============ 《小金丝雀破产后》 作者:红萝卜白菜 ============ 第1章 第1次投喂   午时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到傍晚才告停,压着天空的灰团一点点散去,露出后面昏黄的阳光,折到人身上空气都显出清冽。   聂星琢双手背在身后,步调轻盈欢快,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管家仔细引着不叫雨水溅到她身上,熟稔地提起话头,“先生刚刚提过你。”   聂星琢歪头,唇角翘起,“那我得快去见他,不能让我爸爸像个空巢老人。”   她说着背手先行一步,管家失笑,继续去处理其他事情。   聂星琢刚走到拐角处便撞见门前父亲同人相谈甚欢,几人从台阶上走下,父亲身侧的男人微微侧首倾听,聂承誉神色满意,男人身后跟手提公文包的特助。   呀,她爸爸怎么和姜执谈那么开心?   姜执是姜氏的少东家,年纪轻轻已经独当一面,在姜氏任职几年成绩不菲,不久前更是接过姜氏大半的权,是明城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人物。   两人虽是同辈,接触却不多,但姜执在集团事务中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全无年青掌权的犹豫不决,聂星琢也无可避免地听过许多长辈对他的称赞欣赏。   现下姜执在这里,聂星琢微微好奇,正要仔细观察时人被聂承誉发现,聂承誉脸上的笑更明显,嘴角却佯装绷着,“知道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不知道。”她走过去小声嘟囔,姜执的视线落她身上,她下意识脊背挺直,余光不由自主地单偏到姜执身上。   男人身形颀长,穿裁剪得宜的正装,眉眼深邃,气质内敛,往下脖颈冷白,微微凸起的喉结精致干净,左手拿塑封合同垂在身侧,整个人挺拔高大。   ……怪好看的。   聂星琢看了眼。   姜执气质出众,她不多会儿又看了眼,目光刚要抽离时蓦地撞进姜执不着情绪的眼里,如雪入寒松,清清冽冽,冷不丁惊得她好奇的心一跳。   吓的。   她率先偏移了点视线,后又挪回去,耳侧沾了偷看被抓包的薄粉,态度上大大方方,朝姜执颔首算是招呼,姜执眸色很深,没戳破她。   聂承誉鲜少在家里同人谈生意,她又是个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的,留下来说不定还得出差错,打过招呼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屋内走去。   聂星琢扎了马尾,干净利落地垂在暖黄色长裙上,随着走动轻巧颤着,姜执下颌紧绷,一路看她转入门内才收回视线,眸中情绪不显,转而又同聂承誉谈起生意场上的事。   特助顺着姜执的目光看去,收回时视线落到姜执亲手拿着的合同上,这份事关姜聂两家的合同谈下来足足用了三个月。   他暗暗咂舌,大家都赌姜总一定喜欢强势干练的女人,谁能猜到姜总上了心的是聂家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大小姐。   聂星琢走到楼梯半中央的时候聂承誉就进来了,姿态闲适,从沙发上拿起内容熟记于心的合同,下意识翻了几页,朝聂星琢道:“爸爸给你看了结婚对象。”   她步伐轻捷向上,手从扶手上滑过,动作都没有停顿,随口应道:“你安排就好啦。”   聂承誉仔细收好合同,笑斥道:“还啦,看你这不上心的样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聂星琢踏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到了卧房,她才不留下来和聂承誉纠结这笔不会发生的买卖,她还有自己的买卖要做。   她今天刚收到消息,心悦的一幅画被送到了拍卖行,择日开拍,她压不住雀跃的小心思直接回家,已经想象到把画抱回来的美好日子。   《雪人探春图》是当代知名抽象派画家所作的唯一一幅半写实派作品,画家倾注了极其多的感情,作者也称这是他最喜爱的一幅作品。   聂星琢对这幅画实在喜欢,它虽然在广义上没有达到特别的高度,但当初一经面世是被许多大家称作一挥而就且一笔一划都完美无缺的神来之作,在画作本身几乎毫无瑕疵,只是深度差了一筹才没有大肆流传。   不过作者过世后他的所有作品价格都翻了一倍有余,聂星琢初步推测这幅画保留价在两千万,起拍价两千三百万左右,她只要准备三千万就可以稳拿下这幅画。   她在画的事情上一向稳妥,当即坐在梳妆台前挑起了首饰。   聂氏集团最近出了事,濒临破产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她也不知道家里资金链什么情况,歇了问父亲要零花的心思,把视线放在了首饰上。   她哼着小调装好挑出来的首饰,早早睡下,梦里都是《雪人探春图》,醒来时精神很好,抿唇一笑就是开心的漂亮摸样。   聂星琢压了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来到明城最大的典当行,经理把首饰交给了鉴定专家,她去一旁休息区等结果,随手拿起小几上的杂志翻看。   一行小高跟的哒哒声伴着一道略带尖锐的叫声传来,“聂星琢。”   聂星琢抬眸望去,来人是她大伯的女儿聂在春,身边围着一圈眼生的小姐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她心下警惕,把杂志反手扣到茶几上,虚握着拳撑头,眉眼弯弯。   聂在春在她面前站定,装模做样地四处张望了下,回头娇笑几声,幸灾乐祸的样子昭然若揭,“星琢,你有了困难跟堂姐说,怎么能沦落到来典当行当东西呢?”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聂在春式语录,果然还是冲在了冷嘲热讽的第一线。   聂星琢觉得无聊,但想着即将到手的画好心情不受影响,捧场地应了一声。   聂在春以为她在示弱,愈发洋洋得意,她表情怜悯,语调古怪,“你如今没钱了,以后可不能再挥霍无度了。”   有完没完呀,她爸爸只是快要破产,又不是自此身无分文。   聂星琢坐在藤椅上轻轻晃了晃脚尖,唇角的笑极浅,“聂在春,我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仰着细白的脖子认真想了想,“你家里收藏的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盏托,上次晚会穿的高定小裙子,还有现在戴着的翡翠镯子……”   “呀,”她无辜唤了声,藏着几点狡黠,“都是从我这里走的账,这样说来,我还有很多没有回家的小银子。”   聂在春顿时面红耳赤,她身旁的小姐妹见状起了讨好的心思,扬声道:“聂星琢,你有没有家教,在春可是你堂姐,你怎么能这样没大没小,连声堂姐都不叫!”   柜员被引来,低声劝阻道:“这位小姐,公共场合请勿喧哗,您打扰到其他客人了。”   小姐妹抬高下巴,指了指聂在春,傲然道:“这儿站着的可是聂家的千金,你确定不让我们说话?”   柜员没敢再开口,来这儿的非富即贵,神仙打架,得罪谁都够她喝一壶的。   聂星琢眉心微蹙,素白的手探出去,柜员下意识接过,聂星琢虚握柜员的手站起,安抚地捏了捏,偏头给了个温和的笑。   她放开柜员,再看向聂在春时明艳的小脸上掩不住的嫌弃,不甚情愿地嗔怪,“聂在春,你和你的狐朋狗友在外面招摇过市的时候,能别带着聂氏一起丢人吗?”   聂星琢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刚才狐假虎威的人,只轻飘飘地看着聂在春,责备听在聂在春耳里像是利刀往她脸上刮,刚刚散下的臊红又因为屈辱急剧涌起。   她不可置信家里快破产的聂星琢还能有余力反将一军,更遑论聂星琢只是俏生生站着,像是等她自证清白,但她支吾片刻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聂在春心头火烧着,她最见不得聂星琢这副浑然天成的娇俏摸样,毫不费力地把她压制在这里,让她想起还是孩童时聂星琢抱着漂亮的洋娃娃,指责她只会抢人东西。   她憋屈地捏紧了拳。   要不是聂星琢父亲掌权聂氏集团,聂星琢哪能嚣张这么多年,现在聂氏集团快要破产,父亲许诺她以后可以横着走,她再也不会屈居聂星琢之下,她也绝不允许聂星琢都落到来当东西的地步还能维持体面。   聂在春不再兜圈子,冷笑一声,直接进入正题:“聂星琢,听说你一直很喜欢《雪人探春图》这幅画?”   聂星琢心头微跳,没有立即应声,聂在春把沉默当退让,她感受到主导权重新回归自己手里,得意洋洋地笑着,她这位堂妹眼高于顶自恃清高,只对画停足一二,这样一个人要是与心爱的画擦肩而过,她就不信聂星琢还能绷得住。   她愉悦地想着聂星琢失态的画面,拿出手机不怀好意地凑近,屏幕里是一方视频,画卷被慢条斯理地翻开,素白世界,雪人张手拥抱,唯一的色彩是画家提笔勾的几个线条,寥寥几笔暖化了整张略显冷清的画。   是聂星琢心心念念的那幅《雪人探春图》。   聂星琢双眸亮晶晶的,珍惜地看了又看,聂在春尖细的声音响起,耀武扬威地晃晃手机,“说是要拍卖,还不是被我高价提前拿下了,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拍几张照让你过过眼。”   聂星琢眉心抽了抽,聂在春竟然抢在开拍之前买走了画?   不过截她的胡也的确是聂在春会做出来的事。   聂在春自小便喜欢抢她东西,长大后受了大伯的教育对她亲亲热热,又遮掩不住不情愿的心思,两人因着一点血缘相处多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寡淡情谊。   所以她甫一失势,聂在春就迫不及待地来给她添堵。   聂在春甩了甩大波浪头发,不给她多看一眼的机会,抽回手机转身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吗,这种画,我买回去就准备撕着玩的,心情好了挂厕所里,留它一个全尸。”   撕着玩?挂厕所里?   聂星琢感觉脑袋里嗡了一声。   这幅画虽说流传度不高,但画圈里谁提起不是夸的,一点一墨都值得学习,她期待了这么久的画,买回去是要好好珍藏的,聂在春居然要这么粗鲁地对待?   简直是暴殄天物!   聂星琢恼怒到了极点,眼眶都险些生气泛红。   聂在春见聂星琢被气成这样心里狂笑,机会难得,她还想再嘲讽几句。   聂星琢却不想再和聂在春多费口舌,抬脚欲走,聂在春怎么可能放过打压她的好机会,猛地直起身子抓住了聂星琢的手腕。   “别走呀,我还想你给我提点建议呢,不如我给你个和我一起撕了它的机会?”聂在春笑得畅快,眼睛里都是挑衅。   聂星琢唇角绷着微微发颤,不悦从齿缝里跳出来,“放手。”   两个人无形的气场撕扯着,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典当行的二楼也是一团静寂,姜执眼睫微垂,屈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栏杆,身旁的特助一时也捉摸不清姜执的意思。   特助皱眉看着楼下场景,传闻里聂家千金被护得不成样子,聂家金丝雀的名头并非空穴来风,现在被众人半围着,隐隐约约的声音传上来,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可姜总的脸上一星半点担心的情绪都没有。   若说不在乎,姜总谈完生意后头一句问的就是聂星琢在哪儿,得知聂家大小姐在典当行后改了回公司的行程,一路从聂星琢与经理交谈看到她同人起了争执。   但若说在乎…还真看不出来。   特助看到聂星琢被抓住了手腕,犹疑道:“姜总,不帮吗?”   姜执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声音冷冽,“笼子都搭好了,还要我抱她进去吗?” 第2章 第2次投喂   聂星琢试图扳开聂在春的手指,聂在春碍着面子自然不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重,薄薄的细腕顷刻添了红痕。   她垂眸看着聂在春小人得志的脸,深吸一口气,突然脆生生笑了下,“聂在春,好画难得,恭喜。”   聂在春惊诧不已,这个一向骄傲的堂妹是示弱了吗?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准备报被压制多年的仇,聂星琢这样一说她就没了紧追不放的理由。   手腕被人松开,腕上拢了层痛意,聂星琢反而冷静下来,聂在春不懂画,她如何生气都是对牛弹琴。   聂星琢可惜画,“《雪人探春图》被作者亲口认定是他最具灵气的一幅画,画圈里名气极高,里面任意一笔都婉转连绵回味无穷,抽象与写实的完美融合,不少大家视它为里程碑式的作品,它意蕴丰富,值得你仔细品味。”   特助时刻观察着楼下争锋,见姜执不阻止,也不再掩饰朝下看的意图,他看僵持的场景被聂星琢几句化解,没忍住评价了句,“姜总,聂小姐没了庇护也依旧过得风生水起啊。”   姜执极淡地看了他一眼,特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收回快沾在楼下的视线闭紧了嘴巴,心里懊恼,他怎么就口无遮拦评价了聂家的大小姐。   无论姜总面上表现得多不动声色,楼下那位也是姜总三个月来忙碌的首要,怎么可能容他妄测。   姜执看了眼楼下女孩子瓷白的侧脸,入耳的话掷地有声,轻哂,小金丝雀娇生惯养长大,倒是没被养废。   聂在春不知所云,她只是为了找聂星琢的不痛快才费尽心力买下这幅画,哪里知道里头这些弯弯绕绕。   聂星琢上下打量着聂在春,忽然扬眉浅笑,“不过以你浅薄的艺术造诣,可能根本看不懂这幅画,倒不如撕了,免得玷污了一幅好画。”   聂在春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聂星琢吟吟笑着,娇俏无辜,“但你一定舍不得,高价买来的画作如果随意撕毁,大伯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她招来柜员,留下卡号,这才重新看向聂在春,认真问道:“聂在春,你要不要撕一下试试?”   她没有等聂在春回答,话音落下后便遥遥走远,步调闲适,像是一记耳光打到聂在春脸上,表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聂在春通红着眼,细长的指甲险些掐断,周围小姐妹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刚才聂星琢那副对旁人视若无睹的气势太具压迫性,让她们生了种谁开口谁就是自取其辱的感觉,眼神推辞之下竟没有人再出声给聂在春撑场面。   现下聂在春显然被气狠了,自然也没人想上去触霉头。   最后还是刚开始说话的小姐妹出声准备安慰,聂在春好像才想起这群跟着她来的小姐妹,想到自己的狼狈样子被人看到,她恶狠狠地瞪过去,显而易见的迁怒,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刚才有你说话的份吗?专门来给我丢人的吗?”   她说罢转身离去,背影里都沾着怒火。   聂星琢走后姜执没再多留,离开前顿了顿,吩咐道:“下去问清楚。”   特助急忙应是。   聂在春暴躁如雷的声音传上来,姜执捏捏眉心,随意想着,小金丝雀啄人还挺锋利。   聂星琢心情并不像离开典当行时表露得那么好,心心念念的画被截胡,期待落空,心上难免添了郁闷。   她不想带坏心情回家,叫几个小姐妹去散了散心,回到家时临近傍晚,聂承誉竟然在家,见她回来招了招手。   聂承誉一向忙碌,原先就是时常不见人影,集团出事后更是常常在公司忙到深夜,这样连着两天在家实属不易,聂星琢刚玩回来有些不占理,走过去带了两分乖巧。   走近才看见茶几上放着已经拆封的长形礼盒,聂星琢好奇,“爸爸,这是什么?”   聂承誉不直接表明,“给你的,打开看看。”   聂星琢犹疑父亲彷佛诱哄一样的口气,慢吞吞地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幅画,她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跃跃欲试起来。   管家上前帮她把画展开,打开一半时她就惊喜出声。   画卷全开,是那幅她以为无缘的《雪人探春图》。   她眼睛里闪出小雀跃,视线在画和聂承誉间来回打转最后还是先回头亮闪闪地看着聂承誉,“爸爸你太棒啦!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聂承誉低声轻咳,“是姜家送来的礼物。”整个聂家喜欢画的只有聂星琢,这幅画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聂星琢雀跃的小心思稍顿,试探道:“姜安?”   果不其然聂承誉冷哼一声,他瞧不上姜家的小儿子,嫌姜安心术不正,没道理聂氏出个事就转变态度。   聂星琢没再猜,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画,动作小心翼翼地,满眼都是得之不易的珍惜。   但她还是强行把目光从画上脱离,半圈腿坐在画前的懒人小沙发上等聂承誉的意思,聂承誉无奈,“姜执送你的画。”   聂在春能查到她心系这幅画,其他人查到也不稀奇,只是几千万的画送过来当礼物,昨天聂承誉又刚说过给她安排了结婚对象的话,聂星琢心有所感,困惑道:“爸爸,你不会是想把我嫁给姜执吧?”   聂承誉承认,“姜执年轻有为,我看着不错,待会儿要来接你吃饭,我替你应了。”   “啊。”聂星琢不太情愿,“爸爸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聂承誉不担这个罪名,“是你说让我全权处理的。”   父亲以前的确提过联姻的事情,她也确实同意父亲一力安排。   聂星琢郁闷,她不太舍得画,但还是让管家收起来,看着聂承誉口吻谴责,“可我一直以为你会找一个跟我相熟的呀,你也从来没有反驳过我。”   聂承誉驳道:“你小时候不是喜欢找姜执玩吗,姜执还接过上幼儿园的你,你们不熟吗?”   聂星琢对聂承誉的话没什么印象,但深刻知道父亲是在明知故问,她朋友多,可意气相投的二世祖也就那么几个,聂承誉怎么可能不知道姜执在不在里面。   她不满意聂承誉的安排,小脸盛满不开心,“我不和他出去。”   聂承誉正要说话,管家走过来,“姜家的公子到了。”   外头适时响起微弱的熄火声,聂承誉按下话头,不容置喙,“先去吃饭。”   聂星琢偏头拒绝,聂承誉佯怒,“真是被我惯得不成样子了。”   她绷着小脸不接话,聂承誉板起的脸没撑几秒就破功,无奈轻叹,“回来和你解释。”   聂星琢见好就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刚到台阶上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姜执,姜执望过来的眉眼淡漠,让她想起昨晚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留下的冷冽。   她不喜欢父亲的安排,这会儿自动把姜执划到聂承誉那一边,刻意压着唇角只冷淡客套了句。   姜执和聂承誉简单聊了会儿,离开时见聂星琢不甚开心地僵站着,上前不轻不重道:“星琢,我们走了。”   这声“星琢”叫得她浑身不自在,不自在一路延续到她坐上车,她心里大抵明白,两个不甚熟悉的人结婚感情和关系自然得一路快进,单叫名字显出亲切,姜执只是在施行联姻的模板。   但她才不准备同这样一个不熟悉的人联姻,即使婚姻被合同制约,她也要找一个相熟的朋友,而不是一切关系都从零开始。   所以聂星琢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景色后退,仪态疏离到叫人挑不出错,沉默地表达自己的抗议。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毫无交流的两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姜执本就寡言少语,当姜执的手下不多言几乎算作必修课,但没想到聂星琢上来后车厢里的气氛能更加僵持。   宾利静静开着,姜执忽然出声,“星琢,想去哪里吃?”   聂星琢不想说话,但打小学的礼仪刻在骨子里,她不情愿地转过头去,“你定就好。”   姜执颔首,朝司机道:“去丹枫白露。”   聂星琢睫毛微动,更郁闷了。   丹枫白露是明城有名的法式餐厅,她偶尔也喜欢去吃几次,但这些日子约她的人不少,她应邀几回,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选择的都是丹枫白露。   她没想到,今晚还得再吃一次。   早知道就不让姜执定了。   聂星琢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悄悄想着,今晚过后,这家店和这个联姻对象都要从她的生活里pass掉。   姜执微微偏头看她,聂星琢本就是明眸皓齿的美人,路灯的光芒折进来,打亮了轻轻抿起的红唇,注意到他的视线还勾出礼貌的笑,好像全然忘了上车时的不满抗议。   他轻哂,开口道:“上次去惠春园,那家的樱桃肉不错。”   聂星琢疑惑,“确实挺好吃的,惠春园的淮扬菜也算是全市一绝。”   姜执点头,对司机道:“改道惠春园。”   司机立刻应声,掉头返程,心中咂舌,姜总一贯说一不二,还鲜少这样定了又改。   聂星琢重新偏头看向窗外,沉吟片刻,一侧的唇翘了翘。   姜执订了包间,聂星琢象征性地点了道蟹粉狮子头便没再开口,姜执也没强求,加点了几道淮扬菜。   两人都知道今天不是为了单纯吃晚餐,姜执退走包厢内候着的侍应生,门轻轻闭合的声音传到耳侧时聂星琢心头跳了下,她手拢着素白茶杯掩饰情绪,眸中松松点点散了灯光。   姜执向后靠,松了松领口,“星琢,我和誉叔商量过,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直入主题,开门见山。   兴许他在车上的寥寥数语已当作是对这段关系的缓冲。   聂星琢想起昨晚姜执手里的合同,父亲也从沙发里拿起一份一模一样的,她知道姜执的言外之意。   他们已经谈好了关于集团的协议,联姻也该提上日程。   聂星琢不应姜执的话,唇翘着换了话题,“姜总的礼物太贵重了,我明天派人送还给你。”   画很合心意,她有点小小的舍不得,但这种时候她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同意这桩联姻。   姜执眸色很淡,聂星琢尽量忽视落在身上的视线带来的凉薄感,对上姜执的目光。   姜执抿了口茶,指尖轻轻摩挲过杯身,“不必。”   他音色低哑,压了压绷直的唇线,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疏离,“叫我姜执。”   聂星琢还欲开口,侍应生敲门表示可以上菜了。   两人又陷入新一轮的静默,不过她自认已经说清楚,只剩下回家和聂承誉说明就好。   聂星琢简单吃几口,餐后去了洗手间。   姜执按住眉骨,桌上的手机亮起,是姜老爷子的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爷爷。”   姜老爷子老当益壮,径直问了他最关心的事,“你在和星琢吃饭?”   姜执揉了揉眉心,低低“嗯”了声。   姜老爷子随后确认了聂星琢不在跟前,打开话匣子,“罗大师说了,星琢气运极佳,你们年轻人常说的锦鲤护体,你娶了她,一定可以改命。”   姜执不置可否,还是给面子的应了。   姜老爷子口中的罗大师是痴迷玄学的高人,姜执近一年来颇为不顺,车祸、地震、空难能遇的都遇上了,姜老爷子上了年纪开始迷信,请来罗大师算了一卦,非说姜执身处险境需要娶妻改命,娶的还得是有福运的人。   最后左算右算,就算到了聂星琢身上。   姜执不信这些,但姜老爷子整日耳提面命,且于他来说娶聂星琢回家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聂家又正好有意联姻,姜执便顺了姜老爷子的意,主动求娶聂星琢。   姜老爷子还是不放心,“顺利吗?”   姜执脑海中浮现出聂星琢的样子,白的发光的皮肤,远山眉黛,眼尾微微上翘,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拒绝人时平添几分娇俏,整个人漂亮明丽。   即使他看不上聂星琢金丝雀一般的作风,也不得不承认,聂星琢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姜执淡声道:“顺利。”   他没把聂星琢的不满放心上,连拒绝都不直接出口,而是通过拒收礼物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样隐晦的表达,他选择直接忽略。   小金丝雀不满安排闹脾气罢了,没有拒绝的本事。 第3章 第3次投喂   回聂家的路上宾利愈发寂静,聂星琢端坐着,两人都维持着无话可说的状态。   所幸车开得快,聂家很快映入眼帘,车停时聂星琢一秒未顿,手搭上把手,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连忙下车准备为两人开门。   姜执抬手制止司机,司机应下站到稍远的地方。   车厢内只余两人,聂星琢疑惑,姜执声音很淡,“星琢,爷爷给我们在玫瑰湾安置了婚房,我明天接你去看。”   玫瑰湾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地段,建成时引发过一段时间的哄抢,但玫瑰湾把控严格,选择的都是实打实的权贵之家。   聂承誉受邀后原也想购置一套,只恰好遇上聂氏集团内讧,后事态逐渐严峻,购房事宜便被暂且搁置。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聂星琢难以置信姜执没听懂她在包间的拒绝之意,心头微哽,仍然握着把手,视线一厘厘扫过姜执没什么情绪的脸,拒绝道:“我觉得不需要。”   她担心姜执还领会不到她的意思,再开口很是直接,“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玫瑰湾无福消受。”   聂承誉给她安排了婚事,她不知道私底下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但聂承誉既然放她出来和姜执吃饭,那肯定能预料到她会拒绝。   姜执看着她,聂星琢不避不让地迎上目光,两人没对峙多久,姜执率先偏开目光,压下面上的不耐。   “我和誉叔定好时间来接你。”   聂星琢懵了片刻,姜执是和他父亲谈生意,但谈好的结婚对象是她。   他竟然直接跳过她。   所以姜执根本不是没听懂,而是直接忽视了她的拒绝。   毫不客气地表明这桩联姻只是生意,也像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联姻的事情上她做不得主。   聂承誉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哪次不是细声细语哄得她开心。   聂星琢被姜执气得眼前都花了一瞬,但她担着聂家大小姐的名头在外面,临了还是冷着脸翘了翘唇角。   “姜执,你这么着急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吧?”   她生着气都不想看到姜执那张脸,目光向下,落到姜执的手腕上,袖口叠起一折,腕表低调奢华,是某品牌的限量版,品牌两月前刚出了新款,她看着喜欢还买了一只回来。   新款款式年轻,不适合聂承誉佩戴,聂星琢便留着自己欣赏了。   姜执双腿交叠,没把聂星琢的气话放心上,“放心,会安排婚检。”   什么婚检   谁要做婚检?   她还没答应嫁人呢!   聂星琢对姜执自说自话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反驳也干扰不到姜执,最后只压着唇角不说话了。   她未施粉黛,只简单涂了唇膏,压着气唇更红,美人生气也赏心悦目,姜执收回视线,难得退让,招来司机给聂星琢开门。   聂星琢大步流星离开,姜执没再看,从一旁拿起文件翻阅,他从姜老爷子手里接权不久,事务诸多,的确没什么顾忌金丝雀心思的想法。   姜执按了按眉心,朝司机道:“回平野居。”   聂承誉边处理集团事物边等聂星琢,见女儿回来他暂时把文件拢到一边,笑着招呼聂星琢过来,“拒绝了?”   聂承誉果然猜到她要去说拒绝结婚的事,由着她来是纵容,但也点到为止,知道结果会在预料之中。   聂星琢不说话,聂承誉换了安抚的口吻,“失败了?”   见女儿仍然不理人,聂承誉动之以情,“星琢,你是我亲闺女,从小要月亮不给摘星星的,我还能把你卖了?”   聂星琢闷闷不乐,“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嫁给姜执,明城名门望族那么多,你就不能找一个和我熟络的吗。”   “如果家里不出事我舍得把你送到别人家?”聂承誉温声解释,“一个月前集团要破产的消息闹开,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爸爸倒是想护你周全,但现在事情太多,爸爸也难免力不从心,担心一个不慎没护好你,这才千挑万选给你重新找了个避风港。”   “不然适龄的人里,还有谁能护住我们聂家的掌上明珠?”   聂星琢郁郁,却也不得不承认聂承誉说的是事实,她交好的二世祖多和她一样,玩累了就回家继承家业,现下都还在玩的阶段,真正掌权的少之又少。   若外头真有人打她的主意,聂承誉的确是给她找了个上上选。   她知道聂承誉为什么纵着她去拒绝姜执,倘若她真能成功拒绝,聂家哪还需要找人护着她,她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   聂承誉观聂星琢神色软化,松了口气,开起玩笑,“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花钱的架势,爸爸暂时可负担不起,给你找个花钱的地不好吗?”   聂星琢小声嘀咕:“我为什么要花他的钱?”   “爸爸去给你拿合同,看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两家是合作,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不用有负担。”聂承誉作势要起身,聂星琢把人拦住。   她对集团这些实在不敏感,聂承誉既然谈好她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仔细看一遍合同,但她还是纠结,姜执于她而言几乎算作陌生人,小时或许碰过几面,长大后两人行程全然不同,认知只在长辈的谈论里。   聂承誉给女儿留够时间,拿着文件上了书房,聂星琢嘱咐管家定时倒杯热牛奶送去书房,自己也回了卧房。   一进门就发现玻璃橱柜里多了幅画,她顷刻确定是那幅《雪人探春图》,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展开挂好,柔和的灯光打在画上,聂星琢心满意足地赏起画。   画真的好好看,每一笔都好让人心动!   但送画的人实在令她气闷。   聂星琢又心动又气恼,最后完全被画吸引,在画前坐定拿过本子开始笔记。   一观察起画就没注意时间,家里的帮佣来提醒她才意识到夜深了,聂星琢泛了困,梳洗后拿过手机扫了眼聊天列表。   这些日子约她的人不少,安慰主动提供帮助的人有,还有一些以前碍于家世不敢上前的在集团出事后也打着帮助的旗号找了她几次,徐徐图之的有,没一会儿就暴露交往意图的也有。   聂星琢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挑几个回了,一条新消息倏地闪进来。   姜安的消息。   姜安是姜家的小儿子,和姜执同父异母,她同姜安算是泛泛之交,但两人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到了高中都是同学,姜安人又逗趣爱说俏皮话,十几年相处下来在外人眼中也多了几分厚重情谊。   聂家甫一出事姜安就联系过她想要看看哪里能帮上忙,但姜安被姜老爷子发配到了外市的分公司,心余而力不足,聂星琢心领了这份情。   姜安来消息说他今晚回了明城,要待两天,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聚一聚。   聂星琢刚被姜执气过,不太想和姜家人接触,没犹豫回了消息,“一聚就吃,一吃就胖,不聚不胖。”   姜安秒回:“你不是胖,是可爱到膨胀。”   !   同样都是姜家人为什么姜执说出的话那么气人!   她不该因为姜执和姜安同姓姜就一时懒于思考把两人打成一丘之貉,姜安嘴甜太多了。   聂星琢来了点兴致,为了防止姜安也选她不喜欢的地方事先问道:“准备去哪里膨胀?”   姜安:“南衡文化区新开的火锅店,方恬前不久刚去试吃过,回来夸了好几天。”   方恬是她闺蜜,这家火锅店和她碎碎念了几次,但她有事一直没去,她相信闺蜜对美食的品味,当即应了下来,定在第二天中午。   她没让姜安来接,姜安在火锅店门口等她,在她来前已经点了不少菜,汤底定好,蘸酱也调了她喜欢的口味。   两人相识多年,姜安又是会定期约朋友小聚的性子,彼此知根知底。   火锅店味道不错,姜安是调节气氛的高手,交谈轻松愉悦,聂星琢把姜执带来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不计较地想,姜执送了画过来,礼尚往来,她也得还礼过去。   她稍稍走神,姜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笑问:“想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聂星琢没回答,“你刚才说什么?”   姜安也没执着答案,轻车熟路地换回原来的问题,“听说和誉叔联络的家族很多,誉叔舍不舍得把你嫁出去?”   聂星琢夹起一块羊肉放到碗里,“我爸爸除非结果下来知会我一声,又不会告诉我具体有哪些人联系了他。”   姜安顿了两秒,笑容爽朗,“是吗。”   两人尽兴而归,但转述事情的人却不敢高兴,几分钟前姜执惯例问了聂星琢的行程,特助深知姜总与姜安关系不佳,表述的语句深思熟虑了半晌,出口的时候依旧胆战心惊。   姜执不知道特助心里已经拐了十八弯,聂承誉请他看顾好聂星琢,他才每天关注起这只小金丝雀的动向。   他听完后只简单“嗯”了声,拿过一旁需他过目签字的文件,神色无异,特助悄悄松了口气。   姜执看着眼前文件,姜安手下分公司想做的项目,经过重重审核才有机会递到他面前。   他再次扫了眼屏幕上的电子版行程,如常落款,合上笔盖,向后靠,面上拢了层淡淡嘲弄,“他俩倒是关系好。” 第4章 第4次投喂   特助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姜执把玩着手上钢笔,在与聂家接洽后他就派特助查了聂星琢的资料,同姜安的关系自然也在其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是什么要紧事。   姜执抬眸,“聂家来消息了吗?”   “聂董定在明天上午,但姜总您原定明天上午有一场视频会议。”   聂家集团近来颇为动荡,聂承誉心系女儿许多事都强硬压下,聂姜两家的联姻已迫在眉睫都要顾忌聂星琢的心情,姜执沉吟,聂家的确宠女儿。   姜执:“延迟会议,明天上午去聂家。”   特助忙在行程录上记下。   聂星琢回家后被聂承誉告知明天和姜执去玫瑰湾的消息,对于嫁给姜执这件事她虽不太情愿但也知道没什么转圜余地,况且父亲苦口婆心在前,嫁人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第二天天气降温,她搭了大衣,口袋里装着她特意从家里表台上拿的姜执腕上同品牌新款腕表,准备作为画的回礼。   聂星琢本以为前几次两人见面交谈少是因为自己无意交流的缘故,今天才发觉,姜执原就是少话的人,气氛淡到她只能默数时间。   她单手插兜,指尖碰到表盒不太高兴地弹了弹,在弹动间宾利驶入了玫瑰湾。   姜老爷子为他们安置的婚房是第十五栋,作为黄金地带的阳光大别墅,采光极好,后现代风格,视野开阔。   聂星琢同姜执挨着看去,别墅备了画室,几乎占三楼的半个楼层,用具应有尽有,墙面是极具艺术气息的精致壁画,吸顶灯罩下来宽敞明亮。   她其他都是走马观花,对画室颇为仔细,每个地方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聂家名头太大,提起她大家率先映入脑海的是聂家大小姐的身份,几乎没有人想到她毕业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当年的毕业作品《月光瀑布》无论是在意大利还是传入国内后都曾风靡一时。   她回国后同样沿袭了每日练画的习惯,对画室要求极高,她扫了眼装饰华丽的小窗,唇角不易察觉地压了下。   画室堆金砌玉不在话下,无处不用心,但不是很合她的心意。   画画是容不得委屈的。   聂星琢:“我比较习惯家里的画室。”   姜执看过去,眉目转冷,以为这只小金丝雀在婚房里也要挣扎不嫁。   聂星琢插兜轻敲表盒,开启聂大小姐许久不曾使用的旁敲侧击,“我的画室是玻璃顶,打开遮罩层满天繁星一览无余,画累了就躺下汲取灵感。”   她侧对着他,余光却若有若无地勾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姜执收到她的小钩子,忽然想到什么,“你以前在佛美念书?”   聂星琢懵了下,没想到姜执会知道这个,心里涌起小窃喜,矜持地点点头。   姜执第一次正面打量这间画室,没多停留,沉吟片刻,“我会安排人改建画室,这段时间你先在书房作画。”   聂星琢刚才看过书房,书房一面为半弧形玻璃墙,朝外望去视野极佳,向上天空一碧如洗,向下花园清潭波动,她颇为满意姜执的安排,唇角隐隐上翘,“我在书房画画会影响你工作吗?”   姜执看见她亮晶晶的眸里想要的答案,无声轻哂,“不会。”   他没有在玫瑰湾长久办公的打算。   聂星琢自然不知道姜执心中所想,对姜执的好感条还小小地蹦了下,指尖捏着表盒,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两人乘观光电梯下一楼,特助在楼下等待,似乎有工作要讲。   聂星琢心情尚好,自然表示理解,姜执没有避她,她刚听特助讲了两句就觉无聊,无声指了指旁边,表明自己先去看看。   姜执点头,聂星琢慢悠悠走开,最关心的画室已经看过,她对其他没什么好奇,只是生来对集团那些事不感兴趣才找了个由头离开,没一会儿就去吧台处坐下。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姜执,斯文淡漠,右手摩挲过金属表盘,不紧不慢地吩咐着,话毕似乎有所感应,偏头接住了她的目光,还不待她反应就冷淡挪开。   聂星琢滞了滞,重新收到大老板视线的特助也顿了顿,连忙把出口的话再次精简。   她不再看姜执,拿出兜里的表盒,包装精致华丽,随意推放在吧台上,低头扫了眼手机。   未读消息累积,姜安的消息正好跳进。   “去机场了。”   聂星琢回了句“一路顺风”,下一秒姜安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今天膨胀了吗?”   语调亲近熟稔,聂星琢撑着头勾起点笑意,正要回复视线里撞进一双质地优良的羊皮鞋。   她感觉空气都停滞了下。   姜家两兄弟不合的消息她有所耳闻,多年关系寡淡毫无缓解可能,她下意识锁屏把手机扔进口袋。   做完一切才觉得痕迹过于明显,转念一想她同姜安聊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放下心去,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姜执,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听到。   聂星琢站起来,把腕表盒往前推了推,没直接说还礼,“我前不久见好看就买了一只,和你现在佩戴的是同一个品牌,想你或许喜欢就带来了。”   姜执知道她礼尚往来的意思,没推辞,从上按住黑色绒盒,指节修长,几乎碰到她葱白的手指,“多谢。”   聂星琢缩回手去,正要客气两句,姜执话锋一转,直接改了话题,“星琢,你大概不清楚,关注姜聂两家的人多如牛毛,我们的婚姻更是重中之重,我希望婚后你能断了一些不太合适的关系。”   姜执声音低沉平稳,慢条斯理的陈述听在聂星琢耳里硬是多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羞辱。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想了下,姜执已经率先转身,“走吧,送你回去。”   聂星琢看着吧台上只是往里推了推的品牌盒,唇齿间无声咬着姜执刚才的话。   不太合适的关系?   不太合适?   关系?   什么意思,姜执是怀疑她生活作风?还是说她和姜安?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刚才竟然还担心姜执会因为听到姜安声音坏了心情,她就不该把手机收回去。   聂星琢扶了下吧台边,险些被气到失声,缓了下也没接话。   她没结婚的经验,但也听小姐妹八卦过有夫妻在选择联姻后会约法三章,各玩各的不是什么要紧事,闹出来伤了两家脸面就难看了。   她父母也是商业联姻,彼此一年不见几次,但一见面相敬如宾,外人看见大概也会赞一句夫妻恩爱。   姜执从姜聂联姻的角度出发,这句话不一定是说她作风混乱,只是联姻的例行约定,她不好拿自己的猜测下罪于他,但气还是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她抢先一步离开,错身而过时唇角冷着丢下一句,“彼此彼此。”   聂星琢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她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在车窗里看到姜执无动于衷地翻看文件时小心脏更气了。   她直到回家看到聂承誉心情也没恢复,姜执和聂承誉似乎还有生意要谈,她懒得理会径直上楼去了。   聂星琢打了电话给闺蜜方恬,平铺直叙地说了今天的事情,但控诉绕在出口的每一个字上,淡淡的委屈通过手机直击另一头的小姐妹。   “…你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他说的好像我私底下怎么乱来一样。”   她越说越气恼,方恬忙顺起毛,“我们小金丝雀貌美如花盛世美颜国色天香闭月羞花绝色佳人能同意乱来吗,仙女雀嫁给他还不知足竟然还敢说三道四,这种有眼无珠的男人哪里知道我们雀雀的花颜月貌沉鱼落雁……”   “……”聂星琢停顿片刻方恬又脱口而出不少词汇,她打断,“你为什么只夸我的脸?”   方恬卡了一秒,声音诚恳,“我们小金丝雀的慧智兰心贤良淑德伶俐乖巧只有我们知道,他一定是面对雀雀的天生丽质心生自卑所以狐疑猜忌,冰雪聪明剔透玲珑的仙女快来我怀里!”   “……”   聂星琢攒的满腔恼怒散了个尽,还有闲心指出方恬话里的自相矛盾,“你刚才还说他有眼无珠看不到我的美貌。”   方恬副业模特,主业美食主播,全世界各地试吃美食,面对好吃的绝对不吝啬放出夸奖,可就这么一个侃侃而谈的主播,在小金丝雀的逼问之下绞尽脑汁才得以脱身。   她见聂星琢心情好了不少,这才正儿八经聊起来,聂家刚爆快要破产的时候她在国外直播,听到消息连忙赶回来,见聂星琢依旧被好吃好喝供着才放下心去。   刚才玩笑归玩笑,心疼是货真价实的。   姜家家大业大,两家联姻无可厚非,可聂家的小金丝雀原本应该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地畅快过活的。   两人聊了会儿,敲门声传来,克制冷淡,不像父亲,也不能是帮佣,聂星琢断了通话,走过去开门,果然是姜执。   她双手环胸轻倚门框,刚刚说完眼前人坏话也理直气壮,眼神询问。姜执递过去一张名片,“我前两天入购了一架空客,这是私飞的联系方式,你有兴趣可以联系。”   聂星琢心头一跳。   姜执这么有钱的吗,他为什么买得起空客!   她每月零花那么多,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买一架空客来玩,难道这就是入主集团的好处吗。   突然好想继承家业。   聂星琢想到她家已经快破产了,小脑袋一刹清清凉凉,思绪倏地回到事件本身。   ——姜执这是意识到自己说话难听了所以用空客来哄她?   她打小受宠,丝毫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看了眼姜执手里的名片,觉得这个哄人的手笔有些大,但她什么阵仗没见过,弯唇接过来,像个纡尊降贵的小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表示原谅。   姜执不知道眼前的小金丝雀给自己加了戏,见聂星琢仰着小脸表情生动,他突然觉得,这只小金丝雀足够赏心悦目,娶回去不仅可以养着。   他思绪只偏离了一瞬,随后声音平淡,“你选一个日子,我们去民政局。” 第5章 第5次投喂   聂星琢觉得指尖发烫,烧得她想把手里的名片扔掉。   姜执怎么一天天只想着结婚,还用空客来收买她,他刚从姜爷爷手里接过集团不是应该很忙吗。   但无论聂星琢怎么想,办结婚证的日子还是定了下来。   虽然聂承誉总是胜券在握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聂氏集团岌岌可危的意思,她也从没有过落魄千金的自觉,但父亲能和姜执商量出尽快结婚的共识,破产大概已经近在咫尺。   她一向崇拜父亲,相信聂承誉可以处理好一切,她要做的就是听话去父亲安排好的象牙塔。   既然要领证,单身趴还是要开的,方恬知道她应下婚期后直接来了聂家,作为聂小金丝雀的不二闺蜜当仁不让地策划起了单身趴的一切。   聂星琢半圈着腿坐在床上,方恬和她一块,边聊天边打开群。   [方恬]:捂嘴哭.jpg   [方恬]:小金丝雀要嫁人了   群里静了三秒,随后呈刷屏式热闹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嫁给谁谁要抢走我的小金丝雀你放开我我失恋了】   【嚎啕大哭.jpg你不要骗我】   【谁配得上我的小金丝雀我不允许我要把小金丝雀抢回来】   【姐妹拔刀吧】   【不要内讧不要内讧,抢婚才是要紧事】   【摔倒.gif我就睡了个觉的功夫世界都没了】   ……   消息滑得飞快,方恬作为群主眼疾手快地开启全员禁言。   [方恬]:可怜巴巴.jpg   [方恬]:我恨死了那个偷雀的贼但是单身趴还是要开的。   [方恬]:时间两天后,地点你们定。   [方恬]:别看我表现得很坚强其实我已经快晕倒了.jpg   【管理员关闭全员禁言】   聂星琢扫了眼方恬手机,群里重又变成一片鬼哭狼嚎。   聂星琢:“……”   据相关人士包括方恬曝料,当时不知道谁率先提了要建一个小金丝雀投喂群,在全票通过后方恬接过群主重任。   她头一次见到投喂群的时候群已经成型,堪称上流社会大型夸夸群,她作为彩虹屁接收对象十分矜持地拒绝了进群邀请,这会儿却极有兴致地看着方恬的手机屏幕。   【为什么你们都不问雀雀要嫁给谁?】   [方恬]:我们貌美如花的小金丝雀嫁给谁重要吗,你爱的到底是不是雀雀本人!   聂星琢:“……”   方恬应该是靠戏精成为群主的叭。   单身趴定在领证前夕,地点是南衡文化区的一家酒吧,包厢气氛热烈,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大家在群里鬼哭狼嚎另说,现场都极尽炒着热度。   参加派对的都是有交情的,从方恬的态度里领会到聂星琢没有谈结婚对象的心思,都暗戳戳压下好奇,但家里催命一样问着他们最新消息,众人也都挠心挠肺地等着结果公布的时候。   聂家千金嫁人,又在这种紧要关头,关系的可不仅是两个人。   大家猜着聂家要联姻的那边到底什么姓氏,面上不显,热热闹闹玩起游戏。   被整个上流社会猜测的对象此时正在会所同朋友打牌,姜执对单身趴这种仪式没什么兴致,但相熟的几个朋友知道他即将步入婚姻的消息,还是约着出来小聚了一把。   姜执收到聂星琢消息的时候刚打出最后一张牌。   过去几个月姜聂联姻的事没有定数,两家都捂得严实没有丝毫外传,后来定下来几个好友才知晓,现在聂家就要破产,为了把这只小金丝雀圈到安全领地,姜聂两家联姻的消息也到了表明的时候。   他提前知会了聂星琢去接她,聂星琢在隔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后回了语音。   他随手按开,背景混乱,人声鼎沸,那声“好”含糊不清地夹杂在其中。   姜执压着眉看了眼时间,差一刻钟十点半。   他没理会好友揶揄的眼神,抿了口酒,结束了今天的小聚,招来特助,“去南衡文化区。”   酒吧里灯红酒绿,姜执眉头轻皱了下,径直朝聂星琢所在的房间走去,走廊处安静了些,他先给聂星琢发了条消息。   消息框没有回复,倒是有零零散散含着醉意的声音传来。   “看见那个包厢了没,聂家大小姐在里面开趴。”   “…你是不是喝糊涂了,都要破产了算哪门的大小姐。”   “你个眼皮子浅的,知道聂大小姐开的什么派对吗,单身趴,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开派对,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聂家找好人联姻了?不能吧,我这边什么消息都没收到。”“…我侄女现在就在包厢里,亲口说的,就是不知道和哪家了。”   声音细碎,姜执笼在阴影处,轻轻摩挲着新换的腕表,特助面不改色,等着姜执的态度。   讨论的声音淡了不少,又突然拔高,“我听说聂家的女儿和姜家的小儿子关系好,这段时间两家合作的频率也高了不少,你说不会……”   特助的心随着这个声音也突然提了起来,恨不得拿抹布塞住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有人先他一步打断了这种无稽之谈,“得了吧,聂承誉是疯了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私生子?”   这群人越说越过火,连鲜有人谈起的姜家故闻也扯了出来,特助偷偷观察姜执神色,又不好擅自行动,姜执看着时间,两分钟过去,聂星琢没有回复。   他耐心告罄,没有再等,走了出去,特助连忙跟上。   那群讨论的人与姜执迎面相遇,顿时噤声,阶层有别,有人没接触过姜氏的少东家还要再起话头被身边人一把扯住,认出姜执的都面如死灰,喝的那点酒早就醒了,“姜总,我们就醉了瞎说,瞎唠唠,您别当真。”   原本不认识的也知道了来人身份,僵硬地站着。   姜执眼神都没有施舍半分,朝不远处的包厢走去。   特助警告地看了这群人一眼,飞快记下这些人的脸。   非议未来的姜太太,又肆意讨论姜家如今缄默不谈的旧闻,还好死不死地撞进了姜执耳里。   姜总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人,他身为特助要是还让这群逞口舌之快的人全须全尾地出现在姜执面前,那他特助的位置也该换人坐了。   姜执刚进包厢时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五光十色中显出一股子颓靡的荒唐,他扯了下眉头,还是眼观八方的方恬率先看见,掩唇戳了戳正玩着游戏的聂星琢,“快快,姜总来了。”   聂星琢喝了点小酒微醺,思考了一秒,目光比大脑先行看去,周围玩游戏的也察觉到什么,随着她的视线朝门口望去,聂星琢反应过来,给人手势开灯降低音乐。   众人一刹静了几分,来参加派对的男男女女都是同龄人,圈子就这么大,大都知道姜氏的少东家。   只是原先还真没人把姜执和聂星琢联系在一块。主要也从没听说两人有什么交集。   但在场都是人精,不可能让气氛僵着,有和姜执借着家族关系还算熟络的扬声道:“姜哥,我们派对都开一半了你才来,喝酒喝酒。”   姜执简单招呼,遥遥接住聂星琢的视线,嗓音平淡,“我来接星琢。”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表达的意思让众人都懵了下,大家面面相觑,先前招呼的哈哈几声,惊讶道:“姜哥,原来就是你要娶星琢,你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藏着掖着这么久才告诉我们。”   姜执走到聂星琢面前,聂星琢脸上带着酒烧出的绯色,大脑还算清醒,但身体微微发软,她小脸抬着半眯着眼看他,下意识道:“你来了呀。”   姜执应了声,“星琢,回家了。”   聂星琢摸过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她没玩尽兴,不太想结束,但少数的几次接触她也隐隐察觉姜执说一不二的性子,怕直接说出不想走的意愿遭姜执拒绝下她面子。   她抓住姜执的袖子轻轻拽了拽,姜执垂眸看着聂星琢渗出一层薄粉的小脸,莹莹露出醉意,大约的确喝了不少酒,众目睽睽之下能抓着他的袖口不松。   姜执顺着她的力道弯腰,聂星琢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面低语,“我还想玩。”   温热的气息拂过,美人本就难让人抗拒,但姜执铁血心肠,顺势掐着她腰把她扶起,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下次玩,明天我们还有事。”   有什么事?   腰上触感明显,聂星琢不自在地看了眼姜执,把抛之脑后的领证行程拾了回来。   说不定她就结一次婚,办结婚证也会是独一无二的经历,还是得好好对待。   聂星琢没再抗拒,偏头注意到周围人目不转睛地带着暧昧的眼神时愣了下,转到另一边要找方恬时发现她的小闺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   方恬先前一副为她摇旗呐喊的架势,到头来跑得比谁都快。   聂星琢默默把视线转回来,带着醉意想,怪不得刚才姜执声音都少了点强硬,看来这桩联姻,姜执还是会顾忌未婚妻子的面子的。   姜执见聂星琢没了声音,扶住她的肩膀,他来是要接人回家,和姜执有来往的开始起哄,“姜哥,我们作为星琢的娘家人,不能这么简单让你把人带走。”   “对对,姜哥不表示一下,我们可不让星琢嫁你。”   有了人开头,起哄也没了心理负担,原本只顾着眼巴巴看两人的吃瓜群众也跟着吹口哨,他们这群人,进公司不敢说做到最好,起哄绝对是一把好手。   姜执扯松领口,笑了下,“来。”   聂星琢被他半搂着,飞快地看了眼姜执,突然看出股斯文败类的气质。   其他人见姜执应了,也没客气,新开了瓶威士忌,借着酒胆倒满一杯,还朝聂星琢眨了眨眼传递意思,揶揄又暧昧。   聂星琢没回应,盯着酒杯,刚才倒酒的人自己喝的时候被笑称洒酒高手,现在倒是一滴不撒了。   但这群朋友是给她撑场子,她右手轻轻搭上左臂,浅笑不语。   姜执神情没什么变化,一手还搭在聂星琢肩上,一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利落,朝他们斜着酒杯以示杯底。   姜执喝了酒聂星琢自然不能只沉默站着,她唇翘着接过姜执手里的杯子放下,小声嘀咕,“你还真喝。”   然后她又扬声对上这群起哄的好友,玩笑数落,“我同意了吗就敢自称我娘家人,来让我看看谁是跟着我姓聂的。”   “今天才发现啊,小金丝雀才是见色忘义的一把好手,哥几个才让姜哥喝杯酒就护上了。”   “现在已经是姜总家的小金丝雀了,小心星琢打你。”   “你这就过分了啊,前两天听说星琢嫁人是谁拉着我去深夜买醉的?”   朋友多年,大家玩笑都有分寸,互相损着对方,气氛愈发热烈,众人也都知道姜执不是卖他们面子,是在护聂星琢的场子,也不敢得寸进尺,只炒着氛围让场景更炽热。   聂星琢穿着米色毛衣,肌肤上酒晕出的粉色更显,姜执没戳破她事后的装模做样,垂眸看她,“外套呢。”   她指了指房间一侧的衣架,他循着手指看去,不少外套搭在上面,有的还滴着水。   她解释道:“刚才我们玩游戏,大家衣服都被酒打湿了。”   说落她又小声补充,“我就洒了一点酒,他们有的人就跟在酒水里泡过一样。”   姜执不知道什么游戏能把一群人的衣服都淋湿,还能让聂星琢颇为骄傲地补充说明,不过身边这只小金丝雀生□□玩,想来玩出什么把戏也不稀奇。   他面上不显分毫,把自己的黑色大衣脱下给聂星琢披上,让特助拿来聂星琢的外套,的确淋湿不多,只有一小片酒痕,他拿过搭在小臂上。   聂星琢被裹在大衣里,脑海清醒又模糊,人就显顺从,姜执揽上她的腰让她站稳,手下腰肢盈盈一握,姜执顿了下,朝众人道:“你们玩,我先带星琢回家。”   在场自然没有再阻止的,年轻气盛的大少爷大小姐们甚至还刻意出声为两人营造一种暧昧的起哄。   聂星琢脸红着被带出去,姜执留下特助最后结账,方恬把聂星琢送上车也就翻折回包厢,她是今天派对的组织人,得留到最后替小闺蜜处理好一切。   特助没进包厢,方恬一进来就听到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没出声的都低头连按着手机向家里递消息。   “刚才那真是姜执?姜聂两家要联姻?我的天。”   “除了那个姜还有哪个,你没听我们一口一个姜哥姜总吗。”   “小金丝雀历害了,聂家出事她都能什么苦都不受。”   “瞧你这味重的,回去好好洗洗把酸味去去。”   “你说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星琢会嫁到姜家。”   “得了吧,自从聂氏爆出快要破产你天天等着想看笑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啊。”   “好啦好啦,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发展,年轻掌权的狠厉太子爷怎么就突然和富贵花小公主在一起了呢?”   有人盯上方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看到姜家的公子进来整个人都懵掉了。”   方恬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而收到儿子闺女第一手消息的家族掌门人也都去书房谈事,姜氏和聂氏都是延续几代的家族企业,即使聂氏如今式微,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联姻造成的影响是空前的。   他们仔细追朔这几个月来的种种。   三月前聂姜两家生意来往次数激增,两月前姜执入职总部接手姜氏近半权力,一月前聂氏濒临破产消息泄露,今天姜聂联姻首次暴露在公众面前,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聂家的大小姐,也在大众的措手不及里被冠上了姜姓。 第6章 第6次投喂   聂星琢喝酒并不多,身子还是略微乏软,她端端正正坐在后座,时不时看眼窗外,发现这不是回聂家的路,心头飞快地跳了下。   她扭头盯着姜执,“你要带我去哪儿?”   姜执睇她,“去玫瑰湾。”   “……”聂星琢定定看了姜执一会儿,确定姜执没有解释的意思,有点小懵,姜执这是把多少女孩子拐出过家门,都不说明一下原因的吗。   她闷声提醒,“你没有和我说过。”   姜执背靠软座,先前和朋友小酌,积少成多下也喝了不少酒,刚才又喝了杯度数不低的威士忌,他手背轻靠额头,闭眼假寐,“这也是誉叔的意思。”   聂星琢掏出手机看了眼,聂承誉给她发过消息,说姜执会直接带她回玫瑰湾。她放下手机,小脑袋都有点眩晕,姜执直接和她爸商量好一切,通知都不通知她一声,真把她当成联姻的附赠产物了吗。   她不太高兴地看着姜执,干巴巴地重复道:“你没有和我说过。”   聂星琢等了等,没等到回应,见姜执毫不在意地闭着眼,只有她一个人郁郁,心头更闷,她侧身向他挪过去,恶从胆边生,拇指和食指朝着姜执的上下眼皮移去。   姜执并未睡着,只是脑海中走马观花闪过许多场景,让他没有兴致理会聂星琢的聒噪。   他想起先前酒吧有人对聂星琢和姜安的猜测,聂星琢和姜安一起长大是真,可能到了让人一提起聂家联姻就想到姜安的地步,自然少不了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姜安想借聂家之力入主姜氏的心思并非无人不知,不然也不会着了聂承誉的厌。   姜执眉头压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很多东西。   聂承誉宠女儿,姜安刻意营造舆论的行为早让他不快,相传有一次合作对象没看出聂承誉脸色不对多谈了两句聂星琢和姜安的事情,原本快要成的合作突然就黄了。   自此大家都知道了聂家当家对姜安的态度,那些还以为聂星琢和姜安有可能的人无非是阶层不够,够不着上面人的风向。   但聂星琢的不表态,本就自带沉默纵容的意味,她父亲为了她思前想后,兴许聂星琢早信了姜安不争不抢的人设。   姜执轻嘲,空长一张漂亮脸蛋。   而现在这只在姜执眼里只是皮毛靓丽的小金丝雀正巴巴地往过靠,眼见手指就要扒到姜执的眼皮。   姜执面上被罩了层阴影,思绪戛然而止,他察觉到聂星琢的意图,倏地睁眼握住聂星琢的手腕往前轻轻一拽,聂星琢没有防备倒在姜执身上。   聂星琢一腿摔在姜执腿间,整个人都趴到姜执身上,脑袋砸到姜执肩头,头下意识一偏唇划过姜执颈侧温凉的肌肤,她整个人都僵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感觉浑身都冒着热气。   她左手手腕还被姜执握在手里,人懵着也忘了挣扎,右手撑着就要坐起来,正巧姜执低头觑这只小金丝雀,薄唇猝不及防地擦过聂星琢泛着热度的粉面。   聂星琢一脸茫然地抬头,姜执也顿了下,但他不小心亲到的是即将娶回家的太太,不是什么大事,眸里那点意外只存在了一秒。   但聂星琢罕见的不知所措,姜执还是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会儿,她约莫起身时没顾好身上的大衣,现在要掉不掉地搭在身上,人又像是受了欺负一样无所适从,显出一股活色生香的艳丽。   姜执眸色暗了暗,手下的细腕脆弱,柔腻的皮肤薄薄一层,腕骨轻轻凸起,他的拇指正按在小小的腕骨上,受到蛊惑般的轻轻一揉,聂星琢如梦初醒,连忙拽出自己受到辖制的手腕。   姜执原就没有用力,聂星琢左腕重获自由,没想到右手一时支撑不住,人又歪歪扭扭地倒回姜执身上,她生无可恋地呜咽了声,一脸绝望地维持投怀送抱的姿势好一会儿。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哂笑。   胸腔处的微小震动震得聂星琢头皮发麻,她自小长大从未有过这种丢脸时刻,一时感受到了来自姜执的无限嘲弄。   聂星琢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她撑着姜执胳膊爬起来点,小脑袋宛如缺氧般不得思考,突然没头没脑地再次重复了句,“你没有和我说过。”   这一声落下聂星琢生出种恍如隔世感,姜执和聂承誉谈好后没有告知她一声就要带她回玫瑰湾,她就是为了找姜执要个说法才意外趴到姜执怀里去。   她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刚才绝对不起扒开姜执眼皮的念头。   但现在人都丢了,聂星琢固执地盯着姜执,要把初衷讨回来。   姜执垂眸看她,她倒是会找地方,两手撑着他半直起身子,一手按在他胳膊上,另一只手落在他肩头,胳膊上的素手几乎载了他这位未来太太所有重量,聂星琢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体量,压着人不难受,但也不会舒服。   他穿过聂星琢纤细的后腰,手落在小金丝雀的腰侧往上勾了勾,聂星琢被动地转半趴为趴跪,两手自然而然地都搭到姜执肩上,与此同时姜执回应道:“我以为你不需要商量这些。”   姜执所言非虚,毕竟在他眼里,聂星琢自小就是喜欢坐享其成不爱操劳的性子,他给她打理好一切,已经是对未来太太的难得心软。   但这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语句到了聂星琢耳里自动带了高高在上的漠视,她眼里姜执每根头发丝都在散发着“和你商量没个十天半个月能结束吗”“做不了主的小金丝雀有商量的必要吗”之类的意思。   聂星琢咬着唇头脑风暴,这么好看一张脸骨子里恶意怎么这么大,为什么姜执嘴里没一句好听的,他长这张嘴就是为了气她的吗。   难为她修养作为必修课,此刻千言万语从唇齿间划过一句都没能畅所欲言,只无措瞪着姜执。   窗外路灯变幻,折到人脸上明暗交错,姜执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在光亮流转间把聂星琢完整地映入眼帘,眼尾无辜轻垂,眼睛却亮晶晶的,脸上的粉晕迟迟不下,细长的脖颈都透着晶亮的粉,红不过被轻轻咬着的唇,娇艳欲滴,莫名委屈。   姜执自认清醒,却在一刹感觉酒意上袭,更遑论两人这样的姿势,聂星琢一腿落他腿间,一腿放他腿侧,几乎半跪在他面前,无声撩拨,更让人醉得不轻。   他都为这只小金丝雀安置好一切,再心软一次也未尝不可。   姜执嗓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如果需要,下次和你说。”   “……?”哪来的下次?他都已经把她从聂家带出来了还有什么下次?   聂星琢被姜执宛若恩赐般的口吻弄得整个人都不得劲,而且什么是她如果需要,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她爸爸都知道通知她一声,姜执定好一切连知会都不知会她。   她被气得心口疼,下一秒脖颈处被罩上一只手,缓缓向上,薄茧磨过又麻又痒,最后停留在脸上,迟迟不退。   “……?”   聂星琢懵着看向眼前动手的人,气氛比小脑袋燃得快,温度又开始升高,一节一节往上增,热度笼住两人,等聂星琢觉得不对已经被烧得什么想法都没了。   姜执神情专注,眉宇间情绪不变,眸中暗色却隐隐升起,原先勾起聂星琢腰的手还在她腰侧搭着,顺着心意往下按了按。   聂星琢察觉到危险,质问脱口而出,“你做什么?”   腰间的手也开始向上,两手捧住她的脸,手下肌肤薄软娇嫩,他右手拇指轻轻划过聂星琢的红唇,想起方才她温热的气息在他脖颈处一擦而过时的触感。   他要娶回家的太太,的确美得勾人心魄。   姜执想法来得突然,但酒精作用,原就容易生出些往日不常有的念头。   他略微低头,声音低哑,“投怀送抱这么久,你想做什么?”   聂星琢咽了口口水,从恼怒中回神才发觉两人姿态暧昧,前后车厢的隔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机自作主张开启,空间封闭,她心头微颤,下意识打开姜执的手,人还踉跄了下,飞快从姜执身上爬下落到一旁的位置上。   她眼疾手快地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满室暧昧的热度冷下去,聂星琢心还慌着,回头瞪姜执,脸红着气势不足,妄图拔高音量起到震慑作用,“虽然我们要结婚,要住在一起,但是,你不许有非分之想!”   聂星琢拍了下沉默不语的姜执,声音更高,“你听到没有?”   被搅了这一遭,有什么想法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姜执定定盯了聂星琢一会儿,聂星琢退缩片刻又不服输地瞪回去,他探身把车窗关上,顺便侧头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聂星琢,半响轻哂出声。   姜执回身理了理刚才被聂星琢压皱的衣服,理到袖口时聂星琢措不及防地瞥到姜执腕上是她送的表,她立刻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不讲道理地想,都戴上她送的礼物了竟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果然偷偷把金丝雀拐出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金丝雀差一点清白不保!   姜执理好最后一片衣角,又成了冷漠疏离的姜氏少东家,浑身上下写满坐怀不乱。   他视线扫过腕表,思绪淡淡,对自己的太太有想法,算什么非分之想。 第7章 第7次投喂   聂星琢一路防备,回到玫瑰湾后更甚,动作间频频看姜执。   姜执那点意动早散了干净,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回家后吩咐帮佣备好醒酒汤,先行一步去了次卧。   聂星琢默默松口气,她没有经验,不知道其他联姻夫妻是不是一定下就要同床共枕。她父母倒是活生生的联姻模板,但母亲现在在外旅游,应该不太有心思回答她这些问题。   所幸姜执主动去了次卧,不然她还得据理力争地撵人。   想起车上发生的一切,她脸微红着在心里骂了几句衣冠禽兽,边飞快打字和方恬抱怨边走向主卧。   聂星琢在酒吧玩了不少游戏,人困乏,梳洗过后就躺到床上,床头放了盏落地灯,晕黄的灯光温和助眠,她撑着神思扫了眼不甚熟悉的卧房,很快在鸳鸯图案的软枕上陷入沉沉睡梦。   她常年四处采风,没有认床的习惯,房间又熏了她惯用的安神淡香,一夜无梦地自然醒来,小脑袋还不太清醒,靠着软枕坐起,玉脚彼此搭着。   聂星琢从床柜上摸过手机,未接来电99+,信息框堆满,她愣了下,正要打开看一眼消息,敲门声传来。   她半梦半醒,忘记自己已经来了玫瑰湾,还以为是聂家的帮佣,随意扬声道:“进。”   聂星琢连着打开几条消息都是模糊不清的关心语,小心翼翼地问她有没有事,同上面聊天记录里对她即将结婚的祝福连着看下来,就像她刚准备结婚就经历了婚变。   “……”她一时没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无语抬头就和推门而进的姜执四目相对。   姜执着居家服,手里握着手机,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床上,软被冗乱,聂星琢置身其中,睡衣松松穿着,第一颗扣子未系,露出一小片嫩滑酥软的肌肤,隐隐可见弧度。   聂星琢在对视那一刻彻底清醒,注意到姜执视线下移很快发现半开的领口,羞郝比对姜执清早探访的质问来得快,慌乱中系好扣子,拿起腿边堆着的软被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姜执看到她的动作莫名轻哂,聂星琢抓紧被角瞪他,都是第一次结婚,姜执怎么这么熟练,好像她快要嫁给他就可以随便看,都不知道避一避。   她见姜执走近,人都僵了僵,害羞的余粉还在脸上,姜执把手机递过,“誉叔的电话。”   刚在心里骂了姜执几句斯文败类的聂星琢顿住,若无其事地接过手机,聂承誉声音担心,略略显出疲倦,“星琢,你收到消息了吧?”   “……?”聂星琢心有所感,拿起自己手机划过那群不提事件的关心消息,找到缘由,原来今天五点聂氏集团宣布破产,怪不得未接来电那么多,消息框也一堆小心翼翼的试探之语。   “本来是要下午宣布的,上午和你说一声让你做好准备,出了点情况就提前了,你电话又打不通。”   聂承誉还在工作,期间夹杂几句对公司员工说的话,而后又匆匆通知聂星琢,“家里房子暂时抵押了,最近爸爸忙,姜执刚接手集团也不轻松,我记得你一个小姐妹在南衡文化区那块儿,我给你在那儿买了套古典新中式洋楼,当新婚礼物了,你无聊了就去玩。”   在文化区住着的小姐妹是方恬,方恬整日想着和她做邻居,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聂星琢还挺喜欢聂承誉的礼物。   聂承誉属实忙碌,确定聂星琢没有被破产的事影响后安抚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中断后聂星琢握着手机有点茫然,她家传破产已经传了一个月,她虽然知道不是空穴来风,但真破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聂星琢向来随遇而安,聂承誉刚才还说了让她不要担心,言语间仍旧运筹帷幄,她想了会儿就放下心来。   聂星琢偏头看姜执等在身边,把手机递过去,见姜执还不走,人蜷在被子里抬头看他。   未施粉黛,娇俏无辜。   姜执极浅地牵了下唇,“摄影师到了,收拾好下来拍照。”   今天要去办结婚证,上面的照片请了摄影师拍摄,但来玫瑰湾的不只摄影师一班人马,聂星琢还去测了三围为婚纱做准备。   聂氏刚破产,再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有高嫁之嫌,即使姜氏无所谓聂星琢都不可能同意,所幸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但婚礼推后是一码,婚纱照该拍还是得拍。   设计师收录好信息后聂星琢换衣转去拍结婚照,两人郎才女貌,随手一拍都不会差,更遑论摄影师专业拍摄,结婚照不仅拍出了颜,连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的情深意重都拍了出来。   聂星琢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握着小红本,照片上的她竟然被拍出了甜蜜感,姜执的眼神都像被拢了层浓情蜜意,不由再次感叹摄影师出神入化的本领。   姜执没她那么多情绪,拿到结婚证只看了一眼就合上。   聂星琢在车里等姜执,见许久没人上来她偏头朝外看去,姜执单手插兜,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她轻轻扯唇,姜执还挺忙,刚领完结婚证就跟手机有说不完的话。   不一会儿姜执打完电话过来,没让司机开门,敲了敲聂星琢一侧的单向玻璃,指骨修长,聂星琢看了会儿才滑下车窗,手肘搭在窗边虚虚撑着头看他。   姜执垂眸,“公司还有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聂星琢没有和新婚丈夫多相处的需求,但也确实没想到姜执能在新婚当天去工作,转念一想大概联姻夫妇都是这样,她不该少见多怪,于是欣然同意,扬唇间还表露出几分体贴。   姜执把聂星琢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你需要的话,我在家里办公。”   ……?   聂星琢觉得姜执还不如不说话,简直不顺耳到了极点,自带怜悯功效,把她所有的不适都扯了出来。   她扬起的唇角愈发真诚,眼底又冷又漠然,“不用,你忙就好。”   姜执不知道哪里又勾动了聂星琢的脆弱神经,看聂星琢的确没有让他回家办公的想法,没再继续坚持。   聂星琢回到玫瑰湾后径直去了书房,姜执前几天说要把书房留出一半给她做画室,择日不如撞日,她正好趁着今天没安排把画室布置出来。   她甫一进门就定住,书房中间由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隔成两个区域,画室这一面近窗,画具摆放位置与她家里分毫不差,最惊喜的是,画具是从她家里搬运来的,架起的画纸上还挂着她昨天临摹的一幅半成品。   聂星琢用惯了自己的画具,本就打算把画具搬过来的,没想到姜执先一步进行了布置。   画室里在临窗处辟出了休闲区,边柜里放了些茶叶,上面放着一个长形小音响,边柜旁是摇椅和边几,边几上摆了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聂星琢走近,偏头看见墙上的小壁灯,又转到玻璃墙那一边,光线柔和,是画画的好地方。   她来了画画的兴致,盘坐到画板前,顺畅地画完昨天临摹了一半的画,天不知不觉已经半黑。   聂星琢窝到摇椅里,单手揉了揉肩,心情愉悦地看着不远处完成的临摹作品,对姜执先前的刺耳话语也没了原先的气闷,甚至因为画室合心意的布置还破天荒地对姜执满意了点。   她解开手机,里面关心她破产的消息只挑着回了几个亲密的,现下还有许多聊天框没有打开,试探的人也不少,旁敲侧击地问她姜聂联姻会不会有变动。   聂星琢想了想,放下杯子,把新到手的结婚证拿过来,内页配偶姜执四个字太过扎眼,她小脑袋里莫名其妙升起点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她竟然结婚了。   还是嫁给根本不熟悉的姜执。   这些思绪只存在了一秒,聂星琢合上结婚证,拍了封皮页,随后打开朋友圈点击发送,还配上一颗小爱心。   ——作为对聊天列表关心和试探之语的整体回复。   点赞和评论来得很快,清一色的祝福,方恬还给她私发了消息。   [方恬]:探头探脑.jpg   [方恬]:咳咳…雀毛还在吗?   [聂星琢]:?   方恬没再打字,发来的语音抑扬顿挫,“失身了吗?”   聂星琢吃惊方恬能把四个字说出波涛汹涌的感觉,甚至还在她脑袋里晃来晃去晃出了余音。   她稳住心神:【没有!】   [聂星琢]:青天白日之下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方恬]:怪我咯,你突然发爱心我这不以为姜总最后还是把你给办了嘛。   [方恬]:老脸一红.jpg   聂星琢想起昨天车上的场景,捂住发烫的脸蛋,都怪姜执昨晚见色起意对她不臣,她才会被小闺蜜调侃。   [聂星琢]:方恬,你完了。   她做贼心虚般地落下字句,刚想点开朋友圈删除重新编辑,把小爱心去掉,发现朋友圈三个字后面跟了姜执的微信头像。   两人加上好友后唯一的交流始于昨晚姜执要去酒吧接她的陈述式通知语句,聂星琢差点都忘了好友列表还有这个人,现在想到自己新发的动态可能被姜执看到,莫名羞耻,飞快把姜执扔到了【朋友圈不可见】的列表。   做完一切聂星琢觉得自己的举动颇为摸不着头脑,姜执看到就看到,又不会对她有影响。   她对自己的行为不理解了三秒,电闪雷光间还额外想起一些东西,她刚加上姜执好友时就围观了姜执的朋友圈,一划到底,了无趣味。   聂星琢估计姜执朋友圈诈尸般的新动态也不会包含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可看可不看地点开,蓦地顿住。   朋友圈最上面的动态来自姜执,一颗小爱心,一张背景是办公桌的结婚证封皮照片。   和她新发的动态遥遥相应,恍惚间营造出一种夫妻恩爱的甜蜜假象。 第8章 第8次投喂   聂星琢对姜执发朋友圈的举动颇为不解,越往上走圈子越小,尤其是在微信上,好友难免有重合,两人一前一后发朋友圈就像秀恩爱一样。   ——她不太自在地点开照片看了好几眼,摆放端正,背景冷淡,跟主人一样冷淡斯文。   关掉手机后那点不自在也消失不见,她能发姜执自然也能发,说不定姜执也是和她一样受到颇多试探询问才发条朋友圈以清耳根。   但尤在集团总部坐镇的姜执并没有收到有关姜聂两家的试探问询,身为姜氏的少东家,姜执年纪虽轻,在商圈中却是出了名的手段凌厉,鲜少有人敢不知深浅地上前试探。   聂星琢眼中姜执一反常态地晒结婚证,无非是因为休息时扫到了聂星琢的新动态,虽然不理解他的新婚太太这些花里胡哨在朋友圈分享生活的行为,但这条动态同他有关,姜执为表爱重还是发了条同款动态。   姜执发完朋友圈后很快投入工作当中,聂星琢也在此后一个月深刻体会到了姜执的忙碌,她胡乱猜测姜执大约为娶她花费了不少时间,结婚后决定把所有堆积的工作都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解决,不惜把新婚妻子冷落在家。   不过姜执新掌权,工作交接、集团整顿本就需要花费不少功夫,但他无论忙到多晚姜执都会回玫瑰湾。   两人作息不同,聂星琢也只在少数的几次熬夜作画后撞见几回归来的姜执,经常是她睡下后姜执回到玫瑰湾,她醒后姜执已经去到公司。   在这期间方恬时不时给她发几张小金丝雀投喂群的截图,姜聂联姻的余威尚在,群里讨论的热度经久不息,聂星琢理解归理解,方恬发过来的消息记录却和她想像的有些偏差。   【我爸今天和姜总谈生意,本来想一起吃个晚饭的,姜总说约了太太拒绝了,据我爸说姜总提起太太的时候相当温柔,姜总的太太是谁,是星琢啊!我吃到了我爱的女孩为我做的狗粮,快来抱一抱.jpg】   ——胡说八道,自从她和姜执结婚,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前不久我叔在晚会上见到姜总,发现姜总手腕上的表换了,就问了问,姜总说是太太送的QAQ据传姜总以前说过这款腕表造型复杂不适合他,不适合现在戴手上了!——恩爱石锤了。】   ——传闻一看就是假的,姜执那种自我主义者如果不喜欢这款腕表怎么会戴。   【据我哥所说,姜哥现在放弃了他的平野居每天回玫瑰湾,我哥约他晚上喝酒都约不出来了。】   ——可是她在玫瑰湾也没见到姜执几次。   聂星琢翻完了方恬发来的截图,都是此类表明她和姜执相亲相爱的胡言乱语,她关掉图片,看见聊天框一群截图后还跟了小闺蜜的质问。   [方恬]:也不知道是谁和我说买腕表是要送给她爸爸的。   ——本来就是想送给她爸的。   [方恬]:结果到了别的男人身上。   ——那是因为腕表款式年轻不适合她爸戴。   [方恬]:我不仅没了小仙女的人,还失去了小仙女的心。   [方恬]:咬手绢.jpg   ——她的小闺蜜好戏精。   [方恬]: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含泪笑.jpg   聂星琢回了个胶布沾嘴的表情包。   她和姜执一个月以来同在屋檐下却没见过几面,再清楚不过这些蜜里调油的传闻都是假的。   不过聂星琢还是被聊天截图里姜执宛若对她情根深种的无稽之谈弄得有点懵。   聂星琢撑着小脑袋细细想了会儿,结合姜执不去离姜氏总部更近的平野而是回玫瑰湾的行为,突然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家虽是联姻,姜执也会毫不吝啬地在外表达对妻子的爱重之意。   聂氏破产,如果姜执对外不护着她,难免会有人多想。   如今不管内里情况如何,外人已经不再怀疑两人的婚姻状况,或许这就是姜执要的结果。   聂星琢想清楚这些就没了刚看到截图时的百感交集,连初初新婚没有经验的无所适从都消失不见。   她的父母联姻二十多年,她太熟悉父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也从小耳濡目染如何对外塑造恩爱夫妻的人设。   如果这是姜执和她在两人婚姻中要达成的默契,那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聂星琢本来想过两天出去旅游采风,见姜执在外面这么护着她也歇了心思,每天在家里作画赏画,时不时出去和朋友小聚几回。   赶巧这天聂星琢刚从画室出来就遇到买菜回来的阿姨,招呼后顺口问了句,“李姨,今天要做什么?”   李姨知道这对夫妻不喜欢人拘谨,听到聂星琢的话连说了几个聂星琢爱吃的,后又补充道:“杨特助说先生今晚会早点回来,点了荷叶冬瓜汤,太太要不要等先生回来一块吃?”   聂星琢不喜欢吃冬瓜,李姨清楚,没对女主人同意抱什么希望,聂星琢“不”的音发出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话头转了风向,“好呀,我等他回来。”   李姨微微诧异,随后笑着去了厨房,还同聂星琢唠了两句,“夫妻就该这样,亲密。”   她原来就在姜家老宅做事,来伺候这对新婚夫妇后也逐渐摸清这对夫妻并不怎么亲密,但人在富贵人家干了几年也没理解夫妻面上亲热面下冷淡的事情,总觉得夫妻就该恩恩爱爱,这下听聂星琢应下,眼角的笑纹都多了点。   聂星琢的想法其实挺简单,姜执在外面毫不见外地表达对家里妻子的爱重,两人在家里也没必要生疏得像两个陌生人,甚至还想给姜执一点小奖励。   她走近中岛台,灵机一动,“李姨,我来熬点粥吧。”   聂星琢追溯自己上一次下厨的时间,发现根本没有下厨的记忆,更加觉得这个奖励珍奇贵重。   李姨:“太太亲自下厨算怎么回事,我来就——”她突兀顿住,脸上笑意更显,“太太是想给先生做?”   聂星琢觉得这句话略显亲密,好像她多珍惜姜执这早回家的一次似的,但想了想还是没反驳。   她没下过厨,自觉熬一碗粥姜执就该谢天谢地,也没心思想其他复杂的粥品,只选了最简单的小米粥。   虽然聂星琢明说着她要熬粥,但李姨给她开了锅,拣了米,非说聂星琢做了什么,那就是她把小米倒入锅里,看着烟雾袅袅。   聂星琢看粥简简单单颇为寡淡,有点后悔没选个让人垂涎欲滴的菜式。   不过——聂大小姐第一次下厨,白粥姜执也得喝下去,更何况这还不是白粥,里面蕴藏了聂星琢抬手落米间的辛苦劳作。   聂星琢回想起有一次见方恬熬粥似乎加了苏打,见李姨忙碌就没出声询问,自顾自加了一勺苏打,小勺量少,聂星琢又加了两勺,满意地看着水汽沸腾。   李姨回头看见聂星琢拿着小勺,上来帮忙,“太太想加什么?”   聂星琢:“我加了苏打。”   李姨应下,接过小勺放回去,“苏打可不敢多放,洒一点就行。”   聂星琢对自己熬粥的流程颇为满意,觉得每一步都完美无缺,简直神厨再世,她心底嗷嗷待哺等着粥熬好,面上颇为矜持,一副下厨so easy的谦逊虚心。   ——这一切终止于她率先尝了一口自己熬的粥。   聂星琢捧着小碗,咬着素白的玻璃勺,小脸都皱到一起,久久不能平静。   这碗东西是谁做出来的竟然敢塞到她尊贵的嘴里——好苦。   李姨注意到聂星琢神色不对忙接下她手里的碗,关心道:“太太,你怎么了?”   聂星琢默默把玻璃勺拿出来,在这极快速的几秒里,她意识到自己从神厨的位置上栽了下来,主动把下厨捧上地狱级难度的神位。   为什么这么苦明明她每一个步骤都认认真真毫无错误。   她恹恹回应,“粥好苦。”   李姨想到什么,“太太,你是不是放多苏打了?”   聂星琢反驳,“我就加了三勺。”   “……”李姨一时哭笑不得,“苏打加一勺都嫌多,洒一些就好,不过太太第一次下厨难免的,先生一定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别了,他可千万别知道。   聂星琢把碗推远一些,又有点舍不得,不论味道如何都是她第一次下厨,虽然她喝第一口的时候恨不得当场去世,但说不定仔细品味也别有韵味,不是还有人专爱苦味吗。   她暂时没有仔细品味的勇气,决定把这份重任交给姜执,于是歇了清理掉整锅粥的心思,只让李姨倒掉了自己这一小碗。   姜执今天果然回来的早,进门时粥正好维持了二十五分钟的保温状态,聂星琢想粥就不可避免想到姜执,见他回来破天荒地主动笑了下,细究之下还能看出那么点温柔缱绻。   还不待姜执解惑,李姨已经开始为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升温添柴加火,“太太今天听说先生要早回来,特意早从画室出来为先生熬粥,现在粥热着,先生要不要先来一碗?”   聂星琢不理解地看了眼李姨,说粥就说粥为什么要加前缀,她早从画室出来跟姜执有什么关系,那是她提笔如有神的结果。   不过解释好像也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聂星琢默了默,没说话。   姜执自然不认为聂星琢会为了他洗手做羹汤,不过聂星琢下厨还是让他颇为意外,他印象中聂星琢惯爱享受,不曾想还会踏足厨房。   他应下,“好。”   两人移步餐厅,聂星琢克制地盯着姜执,虽然这碗粥出乎她意料的苦,但毕竟是首次下厨,心里还是颇为期待喝粥人的反馈。   姜执看了眼聂星琢,聂星琢立即偏开视线,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余光还是忍不住往过瞥。   姜执微哂,就着聂星琢的热烈视线喝了口粥。   他把粥放下,动作慢条斯理,观表情看不出满意与否,聂星琢忍了忍,没忍住,“怎么样?”   姜执抬眸,毫不客气地评价,“厨房不适合你。”   聂星琢感觉脸蛋倏地烫了起来。   她第一次给人熬粥,不要求姜执感恩戴德,再不济也应该说声“继续努力”,没想到姜执如此不留情面。   聂星琢无意识地盯了姜执一会儿,李姨正巧把冬瓜荷叶汤端上来,聂星琢收回视线,声音很冷,“李姨,把粥倒掉。”   她就是善心泛滥才给姜执熬粥,他就该这辈子都和冬瓜相依为命。   李姨愣住,“怎么突然——”   聂星琢起身离座,李姨不知道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太太怎么就突然气成这样,下意识道:“太太,您还没吃饭。”   她是疯了才等姜执回来一起吃,自己一个人快快乐乐进餐不好吗。   聂星琢径直上楼,留下一室沉寂。 第9章 第9次投喂   姜执只淡淡扫了眼聂星琢离去的背影,如常收回视线,不受影响地舀了碗汤。   李姨站了会儿,寻思聂星琢生气的原因。   她是姜家的老人,也算是看过姜执长大的一段历程,虽不至于逾矩到妄图左右新一辈的想法,但有些寻常话总还是能说的。   “听说太太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天还是第一次下厨呢,熬好就等着先生回来了,第一次下厨肯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太太心里一定是希望被认可的。”   姜执情绪很淡,他久居高层,驭下没有等员工成长的善心,要做就做好,要么就别做,聂星琢熬的这碗粥,在他眼里连出世的必要都没有。   “太太连饭都没吃非要等着先生回来,没成想等到先生却吵了架,太太现在不知道得多难过。”   姜执不理解聂星琢难过的点,实事求是的评价都能刺到她那颗玻璃心,得是有多脆弱。   他娶聂星琢回来护归护,没有照顾她一日三餐二十小时心情的打算。   李姨见姜执不说话也不敢再继续,姜执愿意看她在姜家多年的份上颇为宽容,她却不能倚老卖老越了红线。   她看姜执这里不需要她,沉默退走。   姜执喝了碗汤,工作刚刚告一段落,他也没预想一回玫瑰湾就和聂星琢闹了不愉快。   他靠着椅背,扯松领带,桌上的粥已经泛凉,不仅味道差,色相也不好。   聂星琢第一次下厨他是信的,她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说她这辈子不会进厨房他都信。   她进去才让他意外。   姜执端过粥,舀起点再次尝了口。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碗勺。   算了,这只小金丝雀享受就好,别再糟蹋厨房了。   主卧正生气的聂星琢还真没有难过,只是单纯气姜执不留情面,甚至气闷里更多是一种恼羞成怒。   她众星捧月长大,自小就是姹紫嫣红里最耀眼的存在,哪里遭受过主动示好还被冷淡苛责的对待。   第一次下厨,连流连厨房的李姨都说不可能尽善尽美,姜执怎么那么挑剔狠辣。   聂星琢本想去画室消遣心情,没想到书房也被姜执先一步霸占,她不想和姜执共处一室,恨屋及乌,对姜执占据她画画安乐窝的行为也很是不满。   她退而求其次看起拿到卧房的画画笔记,逐渐深入其中,时间流逝,聂星琢合上笔记时指针划过十一点,她突然又想下去看看粥。   喝粥时那种不可置信的心情还历历在目,但粥的味道已经不怎么清晰,她升起零星半点的希望,觉得还可以再去试试,看看是不是真如姜执评价的那样难以忍受,竟然直接让她别再进厨房。   聂星琢燃起扳回一城的斗气,没再犹豫向厨房走去,李姨先前上来问她需不需要把饭菜端到卧房时顺势问了小米粥是不是现在就处理掉,她一时心疼自己下厨的首次战果就把粥暂时留了下来。   李姨大概因为姜执吩咐已经离开,小米粥维持恒温,她舀了一小碗端到餐桌一角,没开餐厅吊灯,只留了餐桌一旁的小壁灯,温柔打亮了一块小天地,置身其中的聂星琢舀了半勺,慢吞吞塞到嘴里,下一秒没迟疑吐到了旁边的垃圾篓。   聂星琢拿纸巾按住唇,这碗粥要不是出自她手,她还以为是要谋杀。   她百无聊赖地拿着勺在粥里转了几圈,不理解怎么能有东西苦成这样,让她刚才恨不得当场去世。   聂星琢彻底失去品粥为自己正名的勇气,正要起身收拾,撞见门旁站立着的修长身影,不知道看了多久。   姜执刚从书房出来,工作虽告一段落,但对于掌权人来说,永远没有工作消失的时候。   他见餐厅晕出光亮,上前查看发现聂星琢坐在微亮的角落,盯着眼前的祥云金边瓷碗,表情难言,安静思考间夹杂着一些莫名的小委屈。   聂星琢看见姜执后极快地偏开视线,分明是因为不想看他,但偷看不出声的明明是姜执,她这样反倒还没姜执理直气壮。   她又不好再把视线转回去,旁若无人地站起准备收拾,碗勺被上前的姜执先一步端起,声音也浅淡落到耳边,“星琢,保温柜里有饭。”   聂星琢不得已正眼看他,姜执不会以为她是饿了在这儿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喝苦粥吧?   姜执垂眼,聂星琢穿鹅黄色睡裙,身形纤瘦,脸蛋白皙漂亮,灯光落在身上显出几分模糊的脆弱感。   毕竟是自己太太。   姜执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手里的小米粥,语气温和,“不用勉强自己。”   “……?”姜执这在说什么话,不就是让他喝了一口粥吗他至于特意上前二次嘲讽吗,她下回厨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   聂星琢险些没忍住抢过碗一饮而尽告诉姜执她一点都不勉强。   她忍住冲动,郁闷地瞪了眼姜执,错身而过时声音气恼,“不用你管。”   姜执本就是随口一提,自然不会再多管闲事,等聂星琢走路带风地去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她,“星琢。”   聂星琢脚步不停,不管姜执这张罪恶的嘴里说出什么鬼话她都绝不要听。   姜执顿了下,“婚纱刚完工,我们三天后去拍婚纱照。”   聂星琢一只脚踏出餐厅又生生刹住,她的婚纱只用于婚纱照拍摄所以没选择周期过长的设计款式,一个月的制作周期她勉强接受,但是——姜执就给她三天时间,这是让她什么都不准备直接上镜吗?   姜执通知完就端着碗向厨房走去,聂星琢伸回脚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姜执把粥倒掉,走到洗碗台,清水流下,聂星琢在旁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姜执逐渐接受他和聂星琢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的事,对她的质问也不再解释,根据以往经验,不管他说什么,聂星琢都能呛出朵花来。   他略略抬眼,“有区别么。”   姜执简简单单四个字在聂星琢眼里通身写满无所谓,她虽然不满意这个结婚对象,但婚纱照无辜,怎么能忍受自己仓促上镜。   聂星琢觉得姜执根本不能理解她心中所想,不明白女孩子为了婚纱照的美丽需要付出多少,知道后说不定还要出声嘲讽。   她又跟着姜执移动到碗柜,颇为强硬道:“改成七天后。”   姜执放好碗,拿毛巾擦净手,“随你。” 第10章 第10次投喂   婚纱采用雾里看花式的设计,内里贴合身材曲线尽显曼妙,外层又特意罩了层轻盈的薄纱,薄纱的设计也颇具匠心,大胆取用透明度低的纱料,掩住美好,却恰巧营造出勾人的暧昧。   婚纱通体雪白,转动间又有金色暗光流动,光芒潺潺,夺目耀眼。   法国定制完成的婚纱被运回玫瑰湾后聂星琢先进行了试穿,裙摆并不过分宽大,盈盈一握的细腰仍旧凸显。   只聂星琢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一月来增加了五两体重的事实,婚纱贴合身材,镜中玉人仍旧美的一颦一笑皆可入画,但聂星琢看秀多年养出的品位,自然知道哪里因为这五两不该存在的罪恶源头有了变化。   她为婚纱照的拍摄详细定下计划,每日保养必不可少,饮食控制变得严格起来,在酌情添加的运动量栏目这一块,外公家公司组织策划的义工熊活动正巧开始试行,聂星琢也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   聂星琢被安排去扶老人过马路,义工熊活动第一次试行,虽旨在为居民提供帮助,但大家接受度并不高,这些天各个试行点都颇为萧条。   她在路口左顾右盼,董氏分配给她的地方人流量不多,她见志愿时间结束也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再出现,退回人行道。   志愿者穿的玩偶装并不臃肿,保证了灵活性,但透气性不太好,戴了这么长时间玩偶帽有些闷热,聂星琢扶住玩偶帽慢慢摘下来,正举过头顶时身后传来方恬的叫声:“星琢!”   方恬今天在附近一家店直播试吃,先前还问她要不要一块去吃,在知晓她正在控制体重后不忘连发大笑的表情包,后发现两人连分别要去的地方都离得极近,更是扬言要带着食物来刺激她。   聂星琢闻音回眸看去,耳侧的两根麻花辫还调皮的蹦了下,后又温顺落在两侧,方恬双手举着手机,单眼眨了下,聂星琢意会到她在录制视频,配合转身,带了点轻快的小蹦跶,回了一个wink。   志愿者的玩偶服虽尽量利落,但毕竟叫义工熊,制作上还是较为宽松,棕色的熊装随着她的跳动也跟着蹦了下,整个人柔软又俏皮。   方恬停止录制走上前来,边走边欣赏,“这是什么仙女下凡我要发到微博分享仙女的美貌让大家知道我是多么宠粉你不要阻止我!”   聂星琢也过去看了两遍,美貌在线,她大方应允。   方恬朝聂星琢比着心,突然道:“星琢,那辆车停那儿好久了。”   聂星琢看了过去,隔着褪去绿意的枝桠树木,似乎与看不到的视线相撞。   她忽视掉那点不自在,方恬尤在分析,“这儿人少轻松,但万一有坏人作祟就不好了,不过明城应该不会吧?”   明城会不会不知道,但聂星琢身边配着平常几乎隐身的保镖,原来从聂家调配,现在姜执给她配备,若真撞上坏人,那也是坏人自认倒霉。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正是为聂星琢调配保镖的姜执,工作暂告段落,姜老爷子让他带聂星琢回老宅吃饭,他来这里接人,正巧撞见聂星琢回眸浅笑,清淡的阳光拂照落下几点惊艳。   惊艳过后聂星琢蹦跶转身的画面久久不散。   姜执揉揉眉骨,莫名轻哂。   方恬没见过聂星琢身边的保镖,一时忘了这茬,觉得不能侥幸,就要拽着聂星琢离开,聂星琢抬脚欲走,手机传来姜执的消息,简单利落,“在那儿等我。”   聂星琢回头看去,对面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姜执踏出车厢,隔着不长的一条街道,两条视线切实相接。   方恬眼疾手快地戳她低声询问,“姜太太,你连姜总的车都不认得吗?”   “……”聂星琢感受到方恬称呼里的揶揄意味,微偏头瞪了她一下,余光见姜执已经快走过来,抿唇没回话。   姜执走近,聂星琢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爷爷让我们去老宅吃饭,我来接你。”姜执拿过聂星琢抱着的玩偶帽,玩偶装较闷热,聂星琢即使脱下帽子脸上粉意也迟迟未褪,姜执垂眸见她白净的皮肤上浮起零星半点的水珠,淡声询问,“有纸么。”   聂星琢正要开口跟姜执去姜家老宅,思绪猝然被姜执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打断,还懵了下,下意识回答:“在右边的口袋。”   姜执本想叫她自己拿,见她这样索性向前一步探进聂星琢毛茸茸的右侧口袋,两人距离突然拉近,聂星琢没来得及后退姜执就主动拉开距离,手里多了一包纸巾。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聂星琢,“擦擦脸。”   聂星琢理解了姜执意图,有点不好意思,状似自然地接过纸巾擦脸,姜执视线落她脸上,还指道:“左边太阳穴那里。”   她恍惚觉得自己在面对高中班主任,人不太自然,擦得也就不尽心,最后姜执似乎耐心尽失,重新抽出一张纸巾给她吸去脸上那小小一点她却怎么都擦不上的水珠。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方恬:“……”   方恬在两人擦脸结束后见缝插针地告别,把空间留给夫妻二人后不带一片树叶的离去。   是糖不够甜美食不够多吗,她为什么要吃狗粮。   聂星琢对小闺蜜的离开速度叹为观止,思绪刚起口袋传来重量,姜执把纸巾放回去,稍稍退远看她,“先去换衣服。”   两人先把玩偶服送到了董氏活动点,后又回了一趟玫瑰湾,聂星琢穿着玩偶服几小时,先进行了全套梳洗,护理结束后还是扎了麻花辫,换了身白色长裙。   聂星琢以前跟着聂承誉见过姜老爷子数面,对姜老爷子不算陌生,只是这是她和姜执婚后第一次要见姜爷爷,心情还是颇为微妙。   她想起姜执在外面表露出的对她的喜欢,聂星琢觉得姜执是要在外维持他们恩爱夫妻的人设,但姜执自顾自定下也没有和她说过,她一时捉摸不透去了姜家老宅要怎么做。   万一姜执突然同她亲近她接不住露了破绽多不好。   聂星琢自觉自己想的面面俱到,决定大方主动询问,“姜执。”   姜执偏头。   聂星琢沉吟片刻,“我们待会儿是要表现夫妻恩爱吗?”   姜执仍是静静看着她,聂星琢在注视下小脑袋微发麻,难道是她问得不够清楚?   聂星琢又问了句,“我们下车要不要牵手?”   姜执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情绪变化,只是聂星琢翻译了下,怎么那么像“你是腿脚不灵便么需要人牵”之类的意思。   在聂星琢混乱思考时姜执也不负她望地开口,“你需要的话。”   “……?”明明是姜执率先在外面表露出夫妻恩爱的意思,她只是好心搭戏怎么现在像是她很急切一样?   聂星琢心头哽着,一路上再没开过口。   到达老宅时司机率先下车为姜执开门,姜执从车后转到聂星琢这一侧,甫一开门聂星琢就往外走,别说牵手,连等姜执的意思都没有。   姜执不知道聂星琢又一个人想了些什么,抬手握住聂星琢的手腕,轻轻一拽聂星琢就靠了过来。   聂星琢瞪着他站直,姜执拇指划过她细弱的腕骨,把纤纤玉手握在了手里。 第11章 第11次投喂   到了姜家老宅,聂星琢虽然对姜执还有点小生气,但毕竟有人前恩爱的共识,还是顺从地任他握着素手。   特助提上礼物跟在身后,跟至玄关处放下礼物后便离开。   聂星琢亲自拿了送姜老爷子的礼物,手被姜执裹着,像平常夫妻,全然看不出刚才的不愉快。   两人婚后第一次见长辈,在场的自然不只姜老爷子,只姜家产业以家族形式流传至今,嫡系子嗣并不算丰厚,当年将集团拓大数倍版图的姜老爷子只育有一子姜崇业。   今天在老宅的除开他们二人与姜老爷子外,来的还有姜崇业和他的第二任妻子。   聂星琢打小就讨长辈喜欢,儿时还跟着聂承誉来老宅吃过姜老爷子的糖,印象里姜老爷子是个不怒自威的老人,但对她这位小辈一向和蔼。   她刚刚进门就听到姜老爷子浑厚的声音传来,嗓音带笑,“星琢来了?”   姜执把聂星琢领到姜老爷子面前,聂星琢人美嘴甜,“姜爷爷,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年轻了。”   姜老爷子见两人双双牵手进来本就高兴,闻此更是笑得开心,“嘴这么甜,是不是又想吃爷爷的糖?你小时候我还同你父亲说把你认成我姜家的小孙女,你父亲不愿意,缘分就是缘分,谁曾想你最后成了我姜家的孙媳。”   聂星琢自小长得好看,去各家玩大家都是玩笑争抢着要认她当小女儿小孙女的,现下抿唇笑着递上特意从名寺求来的佛串。   姜老爷子如今半隐幕后,开始修身养性,旅游也爱去寺庙之类的场所,这份礼物正送到他心口上,“好好好,星琢有心了。”   聂星琢:“姜爷爷喜欢就好。”   姜老爷子笑,“怎么还叫姜爷爷呢。”他瞪姜执,“是不是你影响我认孙女?”   姜执莫名受牵连,垂眸看了聂星琢一眼,聂星琢手还被姜执握着,心底默默赞同姜老爷子的话,嘴上倒是连改口,“爷爷好。”   “这就对了嘛,岂止爸把你当小孙女,我也一直想把你带回家做小女儿,现在可终于成真了。”旁边站着的韩柔见缝插针地开口,作为姜崇业的第二任妻子和姜安的母亲,韩柔逢人带笑,身上似乎浑然没有棱角,言语间也很是亲密,甚至轻轻抬起聂星琢另一只手拍了拍。   聂星琢却不太喜欢姜家这位后来居上的女主人,当年姜崇业为了韩柔大闹一场的时候她还小,但聂承誉后来多加嘱咐让她离姜安远点,和姜安有这样一双父母不无关系。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姜执松开原本牵着她的手,改为半搂,聂星琢被韩柔握着的手也顺势滑落,韩柔手里落空,不见尴尬,笑着放下双手。   姜执不曾看韩柔,情绪很淡,“爷爷,开饭吧。”   姜老爷子刚才的好心情也淡下来,宣布开饭。   但韩柔外表看着如其名般软和,却是不知收敛的性格,借着给聂星琢夹菜的功夫提起,“星琢,我以后有你陪着就好多了,姜安那小子在外头分公司工作,一年见不上几面,我这心里总空落落。”   聂星琢阻止韩柔夹菜的动作,“柔姨,我自己来就好。”   韩柔见聂星琢不接自己话里的意思,仍不放弃,“姜安最近还给病了,要不是他生病,我就让他回来陪你玩,你们关系一向要好,一定有很多话能聊。”   聂星琢不知道姜安生病的事,本想问一句严重吗,但韩柔话里透露的信息好像有想让姜安回明城的意思,回明城意味着入职姜氏总部工作,那这就不是简单回来陪她玩了。   她余光见姜执不动声色,回忆父母作为联姻夫妻在外时母亲的做法,唇角微翘,“柔姨,你让姜安养病就好,姜执会陪我。”   韩柔默了默,再次开口,不再执着于姜安回明城,顺着聂星琢的话转了话题,“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阿执性子冷,要是有事情做得不周到,你多担待着点。”   这话若出自姜老爷子口自然没问题,聂星琢说不准还会玩笑似地高兴应下。   但韩柔以第三者上位,现在却自居姜执母亲,甚至叫出比对姜安还亲近的称呼,虚情假意的成分太明了,聂星琢下意识不太舒服。   她唇角笑意不显,忍着不自在,“没有,姜执对我很好。”   聂星琢说完看向姜执,姜执正好转头同她对视,毕竟是在信口胡说,她担心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还顺势问了声,“对吗?”姜执给她夹了一块鱼,“应该的。”   小夫妻恩爱,姜老爷子看着高兴,没给韩柔眼神,看向姜崇业,“姜安身体不好就多休息。”   姜崇业知道姜老爷子口里的休息可不是休整重来的意思,那是让姜安直接退出集团,连分公司都不用他管理,姜崇业连忙收回刚才纵容韩柔的态度,“姜安就普通感冒,很快就会好,阿柔心疼就觉得严重。”   韩柔也顺着丈夫的态度连连应是。   姜老爷子没再接话,他虽半卸权,但影响尤在,餐桌一时无人再开口。   饭后姜崇业和韩柔都送了新婚礼物,聂星琢客气接下后也就没了交流。   姜老爷子如今越过姜崇业直接把权放给姜执,姜崇业心中怨言不少,简单告别后就带着韩柔离开。   聂星琢听说最初姜崇业一家也是在老宅的,只是当初姜崇业在外育有私生子的事情闹出,姜执母亲病逝后不久姜崇业就非要娶韩柔进门,姜老爷子一气之下把姜崇业撵出了老宅,留下姜执亲自抚养。   现在就剩祖孙三人,姜老爷子担心拘着聂星琢,朝姜执道:“陪星琢出去散散步。”   说完他又看向聂星琢,“我还记得姜执小时候可喜欢抱你呢,每次去幼儿园接你都抱着你回来。”   聂星琢一时没收住疑惑,她小时候的记忆比较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她从小到大都受人喜欢。   现下姜老爷子起了谈兴,聂星琢一边配合姜老爷子尽兴,一边又切实好奇,“姜执为什么要去接我呀?”   姜执平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听着姜老爷子继续篡改事实。   “那段时间你爸爸忙,你回家也是玩玩具,我就让姜执把你接了回来,没成想姜执等到你上了小学也不忘接你,你每天都小小一团被姜执抱回来。”   聂承誉也说过姜执接她的事,她当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姜执还抱过粉团子时候的自己。   聂星琢想象不到姜执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样子,偷偷看了眼姜执,姜执没接她的视线,突然出声打断了姜老爷子回忆往事,“爷爷。”   姜老爷子止住话头,意犹未尽地看了眼两人,摆摆手。   姜执带着聂星琢出去消食,月光垂下折出人的影子。   姜执身高腿长,人也走得快,聂星琢刚才没听够,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她踩着影子加快步伐跟上姜执,偏头看他,“你以前真的喜欢抱我呀?”   “没有。”姜执回应很快,聂星琢心想,没有就没有,说这么快干嘛。   她不太高兴地定住,“那你小时候为什么抱我?”   姜执也停下,侧身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一点点拉开她的胳膊,聂星琢双臂展开,懵懵然看着姜执,以为他要重新演示一遍儿时拥抱。   聂星琢仰起的小脸白里透粉,无辜又明丽,张开的怀抱落满月光。   姜执垂手插兜,低头纠正事实,声音清冷沉着,“你就这样,求我抱你。” 第12章 第12次投喂   “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话,他竟然说我求他抱我?想抱我的人从…”   “从明城排到意大利。”方恬接过话头,“但你就是独独喜欢姜总的拥抱,我又可以了,我有感觉了!”   “……?”聂星琢顿了下,“你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方恬不藏私,“你不知道投喂群这些天多热闹,天天都是你和姜总的恩爱动态,我吃了好多狗粮,突然觉得你和姜总是真爱!”   投喂群截图方恬后来也给她发过不少,聂星琢知道聊天里描述的感情都实属胡说八道,为避免自己受其影响直接禁止方恬再给她发送,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的小闺蜜就被成功策反。   “真的,我又想给你发,他们可太行了,什么造最豪华的金丝笼,锁最迷人的金丝雀,呜呜呜好禁忌,想想都带感。”方恬叭叭叭地展现被策反后的可怕状态,聂星琢拦住她,“你还想他锁我?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方恬察觉聂星琢已经在暴走边缘,及时把声调转了一个圈,“谁都不准欺负我的仙女雀,我已经准备好撬锁工具了,只要仙女雀一声令下,立刻攻进玫瑰湾,抢走金丝雀!”   聂星琢不快乐,“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气我的人,他是不是和我八字不合?”   方恬替小闺蜜排忧解难,“我觉得你和姜总相处很不对劲。”   “就他那张嘴,谁能和他好好相处。”   方恬:“你有没有感觉,姜总对你像故人重逢。”   “……?”聂星琢没来得及阻止,深受投喂群荼毒的方恬已经陷入脑洞中不可自拔,“你看姜总对你多亲密,上个车能把你按怀里,能那么自然地给你擦汗,姜总对你一点都不像你对姜总那么生疏——说不定你小时候真被姜总揣怀里过。”   聂星琢:“闭嘴。”   小闺蜜已经被小金丝雀投喂群成功洗脑,聂星琢都险些被影响,甚至还认真思考了下。   她小时候人见人爱,真有人趁她年少不懂事偷她拥抱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幼儿园的记忆模糊不清楚,依稀几个影像里也没有过多关于姜执的影子。   可能确实有几个邻家哥哥接过她,姜执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但聂星琢打小朋友多,姜执向来不在她的朋友圈里,她对姜执没有深刻记忆也属实情有可原。   不过她才不信姜执的话,她求姜执抱她,梦里都不会有。   被闭嘴的方恬乖乖安静三十秒,按捺不住又想开口,聂星琢为防止自己被洗脑,极有先见之明地挂断通话。   可惜方恬声音不在威力犹存,那句“姜总对你像故人重逢”余音绕梁,直接造就聂星琢在被姜执一句话气到心疼后,姜执还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她今晚的梦里。   确切地说姜执本人并未入梦,而是聂星琢梦到粉团子时候小小一只的自己,在梦里抽噎出声控诉姜执,似乎本想嚎啕大哭但还知道注意形象,小肩膀一颤一颤地还挺可怜。   “阿执哥哥不抱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聂星琢一会儿变成粉团子切身感受难过,一会儿又变成上帝视角,整个梦混乱不堪,来来回回就几个画面,她被一声声的“阿执哥哥”雷得里焦外嫩,在破晓时终于被雷醒。   醒来后颈都沾了一层浅浅的薄汗,聂星琢头疼地回想噩梦,整个人都陷入了懵然的缓冲时间。   她做的梦不会是真的吧?难道姜执没说谎,她小时候那么卑微的吗?   姜执人冷嘴毒,除了长得好看,何德何能能让她哭着求抱。   聂星琢瞪着天花板,慢慢挪坐起来靠着软枕,揉头醒神,很是不理解。   不久人是清醒,心却在梦的后遗症下对姜执起了莫大怨念,坏她情绪就算了,连做梦都不让她爽利。   聂星琢气呼呼地哒哒跑下楼,她鲜少起这样早,姜执还未出门,坐在沙发上看报,修长的双腿交叠,金丝框眼镜冲淡了姜执的锋利感,乍一看像是斯文禁欲的年轻教授。   李姨正在厨房准备早点,姜执不问她聂星琢自然也不理人,径直去餐厅等候,中途穿过厨房李姨还笑问,“太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姜执那张嘴,害她一晚上没睡好。   早餐很快做好,姜执摘下平光镜过来,李姨为两人端来各自餐点,姜执看了眼聂星琢面前食物,发觉他这位太太不仅有一颗小金丝雀的心,还有一个小金丝雀的胃。   昨晚在老宅吃饭他就见聂星琢吃得不多,以为是偶尔一次没多在意,现在才觉聂星琢在老宅都算超常发挥。   她面前只放几块切开的黄瓜薄片,配一杯低脂牛奶。   姜执收回视线,“给太太加一碗冬瓜瘦肉粥。”   他仍觉得少,正要再吩咐,聂星琢阻止,“我不吃冬瓜。”   姜执:“你吃什么?”   聂星琢不知道姜执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吃食,不太适应,“我喝牛奶就好,你不要管我。”   姜执气压偏低,没再过问聂星琢,直接吩咐,“去拿全麦面包给太太。”   李姨连忙应是退走,聂星琢瞪姜执,“我都说我不吃,你不听我的干嘛问我。”   聂星琢看姜执如常进餐不受影响,越想越气,她为了拍过几天的婚纱照控制食量,姜执一点不把婚纱照放在心上就算了,还要破坏她的战果。   牛奶还剩小半杯,聂星琢也没了胃口,起身想走又觉气不过,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为婚纱照努力,压着唇角看向姜执,“姜执,我第一次结婚。”   姜执抬眸平静看她,静待下文。   聂星琢:“我没有结婚经验,但这说不定是我最后一次拍婚纱照,麻烦你不要影响我的美貌。”   一语双关,既说今天姜执给她加餐,又旁敲侧击地提醒姜执也应该注意自己,不要仗着底子好就为所欲为。   聂星琢唇红齿白,同他对峙也是独一份的好看,姜执私认为这样的美貌已经足够应付婚纱照,确实没往这一层考虑。   婚纱照在他眼里只是照片,聂星琢兴起叫来摄影师想拍几张就能拍几张,他也没想到聂星琢会放在心上。   姜执很轻地揉了下眉骨,把碗推远了些,看向聂星琢,“够了吗?”   聂星琢一腔恼怒被姜执一句话搞得不知如何发作。   什么叫够了吗?姜执以为她是在说他吃得多吗?   这是什么语气和态度。   聂星琢不想再和姜执交流,扬长而去前口吻恼怒,“你随意。”   姜执没有再吃,脑海里莫名浮现聂星琢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等人顺毛的小金丝雀,转念一想聂星琢打小就是需要人偏爱的存在,又莫名轻哂。   去公司路上聂星琢的身影也总蹦出来刷存在感,姜执放下文件,突然出声,“拍婚纱照的摄影请的是谁?”   特助:“姜总,请的是上次给您和太太拍结婚照的林摄影,林摄影经验丰富,您要看过往照片吗?”   “不必。”姜执简单吩咐,“让摄影师联系夫人,一切按夫人的意愿来。” 第13章 第13次投喂   聂星琢在拍摄婚纱照前一晚收到了方恬的消息,方恬把给她拍的义工熊视频传到了微博,告诉她后顺势发来一张评论区长截图。   方恬作为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微博粉丝小百万,活粉多,聂星琢打开截图。   【小姐姐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甜甜圈给你三分钟,我要小姐姐所有联系方式!】   【好看的人果然都成双成对,我就是来凑数的QAQ】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妈妈就是她撩我!】   【举着玩偶帽转身好可爱好温柔,麻袋已经准备好了,仙女快进来!】   【刚从淘宝店回来,已经入购玩偶熊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美食博主竟做出这种事,成功带货玩偶熊!】   ……   聂星琢长年累月受夸赞,对这些几乎免疫,但她经过自定的七日计划,成功减掉多出的五两肉,甚至额外减去八两,现在看到夸奖还心情不错地哼了哼小调。   她做完全套护理就早早睡下,为明天的婚纱照养精蓄锐,婚纱已经先一步抵达拍摄地,聂星琢第二天直接和姜执出发。   两人的婚纱照在室内拍摄,林摄影给她发过完整方案,选择的地点在上世纪仿宫廷建设的一幢别墅,别墅的第一任主人是宫廷文化的忠实拥护者,布置富丽堂皇,甚至特意耗巨资设计了独一无二的王座。   这幢别墅被后来人购入后保留了原有设计,用于参观而非居住,别墅已经为今天的拍摄提前一周进行了清场与修护,力求万无一失。   灯光等布置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林摄影上前和聂星琢聊这次的拍摄方案。   姜执表达过一切按聂星琢来的意思,摄影这边便轻松很多,只用满足聂星琢的意愿就可以。   但在前两天刚收到消息说拍摄方案全权听姜太太吩咐的时候,林摄影甚至做好了策划方案全被推翻的准备。   林摄影是姜氏旗下摄影师,出手大片无数,这次被杨特助选为主摄影实至名归。   这次虽然是给集团掌权者夫妇拍摄,但由于姜执并不十分关注这件事的缘故,她策划时自由空间是非常大的。   没想到一切准备妥当后突然被杨特助通知一切拍摄内容以女主人意愿为第一考虑要素,根据以往经验,她的策划空间会被大幅减压,尤其面对的还是聂家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公主。   她接触过不少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随心所欲地冒点子,也不管会不会风格杂冗,光是修复她们的点子就已经精疲力竭,很难再出新高。   但令人惊喜的是,聂家大小姐十分善解人意,几乎属于全部放权,甚至在提出想法的时候还会温和询问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整体风格。   林摄影简直受宠若惊,差点当场变成聂星琢的小迷妹,更是对这次的拍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该被宠爱,她一定要拍出聂大小姐和姜总的神仙爱情!   林摄影拍摄技术达优,但她最出名的并不是过硬的专业技术,而是有别于其他摄影师的创意,她讲究照片的故事性,这次的方案同样如此。   聂星琢已经看过方案,背景算是宫廷的现代版,主题是即将登上王位的小公主和扶持小公主上位的骑士,只是私设颇多,这位骑士似乎对应古代的摄政王。   聂星琢换上婚纱,裙摆蜿蜒落下,长发自然垂着,抿唇一笑像上世纪高贵的小公主,也像灵动俏丽的小精灵。   姜执装束上并没有向骑士装靠拢,仍旧穿裁剪得宜的正装,领带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拿一顶镶钻的精致小王冠。   拍摄的第一幕是姜执为聂星琢戴上王冠,聂星琢端坐在王座上,王座以金为底色,镶嵌钻石的位置极具巧思,婚纱层层叠叠落满宽大的王座,钻石流光与婚纱的金色暗光相得益彰,聂星琢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高贵优雅。   姜执从台阶上一步步向她走来,林摄影挪步至侧面拍摄。   聂星琢抬眸看越来越近的姜执,眼前的人不着情绪,眸中也冷冷淡淡,站定在她面前轻轻为她戴上王冠。   她想起策划里的故事设定,突然起了心思,扯住姜执的领带,慢慢往前拽,姜执按住两侧扶手,顺着她的力道向前,像是把人圈在椅背和胸膛之间。   聂星琢也意识到不对劲,松开领带往外推他,整个人被姜执落下的阴影罩住,她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解释她拽领带的小心思,“你见过策划吧?里面还简单安排了身份,按理来说,你应该单膝跪在公主面前的。”   人没推远,聂星琢往椅背不着痕迹地退了退,“但是,我不注重这些,所以,不用了,你…你起来点。”   林摄影屏气凝神看着镜头,她策划的故事都是基于拍摄对象设置的,聂家的大小姐漂亮骄矜,戴上王冠也毫不露怯,姜总常居高位,她才设置了小公主与摄政王的故事身份与之匹配。   只是故事设置在她,拍摄对象之间的张力更多却是靠个人,就像现在,姜执已经起身站直,垂眸看着在王座上直直坐着的聂星琢,聂星琢轻轻抬头与她对视,小王冠没戴稳,姜执伸手扶了下。   简单一幕,落在镜头里偏生生有了种摄政王强夺王上的禁忌感,林摄影眼疾手快按了快门。   第二幕是为了彰显亲密,每类照片都有一些非常基本的拍摄内容,比如婚纱照,一般都会有亲吻、拥抱之类的内容,设置故事是为了增强拍摄对象之间的互动感,最基本的主题却不能偏离。   道理聂星琢都懂,但是真正坐到姜执腿上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些莫名的羞郝,拍摄内容林摄影早和她讲过,她虽然和姜执私底下不和,但人前恩爱自认为可以做到。   可现在她脊背贴着姜执,温度透过婚纱传至她的脊梁,姜执圈着她的细腰,聂星琢耳根泛红不看姜执,希望快点拍完。   林摄影鲜少见CP感这么强的拍摄对象,并且真心觉得这对夫妻郎才女貌,是神仙眷侣,突然道:“太太,我觉得姜总脸上带点吻痕效果会更好。”   聂星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姜执面无表情的脸,等反应过来整个人脸上都泛了薄粉,林摄影以为聂星琢害羞,及时补救,“太太,不方便的话可以用手指替代。”   林摄影真诚以为聂星琢和姜执夫妻恩爱,聂星琢一哽,姜执情绪很淡,“不愿意就拒绝。”   聂星琢刚想拒绝摄影突如其来的妙想,听到姜执的声音突兀又燃起战气。   她吩咐工作人员把口红拿来,小声命令姜执,“头转过去。”   姜执一定是因为嫌麻烦才叫她拒绝,在大家都在为婚纱照的最终效果付出努力的时候,姜执竟然无动于衷。   既然敢全权由她负责,姜执不尽心也得按她的流程来,休想破坏她独一无二的婚纱照。   聂星琢拿过口红在食指上抹了点,往姜执脸上擦去,轻轻一点,像是唇擦过留下的痕迹,她觉得不够完美,又拿无名指晕出边角。   脸上作乱的手指软嫩,姜执见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突然握住聂星琢的手腕,冷静平淡,“好了。”   聂星琢默默瞪他一眼,姜执果然嫌麻烦,不可饶恕。   她重新恢复目视前方,坐姿优雅端庄,姜执不知道哪里又勾得聂星琢气恼,坐在王座上,手下腰肢盈盈一握,侧首平静看她。   聂星琢明丽漂亮,拍照底妆也轻薄,婚纱层层叠叠遮住她坐在身后人腿上的事实,落在镜头里又像是刻意遮掩一段秘密。   镜头深化了姜执的目光,隐隐刻出侵略,左脸与聂星琢唇上同色系的口脂给人无限遐想空间。   结合故事身份,像是摄政王亲自把小公主抱上王位,然后毫不留情地告诉她,王位给她,但她得拿自己来换。 第14章 第14次投喂   时光流水,聂星琢再一次收到姜安消息的时候距离上次去老宅见姜老爷子已经过了快半个月,姜安却是为了韩柔在老宅的言行道歉。   “我妈是不是想让你帮我去总部工作,你别理她,她就我一个儿子,把希望都放我身上,逮着机会就想让我回去。”   聂星琢没把韩柔的话放心上,虽说圈子里各玩各的是常态,聂星琢接受这样的现状,不代表心里没有一个下限。   这个下限划掉的人,她瞧不上,自然不会多留心思。   但姜安和她一起长大,幼时家庭背景还没成为交朋友的一条依据时姜安就对她很好,久而久之也在朋友里占了一席之地。   聂星琢回了句“没事”,姜安知道这事儿在聂星琢这里就算翻篇,正打算另起话题,聂星琢迟来地问了句姜安的病,得知没有大碍后便不再多言。   姜安顿了下,第一次提起聂星琢和姜执的婚事。   “你说你一声不吭就嫁给我哥,我看到群里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差点噎死,英年惨死在餐桌上。”   聂星琢笑了笑,“那怎么办?”   姜安:“不请吃饭你看合适吗。”   聂星琢没推辞,姜安在手机那边笑,顺便解释了单身趴的事,“我那天忙就没赶回去,这一个多月来也一堆事,但我没忘准备新婚礼物,过两天给你寄过去。”   “是一个团扇,品牌专门请张大家设计的图案,一共画了七幅,知名绣娘临摹绣在团扇上,这次团扇一共就做了七个,后面会不会加做不知道,但张大家的画不会以画版出世,就在团扇上展现。”   姜安知道聂星琢喜欢张大家的画,这勾子留得恰到好处,把本来对礼物无所谓的聂星琢也勾得微微期待起来。   最后团扇都会属于她,聂星琢也没多想,不久后开始着手给小闺蜜挑选参秀品牌。   方恬要去参加T台秀,方恬副业模特,以前都仅限平面模特或给聂星琢做绘画模特,最近决定要拓展业务,进军秀场,过两天在明城国际会展中心举办的模特秀是她的T台首秀,千叮咛万嘱咐聂星琢一定要去给她撑场子。   聂星琢自然不会推辞,应邀后拒绝了秀场接送,开秀那天和方恬一起去的会展中心,有聂星琢坐镇,在场自然没有人敢小瞧这位新生模特。   两人刚来一圈小姐妹就围上来,方恬先行一步去后台准备,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热闹起来。   “星琢,我下次的音乐会你可一定要来,VIP座随你挑。”   这位小姐妹上周刚举办了音乐会,聂星琢当时没心情就拒绝了,现在懒懒应着,也没给准话。   另一个小姐妹搭腔,“星琢现在可是姜太太,和姜总蜜里调油,哪有心情去听你的演唱会。”   聂星琢晃着高脚杯,没表露意思,有人斜斜看了眼门口,突然低笑了声,“聂在春来了。”   一行人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捧高踩低,表情很是不屑,“她还敢出来?当时不是趾高气扬要和星琢抢画吗,最后还不是被姜总买下送给星琢了,不灰溜溜地回去待着还出来做什么?”   “聂在春以前天天跟星琢屁股后面,一遇到事狐狸尾巴暴露得比谁都快,星琢有这种堂姐真是委屈了。”   “聂在春她爸前几天入资外企了呗,不然她好意思出来?”   毕竟聂在春和聂星琢同姓聂,一圈人也不敢说得太过火,见聂星琢不搭腔也就转了话题,“亲爱的,姜总是真疼你,我听说你们婚纱照在空山老人那幢宫廷别墅拍的。”   聂星琢点点头,众人都不免艳羡,那幢别墅扬名在外,她们也不是不能去拍,只是辟出一小块地方以供拍摄已经要耗费许多人脉,像聂星琢这样为了拍摄婚纱照直接提前一周清场简直天方夜谭。   听说那还是姜氏少东家的安排,虽然聂星琢嫁入姜家,但也不是没人恶意揣测过两人关系,只爆出来的桩桩件件都表明姜执对聂星琢的情深意厚,大家听过之后只剩羡慕。   聂家的大小姐,真是生来就吃不了苦,聂家败了都有一群人保驾护航。   聂星琢没她们这么多思绪,她才不信姜执会为了婚纱照多加安排,全权交给特助负责才是他的风格,不过她自聊开就心不在焉也是事出有因。   昨天她收到姜安的消息,姜安说去临市谈合作正巧遇到姜执,就把团扇交给姜执托他转送。   聂星琢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提了提,说来也奇怪,明明和姜安聊天时她丝毫不避讳嫁给姜执的事情,但一想到姜执知道她与姜安联系就会觉得不自然,这份不自然让她下意识地关注了下姜执回明城的时间,就是今天。   方恬只出两场秀,下秀后就来找聂星琢,颇为激动地分享了些感受,那一圈小姐妹正愁没人能燃起聂星琢的兴致,见状极默契地捧场,聂星琢也聚神听小闺蜜神采飞扬地讲述。   T台秀结束后聂星琢不欲多留,拒绝了晚宴邀约,给面子地同一圈小姐妹招呼后就和方恬离开了会展中心。   聂星琢没回玫瑰湾,先去了聂承誉在南衡文化区给她买的楼,美其名曰看她的新房子,方恬自然作陪,只是她眼睁睁看指针滑过十二点,聂星琢不开趴不画画聊天还常走神,方恬终于决定一探究竟。   “你和姜总吵架了?十二点都不回家?”   聂星琢斜睇她,“这儿就是我家。”   方恬:“你今晚不回去了?”   聂星琢没回答,因为她也没想好这个问题。   分明姜执也没在她面前表露过对姜安的极端厌恶,甚至姜执在老宅时对姜崇业和韩柔的态度也顶多算是漠视,可她想起姜执拿着姜安送她的新婚礼物在玫瑰湾就不免心头惴惴。   一种稀奇古怪的背叛感油然而生,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小闺蜜关心她,聂星琢没忍住简单讲了下,方恬怀疑道:“就因为这个你十二点不敢回家?”   “……?”聂星琢纠正她,“我不是不敢。”   “你先交的朋友才嫁的人,收个礼物怎么了?”方恬恨铁不成钢,“我们聂家大小姐这么横,遇见姜总怎么就怂巴巴的?”   方恬意犹未尽,“难道这就是爱?”   “……”聂星琢心里那点对姜执的背叛感完全消失不见,“没有爱,我现在就回玫瑰湾和他斗智斗勇。”   方恬最后提出灵魂疑问,“你眼里姜总的形象这么不高大的吗?你收个礼物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聂星琢冷静地想,她收礼物不严重,姜执在她心里没有形象。 第15章 第15次投喂   聂星琢嘴上非常果断,行动上却略略磨蹭,回到玫瑰湾时也到了凌晨一点,李姨见她回来忙迎过来,“太太可算回来了。”   她任由李姨为她褪下大衣,状似随意问道:“先生呢?”   “先生还在书房工作。”   聂星琢腹诽工作狂,接过李姨递来的热水准备回卧室喝,李姨及时开口,“先生记挂太太,让太太回来到书房找先生。”   “……”   聂星琢觉得姜执不是记挂她,是准备秋后算账。   毕竟姜执听到姜安给她发来的语音都能说出让她断掉不合适关系的话,现在心里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聂星琢也燃起周身的小火焰,她就收个礼物怎么了,姜执要是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她让他知道谁才是家里的小公主。   她抱着水杯转去书房,屏风隔着视线,静谧中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文件翻阅声,聂星琢做好心里建设穿过屏风。   姜执还有些工作,见她进来只稍稍抬眸看了眼,聂星琢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也安安静静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聂星琢想着待会儿怎么先发制人,目光不由自主偏到姜执身上,看了会儿默默想,虽然姜执说话不好听,人长得还挺养眼,说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不为过。   姜执不一会儿就合上文件,聂星琢连忙收回视线四处移动,突然发现书架上的一摞开封的团扇,她数了下,六个。   “喜欢?”姜执走过去拿起团扇,聂星琢目光随着他移动,她还没看到团扇图案谈何喜欢,担心姜执给她挖坑,心里很是警惕,不善回复,“你管我?”   姜执坐她身边,团扇在茶几上排排列开,图案各异,极具特色,张大家的画风她一向欣赏,这几把团扇聂星琢还真有点小喜欢。   聂星琢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几秒,姜执忽然轻哂,“里面有姜安送你的新婚礼物,挑一个,看看你们缘分怎么样。”   “……”聂星琢回玫瑰湾前想姜执要是不给她礼物她就据理力争地要下,让他知道没人会纵着他的大男子主义,但没想到姜执会来这一出。   按理来说,姜执要是不想她收礼物,那礼物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估计她问起也会冷声警告。   虽然两人结婚不久,但聂星琢毫不怀疑,姜执就是这种毫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天生是辣手摧花的一把好手,譬如现在凌晨一点都不叫自己的太太睡觉。   真当谁都有他工作的好精力啊。   聂星琢很冷漠地拒绝姜执的提议,“我不。”   她又觉得团扇本来就有一个是自己的,现在因为姜执一句话全部放弃实在不值,于是她飞快补充,“我都要。”   聂星琢见姜执不说话,看了眼团扇,心里对姜执接下来的做法不太有底,不过两家联姻,她现在全部从姜执户上走账,私以为姜执应该不会抠到连六个团扇都不给她。   她戳戳姜执,速度极快地命令,“明天把团扇送到我卧室。”   聂星琢扫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改口道:“今天就送,等我睡醒。”   她匆匆吩咐完就要走,万一姜执铁了心不给她面子她还得大半夜生气。   虽然画室是从书房辟出,但聂星琢从未深入观察过姜执在玫瑰湾的办公场所,起身欲走时不太熟悉构造,心里又想着姜执这反常的六选一举动,一时不慎被姜执的腿拌了下,再回神人已经摔到姜执怀里。   “……”   苍天可鉴,聂星琢顺风顺水长大,在外是一个精致的小仙女,绝不曾走路摔倒,更不会正好摔到别人怀里。   但她一时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她恰恰好不摔左不摔右偏偏对着姜执的怀里摔下去,摔得她脑壳都隐隐作痛。   聂星琢从姜执怀里抬头,姜执面无表情地看她,毫无动作。   “……”   她为什么会嫁给这种人?   聂星琢摔得颇具技巧,侧身摔下去,小脑袋摔到姜执怀里,两手抓着姜执身上的居家服避免滑下去,离姜执再远一点现在大概得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但现在的结果在她眼里不会比摔到地下好很多。   姜执衣领都被她扯开些,聂星琢眼神飘忽不定,手放也不是,抓着像是要扒别人衣服。   聂星琢默默和姜执对视,恍惚以为过了几个世纪。   姜执在看了聂星琢三十秒后似乎终于确定没有他的帮助聂星琢得在他怀里趴到天荒地老。   姜执伸手扶住她的腰,聂星琢配合他的力道,为方便起身还不计前嫌地两手勾住姜执的脖子。   不用再自己挣扎,聂星琢坐好后小小舒了口气,突然发现她现在是坐在姜执腿上,手还很主动地搂着姜执。   温香软玉在怀,姜执没看怀里的美人,视线落在团扇上,忽然低笑了下。   “……?”   姜执是不是在嘲笑她站都站不稳?   怎么能有这种男人!   聂星琢被姜执那一声笑深深伤害,辗转反侧到日上三竿才起,姜执早去了公司,她收拾好后倒是见到了姜执的特助。   “太太,我来给姜总拿文件。”   聂星琢随意摆摆手让他自己去拿,转念一想自己画室在一边,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她带着特助进入办公区域后就不再管,发现那六个团扇还在茶几上放着,摆放顺序都没有变化。   聂星琢坐到沙发上默默生气,姜执不给她送过去就算了,竟然连收都不收一下,是让她自己抱过去吗。   她抬眸看着已经找好文件的特助,“杨特助,姜安送来的团扇是哪把?”   杨庭不幸卷入家庭争端,眼观鼻鼻观心,“这些都是姜总觉得太太会喜欢特意买的,第一批共七把,但其中一把已经被购走,姜总见差了一把本想联系购回,但…”   “……”聂星琢觉得杨庭话里的留白艺术非常好,“本想”这两个字极具想象空间,但字后戛然而止,她还在心里默默补全了剩下的话。   但在购回前遇到了托姜执转送礼物的姜安,这礼物还正好是缺失的那把团扇。   所以这儿放着的都是姜执买来送她的。   那姜执昨晚玩什么六选一测缘分,那不是注定缘分不够吗。 第16章 第16次投喂   姜执昨晚只是顺手为之,毕竟聂星琢在聂承誉的叮嘱下过了这么久还是和姜安建立起友好关系,他也没指望这只小金丝雀能听话。   他新近掌权后姜氏整顿颇大,如今面上平稳,一些后遗症却还有待解决,姜执甫一出玫瑰湾就把诸事都抛到脑后,自然提不上在乎聂星琢百思不得其解的心情。   周一上午十点,姜执刚开完一场会议,电梯直达七十二层董事长办公室,杨庭跟在身后汇报相关情况,末尾提到:“老姜总想见您,现在正在会客区等候。”   自姜执入主总部成为新任掌权者后姜崇业的位置便变得尴尬起来,论资排辈,姜崇业一在姜氏工作多年,二又是姜执的父亲,但姜崇业如今屈居姜执之下,员工们思前想后,都改口称姜崇业为老姜总,维持姜崇业面上体面。   电梯应声而开,姜执径直走向办公桌,据杨庭刚才的上报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临了倒也没下因未预约被拦在外面的姜崇业的面子,“让他来办公室。”   杨庭恭敬退走,不一会儿姜崇业踏入总裁办。   姜崇业表情冷硬,“坐进总裁办就是不一样,都能做出拦着父亲的事情。”   其实姜执入主总部前姜老爷子就已许久不来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也相应地闲置,姜崇业一直以为自己是下一个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人,没想到姜老爷子突然神来之笔把姜执调回总部。   姜崇业不满安排已久,刚才被前台拦下更是觉得奇耻大辱。   姜执倒是颇为温和,吩咐助理给姜崇业上了茶,“父亲,坐。”   姜崇业自知他的有礼下是十足十的漠视,不接茶,只冷淡站着,“你若真把我当父亲,就该把姜安调回总部帮你。”   姜执微微后仰靠上椅背,给手势让助理把茶放下,声音仍旧平和,“父亲前不久安排给姜安的项目评估良好,法务部也已经走完合同,他如果能不负恒荣期望,完成项目后我就把他调回明城。”   姜氏恒荣集团发展至今,也不是没有过内讧的时候,数次化解靠的是历届掌权者的运筹帷幄,姜执在这方面简直算是登峰造极,他分明知道这个项目是姜崇业为给姜安造势刻意安排,却也顺水推舟把项目摆在明面上。   这个项目涉及利益颇多,可到了这一步,即使他们完成最大得益者也是姜执,若完不成更是进一步断了姜安回总部的路。   姜执简直就是坐看他们挣扎计划,最后还能收尽利益,姜崇业心里明白,却也一时无能为力。   姜崇业知道姜执铁血心肠,他即使作为父亲也无法令对方让步,他直挺挺地站着,表情比来时更加冷漠,“你说到做到。”   姜执作为利益至上的商人,自然不会顾及这个没有多少亲情瓜葛的父亲心情,他神色平淡地拿起钢笔,已有送客之意,“自然。”   钢笔银色光泽,与整个总裁办的冷淡构造融为一体,像其主人一样丝毫没有通情达理的缓和意味。   姜崇业眉头不明显地抽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一言未发,脊背挺直地离开。   自姜崇业进入总裁办,恒荣大厦办公人员的眼神都不着痕迹地接触交流,周一忙碌,往常午休时间都见缝插针地休整,这次却极有默契地三三两两搭伴。   姜执年纪轻轻越过姜崇业直接掌管集团,底下不知因果的员工不是不好奇,现在遇到切入点,久经办公室的心都熊熊烧起了八卦。   “老姜总怎么去总裁办了?我记得自从姜总入主集团后老姜总就再没上过七十二楼吧?”   万事通积极发言,“听说老姜总想把姜二公子调回总部。”   “二公子?我记得,我前不久跟我们经理出去视察分公司见过姜二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一点架子都没有。”   有女同事好奇,“一表人才,有姜总帅?”   “那俩就不是一个气质,姜总一个眼神扫过来我话都不敢说,哪还记得关注脸。”   另一个同出去视察的女同事接口,“没姜总帅,但耐不住姜二公子单身啊,就凭那张脸,我还挺希望调回来的。”   “别花痴了,你以为老姜总想让回来就能回来?要我说二公子能不能回来全看姜总心情。”   同事们赞同点头,“虽然姜总一入总部就被姜董放权接手公司,但姜总原先在海外分部工作的时候就以铁血手腕收购了联科,现在这个收购案还时不时被人拎出来学习,当时姜总才二十二三吧,刚哈佛毕业。”   “就这魄力,老姜总都得避其锋芒,二公子能不能回来看运气吧。”   大家八卦新得到了满足,但小聚不易,午休还有一点时间不多挖点料太亏,“姜总结婚的消息你们都是从哪儿听的?我看姜总也没戴戒指啊。”   “你这个月刚来吧?那你正好错过,上个月全体员工奖金翻倍,就是因为姜总结婚,听说走的是姜总私账。”   新同事宛如丢掉一个亿,“姜总也太豪了吧,娶得是哪家的呀?”   八卦达人咳咳两声吸引目光,“姜总老婆是聂家千金。”   “聂家,不会是前不久宣布破产那个聂家吧?那姜太太在家里能有底气吗?”   万事通佯装失望,“你太肤浅了,姜总都这么有钱了太太家破产有什么关系,姜总喜欢不就行了。”   八卦达人和万事通达成统一战线,“对,我听林摄影说了,姜总特别喜欢姜太太,两人可恩爱了。”   此时被讨论的聂星琢刚和方恬讲述完姜执一番六选一的神操作,方恬昨晚力挺聂星琢要做家里最有底气的小公主,听完聂星琢的讲述后却和正处于金融中心附近咖啡馆八卦的恒荣员工达成了共识。   “雀雀你终于开始自己产粮了,这个甜度我可以!姜总这分明是吃醋,姜安送一个他就送六个,从数量上打倒对方,给你不一样的宠爱!”   “……”聂星琢一时失算忘记小闺蜜还在被投喂群荼毒,这个神解读比姜执的操作还让人发麻,姜执与姜安素来不合,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基于姜家复杂的家庭关系的缘故,聂星琢觉得自己就是被殃及之雀。   但这深层次的原因又不好和外人说,她也知道方恬不是真认为她和姜执恩爱,聂星琢正要挂断通话以猝不及防传过去的嘟嘟嘟声震慑胡言乱语的小闺蜜,邮箱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聂星琢点开看到发信人,忙打开,是一条意大利语消息。   “Xing Zhuo.N,请问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为我的妻子作一幅画。”   落款是安德鲁。   方恬见聂星琢久久没有声音止住话头,以为聂星琢在生气,开始补救,“我最爱的是我的小金丝雀,我从今天开始退出CP粉的组织,我是雀雀的纯粉!”   聂星琢哪还顾得上管姜执,边快步往画室走边和方恬分享,“安德鲁导师让我给他妻子作画!”   她脱口而出的只有这一句话,但开心已经快溢出来,安德鲁是聂星琢在佛美的导师,现在仍在佛美任职,底下优秀学生无数却选择聂星琢为自己妻子作画,这本就是一种无声赞许。   聂星琢飞快编辑回复,姜执有什么操作她现在才不care。 第17章 第17次投喂   聂星琢和安德鲁导师商量好五天后启程去佛罗伦萨,期间开始加大色彩速写的练习。   她虽然一直有每日练画的习惯,但自收到导师的消息后整个人对画画的热忱再次提高一个度,每日的作画时间顺势延长,几乎推掉所有聚会邀请,每天都不知疲倦地窝在画室。   聂星琢对休息区物尽其用,画累了就躺在摇椅上打开小音响,直接导致姜执把办公场所从书房改到了次卧。   她意识到的时候还不好意思了几秒,不过思及姜执最开始说过的她在书房画画不会影响他办公,就把这点不好意思放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姜执改办公场所前也没有和她说具体原因,聂星琢觉得自己巴巴跑过去自我探讨一顿然后让姜执搬回来也太卑微了点,况且,她也从来没在姜执工作的时候放过歌。   聂星琢思前想后,确定了自己没有问题,就继续毫无负担地作起画来。   今天作画很有感觉,聂星琢选了五种水果,偏注重色彩运用,最后的效果都颇合聂星琢心意,画完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画到深夜仍兴致高昂,甚至在脑内又画了几幅,只是时间过晚,聂星琢没再继续,离开画室准备休息,肚子传来饥饿感。   午饭的时候画画正在兴致上,随意吃了两口就结束,晚饭更是直接略过,饥饿来得理所应当又措不及防。   聂星琢离开画室后没开顶灯,只有昏黄的感应灯亮着,她慢吞吞移动,边走边轻轻揉着肩膀,准备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   她自认动作缓慢,经过姜执所在的次卧时也没有加重步调,但她刚刚走过客卧一会儿,那扇门就应声而开。   姜执倚在门框上,客卧的灯明晃晃,从内倾泻而出,给他镀上一层银光,恍惚间少了几分冷硬。   大概是落在她身上的灯光比不过姜执身上的亮度,聂星琢声音都弱了下来,“你是还在工作吗?”   姜执:“没有。”   “……”聂星琢有点小不好意思,揉肩的手慢慢垂下,小声询问:“你是已经睡下了吗?”   随着姜执点头,聂星琢感觉自己身上的暖光又暗了点,几乎放弃挣扎,“是我吵醒你了吗?”   聂星琢心里超小声嘀咕姜执怎么这样容易醒,但嘴上还是酝酿着出口的话,要稍微温和一点,也不能太卑微。   毕竟是她把人逼出书房在先,也是她吵醒人在先,虽然都不是她本意,但这个时候争执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   谁让她刚才宛若停止思考般连问了三个问题把自己问到了死胡同,简直像是自己领了一个大大的错字,等着姜执审判。   以后要减少熬夜画画的次数,不然万一再遇上突然出现的姜执,她脑子一时短路多吃亏。   聂星琢已经做好姜执一句定她错的准备,只要姜执不要太过分,她愿意看在今天画画高兴的份上原谅他。   姜执神色平淡,视线落在聂星琢单薄的身影上,不知道怎么看出种破罐破摔的意味,简单回应:“不是。”   姜执本就眠浅,听家里阿姨说聂星琢这几天沉迷画画到深夜,毕竟是自己太太,他刻意注意了下门外动静,这才撞上正作完画的聂星琢。   聂星琢在口中转了几个来回的不好意思没能出口,抬头看向姜执的目光就带了点小懵然。   黑夜给时间附赠了不知名的错觉,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也没感受到时间流逝,直到感应灯在两人长时间的沉默里撤掉最后的光芒。   感应灯的光亮撤去,客卧传出的明光就愈发明显,几乎耀武扬威般地把离姜执一段距离的聂星琢也罩在了光里。   两人在同一段光里轻轻对视,聂星琢睡衣腰带松松系着,肌肤似雪,唇浅浅晕着光泽,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又勾人,姜执下颌清隽紧绷,喉结突然轻滚了下。   聂星琢一无所知,肚子一刹由于饥饿传出了轻轻的叫声,在一片寂静中藏都藏不住,甚至叫醒了灭下的感应灯。   “……”   聂星琢姑且当自己原先是因为饥饿无法供应大脑快速思考所以保持沉默,现在是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雪肤都烧红。   姜执仍静静看着,聂星琢猝然背过身。   两人中间的空气起伏流动,处处弥漫着谜一样的尴尬。   “……”   姜执向前一步,聂星琢为画画方便松松垮垮扎了个丸子头,脖颈和耳根的红色都暴露在视线里,他低头觑她,“站着做什么?”   他先向楼梯走去,回头见聂星琢还站着未动,脸通红也漂亮得不可方物,姜执也少见地耐心,“下去厨房。”   聂星琢好像才反应过来,忙跟上去,旋转楼梯缓长,她本觉得丢人落后姜执一步,后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不是姜执突然出现她怎么会不能及时抵达厨房。   想她一世英名,先是被绊倒在姜执怀里,又是在姜执面前饿到肚子叫,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姜执。   聂星琢越想越气,害羞也一扫而空,加快速度从姜执身边走了下去,经过时还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   姜执来到厨房时聂星琢默默站着一动不动,像是等着人伺候进餐,姜执略略瞥她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走近保温柜,聂星琢压着小气恼,绷着嘴角,“我不吃这些。”   聂星琢迎上姜执看过来的视线,揣着受伤的玻璃心很是理所当然地向姜执要补偿,“我要吃牛肉面。”   姜执淡淡收回视线,没拒绝,“去外面等。”   聂星琢对姜执今晚异常的温和脾性感到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惯于接受别人的示好,也没有往姜执在对视时见色起意的方面想,很快就把那点零碎的不对劲抛诸脑后。   腹中饥肠辘辘,她没能成功离开厨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执,不知道姜执是不是装出来的游刃有余,看着厨艺竟然还不错的样子。   牛肉的香味慢慢散了出来,聂星琢很没骨气地嗅了嗅,感觉更饿了。   姜执知道有只小金丝雀正嗷嗷待哺,面汤没熬太久,端出去时聂星琢亦步亦趋地跟着,乖乖坐到餐桌旁,面前的牛肉面色香味俱全,她眼睛里冒出小星光,手上倒是矜持地还表露出几分稍显不信任的意思。   聂星琢挑了几根面条,入口时感觉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但她自小礼仪作用,饿到极点也吃得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咬着,一点声音都不会出来,看着赏心悦目,颇为养眼。   她没忍住吃掉最后一块牛肉,临了肚子有点小撑,姜执上前把碗端走,聂星琢觉得自己有点小没骨气,但对姜执说出“厨房不适合你”这样的话又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品味。   于是她又跟着姜执来到厨房,很是大方地夸奖道:“还不错。” 第18章 第18次投喂   食髓知味带来的满足感抵过聂星琢对姜执刚才腾腾升起的恼羞成怒,她背手凑到姜执面前,带着那么点纡尊降贵地矜持求学,“牛肉面要怎么做?”   姜执不可避免想到聂星琢上次下厨的成果,眼看聂星琢已经忘记小米粥的难以下咽,整个人跃跃欲试起来,他顿了下,提醒道:“不用勉强自己。”   这句话似曾相识,聂星琢想起她头次下厨的晚上姜执就说过这句话,都过去这么久了,姜执竟然还要重提这句充满怜悯和嫌弃的话。   简直不可饶恕。   她先前居然还觉得今天的姜执温和。   牛肉面在聂星琢心里给姜执带来的好感度飞快降到最低点,她瞪了眼正收拾碗筷的姜执,“我去睡觉了。”   她说完就走,睡袍随着动作轻晃了下,底下一双细腿又白又直,姜执看她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   姜执原以为结婚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多养一个人而已,未料这只小金丝雀太过活色生香,同在屋檐下他也难免生出一些出乎意料又理所应当的冲动。   思及此,姜执不觉轻哂。   回到卧室的聂星琢仰躺在床上,拽过软被罩住自己,一会儿因为在姜执面前饿到肚子叫而面红耳赤,一会儿又觉得姜执这个人说话实在讨厌。   最后困意上来,聂星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突然想起她要去意大利的事情还没和姜执说过,转念一想她做个什么估计都有人和姜执汇报,又觉得没必要亲口和姜执说。   况且,和姜执汇报行程,这句话本身就怪怪的。   于是聂星琢在休整两天后直接联系私人飞机飞往佛罗伦萨,姜执送的空客终于派上用场,聂星琢心想,姜执虽然嘴毒点,要娶她时送的东西还是挺有诚意的。   不过这点想法只存在了几秒,毕竟聂大小姐千娇万宠长大,最不差的就是别人的示好。   聂星琢早上八点从明城出发,坐上飞机时姜执已经去了公司,他亲手煮了杯咖啡,从总裁办自带的茶水间走出,杨庭跟在身边,“姜总,董氏表达了想邀请恒荣一同合作义工熊活动的意向。”   董氏的义工熊活动姜执有所耳闻,一是这个慈善活动策划颇为新奇大胆,做好不失为一个好项目,二是董氏是聂星琢母家的公司,便额外多了解了一些。   但义工熊活动作为一个公益性质的项目,董氏在前期宣传中资金投入不足,活动开展后也没有相应保障让市民放心,是一个想得好名头又舍不得投入过多的尴尬项目。   这个项目市场评估不会好,杨庭报到他面前或多或少有董氏是聂星琢母家的关系。   他不是慈善家,靠在椅背上抿了口咖啡,心中已有定夺,开口前脑海中突然蹦出聂星琢穿着玩偶装蹦跳转身的模样,小脸明媚如春光,久久不散。   姜执揉揉眉骨,又抿了口咖啡,把脑海中的画面压下去,神色平淡的吩咐,“让策划部和市场部就义工熊项目再做一份策划拿去评估。”   杨庭应下。   既想起聂星琢,姜执随意问道:“夫人在哪儿?”   杨庭顿了下忙回复,“夫人今早八点前往佛罗伦萨,现在在私人飞机上。”   姜执拿起一份文件,口吻淡漠,“她倒跑得快。”   被定论跑得快的聂星琢从明城出发十个小时后抵达佛罗伦萨,意大利此时才上午十一点,她没撑到晚上再睡,先去了早早备好的酒店休息,准备养好精神再去见安德鲁夫妇。   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酒店的送餐铃都没有听到,不过安德鲁导师的妻子梅丽莎夫人已事先邀请她去喝下午茶,聂星琢也没有补餐,妥当收拾好后带上礼物去见安德鲁夫妇。   梅丽莎夫人是一位年近五十仍旧活泼可爱的贵妇人,聂星琢留学期间就有接触,梅丽莎夫人一见到聂星琢便亲亲热热地迎上来,聂星琢将礼物递过,梅丽莎夫人拆开表达了情真意切的喜欢,交给身后的安德鲁。   “我们女孩子要去喝下午茶,还要说悄悄话,你不许跟着。”   梅丽莎夫人仔细叮嘱安德鲁,这位在国际上声名显赫的画家只笑着应下,聂星琢也微笑同安德鲁导师告别,梅丽莎夫人携聂星琢向精挑细选的茶点室走去。   “亲爱的星琢,你想吃什么?”   意大利人说话喜欢手舞足蹈,梅丽莎夫人是其中翘楚,聂星琢毕业两年,没有再来意大利长期居住过,陡然再见油然而生一种亲近。   两人点了一份三人套餐,茶室音乐悠扬,聂星琢慢慢吃着巧克力酥饼,梅丽莎夫人咬了一小口蜂蜜杏仁夹,掩唇笑问:“星琢新婚燕尔,突然离开会不会很想家?”   聂星琢结婚不久,来时已经料到这些话题,扬唇笑道:“我更想为美丽的梅丽莎夫人作画。”   梅丽莎喜欢聂星琢一本正经的真挚眼神,“星琢,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迷人吗?”   聂星琢唇翘起,“无时无刻。”   “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漂亮模样。”梅丽莎笑容叠起慈蔼纹路,以过来人的口吻下着不负责任的定论,“你老公一定很爱你。”   “……”   聂星琢笑而不语,在梅丽莎眼里就是默认,“虽然星琢不想新婚丈夫,但你老公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梅丽莎夫人话语直白又露骨,配合意大利人宛如天生的热情动作,气氛颇具感染力。   聂星琢把话题抛回去,“安德鲁老师才是每时每刻都在思念梅丽莎夫人,你离开一会儿,老师都要魂牵梦绕。”   安德鲁夫妇的恩爱故事对于佛美学生来说并不陌生,聂星琢的话虽略有夸张,但都有迹可循。   梅丽莎夫人并不否认,“那我们现在各自为自己的丈夫发一张照片以解他们相思。”   “……?”聂星琢险些呛住,端起红茶啜饮几口稳住心神,补救道:“我老公比较含蓄。”   “那你更要主动一点,安德鲁也不张扬,多亏有我在他身边引导他的感情。”梅丽莎夫人有一颗年轻活力的心,悉心传授经验,末尾接回原先的建议,“照片要发,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让一对新婚夫妻饱受相思。”   “……”   没有相思,姜执没有,她更没有。   梅丽莎夫人招来侍者,“请你为我和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分别拍一张照片。”   侍者精益求精,拍摄过程体贴入微,只聂星琢想着这张照片的归属,没有摆什么动作,拍了一张便作罢。   梅丽莎以为聂星琢害羞,拍好后率先给安德鲁发了过去,聂星琢也点开和姜执没什么交流的聊天框,眼一闭把照片发了过去。   “只发照片和加文字的差别十分大,比如我们再问对方一句好看吗,两人就形成了交流,感情就会一点点地升温。”梅丽莎眼神真挚,“你们不能因为夫妻恩爱就忽视了维系感情哦。”   梅丽莎在照片后跟了句“好看吗”,期待地看着聂星琢。   “……”   聂星琢觉得以她和姜执的关系发张照片已经十分莫名其妙,再来句“好看吗”姜执得以为她被盗号。   梅丽莎的视线没有作为老人的浑浊,看着人时热切亲热,无处不表明是在真情实感地认为她和姜执恩恩爱爱,聂星琢放弃挣扎,也跟着发了句问话。   “好看吗”三个字落下的时候,聂星琢有种不好意思中带点小尴尬的微妙情绪,但她已经想好,稍后就解释为发错消息一笔带过。   梅丽莎发完消息后安德鲁秒回,是一条语音,梅丽莎毫不吝啬地点开,一串极富有感情的意大利语倾泻而出。   “你的美丽让我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你同时拥有不知世事的纯情与历经世事的智慧,你是这样神奇地将两者融为一体,你温柔、大方、端庄,能遇见美丽的梅丽莎小姐,是安德鲁一生的荣幸。”   “……”   一别两年,安德鲁老师对梅丽莎夫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炙热。   梅丽莎夫人没有一味沉醉在自己的爱情里,她从甜蜜中抽离出来关心小辈的感情,“星琢,你丈夫怎么说?”   聂星琢低头瞥了眼手机,明城那边已近晚上十二点,姜执却回复很快,简短、冷淡,完美表达出主人的不解风情。   “你是被绑架了么。” 第19章 第19次投喂   聂星琢告诉自己别生气,不用生气,没必要生气,安德鲁夫妇婚姻三十载亲密无间,她和姜执不过几个月的塑料夫妻,姜执好好说话那才奇怪。   但真的真的好生气!   姜执在她身边放了多少人,她在做什么是不是被绑架姜执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句话简直是集嘲弄讽刺之精华,就差直接说“你很闲么”。   多亏梅丽莎夫人不懂中文,不然聂星琢怕是会忍不住直接飞回明城教姜执学会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聂星琢压住自己愤怒的小心脏,面上神色毫无异样,梅丽莎夫人还在笑吟吟等待回复,聂星琢唇角微微绷直,皮笑肉不笑地胡编乱造,“他夸我可爱,漂亮,是一个小甜心。”   但凡换个人发照片都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但偏偏对方是姜执,聂星琢结束下午茶后心情还无法平复,甚至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照片,依旧漂亮耀眼。   她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点赞和评论铺天盖地涌来,聂星琢少见地把评论一个挨着一个看去,不出意外的满屏赞美,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仍然可爱,漂亮,是一个小甜心。   至于姜执,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给他发照片他居然诅咒她被绑架!   居心不良,不可饶恕!   聂星琢气呼呼的,评论区一溜夸也弥补不了姜执给她心情带来的阴翳,她左思右想气不过截了评论区的图给姜执发过去,每一条都在称赞她的神仙颜值,看看,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明城现在凌晨两点左右,姜执久久没有回复,该他出现不出现,不该回复偏要气她,她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嫁给姜执。   姜执那边的消息石沉大海,方恬却突然来了电话,聂星琢甫一接起方恬分秒必争开始狂轰炮炸,“你那边七点是吧?真的是气死我了,我硬生生被半夜气醒的,你知道吗今天那个品牌请的摄影师,说我矮!说我矮!两句话就要有一句半说我矮!”   方恬本要和聂星琢一起飞佛罗伦萨,但因为前不久的T台秀有几家品牌联系了她,方恬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留在明城。   “我给你学一下对方第一次见我说的话。”方恬没开视频,用声音高度还原了当时场景,“哦,方小姐是吧?小姑娘挺好看,就个子低,这身高敢上T台勇气可嘉,我鼓鼓掌,别嫌弃人少,除了我也没别的人愿意为了个子低的模特买账了。”   方恬身高一六七,放在走T台的模特里的确不算高,但她模特只是兼职,上T台也没强求,主办方愿意让她上她就去试试,不愿意她也不会去走动关系。   上次的走秀本来就是个你情我愿两方都开心的事,非要有不长眼的出来说她不配上T台,这谁能忍。   方恬吐槽了一番心情平复点,“其实品牌那边人还好,就是请了这么一个摄影师,也没见他多厉害,每一句话里都透露着‘哥的镜头下就没出现过这么矮的模特’的蜜汁自信,我真是……”   “做个独立自主的精致小仙女真是太难了,我学你挥霍家产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见识这群人?”   聂星琢纠正她,“我没有挥霍家产。”   “哦对。”方恬及时修正,“你现在花的是姜总的钱,人生不易,快给我吃点狗粮让我缓缓。”   聂星琢现在压根不想提起姜执,把错开的话题转回去,方恬一想起今天的事就忍不住来气,“我明天就走,走之前我得让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三流摄影知道脸疼是什么感觉,上次给你和姜总拍婚纱照的林摄影还有联系方式吗,我要找专业人士让他停止逼逼。”   聂星琢把林摄影的联系方式推给方恬,“她好像是恒荣旗下的,可能有合同限制,具体你们商量。”   方恬干脆应下,又是亲亲又是表达思念才结束通话。   聂星琢不太困,酒店根据要求在她来前就特意布置出画室,她想着今天梅丽莎夫人的形象,在画布上浅浅画了几笔,没有留恋太久,找好感觉就到卧室休息。   时差没调过来,聂星琢睡得不太好,快醒时梦到自己被绑架,匪徒拿着她手机给姜执发消息,结果姜执直接问她是不是被绑架了,然后匪徒见被发现就把她灭口了。   聂星琢一脸茫然,匪徒不就是为了要钱吗,不让姜执知道她被他们绑架了怎么要钱。   梦里的她明明已经香消玉殒,她还坚强地补全了上帝视角的过程,原来是姜执舍不得给钱。   她在睡梦中捏紧了软被,怪不得她身边保镖那么多还能被绑架,原来姜执早想让她消失。   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狠心的人,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灭口。   他不救自己妻子想拿钱去救谁!   聂星琢在郁闷中悠悠转醒,不爽快地揉揉额头,捞过手机发现了姜执的回复。   [姜执]:你朋友圈屏蔽我了?   聂星琢一个激灵坐起来,才想起领结婚证那天她好像就把姜执扔到了朋友圈不可见的列表,姜执现在才发现已经在朋友圈消失几个月的老婆,居然还好意思提出来。   他连发现美的眼睛都没有,就该被屏蔽到地老天荒,况且现在姜执还背上了见死不救的罪证。   [聂星琢]:看我朋友圈做什么,看我在哪儿好叫人来绑架我吗。   [聂星琢]:我会全须全尾回去的,你收起你罪恶的心思。   她最后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远在明城的姜执看了眼时间,意大利现在六点多,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姜执揉了下眉骨,把聊天记录向上滑去。   昨晚收到聂星琢的消息时他正准备休息,没仔细看,以为这只小金丝雀的反常举动是因为没钱了,还想了下聂星琢直接关联他的账户,不至于发生在异国他乡周转不开的情况。   聂星琢脑回路一向同他不合,他也没试图理解她的行为,甚至好心递了一个台阶过去,不管聂星琢有什么难言之隐,借着被绑架的缘故他都能帮她解决。   他打开聊天框里的评论区截图,一片花团锦簇的繁荣夸赞,他后靠椅背,没想到这只小金丝雀只是单纯想要得到他的评价。   姜执放大聂星琢发来的照片,她穿白色洋装,高贵优雅,喇叭袖又平添活力,头发扎成利落的丸子头,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唇色比平常深几分,弧度浅浅。   他从不曾否认聂星琢得天独厚的好看,既是实话,哄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执]:好看。   聂星琢看着这个回复,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迟了迟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斤斤计较,毕竟是没什么感情的塑料夫妻。   姜执的上一条消息还是问朋友圈屏蔽的事情,聂星琢把姜执的赞赏当成认错,宽宏大量地回复道:【这次放过你了。】   然后聂星琢把姜执从朋友圈屏蔽中放了出来,未料姜执的话还没说完,那声好看只是开胃菜,他还私下修炼了糖后全是毒的特殊技能。   [姜执]:嘴角比较僵硬,你不用为了让我喜欢笑得刻意。 第20章 第20次投喂   ……?   谁为了让他喜欢了?   给他发照片就是为了让他喜欢吗?   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胡言乱语?   聂星琢飞速编辑文字说明她昨天的照片和文字只是发错人,编辑好又觉得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把内容全部删除后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不是说她嘴角僵硬吗,他就跟这个笑脸面面相觑去吧。   回复完后她扔下手机转去洗簌,姜执那边也再没有回应,此后多天两人都没有丝毫交流。   聂星琢全身心投入到为梅丽莎夫人作画中去,梅丽莎夫人身着克里诺林裙,裙裾及地,她坐在贵妃椅上,右手轻执合起的折扇,岁月在她身上只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韵味。   聂星琢最擅长画这样光鲜夺目的场景,她的笔触细腻多情,一笔一划都平添浪漫。   梅丽莎在聂星琢休息时闲聊,“安德鲁被称作享誉世界的画家,可他连我都画不出来。”   她年近五十,抱怨来仍旧娇嗔,开扇遮面,掩唇笑道:“亲爱的星琢,你如果有一天为你的丈夫作画,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要好好嘲笑安德鲁一番。”   聂星琢将梅丽莎夫人的音容笑貌展现在画布上,随意想着,姜执还是恒荣未来的掌权人,老婆被绑架了都舍不得花钱去救。   转念一想安德鲁对梅丽莎和姜执对她完全是两个概念,她混为一谈就像是凭空加大她和姜执之间的感情,那怎么可以。   聂星琢把思绪拽回,“梅丽莎夫人,佛美有一句话流传许久,安德鲁导师对梅丽莎夫人情难自禁,才无法画出梅丽莎夫人的容颜。”   她细细调着颜料,将克里诺林裙的数层衬裙完整展现,层层叠叠下雍容富贵,梅丽莎夫人在她的笔下美丽动人。   她用了一周时间完成梅丽莎夫人的画像,安德鲁夫妇十分满意,她还在留学时安德鲁就评价过她的色彩掌握十分完美,甚至预言她会成长为写实派的一颗璀璨明珠。   聂星琢笔下的人物真实而自然,仿若跃然纸上,这归功于她的绘画天赋,可也少不了她对于色彩选择的练习。   成果被人认可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聂星琢心情都很好,她没有立刻回国,几天后佛罗伦萨要举办一场商业性质的画展,聂星琢决定受邀参展。   聂星琢完成画像后时间空闲下来,应下几次仍在佛罗伦萨的同学发来的邀约,佛罗伦萨作为艺术之都,又是她的大学所在地,在这儿闲逛小聚,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她寻觅到不少别有意趣的艺术品,停留几日,姜执的签账卡动态更新频繁,在画展那日更是达到新高。   姜执收到意大利传来的高额账单时正在外市应酬,其实合作已经谈完,结束后合作商作为中间人把一位李姓地产商介绍给了姜执。   这次合同提前签订,姜执接下来两天没什么重要安排,也愿意给合作商面子,应下了李姓地产商的局。   局刚开始,李德胜叫了几个明星,又怕姜执瞧不上这些熟脸,还特意找了个没出道的小姑娘,一举一动间虽少些圆滑,但胜在新鲜。   “嘉惠,还不快给姜总倒酒。”李德胜边招呼边熟练切牌,姜执挡了下正准备斟酒的小姑娘,拒绝道:“不必。”   周嘉惠陪坐在姜执身边,包厢装设豪华,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的物件,她底气不足,被拒后更是慌张,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已经签了公司,公司有几个大牌,她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有一次出去陪局被李德胜看上,她还什么都没做,李德胜就让公司给她计划出道的事。   她享受了半个月被公司捧着的待遇,前不久李德胜叫她今天来陪个局,对方是大人物,让她机灵点。   周嘉惠没想到李德胜口中的大人物这么年轻,明明都是打牌,他就气质矜贵,她一眼就被吸引,甚至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李德胜扫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皱眉道:“你干坐着等谁伺候呢,把水果端过来给姜总。”   周嘉惠愣了下,李德胜以前都哄着她,突然发脾气她还没适应,没能及时作出反应,李德胜带着的是个当红明星,懂事地过去端来果盘。   李德胜叹口气,解释道:“姜总,我本来想着熟脸你都看腻了,特意找了个没露过脸的,谁知道这么不会来事,没学会哄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一身金丝雀的娇贵。”   其他女星都笑,朝周嘉惠扔过来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嘲弄,周嘉惠不觉面红耳赤。   姜执忽然看了眼周嘉惠,很快移开视线,语气平淡,“不是金丝雀。”   李德胜半路出家,运气好搭上了上流圈子,还不知道他费心费力想要合作的姜总新婚太太就是圈子里出了名被宠大的小金丝雀,见此笑道:“姜总给你解围呢,还不快谢谢姜总。”   周嘉惠一刹心跳如雷,不自觉多盯了姜执会儿,男人指骨修长,动作慢条斯理又运筹帷幄,她甚至恍惚觉得男人开口时生出些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周嘉惠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后面端茶倒水好不贴心,又回到了李德胜对她的一贯认知,才算放下心来。   李德胜早几年倾尽公司财力在黄金地带买下一块地,可惜没做好后期规划,买好后没有相应资金进行后续开发,现在已经到了不卖出去不仅收不回本钱还会负上不少外债的地步。   这块地对恒荣来说可有可无,可对李德胜来说除了恒荣已经没有公司能吃下这块地,李德胜说得口干舌燥,姜执时不时搭几句,并不敲板。   李德胜没了法子,把价钱压到最低,分明这块地对恒荣某个项目的开发也算物尽其用,可姜执不搭腔,他只能半卖半求地把这块地给姜执,像是把银子送到别人手里别人还勉为其难。   这场局结束李德胜已经苦不堪言,姜执没有表露过多情绪,先行离开。   周嘉惠纠结地看着姜执背影,又回头试探地问李德胜,“我用跟出去吗?”   李德胜烦不胜烦,“你配吗?”   他双手抹了把脸,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摆摆手,“跟上去。”   周嘉惠没反应过来李德胜的阴晴不定,李德胜发了火,“让你跟上去听不见吗!?还要老子把你送过去?”   他本就憋着火,气势骇人,周嘉惠险些气哭出来,抖着追了出去。   李德胜一屁股坐沙发上,先前阻止周嘉惠是因为他记得上流圈子里有人提过恒荣集团的姜总已经结了婚,据传姜总还很宠自己老婆,后面他又突然想起有人说过姜太太家已经破产了。   左右是个破落户,在家里能有什么底气,不得凡事依着姜总来,还能管得着姜总在外面怎么玩不成。   李德胜呼出一口气,说不准姜总就喜欢周嘉惠那型的,长得好看又没在娱乐圈浸染过,最适合当个玩意儿养了,刚才姜总不还给周嘉惠解了围吗。   他又来了点信心,指望周嘉惠这招美人计能让他少亏点钱。   今晚的局在一家毗邻酒店的会馆,和酒店连通,姜执准备回房休息,杨庭上前为姜执按好电梯,又退回姜执身后汇报一些情况,正报到聂星琢近期行程时远处传来甜腻嗓音,“姜总!”   杨庭认出来人是刚才陪坐在姜总身边的女人,姜执转头,很淡地看她一眼。   周嘉惠迎上来,姜执面上不着情绪,周身气质冷淡,周嘉惠一时忘了自己准备好的开场白,突然大胆道:“姜总,我觉得你缺一枚戒指。”   她说完鼓足勇气看着姜执。   姜执顿了下,他和聂星琢结婚匆忙,戒指自结婚才开始定制,他好像还一直欠着聂星琢。   那只小金丝雀拍婚纱照都要提前节食,倒从来没提过婚戒的事情。   姜执的短暂出神落在周嘉惠眼里变成了一种属于成年人的默契,周嘉惠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在电影学院差点被选为校花,还没毕业就签了公司,出去吃顿饭都能遇上李德胜为她撑腰。   兴许…这位大人物就喜欢她这张脸呢?   她从来不缺追求者,那些凡夫俗子她看不上,她如果能和这种大人物在一起,那以后在娱乐圈不是任她横着走吗。   周嘉惠抬起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把碎发别到耳后,言语更加逾越,“我能有幸为姜总戴上戒指吗?”   杨庭警告地看了眼周嘉惠,他私心觉得姜总应该瞧不上这种女人,但姜总的突然出神,在他眼里也多了几分不同意味。   姜执在周嘉惠再开口时就回了神,直白道:“我有太太。”   周嘉惠微怔,姜执年纪轻轻,也没戴婚戒,竟然结婚了。   她听到这一点只是稍微遗憾了下,李德胜也有老婆,不照样在外面哄她,她不愿意跟李德胜,可是错过姜执,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背景强大又气质斐然的男人。   她注视姜执,声音很轻,还带点小委屈,“没关系,我可以做姜总身边的隐形人,不会让姜太太为难的。”   “我和我太太有关系。”   周嘉惠发愣。   电梯正好开启,姜执径直走入,电梯闭合前姜执淡声道:“我太太兰姿蕙质,你拿什么和我太太比?” 第21章 第21次投喂   电梯缓缓上升,杨庭继续原先被打断的话题汇报聂星琢接下来的行程。   姜执神色平淡,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临了问了句,“戒指什么时候回来?”   杨庭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姜执刚才短暂出神的原因所在,连忙道:“您和太太的婚戒已经制作完毕,彼得先生明天会亲自送到明城恒荣大厦。”   姜执没再多问,回到酒店又处理了会儿公务,拿起手机回复了几条重要消息,退出前注意到右下角的小红点,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顺手点开,朋友圈后面果然跟了聂星琢的头像。   他没再工作,起身边朝卧房走去边进入聂星琢的朋友圈,姜执鲜少刷朋友圈,身边接触的人大都成熟稳重,不够沉着的也自发规避不敢花里胡哨撞到姜执眼前,他还没见过谁的朋友圈能浓墨重彩成这样。   聂星琢乐于分享生活,配文简简单单,照片大方漂亮,她深知自己的美貌,也不吝啬于藏着掖着,张张露脸,姜执随意扫了几眼,一路扫到了聂星琢去佛罗伦萨的那天。   有穿克里诺林裙的,裙身宽大,更衬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有和安德鲁夫妇的合照,眉眼之间难掩再遇恩师师母的开心;   有在佛美各处的留照,镜头里并不止她,身边围着一圈同学;   有舞会照片,她像千金难求的公主出行,眼神拿捏骄傲矜持;   有参加朋友生日趴的照片,寿星在她身侧,大笑为她涂奶油;   ……   姜执轻哂,她生活还挺丰富。   人也是真养眼。   他身居高位,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数不胜数,婚前有,婚后也有,他都拒绝得干脆利索,究其原因,其实就三个字,看不上。   姜老爷子第一次和他提娶聂星琢那会儿,他也没什么特殊情绪,婚姻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娶谁都一样。   聂星琢于他而言,是小时候缠过他一段时间的粉团子,零星印象,就记得挺娇气。   后来关于聂星琢的记忆,也就是家里长辈偶尔谈起聂家那小姑娘如今长得多好看,朋友倒是时不时说起聂家的小金丝雀被养的越来越娇纵,今天差点把分公司搞垮,明天眼都不眨地一掷千金为喜欢的画抬价。   他不怎么在意,直到求娶聂星琢他也只是例行派人查了资料,没过多关注,后来某次晚宴他喝了点酒,惊鸿一瞥同样受邀的聂星琢,忽然发现小时候的粉团子出落得落落大方,好看又勾人。   大约是酒意上来,他刹那觉得,聂星琢这朵锦上添的花的确是世间难有的好看,他建一座金碧辉煌的笼子把这只小金丝雀圈养起来也不错。   现在玫瑰湾养着这只光鲜亮丽无人能比的金丝雀,他自然更瞧不上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最耀眼的那个已经被他收进笼子,他何必再找一群陪衬来衬托聂星琢的好看。   他又不是看不见。   姜执扫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他退出聂星琢的朋友圈,鬼使神差地,又问了句聂星琢什么时候回来。   在意大利玩得乐不思蜀的聂星琢疑惑姜执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归期,她已经规划好畅游欧洲的路线,准备采完风再回国。   不过聂星琢最终还是暂时搁浅了计划,因为安德鲁老师指出了她绘画中的问题,问题没有出现在梅丽莎夫人的画像上,而是关于她整体的发展。   她再次去佛美美术馆仔细观察了自己的毕业作品《月光瀑布》,毕业两年,这幅作品仍是她的骄傲。   她此后仍有作品流出,倒也获得称赞赏识,但她明白,那些画惊艳有余,却也创新不足。   聂星琢这次前来为梅丽莎夫人作画,也抱有突破的想法。   安德鲁老师是绘画界的奇才,笔下有过许多举世闻名的画作,她相信老师一定能看出她的问题。   事实上安德鲁老师也的确是一眼看出,只是顾忌她的外出心情才在她离开前夕和她说明。   欧洲玩不下去了,聂星琢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明城,安德鲁老师点出的是一项需要大量练习与探索的问题,她必须回到熟悉的地方专心研究。   聂星琢在同安德鲁夫妇及意大利的好友们道别后选择下午三点坐私人飞机回明城。   她这次决定很快,还没来得及告诉明城好友,来到机场后方恬打来了电话。   “星琢,你老公接手……”她刚走进私人机场,手机突然没了信号,走到另一个区域方恬的声音才重新传来,那边方恬也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我给你拍的义工熊视频突然被注意到了,有人配了音乐,还有人做了表情包,都好可爱!我都惊呆啦已经发给你了快看!”   聂星琢估计方恬上一个话题又是从投喂群找来的假狗粮,正巧她不想谈姜执,自动跳过接下了方恬的新话题。   “什么样的表情…”聂星琢边嘀咕边打开聊天框,“……”   聂星琢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包,都是从义工熊视频里截出的,还挺可爱。   有她蹦跶转身的动图,还有脱帽动图,也有简单的wink图,配上“快把我带回家”“咕噜噜,解除封印”“实不相瞒我是来洗涤你灵魂的”“用美貌拯救你”的文字。   视频更是直接配上音乐做成卡点视频,随手一截就是盛世美颜。   网络时代发展至今,事物更新换代很快,聂星琢倒没想到方恬给她拍的视频时隔这么久后忽然被翻出来,看方恬所说好像还在国内网络小火,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视频里她仍然漂亮生动。   “视频被翻出来后我的微博都一下子涨了几万粉,现在还在持续增长,呜呜呜我的仙女被人发现了我现在有点小惶恐,雀雀你不准被人抢走!”   聂星琢习惯了小闺蜜的戏精,她登机先结束了通话,安顿好后还饶有兴致地又扫了几眼自己的表情包,表情包后面还跟有一些评论截图。   【啊啊啊我珍藏的宝藏女孩被发现了】   【呜呜呜太可爱了吧我带你回家跟我回家有这么一个小仙女在家里我一定天天努力!】   【这个wink我可以我单方面宣布我恋爱了】   【义工熊活动什么时候再次举办啊我去蹲点!】   【跪求义工熊项目快速启动期待期待】   ……   吹颜的评论符合聂星琢的一贯认知,但她还没感受过带动项目的心情,这种感觉有点小新奇,评论里有人因为她期待项目的进行,聂星琢忽然有点小开心。   这点小开心慢慢延续,让她生出种想要开间公司做项目的不成熟想法,这个不成熟想法的完成需要做什么她也没经验,就这么个念头在脑海里蹦来蹦去,一路蹦到她飞回明城。   飞机在私人机场降落,连续十个小时的飞行,聂星琢小脑袋又保持了很长时间的亢奋状态,下飞机时也没有感受到困倦。   她联系了司机,一下飞机就有人迎上来,但迎上来的人在她意料之外,杨庭恭敬笑着,“太太,姜总在外面等您。”   聂星琢虽然没想姜执会来接她,但她正好有事要和姜执商量,表情很是矜傲。   她在意大利买的东西大部分已经邮寄回国,没运回去的也在私人飞机上,负责运送的人恭敬拿到另一辆车上。   聂星琢只带一个小包,被杨庭引着向外走去,姜执在后车厢看文件,聂星琢从另一侧上去,姜执很浅地扫她一眼。   她刚才胡思乱想的办项目的事还需要姜执帮忙,因此主动搭了话,“你怎么没去公司?”   姜执合上文件,提醒道:“今天周六。”   “……”聂星琢默了默,“哦。”   她从意大利出发的时候还是周五,一时没反应过来,况且,以前也没见姜执把工作日休息日分这么清呀,她还以为他全年无休呢。   聂星琢状似随意地偏偏头,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怎么才能引姜执主动给她分个公司还能显出自己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   她从车窗里注意着姜执,姜执忽然偏头接住了她落在窗上的视线,“怎么?”   “……”聂星琢慢慢把头偏回来,她清清嗓子,用一种不怎么在意的口吻问道:“恒荣旗下有没有不怎么重要的小公司?”   “没有。”   聂星琢:“……”   没有就创办呀。   她见姜执不再开口有点郁闷,她都说得这么明显,姜执不是应该主动接口问她是不是想进公司历练一下嘛。   聂星琢一手搭上另一只手臂,提醒地更直接,“你觉得我做公司项目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执不假思索,“你想玩公司?星琢,你是忘了你十八岁差点毁掉的公司了么。”   “……”   聂星琢还有点懵,也不知道是懵姜执竟然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姜执竟然敢提起这件事。   聂星琢被聂家万般呵护长大,但聂承誉也不是没动过让她接手聂氏集团的心思,甚至也想过把自己女儿培养成聂氏未来的接班人,所以在聂星琢十八岁的时候把她塞到了聂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历练。   她虽然痴迷画画,但既然到了分公司,也有认真学习相关知识,可她学了还不如不学,聂承誉给了她分公司的绝对领导权,派去的助理辅助为主,但聂承誉也没想到自家女儿在公司方面是实在没有天赋,聂星琢在努力运营分公司一个月后,这家公司险些直接消失。   后来这桩事件被聂星琢列入缄默不谈的黑历史,聂承誉也终于意识到自家女儿做不了运行公司的事,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外面自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时隔多年,聂星琢突然被强行忆起旧事,感觉十分不好。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办项目,毕竟她志不在此,而且还有绘画问题需要解决,但飞机上十个小时对项目胡思乱想的构想是真,下来试探一下就在姜执这儿碰壁,又把她的小气性激了出来。   姜执说的是事实,她没法反驳,又气不过,不自觉耍起了小性子,“你什么态度?”   “我跟你讲,你再这个态度,我就跑去我外公家宣传义工熊项目,你以为谁想进你的公司啊。”   聂星琢见姜执旁若无人地看起了手机更是生气,刚想发作手机突然传来姜执的消息。   “……”   一个车里有必要发消息吗。   聂星琢气呼呼地点开,是一则通知,她匆匆扫过,扫完一遍以为出现错觉,又重新看了一遍。   通知讲义工熊项目将由恒荣与董氏合作,最终决策权在恒荣。   翻译一下,这个项目差不多已被恒荣完全接手,董氏作为合作方主动性并不强。   她突然想起方恬今天和她说表情包时前面以“你老公接手…”开头的一句话,怪不得她的视频突然被发现,原来是义工熊项目有了新进展。   刚才她还气势汹汹地和姜执说她要去宣传董氏的义工熊项目,姜执发来的这则通知就像和她说:哦,你宣传再多收益的都是我。   聂星琢有点小尴尬。   她摸过眼罩戴上,彷佛无事发生,“我要睡觉了,你不要打扰我。” 第22章 第22次投喂   聂星琢眼遮着,耳朵却竖起来,她听到翻阅声,姜执似乎又拿起了文件。   她尴尬之余还有点小生气,姜执既然接手义工熊项目,她的视频被发现也算是给姜执项目引流,他竟然还这个态度。   太可恶了。   聂星琢小脑袋里谴责姜执,人却慢慢泛起困,本想掩盖尴尬的假睡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真睡,司机开车平缓,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车停下来,她意识犹存却不想睁眼,想着待会儿姜执叫她再起身。   她听到车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聂星琢下意识伸手过去摸了摸,姜执刚才所在的地方只有残存的温度。   ……?   他竟然叫都不叫她一个人下车了?   是人吗?   这世上竟然会有把老婆一个人丢在车上的男人存在。   不可理喻,不可原谅。   聂星琢气得正想扯下眼罩,她这一侧的车门打开,随后整个人都落入一个略显清冷的怀抱,被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   姜执竟然还记得把她抱回去,聂星琢仔细想着,好像可以原谅那么一点点,但是刚才出声嘲讽她差点搞垮公司的账还没有算,他这个人还是很过分。   聂星琢埋在姜执胸膛间,姜执身上有一种很清冽的味道,像初雪微溶,干净又冷冽,她抑制住想多嗅几下的冲动,把眼罩扯到额头。   姜执看她醒来,垂眸很淡地看了一眼,没有多言。   聂星琢稀奇姜执见她醒来竟然没有让她自己走路,觉得姜执还算是有那么一点身为丈夫的自知之明。   主卧在二楼,姜执没乘电梯,抱她踩着台阶而上,聂星琢心安理得地缩在姜执怀里任由他伺候,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又想起先前的账来,她戳戳姜执的胸膛,小声嘟囔道:“姜执,你可真是太讨厌了。”   不知道姜执是没听到还是懒得理她,一路抱她回床都没有开口,聂星琢有种被忽视的不被重视感,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姜执。   姜执把她放到床上时一手顺势落她耳侧,人坐在床边身体稍倾,忽然又接过她以为没有回应的话题,声音低沉,“那你觉得谁不讨厌?”   两人四目相对,窗外天明亮,姜执却挡住了原该落在她身上的细碎阳光,聂星琢被姜执半罩着,她嗅到一些过于近的冷冽的气息。   聂星琢下意识两手推姜执的肩膀,边推边不输气势地说:“反正你讨厌。”   她刚刚睡醒,人还未彻底缓和,声音沙沙哑哑,比起抱怨,更像撒娇。   聂星琢也发现这点,急忙闭嘴,见人也没被推动,姜执的目光还流连在她脸上,她有点小气恼,摘下挂在额头上的眼罩套在了姜执眼上。   姜执没拦她,等她戴好再摘下眼罩放她身侧,起身稍稍抬手理了理领口,垂眸见聂星琢不错眼盯着他,漂亮的小脑袋一动不动,他忽然轻哂。   笑什么笑?聂星琢瞪他。   姜执没再开口,朝门外走去,出门前稍顿,给她合上了遮光帘。   聂星琢从意大利飞回来人还疲惫着,也没多想什么,整个人昏昏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醒来时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方恬约她出去吃东西,聂星琢刷着手机醒神,不自觉点开了恒荣官网,义工熊项目的变更声明放置地方并不明显,她又点开董氏的官微,通知也是简简单单。   看声明这个项目大约还有很久才能再次面世,宣传的必要性并不强,她的视频突然传播开来的确是意外。   她这是什么运气,发个视频都能和姜执的项目挂上钩。   聂星琢收拾收拾去了和方恬约好的咖啡馆,并不怎么点东西,咖啡也没喝几口。   梅丽莎夫人热衷甜品,她画画那些天为她备了不少,聂星琢有种甜蜜的负罪感,梅丽莎夫人为减轻她的负罪感给她准备了许多杏仁面果。   虽然甜品被揉捏成逼真的水果,但那也是甜品,聂星琢在梅丽莎夫人的声情并茂下一时没克制住诱惑,体重倒没发生大变化,但聂星琢还是有点小内疚,已经做好了接下来清汤寡水的准备。   方恬一个美食博主敢去兼职模特自是有百吃不胖的特质,她不懂聂星琢的烦恼,点了许多东西,闲聊道:“现在粉丝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开直播,要不要试试?”   聂星琢接下来需要花费时间琢磨自己的画,暂时没有做网络达人的打算,搅着咖啡摇摇头。   方恬也不再多提,转而揶揄道:“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们这是新婚就小别,回来之后感觉怎么样?”   聂星琢还没开口,咖啡厅突然进来一群人,最前面的人西装革履,后面跟着俊男靓女,举手投足间勃勃生机。   方恬喝了口咖啡低声道:“我不是换了个品牌拍照吗,现在待的那家要赞助个选秀节目,要挑几个人出来建个唱跳组合,参加节目的就是那些,里面有几个花样多的很。”   一行人里有人注意到方恬,跟最前面的经理说了声,经理点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恬恬姐,你也来喝咖啡呀?”这群未正式出道的小姑娘小伙子都去过品牌那儿,正好见到过拍照的方恬,听说方恬也是有背景的,有会来事的亲亲热热,也算是结个善缘。   方恬应下,态度并不亲近。   有人偷偷瞥聂星琢,觉得实在太好看了点,不免生了认识的心思,有胆大的凑上来,“这位小姐,你也是模特吗?”   聂星琢想着画,摇摇头就继续偏开视线,不欲多谈的意味明显,在这群自认未来之星的人眼里生生显出一股子高贵冷艳。   周嘉惠也在这行人里,不禁多看了聂星琢几眼,觉得这人也太傲了点。   方恬知道自家闺蜜没有随便交朋友的习惯,回应刚才的搭讪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笑了笑,“快回去吧,你们经理过来了。”   众人回头果然见经理走了过来,经理刚问了句“聊完了吗”突然偏头看见聂星琢,气势一下子弱下来,脸上堆着笑,“姜太太也在这里?”   聂星琢不认识眼前的人,点头也颇为冷淡,这完全不影响经理的热情,从来这儿的原因到接下来的行程说的事无巨细,最后顺势递上节目邀请,位置一定安排最好。   经理一个人叭叭叭半天见实在没什么套交情的地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经理带着一行人离开,有和经理相熟的上前询问,“经理,恬恬姐的那位朋友是谁呀?”   经理刚跟聂星琢搭上话心情很好,也不吝啬相告:“恒荣知道吧?那是姜氏恒荣少东家的老婆。”   众人惊呼出声,周嘉惠忍不住朝后望去,突然想起姜执那天毫不留情说的“你拿什么和我太太比”,那儿坐着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尽显气质,对经理爱搭不理经理也上赶着去阿谀奉承。   如果她跟了恒荣的姜总,本来她也可以这样的,可她被拒后为了浇灭李德胜嘲她一点用都没有的火气,欲拒还迎地接受了那个四十多的老男人的怀抱。   所以她的出道才能被安排的这样快。   周嘉惠的视线收都收不回来,直到被经理压着气叫了声才匆匆回神跟上去。   聂星琢回到玫瑰湾后径直来到画室,盯了会儿画布仰躺在地毯上,手背贴着额头,思绪沉沉。   她生在权贵之家,自幼富贵乡里淌过,没吃过苦,没受过累,顺风顺水度过二十三年,从来没想过有什么问题。   她画画自带旖旎,每一幅油画作品都有一眼惊艳的效果,旁人赞她天生浪漫,执笔的油画华丽,个人风格明显。   直到安德鲁老师指出,她才陡然发现,她一笔一画精致华丽,即使画个苹果也像是王宫里精细侍护着的金苹果,这是她的风格,任何看到她画的人,都不会怀疑其画中的富丽堂皇。   即使她在某些画中从不曾要表现华贵。   安德鲁老师在点出聂星琢问题那天让她画了一条有些破败的小路,这条路沿袭她的一贯风格,破败有之,可画中的华丽感贯彻始终,那条路让她画出了无限的希望,似乎尽头是世外桃源。   听起来很美好,但换而言之,这意味着,她是画不出苦难的,也画不出绝望。   聂星琢慢慢蜷起来,她所处的象牙塔把她的画束缚住了。   安德鲁老师和她说过,她拥有这样的风格已是旁人不可多求的际遇,但她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他希望她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老师说不用操之过急,可聂星琢初初被点破问题,又毫无头绪,满腔热情无处可发,脑海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开门声传来,聂星琢稍稍抬眼,和推门而进的姜执撞上视线。   姜执浅浅扫了眼睡在地毯上蜷着的聂星琢,她只开了小壁灯,光线昏暗,看不完整,姜执伸手开灯。   聂星琢抬手挡了挡灯光,慢吞吞地撑着坐起来,她双手抱住膝盖,见姜执抬步向屏风后走去,心想,姜执要办公,干嘛要开她画室的灯。   她想谴责姜执,可琢磨这么久有些心力交瘁,叫住姜执后责怪的话语还没出声,陡然生出些倾诉欲。   姜执回头看她,聂星琢两手捧住脸,认真询问:“为什么会有人受累呢?”   这话颇有何不食肉糜的意味,姜执顿了顿,不知道这只小金丝雀怎么突然矫情了起来。   聂星琢见姜执不回应也罕见地没有生气,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需要一个出口来让她整理自己的想法,而姜执正好撞了过来。   她自顾自想着,又像灵光一闪,突然道:“我也想感受一点点,要不我去找个工作吧?”   姜执去休息区接了一杯水,抽空回头扫她一眼,“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给别人增加人生疾苦么。” 第23章 第23次投喂   “……”   聂星琢险些以为自己听错,撑着从地毯上站起来,姜执要往书房去,她走过去拦住,“你什么意思?”   姜执迈过她就要走,聂星琢伸手挡他,她的小心脏简直快要气死了。   她提出办个公司要被姜执嘲公司垮掉,刚提出工作的意愿都能被姜执批成一无是处,她为什么要嫁给这么刻薄的男人!   姜执目光很静,显然不想和他这位养尊处优惯了想问题像是过家家的太太多做纠缠。   他捏了捏鼻梁,没再逆着她的想法,真给她建议了一个工作,“星琢,你外公家的酒店建设刚好提上日程,你可以跟着去工地看看。”   去工地看看?   聂星琢下意识发问,“我去画图纸吗?可是酒店设计已经下来了,我学的也不是这方面。”   姜执很深地看她一眼,避开她向屏风后走去,聂星琢觉得姜执提的这个建议可实施性为零,又认为姜执不至于提出这种不可能的方案。   让她一个画油画的去设计酒店,疯了吗。   她一个人在那儿站了站,电闪雷光间,突然察觉到了姜执的意思。   聂星琢又跟上去,不可置信道:“姜执,你是让我去搬砖吗?”   姜执把水杯放在办公桌,并不理会,落在聂星琢眼里就是默认。   聂星琢简直要被姜执气死,抢先一步霸占办公椅,按住他桌上的文件抬头质问:“你是人吗你赚那么多钱让自己太太去搬砖,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让我花钱了,你一定天天等着我被人绑架撕票,你这么抠我被绑架了你肯定也不救我。”   她想到在意大利做的梦新仇加旧恨一股脑控诉给姜执,姜执扯了扯眉,不知道这只小金丝雀哪儿来的想象力。   姜执站在办公椅旁,居高临下地看她,还轻笑了声,“那你说说你能做什么?”   她可以画画,服装搭配也是一流,设计欣赏能力极强,艺术造诣更是高,还可以做旅行家,她四处采风周游各处,对许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她分明可以做很多东西。   可是聂星琢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想到的那些,仍旧是她最擅长的浮华声色,和她现在所做的并无不同。   但她当了这么多年小公主,也不想去搬砖啊。   聂星琢小脸半仰,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浅淡丧气。   姜执见她辩解不出并不意外,从她手下拿起文件转到沙发处,丝毫不受影响。   两人此后一周都没有过交流,临近年末,姜执又开始早出晚归,深刻表明了掌权者也并不轻松的事实,聂星琢倒颇为悠闲,整日里抛开画画就和小姐妹四处聚玩。   她也没有再突发奇想找工作的事情,姜执那天的话虽然气得她每每想起都想让姜执原地爆炸,但也的确提醒了她,她生来无拘无束,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她。   她知道突破的事不能操之过急,作画之余也没再整天束缚自己,应邀小姐妹的音乐会,受邀各种派对,生活十分滋润。   方恬这几天忙于拍照,这天拍完后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和聂星琢通电话,“我们作为相亲相爱姐妹花我在累死累活的时候你竟然在和别人亲亲热热,你的朋友圈多久没出现过我了呜呜呜我太难了。”   聂星琢对闺蜜十分上心,当即表示明天去看方恬拍照。   方恬深知自己拍照的时候喝口水都得见缝插针,别说同人交流,也没让聂星琢等她,两人约定她拍完照后聂星琢来接她。   方恬第二天拍照得下午五点才能结束,聂星琢到拍摄地的时候正在收工,林摄影也在,聂星琢看方恬面色不对以为是累着了,过去准备安抚自己的小闺蜜,也没注意到林摄影欲言又止的表情。   聂星琢递给方恬一杯水,接了林摄影的招呼,唇角翘着,“累坏了?”   方恬偏头伸出手指擦了擦眼角,还宛如做贼心虚般地抱怨拍一天眼睛疼,人看着心事重重,全然没有往里日机灵多话的样子。   聂星琢皱皱眉,“不舒服我送你回文化区。”   方恬摇摇头,声音又虚又轻,“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聂星琢觉得有点奇怪,见林摄影视线飘忽心头怪异感更重,林摄影注意到她的视线瑟缩了下,像怕被发现什么似地忽然道:“星琢,听说你刚从意大利回来?”   她对林摄影印象不错,随意点点头,林摄影声音都有点颤又强装无事地说话,“我在网上看过你的《月光瀑布》,月色流光真得太美了,不过我听人说见到原画才叫震撼,会一下子意识到主人要展现的是人物而不是风景。”   聂星琢这幅作品被人翻来覆去地夸,不过大部分人只能看到月光下坠的惊艳,这也有拍摄的问题,画像照片传回来后减弱了画中的人物力度,被许多人误以为这是一幅重风景的画,从它的译名就可见一斑。   偶然听到有人提起她重人物的初衷,她心情又上扬了点,如果林摄影言语间不显僵硬的话她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明明上次林摄影给她拍婚纱照也没有这么不自在,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像她会吃人一样。   林摄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尽力稳住神色,“我也特别想去佛美美术馆看看,可惜一直没机会,以后一定要去见见星琢的画。”   聂星琢笑容不深,随意听着,不是她不想给面子,但今天的林摄影的确奇怪,她听着夸赞都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爆个坏消息的感觉。   林摄影见聂星琢没了耐心,颇为无措地看了方恬一眼,方恬接过她的视线,整个人也很小心翼翼,试探地问聂星琢,“隔壁开了家小茶室,听说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聂星琢想她看起来很可怕吗,还认真想了想今天的装扮,面上倒是不显分毫,应下了方恬的安排。   林摄影没有跟着,聂星琢和方恬去小茶室的路上方恬解释林摄影知道她在这儿拍照正好来看看。   聂星琢听方恬说过林摄影用过硬的专业知识及在摄影圈的地位帮她狠狠打了嘲她矮的那个摄影师的脸,听此也没什么疑问,但方恬一路都在碎碎念,好像不说些什么整个人都静不下来一样。   两人到茶室后方恬特意要了单间,聂星琢心中怪异感更重,一进房间聂星琢就觑她,“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方恬看聂星琢神色如常的样子心中更难受,她手指绞在一起纠结成一团,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也不能瞒,聂星琢迟早会知道。   她已经让林摄影拖了这么长时间,小闺蜜已经察出不对劲,再拖下去聂星琢自己也会查到,与其让小闺蜜胡思乱想,还不如她主动全盘托出一起解决。   方恬握住聂星琢的手,飞快出声,话语夹杂着安慰,“有媒体写了姜总和周嘉惠的新闻你放心已经被拦截了就我们几个知道你别难受有什么我们好好处理。”   “我待会儿就去给你手撕了那个贱人你别气坏身子!” 第24章 第24次投喂   聂星琢在方恬飞快说出的字句下一时没捉住重点,缓了缓声音才在脑海里留下残存字句,好像是姜执和谁被写了新闻?   她刚想打开微博搜索,忽然又想起方恬还说了句新闻已经被拦截了。   聂星琢表情似乎没有变化,仔细观察才能察觉她发了几秒呆,而后很轻地开口:“你说具体。”   方恬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更难受,带她去沙发处坐下,尽量缓和地把事情原委说出。   今天林摄影来看方恬的时候带着同校师弟,听说拍照技术也不错方恬就在结束后让林摄影的师弟帮忙拍了几张,拿着相机看照片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姜执和周嘉惠同出入酒店的照片。   方恬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又怕有什么误会,稳住心神询问,没想到这位师弟说他只是帮同学和男朋友拍两张照,他说周嘉惠还给他看了和男朋友新出炉的新闻报道,里面配着这些照片。   周嘉惠口中她的男朋友不想公开她,可她很没安全感,所以想找这样的法子。林摄影的师弟本就对周嘉惠有那么几点意思,见两人去了酒店对方还不愿承认周嘉惠的女朋友身份,当即答应帮周嘉惠拍照。   方恬当时忍着火让林摄影的师弟删掉了底片,通过新闻末尾的落款找到媒体的时候被告知报道已经被取消发布。   方恬小心翼翼地全盘脱出,一直握着聂星琢的手,“星琢,你别难受,说不定有误会。”   酒店开房都被拍到了,能有什么误会。   聂星琢看起来不受影响,冷静道:“把照片和报道给我。”   方恬生怕聂星琢被刺激,又不敢不让她看,把手机递给聂星琢。   聂星琢接过手机,上面标题刺眼,“明电校花周嘉惠和恒荣太子爷共度春宵”。   她忍住翻腾而起的情绪,一点点往下滑,里面详细写了两人幽会的时间,配上进出酒店的照片,特意点出报道里的女主角第二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衣服全换,走路还隐隐发颤。   有姜执的照片是远景,姜执和那个女人距离并不近,他身后还跟着杨庭,可他们同进同出都有照片作证。   那个女人有尽显疲惫的清晰照片,甚至脖颈处还有未遮掩的痕迹。   聂星琢注意到报道里的时间,突然想起,姜执和别的女人在一块的那天晚上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竟然还敢问她。   事后还是事前?   问她的时候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旁边,嘲笑她远在意大利对自己丈夫的行程一无所知。   聂星琢直勾勾地盯着报道,直到手机自动黑屏,方恬眼眶都快红了,担心地看着聂星琢,“你别憋着,你难受和我说,我让公司雪藏那个女人,你别因为她生气。”   “我没事。”聂星琢偏头看她,“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唇线绷着,“我一个人想想。”   方恬:“那你有事叫我。”   安慰的话堵在嗓子里,方恬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关门时回头看聂星琢一眼,她的小闺蜜仍旧漂亮耀眼,好像并无影响。   直到门全部闭合,她还在想,她的小闺蜜原该永远耀眼。   她家里也算富贵,比起聂家却还差了不止一层,她们在意大利留学生圈子里相识,她一早就听过聂星琢,那是佛美安德鲁导师的得意门生,油画专业的大神,特意为留学买的房子里全是世界级名画。   留学圈说聂星琢是头一份的骄矜,永远高高在上,周身光华环绕,后来聂星琢要找一个合心意的绘画模特,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聂星琢记在心上,往后更是成为挚友。   聂星琢是外人眼中的张扬傲慢,可在她成为聂星琢好友的这些年,聂星琢带她参加聚会,带她接触优秀大师,甚至带她跨圈交流,给了她往更高阶层走的钥匙,一路上始终对她维护有加。   她的小闺蜜分明骄傲又善良,万千星辰雕琢而成,怎么能受委屈。   聂星琢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她的第一感受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一种茫然,茫然之余又觉好笑,还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无所适从。   她没有结婚的经验,对商业联姻的认识来自于父母,父亲已经因为聂家出事整日忙碌,母亲在外旅游,聂星琢本想等等,等母亲回来再去讨教经验。   可她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姜执先和别的女人扯上了关系,商业联姻里,没有人教过她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关系应该怎么办。   聂承誉给她安排好生活起居,让她婚后仍和婚前一样理所当然地被养着,保证了她挥金如土的生活,可是她没想过养她的人会给她这样的难堪。   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从小就不是,她也不需要。   可是…   聂星琢食指微屈,有些无措地贴近下唇,她不知道她的父母之间有没有把各自的生活撞到彼此面前过,撞到后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无论她的父母在外怎么样,肯定不会撞到她面前。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没有人敢冲撞她。   聂星琢闭了闭眼,她没有和姜执约法三章过,但这绝对不代表,姜执能这样下她的脸面。   分明是他先在外面营造夫妻恩爱的假象,又自顾自打破,把她当什么。   聂星琢起身朝门外走去,方恬亲自守着,见她出来神色关切,聂星琢唇角冷意明显,“把照片印出来。”   方恬没多过问,简单应下就去操作,分毫没有假手于人,聂星琢头随意偏了偏,她忽然记起高中时期偶然想过的婚纱照要途径七个国家实景拍摄,以三千尺的瀑布,蜿蜒连绵的峡谷,惊心动魄的断崖为背景。   当初只是简单想了想,后来定下婚纱照在宫廷式别墅拍摄时她却突然想起了以前对婚纱照的构想,但她的婚姻本来也不是以感情为基础,和姜执更是互看不顺眼,就想随便拍拍吧,反正就是一张照片。   聂星琢轻嘲,没想到更随便的还在这儿等着她。   *   “怎么回事。”   姜执从丹枫白露走出,车童恭敬打开车门,姜执上车,看向杨庭。   他刚和合作伙伴签订完合同,先前杨庭提起一则有关他的新闻,今天的合作比较重要,他没多听那则注定不能面世的新闻。   姜执在大众面前隐身,媒体一向不敢多加报道,每次收到相关新闻都会请恒荣先一步过目。   杨庭并未上车,遣走车童,隔着半开车窗把事情起源汇报了一遍,继续道:“姜总,刚才李总已经来电道歉,说周小姐不懂事私下联系了媒体,他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道歉。”姜总重复了一句,像是嘲弄,“告诉李德胜,购地事宜取消,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怎么表达自己的合作诚心。”   杨庭应下,“姜总,媒体打来电话说聚方的千金向他们过问了这则报道,太太与方小姐是好友,刚收到消息太太在前往恒荣大厦的路上,我是否要把相关情况发给太太?”   姜执双手交叉,眉心微沉,“发给太太。”   他话语刚落,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改口,“算了,我亲自和她说。”   杨庭垂眼,“是。”   “你去取婚戒。”姜执吩咐,又想起聂星琢受不住委屈的性子,稍顿,“前不久从南非拍卖会拍到的胸针也一并取来。”   杨庭再次应道,见姜执不再吩咐沉默退走。   宾利向明城金融中心驶去,气氛静而沉,姜执垂眸看了眼手机,情绪看不分明。   *   天气回暖,金融中心白领来来往往,下班高峰,大家都不免多了层燥意,恒荣大厦的多数员工却仍自发待命。   恒荣未来的女主人将要莅临集团总部的消息传出,甚至不少无关人员都对这位百闻未曾一见的姜太太充满好奇。   聂星琢已经来到金融中心,车厢寂静,司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女主人今天怎么这么压抑。   她捏着相片袋,厚度不显,聂星琢定定坐了会儿,忽然朝司机看去,司机会意,忙下车为聂星琢开门。   聂星琢先伸出一只脚,另一只紧跟落地,双腿略微倾斜,弯腰下车,动作缓慢,姿态优雅。   她身着卡其色连衣裙,外面搭同色系大衣,涂梅子色口红,看起来冷淡,疏离。   于恒荣大厦七十二楼办公的总裁助理已经在外等候,在聂星琢身边向来隐身的保镖也同时出现。   助理恭敬引聂星琢走向专梯,聂星琢目不斜视,冷着脸不言语时自带气场。   保镖先前为其保驾护航,后又于专梯外沉默驻守,两列相对,气势颇为骇人。   “你们看清了吗,保镖保护得太严实了,我就偷瞥了一眼,也太好看了点吧。”   “我长这么大终于感受到总裁夫人的阵仗了,姜总老婆太酷了。”   “我终于知道姜总为什么这么喜欢姜太太了,我家里要放着这么好看一大美人我也喜欢。”   目击员工正小声八卦时聂星琢已经抵达董事长办公室,径直前往沙发坐下,等待姜执。助理递上茶水,聂星琢对姜执有气,却没有为难助理的打算,遣走总裁办因她到来而整装待命的所有人。   聂星琢从相片袋取出那些刺眼照片,她来时本想知会姜执一声,后来想起新闻被拦截的事,知道姜执清楚这件事,她也没必要和姜执打机锋,索性直接抵达。   姜执并没有让她等太久,聂星琢见姜执到来,很轻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忽然起身朝走近的姜执扔了照片过去。   照片从姜执身上掉下,散了一地。   聂星琢下颌轻抬,冷冷看他,“姜执,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不要闹到我面前。”   “我们以后分开住。” 第25章 第25次投喂   姜执眼睫微垂, 视线先扫过地上什么都证明不了的照片, 再重新落到聂星琢脸上, 聂星琢唇角绷着,脊背挺直地同他对峙。   他揉了揉眉心, 他没想到聂星琢会气成这样,甚至提出分居。   聂家式微, 分居对聂星琢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为了一则未经证实的新闻,聂星琢有这样的举动于姜执来说颇为意外。   他确实低估了聂星琢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姜执停顿片刻,“你没必要看到一些虚假报道就信以为真, 你已经二十三了,可以有点自己的思考。”   聂星琢冷笑, “我是没有姜总会思考,趁着妻子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出去开房。”   姜执没有应她, 朝外觑了眼,,杨庭走进, 目不斜视地避开地上的照片, 把品牌盒递上,接着道:“姜总, 李总在外面等着, 想亲自和您解释。”   姜执摩挲手下的婚戒盒,“让他进来。”   杨庭:“是。”   李德胜一收到合作取消的消息就紧赶慢赶到来,神色急切, 边进总裁办边和姜执解释,“姜总,你听我说,我…”   姜执打断他,“和我太太解释。”   李德胜一偏头,看到这种锋利的大美人心头更慌,他要早知道姜总老婆好看成这样,怎么也得拦着周嘉惠跟上去。   这两人摆一块,周嘉惠说是赝品都不配。   聂星琢不知道姜执要做什么,神色仍冷,听李德胜不断句地急匆匆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最后升华主旨,所有的过错都是其他人心怀不轨居心不良,姜总是集传统美德于一体的当代楷模。   聂星琢:“……”   她视线停顿片刻,忽地落在姜执脸上。   姜执面色平淡,李德胜一说完杨庭就识趣地把人带了出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聂星琢大概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点什么,有点小尴尬。   她来的时候深思熟虑半响,连冷笑都在心里练习好多次,从婚姻形式到人生百态想了一堆,竟然都是她一个人想的情景剧。   好尴尬。   聂星琢默不作声地偏开视线,左顾右盼间忽然看到了姜执手上的婚戒。   姜执轻捏戒指,钻石在光下折出光芒。   聂星琢认出这是她和姜执的婚戒,婚戒在设计前询问过她的意见,最终采用了美人鱼和小王子的设计,私人定制,独一无二。   姜执现在手上拿着的正是美人鱼婚戒,头尾相接处是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   他走到聂星琢面前,抬起聂星琢的左手,给她戴在无名指上,动作慢条斯理,口吻还是一贯冷清,“还要分居吗?”   “……”聂星琢搞了这么大乌龙,耳根发红,人倒是乖乖地任他戴戒指,听到问话却没回答。   夫妻不和分居的多的是,拿个本来就属于她的婚戒就想让她收回原来的话,那多没面子。   聂星琢手指纤细,指甲透明晶莹,姜执看了会儿,伸手又把茶几上的胸针盒拿起,取出胸针,扣在聂星琢的外套翻领上。   姜执垂眸动作细致,这款胸针聂星琢有所耳闻,价值不菲。   聂星琢低头看他手指操作,抿抿唇,“不分了,但是你以后在外面玩藏好,不许撞到我面前,更不许让别人知道。”   她继续补充,“如果你闹到我面前,我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聂星琢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但她左思右想,觉得姜执的花边新闻爆到她面前姜执也是有错的。   这么想她底气又足了点,定定看着姜执,姜执给她戴完胸针,忽然叫了声杨庭。   杨庭一直在外面守着,应声而进,“姜总。”   姜总:“把我的行程给太太发一份。”   杨庭微微诧异,手上倒是没有停滞,聂星琢很快收到了消息,行程很满,安排紧密,几乎精准到分秒。   “……”   虽然姜执没说话,但聂星琢好像听出了言外之意,“我和你不一样,没时间玩。”   聂星琢觉得姜执又在借着行程表说她整天无所事事,显得他怎么忙碌似的。   她不太开心,看了眼就把手机收起来,强调道:“反正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都不准撞到我面前,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聂星琢摩挲着刚刚上手的婚戒,“你接受不了我们分开就行,我们也没什么感情,也没必要营造一堆恩爱的假象到时候啪啪打脸。”   姜执见聂星琢又提分开的事,吩咐杨庭,“以后我的行程都给太太发一份。”杨庭垂眼应“是”,聂星琢没想要姜执的所有行程,毕竟姜执要在外面养人,杨庭作为他的特助怎么也不可能把这种事发给她。   但这场乌龙里姜执态度上挑不出错,聂星琢也没得寸进尺,不过事出本来就是因为姜执,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底气的。   杨庭没敢多留,见两人都不吩咐,又隐形人一样退了出去。   聂星琢背手看姜执,给这场事件画句号,振振有词道:“虽然是我误会,但被拍照的是你,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信任,我怀疑很正常。”   她背着的双手交互弹着,显露了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气虚。   姜执垂眸看着聂星琢明丽漂亮的脸蛋,不太理解这只小金丝雀怎么会怀疑他出轨一个他脸都没记清的女人。   他表情平静,口吻淡淡,“我眼瞎么。”   “……”聂星琢缓了几秒才明白姜执的意思,唇角没忍住翘了翘,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我怎么知道。”她偏开视线摆起架子,好像为了探定姜执品味到底有没有问题,假装很是随意的发问:“我好看吗?”   姜执看都没看,“好看。”   “……”聂星琢不太满意,往前凑了凑,“那嘴角僵硬吗?”   姜执忽然意识到聂星琢对他上次评价的在意,回国一段时间还记得在意大利时他发的消息。   他认真扫过聂星琢的唇,从唇线看到唇珠,视线一厘厘划过,甚至慢慢带了具有压迫性的侵犯。   唇被人盯着不太好受,聂星琢抿抿唇,但又是自己先发问,不想失了气势。   没想到姜执忽然抬手拇指压过她的唇珠,似乎想切身感受一下僵不僵硬,聂星琢整个人都泛僵,猝然后退一步,耳尖都是红的,“不问你了。”   姜执轻笑了声,聂星琢瞪他一眼,又假装没事人一样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问完她又对那个“我们”感到奇奇怪怪,姜执倒是自然接话,“平野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文件,你要去么?”   聂星琢知道姜执婚前住在平野居,她没去过,也没什么好奇心思,但姜执刚刚算是颇为态度良好地哄了她,她也没好意思搞完乌龙就走,于是佯装大方地赏他一个脸面,“那就去看看。”   姜执看一眼装模作样的聂星琢,聂星琢脊背挺直矜持站着,姜执朝她伸手,聂星琢也顺从上去握住又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两人来时兵分两路不曾合体,走时倒是一派恩恩爱爱夫妻情深。   平野居是一处江景房公寓,姜执买下七八楼做成复式,装设颇为冷清,但视野极好,从落地窗看去江面开阔,水天相接,特别是现在天已暗下,远处灯光明亮,却仍有夜色中朦胧的江水波动的美感。   聂星琢一刹生了想在这儿画画的心思,她一向喜欢在浪漫有情致的地方作画,偏头找姜执,觉得这个小要求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我要来平野画画。”   “不行。”姜执已经脱下西装外套,衬衫袖口叠起一折,看她一眼,想都没想道:“你会打扰到我。”   “……?”   什么态度!   这是对刚刚哄好的太太应该有的态度吗!   聂星琢看着姜执表情,是货真价实地在嫌她烦了,太过分了,他明明在玫瑰湾都能把书房辟出来给她做画室。   她仔细想想,发现姜执在玫瑰湾工作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即使有也很少和她撞一块,唯一几次撞一块后姜执毫不犹豫把办公场所搬到了次卧。   现在想来姜执除公司外办公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平野,处理完才回玫瑰湾。   聂星琢郁闷地背过身,她哪里有很打扰人。   “你想画画我再给你买一间,这儿不行。”姜执扫了聂星琢一眼就朝楼上走去,“我还有工作,你自己逛逛。”   聂星琢回头,“不要你买,谁想来你这儿画画。”   姜执没理她,聂星琢看姜执已经上了楼,轻捶了一下地毯,倒没忽视姜执的第二句话,当真一间间房子逛了起来。   聂星琢最后去了姜执的卧室,连通的衣帽间没有她在玫瑰湾的旖旎繁复,衣服大多冷色系,落地镜都衬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她觉得无趣,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观景。   聂星琢参观平野的时候周嘉惠正在经受李德胜的狂轰爆炸,她红着眼解释,“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   “谁他妈给你的胆子让你搞那些小动作的!?还想出道,老子以后让你一次脸都露不了!”   李德胜说罢撂了电话,周嘉惠捂住脸,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节目组已经发来了撤掉她的消息,没有理由,她连电话都打不通。   周嘉惠突然后悔了起来,她就乖乖跟着李德胜也能被公司捧,为什么非要起那些心思。   她被姜执拒绝后鬼迷心窍联系了学摄影的同学,让同学帮她拍了和姜执同进同出酒店的照片,她本来没想把这些照片爆出去,就是想和朋友们炫耀一下。   她获得的资源瞒不住,有朋友猜到她傍上了人,可她以前一直都光鲜亮丽,怎么好意思让朋友知道她跟的是一个能当她爸的老男人,于是她就起了邪心,想让朋友误会她和那个年轻矜贵的男人谈恋爱。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又起了心思,想着她都要出道了,不如借着和恒荣太子爷的恋情为自己的出道造势,塑造来娱乐圈玩玩不然就回家当豪门太太的人设。   她本来还抱有幻想,说不准有假戏真做的可能。   没想到姜执直接中止了李德胜心心念念的合作,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她身上。   现在新闻没报道出去,她连原本的出道名额也被取消。   周嘉惠浑身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姜执并没有处理太久文件,未料下楼的时候聂星琢已经靠落地窗睡着,整个人窝成小小一团,左手放在膝上,婚戒闪闪发光。   他本想把人叫起,刚走过去,聂星琢虚虚探出手。   姜执:“……”   他蹲下身看她一会儿,毫不怜香惜玉,“星琢,醒了。”   聂星琢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时间飞速倒退,她好像梦到了幼儿园的时光,可上一秒还刚来到幼儿园,下一秒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她排在队伍里等待家长来接,很奇怪的心里有一种急切又期待的心情,她明明身处梦中,但梦中的那个粉团子的行为她却不太贯通。   小小的自己踮起脚尖朝外望,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回头叫她,“星琢,好看哥哥又来接你了!”   她感觉自己好骄傲啊,下颌都扬了起来,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蹦地跑了出去,聂星琢想看看是谁让自己那么期待,镜头一转,她作为梦中的粉团子已经张开了手,俏生生地,“阿执哥哥,抱!”   字正腔圆。   聂星琢感觉自己灵魂都震了下,她眼前的姜执也慢慢显出身形,在幼儿园的自己面前仍旧显得高大挺拔,干净冷冽。   姜执冷冷淡淡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聂星琢心中生气,他不情愿什么,想抱她的人多的是,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她。   她想掉头就走,可又控制不了梦里的自己,看着粉团子自顾自抱上了姜执,脆生生地又喊了声,“阿执哥哥抱。”   聂星琢感觉姜执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推开,但梦里的姜执最后真的慢慢把她抱了起来,她露出得逞的笑容,紧紧地抱着人。   姜执不知道聂星琢梦中正酣,平静看着聂星琢探了一分钟的手,又叫了她一声,聂星琢撩起一点眼皮,姜执出声,“星琢,回家了。”   聂星琢还在梦里,哪里想走路,理所当然道:“你抱我出去。”   姜执不应声,等聂星琢自己清醒,但她人没清醒,还自顾自拽住他的袖口往近挨了挨,而后圈住他的脖子,像是梦中呓语,“阿执哥哥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卡默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卑微小斤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30~   感谢不到九十斤不改名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30~ 第26章 第26次投喂   聂星琢如愿在几秒后落入一个干净冷冽的怀抱, 她还不自知地蹭了蹭姜执的胸膛。   这直接导致聂星琢在清醒过来后特别的安详, 她躺在玫瑰湾主卧的床上, 区别开哪些是梦境哪些是切切实实发生的,恨不得拿枕头再把自己捂昏迷。   太尴尬了。   梦里一声声“阿执哥哥”暂且不说, 她现在是真的货真价实叫了姜执。   聂星琢蜷成一团抱紧软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 脸红扑扑的,思考她怎么会失了智一样做出这种举动。   她为什么要叫姜执“阿执哥哥”?聂星琢自己想想都觉得天灵盖发麻。   姜执应她一声不怕折寿吗。   聂星琢又开始仔细回想她叫的时候姜执应了没,可惜她当时昏昏欲睡,实在想不起来。   她松开被揉在怀里的被子, 撑着坐起来,认真疑惑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直接导致祸从口出。   聂星琢小时候的记忆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碎片,模糊又稀少, 难不成她不懂事的时候真期待过姜执来接她?还高高兴兴地主动要抱抱?   毕竟姜执那张脸的确唬人。   她在聂家看到姜执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时候被姜执的脸欺骗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聂星琢撑着坐起来,本想找同学问问幼儿园的事, 先接到了方恬的电话。   方恬:“星琢你老公真狠, 直接取消了和李德胜的合作。李德胜那边现在焦头烂额,把周嘉惠的出道名额撤了, 我调查了下周嘉惠跟公司一签签了三十年, 以后有她受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聂星琢从头到尾就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连名字都没怎么记清, 知道姜执出轨是误会后更是抛到脑后,也没什么心情了解背后是怎么个情况。   这是姜执的事,她才不费力去给姜执清理野花。   方恬也知道聂星琢和周嘉惠不是一个层面的,对付她都是扶贫,提了一嘴就没再管周嘉惠,“李德胜巴上上面人后眼高手低踩过不少人,前不久还和我爸对上过,一群人看他不爽又没法子,没想到他死在姜总的宠妻路上。”   “……”聂星琢知道方恬又要开始了,连宠妻路都出来了,不过聂星琢罕见地没阻止,还发了带着婚戒的素手照片过去。   对面静了两秒,传来了方恬兴奋的尖叫声。   “我知道这个,上面镶嵌的钻石成交价三千万!还是欧元!”   “明天让我看现场!那场拍卖会我都没去!时隔两年我竟然还能看到它,呜呜呜经过二次加工之后简直更完美了,那个美人鱼好精细!”   “这个戒指的颜值令人窒息,只有这种婚戒才能配得上雀雀!”   聂星琢揉揉耳朵,方恬还没有结束,又发来一张截图。   “……”   方恬不愧是投喂群的群主,在尖叫的过程中还实时更新群消息,以引来群友和她一同振奋。   【!!!卧槽,卧槽,这是雀雀的手吗,那个婚戒我没看错吧,上面的钻石是两年前拍出天价的那个吗】   【不是雀雀的手是你的吗只有无价之雀才镇得住这颗钻石呜呜呜太美了那流转的光华我都要看哭了】   【仙女下凡辛苦了今天也是爱雀雀的一天!雀雀愿意让我近距离观摩她的手吗看不看戒指不重要主要是想和她手牵手】   ……   聂星琢虚虚撑着头,大家都对镶嵌的钻石感兴趣,她更喜欢美人鱼的设计多一点,浑然天成,没有一点加工的痕迹,鱼尾戏水,美人脉脉。   颜值真的很高哎!   聂星琢有点隐秘的小开心,但她没琢磨出这点开心的缘由,大概是因为聂承誉给她找的港湾没有出问题,她还可以继续随心所欲。   和方恬通完电话后聂星琢扫了眼手机,突然觉得姜执手下的行动力还挺厉害,按理来说圈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执这件事又过了媒体的手,竟然丁点没有传出去。   毕竟要是传出去,她估计得收到一箩筐的试探消息。   但现在只有一些寻常问候和因为戒指来找话题的,里面有一个是她的幼儿园小姐妹,关系不近不远,偶尔聊聊。   她想起和方恬聊天前本来就要问问幼儿园的事,顺势回复了问候,颇为隐晦地切入主题,“你还记得幼儿园的事吗?”   对方回复很快,“记得呀,我们还一起上过厕所!”   “……”聂星琢选择沉默。   小姐妹又开了几个话题,见聂星琢都不怎么感兴趣,绞尽脑汁想着聂星琢想听的,试探性地以婚戒开头,进入了新的流程,“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姜总,我当时站你后面,每次姜总一来你就风一样跑过去了,没想到后来你俩在一块了,太有缘了吧。”   聂星琢:“有吗?我不记得了。”   小姐妹感觉自己找到了今日份聊天真谛,心里嘀咕这问你老公不是更快吗现在是在玩什么情趣。   不过她心里吐槽归吐槽,嘴上还是特别上道,“当然有,一放学你就找姜总,姜总也天天接你,你都不让司机抱,都是姜总抱你上车,你来了学校还和我们炫耀今天好看哥哥又会来接你,可骄傲呢。”   “……”   聂星琢心想,还好她不记得幼儿园的事,不然怎么面对姜执。   小姐妹说到了兴头上,继续洋洋洒洒,“我记得那会儿姜安还没被接回……”声音突然断掉,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但话已出口半途而废更显刻意,含糊道:“你帮了他后还和我们说他和你家好看哥哥一个姓呢。”   “谁能想到现在好看哥哥真成你家的了。”   聂星琢也不太想得到自己小时候能把姜执归到自己家,她幼儿园那么肤浅的吗,竟然只因为姜执好看就要他抱。   她没记住和姜执有关的事情,小姐妹说得那件倒是记得。   那个时候姜安还没被接回姜家,在其他孩子眼里他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不知道谁小小年纪做坏鼓动人欺负姜安,她当时正好看到,就上前护了护。   自此十几年来,姜安都对她这个朋友很好。   但她的确想不起来还和小姐妹说过姜安和姜执一个姓的事情,聂星琢胡乱想着,姜执小时候得多不讨她喜欢,才能在回忆里把他通通丢掉。   这么想她还是很聪明的,小时候见色起意,一识别到姜执的真面目就把他丢到犄角旮旯了。   虽然这个真面目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聂星琢没细想,此后几天都尽量不和姜执撞面,主要那声“阿执哥哥”带来的余威让她颇为不好意思,姜执又正好公务繁忙,两人就理所当然的减少接触。   临近年末聂星琢的母亲董芊快要回国,她本来没有想让姜执去,毕竟董芊熟悉商业联姻的招数,她也没必要在母亲面前惺惺作态,不过姜执在知道董芊回国的消息后事先推掉了当天工作,做全了礼数。   既如此,聂星琢也没反对。   只是下车的时候,姜执还自作主张牵过了她的手,聂星琢抽回的想法刚出就记起去姜家老宅那次她主动询问需不需要牵手,大抵明白了姜执的想法。   在外维持恩爱夫妻的人设嘛,她超会的。   所以也没拒绝。   就是待会儿万一要在董芊面前表演,她会有点小尴尬,毕竟论起塑造恩爱夫妻的人设,她学自董芊,暂未出师。   两人站在接机口并不交谈,姜执偏头看她,“星琢,阿姨出来了。”   聂星琢循着姜执视线看去,一眼望见不远处端庄站着的女人,瞬间放开姜执的手走了过去,董芊也看到她,扬起笑来了一个大拥抱,“我的宝贝有没有想妈妈?”   “想。”聂星琢在外高贵冷艳,见到母亲倒是颇为孩子气地蹭了蹭董芊的头。   “妈妈也想星琢。”董芊口吻轻飘飘的,像裹出一层棉花糖,甜而不腻。   姜执也走过来,聂星琢眼角上翘,藏不住的高兴,无论是聂家破产还是这只小金丝雀结婚董芊都没有回国,从聂承誉口中也偶尔听出一些聂星琢和董芊母女情谊并不深厚的意思。   目前看来,两人关系倒还不错。   “阿姨。”董芊没有带行李,姜执只护着两人去停车场,董芊还是在聂星琢结婚后第一次见姜执,话语略略客气,“星琢被承誉养得娇气,可能有不少需要你让着的地方。”   姜执现在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应该的。”   聂星琢才不让母亲被姜执那个看起来冷淡正经的样子骗掉,悄悄凑董芊耳边告状,“他撒谎,他一点都不让我,可小气了。”   董芊似笑非笑地看了聂星琢一眼,又和姜执聊了几句,旁的母亲同女儿的丈夫聊天或许明贬暗褒,董芊不一样,每一句里都是对聂星琢的喜欢赞扬。   彷佛在董芊眼里,聂星琢予人的好都是珍宝,给人像是公主一样赏人脸面,受了的都该对她的示好鞠躬尽瘁。   可惜姜执显然不在此列,不过他倒也只安静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卑微小斤给小金丝雀投喂的火箭炮~   感谢卡默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27章 第27次投喂   董芊随口谈着, “你爸爸搞得那些, 连房子都被抵押掉了。”   “你和我们来玫瑰湾住吧。”   聂星琢下意识接口, 话落又看了姜执一眼,姜执接住她的视线, 微微颔首。   “……?”   聂星琢飞快别开眼,姜执点什么头, 以为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吗?   她做决定需要他同意吗!   董芊把两人互动收入眼底,笑了笑,“不打扰你们夫妻,我去你乐白表姐那儿住就好。”   聂星琢笑容微收, 没多说什么。   董芊似乎没有察觉,继续道:“说来你和你乐白表姐也许久没见了, 但她公司有事就先我一步回来了,不然你们也能见见。”   聂星琢安静听着, 等董芊说完就岔开话题,董芊没有去玫瑰湾住的打算,倒是愿意去玫瑰湾和女儿谈谈心。   母女两人许久未见, 聂星琢更想和董芊独处, 正巧有朋友邀姜执小聚,回到玫瑰湾后他把礼数做周全就成全了聂星琢的心思。   董芊靠在沙发一侧, 聂星琢偎她身边, 董芊笑,“结婚了还这么娇。”   聂星琢:“妈妈结婚这么多年也很娇。”   董芊半开玩笑,“我更想成为女强人。”   “以前我还指望生一个叱诧风云的女儿, 没想到我的小宝贝运营了一个月公司公司就差点倒掉。”董芊揭她老底,“要不是你乐白表姐…”   “妈妈。”聂星琢不太高兴地打断她,董芊也笑吟吟换了话题,“你婚后怎么样?”   聂星琢捞过一旁的抱枕,“姜执总气我,妈妈你都不知道他说的话,我想想…”   她发现姜执实在说过太多人神共愤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复述,就跳过这个流程,“明明都是商业联姻,他对我和爸爸对你一点都不一样。”   聂承誉和董芊感情不深,相处也颇为冷淡,但她从来没见两人红过脸,哪像姜执,一出口就能把她气到心肝脾痛。   董芊无所谓地笑笑,“商业联姻嘛,在乎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以后都要各过各的,感情好就亲近点,不好就四处去玩玩。”   聂星琢讨教经验,“我现在就能一年不回几次家的那种吗?”   董芊沉吟,“有正当理由才可以,我也是生下你之后才长期在外面住的。”   “……”聂星琢脸红了红,超小幅度地点点头,要是生小孩才能长久离家,她还是想法来了四处采风就好,外面又没有花儿,她干嘛要牺牲那么大。   母女两人许久未见,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些,董芊一向自居为安于享乐的贵妇人,也挑着说了些旅游趣闻,只她是同侄女董乐白相约去旅游,话语间屡屡提到董乐白,最后见聂星琢不太开心才收住话头,笑着搭上聂星琢的肩,“我的小宝贝怎么这么爱吃醋。”   聂星琢爱不爱吃醋暂且两说,在董芊不提董乐白之后两人都谈得开开心心,时间渐晚,董芊没留下来吃晚餐。   “我和你乐白表姐约了晚餐,你要一起吗?”董芊穿上大衣,稍稍解释,得到否定的答案也不意外。   她顿了顿,上前抱抱聂星琢,扯开新的话题,“那你联系姜执带你去吃饭。”   聂星琢:“我为什么要联系他?”   董芊作为过来人为她解惑,“你不是把你们定位成商业联姻吗,那就把礼数做周全,你爸爸有事不在明城,姜执照顾你的面子一同来接我,那你们怎么说也应该是达成一些共识吧?既然有共识在,你关心关心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吃不吃饭不要紧,你又饿不着,主要是问问他在哪儿。”   “反正你们刚结婚,也不可能跟我和你爸爸现在一样一年见不了几面,关系好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万一中途培养出感情,那也是一桩美事。”   不知道为什么,聂星琢突然想起她破天荒下厨遭姜执嘲讽的事,她一笔笔都给姜执记着呢,就他说话毒成那样,还指望两人能关系好?   不过聂星琢没拒绝董芊的倾囊相授,她原就是要向董芊吸取经验的,试着发一发也没什么。   聂星琢拿起手机,不太情愿地发消息:【你在哪里呀】   [姜执]:惠春园。   聂星琢觉得就这样结束对话好像显得她多关心姜执在哪儿一样,继续问道:【和谁呀】   [姜执]:魏锐和陈家兄弟。   姜执似乎会错了意,隔了那么两三秒发来邀请:【用我派人接你么。】   聂星琢看着他黑不溜秋的头像,想到仅有的几次共餐留下的不美好记忆,刚要拒绝,董芊阻止道:“拒绝做什么,我听说魏家那孩子和陈家的大儿子也开始显露锋芒,都是下一代接班人,你正好去见见。”   “那几个人我都认识呀。”   尤其是陈家的二公子,她人不在投喂群都知道他在里面蹦跶地实属欢乐。   董芊:“你以前是作为聂家的女儿去见的,现在是姜家的女主人,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她又没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我当初刚嫁给你爸做的头几件事里有一件就是宣示主权,特别是现在聂家破产,你别吊儿郎当不放在心上,得拿着姜太太的名头出去多晃晃。”董芊歪头提点,动作间仍像青葱少女,同聂星琢交谈更像朋友,“让他们知道,你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太太。”   后来董芊又给她说了哪家因为没有宣示主权丢了里子面子的事情,聂星琢也有所耳闻,但从未和自己联系起来。   董芊走后她给姜执发了乖巧点头的表情包,倒不是被董芊说动,只是她忽然意识到,在她宣示主权之前,姜执已经先一步在外面肯定了她的女主人身份。   而且据董芊所说,这也并非商业联姻里必经之路,多的是人不顾双方脸面肆意折腾的。   不管姜执这么做是因为和聂承誉商谈的合作缘故还是他本身的修养作用,意识到这一点的聂星琢都颇为受用,还有点隐秘的小欢喜,也愿意赏姜执一个笑脸。   姜执手里握着扑克,桌上手机亮起,他扫了眼,安排人去玫瑰湾接聂星琢,陈润彬一偏头看见上面点头的表情包,惊讶道:“姜哥,星琢跟你聊天这么乖的嘛。”   陈润铭嗤笑一声,“外面传姜哥都快把聂家的破产千金宠上天了,那不得乖点。”   魏锐点了支烟,问姜执,“你老婆待会儿过来?”   姜执点头算是回应,扔出一张牌,睇陈润铭一眼,几人一块长大,陈润铭秒懂,看了眼跟前坐着的女伴,有点燥,“快走快走,待会儿咱们公主殿下要过来,别留着碍眼。”   女伴不明所以,看魏锐跟前陪着的女孩子还在,也不敢反驳,应下就走了。   魏锐身边坐着的是他新谈的小女友,不怎么上心,但好歹有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头衔冠着,陈润铭刚才撵走的女伴不是什么干净路子出来的,知道聂星琢要来,姜执不看他他也不敢让不三不四的人撞到聂星琢面前。   聂星琢那是出了名的受宠,聂家刚破产就被带到姜家继续宠着,也不指望她脾气能收敛,见着有不干净的女人在场还不知道得怎么发作。   姜执魏锐和陈润铭三人一块长大,有二十多年的发小情在里面,陈润彬是陈润铭弟弟,比三人差了几岁,跟聂星琢关系更近点。   陈家两兄弟都爱玩,长大后姜执和魏锐更能聊一块儿,毕竟都先一步参与家族企业,共同话题不少。   魏锐和陈润铭虽然比不上陈润彬跟聂星琢一块玩的情谊,但对聂星琢也是时有接触,少年时期还和这个小妹妹一块逗过趣。   正巧聂星琢待会儿要来,魏锐半调侃了声,“我记得你老婆小时候就最喜欢你,见到我们都是蹦跶着走远,见到你就直接扑怀里了,后来你们怎么淡了来着?”   他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姜执回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谁料姜执打出一张牌,牌桌上胜负已定,他向后靠了靠,“淡了现在不也是我家的。”   魏锐失笑,陈润彬身为投喂群资深磕糖群友差点“卧槽”出声,“我也没想到姜哥会和星琢在一块,星琢开单身趴那天我见到姜哥都惊到了。”他转头向陈润铭抱怨,“哥,你当时和姜哥喝酒也不知道给我报个信。”   陈润铭没理他弟,边洗牌边朝姜执说:“姜哥,我也搞不懂你娶聂星琢干嘛,家里都破产了,除了长得好看点,那花钱如流水的性子谁受得住,我可是听说她嫁了你也一点没拘着,该买买该花花,我就不懂了,她哪来的底气啊。”   “星琢那不是好看点吧。”没等姜执开口,陈润彬先反驳,“星琢也是明城名媛里头一份,架子大点是大点,这圈子里有几个没架子的。”   陈润铭瞪他,“就你长了张嘴,也不知道聂大小姐哪儿圈了那么多粉。”他重看向姜执,开玩笑,“姜哥,你真喜欢聂星琢啊?要我说还是干练独当一面那种更适合你。”   魏锐斜睨他,“你不会想说董乐白吧?”   陈润彬这次是真的“卧槽”出声,“打住打住,董乐白给姜哥表过白那事我因为我哥不让可从来没往外说过,自从星琢嫁给姜哥之后我每天都受煎熬,星琢要是知道她那塑料表姐和姜哥有牵扯估计姜哥都娶不到星琢。”   姜执神色淡漠,丁点儿参与这场没意义讨论的想法都没有。   “乐白管理公司一套一套的多好啊。”陈润铭越说越想说,“乐白昨天回的国,要不抽个时间聚聚?”   “不是,哥,你是收了董乐白多少钱。”陈润彬简直没眼看。   陈润铭:“你这小子怎么和你哥说话,乐白长得也挺好,跟姜哥谈生意也有的聊,聂星琢那种只会花钱的大小姐一副莫挨老子的高贵冷艳,乐白那么优秀还对姜哥一心一意,主要是董乐白表白时姜哥拒绝归拒绝,后来不也投资了她公司吗。”   姜执正要开口,不经意间瞥到屏风上的婀娜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卡默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卑微小斤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47~ 第28章 第28次投喂   姜执觑陈润铭一眼, 魏锐也察觉, 不轻不重地踢了陈润铭一脚, 陈润铭正说在兴头上,对两人提醒一无所知, 还抽空瞪了魏锐一眼,“你踢我干嘛。”   他口若悬河之后还想总结成词, “要我说,董乐白不仅没那大手大脚的毛病,还能赚钱,多好——”   “哥!”陈润彬猝然瞥到屏风后的身影, 担心待会儿他得接手把他哥送到重症病房的重任,急急打断了陈润铭的总结性发言, 大声补救道:“哥!我知道你是羡慕姜哥能娶到那么好看的老婆!但你还是孤家寡人!嫉妒就嫉妒!大大方方承认就行!何必!一直!扯其他的!没关系!姜哥不会笑你的!”   “你怎么回事,断这么多句, 小心我把你扔回小学重修。”陈润铭紧皱着眉头,一一反驳他,“我嫉妒?一个人不舒服吗?别说我不羡慕姜哥已经踏进婚姻坟墓, 就是学魏锐谈小女友我都不干, 露水情缘他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找罪——”   陈润彬觉得他哥救不回来了, 待会就得直接拉去埋了, 没想到一直背对屏风的陈润铭突然意识到了危险,后背嗖嗖发凉,整个人表情都变了一变, 忽然端起酒杯又重重放下。   “这种罪为什么不让我受!我爸妈天天说姜哥娶了多好的老婆!我怎么就遇不上,我要是碰上星琢那样的女孩子那肯定也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她让我向右我绝不向左!我要是有个这样的老婆一定兢兢业业工作努力养她!姜哥真是太幸福了这么快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包间忽地寂静,三人视线都落在陈润铭身上,姜执神色仍旧冷淡,陈润彬简直对他哥的转变目瞪口呆,魏锐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陈润铭握紧拳,艰难地朝姜执发问,“姜哥,星琢什么时候来?我今天来可就是为了见星琢,我现在就出去接她。”   他视死如归般站起来,一转身就看见聂星琢倚着屏风似笑非笑地晲他,他震惊道:“星琢你来了怎么不叫我,我们小公主来我得安排红毯啊!”   陈润铭还挺会先发制人,看姜执,“姜哥,你怎么能放着这么大一美人自己进来呢!?换我,我得从玫瑰湾把她背到惠春园!”   “背我?我还嫌你硌人呢。”她径直坐到姜执身边,递过去一个“回去再算帐”的眼神,双手环臂抱在胸前,轻抬下颌看着陈润铭,“刚才说什么呢兴高采烈的,继续啊陈总。”   陈润铭哪能继续,刚才那声“陈总”都叫得他头皮发麻,“咱们哥哥妹妹这么生疏干嘛,我当然是夸你啊,我可羡慕姜哥呢,我们星琢妹妹人长得那么好看,气质又好,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就遇不到。”   平心而论,在场的几个人里,聂星琢和陈润彬交情最深,她和陈润彬都是爱玩的性子,刚玩一块的时候陈润铭还没有进公司的打算也跟他们玩过一阵,朋友可能算不大上,但圈子就那么小,一圈子下来全是哥哥妹妹,说声相熟也不为过。   魏锐和姜执都是先一步进公司的那群人,行程和聂星琢不一样接触不多,但魏锐于她来说也是隔壁哥哥那种,不怎么亲近见面也都要打招呼。   姜执竟然是婚前和她最不熟的那个,在聂星琢眼里姜执好像就一直属于不好亲近那一卦,不然以姜执在长辈口里被夸赞的频率来算,她又爱玩,怎么也不能连认识一下的心思都不起。   不过要是姜执小时候真不知好歹到对抱她不情不愿,她后来再也没去接触姜执似乎也能理解。   聂星琢收回心思,把陈润铭数落了一顿,陈润铭节节败退,最后聂星琢宽宏大量饶过他,笑吟吟地结尾,“陈二,咬他。”   陈润彬哪能看不出聂星琢这是算他没汇报过董乐白告白那事的账,他自聂星琢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敢出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心里发苦地决定大义灭亲。   聂星琢看两人闹作一团给面子地笑了笑,视线又扫过魏锐,魏锐心想刚才应该没说什么得罪这小祖宗的话,摊摊手,聂星琢夸了句,“锐哥女朋友真好看。”   魏锐瞥一眼小女友,“还不谢谢姜太太,夸你好看呢。”   看这架势魏锐也不像认真处的样子,聂星琢打了招呼就没再聊,最后看向姜执,“我要吃葡萄。”   姜执淡淡瞥她一眼,倒没拒绝,拿一旁的毛巾擦净手,仔细给她剥了葡萄,甚至递到她唇边,给她做足了面子。   聂星琢爱玩归爱玩,心里也有条线,长大以后还没被异性这么亲近喂过,先不好意思了起来,但她惯会接受别人对她的好,这个人还是名义上的丈夫,也没说什么,尽量不碰到姜执手指地吃到了葡萄。   但唇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水渍,她抢先一步小声抱怨,“连葡萄都不会喂。”   姜执擦净手,给她递了张纸,陈润彬找准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立刻道:“姜哥肯定没经验啊,除了你谁能让姜哥心甘情愿喂食。”   聂星琢擦擦唇,手肘落在桌上撑着头回应,人却看着姜执,“噢,是吗?”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姜执,不过今天是朋友小聚,刚才算帐归算帐,玩笑的性质更大,姜执是偏安静的性子,她作为姜执妻子,活络点也不会喧宾夺主。   后面大家都聊得轻松,陈润铭心里怎么想另说,也识趣地没再提董乐白。   姜执一向是人群中心,扑过来的女人多得是,董乐白作为其中一个爱慕者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聂星琢和董乐白的关系僵得厉害,分明是表姐妹的关系,却天生不合。   以前圈子里还有人说过这对姐妹,一个是人间富贵花,一个是干练女阎罗,气质迥异,多年来一合体就闹不愉快。   聂星琢还真不知道,她那个表姐竟然和姜执表过白,一想到两人有过牵扯,她整个人都不爽利了起来。   聚会结束后聂星琢靠在车椅上等姜执解释,谁料姜执表情没有变化,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不高兴也不想姜执舒心,脱了小高跟踢了踢姜执小腿。   姜执偏头很淡地看她,聂星琢脚还勾在他腿上,“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作为你的丈夫,”他垂眸看了眼聂星琢形状漂亮的脚,意有所指道:“你需要我懂什么?”   聂星琢蓦地收回脚,脸微红,又气不过踢了他一下,没再打哑谜,“你和董乐白怎么回事?”   姜执:“高中同学。”   聂星琢还等着他继续,没想到四个字就结了尾,她分明觉得姜执敷衍,但这样简简单单四个字好像又让她心情好了点。   她继续问:“那陈润铭说的你给她投资公司怎么回事?”   姜执揉揉眉心,倒也认真解释,“不算投资,陈润铭以前和董乐白合开了一家公司,陈润铭问我借的。”   董乐白开公司的事聂星琢知道,那段时间董芊天天在她耳边夸,她答应聂承誉去分公司看看也和董芊的夸赞不无关系。   后来分公司没运营好,但聂家的经营团队不是吃素的,救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谁知道董芊突然想了一出送董乐白进分公司的事,于是董乐白借着聂家的团队让分公司起死回生,还免费得了个帮助聂星琢的名头。   两人本就互不对付,聂星琢知道后简直如鲠在喉,直接把这件事放到黑历史的匣子里,每每想起都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这是两码事,她压着旧事引起的生气公正地表达不满,“那陈润铭说那么暧昧。”   姜执自认解释清楚,没再理。   聂星琢还没消气,“你最好和她没有关系,不然我们也不用分居了,直接离婚吧。”   姜执扯了下眉,“如果我和别人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娶你?”   不合时宜地,聂星琢突然想起一句网络热语,“谁知道你是不是馋我身…”   她蓦地收住话头,眼神不太自在地闪了下,最后目视前方,“谁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夏凉欢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0~   感谢卡默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29章 第29次投喂   距年底愈近, 聂星琢整日里仍是字面意义上的吃喝玩乐, 今晚半梦半醒间忽然来了作画灵感, 早上五点就起来梳洗。   这次的灵感来得颇合聂星琢的心意,画面单是想象都是艳绝的繁华精致, 是自安德鲁导师点出她的问题后聂星琢第一次升起有关于浮华声色的灵感,是她最擅长的部分。   聂星琢心情愉悦, 少见地画了全妆,为契合作画感觉特意换上了星空长裙,发尾短暂烫卷,整个人摇曳生姿, 光是站着都升起一种难言的浪漫。   她穿曳地长裙动作缓慢,踩着台阶从旋转楼梯走下, 人还边悠闲地和方恬视频。   临近年关,姜执还未出门, 在客厅看财经杂志,注意到楼梯动静淡淡抬眸,倒一时没撤回视线。   他知道聂星琢今天起得早, 毕竟聂星琢一番动作, 帮佣不知调动多少,阵仗之大, 他不知道也难。   这只小金丝雀折腾三个多小时, 效果显著,姜执莫名牵了牵唇。   聂星琢下来觅食,李姨见聂星琢通视频没出声打扰, 利落地准备好餐点,聂星琢不着急吃,时不时撩撩头发出声询问。   “怎么样,有没有一吻定情的冲动?”   “想亲亲抱抱?”   “闭眼的时候有没有脆弱感,是不是很想亲。”   聂星琢戴了耳机,一室安静里她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话题拘泥于今天的装扮能不能勾起亲吻的欲望,言语间的重视不可同日而语。   姜执扯了下眉,在聂星琢回到客厅时放下杂志,口吻浅淡,“去参加派对?”   聂星琢已经结束通话,犹疑地看了姜执一眼,——笑话,什么派对需要她五点钟起床准备。   她看起来除了开趴就没有其他追求吗。   聂星琢:“我要画画。”   姜执没再多问,先一步偏开了视线,许是这只小金丝雀过于耀眼,姜执不多会儿又看了眼,“今晚有个宴会,你外公表哥也会到场,你要去么。”   聂星琢都做好全天画画的准备,自然没有改主意的打算,况且这场晚会连她上了年纪的外公都要去,显而易见的商业性质,她又不是姜执,对这种商业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理了理略微蓬松的裙子,拒绝道:“我晚上要画画。”   姜执也没强求,倒是聂星琢忽然想起董芊说的要时不时顶着姜太太名头出去晃几圈的事,还小小地纠结了下,最终对画画的情感占了上风,聂星琢觉得自己不能因为陪姜执丧失快乐。   不过——   聂星琢自从姜执上次被拍照后,偶尔也会思考姜执在外养人的可能性,两人虽然达成了各自生活不闹到彼此面前的共识,但她暂时又没有开辟新生活的打算,对姜执的了解却还极其浅薄,谁知道这个垃圾男人会不会被野草迷眼。   她思绪微顿,状似不经意问道:“你要带女伴吗?”   姜执要去趟公司,正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随口回道:“你不去我带谁。”   “……”   这句话莫名其妙取悦到聂星琢,她提着星空裙跟到姜执面前,姜执打着领带,眼神询问。   聂星琢看了眼姜执的左手,无名指上佩戴婚戒,贵气逼人。   她等姜执打好领带,忽然抓住姜执的手,随后缓慢摘掉姜执的婚戒,又重新给他戴上,动作简单没有章法,甚至称得上随便简陋。   但在聂星琢眼里自然不是如此,她给人佩戴婚戒已经是独一无二的珍重,哪里会给对方挑三拣四的机会,这一番操作下来她觉得姜执实属幸运,合该对她感恩戴德。   姜执刚才的话叫她心情不错,聂星琢奖励似的双臂勾上姜执的脖子,脚尖微微踮起,仰头道:“要时刻记得你是个有太太的人,我在玫瑰湾等你回来。”   聂星琢底妆轻盈,落在姜执眼里干净明丽,眼周贴了亮闪闪的小碎片,眼角弯出漂亮星河,她的妆画得颇为锋利,比起不施粉黛时更显跋扈,但吟吟笑着又娇俏得不成样子,甚至比往常还柔软几分。   姜执脖子被聂星琢勾着,垂眸看她,人也显然被聂星琢的明艳勾了下,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应道:“嗯。”   言语动作间的亲昵让聂星琢感到一些略显逾矩的亲密。   她懵了下。   ——这垃圾男人为什么要毁她妆。   晚上的宴会是一场规模颇大的商业聚会,商界排得上号的几乎都会前往,甚至姜老爷子那一辈的也有不少人露面,一是世家联络感情,二也是带小辈为家族拓路。   姜执早接过恒荣大半权力,在集团运营中又屡出新高,是一片西装革履里少数独当一面的年轻面孔,同一众年岁已高的长辈商谈也果决矜贵。   在这样的场所自然不只是话家常,这儿谈成的生意数不胜数,恒荣也不例外。   “王掣要是有你一半能力,我也不用一把老骨头了还出来晃悠。”   杨庭收起刚谈好的合同,这单生意含金量不可小觑。   姜执面前的是王氏如今的掌权人,辈份虽只论叔,年岁却又大了一轮,和姜老爷子也有些交情。   生意谈好后两人浅淡聊着,王董忽然朝远处招了招手,后朝姜执笑道:“是乐白,都这么大姑娘了,我记得你们以前是同学?”   姜执礼貌抬眼,看了眼就收回视线,简单“嗯”了声。   董乐白走过来,她与这一室的温情款款不同,今天晚宴到场的大小姐们都穿着精致的礼服,从妆容到装扮无一不细致,相比董乐白便简单很多。   利落的短发,西装裁剪合宜,一双黑色小皮鞋,一路走来英姿飒爽,表情干脆利索,从一众温柔中凸显出一份独一无二的英气。   “王叔,你找我。”董乐白简单打招呼,同姜执态度也干脆。   王董应了声,眉宇间对董乐白这个小辈的满意难掩,忽而转头道:“我听说恒荣要接手义工熊活动,乐白的公司也步入正轨,你们又是同学,关系也比别人更近,不如哪天我做个局,你们说不准还能多合作合作。”   王董和姜老爷子的交情不浅,这番话是为董乐白公司搭线。   董乐白的公司在董氏旗下,即使名义上加入义工熊项目最终真正参与的也是董氏有关义工熊活动的原班人马,给的只是一个名头上的东西,对整体活动影响并不大。   而且义工熊项目并不是恒荣的核心项目,无论是出于人情还是以后合作,给王董一个面子并不是要紧事。   王董后面又多说了几句,姜执没有立刻敲板,“义工熊项目我已经放权,董小姐通过董氏和恒荣法务部联系即可,市场部那边会就董小姐的公司给出妥善回复。”   同学会面,姜执态度偏冷,董乐白面上不怎么在乎,仍如常搭话。   晚宴结束后姜执并未多留,会馆外灯火通明,姜执正要上车,身后传来老同学的声音,“阿执。”   比起会馆内刻意的平铺直叙,这道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多了点温柔情致。   姜执偏头看她,董乐白走近,无所谓地抓了抓额前细碎的短发,一丝不苟的女强人形象也多了点率性而为的洒脱。   “老同学见面,你今天距离保持的也过于远了吧?”   董乐白状似胡乱猜测,“聂星琢知道了?”   姜执并不搭话,董乐白也无所谓,“也就她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谁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人。”   “我一个当事人都放下了,她还和你闹。”   董乐白口吻里没带多少情绪,宛若随口一说。   她和姜执多年同学,再清楚不过姜执看不上聂星琢那种只能靠人养着的存在,况且同学见面,唠唠家常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么多年同学下来,即使重逢姜执没有和她谈天说地的打算,她也应该能收到一两句较为温和的回复。   毕竟两人的同窗生涯,关系并不算差。   杨庭垂眸,目光落在地上,周嘉惠想要投怀送抱时他能眼神警告,那是因为他清楚姜总看不上那样的花瓶,可董乐白不一样。   不夸张地说,在姜执没结婚的时候不少人打赌姜执喜欢的是强势干练的女人,和董乐白不无关系。   杨庭沉默立在一旁,甚至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他已经开始想姜总如果应下董乐白,天天给姜氏正儿八经的太太发姜总行程的他要如何妥善圆谎才能不伤及双方脸面。   姜执很淡地扫了眼董乐白,声音不着情绪,“我太太如何是我的事。”   “你的公司是否能参与项目恒荣会给你答复,和我保持距离与否并无关系。”   “失陪。”   他说罢上车,车童为其关门,杨庭也连忙跟上,宾利很快驶出董乐白的视线。   董乐白站了好一会儿,她理好刚才被自己抓乱的头发,深深看了眼宾利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丝雀飞回来了!   感谢卡默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卑微小斤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48~ 第30章 第30次投喂   姜执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 回玫瑰湾的路上闭目养神, 时间已不算早, 第十五栋仍亮着灯,姜执面上不显酒意, 帮佣为他脱下西装外套,他问道:“太太还没休息?”   “先生, 太太在书房。”   姜执也没急着休息,先去了书房,聂星琢不在屏风外的画室,地毯上扔着不少作废的纸团, 依稀可见主人的暴躁思绪。   画室只开了盏壁灯,映出画架上支着的半成品, 画作旖旎华丽,花团锦簇里拥护着安静闭眼的精致美人。   画架不远处落着一幅没揉全的画, 和画架上的似乎并无不同,只最后一笔被主人刻意划长,又故意撒了颜料毁画, 不满意的情绪明显。   姜执穿过屏风, 书房的灯也只开了浅浅一层,昏黄静谧, 聂星琢平躺在办公椅里, 小脑袋靠着一侧扶手,双腿交错搭着落在另一侧。   她倒不嫌硌人。   聂星琢已经脱下长裙,换上星空样式的睡裙, 脸上的妆容褪去,素颜也精致漂亮,长发顺着扶手垂落下去。   她闭眼,眉间微微蹙着,或许是躺着也乱动的缘故,睡裙泛皱,向上折起一角,露出的长腿白皙诱人。   姜执走近,靠在办公桌上,垂眸看她。   聂星琢并未睡着,但不睡自然也不是因为同姜执说过的她在玫瑰湾等他,甚至那句话刚说完就被聂星琢抛掷脑后。   她只是躺在这儿找感觉,她想画一幅睡美人的图,灵感来的时候势不可挡,动笔时却总差了那么一点感觉,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聂星琢心情不畅,面上覆了层阴影后不太开心地睁眼,见姜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双手往后,撑在办公桌上一幅看戏的样子,聂星琢不高兴地赶人,“我在研究睡美人怎么醒,你打扰到我了。”   稀奇古怪的,聂星琢刚说完就想起她想要在平野画画时姜执冷淡拒绝说她会打扰到他,想到这儿她又有了旧恨,伸手推姜执,力求让姜执感受到她切实的嫌弃。   姜执纹丝未动,知道了聂星琢要画什么,不可避免地想到早上聂星琢字句间对亲吻的询问,忽然明白了缘由。   “研究出来了么。”   聂星琢见姜执丁点没有离开的自觉,也坐起来点,背靠扶手,语气不善地回复,“你没看过童话吗。”   她的灵感源于童话睡美人,并没有改变故事,作画时一直在思考的是画作的表达,如何能更好地表达出故事的韵味,让人一看到画面上睡着的人就能萌生亲吻的欲望,看到闭眼的睡美人能联想起她醒时的灵动瑰丽。   只是倾泻于画纸上时表达出了问题。   聂星琢思考不得,便来缓神片刻,谁知道姜执阴魂不散。   她燥郁上头,一点都没有想到这儿本就是姜执的办公场所。   姜执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片刻,忽然一手搭在她靠着的扶手上,另一手撑在椅背上,遮挡住了原就暗淡的光,笑了声,“又生气?”   “……”   这垃圾男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以为他是谁值当她大半夜生气。   聂星琢又推了推他,回答他原先的问题,“还能怎么醒,当然是被w……”   她分明是想要结束对话,“吻”字的首音都发出一半,忽然闻到一层浅浅的酒气,味道不浓厚,也并不难闻,她蓦地噤声,同姜执对视,向下下颌清隽紧绷,向上眸中似有情绪翻滚。   聂星琢下意识觉得周围气氛都不怀好意起来。   罪魁祸首视线还在她身上。   她小动作地拽了拽睡裙,脑袋空了那么一秒,慌乱看了眼四周,见避无可避,试探道:“被w…”   姜执静静看她,聂星琢眼神都微微避他,双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拽着衣角,小脸是明亮的白净。   他目光落她脸上,一厘都没有放过,等她出声。   聂星琢:“被…蚊子乱醒?”   姜执:“……”   聂星琢:“……”   姜执顿了下,忽然轻哂出声,聂星琢回神,对自己彷佛大脑短路下的回复也颇觉尴尬,见姜执还笑更是内心气闷。   刚才空气里缓慢流转的奇怪气氛似乎是错觉,聂星琢瞪他,彻底没了在办公椅里思考睡美人的想法,又不想姜执好过,顺理成章地吩咐道:“抱我出去。”   说完又偷瞥了姜执一眼。   灯光开得暗淡,她一时没看清,目光又往姜执脸上移了移。   她犹疑地想了下姜执同意的微薄可能性,又想姜执拒绝后她该怎么先声夺人。   未料姜执真成就了这点微薄的可能,他直起身子,一手往她脑袋下探,一手要撑她腿弯。   聂星琢想一出是一出,在姜执的纵容下胆子大的十分快,忽然灵机一动,“我不要这样抱。”   她两手圈住姜执的脖颈,姜执顺着她力道弯腰,聂星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蹦了下,吊在扶手上的双腿也顺势圈到了姜执腰上。   聂星琢刚才大胆,做完动作后视线却有了点做贼心虚的飘忽,姜执瞥她一眼,按着她腰把人抱起来,聂星琢理不直气也壮,“看什么看,多少人想抱还抱不上呢。”   她小脑袋撑到姜执肩头,双手小心翼翼搂着姜执。   她让姜执这样抱她倒也不算完全的空穴来风。   聂星琢不记得姜执接她的过往,自然也对儿时要抱抱的事情存疑,做了几次不着边际的梦燃起了她的好奇之心,梦里的粉团子好像就是这样让姜执抱。   现在长大的聂星琢也切实感受了下这样的拥抱,她忽然觉得,姜执或许真没诓她,她以前可能真的被姜执抱过。   姜执一手按着她腰,一手抬了下聂星琢的腿,聂星琢双腿已经从最开始圈着他腰改为膝盖微曲勾在他两侧,圈腰总感觉太暧昧了点,但这样子的动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她现在穿着睡裙,随着动作睡裙上移,姜执一抬她腿就会肌肤相亲,聂星琢脸微红,缩在姜执肩头心里抱怨姜执怎么走这么慢。   她攀着姜执肩膀,小声修改命令,“抱我到画室就行。”   姜执察觉到聂星琢的不自在,心头微动,聂星琢自小就是个娇气包,往前追溯十几年他去学校接她那会儿聂星琢鬼点子就很多,短短一段路也不愿走,非要抱过去。   也只能抱,还不同意背。   聂星琢小小年纪就爱美,振振有词地说被背着不雅观,被他拒绝还佯装哭着控诉,“阿执哥哥一点都不在乎我的隐私,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也没见这样抱着有多雅观,还得先用外套把她罩起来再抱,美名其曰保护隐私。   姜执托住她的腿,不知道是酒意上来还是怎么,忽然觉得,聂星琢这姑娘,小时候就容易让人心软。   聂星琢数着姜执走了几步,在姜执再次托她双腿的时候,她总觉得姜执的手太近了点,她脸微红,不自在地咬着下唇。 第31章 第31次投喂   方恬约聂星琢出来喝早茶, 这家早茶店向方恬递过广告邀约, 方恬正好来尝尝味道看要不要签合同。   临近年末派对多, 聂星琢和一众小姐妹开趴时如何另说,下了趴又过上苦行僧的生活。   方恬左手一个虾饺, 右手一个烧卖,吃完还要做出独属于聂星琢一个人的精彩点评, 克制喝粥的聂星琢夹起叉烧包塞方恬嘴里,“闭嘴。”   “咳。”腮帮鼓鼓的方恬丝毫不受影响,掩唇消灭了口中食物,还两个食指各自从唇心划向两边划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聂星琢看着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 再看了看方恬专门气她的笑,差点没忍住着了她的道也开始点一桌丰盛佳肴。   不过关于体重聂星琢还是守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方恬见聂星琢不受诱惑, 也不再致力于做小闺蜜保持体重上的绊脚石,边聊天边点开最近在追的综艺, “你怎么了看着苦大仇深的?”   聂星琢:“我前几天画的那幅睡美人的图,差点感觉,放了好几天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方恬没有研究过油画, 没法从专业角度给出建议, 宽解道:“你以前不是随手一幅都被导师拎出来夸吗?以前怎么画现在就怎么画,说不准哪天感觉就来了。”   聂星琢点点头, 她知道是安德鲁导师在佛罗伦萨说的话对她产生了影响, 睡美人这方面的画是她最擅长的类型,可现在她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对自己的画法百般挑剔, 总觉得这些画是没有灵魂的。   想要解决还真不能操之过急。   聂星琢主张及时行乐,自然不会和小闺蜜出来喝早茶还总挂念家里的画,方恬也知道聂星琢的性子,没多纠结这个话题,点开手机里暂停的综艺,“你别说,这期《风云人物》采访的小姐姐还挺酷。”   “怎么?”   方恬:“21岁和朋友创业,26岁也就是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绝对领导人。”   聂星琢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方恬说的两个数字好像正好对应上她记忆中某个人的经历。   “这主持人可以哎,要扒情史了,小姐姐的眼神有戏——有点浪漫了,小姐姐的公司是她喜欢的人和她一块出资的哎。”   方恬不忘和聂星琢分享,边津津有味地评论边把自己的一侧耳机贡献出去,手机也放到两人正前方。   聂星琢看到屏幕时视线微顿。   方恬看得正激动,也没察觉聂星琢的异常,偏头问道:“你表姐叫什么来着,这小姐姐好像和你表姐名字一样哎。”   聂星琢:“她就是。”   “……”   方恬呆滞抬眸,倏然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尴尬。   她知道聂星琢有一个关系极僵的表姐董乐白,但向来只闻其人从未见其面,没想到头一次见到董乐白的脸,她就在聂星琢面前把这女人夸了一顿。   而且聂星琢前不久刚和她吐槽过董乐白和姜执表过白,姜执还投资过董乐白的公司,她刚才的话简直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方恬上演一秒变脸,气吞山河地把面前的碗碟都推远一些,言语从刚才的百般夸赞立马变成挑剔不满。   “二十六岁才上风云人物?我们雀雀两年前画出《月光瀑布》就被电视台邀请过好吗,但我们雀雀低调不去。”   “呵,都是家里扶持装什么自强不息呢,这女人有本事说自己二十一岁创办公司,有本事告诉大家她的人脉是家里给的啊,骗大家去学她,赔得一毛不剩她才高兴是吧。”   “烦死了,拿情史博眼光还肖想别人老公,什么叫共同出资,这女人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体育老师无辜被牵连,而耳机里持续响起的声音昭示着体育老师已经担不起这个锅。   “公司是我的心血,对我来说也是一份纪念,虽然我最终没能和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携手前行,但我依旧非常感谢他进入过我的生活,参与过我们的公司,给我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属于我们彼此的宝藏。”   “我把公司取名为直白也是想告诫自己,对待重要的人一定要热烈而坦诚,生活会达到曾经不可想象的高度,彼此的关系也会。”   “只有我们相互坦诚,关系才能历久弥新。”   方恬紧盯着手机屏幕,不偏头都已经能感受到聂星琢即将气成河豚的情绪。   聂星琢摘下耳机,重重呼出一口气,忽然连吃了三个粉果,方恬看着简直胆战心惊。   “星琢你别冲动,这女人乱说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聂星琢小心脏里的怒火彻彻底底被勾了起来,董乐白真敢说!她说的是什么话!   还给公司取名叫直白!把自己和姜执名字组合一块经过她同意了吗。   聂星琢差点都要把视频给姜执发过去让姜执看看他这个曾经追求者在做什么妖,董乐白就差没直接说这家公司是她爱情的象征了。   她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   聂星琢告诉自己别冲动,姜执已经和她解释过董乐白的事,她再因为一个视频重提旧事一显得自己太在乎,二来说不准董乐白就等着她和姜执闹然后自己趁虚而入。   她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董乐白,毕竟她和董乐白的种种简直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董芊喜欢本家小孩,其中董乐白首当其冲,不夸张地说,董乐白是董芊最喜欢的小辈。   董乐白小小年纪就知晓此事,整日里见缝插针地提醒聂星琢她董乐白才是董芊真心诚意愿意宠的人。   两人的梁子结于儿时对董芊的争抢,后来事态升温,不睦开始体现在方方面面。   董乐白给自己精准找了强势干练的定位,对被千娇万宠的聂星琢简直左右瞧不上。   小学时董乐白一个人从车站走到聂家,有人问了句“怎么没叫司机送来”,董乐白毫不犹豫地回复“我生活能自理,和聂星琢不一样”。   聂星琢气得把董乐白撵出家门,争执半响后董芊把董乐白接回来,安抚完董乐白后哄聂星琢,“妈妈替乐白表姐给你道歉好不好?”   董乐白缩在董芊怀里挑衅地笑。   再往后聂星琢运营分公司失败,董乐白借着聂家团队以自己名义使分公司起死回生,隔天从不参加茶会的董乐白稀奇到场,还上台朗读了一首《致橡树》,朗读过程视线时不时往聂星琢这边瞥,读完后径直走下从聂星琢身侧经过,留下一句讥诮的“像不像你?”,随后扬长而去。   虽然在董乐白不停顿地离场后聂星琢身边的小姐妹迅速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话哄她,直把聂星琢夸成世间独有的瑰宝,但这么多年的争执,哪是一两句安抚就能放下。   她是旁人眼中的人间神话,可和董乐白的正面交锋中,却鲜少能找出酣畅淋漓的胜局。   董乐白自诩女强人,但凭什么对她的生活多加指摘。   现在董乐白还说出了她的公司是两个人共同成果的话,简直不可理喻!   聂星琢险些气笑,本着知己知彼才好商量对策的态度,压着气给陈润彬通了电话,预备先从董乐白给姜执表白的事情入手。   陈润彬接得很快,那边一片鬼哭狼嚎,陈润彬的嘶喊声传来,“星琢怎么了,我刚开了卡座,你要来吗?”   陈润彬走到个安静地聂星琢才接话,给陈润彬发了地址,“我和方恬在这儿等你。”   “大小姐你认真的?我酒都上了你让我去喝早茶?”   聂星琢没说话,方恬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心,重重地咳了两声。   ——你闭嘴吧你小金丝雀的毛都要炸了你还推三阻四还想见明天的太阳吗。   陈润彬竟然从咳嗽声中察觉到了自己命悬一线的将来,大声道:“酒算什么,我最喜欢喝早茶了,我现在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陈二:我和我哥的求生欲一脉相承   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分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3~   本文明天也就是周一入V啦,从25章开始V,32章会有红包掉落,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啦TVT爱你们~   推荐基友的完结文《他的护身符》by世侩,超甜   文案:   斐然得了一种重生的毛病,屡死不爽。   她死了三次,每次都死在闻远的怀里。   那个向来阴戾的少年双眸通红,声音嘶哑,揽着她的手收拢像是要掐进她的骨髓里。   “斐然,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于是斐然心惊胆战的又重生了。   斐然:“……”我真的控住不住我自己! 第32章 第32次投喂   “我真的冤枉。”   陈润彬一脸真诚地解释, “真不是我不想和你说, 你也没告过我你要嫁给姜哥啊, 你也知道我哥和董乐白关系好,不想把董乐白告白的事抖出去, 担心伤及她的脸面,但我要是知道姜哥要娶你, 亲哥都能扔一边,怎么也得和你说一声。”   方恬把手机怼陈润彬面前,凉凉补充:“董乐白可不在乎自己表白的事被人知道。”   屏幕是董乐白的微博页面,董乐白依靠采访吸了一波粉, 还有人在评论区询问董乐白的爱情故事。   董乐白大方回应。   ——“是我先表的白,可惜最后无疾而终, 但我不后悔,我们都要坦诚不是吗?我做到了。”   ——“我不想打扰到他, 他已经结婚了。”   ——“生命这么长,谁都会妥协,或许他也不例外, 但我仍衷心地祝愿他, 我会好好发展直白,让它成长为我们期望它成为的样子。”   ——“其实‘直’是他的谐音, 我用一座公司来纪念我们, 所有坦诚与不坦诚。”   “……”   “卧槽,这叫铁血柔情,为爱痴狂?”   回应陈润彬的是两个人冰冰凉凉的视线, 陈润彬下意识摸了摸发凉的脖子。   “人不可貌相,她这一手还真挺膈应人,不是,姜哥都结婚了董乐白改公司名干嘛。”   聂星琢本来就和董乐白不对付,现在董乐白言语中都快把姜哥和她圈到同一阵营,聂星琢不生气才怪。   但陈润彬作为投喂群磕糖群友,自然不能眼看自己追的CP出现裂痕却无动于衷。   陈润彬:“董乐白告白是告白,但姜哥拒绝的多爽快,你可别和姜哥较劲,我们要针对真正敌人做出战略性措施。”   聂星琢后靠椅背,她对姜执的恼怒本就带着那么点迁怒的意味,自然不会因为董乐白自顾自说的话就去质问姜执。   什么话都是从董乐白嘴里说出来的,她要是拿这段视频去问姜执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也好像把他看得太重了点。   她觉得自己听到董乐白采访时蹭蹭升起的怒火源于和董乐白这么多年来的不愉快,可当时同时升起的似乎还有其他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情绪,只那点微妙思绪走得太快,聂星琢没试图抓住。   陈润彬看聂星琢神色渐缓心情也随之放松,放心地吃起东西,还不忘继续宽解,“其实姜哥欣赏董乐白也正常,咱们这辈的女孩子当艺术家的多,什么钢琴家小提琴手,小小年纪去创公司谈生意的女孩子少得可怜,董乐白还真闯出来了一条路,跟姜哥有共同话题。”   方恬:“……”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陈润彬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救,“不是,星琢你也别在乎,我哥以前还问过姜哥对董乐白的看法,姜哥就评论了句还不错……”   方恬无力捂脸,对陈润彬越描越黑火上浇油的功力深感佩服。   “你看还不错不也没和姜哥在一块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陈润彬还挺会自己炒气氛,可惜没人搭腔,场面就变得尴尬而不可收场。   聂星琢始终没说话,她又想起了当时董乐白借着舒婷的《致橡树》讽刺她一无是处。   她一路鲜花掌声走来,没经营好的公司是她预料之外的低谷,陡然遇到不擅长的方面她还没收拾好心情,董乐白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为这件事收了场。   聂星琢极少受委屈,可当时无处可发、佯装不在意的情绪如今也无法分辨。   她没想到她多年后嫁的这个人也对董乐白欣赏有加。   这点没想到让聂星琢感到一点陌生的难受,和多年前的情绪遥遥相对,她甚至一时没分辨出来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其他东西多一点。   聂星琢扯了扯唇角,“继续讲,看看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没了没了,以后但凡和姜哥有关的我一定头一个告诉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陈润彬打量聂星琢神色,试探提道:“约个场子去唱歌?”   “唱什么歌,什么破事也值当我们雀雀唱歌。”方恬充分展现了投喂群群主的威严,群员陈润彬收到眼神,换了提议,“去看电影?”   陈润彬犯得唯一一件事就是没有及时告诉聂星琢董乐白和姜执那点牵扯,方恬看出聂星琢也没心情再纠结于这个点,那句话是给陈润彬个台阶,更是让聂星琢尽量舒舒服服地把这事儿翻个篇。   聂星琢知道小闺蜜的意思,没拒绝陈润彬的提议。   三人早茶磋磨时间太长,方恬作主挑了部晚上七点一刻才开场的影片,是一个系列电影,这次是结局篇。   聂星琢和陈润彬都没看过前面几部,方恬作为三人中唯一一个看过前篇的观影人为两人讲解前面剧情。   影院方恬也选了较远的,陈润彬都怀疑方恬是故意的,为了让聂星琢消气就让他感受到钝刀磨肉的痛苦,不过他理亏在前,没敢提什么意见,乖乖给两人充当司机。   三人去影院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先是预估错时间开影时还没到影院,后陈润彬又开到了距离三人选择的影院一千米的另一个影院。   为了不耽搁时间三人直接走了过去,陈润彬气虚辩解,“想小爷我走南闯北多少年,给谁当过司机,不熟练很正常。”   影片已经开始二十分钟,陈润彬热情弥补错误,“你们先进去看,我买点吃的。”   陈润彬眼看聂星琢和方恬进了拐角,服务员礼貌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紧张到连路都走错,现在终于重获自由,点了几样吃食和饮品,“帮我把这些送到九排十八十九的两个姑娘手里,多谢。”   陈润彬本着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口误破坏CP感情的原则,手都有点抖地激动通了个电话,“姜哥,快救我!”   聂星琢进去的时候影片正播到一个黑袍子的人和白袍子的人说“你天生就属于黑暗”,她想到姜执对董乐白欣赏有加的事顿时想把姜执摁到黑不溜秋的坑里去。   这辈子都别见天日了,眼睛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两人找到位置,影片有两个多小时,中途工作人员端来了爆米花和可乐,陈润彬彷佛人间蒸发。   方恬大大塞了口爆米花,心想小金丝雀毛都没顺完陈润彬就临阵逃脱,简直丢投喂群的脸。   影片播放到一半时投喂群忽然热闹起来,方恬扶起3D眼镜扫了一眼手机。   [陈润彬]:兄弟们,我刚才干了件大事。   [陈润彬]:从此以后我就是为小金丝雀爱情添砖加瓦的人了。   【你话说清楚???】   【不拍照一律按骗子处置】   【又一个叛变到CP粉那边的,我纯粉生活处境日益艰难】   ……   陈润彬充分发挥撩完就跑的渣男个性,任由别人挠心挠肺自己再也不探头。   方恬一头雾水地看完,不经意瞥到正上阶梯的人影时突然顿悟了陈润彬的话,她看了眼来人拿着的爆米花桶,又看了眼一无所知的聂星琢,最后记了下影片上正播到的剧情点,在要不要提醒聂星琢间挣扎了三秒,抱着怀里的爆米花顺走可乐迅速离开。   聂星琢忍着困意看黑袍子和白袍子打斗,直到身侧坐了人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明明两人间隔着一段距离,她却极快地分辨出冷冽气息的主人。   陈润彬竟然把姜执叫过来了?   谁让他自作主张的?   聂星琢在心里唾弃了陈润彬一个来回,偏头正要和方恬吐槽发现自己的小闺蜜也消失不见。   “……”   这年头朋友都是靠不住的。   她是犯了什么错遇到这样子的一群朋友?   还嫁给一个眼盲的男人。   聂星琢一个人瞎想,怀里被递过爆米花才正眼看了看姜执,没接,捏了几颗爆米花随意咬着,又端起姜执刚放好的去冰可乐。   明明聂星琢一路告诫自己和姜执没什么多余感情,把目光对准董乐白接受采访时的猖狂之语就行,可姜执一来又勾起她压下去的小生气,一想起姜执对董乐白心生欣赏她就不得劲。   这种不得劲让聂星琢甚至忘记节食,几颗几颗的抓着爆米花,手一直往姜执那边探。   直到两人的手撞在一起。   聂星琢匆匆收回手,还很嫌弃似地故意拿纸巾擦了擦,挑衅地看了眼姜执,才发现姜执根本没有看她。   “……”   聂星琢又大义凛然地给姜执增添罪行。   这垃圾男人竟然吃给她买的爆米花,抠抠搜搜。   做他老婆可牺牲太多了。   后面聂星琢终于想起保持体形的事,全程没再往过伸一次手,也没再多看一眼姜执,一直盯着屏幕。   影片后面有一部分星战,主人公以为孤立无援时来了一群伙伴。   聂星琢看着也稍稍有了点热血沸腾的感觉,等电影结束聂星琢借题发挥,“我可以创办个公司。”   姜执记得聂星琢以前就提过这个想法,他也拒绝过聂星琢,如今她再提,他只往过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星琢觉得姜执这眼神就像看个无理取闹的人。   她又想起了姜执对董乐白的欣赏。   欣赏董乐白什么?   把公司处理得井井有条?   聂星琢发泄似地故意道:“然后公司会出问题,以为孤立无援的时候你来帮忙,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执给司机发了信息,还借着这点空闲时间教导了下自己妻子,“你都知道自己处理不好,就不要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   闭嘴吧你,谁给你好为人师的权力的。   就知道让她生气,说两句好听的能折寿吗,他以为她真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理公司吗。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姜氏赫赫有名的少东家,这么深刻的道理竟然年纪轻轻就已经融会贯通,我真是自愧不如。”   聂星琢嘴上应承,表情上可一点都看不出同意的意思,姜执看她一眼,没再理。   陈润彬打来电话说他不小心说漏嘴抖出了姜执曾经对董乐白的评价,时隔多年,姜执都没有想起陈润彬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自然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聂星琢现在的阴阳怪气,他也不太能理解。   聂星琢见姜执又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纯心不想他好过,“这里好冷,冻死了。”   快要十点,风沾了冷意,但也没有聂星琢说得那么夸张。   两人在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姜执看了眼手机,声音平淡,“你可以往停车场走两步。”   “……?”   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就喊句冷这男人就不耐烦了?等着对谁嘘寒问暖?   聂星琢气得直接往相反方向走,准备拦车,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位置不对,她抬了好几次手都没有拦到出租。   有人从私家车里探出脑袋,“美女,去哪啊,我送你。”   他刚说完就收到一道浸着凉意的视线,气场强大,他都没敢对视,匆匆把头缩了回去,还颇为惋惜地叹了声,名花有主。   聂星琢清楚是姜执作的妖,她原也没准备上车,可姜执的做法还是让她很生气。   多管闲事,谁让他替她把人挡回去的。   姜执看聂星琢气急败坏不回头的小模样,脱下外套走过去,给她披上,又行至她面前,“还冷么。”   “谁要你的外套。”她作势就要脱下被姜执握住手腕,“司机过来了,先上车。”   话落司机也正好开车停到两人面前,姜执抬手阻止了司机下车的动作,亲自打开车门,回头看了眼聂星琢,“走吧。”   聂星琢的手碗还在姜执手里,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很不开心。   姜执欣赏谁她明明应该不在乎的,除了证明他眼瞎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可或许是姜执给她裹外套的动作降低了她的戒备心,聂星琢不上车,微微低头,另一只自由的手玩着大衣上的扣子。   “就算我没经营好公司你来帮忙,对你来说又不难。”   姜执不知道聂星琢怎么突然执着于进公司,垂眸等她下文。   聂星琢:“当时你不就帮了董乐白吗。”   气氛静了好一会儿,姜执静静看她,聂星琢一下又一下地弹着衣扣,看着心情不佳。   司机目视前方,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后视镜里姜总忽然揉了下夫人头发,动作亲昵。   司机一时没回神,露出了活久见的表情。   姜执很淡地看了眼驾驶座的位置,司机顿时正襟危坐,一眼都不敢再乱瞥。   “姜太太,”聂星琢刚想责怪姜执弄乱她的发型,就被姜执的称呼搞得懵了三秒,下意识抬头,姜执慢条斯理地捻着她耳边碎发,声音低沉,“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第33章 第33次投喂   姜执那句“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愉悦到了聂星琢, 她唇角都翘了翘, 被姜执带进车厢时才堪堪忍住, 而后很是高贵冷艳地撩撩头发,一脸矜持, “嗯。”   聂星琢还想再多问点董乐白和姜执之间的细节,但姜执上车后就翻阅起文件, 聂星琢也好心情地没打扰他,转而拿起手机算账。   【再见吧甜甜圈,你已经不是我的姐妹了。】   那边方恬正在浏览投喂群的新出狗粮。   【根据今天陈润彬的狂妄之语,小金丝雀投喂群之抽丝剥茧小分队对这一切进行了全面调查】   【小分队二号成员在此】   【三号在这里】   ……   【我们现在在影院门口瑟瑟发抖】   【冷冷的狗粮往我们脸上拍】   【事情是这样的, 姜总和小金丝雀一分钟能完成的上车动作据不完全统计共用了四分三十七秒】   【我是不想打断的……但是,你们说的车是车吗?】   【???】   【影院门口你在想什么?】   【这儿有人渲染黄色气氛, 不利于投喂群持续的和谐发展,我建议……】   【!!!】   【我错了, 你们继续】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四分三十七秒中,我们见证了以下几件事情, 接下来请小分队五号进行讲述。】   【呜呜呜我们雀雀被人摸头了我都没摸过, 还抓手腕呜呜呜】   【不好意思,五号太过激动, 我们有请极力克制住内心激动情绪的六号进行叙述。】   【首先, 发生了姜总给雀雀披衣服雀雀担心姜总受冷不要姜总衣服但姜总强行给雀雀裹紧衣服事件】   【其次,姜总为雀雀打开车门后和雀雀在大庭广众之下摸头腻歪,当时雀雀极其害羞一直低头玩姜总的衣服扣子】   【最后, 姜总口出情话雀雀很开心地抬头与姜总达成对视,对视中饱含天荒地老的海誓山盟】   【我不信我的雀雀爱上别人了,除非你说出姜总说的情话是什么!】   【我们拥有作为一个合法公民应有的良好素质,坚决不能做出近距离偷听别人说话的事情,请上面怀疑者自行反思】   【我们即将做出陈述总结,过程并不重要,而结果却显而易见】   【陈润彬已经叛出小金丝雀纯粉队伍,叛变为CP粉的一员,抽丝剥茧小分队作为小金丝雀最坚实的后盾,决定对陈润彬做出处罚】   方恬吃完狗粮,看到聂星琢发过来的不要她这个闺蜜的消息,第一次很有骨气地冷冷回复。   【不要就不要!重色轻友!有了男人就不要我!呜呜呜我懂了】   把她丢在影院竟然还敢生气,岂有此理。   聂星琢刚要据理力争,然后收到了方恬发来的投喂群“首先其次最后”总结截图。   聂星琢:“……”   她默默关闭和方恬的聊天框,而后收到正要秋后算账的第二个对象陈润彬的消息,是一张照片,陈润彬被一个圈里的其他姐妹兄弟五花大绑,顺带一条语音,“小祖宗我错了,我来负荆请罪了。”   聂星琢:“……”   两个人的账都没主动算到,但聂星琢心情不错,自发原谅了他们,不自觉地看着车窗里的身影,她以为是在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最后回神才发现她的目光落到了窗里的姜执身上。   这发现怪吓人的。   聂星琢端端正正坐直,有点想和姜执聊天,但姜执工作狂一样看文件看个不停,她无趣地玩手机,忽然想拍张照。   她小幅度地摆好自拍姿势,拍得颇具技巧,这点技巧展现在照片角落处入境的男人的手,入境不多不少,左手拿着文件,无名指上的婚戒清晰可见。   聂星琢表面正大光明心里鬼鬼祟祟地自拍好,修图发朋友圈一气呵成,配文:今日份观影完毕。   文字和图片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聂星琢有点心虚,随后很认真地告诉自己,她就是想发自拍怎么了,这么好看发自拍怎么了,顺便暗戳戳表达一下对董乐白采访的回应怎么了。   谁让董乐白乱说话,有本事当着她面再说一次。   聂星琢斗志满满,还对画室放着的睡美人半成品有了新的想法,一回玫瑰湾就一溜烟跑到画室。   作画感觉良好,以前停滞不前的地方也顺利画了出来,聂星琢重新感觉了一把酣畅淋漓,脑海里甚至唱起了小曲。   她没像往常一样作完画就放到一边,这次还给画拍了个照发到微博。   聂星琢的微博一直处于长草状态,今天方恬说董乐白依靠采访给微博涨了不少粉有点刺激到她,激起了聂星琢熊熊升起的好胜心。   她重复欣赏了自己的作品三百六十遍,满意地扔掉手机去休息。   时间转瞬就到了大年三十,聂星琢年前还出去玩了一圈,今年除夕夜在姜家老宅,到场的除了姜家直系还有不少旁系,聂星琢边玩边买了不少礼物邮寄回国。   聂星琢不清楚姜家直旁系之间的关系,整个除夕夜都跟在姜执身边,姜执介绍她就留意一下,做足了良家妇女夫妻恩爱的模样。   后面姜执看聂星琢犯了困,把她带到沙发上坐着,两人全程牵手,聂星琢还时不时往他肩上靠两下状似说悄悄话,落在别人眼里是一幅恩爱缱绻的画面。   姜执坐她身侧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太太是顾忌礼节不好明目张胆地表露乏困,借着他遮掩小动作地醒神。   聂星琢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出去玩了,时差都没调过来。”   姜执:“吸取教训。”   “……???”   吸取什么教训,这是对在家族聚会中给他涨足面子的太太应该有的态度吗?这狗男人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聂星琢气得胳膊都不自觉抽了下,聂星琢和姜执一直维持十指相扣的动作,姜执察觉,偏头看她,“怎么。”   除了被你气还能怎么!   “没事。”聂星琢皮笑肉不笑,强打起精神,撑过这晚她聂星琢还是明城最靓的小仙女!   聂星琢脊背挺直,她自诩名媛圈里头一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满室锦绣繁华中因为礼节摔跟头!   姜执也没多问,见这只小金丝雀忽然坐直,不知道怎么,还突发善心地把她往过揽了揽,方便聂星琢见缝插针地闭会儿眼。   终于熬到凌晨,聂星琢才发觉她要和姜执共处一室,她震惊于姜执都没有跟她提过,而且现在看来还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甚至边解衬衫衣扣边淡声道:“星琢,去换衣服。”   “……”   两人人前夫妻恩爱,在老宅如果分房而睡的确不合适,只姜执一句不提的样子还是让她备感气闷。   聂星琢没和姜执抢卧房里的全身镜,转去衣帽间,进去前探出漂亮的小脑袋,“姜执。”姜执偏头,聂星琢飞快扮了个鬼脸,然后迅速缩回脑袋。   美人扮鬼脸也赏心悦目,姜执微顿,忽而轻笑。   聂星琢轻拍略略发烫的脸,鬼附身了吗她。   她先去洗澡,等姜执洗完出来聂星琢还在呵护自己那张脸,觑他一眼,“我要睡左边。”   姜执应道:“好。”   聂星琢抹上乌黑的面膜,等脸上的面膜换了个颜色姜执也看起文件,聂星琢一切准备好后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时余光偷瞥姜执,姜执收到她的视线,放下文件,“星琢,新年快乐。”   “……哦。”   聂星琢撩撩头发,“新年快乐。”   两句话气氛稍稍缓解,她戒备心放下一点,小心翼翼地撩起一侧软被,背对姜执睡下,姜执看聂星琢贴近床边,轻哂,探手关灯。   房间陷入一室黑暗。   聂星琢虽然是第一次和姜执同床,但她其实不是很紧张,姜执总气到她心肝脾肺疼是真,却极少会让她产生这方面的辖制感,姜执这人强势清冷,倒也没有给她留下强人所难的印象。   她本就乏困,小脑袋里瞎想着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姜执眠浅,凌晨三点一只细腿压过来,他睁眼去看,这只小金丝雀改背对他为平躺,薄被只遮盖着踢向姜执这边的一只腿,呼吸平缓,黑暗里皮肤都像能发光。   他开了盏暗淡的床头壁灯,灯光橘黄,聂星琢一手放在衣扣前,衣服都被她胡乱揉出褶皱,衣扣也解开几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睡裤向上翻卷,脚腕又细又白。   姜执没想到这只小金丝雀精致下还有这样一幅睡相,面对自己衣衫不整的太太倒也没有避开视线。   他先把聂星琢踢过来的腿复回原位,聂星琢睡梦中不太舒服还下意识踹了一脚,姜执握住她的脚腕,也没和她计较,只把人固定住,又用软被遮盖。   既已开始管她,姜执好人做到底,把聂星琢的双手放到身侧,顺便帮她系好睡衣圆扣。   聂星琢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作乱,自我防范意识作用下伸手打了下,没打开,另一只手探出要开灯,半梦半醒间睁眼发现有光亮。   咦?   聂星琢彻底清醒过来,看见姜执手落她胸前,她匆匆滚到一边,偏生姜执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口吻冷淡间还带点嫌麻烦的意味,“自己系好,睡觉。”   “……?”   她还没怪他半夜作祟他竟然还敢嫌弃?   聂星琢气急败坏,恨不得拿薄被捂到姜执当场去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毛茸茸宠物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0~ 第34章 第34次投喂   可惜姜执没给她背上人命的机会, 在她边系紧睡衣扣子边思考捂死姜执可能性的时候, 姜执已经先一步前往浴室。   聂星琢抱着软枕坐直, 长腿圈着,心想姜执还走得挺快。   而惊醒留下的余悸过后, 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刚才迷迷糊糊没有仔细想, 姜执好像碰到了她,甚至现在彷佛还留有指尖粗粝的触感。   聂星琢一个人给自己闹了个脸红心跳,紧捏着软枕狠狠骂了几句衣冠禽兽。   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真的狗!   聂星琢把软被都抱过来裹紧自己, 除了小脑袋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又觉得还不够, 两人的枕头离得太近,于是聂星琢挣扎着伸出手臂把姜执的枕头推得远远的。   推远后手臂却难再复归原位, 聂星琢尝试几次没了耐心,又渐渐睡过去。   姜执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他穿了件黑色浴袍, 见聂星琢已经睡下, 倒没着急休息,背靠床头, 视线落在这只裹得紧紧的小金丝雀身上。   眸中情绪不明, 良久极浅地牵了牵唇。   第二天姜执和聂星琢去聂家,聂承誉在董芊回国后又在明城安置了一处中世纪欧式洋房,全按着董芊喜好来。   单方面闹了一段时间脾气的方恬在新年前自动安抚好了自己, 还给聂星琢发来了心里路程,“我当时大义凛然贡献出我的小闺蜜而我选择孤身一人喝着冰可乐走在成双成对的路上,没想到我的小闺蜜一有了老公就决定和我分手,虽然我的闺蜜见色忘义过河拆桥,但我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   还没等聂星琢回复方恬就已经跳过和好过程自发达成和好结果,然后开始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聂星琢制定了这次的回家计划。   这是因为聂星琢偶尔提过一次新年和董乐白起争执的事,方恬产生了聂星琢和董乐白每年大年初一都要撞在一次的误会,从如何暗讽到明压董乐白作了详尽的步骤说明。   聂星琢:“……”   方恬:“这可是我在被我爸念叨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写的,如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只等你接手了。”   “……”   怪不得看着怨气深重。   聂星琢表示心领,然后把计划书扔到了角落里,今年初一董乐白不去聂家,况且她也不愿承认,对付董乐白还需要制定计划。   以往聂家热闹许多,她大伯聂承荣一家也会在,她和聂在春虽算不上什么至亲姐妹,但因着家族间的微妙平衡在聂家没有爆出出事前两人倒也没闹过什么大龌龊。   现在聂氏破产,家里装置虽仍繁华,对比之下还是有些冷清。   几人进过餐后姜执和聂承誉又谈起生意场的事,期间还夹杂几句聂承荣在聂家破产后注资外企的一些动作,聂星琢向来不喜欢为这些事情劳心,听着都犯困。   董芊倒是口头说过想当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还颇为认真地听两人说了几分钟,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走神,和聂星琢去约了几家夫人打牌。   聂星琢这是新婚第一年,打牌也没逃过各家询问,她陪着董芊到场还是拿出对各路长辈的耐心,笑着一一应对。   姜执来接聂星琢的时候正听到一声娇俏回应,“但姜执就喜欢我呀,我也没办法。”   她背对他坐在董芊旁边,一时没注意,其他人都看到,露出长辈调侃小辈的揶揄表情,还有人故意道:“星琢这么标致谁不喜欢,我当时还想从董芊手里把你讨来给我当儿媳呢,伯母今天话就放这儿了,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叫我家那小子去姜家抢人。”   董芊摸了一张牌,搭了句,“我家宝贝的想法最重要,我没意见。”   聂星琢支着头好像认真想了想,“我去了伯母家伯母会对我好吗?”   方才说话的贵妇人保证道:“只要你来,伯母退居二线,一切你做主。”   “呀,”聂星琢已经顺了一次这个玩笑,这回没再搭台,俏皮收了尾,“我也想陪伯母,但是我舍不得姜执哎。”   一块打牌的妇人低声笑了笑,“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小夫妻和和美美。”   “星琢,你回头看看。”   聂星琢心有所感,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慢吞吞地把头转过去,正看到姜执迎面走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有听不到的可能。   她连起身都忘了,面颊一点点地泛起粉。   她就是为了对外维持一下夫妻恩爱那点假象,为什么也会被姜执听到?   简直死一样的尴尬,聂星琢都想变成董芊手里那张牌混入一群长方块里寻找不见。   聂星琢脑袋在翻腾,耳边还有模糊的调侃声,“董芊,叫你以前护着都不让我抱一下你女儿,这次被彻底抱走了吧?”   “……”   没有,她没有。   最后被姜执带走的时候人都有点晕晕乎乎,姜执垂眸摩挲了下她腕骨,聂星琢回神,偷瞥了眼姜执,没看出什么情绪,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声,“现在回玫瑰湾?”   姜执:“好。”   她本来是问安排,现在好像是她安排的一样。   也行。   回到玫瑰湾后姜执给她拿了个新款包包当新年礼物,聂星琢还有点小喜欢,不过没表现出来,接下的时候也很随意的样子。   年后时间过得很快,方恬签约的直播公司有个宴会要举办,也是给名下主播颁发奖项的一个活动,方恬作为美食主播里的一个咖自然要去,并且还要她的小闺蜜用眼睛记录下她的光彩照人。   宴会在体育馆举行,聂星琢和方恬一同前往,宴会上不少公司旗下网红,公司为表重视还请了许多明星和业界大拿。   方恬端起一杯红酒,和聂星琢轻轻碰杯,掩唇低声道:“待会儿你的小闺蜜要去应酬,你作为我的秘密武器,我以后走的是康庄大道还是羊肠小路就看你了。”   聂星琢抿了一口酒,评价道:“比去年有进步。”   两人一齐端酒走去。   刚才方恬的话略略夸张,只这种场所本就是搭关系的好机会,方恬也在宴会前密切关注了一段时间的来宾,无论是被引荐还是主动上前都做了详细规划。   聂星琢一直被养着,不太懂小闺蜜自力更生的想法,但她向来是交际圈一把手,即使做惯主场,此时在一旁替方恬搭话也做的如鱼得水。   原文娜从洗手间出来,正搜寻人就看到方恬正在和她一直想接触的品牌商聊天,方恬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也眼熟,好像是义工熊视频里那个人。   她仔细观察了下,身着礼服的聂星琢没有视频里的柔软,远远看着不可亵渎。   原文娜也是主播,虽然跟美食不搭边,但混到现在的地步竞争早已不只限于同类型主播之间,方恬的直播间一直压她一头,她不管是对方恬还是和方恬有关的人都心生敌意。   原文娜走到陈润铭身边,见陈润铭也看着方恬那边的方向,心里略紧,顺势娇道:“润铭哥,方恬身边那女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陈润铭今天没事,就应下原文娜的邀约,没想到聂星琢也到了场,他和聂星琢隔空举杯打了个招呼,听到身边女伴温柔小意的声音,收回视线随意道:“光好看有什么用。”   他和自己一圈发小也算是看着聂星琢长大,自然知道聂星琢气质好形象佳,只站着也亭亭玉立吸人视线,没见过聂星琢盛气凌人样子的还真会被唬住。   但聂星琢被宠得太嚣张,这种带刺的玫瑰也就他兄弟敢娶回家,别人稍有不慎不得被扎一手血珠子。   原文娜笑了声,故作不信道:“润铭哥,可不止我觉得好看,我还见过乐白姐看她的义工熊视频呢。”   陈润铭知道原文娜说的视频是哪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小金丝雀视频小火的时候他们几乎都看过一遍,他弟弟还天天喊着要去打榜砸钱做头号粉丝,他都险些误会聂星琢要往娱乐圈发展,那段时间不少娱乐公司都想通过他搭上聂星琢那条线。   最后发现聂星琢还真就是随意录了个视频。   所以董乐白看过这个视频简直再正常不过,他也没在意,“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原文娜不知道,但她记得董乐白看完后评价了句“哗众取宠”,语气很是看不上的样子,她试探道:“不是网红吗?”   左右原文娜是个小角色,陈润铭也没给她个准话。   原文娜看和各路知名品牌商聊得心花怒放的方恬,又看看一旁搭腔都耀眼的聂星琢,忽然起了心思,趁陈润铭去洗手间拍了张照,发给董乐白。   [原文娜]:乐白姐,这是不是义工熊视频里那个女孩子呀,真人也太好看了吧,但是我看着有点不对劲…你说是整的吗?   原文娜和董乐白接触并不多,但她双商高看人心思也一流,遇上董乐白这种女强人也说得上几句话。她从来没见董乐白评价过其他网红,这样不屑地评价这个女人,她在试探董乐白是不是讨厌这个女人。   董乐白刚谈完一单生意,谈判桌上双方都满意,对方公司的小公子率先伸手,“非常期待和董小姐的合作。”   “荣幸之至。”董乐白礼貌应下,待合作伙伴走后她回到办公室也没松懈,职业女性的气势明显。   董乐白看到来信人时本没想回复,又看到原文娜发来的信息忽然顿住,她点开照片,聂星琢身穿雾霾蓝礼服,耳环耀眼,蓬松的长发挽起露出长颈,小高跟精致,整个人像沐光。   原文娜发来的照片好像就是为了表明聂星琢随手一拍都是别人达不到的终点。   董乐白看着窗户里映出的身影,短发,小西服,上衣扣子解开,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精炼,果断,和聂星琢截然不同。   和聂星琢那种只能靠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和已经失去的家世靠山的人截然不同。   董乐白坐到办公椅上,回复漫不经心又不屑一顾,“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   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35章 第35次投喂   宴会后半场是颁奖典礼, 在前面颁发类型奖时原文娜没听到主持人念方恬的名字脸都僵了会儿, 最终还是做出感谢激动的表情上去领了奖。   方恬获得年度最佳影响力主播奖项, 公司从旗下所有主播中选出,奖金百万。方恬意气风发, 领奖台上侃侃而谈。   宴会结束后方恬仍旧兴高采烈,高兴和聂星琢分享, “你是没看到原文娜那个脸色,让她抢了个代言天天见缝插针在我面前秀。”   聂星琢在方恬嘴里听过几次这个名字,知道是小闺蜜的竞争对手。   她已经推掉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聚会,准备去几个较为贫困的地区采风, 正好听说方恬过两天也要去一个比较贫困的地区拍照,聂星琢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当即决定和方恬一起去。   方恬刚把接收奖金的卡号发给公司,闻言正高兴, 一分钟之后忽然想起聂星琢没受过苦的人生经历,忙道:“你确定?那儿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乡村生活。”   聂星琢不怎么在意,她的画里缺乏一些苦元素, 让她去亲身经历她也没有完整的想法, 正好去一些地方采风记录看看。   方恬想和聂星琢待在一块是真,不过清楚她和聂星琢共苦怕是有点折磨自己的小闺蜜, 很认真地提醒道:“那儿环境挺艰苦的, 我可能会忙着拍照没多少时间和你在一起。”   聂星琢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去画画,一个人可以的。”   方恬也报以怀疑的视线, 最后挣扎了下,“我觉得你到了那儿会大喊‘这破地方还没有我家厕所大’。”   “……”   聂星琢警告地拍了下方恬,方恬默默收回目光,屈服点头。   *   姜执从书房出来路过主卧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大亮,聂星琢也没关门,正跪坐在床边收拾行李。   聂星琢没收拾很多,计划到了南安庄后派人定时给她送需换的必需品,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去画室收画板,起身就看到姜执站在门前。   “……”   吓她一跳,姜执什么时候出来的。   聂星琢没理他,侧身而过时被姜执握住手碗,“去哪儿?”   姜执口吻淡漠,听着高高在上,聂星琢不太喜欢他的口气,不过现在姜执的行程在她面前透明,聂星琢也没瞒着,“去山里画画,叫什么南安庄。”   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姜执眉头皱了下,恒荣策划部前不久递上来一个关于景区的开发方案,开发地就是南安庄,那儿还没开发,人流量少,道路崎岖,这只小金丝雀估计刚去就想扑腾回家。   他沉吟片刻,“我派人送你去。”   聂星琢拒绝道:“我自己去就行。”   她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去个邻市的村庄哪用得着姜执安排。   姜执回忆了下方案里附带的南安庄照片,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只小金丝雀去了后无处落脚惊慌失措的小模样。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口吻仍淡,“自己去?爬山爬到半路是叫救护车带你下山还是找人背你上山?”   聂星琢:“……?”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她是那种娇气到连个山都爬不上去的人吗。   她长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山又不是没爬过,怎么落姜执眼里还需要半路找人帮忙。   聂星琢被姜执的不信任气个半死。   她好生气地瞪着姜执,姜执要笑不笑的,还看出那么点耐心,像是等她证明。   谁要跟他证明啊。   聂星琢看姜执半垂眼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心里更气,忽然伸出未被姜执辖制的手去捏姜执的右脸,借此抒发自己的小愤怒,没想到姜执没立刻阻止,还真被她得了逞。   她真碰到姜执的脸反而心虚了起来,又觉得现在退缩有服输的意味在里头,给自己打气下手捏了捏,还往外扯了扯。   聂星琢见姜执没有动作只静静看她,一时猜不到他想法,那点心虚倒消失不见,手上也越发不知收敛起来,她另一只手腕还被姜执握在手里,聂星琢放过姜执一边脸想反手去捏另一边。   她作乱的手刚碰到姜执另一边脸就被姜执抓到手里。   聂星琢的两只手腕现在都落到了姜执手里,姜执一手抓她一只,放在身前,缓慢划过聂星琢的腕骨,视线却还落在她脸上。   腕上有点痒。   聂星琢不太舒服,和姜执对视不想输了气势,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踢了姜执腿一下,“看什么看,你又不是没捏过我。”   口吻里带着佯装的小凶怒。   姜执没理会,略略垂眼把聂星琢双手用一只手握住,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刻意让她感受到被辖制的过程,聂星琢挣了挣,没挣开。   她有点慌,声音还撑着气,“你做什么?”   姜执伸手摸上聂星琢的脸,捏了两下,漫不经心的,没用什么力气,脸上触感却久久不消。   这狗男人至于这么睚眦必报的,他还捏回来!   没想到姜执不止捏回来,还要收利息,手又移到聂星琢素白的脖颈,拇指在她脖颈处打着圈,聂星琢穿着无袖睡裙,明明姜执手放在她脖子上,她却觉得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起了颤栗的感觉。   聂星琢试图阻止,可手被姜执抓着,她自诩明城小仙女也不好意思大幅度施展腿上功夫,竟任由姜执又把手挪到她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她抬头看姜执,姜执目光很静。   聂星琢从中看出浅浅的一层试探的意味。   从脸蛋到脖颈,试探她的底线,姜执手向下掠去,几乎压着她的睡衣边,聂星琢领会到姜执的意图,两只被辖制的手一齐向前推了推姜执。   姜执力道略松,聂星琢挣脱,顾不得秋后算账,尽量不碰到姜执的贴着门边出去,丢下一句“我去收拾了”就跑到画室。   聂星琢步伐略慌,姜执没拦她,看着她跑进画室紧紧关上门,眉峰很轻地挑了下。   聂星琢背靠着门,捂了捂跳得有点快的小心脏。   结婚前她也本着联姻小公主的身份想了下婚后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婚后过得太过安乐,姜执又是个常在公司并不怎么居家的人,她除了名义上多了个丈夫外其实并没有感到生活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谁知道姜执莫名其妙开始试探她,还想破她防线。   聂星琢自己捏了捏微烫的脸蛋,刚才要不是她阻止,那狗男人还想碰哪!   她应该生气,对,生气。   聂星琢重重点了点头,翻来覆去地想姜执说她连个山都爬不上去的话,货真价实地来了气。   本着这点叛逆感,聂星琢第二天就带着小行李箱和方恬的摄影团队一齐出发,出发前还给姜执留下了小彩蛋。   她趁姜执去公司潜入次卧把姜执的洗面奶沐浴露一系列全部换成了苦茶味,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把姜执原来的全部打包到了垃圾篓。   苦不死他。   聂星琢在车上走神,猜想姜执发现时的样子还无意识地露出笑来,方恬一直在前面那趟车上被摄影师耳提面命地讲注意事项,终于有喘口气的功夫跑到聂星琢的车上就看到自家小闺蜜礼貌的微笑下显出那么几分荡漾来。   方恬:“……?”   “我在想你你却在想男人?”   聂星琢回神,皱了皱眉,“你奇奇怪怪的在说什么。”   车已经出发挺长时间,路慢慢颠簸起来,聂星琢看了眼窗外,地境也显出荒凉。   “我们快到了?”   方恬也看了眼外面,“估计没有吧,我看摄影师给我的照片上比这荒凉多了。”   前面的司机回复道:“太太,还有近三个小时。”   聂星琢看现在已经颠三倒四的路,极有先见之明的没有想象南安庄的路。   不过她听到司机声音又有点生姜执气,她今天刚要出门司机就已经等着,还说是姜执的命令,她刚在姜执卧室做了坏事出来有点小心虚,忘了拒绝就直接吩咐司机去找方恬。   算了算了,姜执派人送就送,反正山她是要一个人爬的,坚决不让姜执派的人动手。   聂星琢把思绪从姜执身上拽回来,不太理解地看了眼方恬,“你来这穷乡僻壤拍照是因为乐趣?”   方恬家里条件不错,吃喝不愁,但自大学期间就依靠兼职模特赚够了学费,后来当美食博主更是把自食其力发挥到极致,小金库满满当当。   “自己赚钱多快乐啊。”方恬朝聂星琢眨眨眼,“我爸要是哪天把我撵出家门我都不用求他的。”   方恬笑嘻嘻地,“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和姜总吵架怎么办?”   聂星琢:“……”   那狗男人难道吵个架就要封她卡?   抠抠搜搜。   聂星琢没想多久,商业联姻什么的,但凡不涉及底线,有什么好吵架的。   而且像她这种小仙女,会做出吵架这种事情?   方恬不一会儿又被摄影师叫走,聂星琢百无聊赖地刷起微博,她在微博上发完睡美人图后方恬转发,配文:当义工熊画起睡美人。   她那个义工熊视频已经过了热度最高的时间,凭着义工熊视频残留热度和方恬美食博主以及她的睡美人作品的力量,她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涨了不少粉丝,睡美人图下的评论倒是一溜夸赞,还有不少表达喜欢的私信。   聂星琢也悄悄观察了下董乐白微博,董乐白发微博的频率并不高,但热度挺高,粉丝也比她多。   她不太高兴地关掉董乐白微博,点开自己的私信,忽然扯了下眉。   聂星琢的私信多了很多,但不再像以前是一幅和平安乐的样子。   【整容好玩吗?】   【推荐一下医院啊,不能一个人变美也帮一下我们啊】   【可笑死我了整了容拍视频不也就昙花一现吗,真是想红想疯了】   【这整张脸都动过了吧】   ……   聂星琢:“……?”   眼瞎吗这群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可太难了,我决定自己给小金丝雀投喂个地雷鼓励一下自己   感谢红萝卜白菜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36章 第36次投喂   不好的私信不是很多, 评论区也冒出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聂星琢扫了几眼就关掉, 也没理,就觉得有点无趣。   很快就有更严峻的事情占据聂星琢的视线, 在来前方恬倒是仔仔细细给她讲过南安庄的破败,还提过是她绝不曾见过的彷佛和社会脱节的存在。   聂星琢没有被照片打败, 真正置身这片土地却有点懵。   南安庄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即使方恬口中说得多么严肃,但方恬作为一个兼职模特也没见她拍过什么背景荒凉到惨败的照片,聂星琢想象中南安庄还是那种不经世事的世外桃源形象, 有花有草,兴许还有茅草屋。   而且方恬说过南安庄有村民放牛养羊, 这种简单描述都在聂星琢脑海里形成了一幅浪漫景象。   没想到这群羊黑不溜秋,所到之处是她再不想经过的羊村领地。   也没有茅草屋, 倒是有给牛吃的看起来像是茅草的一摞。   聂星琢自来到这儿就没从车上下来,方恬明天才拍摄,今天主要是熟悉熟悉, 见聂星琢这幅样子忍俊不禁, 隔着半开的车窗和她对话,“你是不是想立刻回去?”   “…这难道就是安德鲁老师说的苦难?”聂星琢探出脑袋屏住呼吸拍了几张照。   方恬:“……”   “星琢你下车后千万别说话, 你当着这儿的人张口我怕我护不住你, 这是别人的生活。”   方恬致以最真诚的视线,“我觉得我不能让我的小公主过这种生活,我们雀雀是要在城堡里居住的, 所以,雀雀,要不你先回去?”   聂星琢本来已经心生退意,听到方恬说出“回去”反倒来了斗气,毕竟家里还有个姜执冷嘲热讽她连个山都爬不上去,她绝对不会如姜执的意。   她从车上下来,聂星琢穿了平底,自踏上这片土地十分钟之内用纸巾擦了三次鞋。   擦完第三次后她也感受到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周围还有其他人经过时围观他们。   摄影团队的其他人也有抱怨的,聂星琢偏偏头,觉得那幅嫌弃来嫌弃去的样子实在太不讨喜了,她身为名媛里头一人,应该做一个从一而终有格调的小公主。   她是为了艺术来的,不应该挑三拣四。   聂星琢认真说服自己,在看到居住的地方时还是没敢继续上前,她告诉自己,就算是给她铺三十床鹅绒毯她也绝对不可能睡在这张床上。   小公主是不能随便上不喜欢的床的!   方恬深知自家小闺蜜这没受过苦的样子,一时也后悔自己没能坚持阻止让这小祖宗跟着来了这儿。   她的小闺蜜已经快自比豌豆公主想象在三十床鹅绒毯上颠簸一晚弄伤的皮肤了。   聂星琢本着绝对不原路返回的态度,也没折腾自家小闺蜜,立刻吩咐司机让明城那边开辆房车过来。   一行人安顿好后天色已晚,还要去山脚下看看,聂星琢本来不想动,最后想了下姜执高高在上的表情,忽然又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南安庄的山为一绝,一面自称悬崖结构,山上树郁郁葱葱,还有天然温泉,夜幕下看不清晰,也依稀可见群山的巍峨。   只是这儿还没有建路,上山的路都是村民自发踩出的土道,这又是聂星琢没有想到的情况,她偏头,“明天我们怎么上山?有脚夫吗?”   “……”方恬表情严肃,“星琢,这儿不是景点,没人抬我们的,我们得走上去。”   聂星琢又想回家了。   她就走这几步路脚就硌着疼,让她顺着这些人为踩出的小道爬上山?   聂星琢想起姜执说的救护车带她下山,恨恨给姜执发了条消息:【这儿根本没法通车。】   姜执:【?】   聂星琢看姜执已经把对她说的话忘了一干二净,正想发作姜执忽然按了视频发过来,聂星琢本来按着对话框的位置,失手点了同意。   姜执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松松垮垮套了件浴袍,显出那么几分冷淡的禁忌感来,聂星琢下意识挡了挡屏幕往一旁走,“你干嘛。”   “哪里通不了车?”姜执坐在卧房的办公椅里,手机架在一旁,背景简单。   聂星琢注意到姜执是在平野,她往常一定认为他房间布置丁点情趣都没有,可现在她在穷乡僻壤姜执却悠悠闲闲待在平野,她心里难免不平,打开后置给姜执看黑漆漆的小道,“你以后调查清楚再发言。”   姜执截了张图,声音平淡,“我的失误。”   聂星琢没想到今晚的姜执这么好说话,静了三秒才回复,理直气壮地,“就是你的问题。”   她不想姜执多看她现在所处的凄惨处境,很快就把摄像头调为前置,山脚下没有路灯,摄影团队的人自己打着光,屏幕里的聂星琢都不甚清晰,姜执却彷佛看到了聂星琢恹恹的表情。   姜执看着手机里聂星琢身后影影绰绰的背景,刹那觉得像是他的小金丝雀扑腾着翅膀从城堡飞到了荒野,闷闷不乐的生着气。   聂星琢见姜执不说话,她也沉默着,正要关视频,姜执的声音忽然传来,声音还略略温和,“过段时间我去看你。”   咦?   聂星琢:“……?”   她觉得姜执的话亲密了点,但聂星琢也没想多久,她对姜执的行程又不感兴趣,管他是南安还是去北安。   姜执:“我先让李姨过去照顾你。”   聂星琢觉得今晚的姜执奇奇怪怪,但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她也没阻止,还轻抬下颌像个高贵的小公主一样地接受了姜执的安排。   丝毫没有想姜执为什么忽然反常地要来陪她,也完全没有把姜执的温和和昨天姜执手指都压到她睡衣后领的试探联系起来。   等视频结束,姜执揉了揉眉心,他一直知道聂星琢养眼,有这样一位太太天天在家里蹦跶他也难免起一些理所应当的心思,姜执自诩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既然起了心思,哄哄这只小金丝雀也顺理成章。   聂星琢不曾为夜晚折腰,睁着眼睛等房车来了才休息,聂星琢本想让方恬也上来,但方恬在房间里休息方便和团队交流,她也没有强求。   李姨坐在后面一辆车里,下来先伺候着聂星琢上了房车,闭上门关心道:“太太,吃饭了吗?我先给您做饭。”   这儿的晚餐不太合她胃口,聂星琢只吃了几块方恬带着的小饼干垫肚子,又走去山脚下看了看,聂星琢还真有些饿,但碍于现在已经属于夜宵时间,她克制自己,“给我少准备些就行。”   李姨知道太太娇气,在家里都是有许多不吃的,闻言妥帖地选了聂星琢喜欢的菜式。   聂星琢先去梳洗,吃过晚餐后躺在绵软的床上,轻快地喟叹,这才是小公主该有的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脚有点疼,不过李姨会些按摩,也算能弥补一二。   聂星琢接下来几天都有去山上采风,她虽然对姜执派来李姨的举动稍感愉悦,但还是对姜执说她上不了山的事有很大意见,刚开始坚决不让随行的保镖帮忙,后来发现一个人爬山已经是人生磨难,松口让一个保镖帮她抱着画架,上山安置好后就下山。   方恬作为模特拍摄任务重,两人在一起的功夫并不多,聂星琢也四处闲逛采风,不论南安庄如何破败,这儿山上风景的确是好,偶尔向下望还有袅袅炊烟的静谧感。   聂星琢今天又在画板上绘图,身后忽然传出了动静,她选择的地方少有人来,聂星琢回头看去,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握着一把草,正局促地看她,“姐姐,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聂星琢放下画笔,“你在做什么?”   “哦哦。”小男孩把草药仔细摆到篮子里用布盖上,“我在摘草药。”   “……”这事情又有点刷新聂星琢的下限,她犹疑道:“这里都是吃草药治病的吗?”   小男孩更加局促了,两只手一起摆,篮子晃得历害,“没有没有,但医院离得远,我们这儿的人都会识别一些基本的草药,而且,我爷爷是中医,很厉害的那种,他们也会找我爷爷来看病。”   提起爷爷,小男孩短暂地放松了下,而后朝聂星琢不好意思地笑笑。   聂星琢若有所思,这个小男孩符合安德鲁导师说的经历苦难的形象,也符合方恬的摄影师所说:“苦难才是有层次的,才是能引起共鸣的。”   “我们向往荣华富贵浪漫华丽先放到一边,这种对苦难的发掘才最能勾起观众的同情,就是观众常评论的‘感觉灵魂都在震动’,相信我,震动的是大家无处安放的同理心。”   聂星琢不太喜欢摄影师的话,但她本就在寻着画作的突破,油画与摄影作为事物的不同表达形式是有许多共通点的,聂星琢当时无意识地就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她没有实践过,现在忽然想起,也抱着大可一试的想法。   “小朋友,”聂星琢不太熟练地主动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手捏着衣角,“我叫二飞,我还有个哥哥叫大飞,因为我爸爸想飞上天,我爷爷……”   他意识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回答问题外的内容,连忙闭嘴,聂星琢安抚地笑,二飞有些呆,觉得这个和他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小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聂星琢:“二飞,我可以请你做我的绘画模特吗?你只需要像平常一样采药就好。”   二飞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模特?是像那边拍照的姐姐那种吗?”   “不太一样。”聂星琢解释,“我想请你入我的画,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记录你采药的模样。”   二飞低下头,好像在思考,聂星琢惯性思维作用,自己接口,“我可以提供工……”   “资”还没有出口,二飞抬头重重点头,“我不介意,我想做姐姐的绘画模特。”   聂星琢把未出口的话收回去,总感觉现在提工资显得怪怪的。   她翻开一张新画纸,开始观察她的模特,二飞刚开始很紧张,但采药是他熟悉的事情,慢慢深入其中也就忘了紧张,开始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二飞极少去分辨地上的草药,他熟悉这里,知道哪种药需要,哪种不必要摘下。   聂星琢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二飞连着五天都来摘草药,或许会换地方,聂星琢也会跟着,在第四天下午聂星琢就差不多画好,后面已经不需要时不时看二飞,根据记忆里的模样就能在画纸上留下合适的笔触。   在这幅画里聂星琢减弱了她惯用的浓墨重彩,开始刻意采用暗淡的、能突出悲重的颜色。   画纸上的小男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小小年纪奔波于山间采药,没人知道他背后的故事,但只这么一幅静态图所展现出的动态景象,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人生艰难。   第五天上午聂星琢正式完工,二飞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匆匆看了一眼就避开视线,“姐姐,你现在要下山吗?”   聂星琢:“我待会儿再下去。”   二飞挠挠头,“那姐姐我先走了,爷爷等我回家看书。”   聂星琢和她的小模特再见,等二飞走后聂星琢给画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安德鲁导师,把画架留在这儿等待会儿保镖上山收,她又四处去看了看。   这次的画其实画得很顺手,期间一点儿都没有卡顿,即使她在画中刻意弱化了她以前的习惯都觉得没有丝毫不熟练,她突出苦难,让绝望明显化,处理也并不生硬。   但聂星琢并没有突破的畅快感,甚至还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聂星琢脚撵着地上无人管辖的野草,这么多天都往山上跑让她也偶尔不那么在乎整洁起来,发觉有一块地方塌陷明显,还试探着伸脚去踩。   结果这块塌陷的地方高度只有三寸,掩埋在不高不低的草中,聂星琢两脚踩进去,大抵是无聊,她还循着塌陷的地方一个一个踩了遍,不远处的树丛变高,聂星琢想着再踩最后一个。   她无聊还拿出手机正想找方恬,脚上边踩了下去,未料一脚踏空,最后只留下一声惊呼和若无其事冷漠旁观的树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炸一颗,雀雀半生不熟,姜总说再炸炸就能开吃了(bushi) 第37章 第37次投喂   聂星琢摔到山洞里后还滚了两圈, 握着的手机跌到一旁, 摸到一手干草。   山洞里黑沉, 只有身旁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芒,聂星琢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摸过来, 她掉下来的过程胳膊撞了几次洞壁,拿手机的时候疼的闷哼出声。   聂星琢拨通方恬的电话, 山洞里信号弱,还没有通就自动挂断。   “……”   她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   这是她最狼狈的一次采风!没有之一!   聂星琢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山洞不算矮,四周都是坚硬的土, 所幸洞底有大批稻草,她才免于英年早逝的命运。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 身上沾了一群草,聂星琢来到这儿后换下精致的小皮鞋, 但身上仍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每次上山都仔细呵护,这次彻底功亏一篑。   聂星琢从来没有见自己脏成这样过, 一摸头发还摸下几片草, 差点把她气哭。   等她出去一定要把这儿收购然后填满,这个坑竟然敢让她掉下来, 不可饶恕。   山洞里始终没有信号, 聂星琢倒不是很担心,待会儿肯定会有人发现她不在,但她需要在这个脏乱的山洞里待上一阵的现状还是让她不太开心。   聂星琢慢慢移到草少些的地方, 把自己身上处理得干净些,开着手电筒等人来营救。   *   明城恒荣大厦。   “……”   “南安庄的开发案重新做,莫经理做不了可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各部门汇报一下本月情况。”   姜执坐在上首,口吻并不过分冷淡,可单是简单出声就显出不怒自威的意味。   根据以往顺序,张经理率先起身,“我就企业部负责的义工熊项目做出汇报,我们已与警方取得联系,目前接触融洽,合同方面近日将进入流程……”   底下传出轻微的纸笔摩擦的记录声,各部门有条不紊地进行汇报。   杨庭看着新收到的消息,太太失踪,他心下讶异,面上不露分毫,收起手机走到姜执身侧弯腰低声说明。   姜执听完后神色未变,杨庭如常后退,部门会议还有一段时间,姜执指骨微曲,忽然敲了敲会议桌,市场部经理一时噤声,其他经理也齐齐看向姜执,心里思忖市场部经理哪句话出了差错。   “宋助负责接下来的会议,冯助做好记录。”   姜执说完就起身朝外走去,杨庭紧跟其后。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眼神询问彼此姜总这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姜氏新上任的掌权者虽然年轻,但对工作的严苛态度他们都深有感触,有胆子大的还私底下说工作就像是姜总的第二个老婆,他们还没见姜总会议中途离开过。   “随行的保镖呢?”   杨庭垂眼,“夫人不许保镖打扰,刚才保镖上山收夫人的画架时发现夫人不在附近,方小姐那边也没有见过。”   姜执边向专梯走边下令,“封锁那座山,派过去的人全力寻找夫人。”   “是。”杨庭问道:“姜总,需要请村民帮忙寻找吗?”   姜执给聂星琢拨电话,吩咐道:“找几个熟悉地形的帮忙。”   杨庭,“是。”   手机传来对方关机的回应,姜执眉头扯了下,那只小金丝雀也不知道是走进了无信号区还是真的耗尽电量,他连续给聂星琢拨着。   “安排去南安庄的车。”   杨庭抬头,“姜总,您下午一点钟和温董有约。”   姜执眼睫微垂,再一次给聂星琢打电话时还真的拨通,只聂星琢没有立刻接听,刚接通只发出个“我……”通话就被迫中止,再拨过去又是显示关机。   “派姜安去,他不是一直想接触么。”姜执声音不咸不淡。   杨庭心底诧异,聂星琢失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迷路,明城派过去的人并不算少,找到聂星琢只是时间问题,他没想到姜总会为了聂星琢把和温董的约推给姜二公子。   他跟随姜执多年,对姜执的性子也略知一二,但杨庭还是一时生出种姜总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荒诞感,看姜执神色仍沉着冷静才把这点不可能的想法收回肚子里,再次垂眼应了声“是”。   *   聂星琢站在山洞角落,手机没电,这儿彻底没有了光亮,她双手抱紧自己取暖,身体一点不和洞壁接触,死死挣扎着身为明城小公主最后的执着。   手机还有电的时候她也不算很无聊,四处照明观察算是另类采风,期间姜执打来过电话,她刚看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挂断。   太丢人了。   姜执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多半是收到了她不见的消息,她的确是顺利爬上了山,可画个画都能掉到无人问津的山洞,姜执知道一定会嘲讽她。   她才不要主动给姜执提供素材。   但聂星琢最后还是接通,毕竟这是唯一一个在无信号的情况下拨到山洞里的属于外界的讯息,可惜她才刚说了一个字通话就断掉,手机又陷入无信号的状态。   随着时间流逝,电量撑不起手电筒,最后彻底耗尽关机。   聂星琢觉得很委屈,四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像是被扔到了小黑屋,还是脏兮兮的那种。   她是个幻想细胞发达的人,瞬间把自己和灰姑娘联系了起来,情况还挺像,她聂星琢本来是聂家盛宠长大的大小姐,不幸所嫁非良人,成为了闻者见泪的灰姑娘,会被扔到山洞的那种。   聂星琢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生气,觉得姜执可真是太讨厌了,竟然让自己老婆掉山洞。   上面传来了喊叫声,聂星琢听得不怎么清楚,但估计是来找她的,她端着架子不好意思大喊出声,后面听洞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着了急,扬声道:“我在这儿。”   她自己听着都觉得传不出去。   聂星琢拔高音调又喊了一遍,外面没有反应。   她没忍住移动位置踩到一脚干草,下意识拍身上的时候又不小心摔倒在草堆里,聂星琢撑着爬起来又站回原地。   洞外的声音彻底散了。   聂星琢等着下一轮搜寻过来,可她的声音太弱了,洞外又有层层树丛阻隔,外面根本听不到。   她改变策略,在下次洞外传来声音的时候用力一扔手机,手机没扔出去,还在洞壁上弹了下,最后返回来砸到聂星琢的额角,又无声无息地落到干草里。   聂星琢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她捂住发疼的额角,发誓出去就把这个手机扔掉,竟然敢砸她尊贵的额头好疼。   是真的疼,也是真的委屈。   聂星琢自暴自弃站了一会儿,又仔细护着裙子把手机摸了起来。   *   “姜总,您别着急,太太一定会找到的。”   天色渐黑,聂星琢还是没有踪迹,姜执眉心压着,没有回应,四周除了寻人的声音一片寂静。   随行的村民心里也犯嘀咕,这座山他们再熟悉不过,来来回回已经搜了许多次,怎么也想不出人还能丢到哪儿。   再怎么迷路也应该能找回来了吧。   姜执也在找,天快大黑下来,要是还找不到人晚上的寻找困难会大幅增加。   这座山没有豺狼虎豹,最近晚上的天气也算不上寒冷,他自己在外面一晚姜执觉得无所谓,可现在找不到的是一点儿苦都没受过的聂星琢。   那只小金丝雀要是孤苦伶仃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山上待一晚,不知道得吓成什么样子。   身后忽然传来草被摩挲的沙沙声,姜执转身,不大的一块区域里,有不少塌陷的地方。   姜执往过走,也不管衣服上沾上的草,把这些塌陷处一个个查看了一遍,在临近较高大的树丛处看到一个颇大的圆形塌陷,草软软搭在上面。   保镖很快上前把塌陷清理出一个口子,里面看不清楚,姜执吩咐道:“把灯拿过来。”   有人很快递上一盏台灯,姜执开灯向里查看,随行的村民道:“姜总,不可能在这里面的,这塌陷这么明显,我们这儿七八岁的娃娃都知道下面是空的。”   其他村民搭腔,“对对,这块草和其他地方都长得不一样,而且外圈一堆小坑,也没人会无聊到一个坑一个踩过来掉到大坑里吧。”   话音刚落,山洞里就传来小小的动静,像是物体碰撞洞壁,还有一声微弱的叫喊。   “……”   周围忽然陷入静寂,刚才开口的人干咳了两声,“这…姜总太太还挺有童趣。”   “……”   杨庭不知道姜总现在什么心情,总归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笑出来。   保镖上前很快放下绳子,另一个保镖要往下走被姜执拦住,“我来。”   *   聂星琢看到光亮时头一件事就是整理自己,半分钟后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上面的人她在这里,于是用已经略略沙哑的嗓子尽力喊了一声。   等绳子吊下来她才放心,随后又很用心地发愁。   她现在好丢人,待会儿下来的人会知道她现在有多脏,把她带上去后所有人都会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但凡这洞壁稍微金碧辉煌一点她也不会觉得这么丢人;   但凡这山洞里没这么多杂草她也会觉得稍微好受一点;   但凡这山洞里有一盏小灯她都能待出闲逛景点的样子。   可这儿只是一个破败的山洞。   等她出去,她不填这个山洞,她要砸钱把这个山洞打造成金碧辉煌的样子!   明城小公主绝对不可以在草洞里待过。   想都不要想。   聂星琢见上面有人带着灯下来,微微仰头去看,心里思考怎么让这个人忘记她狼狈的样子,等离近了呼吸微滞。   她以为自己看错,他怎么会来?还亲自下来?   姜执彷佛浴光而行,慢慢停在她面前。   他解开绑在腰间的绳索,朝聂星琢伸手,“过来。”   聂星琢站在整个山洞唯一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裙子多了层灰扑扑的意味,脸上还沾了根短小的草,看着狼狈又滑稽。   姜执目光微沉,看不出情绪。   聂星琢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脏兮兮的,但确认是姜执后突然小小地松了口气,虽然也很丢人,但毕竟和姜执是夫妻,让他看见总比其他人看见好。   就是姜执不知道要怎么嘲讽她爬个山都掉山洞的事情。   很丢人。   聂星琢先发制人,“我腿酸,还很麻。”   姜执走过去帮她除去脸上的草,口吻一贯冷清,“怎么不坐着等?”   聂星琢理所应当道:“脏。”   她看见姜执取下的干草后微微红了脸,姜执盯着她额角红肿,“撞的?”   “我往外扔手机,掉下来砸的。”   “……”   聂星琢低着头,超小声地理直气壮道:“都是因为你效率低。”   姜执没有再进行无谓的交流,“我们上去。”   聂星琢看了眼自己身上没除干净的杂草,洞外的人一定很多,她单是想自己这幅样子出现就觉得脸烧。   但这些事情自她掉进山洞时好像就不可避免。   聂星琢做好姜执给她绑绳索的准备,等了一会儿见姜执没动作,以为都这种情况了姜执还要让她自力更生,聂星琢一时心底郁郁,拽过绳索就要往自己身上捆。   她还挺理直气壮。   姜执拦住她,慢慢脱下身上大衣,把聂星琢从头罩下,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聂星琢被罩在一片黑暗中,闻到熟悉又陌生的清冽味道,她下意识嗅了两口,感到自己腰间环过一只手把她按到身前,下一秒又把她抱起来点,聂星琢忽然悬空,小脑袋搭在姜执肩上,少见乖巧地紧紧环上姜执脖颈。   姜执用绳索把两人一齐系住,绳索向上移动时不免颠簸,偶尔颠簸间聂星琢的脸就会触碰到姜执温凉的颈侧肌肤。   聂星琢被大衣罩着不清楚外界情况,慢吞吞挪开点就又不小心撞回原点,肌肤相触,她又抱人抱得紧,落她眼里像是自己故意为之。   她在黑暗里烧红了脸,一动不动,脸蛋贴着姜执肌肤,温度肆意传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默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炸一颗,雀雀滋滋生香(×) 第38章 第38次投喂   聂星琢被大衣罩在黑暗中, 察觉到姜执带着她出了山洞, 方恬率先跑过来, 着急道:“星琢,你怎么样?”   杨庭自发退后一步, “姜总,太太。”   大约还有保镖一齐上前, 聂星琢现在脸烧到不想见人,听见方恬的声音也只缩在姜执肩上小幅度地摇摇头,还不小心又摩擦过姜执肌肤,忽地顿住。   姜执神色寡淡, 人也顿了下,随后亲自给聂星琢解开腰间绳索, 没有假手于人。   聂星琢刚才在洞里只觉得腿困,现在却是切切实实觉得腿脚都又麻又疼, 轻轻一动都彷佛伤筋动骨,周围还掺杂零零碎碎含着方言的声音,聂星琢现在听什么都觉得是在嘲笑她, 一边忍着痛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别人的微小声音。   她正胡思乱想, 腰间忽然一松,是绳索被解开, 但姜执还搂着她腰, 没有让她掉到地上。   聂星琢刹那什么心思都放到一边,她担心姜执把她交给别人,无意识搂得更紧了些。   姜执察觉, 垂眸看她一眼,极浅地牵了牵唇,倒没说什么。   他一手穿过聂星琢腿弯,原本落在她腰间的手上移搂上聂星琢瘦削的肩膀,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聂星琢也难得顺从,没有再挑三拣四,小脑袋乖巧窝在姜执胸膛,还环着姜执脖颈没有松手,从被掩盖的头发丝都表现出她现在是一个不能独立行走的依赖姜执的小花瓶。   等姜执把她抱到房车聂星琢才真正松了口气,姜执并未立刻上车,李姨迎着聂星琢上来,她事先收到消息,知道夫人没什么大事,把换洗的衣物放一边,“还好山洞里铺着稻草,不然可怎么办。”   聂星琢偷偷撩开外套一角,不好意思多提掉山洞的事情,李姨也意会,小心翼翼地给聂星琢整理了会儿身上。   她一边任由李姨处理,一边隔着车窗看去,天色已黑,但外面打着灯看着还算明亮。   聂星琢把车窗按下一点点,一道声音隔着车窗传来,“杨特助不用送了,今天也是我们考虑不周,那片地方我们这儿娃娃都玩腻了,先入为主以为姜夫人也不会去,不然早就找回来了。”   车窗倏地合上,小金丝雀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李姨笑着安抚,“先生可担心太太呢,从来这儿到找到太太先生就没有下过山。”   聂星琢把玩手指,刚要回应,李姨口中担心她的人就出现在车门前,身后还跟着医生。   她本来很担心姜执说她,但姜执抱她一路都没有出口中伤,聂星琢微微放松,觉得姜执大概人性发作,知道不能对一个患者大放厥词。   医生给聂星琢仔细检查了一遍,聂星琢没什么大伤,就胳膊磕碰了两下,稍稍泛起一点青,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是额角被手机砸出来的。   也挺尴尬。   医生走后聂星琢默不作声地带着衣服走到浴室,她到了一个人的空间才算放飞自我,唾弃地洗了好几遍,力求把脑海里山洞的记忆一起冲走。   聂星琢出来的时候姜执正翻看会议记录,姜执稍偏头,聂星琢这次清洗时间略长,脸蛋薄薄渗出的粉微红,他想起抱聂星琢从山洞出来时紧贴着他颈侧的触感,微顿,“明天回明城么。”   “不。”聂星琢一秒警惕,她脸上还有伤,让她顶着额角的红肿回明城和一圈塑料姐妹花见面?怕是第二天这伤的来源就得传出十二个不同的版本。   坚决不回,绝对不能回。   姜执平淡应了声,也没再开口。   聂星琢缩在温暖的被窝和方恬聊天,聊天框前面是一群着急关心的消息,当时她在山洞里没有信号,这些消息现在才收到。   而后消息画风直转,最后两条瞬间变味。   [方恬]:我够不够意思!明明心里好担心好担心但为了你们能够度过甜蜜二人世界我选择大方退出。   [方恬]:喜极而泣.jpg   聂星琢:“……”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方恬顾忌聂星琢身上有伤让她早些睡觉,聂星琢嘴上应下,聊天结束后打开浏览器输入:掉入山洞怎么办?   她本是随意一搜,页面却弹出一群新闻,聂星琢一个挨一个看过去,越看越后怕。   新闻讲述了一个小孩失足掉入山洞,搜寻人没有听到小孩的求救声,小孩在山洞里吃草吃土吃经过的许多生物,十多年后一双爪子挖出出洞穴的路成为“野孩”。   报道配了照片,小孩长大后毛发变灰变密。   聂星琢下意识摸摸自己蓬松的长发,她差点就成野人了!   她在床上动来动去,姜执视线偏了下,这一偏就没偏回来,姜执动作稍顿,放下文件从一旁拿起药膏走了过去。   聂星琢正后怕,见姜执过来也没主动拿药膏,像受了大委屈一样把胳膊伸出去,姜执神色平静地看了她片刻,而后握住她的手腕,推起聂星琢的衣袖。   姜执给她上药,大概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不知轻重,聂星琢皱了几次眉,他也看聂星琢反应缓和力道。   聂星琢心里有点发麻,主要姜执看起来就不像伺候人的,但她被伺候惯了,很快就把那点不自在感扔出脑外,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姜氏少东家的上药服务。   聂星琢皮肤白,胳膊上的青痕原不严重,可落她皮肤上也略显可怖,她看着不太开心,小声抱怨,“好丑。”   姜执给她抹完一只握起聂星琢另一只胳膊,“下次注意。”   聂星琢被深深地伤害了。   她自己说胳膊上的青紫丑是谦虚,姜执应是什么意思?   还下次注意?是不是又在说她不自量力非要一个人?   聂星琢想她都差点成野人了姜执还要说她,一时十分郁闷,在姜执涂完后自己抖下睡衣衣袖,缩进被窝里。   姜执没管她的小脾气,继续给聂星琢额角上药。   聂星琢还不买账了,很有骨气地一偏头。   姜执也没强求,“你自己上药。”   “……?”   聂星琢可真是太委屈了,新闻里的野人照片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姜执还这种态度,她气恼地背过身去。   她起初只是赌气,但这一天下来心力交瘁,闭眼后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聂星琢半梦半醒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在山洞,怎么呐喊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水滴在她额头上,清清凉凉,刚开始很舒服,慢慢却有灼热的刺痛感。   她挥手打了下,手腕又被辖制,聂星琢没挣扎开,后面的梦也不再需要她挣扎。   她仍然在漆黑的洞穴,但她已经可以看见东西,判断不出时间流逝,只知道身上的裙子越来越脏,头发越来越白。   聂星琢胆战心惊地做着梦,最后见自己抓起干草就要裹腹时整个人都冒出冷汗。   姜执给聂星琢上好药后去洗澡,洗完澡上床休息时聂星琢很自觉地滚了过来,两只爪子还抱得紧紧,姜执费了几分力气才把聂星琢从身上扒下来。   聂星琢被扒开后又挪到他怀里,面色苍白,像是在做噩梦,她身侧手机还亮着,姜执难得发善心给她拿过来正要关上,扫了眼屏幕,标题显示【小孩七岁掉入山洞十五年后出来成为野孩】。   姜执:“……”   怀里聂星琢还不安地调整位置,脸无意识地蹭着他胸膛,身上笼着淡香。   姜执没什么恻隐之心,遑论这样子不可能休息好,他刚要再次拉开她,聂星琢不知道又换了什么梦,低声委屈道:“哥哥抱。”   姜执稍顿,良久低低轻哂,身体却向聂星琢那边侧了侧,把人拢到了怀里。   聂星琢醒来的时候姜执已经收拾好,他来南安庄顺道考察,并不急着回明城,聂星琢画也完成,这些天都好生养起伤来。   在养伤的过程中聂星琢整日听听音乐晒晒太阳,因着不是什么大伤也完全不影响她移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期间网上说聂星琢整容的事情开始发酵。   从最初的少数私信发展到较大规模的消息攻击,评论区赞赏和质疑她整容对半分。   【技术帖子在这里,点开就可以看她动了哪里哦】   【我真是服了见别人好看就说是整容,感情这天底下就不应该有天然美女是吧?所谓的技术帖子毫无技术含量,我们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本事你正面回应呀,敢整不敢认?】   【小姐姐我们支持你,不要理那些嫉妒的键盘侠,等义工熊项目再面世!】   【小姐姐不仅长得好看画画也这么好,太厉害了吧,果然我就是来人间凑数的TVT】   【整容怪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最美玩偶熊?这是对我们眼睛的侮辱!】   【整容拍视频也没有火,投机取巧是没有用的!】   聂星琢经历过漫天鲜花和夸赞,还没被这样攻击过,方恬用手掌遮住屏幕,“我们雀雀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她们就是嫉妒你不要理她们,这群人就是闲着没事干,雀雀不气不气。”   说不生气不太可能,有方恬在旁边陪着聂星琢才真正打开微博浏览,还是被这些纯粹的恶意刺激得不轻。   所幸还有慧眼识珠的人。   聂星琢稍稍好受。   这件事的发酵并不算小,但也不至于特别大,因为聂星琢最开始在网上露面是方恬发的义工熊视频,但当时因为义工熊项目所承公司变更导致视频火起来,最火的时候仍然是全网夸赞,说她整容是在视频热度下去方恬转发聂星琢的睡美人作品开始的。   这件事对于圈外人最大的影响大概是某些人提起义工熊视频的女孩会产生这个人就是整容的误会。   而大部分关注这件事的人还是直播圈里的人,包括博主和观众。   只是网上会放大评论产生的影响,聂星琢一看微博就会有大家都说得她整容的错觉,看现实生活中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才算稍稍放心。   不过放心归放心,事情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方恬从主播方面提出建议,“如果是我,我会开直播证明,一是打脸这群键盘侠,二是给自己的微博引流,不过这件事即使你不出面也可以的,一群键盘侠的狂欢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时间长这群乌合之众就都散了。”   “就是真的气不过,我要不是担心这件事再闹大我就发微博。”方恬也生气,但她如果参与进来传播力度会再大一个层面,她要看聂星琢的想法。   聂星琢毕竟不多玩微博,一离开微博评论区就觉得岁月静好,似乎也没什么需要过多理会的地方。   她准备先养好伤再做定夺,额头上和胳膊上那点青痕再过了两天就彻底消失不见,随后方恬又传过来一条消息,最近她签约的直播公司有一个活动,粉丝会通过公司留的地址给主播寄礼物,有粉丝通过这个地址给聂星琢寄了礼物,托方恬转送。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聂星琢收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但还没收过素未谋面的粉丝的礼物,主要她也从来没把自己往网络达人方面想,忽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惊奇。   姜执的考察也已结束,方恬还有几张照片要善后,大义凛然地和聂星琢告别,聂星先一步和姜执踏上回明城的路。   方恬已经和公司打过招呼,聂星琢也没另找时间,直接就去领了礼物,还派司机把粉丝寄给方恬的礼物送到文化区。聂星琢让帮佣把礼物搬到客厅,并不算多,只有近三十个,但她还是略略雀跃,姜执在沙发处坐着,一时没能理解聂星琢的开心缘由。   聂星琢在姜执身边拆着礼物,李姨要上前帮忙被聂星琢抬手阻止,李姨微微诧异,太太几千万的饰品说送人就送人,竟然会亲手拆这些并不怎么贵重的礼物。   粉丝礼物的每个礼物盒里都有贺卡,聂星琢边拆边排列出来。   【超好看的小姐姐你好,最近网上有好多不好的评论,小姐姐要开心哦,不要在意她们,你在我眼里,最好看!看到了没有,最好看!】   【啊啊啊啊仙女你真的让我好惊艳知不知道!!】   【我也买了玩偶装!!!发现好不好看是人的问题!所以,我决定我要买下你,仙女愿意跟我走吗,有了你,我们四海为家!】   ……   聂星琢清了清嗓子,把姜执的视线吸引过来,带着那么点炫耀的意味,一个个拿出礼物盒里的礼品,有玩偶、挂件之类的东西,胜在心意。   姜执放下杂志,稍作休息,也顺便如了聂星琢的意,看她拆粉丝礼物。   聂星琢又拿起一个礼物,包装没有其他的那么细致,显出一些粗糙来,不过她不是很在意,仔细拿剪刀剪开一角,把盒盖打开,余光只见到一点冰冷的光,眼睛忽然被姜执遮住,她一时不察,人砸到姜执怀里。   眼上覆盖的手温热,带着薄茧,摩挲而过时会有一阵战栗,聂星琢不太自在地抓住姜执的手想拿下,“你干嘛。”   姜执面色微沉,聂星琢刚刚打开的盒子里放着一把手术刀,上面有干涸的血迹,一张便签随意贴着,字迹丑陋:小姑娘,脸上动刀子疼吗?要不要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曾经№消逝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今天生死时速没赶在二十四点前发布!但赶在了一点前!还是很棒!TVT 第39章 第39次投喂   姜执命帮佣把盒子收走, 帮佣低头噤声退下, 姜执这才收回覆在聂星琢眼上的手。   聂星琢背靠在姜执身上, 没了限制撑着一旁沙发坐直,看刚才的盒子被帮佣带走, 以为是有粉丝恶作剧,她回头看姜执, “里面有什么?”   “带血的手术刀,”姜执没瞒她,问道:“怎么回事?”   聂星琢自己都挺发懵,她能和手术刀联系起来的地方也只有微博上那群素未谋面却认为她整容的人了, 没想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么快就和现实联系起来,还给她寄了手术刀。   她如果是一个人拆礼物怎么办。   聂星琢小脸都垮下来, 恹恹回复:“我前不久录过一段义工熊视频,有网友觉得我整容。”   她说完又拿起剩下的礼物盒继续拆了起来, 其实已经失去兴致,但真正的粉丝礼物所含的心意是真的,聂星琢细致拆着, 动作比起刚才慢很多。   姜执垂眼, 聂星琢长发垂在身后,原本张扬的笑收起, 美人原就容易让人心软, 姜执淡声道:“我来处理。”   聂星琢偏头,眼角微微泛红,姜执意外, 聂星琢唇角绷着,忽然把礼品盒塞他手里,“你拆。”   姜执接过礼品盒,他动作慢条斯理,在某一个节点,他忽然意识到,他的小金丝雀不仅娇气,还很脆弱。   *   “姜执说他处理。”   聂星琢咬着吸管,方恬问她,“那你微博不要了?”   网络上最麻烦的就是这里,网友们的攻击会直接面向她,这要是放在生活中,这群人还没到她面前就被团灭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姜执或许能处理掉网上一些信息,但义工熊视频给某些人留下的印象会一直存在。   她被人保驾护航惯了,遇到这种别人都打到她面前她需要自己动手的情况还有点陌生。   聂星琢刚要开口,一道携着恶意的声音忽地传来。   “这不是方恬和她的小姐妹吗,整容传闻想好怎么解决了吗?”原文娜得意走来,聂星琢凉凉看她一眼,方恬放下咖啡杯,语气不善,“这儿不欢迎你。”   原文娜自顾自坐在一边,她和方恬竞争多了,面上那层伪装该撕也撕得差不多,闻言低声一笑,看向聂星琢,“交朋友可得跟对人,跟不对人这不就惹一身腥吗。”   “原文娜!”方恬脑海一转,不可置信道:“你做的?”   原文娜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方恬简直气急攻心,人又分外冷静,“这只是第一步对吗?从我朋友出发,然后联系到我,想把我们捆绑抹黑?”   方恬做主播时间不短,许多信息对网友都是半公开状态,想要打压从她身上出发很难找到缺口,所以从聂星琢出发,最后一网打尽。   可原文娜哪里来的胆子,她若想动手从义工熊视频火爆时制造舆论效果最好,等到现在,是谁让她看到了机会。   原文娜刺激人归刺激人,有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绝对不能承认,她表情更加无害,“你把我吓到了,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心机。”   她看到聂星琢带着的包笑了声,“仿的还挺逼真,买A货花了不少心思吧?”她顿了下,以前辈的口吻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慕虚荣,其实整容也没什么,死不承认就不好了嘛,不要被身边朋友带坏。”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方恬倏地站起来,原文娜也跟着站,还没起身就被方恬重新推倒在座椅上。   她和原文娜怎么吵没事,但绝对不能忍受有人说她的小闺蜜。   有服务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要过来,原文娜冷笑一声,“来,你动个手试试,让我们看看赫赫有名的美食博主背后是什么样子,跟整容姐妹手牵手一块被骂个狗血喷头。”   方恬气红了眼,刚要扬手被聂星琢拦住,聂星琢拽着方恬到身侧,目光极淡,把手机放到一边。   一行保镖像是忽然出现,一个先拦住往过走的服务员,另一个到吧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店长点头,快步走到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VIP区域只有她们三人,用竹帘分隔,其余保镖守在外面。   原文娜被这番操作弄昏头,这家咖啡馆一向以高端著称,后台大,能包场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聂星琢这才起身,她穿了小高跟,细带绕过脚踝由一颗钻石缀住,精致华丽。   她慢慢走到原文娜面前,居高临下,口吻清淡,“方恬动你,你配吗?”   原文娜面色忽地涨红。   她和方恬竞争这么长时间,向来平分秋色,从来没有人高高在上地说过她不配。   但偏偏这个人光是站着都嚣张至极,她一时连还口之力都丧失。   “自己买仿货就以为别人都是假的?原文娜是么。”聂星琢声音很轻,羞辱的意味却明显,“造我的谣,你有那个本事么。”   聂星琢说她不配,就真的连碰都没有碰她,单是语气就已经显出一种莫大的嫌弃。   原文娜指甲掐进掌心。   聂星琢偏了偏头,握住方恬的手,“我们走。”   她拉着方恬的手往外走,经理大概是收到店长消息,匆匆赶来,正遇上要离开的聂星琢,忙道:“姜太太慢走,下次我一定亲自迎接,绝对不叫人坏了您的兴致。”   聂星琢轻轻颔首,两人扬长而去,保镖在事情结束后再次回归隐形状态。   两人走远了些方恬才散发自己遏制不住的激动情绪,“啊啊啊星琢你刚才帅呆了!”   “呜呜呜姐妹第一句竟然就是为我撑腰我可太感动了,快雀雀,和我说一句你配吗,让我再感受一下!”   聂星琢:“……”   方恬期待地看她。   聂星琢回应她的戏精小闺蜜,“你配吗?”   声音比起刚才不知温和多少倍,方恬扬声道:“我高配顶配绝配三百六十度螺旋配!”   “……”   小闺蜜果然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我要怎么才能从姜总身边抢回我的小仙女!”方恬认真思考,忽然话锋一转,又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身边一群保镖被监督没人权了,那群保镖也太懂事了吧你一个眼神什么都懂了!”   聂星琢很矜持地撩撩头发,那群保镖要是不懂事,给她安排保镖的狗男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方恬回归主题,“所以我的仙女接下来要做什么?”   聂星琢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那群网友质疑她的脸已经让她很不快,结果这还是有人暗中操作的缘故。   她对自己的脸自信度max,证明自己都不需要做什么多余准备。   “明天开直播。”   方恬欢快应下,“收到!”   *   下午六点钟聂星琢发微博。   @仙女加餐:明天早上七点直播。   方恬立刻转发评论微博定节奏。   @方恬不圆:搬小板凳按时观看盛世美颜,坚决抵制造谣行为,我的小吃货们自觉不传谣不造谣哦//@仙女加餐:明天早上七点直播。   黑粉像是蹲守一样按时出场在聂星琢微博,方恬发给聂星琢的私信也如约而至。   【不会是要直播去医院证明不是整容吧2333麻烦来点新套路吧】   [方恬]:我雀需要去医院???这群人简直脸大如饼。   【新的一年新的快乐坐等明天翻车现场】   [方恬]:我好想让这群人看到雀雀的车库我恨。   【盲赌明天卖惨三连加,我不吃这套】   [方恬]:眼瞎还要赌,我佛了。   ……   评论单看挺让人生气,但结合方恬发来的消息,聂星琢还觉出了一些乐趣。   她被保护得太好,亲自出战的次数屈指可数,聂星琢生气之余还升起一些跃跃欲试来,但事情不算严重,她也没怎么在意,晚上如常休息。   第二天帮佣把三脚架抬进主卧,调到最佳视野,负责直播的帮佣也是专业的,随着聂星琢的移动稳当地转换位置。   聂星琢收拾妥当后直播准时开始,分明才七点钟,直播间一经开播便热闹起来,随后人数更是节节升高。   她素颜出镜,简单对屏幕说了声“早”,随后极少再看屏幕,慢条斯理地做起自己的事情。   【???说好的澄清呢?】   【虽然我看了分析整容的技术贴,但这女人的脸是真的好,素颜也好美呜呜呜我慕了】   【整容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就是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往自己脸上动刀子】   【惊地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了,啊啊啊这是卧室吗怎么跟我的长得不一样!】   【你们回归重点她去梳妆台了,是不是要开始了】   聂星琢还没有开始今日份护肤,也没有管现在在直播,径直开始了护肤流程。   【她那瓶水是我两个月工资啊啊啊太浪费了】   【不管她是不是整容我都想抱大腿,这是一个梳妆台上放了几幢房的女人】   【不会是想通过护肤告诉大家这张脸是每天精心呵护长成的逃避整容事实吧?这么俗的套路你们可别掉坑】   【!!!我也想这样呵护我的脸,节约点啊!!!】   ……   【步骤好繁琐,我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1,我一个只拍个护肤水就出门的人竟然看得如痴如醉】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值即正义?】   【再好看也是整的,一想起有刀子在这张脸上划过我就觉得恶心死了,呕】   【……你这个描述恶心到我了】   【你们想想你要是亲完一个人发现她原来奇丑无比不会觉得恶心吗!】   【靠,我不行了】   ……   【结束了结束了!她要出门了!】   聂星琢进入衣帽间,珠宝台光华流转,她从旁边挑了一只细带腕表,精致小巧,直播间短暂地静了下。   【我以为她要开门进入新天地,没想到真的是新天地】   【我没见过世面,我没有衣帽间】   【有衣帽间的我也觉得没见过世面】   【这面积快赶上我家客厅了震惊脸】   【我总感觉进错了直播间,这和我进来前想象的不一样】   【难道一个衣帽间就可以让你们忘记假脸的事情了吗!脸是假的,什么都是虚的!】   【确认了,没进错】   聂星琢挑完就出了主卧,姜执知道她要直播,已经去公司,给她留足发挥的场地和空间。   她穿过长廊从旋梯上走下,帮佣扶着三脚架稳稳记录,聂星琢只穿了件简单的裙子,可她原就是引人注目的美人,落在镜头里仍旧美得不可方物。   【呜呜呜我彷佛在看童话,太豪华了想吃软饭】   【我快坚持不住了,要能整这么好看我也愿意啊QAQ】   【就算不好看我也愿意!这房子太大了吧让我住一晚我都心动!】   【怪不得小姐姐画得睡美人背景那么逼真,小姐姐的家更富丽堂皇】   餐厅已经备好早餐,李姨贴心立在一旁,聂星琢示意无事才缓缓退下。   【终于发现骗人的点了,小姐姐微博叫仙女加餐,结果吃得这么少!】   【哪里有骗人,这不是正好该加餐吗QAQ】   【仙女也是真的,我看义工熊视频第一眼都快窒息了,结果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加持,我撑不住了】   【仙女是整出来的!】   【就算脸是整的这气质也绝了,我一个女的都心动了啊喂】   聂星琢进完餐无意再走旋梯,乘观光梯向上,镜头里记录下外面的花团锦簇。【……带花园,泳池,高尔夫球场,还不是公用的,其他的我没看清,总之,我被这个女人折服了,呜呜呜仙女养我!】   【我震惊了,难道这位小姐姐不走寻常路,决定用钱来蒙蔽我们的内心,告诉我们有钱怎么整都可以吗!实不相瞒我被说服了23333】   【叫什么小姐姐!套什么近乎!是仙女!】   【有钱就可以用假脸来吸取热度吗!想想你们看了视频被美貌吸引时候的激动心情!你们都被骗了!忘了技术贴的分析了吗!她可是整张脸都动了!】   【不,我不是被仙女的美貌所吸引,虽然仙女的容颜已经颠倒众生,但我,这个与之相配的人,自然不是那么肤浅,我是一眼看到了仙女让人神魂颠倒的气质,即使没有那张脸,我也会为她魂牵梦萦】   【这么矫情的话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我觉得从此我都忘不了这个仙女了,我愿意做仙女养的一只猫,倒不是为了吃好喝好,单单是想对仙女好】   【姐妹们为了吃软饭也是拼了】   聂星琢前往阁楼,直播间的观众跃跃欲试,原本进来是为看聂星琢笑话或澄清的都逐渐忘记本意,开始期待跟着镜头感受富贵繁华。   阁楼仍是如出一辙的精致,但观众一眼被墙上的照片所吸引,相框裱起一张张相片,里面记录了聂星琢从稚子到现在的成长痕迹。   张张光彩夺目,漂亮得不像话。   控制镜头的帮佣慢动作展示这一切,最后又定格全景,聂星琢像是欣赏墙上照片,立于一侧微微偏头,显出那么一股漫不经心的自信。   【从小美到大,啊啊啊我不该怀疑我的仙女!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被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技术贴蒙骗,太好看了我的天!】   【我就知道小姐姐没整,造谣的人呢!去哪儿了!】   【嗷嗷嗷怪不得仙女刚开始一点都不着急解释,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天生丽质是藏不住的!】   【仙女又美又有钱我慕了】   【我开始相信童话了,城堡里的公主真的存在】   【我本来羡慕仙女有甜甜圈这么一个闺蜜太够意思了带她涨热度,现在我羡慕死甜甜圈了有大腿为什么不一起抱!】   【甜甜圈说好的软饭要一起吃呢!还剩多少我愿意吃剩饭TVT】   【仙女要加餐吗,我把我自己给你吃】   聂星琢没有在阁楼多停留,到了收尾阶段,她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画室。   【啊啊啊美术生疯了玻璃藏柜里这些都是名画啊啊啊】   【第二幅那个是《雪人探春图》吗,是吗是吗!】   【???这是什么?】   【搜索回来了,是三千万的画QAQ】   【你不要看这个名字不怎么浪漫,这幅画评价超高的!!我们老师超级喜欢这幅画,天天拿它举例给我们上课!!】   【藏柜里没有一幅画是凡品,太豪了我要窒息了】   【我感觉看到了好几套房在我眼前!!仙女求养!】   聂星琢走到落地窗前,这才重新看向镜头,直播间的弹幕也倏地安静下来,她眉眼精致,好看耀眼,唇角淡下来,看着不可亵渎,显出冷艳的美感。   “关于造谣我整容的事件,我已经给出我的回应。”   “在这件事最开始我并没有很在意,我有我的生活,没时间管这些风波小事。   但最近有一名匿名网友给我寄来了一把沾血的手术刀,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他对我的恶意,确实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   我知道我需要做点什么,否则还会有人假借自以为是的正确来试图影响我的生活。我的朋友、热心网友都给了我许多建议,有医院开证明、直播洗脸等方式,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但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做出简单澄清。   我已经把我的成长痕迹展示给大家,关于我是否整容,想必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考,这次直播后,如果再有人造谣生事,我不会再这么客气。”   【呜呜呜仙女受委屈了但仙女好A】   【我就想知道那个寄手术刀的人是谁!还带血,我光是听到就觉得可怕好吗!】   【呜呜呜我还差点怀疑过仙女,对不起我不干净了,但我会忏悔的,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   【就只听她一面之词?就算没有整容,谁知道那个寄手术刀的故事是不是她为了博取同情编的】   【…楼上我建议你现在看一下仙女的微博评论】   【哈哈哈哈卧槽我见证了打脸现场】   聂星琢也看到弹幕,她打开评论,最新微博的下面有一条某地区警方官微的评论。   【我们已收到相关消息,徐某因涉嫌恐吓被罚七天拘禁,大家一定要以此为戒,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聂星琢有些意外,忽然想起姜执说的他来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聂星琢唇角忍不住翘起,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奇奇怪怪的小开心,再次面向镜头,“这次直播的初始是因为一些不开心的人,但最后我还是要再次感谢一直相信我的大家,你们寄来的礼物我都有收到,很可爱,我很喜欢。”   聂星琢说完还眨了一个义工熊视频中的同款wink,表明自己是真的很喜欢。   【啊啊啊啊我送过礼物呜呜呜四舍五入仙女就是在对我眨眼我是她的女人了呜呜呜】   【仙女不要管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了!即使整容那也是有钱,何况我们仙女天生丽质!!】   【在这个重大时候,我还是要喊出那个四个字,仙女养我!】   聂星琢吟吟笑着,只站着便是浑然天成的娇俏。   她站在光鲜亮丽处大获全胜,自有人在背后为她保驾护航。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雀雀的美貌依然在线营业! 第40章 第40次投喂   “十二万!”   “啊啊啊星琢你太棒啦!”   “第一次直播就能涨十二万粉丝, 雀雀果然是雀雀, 仙女下凡!!!”   聂星琢自直播后粉丝经历了一次疯涨, 经过几天的起伏波动逐渐稳定在十二万,粉丝数放在大环境下并不算多, 放在主播这个圈子里来说未经营销的一次直播就有这样的效果却称得上是难得一见。   她没有做主播的打算,不过方恬一个人炒出了一群人的气氛, 聂星琢也觉出开心。   这次直播聂星琢解决了造谣事件,又意外在粉丝眼里有了富贵花小公主的标签,这个倒是在聂星琢意料之外。   她开直播时先漫不经心护脸进餐而后才让网友看她从小到大的照片还真没有显贵的心思,单单是她觉得一上来就解释显得自己多在乎似的。   聂星琢常年随心所欲, 又不喜欢顺让自己生气的人的意,那群说她整容的网友既然想看她怎么澄清, 她就偏耗着网友性子。   没想到简单一耗,在粉丝眼里给自己耗出了一个标签。   不过聂星琢不怎么在意, 毕竟粉丝所言非虚,她在名媛圈子里原就是人人称赞的“富贵花小公主”。   方恬日常关心完小闺蜜的微博,而后神神秘秘地, “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   聂星琢切割牛排, “怎么?”   “原文娜被公司开了,”方恬眨眼, “是不是你做的?”   聂星琢摇头, 方恬刚叉起意面又放下,“咦,原文娜被开的消息传出来后老板悄悄跟我说交了个好朋友, 这要不是你做的那……?”   “是你老公在给你出头?”   “怎么可能。”聂星琢慢条斯理叉起牛排,“他又不知道原文娜是谁。”   聂星琢对原文娜的记忆都很浅薄,唯一的印象是方恬的竞争对手,她在生活中感受到的竞争很少,想要的东西多的是拱手给她的,原文娜想要通过抹黑她打压方恬的事情她解决了也就没多放在心上,毕竟原文娜制造出的又不是什么让聂星琢眼前一亮的难题。   姜执为了她去解决一个小主播,这也太面面俱到了点,聂星琢骄矜是二十多年养出来的,骨子里对两人的关系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商业联姻,塑料夫妻,姜执不至于这么贴心。   “我觉得很有可能…”方恬把手机屏幕面向聂星琢,上面是投喂群的聊天页面,“群里说那个给你寄手术刀的猥琐男是个小公司的高管,工作已经丢了。”   聂星琢没想到手术刀事件还有后续,扫了眼屏幕,眸中多了零星半点的怔松。   干净利索,符合姜执的风格。   她状似随意地看完聊天记录,然后低头看似平常地“嗯”了声。   “姐妹你的笑已经藏不住了,当着我的面你竟然在想男人!我对雀雀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魅力我太难了。”方恬托着脸假装无比忧愁,画风又一秒突变,“一定是你老公查到是原文娜搞的鬼,然后心疼三连加,开始疯狂宠雀!太甜了我一定要让群友也吃到糖!”   聂星琢险些被说服,默默扫了眼手机,又担心是自作多情丢了面子,没忍住发了条询问的消息:【你知道原文娜吗,是一个主播。】   她觉得太刻意了点,又补充了句【我不是很喜欢她的直播。】   这样看起来像是随意讨论,毕竟姜执为她处理掉那个寄手术刀的网友是真,她主动和姜执聊聊天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姜执可能并不忙,回复很快:【嗯。】   【你以后都不会再看到。】   话里的意味明显,还真是姜执做的。   聂星琢一颗微微提着的心忽然落了下去,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小雀跃却从眼睛里跳出来,她试图像小公主给他一个奖励似的做出回复,而后她顿了三秒,回了一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方恬得到确定答案,手下也不再迟疑,时刻谨记自己投喂群群主的身份,把狗粮提供到整个群。   聂星琢看方恬的屏幕几秒钟就能翻好多个页面,手下也操作一番,清了清嗓子,把方恬视线吸引过来,“我小号加你了。”   方恬:“你还有小号?我竟然才知道,雀雀你什么时候对我有的秘密。”   小号是刚申请的,聂星琢没理会戏精小闺蜜的明知故问,清清淡淡地吩咐道:“拉我小号进群。”   方恬看破小闺蜜努力装模做样的矜持,边拉聂星琢进群边揶揄眨眼,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聂星琢脸微红,安静吃着沙拉。   她只是忽然有一点点想要知道投喂群里是怎么在讨论她和姜执的心思。   投喂群在说她哎。   她好奇很正常,对,很正常。   聂星琢说服自己,迟来地瞪了方恬一眼。   *   “哟,我们一姐要走啦。”   原文娜正收拾工位,她自诩粉丝多,在公司一向以一姐自称,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公司以前被她打压过的看她失势,毫不犹豫地过来嘲讽。   风水轮流转,都是自己作的。   原文娜却不这么认为,她和方恬这一年来竞争激烈,使些手段很正常,但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是公司力捧的对象,只是暗中为这场舆论造了一个开端,公司竟然直接狠心和她解除合约,甚至一不做二不休地封了她的号。   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方恬的闺蜜是什么名姓,落败得太快,原文娜还有点不可置信。   原文娜试探出董乐白不喜欢义工熊视频里的女人,原想通过这件事向董乐白卖个好搭上董氏的线,她明明问过董乐白那个女人是不是整容,董乐白的回复虽不明确,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董乐白分明就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董乐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发问是意欲何为。   原文娜也不是没担心过碰上硬茬,在刚开始制造舆论的时候还没使出所有火候,悄悄透出一些信息给了陈润铭,当时陈润铭还对她笑了笑,像是鼓励,原文娜便以为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大角色,至少登不上陈润铭的圈子,她才敢大开手脚。   想到这儿原文娜停下收拾的动作。   她还有希望,只要陈润铭愿意管她,她还可以回到公司,拿回自己的直播号,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同事付出代价。   原文娜连工位上收拾着的箱子都没拿,出去给陈润铭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陈润铭都没有接,最后终于打通,她小心翼翼,嗓音里刻意捏出哭腔,“润铭哥,公司把我的号封了。”   “我管不了你。”陈润铭一直是她能接触到的圈子里大佬级别的人物,身边美女如云,对人也大方,但背后也有人说陈润铭玩归玩,狠起来向来不留情面,原文娜听到陈润铭冷漠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哭腔险些变成真的,“润铭哥,封了号我就完了…”   “你听安排,别作妖,否则自求多福吧。”   陈润铭没再拖延,很快断了通话,明明是艳阳天,原文娜却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她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把希望放在她根本掌控不了的人身上。   对那群人来说,丢掉她只是丢去一个摇尾乞怜的人。   原文娜慢慢返回工位,抱起自己的箱子,周围有阴阳怪气的嘲笑声。   封号的严重程度非圈里人大概不会明白,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她或许已经永远失去再开直播的机会,而那是她唯一的依仗。   刚刚断了通话的陈润铭也不舒心,他的确知道原文娜造谣聂星琢的事情,但直播圈那些小打小闹,这事儿又上不了热搜,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他就起了心思,没管,甚至还顺水推舟纵容了下。   他和董乐白一起开过公司,关系不比旁人,便想借这事儿试探一下姜执对聂星琢的态度。   陈润铭起心思的时候其实挺自信,他和姜执一块儿长大,姜执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聂星琢这种娇气包,这次网上来点算不上事的事姜执估计都不会多给眼神,哪谈得上为聂星琢出头。   可姜执还真愿意给聂星琢出头,甚至这件事情过去几天后,姜执都没有再应他的约。   今天魏锐和姜执有一单生意要谈,毕竟是自己兄弟,魏锐也有心讲和,快结束时偷偷把地址透露给了陈润铭。   陈润铭没立即进包厢,组织了下待会儿要解释的话,就这么个犹豫的功夫姜执和魏锐就走了出来,陈润铭忙走过去,“姜哥,那事儿我…”   姜执看他一眼,没听他解释,直接拦截了他还未出口的话,口吻冷淡,“下不为例。”   陈润铭一时懵住,等姜执越过他径直离开才反应过来,又要跟上去解释,被后出来的魏锐拦住,“你准备上去说什么?”   “不是,我是知道原文娜造聂星琢的谣,但那手术刀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有人给那小祖宗寄手术刀,怎么也得拦着啊。”陈润铭想追上去,“我得跟姜哥解释清楚啊。”   “你以为姜执不知道?”魏锐分析透彻,“姜执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么,星琢是他亲自带回家的太太,他要护着,你趁早收起那些心思。”   “姜执都说了下不为例了,你要再有下次,我说和也不顶事。”   陈润铭也一个头两个大,不可置信道:“姜哥还真喜欢聂星琢?”   “姜哥以前不是欣赏独立自主的人吗?聂星琢一点儿也不沾边啊,我要不是自信这个哪能放任原文娜造谣。”   魏锐没有谈论别人家事的趣味,刚才怕自己兄弟再出幺蛾子已经说得明白,现下也没再回应。   毕竟姜执对聂星琢的重视,他也觉得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   本来今天想有一万字,但我做不到了TVT   后面有个稍微亲密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剧情,我想想怎么搞嘻嘻,这么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41章 第41次投喂   聂星琢发给安德鲁导师的画也有了回应, 这幅画取名简简单单就叫《采药》。   因为她的毕业作品《月光瀑布》的缘故, XingZhuo.N的名字在油画圈具有一定的辨识度, 《采药》为方便也通过安德鲁老师帮忙以XingZhuo.N署名先行在意大利发布。   《采药》是一幅有别于她先前作品的画作,她先前的画是城堡里的富丽堂皇、象牙塔的无辜烂漫, 是不加掩饰的浪漫华贵,而这幅作品苦难、悲痛, 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孩子已经承担起原不该属于他责任的故事。   聂星琢在发布前是有紧张的,毕竟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作品,这是她在未知领域的首次尝试。所幸传回来的风评不错,还有评论员夸张称赞为“直击灵魂”, 只近些年描绘苦难的作品并不算少,她的这幅画在意大利击起一段时间的水花后逐渐归于平静, 但整体评价仍是正面居多。   油画并没有设置什么囊括世界的最高奖项,作品的价值多来源于各大家对这幅画的评价, 《采药》在油画大家眼里的评价并不算差,即使不论深度,画作的笔法处理、详略分布都很优秀。   这个结果对于聂星琢的首次尝试来说还算不错。   但令聂星琢没想到的是这幅作品传入国内后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事情起源是一个媒体发布的文章——【优秀油画家XingZhuo.N再出新作《采药》, 从旖旎华丽到深入苦楚,行浊是否决定转型?】   行浊是XingZhuo.N传入国内后媒体自发取的译名, 本还有“星灼”“星酌”等译名, 但行浊以一名粉丝“行于浊世,清风明月”的评论高赞斩杀其他一切译名,成为国内媒体与粉丝对聂星琢的称呼。   聂星琢知道的时候这个称呼已经在国内定型, 虽然她觉得“行浊”不太适合她小仙女的身份,但她在国内首发画作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一个名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从未干涉过。   也正因聂星琢从未以这个身份炒作过的缘故,各大媒体的转发评价中有一些还是非常有价值的,包括粉丝在文章下的评论也不乏一些中肯的意见。   【啊自女神为梅丽莎夫人作过画后我一直在等女神的新作品,我真的不希望女神转型,说句不好听的,突出苦难这种好像很有深度的作品这些年根本不缺,女神的画本来就非常富贵,没有必要接地气啊。】   【我反尔觉得这幅画非常好!我看第一眼就被吸引了,这么小一个孩子需要上山采药,而且行浊的笔法也完全没有退步啊,只是表现了一种她以前没画过的比较苦的生活】   【我觉得一个深谙富贵之道的油画家愿意去主动接触我们生活中一些苦难的部分是很值得鼓励的,不管女神是要转型还是简单尝试我都会一直喜欢行浊的,毕竟行浊的画从《月光瀑布》到《采药》,都从未失去让人一眼惊艳的能力。】   【实不相瞒,我努力的终极目标就是让XingZhuo.N有一天能够给我作一幅画,安德鲁大师在ins晒出的XingZhuo.N为梅丽莎夫人作的画超美,我也好想拥有,基于此这个小男孩都让我很羡慕,虽然这个小男孩画中所处背景和XingZhuo.N以往的都不一样,但XingZhuo.N细腻的笔触、浪漫的勾线仍然蕴含其中】   网上众说纷纭,发展到后期甚至差点跳上热搜,评论区开始以尖叫称赞为主旋律,不过画作的横空出世是需要缘分的,《采药》也的确由于某位粉丝评价的“近些年这些似乎很有深度的作品不少”的缘故,引起的关注度并没有达到现象级。   但这也算得上是盛景,网络上不知XingZhuo.N具体是谁,聂星琢的朋友们却再清楚不过,便想开趴庆祝聂星琢《采药》再获新高。   恰逢姜安完成一个项目近期被调回总部工作,他特意在家里弄了一个大规模的温泉,姜安是定期约朋友小聚的性子,一行朋友便提议在姜安新安置的房子里开温泉趴庆祝,也是恭喜姜安转回明城。   聂星琢一圈朋友们开趴寻常,却已许久没开过温泉趴,她也有些期待,在定下开趴后开始挑选泳衣。聂星琢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满室星光里输了体面,更遑论她也算是这场趴的半个主角,挑选很是精细。   她从衣帽间挑出十几件新款泳衣,试过一遍后把目光定格在一件可爱风和一件小性感风之间,她一时犹豫不决,给方恬拍了照片过去,方恬这些日子在投喂群磕糖磕得找不着北,下意识回复道:【找你老公挑呗。】   “……?”   聂星琢刚觉得不可理喻,可仔细一想,忽然觉得也可以哎。   反正姜执今天没去公司,现成的人在家里,她为什么不物尽其用。   姜执刚处理完文件,正在客厅听钢琴曲缓神,他双腿交叠,手落在沙发扶手两侧,指骨微屈,轻轻敲着,却忽地顿住,姜执抬眸,视线精准定位到余光刚刚瞥到的那一片晃眼的白。   聂星琢穿一件粉色泳衣,露出笔直的长腿,白得会发光一样。   姜执多看了两眼,而后目光落在聂星琢脸上,意味不明。   聂星琢自然注意到姜执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心下满意,步调轻盈地从旋梯走下来到姜执面前,还转了一圈,“好看吗?”   泳衣无袖,露出的胳臂细白,吊带与领口环出的方形是大片嫩白的肌肤,肩部线条流畅,锁骨瘦削清晰,腰间略略收紧,盈盈一握。   泳衣上零散画着动植物的形状,不仅漂亮,还很可爱。   “好看。”姜执开口,“你去哪儿?”   “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温泉趴,那我就穿这件去?”   姜执微顿,面不改色地改口,“不合适,这件衣服显得你很幼齿,你已经不小了,没必要装嫩。”   聂星琢:“……?”   他敢不敢再说一遍试试?   聂星琢:“你刚说的好看。”   “好看和合适是两码事。”姜执起身,走她面前,“换一件。”   聂星琢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不过她本来就是要挑出最终要穿的衣服,也没拒绝,不太开心地应道:“那我去换一件。”   姜执自然伸手环住她的肩把她转向旋梯的方向,“我陪你去。”   狗男人为什么忽然动手?   经过她同意了吗!   聂星琢不太自在地回到卧室,姜执进来,看到床上小山一样堆起的泳衣,目光静了片刻。   “看什么看。”聂星琢不太好意思地挡了挡,语气凶巴巴地,而后飞快拿起挑出的另一件泳衣去了衣帽间。   姜执牵了牵唇,坐床上等她。   聂星琢很快换好,自信满满地走出来。   这件泳衣设计有一点小性感,黑色,V领,柔软的弧度显露些许,后线条又戛然而止掩藏在布料内,裙摆之下长腿一展无遗。   后背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肩胛骨精致,黑色细带从收紧的腰间出发勾出美背。   聂星琢转了一圈,而后正面朝姜执,一手自然垂落,另一只反手扣在腰间摆了个pose,风情万种。   姜执目光很静,喉结却不易察觉地轻滚了下。   聂星琢:“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   “不合适。”   聂星琢彻底不高兴了,“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那你觉得什么合适?”   姜执还真给她从小山一样的泳衣里挑出一件,长袖长裤,滴水不漏,“这件很好。”   “……”   她就不该试图指望姜执的眼光,她要穿这件去还怎么做全场最靓的小仙女。   姜执神色自若,“这件符合你的气质。”   聂星琢坚决不认同那件丑不拉叽的泳衣符合她的气质,问道:“那我现在这件呢?哪里不符合?”   姜执视线划过她瘦削的肩头,脖颈裸露的大片肌肤,他经过梳妆台拿起一条项链,走到她面前,口吻冷淡,“不符合你有夫之妇的身份。”   聂星琢倏地懵住,姜执为她戴项链,微凉的手指碰上她的,聂星琢脸忽然发烫,她偏头,从全身镜里看到全貌,钻石项链的点缀刚刚好。   姜执拇指轻按在垂下的粉钻上,另一手顺势落她后背上,眼睫微垂,声音略略沙哑,“你如果喜欢,可以在家里穿。”   聂星琢唇线漂亮,亮晶晶地勾人,姜执眸色转暗。   她和姜执对视,觉出不自在,落她后背的手彷佛有温度穿过皮肤,把玩项链的手指也显出旖旎。   聂星琢呼吸乱了下,拍掉姜执的手,振振有词道:“你这是什么思想?结婚就不可以穿漂亮衣服了吗?你想都别想。”   聂星琢声音越来越高,似乎为了打破某种不自然的气氛,最后往外推姜执,口中还抵制姜执的行为,“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我虽然嫁给你,但我不会纵容你的大男子主义的。”   姜执也配合她小猫挠痒一样的推攘动作,等姜执出了主卧聂星琢一秒不停留地关上门,背靠着门呼出一口气,手上扇着风解脸上莫名其妙升起的热气。   她想起姜执刚才的眼神,和沙哑出声时扣着她项链产生的触感,聂星琢摸过手机,给方恬发送她忽然产生的不确定的猜想:【甜甜圈,他好像想睡我】后面还跟了个小猫挠头的表情包。   方恬被聂星琢这个一反常态的萌萌哒表情包弄昏了头:【谁?谁想睡你?】   聂星琢觉得小闺蜜好傻,说得更明白了点:【姜执】   [方恬]:……   [方恬]:……   [方恬]:你老公不想睡你难道还能想睡别人?   [方恬]: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jpg   聂星琢:“……”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但是,但是姜执就不知道隐藏一下吗,他以为他想睡她就会给他睡得吗。   做梦!   聂星琢气呼呼地,反叛精神超前强烈,当即定下穿那件小性感风的泳衣,她聂星琢永远年轻漂亮,才没有什么有夫之妇的气质!   *   “恭喜星琢《采药》惊艳面世!”   一行俊男靓女聚在温泉旁痛快举杯,酒杯发出轻快的碰撞声,大家一饮而尽。   聂星琢和一圈小姐妹泡温泉,一个小姐妹叉起一块香蕉递过去,“亲爱的,张口。”   她张嘴吃下,另一个小姐妹挽住聂星琢的胳膊,“星琢,你这项链真漂亮,什么时候买的呀?”   聂星琢摇摇头,品牌出了新款会自发给她寄到玫瑰湾,也不是什么很让人惊艳的款式,她早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若不是姜执那天从梳妆台上拿起来她还不一定带出来。   小姐妹知道聂星琢的意思,羡慕地看了眼折出漂亮光华的粉钻。   人多话题也多,今儿聂星琢又是主角,有以她为话题中心开始延伸。   “亲爱的,你前不久受委屈了,竟然还有人寄刀子,不过姜总也是真喜欢你,那个寄刀子的人再找个体面的工作可难了。”   “那不是他活该吗,给女孩子寄刀子,也真有人能做得出来。”   “还好星琢平安无事,不然姜总得多担心。”   聂星琢以前听这些一定毫无波动,现在听起来是有一些隐秘的欢喜的,甚至她在用小号进入投喂群后,看到有人谈论她和姜执如何恩爱都会有一些很微妙的小情绪。   以前她的想法是,这些恩爱都是假象,都是胡言乱语,现在还会顺着胡言乱语往下想一想。   奇奇怪怪的。   聂星琢没多想这事儿,和小姐妹品酒玩游戏。   今天是姜安回明城后办的头一次聚会,姜安性子好,即使出身上吃了点亏,也靠后期努力弥补了许多,朋友许久未见都很激动,游戏喝酒也都玩得挺嗨。   一圈朋友在温泉里玩游戏,出温泉的时候大多数都摇摇晃晃醉醺醺的,聂星琢动作也不甚利索,裹着浴巾去摇椅上躺下。   “星琢,我待会儿送你。”   她还没应陈润彬的声音就已响起,“有姜哥还用得着你送?”   “嘿,陈润彬你咋咋呼呼地干嘛,姜总要来接那我肯定不敢送啊。”   陈润彬脸色不好,他和姜安关系不算好,姜安的出身是一方面,主要他觉得姜安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这派对明面上是恭喜聂星琢新画被不少大家大肆夸赞,暗地里姜安也是半个主角,毕竟姜安在分公司工作那么久终于被调回总部,估计都快高兴疯了。   他是丁点都不想和姜安扯上关系,但聂星琢和姜安关系好,也同意把恭贺她的派对由姜安负责,陈润彬觉得自己不能不来,本来姜安就一天天地以聂星琢好朋友自称了,他要再不来,聂星琢的朋友圈里还能有他地吗!   于是陈润彬带着气来了,刚才酒都没喝多少,一直盯着姜安,生怕他背地里抢朋友。   他刚和朋友打了个岔,一转眼发现姜安躺到聂星琢旁边的摇椅上了,两人聊天还挺和谐。   靠,陈润彬就要冲上去,被一把拉住,“陈润彬你可行了,我知道你和姜安关系不好,你来都来了,可别撒酒疯啊,星琢还在那儿呢。”   “我没醉!”陈润彬恶狠狠地。   朋友放开他,“行行行,没醉,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姜安那么大恶意。”他转了话头,“你确定姜总待会儿要来?虽然外面谈姜总宠星琢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他俩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心里老犯嘀咕。”   陈润彬刚才的话完全是带着气瞎说的,他哪儿知道姜执来不来,听朋友这么一说才又把事想起来,“你犯什么嘀咕,姜哥和星琢感情好着呢。”   等朋友去洗手间陈润彬找了个僻静点的场所,他觉得自己就喝了一点点酒,清醒地很,看姜安和聂星琢聊天甚欢觉得不行,谁知道姜安打什么鬼主意,聂星琢可以把他这个优秀的朋友放在第二的位置,但他不能弃朋友于不顾。   于是陈润彬经过深思熟虑,摇摇晃晃地拨了电话。   恒荣大厦的姜执正在听杨庭汇报聂星琢的行程,见来电抬手拦了下杨庭的汇报,接起。   陈润彬打通电话忽然感觉到点不好意思,好像背叛了聂星琢一样,但他转念一想,这是为了聂星琢的安全着想啊。   “姜哥,星琢喝醉了,你待会儿有时间的话来接一下她吧。”   姜执听到陈润彬醉酒的声音,稍稍凝眉,“星琢在哪儿。”   陈润彬压低声音,“启阳天宸,姜安那儿。”   杨庭敏锐感觉到姜执气压变低,一时屏气凝神。   姜执:“她在做什么。”   陈润彬酒醒了点,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像是帮姜执监督聂星琢一样,嗫嚅几声没开口,无奈姜执又问了句,他没法子,悄悄道:“在和姜安聊天。”   他说完补充道:“姜哥,你可千万别和星琢说是我说的。”   不知怎的,告密时理直气壮,告完觉得自己怪长舌的。   通话断掉后杨庭正要接着汇报,姜执垂眸,声音冷淡,“不用了。”   *   “对,这儿是我爸安置的。”姜安给聂星琢递了杯果汁,笑了声,“我知道我爸以前于家不衷,对不起别人,但我爸对我是真的好,别人都能怪他,我不能。”   聂星琢接过果汁,皱了皱眉头,“你奇奇怪怪的,说这些做什么。”   姜安稍怔,又忽地放松,没藏着掖着,“你不介意就好。”   聂星琢喝多了酒有点晕,“我有什么介意的。”   事情都发生在别人身上,聂星琢明白这一点。   可她又倏然想起,她好像也有一段时间不明白过,那个时候她和姜安友情正好,姜执对姜安冷冷淡淡,她好像还心里暗暗吐槽过,姜安的出生又不是能自己决定的,姜执干嘛要一副姜安欠他几百万的扑克脸。   后来慢慢长大,其实心里也是更偏向姜安多一些。可这种事情,原就是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的。   聂星琢晕乎乎地胡思乱想,她竟然学会换位思考了。   姜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举杯向她,“以后我可就在明城了,我们常出来玩。”   聂星琢“唔”了声,以果汁代酒,“恭喜姜二公子项目圆满成功。”   “星琢,我还记得我幼儿园被欺负,你出来护着我。”   聂星琢:“是不是很感动?”   姜安笑,“对,相当感动,感谢女侠当年救命之恩。”   聂星琢也搭他的戏,风轻云淡地摆摆手。   “来,抱一个,友情万岁。”   聂星琢没想从摇椅上起来,见姜安已经站起来,还向她伸出手,毕竟是多年好友,聂星琢也顺势站起来,礼节性地拥抱了下。   拥抱结束后四周好像忽然安静了点,姜安脸色奇怪,“星琢,我哥来了,来接你的?”   聂星琢感觉小脑袋轰了一声,她下意识往后看去,见姜执走来,神色淡薄。   她要来姜安家的事虽然没和姜执说,但也没刻意瞒着,当时觉得无所谓,毕竟她就是和朋友玩一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现在姜执忽然造访,还看见她和姜安抱了下,聂星琢心里就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姜执走近,垂眸看她,聂星琢披着浴巾,泳衣勾出曲线,脸上醉醺醺的,姜安上前护了下,“哥,你怎么来了,我还说待会儿就送星琢回去。”   姜执没理他,一言不发地脱下外套,把聂星琢披着的浴巾取掉,又用外套把聂星琢裹起。   聂星琢也像是做了错事一样乖乖任姜执裹着,后面姜执牵着她手离开她也没挣扎。   她还稀奇古怪地想了下,醉酒真可怕,她竟然这么纵容姜执。   姜执把聂星琢塞进副驾驶,自己转去另一边开门上车,同时聂星琢的手机也开始狂轰炮炸起来,都是刚才派对上的小姐妹问她有没有事。   聂星琢刚才不觉得,现下忽然有点丢人,姜执径直把她带走,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你做什么?”聂星琢把外套脱掉,生气道:“我正玩呢你来干嘛?”   姜执左手放在方向盘上,偏头看她,神色寡淡,“开心么。”   聂星琢醉酒晕晕乎乎,也知道自己受不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开心,我朋友以后都在明城了我为什么不开心。”   “嗯。”姜执轻敲方向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是么。”   聂星琢一时没听懂姜执在说什么,不一会儿又震惊出声:“你说我和姜安?”   “你有病啊你。”聂星琢也不可能再下去继续参加派对,边系安全带边道:“我要和姜安两情相悦你还娶我,你是人吗你。”   姜执忽地倾身而过,一手握住聂星琢的手腕压至她耳侧,一手扣她腰侧,倏然堵住她的唇。   聂星琢大脑当机片刻,眼睛倏地睁大,正要挣扎出声却给了姜执攻城略地的机会,她腰被姜执扣紧,腕骨也被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着。   她震惊太过,另一只未受辖制的手往外推他,喝了酒身子乏软没什么力气,姜执纹丝未动,她又气又恼,手脚并用。   姜执吻得重,像是要汲取她所有,他稍稍退开点的时候聂星琢已经脱力,重重喘气,还不忘抽空瞪他。   聂星琢眸里震惊明显,望过来的眼神羞恼,姜执额头贴着她,两人几乎鼻尖相触,聂星琢唇被吻得水光潋滟,看着勾人心魄。   姜执还未放开她的手腕,拇指从她的腕骨上轻轻划过,扣在她腰间的手也摩挲着。   聂星琢只顾瞪着他喘气,被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执几乎擦着她唇而过,声音冷冽,“娶你算什么。”   聂星琢小脑袋迷糊间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娶她算什么,他还要亲她。   她气得睁圆眼,还不待出言痛斥,姜执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聂星琢又羞又恼,他竟然还敢亲!   有一有二,不可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六千六百多个字!   嗷嗷嗷,十三万字了,姜总和雀雀终于亲上了!   感天动地.jpg 第42章 第42次投喂   姜执放开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唇齿辗转, 她的面颊滚烫, 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缺氧,又因醉意浑身泛着软, 被动地缩在副驾驶。   聂星琢偏头看姜执冷淡开车,唇边还有不小心擦上的原在她唇上的口红, 她更羞愤,攒足力气闹着要下车回南衡文化区,坚决不和姜执这个衣冠禽兽再待在同一个空间。   姜执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 最后顺了她的意,改道南衡。   聂星琢一句话都没留, 下车的时候腿软了下差点摔倒,还好方恬已经在外等着, 聂星琢重重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执眼睫微垂,等看见聂星琢在南衡安置的房子亮起灯才重启车,眸中情绪浅淡, 拇指反手擦了下唇角不小心沾上的口红。   车外灯光明灭变换不停, 姜执想起一些较为久远的记忆,那个时候聂星琢上小学不久, 他还天天接聂星琢回姜家, 有一天姜崇业在外育有私生子的消息爆出来,他没去学校,吩咐司机去接聂星琢。   那天明城难见地笼了一层阴霾, 姜崇业把姜安带到老宅想要把一切公之于众。   那不是姜执第一次见到姜安,他知道姜安是聂星琢新交的朋友,聂星琢还曾在被姜安邀请去家里玩后抓着他的手和他不厌其烦地重复,“阿执哥哥,姜安妈妈好温柔呀。”   姜崇业爆出丑闻的时候姜执母亲已经病重,他在一片阴霾里记忆也不甚清晰,只记得姜安言语里似乎对他母亲不敬,他动了手。   姜执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下意识走了回玫瑰湾的路,聂星琢不在的时候他都是回平野,姜执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也没破坏自己的习惯,转道平野。   后面姜安受了伤,被司机接回的聂星琢刚好看到,聂星琢年纪小不知事,毫不犹豫地挡在姜执面前,很凶地质问,“阿执哥哥,你怎么打人。”   而后转身看向脸上带青的姜安,满眼心疼,嘴里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是安慰的话。   时隔多年,姜执对那天的许多景象都不太记得清,却忽然记起了当时的心境,他想,小没良心的,白抱了。   姜执回到平野,回忆也戛然而止,他把聂星琢从派对带出来时陈旧记忆纷繁,似乎一时冲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只真正吻上聂星琢的时候,姜执倏然发觉,他早就想亲他的太太了。   毕竟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天天在眼前晃,又是自己的合法太太,一切都合情合理。   *   聂星琢回文化区第一晚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一点都没有往外倾诉姜执对她做的人神共愤的事,第二天和方恬出去逛街聂星琢才难掩震惊地出声讨伐。   方恬昨晚见识到了小闺蜜害羞恼怒又神思不清时刻走神的小模样,今天听聂星琢说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很激动地讨论道:“是像晋江小说一样掐腰摁在墙上亲吗?”   聂星琢:“……?”   “不亲够半个小时不停的那种?”   聂星琢被方恬的奔放言辞惊到,还意志不坚定地顺着往下想了想。   掐腰好像有点,姜执当时把她整个人锁在副驾驶,姑且算是摁在副驾驶亲,时间她没仔细看,反正亲完她整个人喘气都费劲。   而且靠那么近,她还闻到浅浅的一层冷冽苦茶味,是她为了报复姜执专门挑的苦味,姜执竟然真的用了,当时她无意识地嗅了嗅,好像还挺好闻,干净清冽。   等等,她在想什么鬼东西!?   聂星琢刹那回神,摸了下发烫的脸,雀爪不留情地拍方恬,“你说什么呢!”   方恬见小闺蜜一秒上演面含秋水到气急败坏,放弃鸡蛋碰石头的打算,顺着聂星琢的心意合力diss了一圈人,从派对的组织到把姜执叫过来的某个没流露姓名的在聂星琢眼里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最后到激起聂星琢大怒的姜执一气吐槽了遍。   原则就是让聂星琢生气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聂星琢和方恬diss完气顺了不少,逛包包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走了神,方恬挑了个包问她怎么样,聂星琢心不在焉道:“我是不是应该让姜执给我道个歉?”   “……”方恬看着眼里只有男人已经没有她这个姐妹的小闺蜜,一时悲从心来,她养了这么久的小金丝雀竟然被不知道几个吻夺走了。   难道她就是输在没有点亮强吻技能吗?   但方恬自诩是一个大方的闺蜜,毫不在意地放下包,正正经经地口若悬河,“雀雀,你要懂点事,你应该去主动给姜总道歉。”   刚才一起diss敌人的小闺蜜突然为敌人说话,聂星琢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恬不接聂星琢的眼神,把叛敌做到底,“你说你看到照片去质问姜总姜总都给你痛快解决了,姜总看到的可是你和姜安拥抱啊,姜安是谁?是和我们小金丝雀一起长大的竹马,你老公吃吃醋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怎么就只准自己吃醋不准你老公吃醋呢?”   聂星琢:“……”   虽然方恬逼逼了一大群像是吃错药一样的话,但她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不过谁吃醋?她当时误会姜执那是气从中来怎么会是吃醋?   但方恬有一点说得对,姜执被她误会时的确是利落把事情解决掉,前不久还给她处理了整容风波里的两个人,她掉山洞姜执也亲自来找她。   这么一想,她当着姜执面和姜安抱了一下好像是挺让人气愤的,虽然只是礼节性的一抱。   但姜家关系复杂,姜执和姜安相处本来就不好,很多东西都会被放大。   站在姜执的角度,她这个太太,好像是有一点点不太对的地方。   聂星琢拿起方恬刚才挑的包去收银台,方恬满脸问号,“……?你干嘛?”   “给你买包。”   方恬惊讶地张大嘴,她的小闺蜜竟然没有因为男人忘记她,她一边看着聂星琢利落付款一边唾弃刚才叛敌的自己,满怀愧疚地改口道:“你老公必须给你道歉!我们雀雀参加派对怎么了,管东管西还要管我们雀雀交朋友吗。”   聂星琢把品牌袋递给方恬,“其实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她无忧无虑长大,也没有为别人着想的习惯,但上次去了趟南安庄让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世界上还是有人必须承担压力,她也开始试图学着为别人想那么一点点。   方恬没想到阴差阳错小闺蜜的这个“为别人着想”因为她一番话就落到了姜执头上。   她对小闺蜜一向是偏爱的,聂星琢就算跋扈嚣张在她眼里也是别人的错,她见聂星琢深思熟虑后还挑起了礼物不禁悔上加悔,姜执是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聂星琢亲自挑礼物!   聂星琢随意逛着,她也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忽然看见一个无指手套还有些趣味,也没思考明城一般用不上针织手套的事,把这款男士手套让导购收起来。   价格并不夸张,但聂星琢头一次送带点示好意味的礼,觉得心意很重。   聂星琢没有亲自给姜执送去,托杨庭送到了总裁办,手机上询问杨庭现场情况。   [聂星琢]:送到姜执手里了吗?   杨庭再次卷入家庭纠纷,立在办公桌旁,姜执把聂星琢送来的品牌盒放在一旁,微微抬眼,“正常回复。”   当着老板的面和老板夫人聊天该怎么个正常法。   杨庭面不改色:【夫人,送到了。】   [聂星琢]:姜执喜欢吗?   杨庭以自己屈指可数的几次恋爱经验为样本,觉得如果他说姜总还没有拆应该不太符合夫人的心里期望,但在未经老板表态的情况下私自向夫人传递虚假消息又不太符合特助本分。   他深思熟虑,隐晦回答:【夫人,您还是亲自问姜总比较好。】   这边聂星琢有点小纠结,左思右想礼物都送过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无辜被亲的明明是她,她都这么大气了难道姜执还要挑三拣四?   [聂星琢]:我中午过去。   杨庭见聂星琢不再询问松了口气,妥帖回复然后向姜执汇报,“姜总,夫人中午过来。”   姜总眼都没抬,只“嗯”了声。   聂星琢午休时间来的恒荣大厦,依然乘坐专梯径直通向总裁办,上次来总部气势汹汹,这次聂星琢进专梯前还朝引路的员工微笑示意。   引路的员工一时脸红心跳,呜呜呜总裁夫人不仅好看还好温柔。   聂星琢来的时候姜执背靠办公椅闭目养神,听见电梯开启的声音睁眼,左右松松脖颈,聂星琢上前去,小动作地寻找着她送来的礼物,在办公桌上,包装完好精致。   咦?   姜执没拆礼物?   聂星琢本来想直接问姜执觉得手套怎么样,现在只能临时再加一个流程。   她自然走到姜执身侧把品牌盒拿过来,边拆边低声快速道:“姜执,虽然你亲人这个事非常的不好,但我去姜安家没和你说一声也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不过我们很多朋友都在,大家就是一起聚聚。”   她自我解释完品牌盒也拆开,觉得再帮忙拿出来也太卑微了点,所幸姜执终于动作,自己把手套拿出来,完全展开看到无指的时候还莫名牵了牵唇。   聂星琢:“怎么样?”   手套图案精致,做工完美,截断处处理细致,更像观赏品。   姜执口吻略淡,评价道:“华而不实。”   聂星琢心里那点期待感完全消失不见,她头一次给人道歉,姜执真是太难伺候了,她闷闷不乐地就要把手套拿回来,却见姜执正慢条斯理戴上,一身西装革履配一双无指手套还有点喜感。   她唇角莫名翘了翘,“那你还戴?”   “难道你就喜欢华而不实的?”   姜执忽然抬头看她,眉峰极浅地挑了下,聂星琢猝然避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觉得姜执的眼神很有歧义,自己的话也很有歧义。   聂星琢慢吞吞又状若无事地把视线偏回去,开始谴责,“虽然我有一点点的小问题,但你的问题非常大,你干嘛亲我。”   姜执把手套摘下,看她,意有所指道:“你是我太太。”   “……”   好像挺有道理。   聂星琢瞪他,“虽然我是你太太,但你也不能想亲就亲。”   姜执不作声地等她继续。   聂星琢眼神飘忽,“出于礼貌,你也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   姜执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头皮发麻,聂星琢因为刚才拆品牌盒就在姜执身侧站着,下意识想挪远点,腰间忽然被环上来的手臂揽住,回神时聂星琢已经坐到姜执腿上,腰被紧紧锁住。   聂星琢试图拔高音量起到震慑作用,声音显出零星半点的慌乱,“你做什么!”   姜执另一只手锁上她的后颈,稍稍抬高她的小脑袋,动作慢条斯理又旖旎暧昧。   聂星琢心跳漏了半拍,担心姜执又亲上来,没等姜执出声就率先拒绝道:“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 第43章 第43次投喂   聂星琢自己也觉得自己声音没什么震慑力, 两手抓着姜执的胳膊, 却阻止不了姜执的动作。   姜执锁着聂星琢后颈的手上移, 罩上她的后脑勺,窗外阳光争相涌进, 落在两人身上,聂星琢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到姜执身上, 在一片阳光里细微地移动。   聂星琢一时忘了动作,姜执下颌清隽,眼睫微垂,眸色很沉, 她下意识想,姜执这张脸也太好看了点。   姜执扣着聂星琢的后脑勺, 两人的靠近落在聂星琢眼里被无限拉长,她几乎感觉到时间缓慢、细致的变化声。   聂星琢收紧握着姜执胳臂的手,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气息,清冽,干净, 她的喉咙忽然有些痒。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聂星琢倏地惊醒, 下意识站起来,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张皇失措, 姜执没拦她, 聂星琢退到办公桌边,脸后知后觉地烫红起来。   她瞪着罪魁祸首,温香软玉在怀被打破, 姜执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口,示意她先管正发出聒噪声响的手机。   聂星琢这才想起惊起梦中人的手机,是一个小姐妹的来电,她借着通电话走到落地窗前,小姐妹邀请她去看话剧,聂星琢现在哪儿有心情看话剧,拒绝后随意搭了两句就摁断。   通完电话脸上的热度也下去些许,聂星琢小动作地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怎么就差点着了姜执的道,都怪他那张脸太唬人。   姜执看起已经从刚才的气氛抽身而走,一点儿不自在都看不出来,聂星琢郁闷,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怎么姜执就这么理所当然。   她责怪姜执偷香窃玉的话还没出口,姜执看见聂星琢结束通话,问道:“休息了么。”   聂星琢一鼓作气来的恒荣,而且她原也没有每日午睡的习惯,哪里还会有来前先去休息片刻的操作。   但休息这种话题落到刚刚险些又吃亏的聂星琢耳里忽地激起了她的警惕心,她戒备看了姜执一眼,闷声道:“没有。”   姜执向后靠,视线落在他紧张的太太身上,难得温和,“你可以先去休息间躺会儿。”   聂星琢拒绝:“我不要。”   谁知道姜执有什么坏心思,她才不要继续待在狼窝里。   姜执也没强求,招来杨庭,吩咐道:“带夫人在公司逛逛。”   杨庭垂眼应“是”。   聂星琢猝不及防就被安排好行程,但还有外人在她也没出声反驳,反正她现在只要不和姜执共处一室就好了,她也没其他安排。   总裁办外间是助理办公室,工位以四格为一方,分为左右两个区域,包括杨庭一共八个助理。   ……姜执助理还挺多。   聂星琢面上不动声色,助理已经提前结束午休投入工作,见聂星琢出来纷纷站起,“夫人好。”   杨庭一一为聂星琢介绍,聂星琢对公司事务本就一知半解,此刻一脸正经地听杨庭介绍分工,临了装模做样地丢下一句“辛苦了。”   “坐吧,你们继续。”   聂星琢说完沐浴着左右两方视线从中间离开,她做惯中心,习惯目光洗礼,但被职场精英目送的经历并不算多,聂星琢身在一群职场人中间,险些生了指点江山的冲动。   最后她想起多年前管理分公司的惨淡,堪堪遏制住自己的念头。   杨庭带聂星琢从七十二楼往下,每一层分工都仔细讲着,聂星琢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几句就暗暗泛起困,聂星琢简单吩咐,“我一个人看看。”   “夫人,您有需要找我。”   等杨庭离开聂星琢寻了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稍稍缓神,有员工眼疾手快地递上茶水。   聂星琢端起茶杯并不入口,她手腕轻晃,看着流动的漂亮茶水,却有点走神。   她在婚前就想过联姻夫妻该怎么相处,也听说过其他夫妻婚前没见过几面一结婚就同床共枕的事情,这是商业联姻的必经路,聂星琢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并不是不能接受。   可姜执除了带她回玫瑰湾那天从来没有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为难过她,——虽然联姻夫妻也谈不上什么为难与否,但的确是给了初初结婚的聂星琢一个适应的阶段。   聂星琢品了口茶,温度刚好,味道也不错。   她想起上次感觉到的姜执想睡她的想法,姜执人长的好,钱又随她花,如果一结婚就同房而居聂星琢也会有联姻小公主的自觉,兴许会恼,但也不至于太矫情。   毕竟商业联姻,婚都结了,其他的什么都是合法的不能再合法的事情。   但姜执不管是因为骨子里的礼节愿意尊重她,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都放她一个人自由自在过了很久。   直到这个吻。   聂星琢还是有点羞恼,毕竟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可是,对于夫妻,这些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反正,亲就亲,她聂星琢长这么大,还会怕人亲吗!   而且姜执很爱干净,抛开那点羞恼,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聂星琢想通这点,对于和姜执接下来的相处也没了不自在。   不就是个吻吗,对,就是个吻,没关系。聂星琢说服自己,心里的想法又一转,不过,亲归亲,也只能亲了!   姜执如果有其他想法,她绝对不允许。   她才不会被姜执想睡就睡,联姻小公主也是有小脾气的。   嗯,就是这样。   午休时间还有一会儿,公司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回来工作,还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往这边来,聂星琢也没闲逛的心情,本着不打扰别人工作的大公无私的心情,重新进入专梯。   聂星琢再到总裁办时姜执已经开始工作,聂星琢没等他开口,先发制人,“我要去休息。”   姜执闻言起身,神色浅淡,陪她去休息室,聂星琢刚刚做了一群心理建设,现在直面其锋时还是有点紧张,面上倒是不显分毫,撩撩头发像是小公主御驾亲临,进来还挑剔地看了眼。   和总裁办如出一辙的冷淡风,构造简单,聂星琢看了眼就收回视线,纡尊降贵似地坐到床上,姜执给她拿了块毛毯,聂星琢脱鞋两腿抬到床上,没接姜执手里的毛毯。   姜执见聂星琢出去一会儿回来又装模做样起来,也没和她计较,微微弯腰给她搭毛毯,聂星琢暗暗受用,两手往后撑在床上,看姜执动作,姜执手指修长,指骨清晰,姜执给她搭至腰间,忽然道:“怎么,还要我伺候你躺好?”   聂星琢懵了下,下意识想伸手抓住毛毯,但想着气势不能输,她没动作,下颌轻抬,“我躺好万一你偷偷摸摸亲我怎么办?”   姜执平静看她,聂星琢也不避不让,同他对峙。姜执向来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一手扣住聂星琢的后脑勺,左手按住她撑在床上的手,轻松扳开她合并的五指,手心与手背十指交叉,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浅尝辄止,交织的每一点气息落在聂星琢眼里都有了含义——他只明目张胆的亲。   姜执起身,离开时拇指划过聂星琢漂亮精致的腕骨,垂眸看聂星琢略略迷茫的小模样,忽地轻哂。   聂星琢反应过来,刚才的心理建设全没起到作用,倏地拽起毛毯躺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你出去。”毛毯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休息室和总裁办连通,由一面玻璃墙相隔,姜执没多说什么,出去前给她合上窗帘。   聂星琢听到姜执离开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拽下毛毯露出一双眼睛,不知道是闷着毛毯还是什么原因脸蛋散着热气,她环视休息室一圈,小声呼出一口气,把毛毯拽至脖子,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点。   不就是亲一下吗,又不是没亲过。   就短暂接触一下,她害羞个什么!   聂星琢想了半天忽然又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明明都怪姜执,亲就亲,他连问都不问,她要是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可能这样。   她可太郁闷了,姜执有一有二就算了,竟然还趁她不注意犯错在三!   聂星琢气呼呼地想一定要扳回一城。   姜执实在是太过分了!   聂星琢这一想就睡了过去,姜执也重新看起文件,聂星琢睡得沉,两个小时都没醒,姜执推后下午两个不太重要的外出安排。   恒荣都知晓姜总的夫人就在总裁办,有人好奇但也没胆子无事去打扰,总裁办外的助理又都守口如瓶,直到企业部经理要去汇报情况,相熟的几位都暗暗递来了八卦问候。   张经理面上一片正派,如常进入总裁办,条理清楚地汇报起来。   休息室和总裁办相隔的玻璃墙用窗帘遮住,想也知道是姜太太在里面,张经理目不斜视,汇报完正要离开,转身的一刹听到内线响起的声音,姜执接起,张经理认出是来自休息室的内线,身体毫无异常地往外走,耳朵却竖起来。   张经理自认为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这么好奇也不怪他,他们都听过姜总特别喜欢家里太太,但向来是只听说从来没亲眼见过,姜执又是一幅冷清冷心的样子,手段凌厉断然不像为美人折腰的存在,大家私下不免好奇猜测姜执喜欢起人来会有什么不同。   他也不敢减缓动作怕被发现异常,快到门口时终于听到声音,“姜执,我渴了。”   声音隔着电话传出都是清冽的好听,张经理听他们姜总只冷淡“嗯”了声,心想姜总听到这种声音都能不动如山,那传闻中的宠妻程度怕是得排在工作后面。   下一刻他就耳尖地听到姜执起身进休息室的声音。   “……”   张经理一秒打脸,神色无异地端正姿态走出总裁办,经过助理办公室时一脸正色,彷佛什么都没听到,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五分钟之内下班后的八卦小分队已经约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7~   我前几天比较忙断更了三天TVT,然后一不小心就导致雀雀在姜总腿上坐了三天,我会尽快把这三天的更新补上哒!然后顺便写了个不负责任的小剧场哈哈哈   -   管家:夫人。   聂星琢:讲。   管家:总裁已经被您坐了三天了。   聂星琢:所以他,认错了?   管家:他被您一坐倾心了。   聂星琢:……(脸红红) 第44章 第44次投喂   姜执走进休息室, 聂星琢睡了一觉头发蓬松, 屈膝坐着, 毛毯被扔到一边,睡眼惺忪, 整个人看着还在状态外,小动作地揉揉眼, 动作间仍恪守精致。   饮水机就在一侧,聂星琢起身就能够到,她偏偏要把姜执叫进来,充分表达了小金丝雀要被精细对待的原则。   姜执也没和她计较, 给她接了杯水递过去。   聂星琢睡久了唇干,两手捧着杯子也赏心悦目, 她小抿一口,随后抬头不满地嘟囔出声, “烫。”   姜执给她换了杯温水,聂星琢试探地尝了下,温度刚好, 而后才满意啜饮。   她只喝了小半杯, 解渴后又作起妖来,“现在冷了。”   姜执平静看她几秒, 聂星琢垂眸不接姜执的视线, 莹白手指握着杯子,姜执接过纸杯,两人指尖自然接触又分离, 聂星琢猝然收手,水珠受到影响贱起又稳当落入杯中。   聂星琢见姜执只自然去给她接热水,也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总觉得姜执有什么坏心思。   自那个吻后,聂星琢看姜执做什么都像心怀不轨,特别姜执现在异常温和,更像徐徐图之酝酿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姜执不知道聂星琢的想法,自己也没产生什么心思,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这只小金丝雀娇气,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姜执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反应堪称温情细致。   聂星琢接下来几天照旧过着贵小姐该有的精致生活,今天刚和小姐妹打卡一家网红店,回家路上忽然收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的来信。   来信人是卡斯珀·克里坦顿,卡斯珀是当今赫赫有名的抽象派画家,成名时刚过三十岁生日,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五,被誉为天才级别的人物。   聂星琢和他并不相熟,只卡斯珀十分欣赏《月光瀑布》,曾辗转通过安德鲁联系到她,两人也建立了并不频繁的书信交流。   所以突然收到卡斯珀的电子消息,聂星琢意外居多,这位年轻成名的画家孤傲轻狂,曾口出狂言:“电子设备只会亵渎我的艺术。”   “卡斯珀邀请我明天中午在曼格菲森见面。”   聂星琢边在画室拿书信,边回应姜执的问题。   毕竟是首次与这位天才画家会面,聂星琢力求万无一失,提前知会了司机,姜执知道并不稀奇。   聂星琢找到书信,坐在懒人小沙发上拆起来,“你知道卡斯珀吗?”   姜执看着也不像对这些感兴趣的,聂星琢正想好好炫耀一下让他感受到这份邀请里的含金量,姜执淡声开口:“知道。”   “克里坦顿的成名作收藏价值很高,不过不太符合你的收藏审美,那幅画近期要进行二次拍卖,你如果想要,我吩咐杨庭拍下。”   聂星琢:“……”   虽然她对卡斯珀个人的了解并不算多,但还是可以肯定,卡斯珀如果知道他的成名作被眼前这个资本家一脸风轻云淡地谈买下的事宜,怕是会上前拼命。   每一个画家都非常注重自己作品的收藏价值而非被赋予的价格,聂星琢也不例外,毕竟她不差钱。   还好她的《月光瀑布》被放在佛美美术馆好好馆藏,不然聂星琢光是代入一下姜执的口吻,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把这幅作品留给真正热爱它的人比较好。”   聂星琢觉得自己这个回复十分大气,无形之中就把姜执那一脸“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的资本家气场打了下去,她完全忘了自己天天走的就是眼前这个资本家的账,还很装腔作势地和姜执对视。   姜执沉吟片刻,“同场拍卖的还有一枚鲜彩蓝钻戒,这个颜色好像不太符合你的审美。”   “……”   姜执怎么忽然知道这么多,竟然都能从珠宝下手反将一军。   聂星琢佩戴的珠宝重复少,价格高,天天被一群小姐妹艳羡,自姜执说出鲜彩蓝这三个字,聂星琢就已经知道他说的是哪款钻戒。   毕竟钻戒的消息都传到姜执耳里,怎么能逃过聂星琢的关注。   姜执说的鲜彩蓝钻戒曾是英国皇室某位公主的藏品,上次拍卖拍出了一千万美元的高价,这次只会高不可能低。   而且姜执口中所说这个颜色不符合她的审美,那得看鲜彩蓝在什么上面,鲜蓝色钻石稀有昂贵,怎么可能避开她的审美!   但聂星琢刚刚对姜执的回复忽略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道理,也不好意思立刻开口表达对钻戒的热爱,心里考虑在姜执的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地买下这枚钻戒的可能性。   画室一时静寂下来,聂星琢不太开心地拆着信,心想姜执实在太可恶了,竟然锱铢必较到因为她一句话要阻止她买钻石的心。   抠抠搜搜,过分。   聂星琢越想越生气,抱着信起身就要出门,经过姜执时被拦住,聂星琢一脸“没了钻戒的我还有什么生活下去的意义”的郁闷,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全是若有若无的连她都没发觉的略显逾矩的亲密控诉。   姜执牵了牵唇,声音沉静,“喜欢?”   聂星琢不说话,姜执也不言语地等她。   时间过了大约有那么一分钟,聂星琢觉得这狗男人还真有可能干出她不出声就不给她买钻石的事,作为一个精致的小仙女,她可以跟狗男人过不去,但怎么能和钻石过不去!   绝对不可以!   于是三十秒后,聂星琢十分忍辱负重地点点头,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聂星琢低头垂眸,时不时捏两下信泄露了小情绪,发现信起了褶皱又下意识整理。   姜执接过她手里的信帮她整理,嗓音仍旧清淡,细听之下似乎有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提前拍下了,现在在你卧室。”   聂星琢忽地抬头,不可置信姜执对她忽然的投喂,但排队想给小金丝雀投喂的人数不胜数,她不该大惊小怪,姜执能拥有给她投喂的机会是他的荣幸。   对,就是这样。   可不管怎么想,聂星琢的唇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又觉得不能这样轻易表达自己的满意,还克制地压了压,唇角堪堪克制住,小雀跃从眼睛里蹦出来。   能画出漂亮的画,有漂亮的钻石,小金丝雀生活的两件开心事。   既然姜执忽然懂得了一点点投喂的真谛,那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吧。   兴许是聂星琢亮晶晶的双眸太有感染力,姜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有一条钻石项链。”   聂星琢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因为姜执的话忽略了脸上的触感,期待地看他,“十九世纪法国皇后的那条?”   姜执点头,聂星琢快要忍不住笑意,想要立刻回到卧室欣赏钻石的盛世美颜,又觉得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勉强矜持道:“嗯。”   边“嗯”还边配合着点头。她不自知地散发着抑制不住的小开心,姜执眼睫微垂,眸里也洒着零星半点的笑意。   聂星琢想回主卧看钻石,伸手拿信给自己找正当理由,“我回房间整理。”   约莫是姜执的做法确确实实愉悦到了她,她自发地多交待了些,“这是卡斯珀寄来的信件。”   姜执正要递给聂星琢,薄薄的信件里一行话落入视线,刚才目光大都放在聂星琢身上,现在一低头,信上英文里表达狂热喜爱的言辞一览无余。   聂星琢一无所觉,自然接过信件,姜执忽然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上午十点左右。”   卡斯珀虽然以抽象画出名,但对写实派画像的鉴赏力也不差,毕竟是首次见面,对方又是赫赫有名的前辈,聂星琢平常大小姐的谱摆得大,面对油画大家该有的尊重也一点不少。   姜执简单开口,“我明天在碧海湖畔谈生意,送你过去。”   碧海湖畔是曼格菲森旁边的一家会馆,聂星琢刚要点头却忽地警惕起来,不错眼地盯着姜执,“我和你说,你不要以为送了钻石就可以胡思乱想。”   姜执忽然投喂她,谁知道是不是心怀不轨。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再昂贵的钻石都没有小金丝雀重要,她才不会因为姜执忽如其来的良心发现一不小心走进陷阱。   姜执瞥她一眼,“想什么。”   今天杨庭汇报时提了拍卖会,姜执听说聂星琢有意几样藏品就顺手吩咐杨庭拍了下来。   他没觉得自己行为反常,自己太太喜欢,买下来顺理成章。   聂星琢刚收了钻石,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给姜执解释胡思乱想的具体内容,飞快地应了声“没什么,明天见”,然后没事人一样快步离开画室。   姜执在她身后看她,聂星琢雀跃的轻快步伐已经快藏不住,连背影都显出浑然天成的娇俏,鲜活漂亮。   聂星琢一回主卧就紧闭上门,梳妆台上放着精致礼盒,她端正做好,仔细揭开丝绒礼盒。   她率先打开的是钻石项链,众多钻石镶嵌在一起原就耀眼珍贵,颗颗同等大小的钻石组合成项链的难度更要升一级,这条项链每一颗钻石都无可挑剔。   这就是仙女该戴的项链,和她的美貌一样颠倒众生!   聂星琢仔仔细细欣赏了一遍,这才打开钻戒盒,钻戒更惊艳,她当初看照片就一眼相中,现在面对实物更是爱不释手。   钻戒采用撞色设计,中间是枕形鲜彩蓝钻石,粉色钻石镶嵌在左右两边,整体漂亮得不像话,聂星琢上手试了试。   好心动。   聂星琢把戒指佩戴在中指上,和无名指上的婚戒挨着,她手指修长漂亮,戴两个戒指一点不显累赘,指节分明,光华流转间惊丽绝艳。   看在戒指的份上,她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姜执今天叫她误以为要痛失钻石的罪过。   她可真是太大方了。 第45章 第45次投喂   姜执先把聂星琢送到曼格菲森酒店, 聂星琢看了眼时间, 不到十一点, 侍者上前为她开门,聂星琢滑下车窗, 抬手制止。   聂星琢朝外看去,曼格菲森将金碧辉煌的字面意义表达得淋漓尽致, 沉吟半响,她才出声,“这风格…可真够奢华的。”   曼格菲森是一个富二代的失败投资,装饰可以不含底蕴, 一定要璀璨夺目,这座金光闪闪的酒店建成后富二代兴高采烈, 可惜还没来得及邀请朋友前来庆祝,就被其父马不停蹄地扔到国外。   这桩事当时被圈里人翻来覆去嘲了不少日子, 聂星琢也不太瞧得上这样的建筑,那名富二代虽不以为耻,可曼格菲森身在这处高档会所聚集的区域却能做到无人问津也足以证明它的失败。   姜执合上文件,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评价便不客气许多,“确实很俗。”   聂星琢也不知道卡斯珀为什么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曼格菲森已近乎闲置, 周围高档会所层出不穷,卡斯珀能一眼挑中这儿,实在令她不解其意。   但无论如何, 这都是她和卡斯珀的首次会面,聂星琢打起精神来,朝姜执告别,姜执看她进入旋转门吩咐司机前往碧海湖畔。   聂星琢随侍者前往顶楼的旋转餐厅,她和卡斯珀约在十一点半见面,硕大的餐厅除了临时调来的侍者只有她一个人。   上流社会的人无论是谈生意还是聚会都自发将曼格菲森排除在外,这所酒店空置许久,存在的意义用那位富二代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让富二代认识到错误,未料曼格菲森在改头换面之前,还为了迎接声誉极高的卡斯珀到来而大费周章了一次。   卡斯珀提前五分钟到来,他一头麦金色的小卷毛,算不上英俊,眉眼却极深邃,轻狂傲慢,人看着比实际年龄沧桑许多,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踩着不合目前温度的棉拖,衣服胸口处还有未洗尽的颜料,不修边幅,是聂星琢平常见到都不会致以视线的样子。   聂星琢与卡斯珀通过几次书信,了解一些他自由自在的性子,这会儿见到真人还是有些诧异,卡斯珀却显得比她更震惊,越过引路侍者径直走到聂星琢面前,试探道:“XingZhuo?”   她站起伸手,“卡斯珀,欢迎来到我的国家。”   卡斯珀顶着一脸的不敢相信握完手,“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难掩吃惊,对前来的侍应生全然忽视,聂星琢见此担起东道主的身份,吩咐侍应生为两人配菜,侍应生应下后沉默退走,聂星琢心情已平复,“你可以说英文,就像我们写信一样。”   她仍旧以中文回应,“你和我想象中也不太一样。”   卡斯珀换回熟悉的母语,不太礼貌地注视聂星琢,“我以为,《月光瀑布》的作者是一位小疯子,安德鲁曾同我说过我的想法不对,他的学生恪守礼仪,绝不会像我一样不修边幅出门,但我的想象中,XingZhuo.N是一位或许衣着破烂,但目光沉静有神的画家。”   “……”   聂星琢不着边际地想,她就算从这儿跳下去,也不可能衣着破烂地出门。   “我现在需要适应一下,你与我脑海中的样子出现了偏差。”卡斯珀自顾自闭上眼睛。   聂星琢早听说过卡斯珀“疯子”的名号,他也有疯的资本,这是对卡斯珀褒义的描述,现下只了然等待。   卡斯珀重新睁开眼睛,“我本意是来说服你,你的《采药》我已经看过,我非常不能理解你要转型的事情,我猜测你是因为厌倦所以尝试改变画风,本想带你从衣着破烂变成精致的小公主,让你重拾对富丽堂皇风格的喜爱。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月光瀑布》的作者原就是小公主,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你,我的大脑现在很混乱。”   怪不得卡斯珀忽然向她发来邀约,竟然是因为《采药》的事情,聂星琢从书信往来中也知道卡斯珀对她原先风格的喜爱,但没想到她的一次算不得转型的尝试就能让卡斯珀不远万里来到明城。   卡斯珀身为天才油画家,聂星琢也愿意听一听他的看法。   “由于你的形象对我造成了冲击,我没有想其他的应对方法,我现在要直接说出我的评价。”   卡斯珀似乎很失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自有的独特风格而去选择宽而泛的苦难风,你知道你的风格有多难得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今天的会面选在曼格菲森?”   聂星琢心头一跳,担心下一秒卡斯珀脱口而出她的画和曼格菲森的风格有共通点,那她宁愿从未提起笔,不过卡斯珀的鉴赏能力应该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没有画家选择过这种富贵画风,你之前之后都有,但为什么大部分人都失败?因为他们的画就像这个酒店,把奢侈摆在明面上,他们误会华丽的意思,他们拼命地雕金砌银,以为铜臭味扑鼻而来就是高贵,就是不可一世。”   四周的侍应生都低头不语,正好有侍应生上前,彷佛充耳不闻,只姿态优美地为两人上菜。   卡斯珀激动至目光炯炯,“可你不一样,你深谙富贵的含义,只要你坚持下去,你一定可以获得瞩目的成就。”   “可你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卡斯珀本着一个前辈对后起之秀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是自取灭亡!苦难风的作品每年数不胜数,优秀者却寥寥无几,你经历过痛苦吗?多少人走到生命尽头都不一定能画出一幅合格又优秀的蕴含苦难的作品,通过想象、色调的搭配画出的作品是不可能获得再高的成就的。”   “你的《采药》也有不少大家夸赞,可他们夸赞的是什么?XingZhuo.N的笔触一如既往的优秀,对苦难的首次尝试是走出了舒适圈的体现,但这些夸赞有一点是赞成你现如今的风格的吗?是你优秀的笔法在拯救这幅画,你根本不适合这种风格。”   “卡斯珀,”聂星琢打断他,“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相信我的每一次尝试都有意义。”   聂星琢以前纠结是因为想要突破而不得其法,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尝试的点,这个点也并未表露出山穷水尽之态,她愿意为自己的作品得以拓展而继续朝着这条路走下去,而卡斯珀直接否认她走不好这条路的笃定言辞让她十分生气。   聂星琢倒了两杯茶,一杯慢条斯理递给卡斯珀,“感谢你的肺腑之言,但我们的想法有一定的偏差。”   卡斯珀没接茶杯,只盯着聂星琢的左手无名指,不可置信道:“你结婚了?”   聂星琢把茶杯放下,收回手,轻轻点头。   “错误的婚姻是艺术家的坟墓。”卡斯珀认为自己找到了聂星琢风格转换的原因,“是不是你的丈夫对你的作品多加评判,导致你风格大变,开始尝试并不适合你的描写苦难的作品?”   聂星琢还未开口,卡斯珀便自顾自应下,“一定是这样,外人总以为苦难是深度,偏僻是出尘,XingZhuo,你不能因为爱而盲目。”   “你误会了。”聂星琢一一否认,“我的丈夫并没有插手我的作品,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卡斯珀激动站起来,像是找到了证据,“你看,你已经变得盲目,艺术家但凡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总归是有影响的,他一定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你,而你盲目的爱却导致你没有发现这一点。”   聂星琢:“……”   还好卡斯珀不喜欢用电子设备,不然这种自说自话的方式怕是会把人逼疯。   从书信来往变成面对面交流,聂星琢即使通过从安德鲁那里得到的相关信息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现在还是有些生气。   传闻里卡斯珀是一位性格轻狂的天才画家,而这份轻狂表现出的自信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聂星琢的自信也一分不少,她佩服卡斯珀年纪轻轻获得的成就,却无法接受卡斯珀的思想。   卡斯珀还在表达己见,“如果你的爱无法表现在作品上,这份爱将一无是处。”   “克里坦顿先生,”聂星琢给这场中英文碰撞的交流结尾,“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婚姻经验,我想我并不需要接受你因为理论知识而对我产生的猜测。”   卡斯珀瞪圆眼睛。   聂星琢甚至笑了下,“你与我未曾见面便以为我是一个举止邋遢、装饰破烂的人,事实上无论是我的画,或者是我们在书信往来中我表达出来的都很难让你产生这样的印象。”   ——小仙女的面子必须死守,卡斯珀有这样的印象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自己表达出来的,绝不。   “你先入为主认为我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或许是因为你无所谓众人看法,所以对于你欣赏的画的作者也有这样的固有印象。”聂星琢起身,“但我不是,我做不到对别人的看法不以为意,所以你看,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分歧也一直存在。”   “我很感谢你愿意表达出自己的见解,我也会认真思考。”   她漂亮自信,锋利又温和,“但我更相信自己。”   *   聂星琢和卡斯珀从曼格菲森出来的时候姜执已经在外面,司机极迅速地为姜执开门,姜执下车,一步步向台阶上的聂星琢走去。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姜执,身形颀长,气质内敛,过分好看,她想到卡斯珀一知晓她结婚就笃定她会有盲目的爱。   姜执的确有让人盲目的资本。   但她才不会,因为她长得更好看。   聂星琢想着想着自己眼睛里先跳出笑意,姜执上前率先握住她的手,他的指节修长,骨骼明显,温度却略低,分明是牵着她的手,她却觉得有什么其他东西被牵了下。   卡斯珀看向姜执的眼神充满敌意,自姜执握住聂星琢的手眼中的敌意更加深厚,姜执却彷佛故意一样,牵手还不够,还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手也顺势搂上聂星琢瘦削的肩。   聂星琢觉得姜执简直奇奇怪怪,但在外面,她也顺从。   卡斯珀看着越来越愤怒,聂星琢如常告别,跟着姜执离开。   等上了车,聂星琢开始对姜执刚才的亲密动作表达控诉,“你刚才做什么?”   姜执偏头看她,表情很淡,“卡斯珀给你的信上写着,他很喜欢你。”   聂星琢想起昨晚姜执好像是碰了一下她的信,刚要责怪姜执竟然偷看,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忽地窜入小脑袋,她看姜执,“你不会是吃醋吧?”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姜执的大男子主义作祟都比吃醋可能性大,姜执对她哪里谈得上吃不吃醋。   姜执不言语,聂星琢对自己的问题也感到一点点尴尬,于是自顾自开口,“卡斯珀深爱艺术,他二十五岁时曾求娶一名五十岁的艺术大家,那名艺术大家亲口说过,卡斯珀对她的一切喜爱都来源于艺术,这也是所有老师一致肯定的事情,所以卡斯珀如果对我们表达喜爱,那只是对我们作品的肯定,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在意。”   聂星琢讲完就看向窗外,淡淡的尴尬在心里蔓延,她的眼神飘忽,蓦地和车窗里的姜执撞上视线。   姜执忽然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拨了回来,四目相对,他声音很淡,“我在意。”   莫名其妙地,聂星琢觉得有什么,突如其来地,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新太晚啦一下子给忘了是元宵节   今天迟来地祝你们快乐,所以你们今天可以多一份快乐! 第46章 第46次投喂   车厢气氛很安静, 却并不尴尬, 聂星琢揣着跳动频率忽然变快的小心脏, 不知道怎么,和姜执对视了好几秒才想起偏开视线, 还没好意思仔细想姜执说的“在意”是什么。   聂星琢不看他,嘟囔出声:“有什么好在意, 极负盛誉的大家欣赏我的画,我还希望喜欢的程度再高点呢。”   她说着觉得自己被姜执一句话搞得低声低语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于是聂星琢把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惹的笑意压下去, 很有底气地戳戳姜执的胳膊,“卡斯珀只是欣赏我的画你就质问我, 你呢,以前有多少女朋友?”   “我没有质问。”姜执任她戳着, 抬眼看她,“如果太太不算女朋友的话,没有过。”   “……”   聂星琢觉得有什么东西又在瞎蹦跶, 她佯装平淡地“噢”了声, 唇角沾惹的笑意却更多了点。   她忍住莫名其妙升起的小开心,似乎是为了压下雀跃的小情绪, 还嘀咕道:“你这么老竟然没谈过恋爱。”   姜执双腿交叠, 向后靠,反问她,“你呢。”   结婚时递来的资料里显示聂星琢没有过前男友之类的存在, 但她在意大利上了三年学,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没谈过,及时行乐的男友却不可查。   聂星琢似乎没想到话题转到她这儿,懵了下,还下意识应道:“我呀。”   姜执眼睫微垂,情绪不显。   “我没有。”   姜执忽地轻笑。   “……?”   聂星琢以为这声笑是对自己刚才吐槽他没谈过恋爱的反击,很是郁闷地振振有词道:“我还小,没有很正常!”   笑什么笑,她还是个不到三百个月的宝宝!   姜执:“嗯。”   聂星琢觉得姜执这声“嗯”充满了嘲讽,更郁闷了,刚准备反击,姜执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这种小女孩,不就喜欢成熟的吗。”   声音一贯沉稳,细听一下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温柔情致。   聂星琢察觉热气一点点烧上脸,她不客气地拍开姜执的手,气虚道:“谁喜欢?我才不。”   声音越来越轻,姜执轻哂,聂星琢忽然觉得从脸麻到天灵盖,都在昭告自己反击失败。   *   聂星琢和方恬约着去看了一场电影,因为上次前往影院的糟糕体验,聂星琢深深意识到还是自己家的司机最靠谱,碰上陈润彬那种司机就是为二次观影做准备。   看完电影两人正等电梯,聂星琢收到了姜老爷子的电话。姜老爷子在她和姜执刚结婚那阵常关心她,后面似乎觉得作为长辈也不好太干预小辈感情,联络才回归以前的频率。   现下打来电话,聂星琢想了下最近有什么事,到一旁去接电话。   聂星琢:“爷爷,怎么了?”   “爷爷想孙女了呗。”姜老爷子叱诧风云数十年,和她说话却一如既往地慈蔼,聂星琢也俏皮应道:“那不能让爷爷总想,我和姜执过两天去看您。”   姜老爷子连说了几声“好”,两人又聊了不短时间,气氛和谐,手机那边的姜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谈起正文,“星琢,爷爷这次给你打电话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聂星琢听姜老爷子声音变得凝重,也端正声音,“爷爷您说。”   姜老爷子:“再过三天就是姜执母亲的忌日,姜执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许多心事也不会和我说,你帮忙多照看着点。”   聂星琢懵了下,所幸打小的礼仪在那儿摆着,人懵着也妥帖回复好,什么这是她应该做的,一定会好好关心之类的话,把恩爱夫妻里妻子一角的口风掌握得极好。   通话挂断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边往电梯那儿走边想事情,电梯已经换了好几轮,她走过去电梯门刚好打开,方恬挽着她往里走,聂星琢一时没注意进电梯是不小心崴了下,还好方恬眼疾手快扶住她。   “星琢,有没有事?”   聂星琢摇摇头,思绪没放在脚腕上,大脑神游天外,人还很注意形象地下意识整理起衣服,从衣领开始,最后理了理风衣,单手插进口袋,另一手要是再扬一下衣角这电梯都能变成她的个人秀场。   她站在那儿,漂亮冷艳,电梯里有几个同行的七八岁小孩,有男有女,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个突然笑出了声,随着这声笑,几个小孩都像被打通笑穴般集体笑了起来。   这群小孩大约觉得有趣,率先笑出声的那个孩子还带头模仿起来,先是不小心崴了脚,然后立刻站好,想着聂星琢刚才的动作开始整理自己,其他小孩笑作一团争相模仿起来。   方恬:“……”   她的小闺蜜可不是什么爱幼的好性子,这群孩子再笑下去怕是会尝到来自成年人的正义教育,方恬转头看了眼小闺蜜离教育小孩的距离还有多远,结果发现聂星琢一脸不在状态外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注意。   “……?”   这么明显的笑声竟然能忽视?   方恬正准备替闺蜜行道,但这群小孩子边模仿还边评价“你没有那个姐姐弄得好看”“你一点都不像那个姐姐”“你短动作了,刚才姐姐还抬了下巴,超漂亮的,这个动作不能省略”“我披上风衣一定也可以炫酷全场”。   “……”   方恬思前想后,决定放这群孩子一马。   而聂星琢走出电梯后终于回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群孩子刚才是不是在笑我?”   方恬:“我的姐妹,你可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不仅笑,已经模仿了你一个电梯了。”   “……?”聂星琢被刺激到了,“他们模仿给我版权费了吗?”   方恬搂着聂星琢笑得停不下来,那群小孩表达喜爱的方式不太对,但她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还是忍不住想笑。   “雀雀不气不气,那群孩子觉得你carry全场,刚才那是向你致敬。”   聂星琢倒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好尴尬,刚才电梯里,众目睽睽之下,一群孩子看着她笑,而她一无所知,整颗心都放在姜执身上胡思乱想。   最重要的是,被笑的起源是她不小心崴了下脚。   聂星琢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层伤害让她连晚餐都失去了兴趣,回玫瑰湾的路上都深感忧伤。   方恬安抚自己的小闺蜜,“没关系,虽然你这次没能教训到他们,但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教育的机会还不多吗?”   聂星琢:“……”   她想了下自己的孩子聚众哄笑的画面,感觉更悲伤了。   聂星琢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凶狠出声,“我才不生孩子。”   她站直,表情凶巴巴地,“气死我了,我以后也不生!”   方恬止不住笑,聂星琢带着她边往里走边重复,“绝对不生。”   姜执正好从厨房走出,看了眼聂星琢,“回来了?”   聂星琢没想到姜执已经回来了,整个人微怔,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感觉比电梯里还尴尬,不过姜执神色无异,好像没听到的样子。   她多看了姜执两眼,应该没听到吧。   方恬本是来担起安抚小闺蜜的职责,现在看姜执在,打过招呼后非常有眼见地告别,聂星琢想着姜老爷子说过的话,也没多留方恬,派司机开车送她。   方恬走后聂星琢没立刻回主卧,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执进入厨房,姜执竟然亲自下厨,聂星琢兴许是因为姜老爷子的话,现在看姜执做什么都会和那件事联系起来。   姜执穿了件衬衫,袖口向上叠起,露出的手腕略显苍白,手指修长,处理食材像是翻阅几千万的文件,看着贵气逼人。   一旁熬着粥,聂星琢没吃晚餐,嗅了嗅,状似随意问道:“鲜虾粥?”   姜执刚做好一道果仁菠菜,“嗯”了声。   聂星琢被袅袅粥香勾起食欲,“我也要。”   她在外面玩了一天回来还要工作的人喂食,聂星琢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姜执倒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应道:“好。”   如果是往常聂星琢交代完一定不停留,今天不仅视线黏在姜执身上,还绞尽脑汁找着话题,她立在门边,提议道:“下次我给你熬粥?”   “……”   姜执看她一眼,“不用。”   “……噢。”   聂星琢不惧困难,但她和其他人在一起从来都是别人准备好一箩筐的话题哄她高兴,事到临头她不太熟练,只能尽己所能地再挑话题,“你以后要孩子吗?”   这句话落下,以聂星琢为中心,开始散发淡淡的尴尬。   ……找话题真是技术活。   像她和姜执,简直句句翻车。   不过也没关系——聂星琢安慰自己,她就随口一问,又没其他意思。   但随口一问这个问题也好傻,姜氏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不要继承人。   姜执擦了擦手上的清水,眼睫微垂,“你不是不生么。”   聂星琢脸倏地笼上一层薄粉。   电闪雷光间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红着脸朝姜执背影丢下一句“流氓”就匆匆跑回二楼。   聂星琢在二楼主卧翻来覆去,又到梳妆台前捏了捏薄薄的脸皮,泄恨地想,就不生。   她在主卧干坐了一段时间,心想这几天特殊,她要大大方方的,不能和姜执多计较,于是又没事人一样地下楼去。   什么都没干的流氓本尊已经熬好粥,还配了三道菜,凉拌藕片,果仁菠菜和焦溜豆腐,比起什么都不会的聂星琢简直堪称神厨再世。   聂星琢乖乖坐到餐桌前,像个小公主一样等姜执给她端来,转念一想又起身回到厨房,和前不久刚被她痛斥过的姜执温声道:“我给你舀粥。”   姜执制止她,一手自然搭上聂星琢的肩把她轻推到餐厅,声音很淡,“不用,在外面等。”   极其难得的帮忙提议被不珍惜地驳回,小公主不太开心地重新坐好,不用就不用,他以为她多稀罕帮忙啊。   聂星琢因为小生气进餐期间一言未发,虽然她就算不生气姜执也不一定和她聊天,她的不交流完全影响不到姜执,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借着这点生气,聂星琢的视线若有若无勾在姜执身上,她知道姜执的母亲去世多年,可她在姜执身上完全没有看出至亲忌日将到的端倪,他仍旧平和沉静,与往日并无不同。   不知道怎么,聂星琢忽然想到一句“用微笑掩饰悲伤”,虽然姜执也没有笑,但她的小生气消失不见了。   姜执不知道自己的太太给他加了戏,接住聂星琢躲躲藏藏又小心翼翼的视线,淡声道:“怎么。”   聂星琢被抓包,心想姜老爷子让她多照看姜执,她既然都答应了就得做到,所以为了完成姜老爷子给她的重任,她就大义凛然地这三天多看看姜执。   嗯,只是为了不负姜爷爷的信任。   聂星琢提议,“我们吃完去热泉那条小吃街吧。”   姜执抬眸,目光很静,“没吃饱?”   聂星琢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不少菜,金丝雀的小胃口已经心满意足,怎么可能是因为没吃饱这样的原因。   但她又不能说出是想和姜执出去散心这样的理由。   聂星琢解释不清就开始不讲理的蛮横,对上姜执的目光,“反正我要去,你陪我去。”   姜执也没和她纠缠,点头同意。   *   热泉是一家大型商场,绝大部分知名品牌都有入驻,在明城屹立多年。聂星琢往前推那么七八年还没有养成等品牌自发把新款送来的习惯,也时不时会和小姐妹来热泉。   小吃街距离热泉不远,管理森严,聂星琢也常吃,等长大她有了明城时尚风向标的趋势,品牌开始主动联系她,超季新款都会先请她过目,她就很少再来热泉。   时隔许久再来,小吃街依旧热闹。   聂星琢和姜执并肩而行,主动询问:“你有想吃的吗?”   姜执瞥她,意味深长,聂星琢想起姜执是被她胡搅蛮缠拽出来的,乖乖闭嘴。   停了一会儿聂星琢又想起和姜执出门的真实目的,是画画不好吗还是参加派对不好,她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陪姜执出门修炼不熟悉的开导工作,绝对不能失败而归。   “姜执。”   姜执也察觉今天的小金丝雀异常闲不住,垂眼看她,“嗯。”   聂星琢神神秘秘地,“我以前看过一个高贵冷酷的姿势,你想不想看?”   姜执:“随你。”   聂星琢:“……”   算了,她这几天不和这个不解风情的狗男人计较。   聂星琢很大方地主动退开几步,准备给姜执来一个高贵冷酷的姿势。   她先正常走了几步,下颌微抬,目光流转,把小吃街走出了T台的架势,随后左腕一转扬起一侧风衣,等风衣自然落下,整个人都写满了“衣服一扬,谁都不爱”的自信从容。   聂星琢一做完就朝姜执看去,忽然发现整条街的人都看向她,有的还张着嘴刚把土豆块塞进去一脸目瞪口呆彷佛看到了什么人间迷惑行为的样子。   “……”   不远处的姜执目光很静地看她。   聂星琢小脸一红,害羞作祟小跑到姜执身边紧紧勾上他的胳膊,紧低着头。   呜呜呜她为了姜执开心可真是牺牲太多了。   彷佛响应她心境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聂星琢拽紧姜执的袖角,这个狗男人竟然还笑,过分,不可饶恕。   尬中带气的聂星琢忍辱负重地询问此刻唯一的庇护伞,“还有人看吗?”   姜执朝四周平静望去,还往这边看的人都下意识收回目光,姜执垂眸,“没有。”   聂星琢放了一点心,但还是缩在姜执身边,心灵受了伤的小金丝雀决定犒劳自己的胃,小动作地拽着姜执行走,最后两人买了两份酸辣粉,一份冰粉,一份烤鸭肠和土豆块。   天已经黑了,路灯营造出昏暗的效果,她和姜执面对面坐着。   聂星琢和姜执推荐,“这几家都是我以前爱吃的。”   两人都是吃过晚餐再出来,姜执在聂星琢期许的目光里分别尝了尝,聂星琢也很久没有吃过,稍微放纵了下自己,各自尝了两口。   聂星琢本来就是小胃口,喝了粥出来更是一点都不饿,她本着这几天要坚守的贤惠原则也不好意思强行让姜执占进餐的大头,对刚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买这么多感到深深后悔,此刻内心一片荒凉地进餐。   呜呜呜她的小雀胃就要被撑坏了。   姜执吃完自己这份酸辣粉,对面的小金丝雀低头慢吞吞地吃着,莫名委屈,一点看不出对面前这些食品的热爱。   “不吃了。”   姜执忽然出声,聂星琢一秒不犹豫地放下筷子,看着自己几乎没有动的吃食,稍稍不好意思地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她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台阶,“我只是现在吃不下,但我其实是想吃的。”   ——总之她不是随便买的。   “嗯。”姜执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下次吃。”   聂星琢也很顺从地任姜执牵着起身。   两人回到玫瑰湾后聂星琢先去跑步机上走了三十分钟,梳洗完出来见姜执还在书房工作,她不画画也走了进去,还旁若无人地霸占了书房的沙发。   姜执只看她一眼就重新看起文件,聂星琢躺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就因为姜爷爷一句话,竟然开始陪姜执熬夜。   感天动地。   聂星琢和人聊天消磨时光,正泛起困方恬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雀雀,你身为我朋友圈唯一一个已婚人士,我一定要把它分享给你看!】   聂星琢点开方恬发来的图片,上面是不知道谁写的一句话。   【不爱你的老公,你躺床上死了,他都以为你睡着了。】   聂星琢:“……”   无聊。   聂星琢无聊地泛着困,小脑袋都不太清醒,忽然放下手机,双手交叉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姜执。”   聂星琢叫了声,她闭住眼睛,声音很轻,“你看我是去世了还是睡着了。”   她在困意作用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姜执笔尖微顿,从容起身,走到聂星琢身边,一手覆在聂星琢的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丝雀:……? 第47章 第47次投喂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聂星琢已经失去了再见姜执的勇气, 她宛如脑子短路一样的问题出口后姜执虽然一语未发, 但摸她额头的动作在清晰揭示他怀疑她烧坏了脑子。   聂星琢想她作为一名精致的小仙女, 为了做好姜执的安抚工作,简直牺牲良多, 她再也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但离姜执母亲忌日愈近,聂星琢还是愈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姜执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反倒给自己整了个轻微失眠,表现为以前三十分钟入睡现在得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造成的结果就是她这几天的保养时间顺势延长。   姜执母亲忌日这天聂星琢早早就醒了,但一直没有起床, 以她从父母那儿感受到的,商业夫妻之间不需要什么心与心的交流, 在遇见对方缄默不谈的事时,最好装聋作哑。   姜崇业多年前的那桩事说声丑闻不为过, 姜家或有内斗,但姜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酵。   姜执的母亲病重时刚好是丑闻爆出的时间,聂星琢不曾主动了解过, 也不曾听人说过姜执母亲的病逝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姜老爷子亲口告诉她今天是姜执母亲的忌日, 她绝对不会试图去了解。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联姻妻子, 她决定要在这张床上待到姜执离开, 万一姜执一点都不想她知道,她起来姜执说不定还会不方便。   虽然姜执那个人也不像什么会因为她而不方便的人。   聂星琢把枕头改横为竖,坐起躺了上去, 时间已经十一点,她竖了一上午耳朵,别说引擎声,除了李姨进来给她送早餐她就没听过其他声音。   姜执还不走?   难道她在继早餐之后还得在卧房解决午餐?   ——虽然不太符合她明城第一小仙女的身份,但也不是不可以。   聂星琢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这三天她推了所有聚会,朋友圈都是别人的声色犬马。   正当她兀自怀念快乐生活,敲门声忽地传来,克制的三声,随后也没等她应,外面的人自发走了进来。   姜执给她合上门,聂星琢下意识地不是责怪姜执未经允许擅自入内,她想的是,今天的姜执和往日并无不同,仍旧是裁剪得宜的正装,领带一丝不苟,看着年轻,矜贵。   事实上她也从未见过姜执失控。   姜执走近,垂眼,声音低沉,“睡好了么。”   这四个字一入耳,好像他一直在等她一样。   聂星琢神游天外,小幅度地点点头。   “收拾一下,待会儿陪我出去。”   聂星琢回神,“噢。”   她下床收拾,直到姜执离开卧房的关门声传来她又顿住。   ——出去?去哪儿?姜执难道要带她一起去?   聂星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吹弹可破,素面朝天也好看,她松口气地想,还好这几天延长了护肤时间,不然她就得顶着一张被失眠影响的脸蛋去见姜执母亲。   不过姜执也不一定是要带她去。   商业夫妻涉及对方私人领域,这可不像那个娶老婆就跟合作送的资本家能干出的事。   聂星琢罕见地收拾得很快,见姜执也不主动和她说要去哪儿,她状似无意地问道:“我们去哪儿?”   姜执没带司机,看聂星琢坐进副驾驶,沉默片刻,“见我母亲。”   ……还真是要带她去。   姜执给她关上门,从另一侧上车,见聂星琢发呆,倾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聂星琢一路上都很沉默,许久不曾出现的小紧张蹦跶了出来,行驶了近半个小时时她忽然开口,“我们要先去花店吧?”   “墓园附近有花店。”   聂星琢:“噢。”   不一会儿她又问道:“各种花都有吗?还是只有菊花百合那些?”   聂星琢碎碎念,“阿姨喜欢什么花?”   “各种花都有。”姜执耐心回应,“她对花没有什么喜恶。”   “噢。”聂星琢又应了声,她没有经验,开始打开浏览器仔细搜索,默默记下多少枝合适,怎么搭配不出问题。   等到了花店她才发现店主经验丰富,根本不需要她再私下搜索,但她还是在店主扎好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她买的是黄白玫瑰搭配紫色的勿忘我的组合,浏览器和店主都说适合摆放在亲人墓前。   聂星琢给姜执看,“这样可以吗?”   姜执点头,聂星琢小小地松口气,又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买一样的?”   姜执:“我们一起。”   聂星琢“噢”了声,一手抱着花,另一手牵上姜执的手,跟着姜执从路面上慢慢往下走。   她无意识地一直盯着花看,姜执忽然道:“不用紧张,我母亲很喜欢你。”   聂星琢抬起头,“真的吗?”   姜执淡淡应道:“你小时候常来。”   聂星琢记得小时候见过姜老爷子,对姜执母亲的印象却很淡,仔细回想小时候似乎见过一个很漂亮的阿姨,但她没有和漂亮阿姨接触的记忆。   她忽然有点惋惜,想起姜执说的她常去应该说的是姜老爷子口中姜执曾经接她回姜家的事情,但她小时候不记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聂星琢遗憾道:“你以前不是会抱我回家吗,我们后来为什么不一起玩了?”   姜执微顿,没有回答她。   聂星琢不知道姜执是不是懒得理她,也没好意思再问第二遍,根据自己做过的梦自顾自猜测道:“肯定是你每次都抱得不情不愿,所以我就不和你玩了。”   她小时候就是众星捧月养出的骄傲,肯定做不出别人不愿意还死缠烂打的事情。   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姜执。   姜执轻哂,他的印象其实也不甚清晰,只记得聂星琢小时候就是娇里娇气的小姑娘,缠了他一段时间,后来撞见姜安回姜家那件事,他记忆里就很少再出现这娇气包。   两人大约就是从那会儿开始淡下来,只他本来也不在乎,对小姑娘见异思迁的事就没放在心上。   他也不曾深想,明明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娇气包,却还是顺她的意把她抱了起来。   姜执带聂星琢从墓园穿过,走到姜执母亲的墓碑前,姜执很淡地叫道:“妈。”   声音平稳,情绪寡淡。   聂星琢跟着叫了声“阿姨”,然后把花放在了墓碑前。   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年轻漂亮,眉眼间情绪不重,隐隐含着锋利。   她突然意识到一直不曾深想的事情,姜执母亲过世的时候,姜执还很小,而就在那段时间,姜安被姜崇业带回家,姜崇业决定迎娶姜安的母亲韩柔。   姜执几乎是在同一段时间,失去了一定意义上的双亲。   聂星琢忽然就觉得心里难受了一下。   明明姜执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聂星琢还是忽如其来地很难受。她和姜安自幼儿园相识,此后姜安作为朋友一直对她很好,她知道姜家往事,也清楚姜安身份,但她还是在日渐一日的相处中在感情上偏向姜安,因为姜安从来没有犯过错。   把姜安分配到分公司的人是姜老爷子,可后来控制姜安能否回归的是姜执,聂星琢还曾站在姜安朋友的角度不理解过姜执的不留情面。   可她不是姜执,她没有经历过姜执的一切,她不曾感同身受,原就没有资格对别人的做法多加指摘。   姜执只沉默站着,聂星琢担心是因为自己在场,偏头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她的手被姜执握住,“不用。”   两人从墓园出来已经很晚,姜执把外套给聂星琢裹上,回去路上比来时更沉默,这份沉默感大多来自聂星琢,因为姜执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在聂星琢小心翼翼的观察下也不显分毫。   聂星琢想着怎么打破这种气氛,顺便担负起姜老爷子交给她的关注姜执情绪的重任,自作主张地挑了个笑话,“我高中时候听人讲的。”   “他们学习的吸引人注意的方法,就如果一个人漂亮,你就说她丑。”   讲完后一片静寂。   聂星琢:“……”   现在不仅是沉默了,还很尴尬。   正好是红灯,姜执偏头看她一眼,忽然轻笑出声。   聂星琢:“……”   好了不用笑了,她已经知道一点都不好笑了,这声笑对她的伤害更大了。   聂星琢揣着伤心做一只寡言少语的小金丝雀,回到市中心心情才恢复一点,平野比玫瑰湾离这里更近,她难得舍己为人地提议道:“去平野吧,我明天再回玫瑰湾。”   姜执没表达意见,朝平野开去。   回了平野聂星琢先去洗澡,她在不熟悉的地方也丝毫不觉尴尬,自然而然地进去主卧,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护肤品。   今晚做不了全套护肤,她心想明天一定要早点回去,今晚为了姜执能少走一段路就先在这儿将就一晚。   她可真是受人所托就殚精竭虑的一只善良的小仙女。   聂星琢洗漱完下楼去找姜执,发现姜执背靠沙发,一手松松搭在沙发背上,一手端着酒杯,前面的茶几上已经有几个空酒瓶。   短短一段时间就喝掉这么多,分明不是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明明还是有影响。   姜执身上有浓重的酒气,可他动作间仍慢条斯理,面上依旧是一贯有的疏冷沉静。   聂星琢慢慢移过去,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脱口而出,“我陪你喝一杯?”   姜执放下手里的酒杯,拒绝道:“酒烈,不适合你。”   “噢。”聂星琢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刚想默默离开忽然被姜执伸手拽了下,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姜执拉到怀里,手搂着她腰。   聂星琢从姜执肩上抬起小脑袋,不舒服地看他,懵懂无辜。   姜执垂眸,平野没有准备女士睡衣,聂星琢穿了件新的男士睡衣,领口宽大,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发光,仰起的小脑袋也美艳不可方物。   两人四目相对,聂星琢无意识地捏紧宽大的袖口。   姜执轻哂,“聂星琢,你好丑。”   嗯???嗯???!   这狗男人在胡言乱语什么鬼东西!仗着醉酒就可以乱说话吗!   聂星琢气得两手撑在姜执肩上就要起来,在起身那一瞬姜执一勾她的腰,她被动地转为跨坐在姜执腿上。   她即使坐在姜执腿上也比他低一些,羞怒地瞪着他。   姜执将聂星琢整个人纳入眼底,他的太太眼睛亮晶晶地,唇上只着浅浅一层唇膏,晶莹剔透,柔软脆弱,独一份的鲜活漂亮。   这样的姿势原就暧昧,他的眼神又不加掩饰,聂星琢的心不争气地跳了下,看在…看在情况特殊的份上,她就不和姜执计较了。   她刚准备大发慈悲地宣布她的原谅,姜执忽然两手捧上她略略发烫的脸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疏冷又莫名缱绻。   “给亲么。” 第48章 第48次投喂   聂星琢懵了下。   亲什么?   还问她给亲么?   这狗男人刚不长眼地说完她丑还想亲她, 做什么梦!   想都别想!   她气势汹汹地瞪着姜执, 刚要义正言辞地拒绝, 姜执已经践行不回答就当默认的原则把她堪堪张口零星半点都没发出的“不”的音调给堵了回去。   姜执的吻里有浓重却并不难闻的酒意,顺着交织的呼吸温度一点点传到聂星琢的身体里, 兴许真是酒烈,聂星琢只是沾惹了来自姜执身上的酒意都感觉小脑袋慢慢变得晕乎乎。   聂星琢的脸蛋不知不觉中滚烫, 姜执两手捧着她的脸,他的手微冷,还下意识摩挲着,聂星琢从姜执指尖的那一点冷意清晰感觉到他的动作。   姜执一手缓缓下移, 扣在她的腰间,另一手抬高她的下颌, 吻得愈凶。   两人分开的时候聂星琢已经精疲力竭,仍旧维持跨坐在姜执身上的姿势, 一只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姜执后颈搂上他,小脑袋埋在另一侧肩头,轻微偏头就会碰上姜执沾染热意的脖颈。   刚吻过一遭, 这点轻微又暧昧的肌肤相触聂星琢暂时提不起力气放在心上, 小脑袋也自然而然地侧着,唇无意识贴着姜执的颈侧肌肤。   她另一只手被姜执握在掌心把玩, 拇指时不时划过她的腕骨, 聂星琢不太舒服地抽了抽,没抽走,她也没力气计较, 靠在姜执肩上喘着气缓神。   两个人温度都太高,姜执初初指尖沾着的那点冷意也被软化成温热,携着暧昧旖旎的高温烧得聂星琢迷迷糊糊的小脑袋都不太自在,她勾着姜执脖颈的手轻轻戳着。   明明是两个人的吻,她上气不接下气,姜执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聂星琢戳得重了点。   姜执垂眸,揉着她瘦削的腕骨,聂星琢稍稍恢复,手腕处的热意又从胳膊传到细长的脖颈,惹红原就沾了绯意的小脸,她淌在不正常的温度里,忽然叫道:“姜执。”   声音又轻又软。   姜执嗓音略略沙哑,“怎么。”   聂星琢小脑袋还有点迷糊,询问近乎嘀咕,“为什么不小心咬到舌尖疼,故意咬就不疼?”   姜执微顿,聂星琢问完这个问题好像也想起什么,侧着的脑袋默默偏过来,彻底把自己埋进去,长发顺从铺在瘦削的后背上,露出烧红的耳尖。   聂星琢脸红的能滴血,姜执复又把她的脑袋扳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身体力行地给她讲解。   姜执再次吻上来的时候,聂星琢无意识地想,他好像每次亲她都要揉她腕骨。   第一次是,休息室那次是,这次也是,一点点地,从手腕慢慢摩挲过腕骨,慢条斯理又旖旎暧昧。   姜执这次吻得细致许多,像是连交织的温度都携着温柔情致,聂星琢还没有从第一次的吻里恢复过来,被动地接受姜执的第二次亲吻。   她不自在地想,故意咬舌尖好像也疼。   姜执放过她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抱起,聂星琢两手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瞪圆眼睛想出声询问,可唇被封着,唇齿间都是姜执的气息。   聂星琢被吻得迷迷糊糊,被抱进主卧放到床上才反应过来,手重重推着姜执,姜执把她罩在身下,一手落她耳侧,亲够了才离开,唇还擦着她脸蛋而过,他眼眸沉静墨黑,情绪翻滚。   姜执伸手捏捏聂星琢的小脸,又给她理理松开的衣襟,声音疏冷清隽,“你怕什么。”   而后自然起身去浴室洗澡,聂星琢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才捂住胸口,里面的小心脏砰砰跳着。   她边平复呼吸边忍不住生气。   什么叫她怕什么,好像她多想了一样。   衣冠禽兽,人模狗样。   她拽过枕头捂住发烫的脸,生气,太生气了!   姜执从浴室出来聂星琢还在生气,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姜执声音沉静,“星琢,挪一下。”   聂星琢呈对角线横亘床中间,闻言撤走枕头,警惕道:“你今晚睡这儿?”   姜执目光平静,落在聂星琢眼里浑身上下都在说“不然呢”。   聂星琢倏地坐起来,“不行,你去次卧。”   姜执没理她,从她空出的另一侧上床。   聂星琢被姜执亲完就不认人的态度气个半死,泄恨似地踢了他一脚。   姜执偏头看她,他原就自控力强,醉了也不见端倪,同往常无二的平和沉静,现在洗完澡出来,更是一丝一毫的醉意都看不出来。   聂星琢迎上他的视线,姜执掀起她那侧的软被,伸手把聂星琢摁倒在床上又给她盖上,“睡觉。”   “谁知道你会不会半夜图谋不轨。”   聂星琢眼神里都是不信任,虽然两人也躺在一张床上过,但当时姜执又没亲她。   姜执从上往下扫了她一眼,像是软被下遮掩的部分也看得一清二楚,扫完视线又从下往上落她脸上,忽地低笑,“我要是图谋不轨,你还能安安静静躺这儿?”   “……”   聂星琢瞪圆眼,还没来得及反驳房间就陷入黑暗,另一侧传来姜执躺下的声音,伴着一道稍显温和的嗓音,“我明天还要去公司,睡觉。”   姜执或许真的疲惫,呼吸很快变得平缓,聂星琢小动作地侧过身,屏气凝神,借着聊胜于无的月光悄悄观察姜执。   睡着的姜执也是一贯的平和沉静,聂星琢想伸出手戳姜执的颈侧,又想起姜执在墓碑前一言不发的那段时间,缩回蠢蠢欲动的雀爪。   只要他不说话,这张脸看着还是挺唬人的。   聂星琢善良又惆怅地想,今天就不和他计较了!   姜执醒来的时候聂星琢缩在他怀里,两只爪子搂着他脖子,姜执没多意外,这只小金丝雀睡着后的防备心原就不算强,没亲之前就能做出无意识滚到他怀里的事,亲吻过后戒备下降再正常不过。   他轻轻往下拽聂星琢的手,刚扒开聂星琢就悠悠转醒,努力睁开的眼睛里都是没有睡醒的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执,小动作地揉揉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分钟后又转过来,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七点。   昨天折腾那么晚,姜执这么早起来,泛着困的小金丝雀恍惚感觉到饲养员工作的艰辛,还关心了句,“你现在就去公司?”   姜执起身,“嗯”了声,又问道:“我现在送你回去?”   聂星琢闭着眼思考了会儿,“不要,我起来自己回。”   姜执没再多问,聂星琢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消了些睡意,等姜执出来她也起身,“我先下去吃早餐,再回来睡。”   姜执不置可否,聂星琢泛着困去浴室刷牙,期间还闭眼眯了会儿,等出来姜执已经换好衣服在等她。   大约是刚睡醒降低了防备,亦或许是昨晚的亲吻增添了眷恋,聂星琢出来径直闭着眼睛走到姜执面前,两手一张,颇有小公主即将御驾亲征的风范,“抱我下去。”   聂星琢说话间还有眼泪从干干净净的眼角冒出来,每一寸呼吸都在表明她的困。   两秒后她被打横抱起,聂星琢又趁机窝在姜执怀里睡了会儿,直到传来一道声音,“先生,夫人,早餐已经备好了。”   聂星琢蓦地睁眼,果然是李姨,脸上眉间全是笑意。   ……她还以为平野只有她和姜执,姜执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吩咐了李姨过来做早餐,两个人的抱抱和当着别人面的抱抱当然不一样,她睡意一扫而空,脸都红了。   姜执把她放在座椅上,李姨已经把早餐端出来,她作为姜家老人一直希望看见夫妻恩爱的画面,聂星琢从李姨堆满笑的脸上都彷佛能窥见李姨欣慰的内心想法。   聂星琢一直埋头吃饭,吃完和姜执留下一句“我先上去了”就匆匆跑上楼,回笼觉都睡得不甚踏实。   姜执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牵了牵唇。   杨庭准时在平野外等姜执,今天尤其的战战兢兢,毕竟他做了姜执多年特助,昨天是什么日子也得以窥见一二。   姜执情绪不外露,可每年去过墓园后几天的心情变化杨庭作为特助自然有所感。   杨庭在心里过了遍近期的安排和工作,绝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出现偏差的地方,等姜执出来却发现今天的老板心情甚至算得上不错。   “姜总,早。”   杨庭开门,等姜执坐进后车厢后自己从另一侧进入副驾驶,姜执神色寡淡,应了声。   即使姜执面无表情,杨庭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也从中窥见了心情极佳的倾向,他略略诧异,但也没敢深想,只略略放松,头向后偏汇报起工作。   姜执时不时应一声,松了松领口,等杨庭汇报完重复了句,“义工熊项目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训练了?”   杨庭忙应,“三天前工作人员全部计入警方监管系统,今天刚开始训练。”   “玩偶服的制作怎么样?”   杨庭一时摸不清姜执事无巨细问这一桩不算什么要紧项目的用意,口头却不敢拖延,“玩偶服也进入制作阶段,从制作到检查完成大概需要两个半月时间,正好给工作人员留出半个月着装训练时间。”   姜执神色淡淡,脑海中却忽然闪出聂星琢穿着玩偶服蹦跶的画面,娇俏又招人,他把脑海中的画面压下去,如常吩咐道:“按太太的尺寸定做一身玩偶服,不用加警方标志。”   杨庭似乎突然意识到老板今天心情不错的原因所在,心下佩服聂星琢,面上没敢显露半分,垂眼应“是”。   游手好闲时间过得最是快,聂星琢的高定不知不觉就从春装越过夏款隐隐有向秋款跃进的趋势。   明城向来是只热不凉,过了最热的那段时日,聂星琢也彻底避暑回来,没再整天飞来飞去,一个人舒舒服服的时候还得记挂着夫妻恩爱的假象时不时回来留下点身影。   聂星琢今天起的晚,一觉起来错过了早餐直接步入午餐环节,她穿着新到的高定睡衣,白色宽松,裙摆至脚踝,发带扎起头发,若不是到了午时,像是清晨采摘露水的仙女。   她背手向餐厅走去,步伐轻盈,姜执已经在那儿,李姨见聂星琢下来连忙在姜执对面又备上一份午餐。   姜执抬眼看她,聂星琢坐他对面,公主谱摆得极大,不仅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还在接住姜执视线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偏开。   倒也不是她非要装模做样,只聂星琢最近避暑不常在明城,姜执又忙于工作,她回来说不定姜执还在国外出差,两人见面频率降低,聂星琢一时没琢磨起两人的相处方式,也就自然而然地又摆出她最熟悉的殿下亲临的架势。   不过她选在现在回明城还真有点事要过问姜执。   恒荣接手的义工熊项目即将推行,聂星琢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因为微博里的粉丝忽然冒了出来问她什么时候现身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微博自上次直播后几乎没有再营业过,可即使这样到了义工熊项目声明发出的时候粉丝都记得和她说,而姜执,她名义上的丈夫,竟然直接忽视她。   好歹她也算是给义工熊项目引流过的人。   姜执还不知道他无形之中又得罪了这只小金丝雀,只从容不迫地进餐,而他对面的聂星琢正思考如何不输气势地质问姜执。   姜执动作虽慢条斯理,进餐速度却不慢,吃完后没立即离开,看着聂星琢,聂星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抬头携着旧恨语气不善道:“你看我做什么?”   “恒荣义工熊项目很快就要全面开展,”姜执声音很淡,像是随口一问,“你有兴趣吗?”   聂星琢原要质问的事情忽然被主动道出,她懵了下,反应过来后绷住唇角,刚要开口,姜执又继续道:“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做这个项目的代言。”   “……”   姜执怎么突然这么会了。   聂星琢回明城时气势汹汹,但其实也没想真正参与其中。   虽然她对公司的事情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也看过别人的分析,义工熊项目属于慈善项目,可能不是恒荣的核心项目,但做好了对于提升社会影响度还是很重要的。   姜执竟然让她做代言,聂星琢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星琢。”   聂星琢回神,撩撩头发,既然姜执诚意相邀,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吃完午餐后聂星琢悠哉游哉上楼,还没来得及和方恬分享就率先收到方恬发来的一张图。   【我从来没有见过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我都震惊了这女人哪里来的脸!】   聂星琢打开图,是董乐白微博页面的截图。   原来是董乐白发了条微博,配图里是伏案工作的董乐白,和董芊入境的背影。   她稍怔,多看了几眼董芊才把视线转向董乐白的配文。   【姑姑今天接我下班的时候问我,我喜欢的人怎么还没来接我。】   她喜欢的人,不会是说姜执吧?   聂星琢继续往下翻评论,她也偶尔会观察一下董乐白的微博,董乐白鲜少发这种看起来拖泥带水的微博,但这条微博下的评论似乎十分多。   【小姐姐不要伤心,那个没有答应小姐姐表白的人一定会后悔死的!】   【董总超级棒,自从见到你,我小说里的女总裁终于有了脸,董总不要难过!】   【我真的好想知道能得到董总告白的是何方神圣,他失去董总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这样的评论不计其数,聂星琢险些被气笑。   关键是董乐白还在评论区跟了一条,似乎是对整体评论的回复。   【很抱歉因为一时感情用事影响到大家,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缘故造成对他的非议,我相信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我衷心祝愿他,他有一天能像我一样坦白自己。】   难言之隐?   坦白?   难不成姜执坦白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的真爱是董乐白?   聂星琢心情都没稳住,董乐白说的这是些什么,还这么多人附和!   [方恬]:我看的都快气死了,这女人怎么一直觊觎别人老公!   聂星琢想起姜执刚和她说的义工熊项目代言的事,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有了和董乐白这个阴魂不散以前和她争夺董芊的爱现在还要影响她生活的人有了正面交锋的想法。   她按住语音,“没关系,我会会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4~   感谢曾经№消逝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6~   第一次同时见到雷和营养液,开心~   明天将是本文雀雀和董乐白的第一次正面battle,紧张(× 第49章 第49次投喂   聂星琢风轻云淡的“没关系”是和方恬说的, 对于董乐白, 她可是太有关系了, 两人恩怨纠缠多年,绝无没关系的可能。   她关掉董乐白微博页面的截图, 倚在栏杆上朝楼下看,姜执的身影影影绰绰出现在旋转楼梯的缝隙里, 正在系领带,大概是即将去公司。   聂星琢朝着缝隙叫了声,“姜执。”   姜执向上望去,从缝隙里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小半张脸, 也多亏他看不全,不然怕是会从他的太太脸上看到满眼的杀气。   聂星琢指尖轻敲栏杆, 把人视线引过来后就没再出声,没事人一样站直上了楼。   姜执轻哂。   姐妹在这种事上总是比男人懂事很多, 方恬又拎出了过年时制定的雀啄董乐白的计划,还在半个小时之内给每个计划都做上了注解。   方恬和她通语音电话,“她长得没你好看身材没你好, 只要你和她同台出场你就赢了一半了!”   “再然后气势碾压她, 雀雀拿出你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气势,管她是哪颗烂番茄!”   “最后, 站在道德制高点讽刺她, 她在微博引导粉丝把她和有妇之夫凑对她还有理了她!”   聂星琢喝了口水安抚自己生气的小心脏,“万一她就是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呢?”   “……”   方恬:“雀雀,她发这种微博已经很没道德了, 拿出你的优越感来,方方面面让她感受到你对她不要脸的不屑!”   聂星琢不知道是觉得不太靠谱还是在思考可行性,一时沉默了下来,方恬还在出谋划策,“而且雀雀你是有底气的啊!”   “你老公不是让你做义工熊项目的形象大使吗,我不开公司,但也知道这种慈善项目虽然不赚钱,对于赚国民好感度和拓宽社会知名度却是很有用的,你看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拍几张照就是慈善项目的代言人,别人一提起你就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   “形象大使对于慈善活动又不是必须的,你老公找你这就是希望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呀,你想想,姜氏少东家携其太太致力慈善,这标题,甜不甜!”   方恬滔滔不绝地给小闺蜜讲述压董乐白一头的地方所在,“而且义工熊项目不是先发了个简单介绍吗,为了保证工作人员的可靠性这些人都是经过警方监管的,每一个玩偶服上都有警方印章,恒荣这么大手笔,你老公一下子就想到你了,雀雀拿出你的底气来,董乐白她就打几个嘴炮还能压过我们万千宠爱集一身的雀雀吗!”   聂星琢顺着方恬的话往下想了想,正巧有人敲门,她扬声道:“进。”   李姨笑着走进来,“太太,先生派人给您送了玩偶服过来。”   聂星琢微顿,姜执今天刚和她说了代言的事就把玩偶服送了过来,这是自信她一定会答应吗,还是不管她答不答应,姜执都会给她订一件。   方恬也听到李姨的话,在聂星琢耳边洗脑一定是后者。   聂星琢问道:“谁送来的?”   李姨:“杨特助送来的,正在客厅呢。”   聂星琢把手机放卧房,边往外走边吩咐道:“把玩偶服放我卧室。”   李姨应下,跟着聂星琢下楼去,杨庭在沙发上坐着,见聂星琢下来忙站起,上前汇报:“太太,这是姜总特意命我为您准备的玩偶服,因为这件玩偶服不参与志愿工作,所以没有加警方标志。”   李姨正派人把玩偶服抱上去,聂星琢瞥了眼,包装华丽,不输知名品牌的外装,她先很是高贵冷艳地“嗯”了声,彷佛毫不在意。   杨庭完成任务就要离开,“太太,那我先回公司了。”   聂星琢又“嗯”了声,然后道了句“辛苦了”。   杨庭在聂星琢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里彷佛感受到了老板的同款不外露的心情变化,如果这样的话,那姜总夫人的心情应该也很不错吧。   聂星琢因为董乐白的微博生气不可避免地有点迁怒到姜执,可看到玩偶服联络起方恬说的话又觉得有点小开心。   她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方恬以一人之力塑造出千军万马的声音,“姜太太快冲,让那个董乐白知道谁才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再带节奏撕烂她的嘴!”   方恬还不停歇,有节奏地喊着“加油”,跟高中拔河比赛啦啦队一样。   不过聂星琢还真感受到了底气,玩偶服都在她这儿了,她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为什么要忍董乐白那个拼命抢董芊还不够还要再对她婚姻生活下手的女人。   帮佣在得到聂星琢的授意后已经把包装拆掉,玩偶服放在阳光房处的沙发上,聂星琢上前摸了摸,从质感和版型都比董氏原先做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上面带有恒荣logo证明是官方派送。   聂星琢没试穿,不过她倒是拿出自拍的耐心给玩偶服拍了张照,还花了半个小时修图,力求光线色彩都完美无缺。   恒荣还没宣布形象大使的事,聂星琢高高在上惯了自然不可能自己先一步挑明,她只把这张玩偶服的图发了微博。   一是对整体粉丝询问的回应,这张图上的logo可以完美表明这个项目有关于她的后续;二是作为削董乐白锐气的第一步,正如方恬所说,他们夫妻恩爱共同致力慈善项目,董乐白这种背地里带自己和别人老公节奏的但凡有点良知看到就应该找个洞钻进去。   虽然她和姜执是否恩爱还有待说明,但对于反击这件事影响不大。   聂星琢一鼓作气让陈润彬查了董乐白的动向,陈润铭和董乐白关系好,还真让陈润彬打探到董乐白今天下午会和客户去海洋馆谈项目。   方恬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和聂星琢共赴战场,但惨遭聂星琢拒绝,聂星琢最终决定一人前往。   她分明是让人嘘寒问暖的存在,可或许是方恬的话让小金丝雀的心得到了膨胀,生了一个人把无时无刻对她明嘲暗讽的董乐白摁到无底洞的心。   毕竟是董乐白先道德丧失地引导粉丝炒自己和姜执的CP,聂星琢作为姜执的妻子,占据道德制高点,警告董乐白名正言顺。   聂星琢到海洋馆的时候董乐白还没来,她一个人也没有闲逛的心情,无聊地坐在休息区和方恬视频。   董乐白在闭馆前一个小时才来,她穿着一丝不苟的女式西装,同旁边的合作伙伴相谈甚欢,扑面而来职业女性的气息,成熟,稳重。   聂星琢交代了一声就飞快摁断通话,进入一级准备,董乐白也看到她,往过轻轻扫了一眼,又随意偏开视线,带着对她一贯有的嘲意。   董乐白身边的合作伙伴也看过来,聂星琢穿一袭无袖白色长裙,露出纤细的胳膊,头发向后扎起,又微微抓至蓬松,长颈裸露在视线里,肤白似雪。   聂星琢原就是一眼惊艳的美人,今天画了淡妆,更是美艳逼人,漂亮得不像话。   她今天来这儿,收到的视线数不胜数,但只有看到董乐白,她的胜负欲才开始跃跃欲试。   董乐白没有再看聂星琢,只新起了一个话题,合作伙伴的目光收了回去,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满意,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视线再没离开过董乐白。   方恬定下的第一步用脸打败董乐白的计划已经行不通,聂星琢余光看着两人,寻找合适的机会上去警告董乐白。   最后董乐白和客户走到门外,聂星琢想了下要不要上去拦住她,董乐白又和客户说了句话,客户在门口停住脚步,董乐白翻折回来。   看路线董乐白是要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到门口需要经过海豚馆,聂星琢在海豚馆站着想事情。   董乐白亲身父母对她的关注其实并不多,但和聂家联姻的董芊在董乐白身上看到了她曾有过的在商场杀伐果断的梦想,董芊不适合商场,所以她喜欢上了小小年纪就干练果决的董乐白,把董乐白放在心上成了她最喜欢的小辈。   在聂星琢有记忆以来董乐白就对她多加嘲讽,明里暗里,数不胜数。   她小时候会告诉董芊,董芊也疼她,可当她和董乐白站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疼爱的差别便十分明显,董乐白不道歉,董芊会抱着董乐白像是自己孩子犯了错一样和聂星琢说:“妈妈替表姐道歉好不好。”   她年纪小时在董芊的爱这件事上从来没争赢过董乐白,但她是聂家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争不赢董芊的爱,她还有整个聂家在为她保驾护航。   后来董乐白也不再把战场局限于家里,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学校演讲的机会,会在每一次上台演讲时看着她,诉说自己的理想,讽刺依仗家里不思进取的人。   聂星琢知道董乐白在嘲讽她,但长大的董乐白已经不会指名道姓。她不能对号入座,甚至因为董乐白比她高三个年级,她即使朋友众多也很难影响到董乐白。   况且,董乐白交朋友的能力同样不差。   再往后董乐白在她运营分公司失利后直接以一首《致橡树》结尾,此后董乐白的嘲讽不再浮于明面,也不再暗地里嚣张,以一种忽视的态度告诉聂星琢,她已经不配再与之争锋。   聂星琢花团锦簇的生活里,与董乐白的恩怨是最大的败笔。   在董乐白经过海豚馆时聂星琢一秒回神,董乐白向来瞧不上聂星琢,嘴角了然,却丁点视线都没有放到聂星琢身上,堂而皇之的忽视。   邻近闭馆,海豚馆只有两人,聂星琢上前去拦住出口,董乐白不耐道:“你又想做什么?”   分明是董乐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可这个“又”字一出,彷佛是她在纠缠。   聂星琢险些气笑,下颌轻抬,“董乐白,这句话该我问你。”   “聂星琢,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儿打哑谜,我急着谈生意,和你这种一无所事的人不一样。”   董乐白语速很快,发出的每一个音都在表露她的不屑。   聂星琢没再绕弯子,进入计划里的第三步,占据道德制高点让董乐白羞愧难忍,“董乐白,你的公司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对外说是你和姜执共同注资有意思吗?”   她冷眼看着董乐白,“把公司营造成代表你和别人老公感情的象征,满脑子想着怎么和别人老公扯上关系,你的时间都用来做这些?”   董乐白彷佛恍然大悟,甚至笑了声,“你今天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阿执是投资我的公司还是和我共同注资创办,有区别吗?”   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你很在意?”   阿执……   聂星琢感觉四肢百骸都开始不畅,她冷笑一声,“你和陈润铭共同创办公司,姜执帮了周转不开的陈润铭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和你共同注资,偷换概念得如此堂而皇之,简直不知羞耻。”   董乐白看了眼时间,一副根本不把聂星琢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所以呢?你如果很在意为什么放到现在才说?让我想想是什么突然给了你底气。”   她说是想,却连眼神都没转,“阿执同意你做义工熊项目的代言人?”   聂星琢听着董乐白一口一个“阿执”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故意道:“我和我老公怎么商量都是我们的事,不劳你过问。”   董乐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只手臂转为放在小腹前,另一手抬起理了理头发,“阿执没有告诉你义工熊项目是和谁合作的吗?”“不过你知不知道也的确没什么意义。”董乐白怜悯地笑了声,“义工熊项目是恒荣和我的公司共同合作的项目,你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给我和阿执的项目引流而已。”   董乐白看着面色倏地惨白的聂星琢,“阿执是投资还是和我共同注资直白公司根本没有区别,它代表的就是我们的感情。”   聂星琢唇齿都开始发抖,董乐也不再多留,擦肩而过时声音同情,“既然选择做花瓶就好好做好花瓶的本分,出来招摇过市不嫌狼狈吗。”   海豚馆很快就剩下聂星琢一个人,海豚跳跃贱起水花,聂星琢只是看着,都感觉一刹那如坠冰窖。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点开微博,手却抖着怎么也按不开,好不容易点开,她找出自己最新发布的那条微博,不敢看下面的评论,无论是祝福还是其他的她都不想看到。   聂星琢把微博删除,想佯装岁月静好的模样,可是不行,那声“狼狈”彷佛贯穿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痉挛起来,冲过她和董乐白数不清的恩怨刺到她面前。   *   “姜哥,我要是你就不工作,赚的钱都花在聂星琢身上了,赚多少有什么意义。”   明天周末,陈润铭拉着魏锐来恒荣找姜执待会儿一起去打牌,姜执刚开完一场会议,长达三个小时,这会儿正坐在办公椅上缓神,舒缓的钢琴曲在一旁放着。   陈润铭见姜执揉了揉眉心,知道差不多了,也开始叨叨起来,“我前几天听说的啊,聂大小姐定了款睡衣,画册里没有的款,十几万欧,有这钱买车不好吗买一件睡衣。”   “姜哥,也就你愿意这么纵着聂星琢,换其他人铁定疯。”   魏锐在一边坐着,没搭这个话题,见姜执睁眼,问道:“怎么样?”   姜执点点头,随后旁若无人地问起杨庭,“玩偶服送到玫瑰湾了吗?”   陈润铭忍不住调侃,“姜哥,要不是我知道你俩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都要以为你爱聂星琢爱得不成样子了。”   杨庭对这些涉及姜总和姜太太感情的言论彷佛充耳不闻,只忙答姜执的问题。   姜执刚想再问些什么,聂星琢打来了电话。   陈润铭好奇似地凑过去,“我实在想不到你和聂星琢私底下怎么相处的,让我见识一下。”   姜执扫他一眼,陈润铭站远点,立在办公桌旁,耳朵竖的老高。   姜执如常接通,聂星琢的声音带点尽力压制的轻微颤抖,“姜执,我把定位给你,我们谈离婚的事。”   办公室忽地冷下来,刚才缓神作用的钢琴曲此刻显得刺耳而尖锐。   停顿半响陈润铭率先出声,“不是,聂星琢敢离婚吗她,她还以为她是聂家的大小姐啊。”   魏锐听到也面露意外,过去示意陈润铭闭嘴,聂星琢说完那句话后就摁断了通话,姜执一言不发,魏锐刚想出声安慰,姜执起身,吩咐杨庭,“去海洋馆。”   姜执没再停留,杨庭边安排司机边紧跟上去。   “卧槽。”陈润铭怀疑人生一样,“姜哥还真要去找她?聂星琢又没胆子离,装腔作势姜哥竟然还愿意理她。”   魏锐想得更多一些,聂星琢偶尔是嚣张了点,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看向陈润铭,“这事你没掺和吧?”   陈润铭一惊,“靠,你想什么呢,自从上次姜哥说过后我可一点这小祖宗的事都没敢沾。”   他和董乐白关系好是好,但肯定好不过和姜执二十多年的发小关系,他私心里是想帮董乐白一把,也不会逆着自家兄弟的意思从聂星琢那边下手。   陈润铭:“我可真没掺活这事,我要不要去找姜哥解释一下?这要是被冤枉了我可比窦娥还冤。”   魏锐被他喊得脑子疼,“姜执心里有数。”   陈润铭一想也是,就放下心来,而且自家兄弟离婚这件事不管能不能离成对姜执都没什么损失,他也不怎么担心,转而八卦起来,“你说他俩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去查一查。”   魏锐看陈润铭还来了劲,警告了句“谨言慎行”。   *   聂星琢坐在海豚馆的休息椅上,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或许是保镖和馆主说了什么,倒也没人喊她走,她也没心情管这些。   她在给姜执打过电话后又点开了微博,董乐白的最新微博不再是那张和董芊的照片,而是转发的恒荣关于义工熊项目的声明,表明是董氏旗下直白公司参与其中。   恒荣的声明里只写了董氏,没有写具体公司,不然她应该可以避过今天的自取其辱。   聂星琢仍然端正坐着,远远看过来依旧是漂亮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跳动的海豚。   董乐白转发微博的下面是一片祝贺与夸赞,她这次翻得时间长了点,甚至看到了粉丝给董乐白和董乐白口中喜欢的那个人写的小段子,有破镜重圆的故事,还有年少时互相依偎长大后各分东西的,写得动情又引人。   聂星琢想,还好她们不知道直白公司合作的恒荣少东家就是董乐白喜欢的那个人,不然评论区还不知道怎么狂欢。   方恬中午和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当时还真把义工熊项目的形象大使当成了底气,可万万没想到,那个和姜执站在一起致力慈善的人会是董乐白。   聂星琢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董乐白多厉害啊,第一条微博代表得到了姜执的肯定和喜欢,第二条微博代表抢走了董芊的关心与热爱。   她不知道自己的难受和哪一条有关,但她切实地明白,她一点都不想和姜执继续生活了。   姜执来到海洋馆的时候看到聂星琢正在发呆,他揉揉眉心,走过去,聂星琢回神很快,她站起来,姜执神色寡淡,眼里也没有过多情绪,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聂星琢抬头看他,直入主题,“姜执,我们离婚吧。”   姜执:“原因。”   声音疏冷沉静,聂星琢忽然觉得好笑,她被姜执和董乐白狠狠打了脸,姜执还问她原因。   可她已经没有心情对呛,只平静问道:“义工熊项目是恒荣和直白公司在合作,对吗?”   “我说过,你如果和她有关系,我们直接离婚。”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姜执再次揉了揉眉心,解释道:“直白是董氏旗下公司,在定下项目后我就已经全面放权,直白公司参与是直接从法务部走的合同。”   聂星琢这回真的笑出了声,“那你知道直白是什么意思吗?董乐白把你和她的名字合在一起创建的公司!这个公司承载了你们的感情,你让这个公司参与恒荣的项目,难道不是认可这段感情的意思吗?!”   姜执理解不了聂星琢的逻辑,也不再试图理解,只条理清晰地讲清事情经过,“义工熊项目不是恒荣的核心项目,而且董氏作为合作方连logo都不会出现,旗下分公司更只是个名义上的事情。董乐白没有直接通过董氏让直白公司参与,而是找了第三方王董,爷爷和王董交情不浅,给个面子并不什么要紧事。”   聂星琢冷笑,忽然摘下手上的婚戒用力一扔,“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太太的面子,你知不知道你和董乐白合作我会变成笑柄!”   姜执在她扔掉婚戒的一瞬不耐忽地显现出来,聂星琢鼻尖一酸,用力忍住源源不断翻涌而起的酸涩,“不耐烦了是吗?这就不耐烦了?不耐烦离婚啊!”   聂星琢推开姜执就想往外走被姜执拦住。   或许是被聂星琢决绝的“离婚”勾起情绪,姜执眉间笼上一层薄戾,言辞也不向先前那么和善,“离婚?离婚后你能做什么。你以为聂家还护得住你么?你父亲因为公司的事已经焦头烂额,离了恒荣,谁帮你们振兴集团。星琢,你遇到问题能不能多想想,不要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你现在想离婚,离婚后的烂摊子谁给你处理。”   聂星琢眼眶一刹红了,眼泪像积蓄已久一样突然掉了下来,鼻尖也越来越酸,她伸手擦,今天画了淡妆,防水,可她怕把化妆品揉到眼睛里,也怕揉进皮肤里,她无措擦着眼泪怕的要死,也就在这一瞬,她忽然意识到,在她的丈夫为了一个答应都没答应过的追求者打她脸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心动过。   可姜执欣赏喜欢的是她从小到大都讨厌的人,姜执看不上她,一直都瞧不上她。   姜执说得那么明白,聂星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都在颤,“那不离了。”   姜执自己都没有发现地松了口气,刚要伸手给聂星琢擦眼泪,聂星琢绷着唇后退一步,“我出去住,你想养谁养谁,养到玫瑰湾也没事,反正在你眼里,我什么都管不了,我就是你养来逗趣的,你给董乐白投资,你和她在一起,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姜执扯松领口,气息都沾了莫名的燥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要带情绪理解。”   聂星琢情绪忽然崩溃,声音都带点歇斯底里,“你让我怎么不带情绪!你都把我的脸打成什么样了,用代表你和董乐白爱情的公司来做恒荣的活动,还要我去宣传,你知道我多丢人吗!我嫁个人为什么要做你们爱情的笑话!”   姜执的心也像笼上了一层阴霾,但他没有深思,看聂星琢实在激动,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他没有再多加解释,压下涌上的不明情绪,仍沉稳安排道:“你现在需要冷静,我送你回玫瑰湾休息。”   “我不回去!”聂星琢摇着头,她擦不掉脸上的泪,她不看都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索性捂住脸,“我很冷静,我要回南衡。”   姜执胸口浮上的不明情绪越来越多,聂星琢的眼泪从手指间流出来,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他忽然道:“星琢,别哭了。”   聂星琢避开他就要走,姜执揽住她的腰把人带到怀里,“找到戒指再走。”   “我不要了。”聂星琢挣脱却没挣开,“我说了我不要了!”   聂星琢背靠着被他箍在怀里,姜执口吻又恢复了一贯冷清,“星琢,等我找到,或者我让保镖进来找,你现在都走不了。”   聂星琢眼泪还在往出冒,人却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姜执要和董乐白合作,要一起做慈善,以后也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不曾开始却各自认可的感情,她都这么丢人了,保镖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不过多丢人一点而已。   她放下手,垂着头,声音甚至有点丧气,“那你叫保镖进来,我不想和你两个人待在一起,一秒钟我都受不了了。”   姜执把她扳过来,聂星琢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又脆弱,可不合时宜的,姜执忽然有了亲她眼睛的想法,他也这么做了,担心刺激到她薄薄的眼皮,只很轻地碰了一下,在聂星琢推开他之前就已离开。   他不曾深想他的做法,离开后脱下外套罩在聂星琢头上,把人打横抱起,聂星琢挣扎着要下来,这点力气对于姜执来说像是小猫挠痒,姜执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   姜执抱着她刚出海洋馆聂星琢就听到方恬着急的声音,“星琢!”   董乐白的微博发了这么久,方恬一定刚看到就赶过来了,聂星琢想看看她,可胳膊被姜执困着也动不了,姜执把聂星琢放到后车厢,偏头让拦着方恬的保镖把她放过来,平静吩咐司机,“升起隔板,去南衡文化区。”   保镖一让开方恬就冲了过来,忙上车看她的小闺蜜。   姜执看着宾利离开才返回海豚馆,一直在海洋馆外面守着的杨庭也跟进来,姜执冷静吩咐,“打电话给董氏,立即更换旗下参与义工熊项目的直白公司。”   杨庭垂眼应“是”。   姜执顿了下,又道:“让工作人员把灯都打开。”   海豚馆很快亮如白昼,姜执丝毫没有假手于人,开始寻找聂星琢丢掉的婚戒。   *   方恬看到聂星琢的脸也险些跟着哭出来,“他打你了?我去给你报仇,停车,停车!”   聂星琢又累又难过,听到方恬的话又忍不住提起手拍了下她,“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打吧。”   方恬这才放心,拍车门的动作也安静下来,心疼地看着聂星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我刚看了本虐恋情深的小说,被带偏了。”   聂星琢半闭着眼,“女主现在怎么样了?”   方恬把聂星琢搂到怀里,慢慢道:“成了女总裁了。”   明明刚才在海豚馆也是默默流泪,可就方恬音落的下一秒,聂星琢忽然不顾形象地趴在方恬怀里嚎啕大哭。   “恬恬,我真的,真的好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第50章 第50次投喂   海豚池外没有找到婚戒, 姜执从池内找到那枚婚戒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水从发梢上滴落, 姜执握着美人鱼婚戒, 靠在休息椅上,周身的低气压明显。   杨庭不敢上前打扰, 他一时想不清老板为什么要亲自去找,无论是吩咐工作人员还是贴身保镖, 这种事情老板都完全没有必要亲历亲为。   姜执也不怎么清楚胸腔处翻滚而起的情绪意欲何为,带着莫名的燥意,从冰凉的水里拾起婚戒的时候不知名的燥意才稍稍褪去。   他起身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带出来的水意都消散不少, 姜执去休息室换了衣服,神色寡淡地往外走。   杨庭紧随其后, 海洋馆门口新开来了一辆迈巴赫,杨庭衡量措辞, 在司机为姜执开门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姜总,您是回玫瑰湾还是平野?”   姜执动作稍顿,上车后冷淡吩咐:“回玫瑰湾。”   司机被低气压笼罩, 一路上丁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玫瑰湾的帮佣已经收到消息, 第十五栋灯光明亮,姜执回去时李姨忙上前, 还朝后看了看, 疑惑道:“先生,太太呢?”   姜执没有回应,李姨虽是姜家老人, 可姜执难得外露的心情极差,她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等姜执一言未发地上了二楼后,一众帮佣又小动作地回到帮佣房。   姜执去了主卧,下意识的行为,等看到卧房展现的旖旎华丽才回神,阳光房放着拆开的玩偶服,还给玩偶服摆了动作。   不知道想到什么,姜执莫名牵了牵唇。   姜执分明觉得聂星琢因为董乐白参与义工熊项目就生气到要离婚是在无理取闹,是聂星琢牵扯进和董乐白的私人关系后产生的不足为道的一件事,在他看来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可在聂星琢离开后,他的脑中却一直闪着聂星琢泪流满面的画面,他从来没见聂星琢哭过,忽然哭到连声音都带了哽咽,姜执险些以为是自己真的欺负了她。   姜执坐到沙发上,他甚少抽烟,这会儿却罕见地有了冲动,只手头没有烟,他也没去拿,目光淡淡看向外面,漆黑一片,一颗星星也无。   他不曾深思自己的情绪,却想起了聂星琢窝在他怀里羞怒又娇俏的漂亮模样。   *   聂星琢在大哭后几乎脱力,一回到南衡就缩在床头沉沉睡去,方恬小心翼翼地把聂星琢扳正,给她盖上软被,又开始帮她卸妆,最后烫了毛巾为她敷眼。   方恬担心聂星琢明天眼睛肿起来,定了闹钟震动,定时起来查看。   聂星琢睡得并不好,身心疲惫,梦里也浑浑噩噩,小脑袋里趁机涌上许多东西。   一会儿是她曾经梦过的小时候朝姜执要抱抱结果姜执不情不愿,一会儿又是她随口一提她要开公司结果姜执不留情面地拒绝,口吻中都是不信任,还有陈润彬和她说过的姜执对董乐白的欣赏。   聂星琢在睡梦中无意识捏紧了被角,下唇被咬得发白,姜执和董乐白说的话在她梦里翻来覆去地重现,心口处涌上许多酸酸涩涩的难过。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脑袋很疼,人又懵着,甚至一时都没有分清这儿是哪里,等慢慢反应过来,梦里的许多情绪都淡去,连昨天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恍如隔世。   只记得梦醒时留下的唯一印象,姜执不喜欢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姜执欣赏喜欢的,是那个同样瞧不上她的董乐白。   方恬拿着平板把亮度调到最暗在一旁工作,见聂星琢醒来,给她倒了杯热水,聂星琢眼眶还微微红着,她皮肤白,一点红便十分明显,方恬担心,“要不要让医生看看?”   聂星琢随意点点头,方恬看了眼时间,“文化区的医生还没上班,我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待会儿过去。”   方恬边说边翻通讯录被聂星琢拦住,方恬看着小闺蜜无辜的眼神,一秒意会,比她更无辜,“我家没有请家庭医生。”   聂星琢:“那我不看了。”   方恬:“……”   可以见得她的小闺蜜被照顾得面面俱到了。   聂星琢情况不严重,方恬也没强求,先去收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聂星琢靠在床头盯着遮光帘失神。   方恬不知道聂星琢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只以为是这次董乐白参与恒荣项目的事闹得太狠了聂星琢面子上过不起,圈腿坐在床上痛斥道:“董乐白简直无耻,我昨天还以为你老公慧眼识珠让你做形象大使,结果他竟然瞎了眼和董乐白那种女人合作,我的雀雀受委屈了,等雀雀养足精神手撕了那对狗男女!”   聂星琢偏头看她,“恬恬,我刚才想了很久,发现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方恬反驳,“雀雀你画画那么好看,在佛美就有一群人想请你画画,油画专业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夸过你的灵气,他们说你是未来的写实派大家,我都记得呢。”   聂星琢声音很淡,“可我在油画方面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建树,只有一幅毕业作品被翻来覆去地夸,我就误以为自己很厉害。”   她曲起腿,上身微微前倾抱住小腿,小脑袋枕着臂弯。   聂星琢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喜欢姜执,可姜执却不喜欢她,为什么姜执会喜欢董乐白都不喜欢她,是不是她真的很差劲。   姜执说她离了婚什么都做不了,董乐白说她是一个花瓶,仔细想想,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方恬安慰聂星琢,“你还这么年轻,以…”   聂星琢打断她,“不止这样。”   “我爸爸在破产前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找我避风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如果离婚还会给父亲添一大群麻烦。”   “我进自己家公司,爸爸派了一群人帮我我都能弄得一团乱。”   方恬看着身形单薄的聂星琢,她的小闺蜜那么耀眼,怎么会怀疑自己,她险些哽咽,“雀雀……”   聂星琢彷佛只是陈述,情绪并没有很大的波动,说完无辜看向方恬,“我饿了。”   方恬也跳过那个话题,点点头,“我去给你做饭。”   聂星琢情绪大起大落,方恬只熬了粥,又准备了几样清淡小菜,聂星琢没吃过方恬做的菜,先尝了口,细嚼慢咽,表情难辨,而后挑剔道:“不好吃。”   方恬:“……?我觉得还可以啊。”   聂星琢又尝了一口,“唔,我以为美食博主做的菜都很好吃的。”   方恬:“……我让保姆给你做。”   聂星琢一点没客气,把菜往方恬那边稍微推了推,坐等方恬家保姆的服务。   保姆从方家来到这儿的时候聂星琢眼睛都亮闪闪的,等菜做好后眼睛里的亮度才下去,方恬先一步让保姆离开,聂星琢评价道:“恬恬,你换个保姆吧,这些菜色相太差,而且营养搭配一点也不均衡。”   “……”   方恬:“我妈说这个保姆有过一段营养师的履历。”   “噢。”聂星琢尝了口,“阿姨被骗了吧。”   方恬:“……我觉得可能是你尝多了顶级营养师准备的食物,所以有点不适应。”   聂星琢只喝了一小碗粥,不太满足地撑着下颌,“可能吧,看来我得请个营养师。”   “恬恬,你有睡衣吗?”聂星琢不太开心,“品牌都把衣服送到玫瑰湾了,南衡我没放几件,都是旧款。”   方恬虽然家里也开了家公司,算是富贵,但和聂星琢这种有能力进行极致奢华的还是有质的区别,而且她一向主张独立自主,大学期间就自己赚够了全部学费,追求吃穿不愁,衣服也常穿新款,但还从没有过睡衣都不穿旧款的时候。   她知道聂星琢前不久定了件十几万欧的睡衣,问道:“我倒是有几件刚买的,但最贵的只有一件一万八的,你穿吗?”   聂星琢点点头,她也不是每件睡衣都要走顶级高定,也得看她喜不喜欢。   方恬觉得骄傲的小闺蜜很可爱,关心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聂星琢看她一眼,“就待在这儿啊,你提醒我了,珠宝和衣服都得和品牌说一下送来南衡。”   方恬毕竟是工作的人,而且很多事都亲历亲为,这会儿见到就随口问了句,“雀雀,你有钱吗?我这儿还有存款。”   虽然是商业联姻,但她的小闺蜜昨晚都哭成那样了,以聂星琢的性子再花姜执的钱也不太可能。   “……”聂星琢茫然地看着方恬,她结婚后都是从姜执那里走账,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钱。   方恬看聂星琢表情也知道她的小闺蜜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看了下存款,“还有快七位数,你节约点应该够一段时间,我转给你了。”   聂星琢绞尽脑汁,“我结婚以前去过一次典当行,钱应该打过来了。”   她当时想买《雪人探春图》,聂在春说被她提前截胡了,聂星琢没了心情就随手填了个卡号,现在早不知道具体是哪张卡。   “我找不到了。”聂星琢不见外地收了方恬的救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恬,“恬恬,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方恬开始了一直想进行的养雀计划,看着小闺蜜萌萌的表情心都软了一大半。   *   恒荣大厦。   今天的七十二楼比往常更寂静,总裁办的低气压从助理办公室蔓延到各部门,连文件翻阅声都比以前低了几个度。   “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再有下次就不用来七十二楼了,直接去人事领辞呈比较实际。”   姜执的容错率原就低,莫经理今天犯错简直正撞枪口,一个大男人抱着文件一句话不敢说,见姜执没有吩咐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和正要进来的杨庭遇上。   杨庭朝面色发苦的莫经理点头致意,走上前去,“姜总,董小姐打来了电话。”   他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和莫经理一样苦不堪言,他身为特助,撞枪口的机会比别人大得多,他现在衷心希望老板和太太能尽早回归正常。   姜执声音冷淡,“接进来。”   干练的女声很快出现,“阿执,你忽然从义工熊项目中撤掉我的公司,我希望得到一个理由。”   “恒荣有无条件更换董氏旗下公司的权利。”   董乐白:“阿执,这并不像你的作风,是聂星琢在和你闹吗?我和聂星琢关系不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阿执,我相信你不会公私不分。”   姜执没有和董乐白继续谈不会更改的项目安排,话锋忽转,“董小姐,我没有投资过你,更没有和你共同注资过公司,我拒绝你也没有难言之隐,你更改公司名,引导群众为公司赋予我们之间从未存在过的感情意义,你请谨言慎行。”   警告意味明显,董乐白稍怔,又少见的温柔道:“阿执,我的确因为自身刻骨铭心的感情而为公司更名,但我从没想过试图影响你,聂星琢会在意是因为我们的个人恩怨,或许会对她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影响,但你也是商人,我们都清楚生意场上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对你的心里路程不感兴趣。”姜执冷漠不耐,“聂星琢是我太太,影响到她和影响到我没有分别,言尽于此,劝你最好收手。”   他没有等回应,径直结束通话。   姜执背靠办公椅,捏了捏眉骨,他昨晚在主卧坐了整晚,整夜未眠,天微亮时又前往公司,一上午都在工作,可聂星琢的身影还是止不住撞进脑海,逼得他分神。   他拿过手机,编辑短信,“星琢”两个字删添数次,其他的一句没有编辑出来。   姜执把手机扔一边。   她冷静了自然会回来,没必要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曾经№消逝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6~   感谢喵小姐的温存在巷子里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0~   营养液破300了,开心~过几天我加个更,然后昨天因为卡文没更新超不好意思,我会尽快补上的!   以后我努力每晚九点更新,如果更不了就在评论区请假,就算是我们的约定啦,主要是鞭策我自己(× 第51章 第51次投喂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周, 聂星琢和姜执没有缓和的现象, 更谈不上搬回玫瑰湾, 倒是聂承誉明天要回国,凌晨两点多到明城。   聂承誉不让聂星琢去接, 她也没逆着父亲意思,但晚上就去了聂承誉春节那会儿安置的中世纪欧式洋房, 准备聂承誉一回家就冒出来让父亲感受到惊喜。   聂承誉久不回明城,董芊四处旅游,回来也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欧式洋房空置许久, 没有安排固定的帮佣,只有阿姨定时过来清扫, 聂星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感受到冷意,后悔没把方恬拽过来陪她一起。   她在床上躺着和方恬聊天, 本想等聂承誉回来再睡,但困意上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聂星琢是被外面的动静乱醒的, 声音由远及近, 又由近到远,她摸过手机, 不多不少, 正好三点。   她在床上缓了五分钟睡意,艰难起来睡眼朦胧地开门出去,三楼亮着灯, 聂星琢慢吞吞上去,想着待会儿一定要让聂承誉知道,她是在用美容觉的时间给父亲惊喜。   大约是走的急,聂承荣只带了管家回国,她上楼时刚见管家进去书房。   刚回家就去书房,也不知道先休息。   聂星琢加快步伐,书房的门未全部闭合,她靠近刚要探出小脑袋喊一声“surprise”,管家的声音先一步传出,“先生,喝药了。”   她一时顿住。   聂承誉接过药,“Lintter那边来消息了吗?”   “Lintter集团表示理解,同意Eric代您和他们商谈。”管家给聂承誉拿了毯子,“先生,您这次太任性了。”   聂承誉这才喝药,放下水杯时咳了两声,笑道:“公司的事能慢慢来,女儿可不行。”   他说完又握拳放在嘴前咳了起来,管家给他拍背,“小姐要看到您这副样子,得多心疼。”   “不就咳两声,要不了命。”聂承誉摆摆手,靠在椅背上,吩咐道:“我生病的事别和星琢说,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受委屈了,不能再让她担心。”   管家道:“您在小姐面前能忍住咳嗽?”   “有什么忍不了的。”聂承誉开玩笑,“忍不了就和星琢说她香水味呛的,你在旁边搭腔,她保准信。”   管家也跟着笑,“那小姐得两个月不理您。”   “岂止。”聂承誉想到往事,“我还得天天在她跟前服软,要是一天忘了,那小祖宗能翻天。”   聂承誉不知道想到什么,遏住咳嗽,唇角笑意渐缓,“我怎么就为了公司把女儿搭进去了。”   管家安慰,“先生,当时情况特殊,您也是为了护好小姐。”   聂星琢安静站着,她原想见到父亲后狠狠告上一状,再把受的委屈全盘托出,顺便要点零花,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悄悄翻回卧室。   其实她一直不清楚父亲在忙什么,无论是聂氏破产前还是破产后,聂承誉总是在忙碌,她对公司一窍不通,只知道聂氏产业囊括众多,却极少清晰地感受到,父亲处理好这些需要付出多少。   聂承誉在她面前,从未表现出力不从心,一向都运筹帷幄,所以家里破产她也不曾过多放在心上,她的父亲无所不能,她可以永远做聂家的小公主。   父亲为了护好她,付出过多少辛苦。   她总得做点什么,即使帮不上忙,维持现状也是好的。   窗外月光婆娑,聂星琢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早晨七点,聂星琢从卧室出来,眼尾弯出困泪,下楼的步调却轻快,一夜之间帮佣已经就位,见聂星琢下来笑道:“小姐,先生在餐厅等您呢。”   聂星琢拐进餐厅,聂承誉好奇,“起这么早?”   “爸爸,”聂星琢径直坐到餐椅上,不太开心地抱怨道:“你回来也不叫我,我早早就来了。”   聂承誉失笑,“你又没有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昨晚就过来了。”   “你都不想快快见到我。”聂星琢理不直气也壮,聂承誉哄了好一通才算哄好。   见女儿没什么大变化,聂承誉稍稍放心,而后问道:“你和姜执怎么了?”   聂星琢动作微顿,又如常抬头,“没事呀。”   聂承誉拆穿她,“今天姜执要接你去慈善晚会,我女儿在这儿,没事他不让你和我说?”   “……?”聂星琢都不知道这事,反应过来自然接声,“他又不是没长手不能发消息,我为什么要替他说。”   有些事情聂承誉早已确认,现在无非是看聂星琢的态度,他声音温和,“星琢,你如果不想继续生活下去,爸爸接…”   聂星琢忽然偏了偏头,问聂承誉,“爸爸我怎么闻到药味啦。”   聂承誉被反将一军,险些下意识握拳往嘴边凑,忍住后才斥道:“瞎说,长这么大了还啦。”   这段小插曲过后聂承誉也没接着说完刚才被打断的话,聂星琢主动讲了几件开心事。   下午六点钟姜执拜访,聂承誉面色不善,姜执态度上挑不出错,同聂承誉说明后视线也没过多落在聂星琢身上,很淡地扫了一眼。   聂承誉既然回国,某些事自然心里有数,可现在聂星琢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到底没多加阻拦。   聂星琢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姜执走过去,一周未见,聂星琢原就瘦削的肩背好像更加清瘦,姜执淡声道:“星琢,我带了化妆师过来,你是在这儿还是去会场?”   “在这儿吧。”聂星琢比他想象中好说话很多,说话间起身去卧室,姜执吩咐一声,一行人抱着礼服跟上去。   聂星琢一切妥当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一袭珍珠白晚礼服,头发扎起蓬松精致,钻石头饰别在一侧,底妆轻薄,妆容也淡,她若不是碍于聂承誉怕是连唇角那点零星半点的笑都不会有,看着明艳漂亮,也冷漠傲慢。   姜执上去握住聂星琢的手,聂星琢不想聂承誉担心,任他牵着。   “誉叔,我下次来拜访。”   姜执面上温和沉静,聂星琢被姜执握着的手很不自在,她没等聂承誉应,率先道:“爸爸我走啦。”   两人一出门聂星琢就挣开姜执的手,脸上面对聂承誉时的笑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姜执情绪很淡,给她打开车门,“走吧。”   聂星琢唇角绷着,坐进去后手轻抬拦住姜执关门的动作,“怎么不带董乐白去慈善晚会,敢做不敢往出带吗?”   姜执看她手放回去,如常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声音一如既往的疏冷,“恒荣已经撤去直白公司在义工熊项目里的参与资格。”   撤了?   不是欣赏么为什么要撤,担心舆论伤害到董乐白?   董乐白在乎舆论么她。   聂星琢冷笑,“所以呢?”   姜执轻捏眉骨,“星琢,别闹了。”   “……?”   你才闹,你全家都闹。聂星琢气得不得了,偏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了。   毕竟她也明白,姜执接她去参加慈善晚会,和道歉没有丝毫关系,只是为了维持在外人或许也包括聂承誉面前夫妻恩爱的假象。   就像她以前也会在姜老爷子面前做足姜夫人的姿态。   所以她一定要绷住,她已经歇斯底里过一次了,不能再平白丢人。   慈善晚会在一片觥筹交错过后迎来拍卖会,姜聂两家的联姻惹人注目,聂星琢忽然搬出去得了不少有心人侧目,这会儿不少目光都隐隐约约落在两人身上。   聂星琢不喜欢被人非议,也一点不想和姜执继续待在一处,唇角挂着礼貌的笑,借补妆之名去了化妆间,姜执打电话给杨庭让会场外守着的化妆师跟上去。   化妆室之间的隔板隔音效果并不强,聂星琢也不在意,坐到梳妆台前,化妆师知道女主人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跟上来。   聂星琢这张脸上用的化妆品都是顶级,哪能那么容易脱妆,化妆师对着一张哪哪都精致的脸,一时竟无从下手。   化妆师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准备把妆容稍稍勾深一些,聂星琢也没为难她,一双眼看着镜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化妆师刚勾起眉,聂星琢收到了董芊打来的电话,她径直接起,声音软和很多,“妈妈。”   董芊声音温温柔柔,“妈妈的宝贝在做什么呀?”   聂星琢:“在参加晚会。”   董芊应了声,接着转了话题,“星琢,妈妈是想请你帮个忙。”   “乐白的公司原来是要和恒荣合作的,忽然被撤掉了。”董芊声音温婉,“你也知道董氏不太看重你乐白表姐,她发展到今天不容易,妈妈想请你帮忙和姜执说一声,给乐白一次机会。”   大约是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聂星琢听此只是下意识缩紧手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聂承誉都能收到消息从国外赶回来,董芊对她和姜执目前的状态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从学校回家,一向端庄温柔的董芊神神秘秘地背手拦到她面前,献宝似地把她引到餐厅,餐桌上放着董芊偷偷学了一个月的菜。   为了那道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董芊手上的刀痕两个月才好。   董芊做这道菜的原因,只是因为聂星琢的一篇日记,老师布置作业让写妈妈的一道菜,聂星琢和一群小姐妹边玩边编,内容大同小异毫无内涵,董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在眼里,做好菜后骄傲地说:“妈妈的宝贝想要的一定要有。”   如果董芊满心都是董乐白,那她绝不会意难平多年,可偏偏她也是董芊口口声声的宝贝,董芊也曾珍爱她长大,在成长道路上为她出谋划策。   聂星琢声音平静,“妈妈,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是因为要做给董乐白看吗?”   她没有等董芊的回应,结束通话,化妆师愈发小心,隔壁却忽地有了声响,化妆师下意识被声音吸引过去,下一秒听到女主人的名字响起。   “真的假的啊,聂星琢真要离婚?我是不信,她家都破产了她敢吗她,她老公就算夜夜笙歌我都不信她敢离婚。”   “你不要说这么难听,你没发现今天晚会上聂星琢都没有带婚戒吗?我觉得传闻□□不离十,其实聂星琢也挺惨,你估计不知道她老公怎么打她脸的。”   “我听说了,她老公不是要和董乐白合作吗。董乐白你听过吧?我爸一催我进公司就拿她举例,以前还被称作女魔头过,她开的公司,我听说,是听说啊,是和聂星琢她老公一块注资的,代表的是年少不懂事的感情。”   “我的天,她老公就这么和代表了他和别的女人感情的公司合作?真是一点不给聂星琢留面子。”   “那聂星琢知道不得气死。”   “所以聂星琢提个离婚有什么奇怪的,富贵花小公主多高高在上啊,这次简直是被她老公摁地上摩擦。”   “这也太可怜了吧,嫁人前聂星琢她妈护着董乐白,嫁人后她老公还和董乐白有感情。”   “啧,简直人间惨剧。”   声音一道道传进来,怜悯的语气里也带有明显的恶意,聂星琢面无表情,看向化妆师,“你抖什么?”   化妆师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屏气凝神,可隔壁化妆间的人不知收敛越说越过分,聂星琢没什么大反应,她反倒抖如筛糠,不知道是怕迁怒还是怎么。   聂星琢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妆容并无不妥,“不用画了。”化妆师听话地退到一边。   隔壁的讨论还在接二连三继续,聂星琢向后靠。   她在所有人眼里都只是靠着姜执的联姻太太,没了姜执什么都不是,也难怪姜执瞧不上她。   聂星琢养尊处优惯了,过去二十几年都被养得很好,她也愿意做家里娇生惯养的小金丝雀,可做父亲的女儿和做姜执的太太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不想再让父亲疲惫不堪之后还得顾念她是不是安然无恙,她总得成长起来。   聂星琢为了不让聂承誉担心和姜执来了慈善晚会,现在目的达到,这儿也不是什么静心养神的好场所,她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化妆师忙跟上去,聂星琢经过隔壁那扇门时里面的人刚好出来,最前面那个猛地刹住车,表情惶恐,“姜太太。”   后面跟着的没反应过来全叠罗汉似地撞前面那人身上。   不管聂星琢和姜执私底下关系如何,毕竟现在还顶着姜执妻子的名头,他们这一行人被当场抓包,面色惨白难看。   聂星琢连眼神都没有偏,直接离开了晚会。   姜执在收到杨庭发来的聂星琢离开的消息时太阳穴隐隐作痛,以夫妻名义又拍了几件展品,拍卖会结束后他拒绝了上前攀谈的人,径直离开。   杨庭在外守着,见姜执出来忙开车门,化妆师站在不远处往过眺望。   姜执注意道:“怎么回事?”   “她刚才给太太化了妆,出来后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她非要等您出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   姜执工作繁忙,自动替老板规避闲杂人等也是杨庭的职责之一。   姜执垂眼摩挲腕表,“让她过来。”   杨庭忙去,化妆师几乎小碎步跑过来,鼓足勇气道:“姜总,我有事情和您说。”   明明过去这么久,杨庭忽然想起惹姜夫人生气的周嘉惠也曾经这么过来鼓足勇气说了一句话,现在老板和夫人正在冷战期间,要再发生什么误会他作为特助怕是得引咎辞职。   杨庭提了一口气,生怕化妆师说出什么痴心妄想的话,等化妆师说完,杨庭险些眼前一黑,这还不如是非分之想。   他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姜执,姜执在听完化妆师的话后面色无异,吩咐杨庭,“派人送她回去。”   姜执上车,等杨庭坐上副驾驶后冷淡开口,“把太太去补妆那段时间八号化妆间的人名单做出来。”   杨庭忙应“是”,丝毫不敢懈怠,亲自去查这件事。   姜执偏头看向窗外,他的太太在听到那些话时是不是早有预料。   他自以为公事公办,当聂星琢那天的咄咄逼人是在无理取闹,他的小金丝雀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小姐的温存在巷子里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35~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1~ 第52章 第52次投喂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在2月17日23:11进行了大改,在此之前看过的小可爱们最好再看一遍哦,爱你们】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3~   一向喜欢自然醒的聂星琢这两天起得十分早, 起床之后要么画画要么研究画, 方恬每次来聂家陪聂星琢都会看到小闺蜜画画如梦如痴的样子。   现在这个房子安排的画室不太合聂星琢的心意, 聂星琢直接把画具安置到了卧室,方恬今天同样坐在梳妆台前看小闺蜜作画。   阳光折进来, 斜斜笼上聂星琢半边身子,聂星琢神情专注,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画,手指间的动作时快时慢,像是在画布上跳舞的小精灵,舞停时画也跃然纸上。   方恬常与聂星琢见面, 可也免不了时时被惊艳,控制不住地抓拍了几张, 感叹她的小闺蜜简直仙女下凡!   聂星琢作完画后左手搭在右胳膊上从上往下松松捏着,方恬见此一秒不停地走过去接手聂星琢的胳膊, “雀雀我来捏!”   “噢。”聂星琢没有客气,然后下一秒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严肃地看着方恬, 认真道:“恬恬, 你以后不许叫我雀雀了。”   “……?”方恬一脸疑问地试探道:“仙女雀?”   聂星琢抽回胳膊,屈膝并腿坐到地毯上与方恬面对面, 方恬也下意识跟着她动作坐好, 聂星琢表情郑重,“我想了想,我如果现在离婚对我爸爸影响太大了, 我也不想我爸爸时时担心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成长起来,不能再做一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金丝雀。”   方恬被聂星琢的严肃正经惊到,“那你要?”   “我已经向安德鲁老师发送了邮件,我要好好钻研油画,我听说卡斯珀成名前的一幅作品拍出了两千五百万的价格,虽然比起同场拍卖的珠宝价格并不算夸张,但据卡斯珀所说这只是他成名前一幅随手的涂鸦作品。”聂星琢稍顿,“他上次邀我见面时说的话虽然让我不太开心,但他的成就还是令我非常佩服的,我如果也能这样,就可以让我爸爸没有后顾之忧了。”   聂星琢还自顾自点点头,“我也要努力起来,所以,恬恬,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名字,然后等爸爸接我回家。”   “……”方恬觉得不太对,“你决定以后要自力更生?”   聂星琢点点头。   方恬不太理解,“雀…星琢,你不是说姜执已经取消和董乐白的合作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力更生,还有离婚,你不是更应该正大光明地花到他倾家荡产吗?”   聂星琢清楚方恬独立自主的性子,现在所说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她握住方恬一只手,认真道:“现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一个离了姜执活不下去的金丝雀,恬恬你这么独立,肯定知道这个评价多不好,我做聂家的金丝雀那是有爸爸作为底气,可姜执呢,他根本不在意我,他这次不顾及我的想法,就能有第二次,我不想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   方恬察觉到聂星琢避过为什么还是要离婚这件事不谈,意识到点什么,但没有往下深想,主要聂星琢在她眼里就是仙女下凡,天生该被人宠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闺蜜率先动心的事。   她想法一偏就发散到了另一件相关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劲,姜执如果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同意和你离婚,而且董乐白他也说撤就撤,星琢,你没有想过吗?”   聂星琢脸上还是决心出发向远方的坚定表情,视线却不太自在地移开,“想过呀。”   “但这个问题不重要。”可能姜执只是嫌麻烦,她绝对不能一厢情愿多加猜测,“重要的是,我也要有独立的自我,嗯!就是这样,我等到安德鲁老师的消息就要出发了。”   聂星琢边说边给方恬转了钱过去,“我爸爸肯定知道什么,回来那天就给我转了一大笔钱。”   她还了方恬的救济,认真道:“我一定不要再让爸爸担心了。”   也不要再让圈子里的人觉得她只是姜执的附属品。   方恬无条件支持小闺蜜,“星琢加油,我永远在你身后!”   *   小桥倒映在清潭,周围枝叶婆娑,石板沾了水意,从长廊上穿过,尽头包间雅致,一扇屏风隔开两道空间,外间摆了粉彩瓷,低调暗奢,是商场往来间谈生意的好场所。   但对于长辈邀晚辈,还是聂承誉和姜执这样的姻亲关系,寻常聊天来这儿便显得生硬许多。   侍应生鱼贯而出,摆好菜式后又安静隐去。   聂承誉面上温和,率先开口,“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向Lintter搭线,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准真吃不消。”   姜执在两家达成合作建立姻亲关系后,对聂承誉一向是搬出同对自家长辈一般无二的态度,闻此应道:“应该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聂氏破产后,恒荣的确是帮我许多。”聂承誉先谈工作,无形之中便客套起来,“星琢那孩子娇气,也麻烦你照顾她这么久。”   姜执抬眸,“誉叔,星琢是我妻子,我理应照顾她。”   聂承誉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照顾星琢的确是费些力气,我做父亲的偶尔都头疼。”   “当初我放心不下星琢,就想了联姻这回事,我们这一辈联姻的太多,彼此之间也都相敬如宾,我便先入为主地觉得小辈们也都如此。”聂承誉咳嗽两声,喝口茶压住,“也怪我,没有多顾及小辈感情,既然你们也颇多矛盾,不如我把星琢接回家。”   姜执来时已经有过预想,闻言很冷静,“誉叔,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您也清楚,Lintter在美国方面还需要恒荣从中牵线,而且聂承荣虎视眈眈,从未放弃过调查您的行踪,您如果既要重建聂氏又要看顾星琢难免分身乏术。”   聂承誉知道姜执的言外之意,他的女儿离开姜执,他不一定能护好星琢。聂承誉为聂星琢和姜执商量联姻事宜前就已经过长期的调查,从姜执过往的海外收购案也能看出其精准制人弱点的特质,并且姜执刚才的说辞,聂承誉知道已经很客气。   当初两家达成合作后聂承誉全力支持姜执入主恒荣总部,但聂承誉也清楚,姜执入主总部只是时间问题,他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令这件事提前了不算长的一段时间。   这么久以来抛开合同上白纸黑字签订的合作,更多的是姜氏对他明里暗里数不胜数的照拂,给了他在公司方面最大的方便。   聂承誉不是不领情的人,只是女儿在他心里,总归是比重振聂氏重要些。   他想到什么,话锋忽转,“你和星琢聊天也是公事公办吗?”   姜执眸底稍稍怔松,聂星琢这些天原就时时蹦到他脑海让他分神,现下思绪又一时偏过去,他不仅对聂星琢公事公办,前不久还让聂星琢哭到泣不成声。   他眼帘微垂,遏制住忽然升起的莫名情绪,聂承誉已经再次开口,“姜执,你说得对,但星琢对我来说比公司重要许多,聂氏是否能妥善重建在我眼里一向排在星琢之后。”   聂承誉握拳凑到嘴前咳了两声,继续道:“我当初将星琢嫁给你的确是已经有心无力,也很感谢你这么久帮我看顾星琢和对我的帮助,我才能松口气,现在有机会提出接走星琢的事情。”   “誉叔,”姜执口吻很淡,“我不会和星琢离婚。”   姜执不欲多谈的意味明显,聂承誉稍感意外,心下惊讶,现在其实是他更需要恒荣的帮助,姜执即使选择离婚,也不会对他有过多负面影响。   聂承誉似乎意识到点什么,神色复杂,缓了缓一时纷涌而上的想法,沉吟片刻,没有任何预警地改话家常。   “星琢小时候我工作忙,数次答应和她一起去玩都失信,星琢生气到一连半个月不理我,我只当小孩子不懂事,但自己女儿总得哄着,就派人买了座游乐场给她当礼物,以为总能哄好她,但星琢还是闷闷不乐,我和她说不高兴的话再多买几座,喜欢什么都买给她,她不说话,我蹲到她面前,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红了,跟受了大委屈一样。”   聂承誉笑了声,“我当时年轻气盛,心想给她花了这么多钱她还委屈,我专门抽出时间哄她还没哄开心我还委屈呢,但星琢打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她不开心跟我闹脾气多,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委屈成这样,心里着急,最后没法子想了个馊主意,直接就在回家那条道上当着她面手舞足蹈起来。”   “我当时穿着西装,整个人奇奇怪怪地跳着,四周还有其他人,我本来觉得尴尬,星琢却鼓着掌笑起来,要不是我拦着,她都能和我一块跳。我想法也简单,我能跳,才不让我女儿白给别人跳。”   姜执沉默听着,聂承誉提起往事觉得好笑又怅然若失,手指擦了下眼角,看向他女儿的丈夫,“姜执,我不知道星琢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形象,但我女儿,真的不仅仅是用钱养大的。”   *   聂星琢把方恬送到南衡文化区才回来,吩咐司机去地下停车场,自己先一步下车,悠哉游哉背手向家走去。   等走到半路,聂星琢注意到不远处倚车站着的姜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聂星琢很快偏开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也改为一手插兜,表情冷漠,像是没看到姜执一样往前走。   姜执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聂星琢无动于衷。   聂星琢经过他车前时姜执忽然向前一步握住聂星琢的手腕把人拽过来压到车上,手扣在她后脑勺上防止她因惯性碰撞,随后毫不迟疑地封住她的唇。   姜执握着聂星琢的手腕压在她耳侧,目光一厘厘注视着她,像是要把人刻到脑海里,也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聂星琢被姜执忽如其来地拽着靠到车上时懵了下,等唇被堵上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姜执没有为难她,顺着她力道被推开,只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聂星琢抬起手背重重擦了下唇,抬头瞪着姜执,姜执眼底情绪莫名,只一言不发地看她。   聂星琢冷笑,“怎么,还要说我是你太太可以随便亲吗,滚。”   她想要挣脱,姜执一手按上她的后肩,另一手放过聂星琢的手腕穿过她纤细的后腰抱住她,把聂星琢整个人压进怀里。   聂星琢推他,“你有病啊你,放开我。”   姜执只紧紧抱着她,忽然道:“我和别人没有感情。”   聂星琢顿了一秒,继续挣扎起来。   姜执抱着聂星琢,多日来混着燥意的心忽然得到安宁。   他确定他不想聂星琢走,聂星琢离开后他想了许多,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他一向克制,从未对喧嚣而起的陌生情绪深思至最里,现在把他的小金丝雀按到怀里,他终于确定,心口也蓦地一松。 第53章 第53次投喂   聂星琢收到了安德鲁的回信, 安德鲁建议她继续去绘出《采药》的地点进行油画练习。   安德鲁在收到聂星琢的画后对《采药》背景地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给聂星琢打国际电话前已经按聂星琢的意愿安排好, “最近南安庄被公司列入到景区开发中,所有居民已经全部迁出, 我联系了景区开发的负责人带你进入,联系方式在我给你发送的邮件上。”   聂星琢同样以意大利语回应, “谢谢,等度过这段时间我去佛罗伦萨拜访您和梅丽莎夫人。”   结束通话后聂星琢站在落地窗前,心里给自己小小地打了气。   聂星琢克制自己不去深想昨天姜执的话和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担心自己深想下去那些好不容易升起的独立意识会消失不见, 甘愿做一只被眷养的小金丝雀。   小金丝雀需要许多许多的爱来投喂才能皮毛靓丽,如果姜执永远不会喜欢她, 在她动了心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不在乎, 也不能忍受自己再做姜执眼里一只靠金钱就能买到的金丝雀。   她也会成长起来。   那天的难过那么清晰,她不要再经历第二遍。   *   杨庭从聂家出来的时候步伐沉重,面色无异的严肃脸下是满心的生无可恋。   自聂承誉回国后安排在聂星琢身边的保镖继续时时注意聂星琢的动态行程已经不太合适, 保镖竟一时没有注意到聂星琢的离开, 在杨庭带着姜执亲自命他送过来的礼物拜访时才被聂承誉告知聂星琢已经出去采风,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来。   杨庭坐上车, 看着手里包装精致的首饰盒, 首饰盒里的项链刚刚送来恒荣大厦,据说是聂星琢先前就很喜欢的款式,因为只做展示不做拍卖才作罢, 他身为姜执特助,自然清楚老板在处理文件至深夜后还不歇息地去谈下这条项链。   现在老板有一场会议吩咐他送来,其刻不容缓向太太示好的意味已经明显到不需要他深思,他却失职到连聂星琢的行程都没了解清楚。   杨庭一出来就给保镖发了消息调查聂星琢现在的行踪,只希望老板夫人别走太远,不然七十二楼的阴霾怕是难以消散。   杨庭在快回到金融中心时接到保镖的电话,听完后感觉死里逃生,还问了句,“确定吗?”   他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结束通话,整理好措辞前往总裁办。   姜执昨晚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刚开完会议也不见疲色,稍作休息就继续处理文件,见杨庭进来停下动作,向后靠,两手交叉活动手指。   杨庭上前汇报,“姜总,夫人在佛美的导师安德鲁先生联系了负责南安庄景区开发的王工,并替夫人表达了作画意愿,王工昨天回明城拿文件,夫人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已经同王工一起前往南安庄。”   他把首饰盒双手递到办公桌上,“这款项链我没能送到夫人手里。”   姜执睇他一眼,杨庭屏气凝神。   或许真是聂星琢阴差阳错再次回到姜执可控范围内的措辞拯救了杨庭,姜执罕见地没有开罪他的失职,周围笼罩了不少时日的低气压都稍稍松弛。   姜执吩咐,“实验酒店留给夫人,不影响开发的情况下不要给夫人任何限制。”   杨庭垂眼应“是”。   说是实验酒店,另一个用途也是给公司高层前往考察时临时搭建的居住点,姜执虽未明说,杨庭自然领会该安排哪个房间。   杨庭见姜执不再出声,继续汇报起情况,“姜总,二公子最近频繁接触他原来所在分公司的现任总经理,老姜总也动作颇多,前不久生气辞去了财务部的一名员工。”   “不用管姜安。”姜执打开首饰盒拿出项链把玩,细碎的光芒从切割优良的钻石上闪出,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符合聂星琢的收藏风格,他眼底不易察觉地柔和下来,口吻却仍冷淡,“盯紧姜崇业,无论事情大小。”   听到姜执对姜崇业的称呼,杨庭面不改色,只忙应“是”。   *   王工看到安德鲁大师学生的时候险些分神,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一时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浑然天成的冷艳美人。   而且聂星琢看着冷艳,过来时态度却比他想象中温和许多,王工也算是一步步走到现在被公司放手独立开发景区的位置,一大把年纪却着实感受了一把受宠若惊。   明明是安德鲁托他带学生进去采风,虽安德鲁扬名在外,他的学生绘画或许也能起到一定的宣传作用,但恒荣旗下即使是分公司的开发项目也绝不会出现宣传经费短缺的情况,更何况南安庄景区的开发一路从分公司项目做到被总部钦点。   抛开安德鲁和王工一些私人情谊,王工和安德鲁的学生见面,王工也该算是帮忙的前辈。   只正如别人评价的聂星琢打眼看去就是不可亵渎的形象,多笑笑落在别人眼里都像恩赐。王工即使未见过聂星琢的画,也一时理解了安德鲁夫妇对这位得意门生的百般夸赞。   聂星琢上车后并不过多言语,王工一个照面已经差点沦为粉丝,觉得聂星琢或许在思考艺术,但即使如此也是她不出声在前,王工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车厢一时安静。   王工在车开往南安庄的途中接了一个电话,听了三十秒后下车接听,七分钟后再上来直接坐到副驾驶,把后座整个空间留给聂星琢。   聂星琢本就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共坐,刚才出于礼貌没有提出意见,现在自然也不会询问缘由,只心下有些对座椅的安排和质地感到不舒服,一路颠簸都没有产生丝毫困意。   王工相较刚才热情许多,主动开口道:“聂小姐,这条路等景区快要建设好后也会进行重修,绝对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聂星琢闻言看向窗外,道路崎岖,她这次观察比上次来认真许多,从形状结构甚至落于画纸上时合适的描绘手法都想了一遍。   她边想边搭话,“是要做观光类型的景区吗?”   南安庄虽不算进步,但其中的群山风景在阅遍千景的聂星琢看来还是不输气势的。   王工回答很细致,“观光只是作为一部分,山上的天然温泉可作休闲使用,有一部分山群自成悬崖峭壁,利用得当可作为景点的探险部分。”   聂星琢准备过去仔细观察,没有再多问,王工也适时不再发言。   来到南安庄时时间已到傍晚,炊烟袅袅升起,聂星琢拒绝了王工帮她提行李箱的提议,自己推着小行李箱往前走。   她默默舒气,大约是因为正在开发,这儿看着同上次来已经大不相同,至少地面铺平,聂星琢不必再忍受硌脚的痛苦。   王工领她向前,来往有人疑问王工也很给聂星琢面子,“聂小姐来我们这儿采风画画,集团总部那边都下了吩咐,我们要为聂小姐提供最大便利。”   有想质疑的听到集团总部也歇了声。   聂星琢没多在意,心里想着安德鲁老师安排她画画竟然直接联系了总部,她刚见到王工时听他所说好像这个项目是分公司在负责。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聂星琢没再深想。   南安庄的居民已经全部迁出,经过居民留下的房子时王工介绍道:“聂小姐,这儿以后要进驻酒店。”   聂星琢应了声,前面已经有一座建设好的酒店,规模虽小,外表看着却也不差外面酒店分毫,只这儿还没有全部开发好,这份华丽显得突兀又莫名安心。   她来时还和方恬认真探讨了下住宿问题,她这次应该会住很长时间,出于别人能睡她也能睡的不知名勇气的角度考虑,也没吩咐司机开房车来,准备等实在受不了再说。   没有想到这儿已经建好酒店。   她好像可以不再担心没有二十床鹅绒毯子该怎么度过茫茫黑夜。   王工带着她进入酒店,讲解道:“聂小姐,这儿是我们的实验酒店,用来研究观景的最佳方位。”   两人从电梯往上走,实验酒店规模不大,一共六层,两人来到五层,从铺设的地毯到周围装设都已向豪华靠拢,聂星琢认出走廊上的壁灯二十八万一盏。   王工领她去尽头的总统套房,自己并未进去,聂星琢把小行李箱推进去,房间风格偏冷淡,但布设华贵。   聂星琢上次来时看过南安庄的房间,这次来之前又特意问方恬要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房间整洁归整洁,衣柜桌椅也并不缺,但对于聂星琢以前的生活来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然她上次也不会立刻吩咐司机把房车开来,但这次她本来已经准备尝试,开发队伍安排她在这儿算是意外之喜。   这份意外之喜颇合聂星琢的心意,她也浅浅松了口气。   只刚才聂星琢在实验酒店也注意到几个其他房间,似乎比起这间差了一筹。   聂星琢出声询问,王工想着刚才接到的电话里听到的安排,面上看起来正经极了,笑道:“我们老板深爱艺术,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艺术。”   “……”聂星琢没想到景区开发的幕后老板正好痴迷艺术,痴迷到她竟然仅凭安德鲁学生的名头就能得到王工口中集团总部给她的最大便利。   她作为初初决定自力更生成为一名伟大油画家的小画家,罕见地十分承情。   聂星琢撩撩头发,语气温和许多,“你们老板需要的话,我可以为其作画。”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丝雀历险记第一天~   幕后老板痴迷的哪里是艺术呀(×   那个——我前几天说过的九点钟的约定咱们算了叭,我发现以我码字的速度,我不配拥有约定(×   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54章 第54次投喂   聂星琢和方恬一直进行着半实时聊天, 王工离开后聂星琢刚关上双开门方恬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后方恬头一步观察起聂星琢周围的环境, 被实打实的贵气惊了把, 认真疑惑道:“星琢,这是哪?”   聂星琢边往卧室走边回答:“南安庄呀, 开发商好像是要调查什么视角,先建了座小型酒店。”   “不可置信!我上次来的时候哪里有酒店, 洗澡还得和摄影师排队,星琢果然天都不让你吃苦,既然这样我就勉强放一半的心,剩下一半等你回家还给我。”   聂星琢被方恬逗笑, 她打开灯,卧室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 地毯是牡丹花叶相间的斑纹,大床上是米黄色的布置, 床幔采用同色系,花色勾出雍容富贵的图案,布料工艺考究, 床上洒了玫瑰花。   视频那头的方恬:“……?不是, 这公主窝和客厅不是一个风格吧?这不会是为了你来新布置的吧?”   这处总统套房整体风格比较冷淡,可卧室却显出一股子旖旎华丽来, 是聂星琢喜欢的风格, 只她也看出了特意布置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安德鲁老师的名声太大,所以她这个学生也跟着受益?   聂星琢说了自己的想法,补充道:“带我来的王工说他们老板欣赏艺术, 可能是他们老板担心懈怠了艺术?”   方恬毕竟是工作的人,想得更多一点,“星琢,你看看其他房间,我总觉得这卧室是在你来前几个小时刻意布置的,其他的是时间不够才维持原来的风格。”   聂星琢打开后置摄像头,除了卧房和浴室洒了玫瑰营造出浪漫景象,其他房间还是冷淡简约风,特别是走廊式衣帽间,空空如也,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质感来。   方恬担心起来,“我怎么老觉得不对劲呢,如果是怕懈怠你在收到你要来的消息后就可以着手布置,怎么会在未布置完全时就接你过来?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老板,不会是半路看到你想泡你吧?”   她越想越担心她的小闺蜜,“我现在去陪你吧。”   方恬在聂星琢来前就提出过和聂星琢一起来的意愿,如果是以前聂星琢一定欣然同意,但她最近也学会了点换位思考,知道方恬因为这些日子陪她一场直播都没有开,发视频都是用以前的库存,聂星琢知道方恬以往直播的频率,不想她再继续停播,便拒绝了方恬的好意一个人前往南安庄。   现下聂星琢阻止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老师推荐来的,老师找的人怎么可能不靠谱。”   方恬瘪嘴,“那倒也是,但是,泡不成你不妨碍对方想泡啊。”   “别担心。”聂星琢坐到卧室的小沙发上撑着脑袋,“我是来采风,又不是到什么龙潭虎穴,你可别背着我偷偷来。”   方恬也不好逆着小闺蜜,“那你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她在得到聂星琢的回应后继续道:“你身边的保镖有跟来吗?”   “……”   聂星琢才想起这件事,她这些天也没有注意保镖在哪儿,南安庄现在处于开发阶段整体封锁,她进来后也没听说有其他人进来的事。   姜执这是在说了意味不明的话后决定放她一个人独自美丽?上次那是最后的拥抱?   聂星琢压住思绪,回应道:“要保镖做什么,我一个人不快乐吗。”   *   聂星琢第二天早早起来,打开遮光帘,卧室的窗户对着远处群山风景,视野极好,她看着窗户里不甚明显的倒影眨了个wink,转身提上画箱往外走。   她甫一出酒店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声音亲近熟悉,聂星琢偏头看去,酒店一侧停了辆车,姜安坐在驾驶位上,车窗半开,他一手搭在车窗上,朝外望她,“星琢,可让我见到了,这次看你怎么拒绝。”   姜安说着打开车门跳下来,他穿了运动服,看着阳光开朗,笑容感染人。   聂星琢也跟着笑,“你人都来了我还能把你撵回去?”   姜安在她和姜执吵架的事漏出去后就联系过她,不仅是姜安,还有投喂群许多自称“纯雀粉”的朋友,真心的有假意的亦有,聂星琢当时只想一个人呆着,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   聂星琢现在想通一些事情,再见朋友也没有以前的不情愿,姜安自诩聂星琢多年朋友自然不会在不合适的见面时机强行来,现在也清楚聂星琢不会抗拒,他笑着上前,接过聂星琢手里的画箱,出声询问:“去哪儿?”   “到山上看看。”   两人一道往山那边走,到了这儿聂星琢发现上山的台阶已经铺好,大理石上沾了些许露水,在阳光折出清冽光芒。   吊椅处于试验阶段,现在景区还在开发自然也没有脚夫服务,但聂星琢上次连坑洼的小路都走过,这次对上山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上山后聂星琢没急着放画箱,先四处观察,山上也布置出路来,一些小亭也有了雏形,她以为自己起得早,可这儿大部分工人都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   姜安陪着聂星琢赏景,顺便聊天,“星琢,我朋友最近要办一个公司,你有兴趣吗?”   聂星琢偏头,“哪个朋友?”   姜安:“你不认识,我以前在分公司的朋友,现在在分公司做总经理。”   聂星琢“噢”了声,姜安如果提前一段时间问她说不定还有点残存的兴趣,现在她已经决定全心画画,其他那些偶尔升起的创公司之类的想法也没准备目前挂念,她摇了摇头。   姜安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否定的回答也没强求。   聂星琢这些天都以采风为主,偶尔画些周围风景,姜安这几天也像没事人一样天天往来南安庄陪她采风。   姜安给她铺好坐垫,聂星琢边开画箱安置边问:“你每天跑来跑去不觉得麻烦?”   “那也没办法,这儿又没给我安排住处。”姜安靠着树,看过来的目光好像表露出聂星琢吩咐一声就能给他安排好住处的意思。   聂星琢安置好画具,抬头看姜安,“我是老师推荐来的,没有直接和开发商联系,你这样看到天黑也没用,我给你安排不了住处。”   姜安稍怔,忽然了然,而后开始闷声发笑,边笑还边点头。   聂星琢:“……”   傻了吗他。   姜安止住笑后斜坐到聂星琢一侧,礼貌保持了安全距离,也没铺备用坐垫,大剌剌直接坐了下去。   “明天有场拍卖会,要不要一起去?”   姜安说着从手机上找出电子邀请函里附带的拍卖品内容,递给聂星琢看。   明天的拍卖会上有一幅聂星琢喜欢的画,聂星琢自然听说过,也没接手机,从上往下扫了一眼,扫到那幅画后目光稍顿,又自然收回视线。   “我明天要画画,不去了。”聂星琢声音平静,她以前花钱从来没有走过自己的账,婚前从父亲账上走,婚后走姜执的,在她眼里钱只是一串数字,她在不久前接受方恬救济后大概算是第一次走有限账单。   现在聂承誉虽然也新给她转了一大笔钱,但她既然决定要努力自力更生,本就意味着在一定意义上放弃了一些原先唾手可得的东西。   毕竟她要让父亲不再担心呀。   姜安意外,收回手机,忽然问道:“星琢,你和我哥会离婚吗?”   聂星琢抬头看他,这是姜安来的这些天第一次问关于她和姜执的事,她如实回答:“不知道。”   稀奇古怪的,明明她和姜执还在冷战期间,但在姜安的问题里想起姜执后,聂星琢的小情绪忽然跑了出来,在她大脑思考前先一步达成控诉。   姜执那个狗男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之后的这些天竟然面不漏歉不道,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不送,虽然她不会原谅,但姜执竟然连样子都不做,过分过分过分!   太让她生气了!   *   国际会展中心今晚八点有一场拍卖会,姜执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原计划是明天上午十点出发回明城,临时更改行程就是为了参加这场拍卖会。   杨庭自然清楚这是因为拍卖会上有一件聂星琢喜欢的画作,可即使姜执不回来,吩咐其他人拍下也不会出现意外,但姜执选择亲力亲为,对聂星琢的这份爱重令杨庭也不免咂舌。   他当了姜执多年特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冷情冷面动辄铁血手段的老板有一天还能为了夫人注意起这种情感上的小细节。   姜执七点回到明城,在车上稍作休息就来到了会展中心,场上早早到来的见姜执进来都上前攀谈,看姜执不欲多谈才慢慢回到位置。   今天会场上的拍卖品杨庭已经做过归类,适合送夫人的都一一罗列了出来,除开那幅画,剩下的姜执全部吩咐杨庭代拍下来。   聂星琢喜欢的那幅画在稍后的时间段开拍,聂星琢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原就不一般,她喜欢的画一般也非凡品,等拍卖师介绍拍品时不少爱画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起拍价,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两百万!”   大约是爱画之人都背景雄厚,特别是能参加得起这场拍卖会的爱画之人,价格以百万的变化刷新着,姜执在众人争锋时并未举牌,微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千五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价格直接翻到起拍价的一倍,众人都下意识看向最后的举牌人,杨庭稍怔,“二公子怎么也要拍这幅画。”   姜执情绪不见变化,仍是气定神闲,会场价格凝固三十秒后举牌,价格再次刷新,拍卖师报:“两千五百万!”   在稍后方的姜安闭了闭眼,又跟了一次,姜执加价到三千五百万时姜安面色不变,仍是如常般的一派温柔开朗,身体却不易察觉地佝偻了下,选择放弃。   一幅画价格距离起拍价翻了三倍不止,油画作为收藏品虽然大部分人都更注重油画本身具有的价值,可超出起拍价这么多的价格还是令人咂舌。   众人不免私语,“这幅画价值有这么高吗?”   “你不知道姜夫人最喜欢画?恒荣的姜总结婚前什么时候这么大张旗鼓拍过画,这一看就是送家里夫人的,钱算什么。”   “我听说姜夫人就特别爱给喜欢的画抬价,这姜总结婚连夫人的习惯也学过来了吗。”   “他们这种家庭,恩爱成这样,我要不是亲眼看见都不敢相信。”   姜执没有再多留,留下一名助理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拍卖,杨庭取上画跟着姜执往外走,姜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在姜执走到侧门时出现,叫了声,“哥。”   声音亲近,倘若外人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怕是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感情深厚的兄弟。   姜安上前,看了眼杨庭手里拿着的精致包装盒,“哥,这幅画是要送给星琢吗?”   姜执目光平静,并未理会,姜安不在乎地笑笑,自顾自感叹起往昔,“我记得小时候和星琢一起玩,还和她说过我哥很厉害,结果她那么爱交朋友一个人表情臭臭的怎么也不肯跟我去见你,没想到你们现在会在一起。”   姜安谈起聂星琢的口吻亲昵,面上像是随意说笑。   姜执看他,直截了当,“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不然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3~ 第55章 第55次投喂   聂星琢提着画箱上山, 开发团队有成员主动跑过来帮忙, “聂小姐, 我来帮你提。”   她拒绝道:“不用,谢谢。”   聂星琢笑了下, 跑来的女孩子忽地脸有些红,挠挠头, “不用谢,聂小姐,你朋友今天来吗?”   聂星琢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姜安,姜安昨天给她发了不来的消息, 今天倒是没收到消息。   “不清楚。”   等聂星琢道别继续向山上走去时女孩子还一直看着聂星琢的背影,这种锋利又漂亮的大美人是什么仙女!和她说话还那么温柔!她也好想拥有这样的大美人。   聂星琢不知道身后女孩子的想法, 她上山后寻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安置画具,在枝叶青葱间作起画来。   画布上根叶分明, 从风景到不远处工作的人都栩栩如生,聂星琢从上午八点画到下午三点才稍停,看着自己的半成品寻找精进的地方。   身后响起树叶被无意踩碎的声音, 还伴起一道犹疑的嗓音, “姐姐?是你吗?”   聂星琢回头,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提着篮子, 画面好像不觉重叠, 她忽地想到上次来画画的场景,试探道:“二飞?”   二飞重重点头,提着篮子跑过来, 高兴道:“姐姐还记得我!”   聂星琢起身,她没想到还能和上次遇到的绘画模特重逢,她给二飞作过画自然记得二飞的衣服,这次一见二飞衣服并没有什么大不同,人却自信许多,不复以前的腼腆。   她温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呀?南安庄不是因为开发不让无关人员进入吗?”   二飞回答道:“办了通行证就可以进来,我想来山上采药,我走了程序的。”   聂星琢点点头,二飞还没有从见到聂星琢的开心里回过神,把篮子放到一边,主动和聂星琢讲起自己的事情,“姐姐,你给我画了画后有人资助我,我是因为采药才又找出这身衣服,资助我的人对我很好,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我下次穿给姐姐看。”   “而且这儿的开发商让我们迁出时不仅给安排了住处,还每户都给了一大笔钱,我爷爷现在也可以好好生活,除了偶尔想原来住的地方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过爷爷知道我们这儿要变成景区,天天说我们的家乡和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聂星琢的好心情也被二飞带动起来,“嗯,会越来越好的。”   她看向篮子,“你现在为什么还需要采药?”   二飞有些害羞,缓和后却仍大大方方地,“我现在不用采药卖钱,但我希望以后可以成为一位好中医。我知道做中医需要学习系统的知识,但我从小接触草药这些,我想总会有帮助的。”   聂星琢见这么小的孩子就有梦想,还顺着想了下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想什么,隐约记得应该是抢过董芊的爱,穿漂亮衣服之类的。   她自小学了许多东西,画画更是从小喜欢的,但想当成梦想来发展好像还真没有过,最后学下来的要么是因为她觉得作为明城第一小仙女需要这些,要么像画画一样是因为兴趣。   不过现在也不迟。   聂星琢点点头,鼓励道:“二飞真棒,你一定可以的。”   二飞得到聂星琢的肯定愈发开心,目光一偏忽然道:“姐姐,又有人上来了,好像不是工人。”   聂星琢偏头看到上山的姜安,今天的姜安反常的安静,打过招呼后就在一旁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多年朋友,虽然算不上至交,但彼此脾性也大都知晓,姜安如果需要倾诉会主动和她说,聂星琢也没有多问。   她稍作休整就开始继续画画,等她把一幅画大致完成后到了下午六点,姜安看她止住动作才起身,“星琢,我先走了。”   聂星琢“嗯”了声,觑他,“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姜安拂去身上的碎叶,脸上仍是招牌的开朗笑容,简单道:“没事”。   他说着往山下走去,走出一段距离时伸起一只胳膊摇手再见,背对着聂星琢道:“我要去赚钱了。”   赚钱,然后抢人。   姜安没回头,招完手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踩着台阶下去,一如既往的朝气。   姜安走后二飞走过来坐到聂星琢旁边,肯定道:“姐姐,这个哥哥喜欢你。”   聂星琢抬眼,稍稍皱眉,二飞继续道:“就像我对姐姐的喜欢一样,把你当成自己的光,这个哥哥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模一样。”   聂星琢明白二飞的意思,沉吟道:“我小时候帮过他,所以他把我当作他的好朋友。”   二飞闻言羡慕出声,“姐姐太美好了,我也可以把姐姐当作好朋友吗?”   “当然。”聂星琢看他,“我也不是谁都给作画的。”   二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激动道:“大家一定都很喜欢姐姐,我今天上山时听下面所有人都在夸姐姐,说姐姐长得漂亮气质又好,简直仙女下凡,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夸的是你,但我现在知道了,我觉得他们说的好对。”   不知道哪句话勾到了聂星琢的思绪,她并膝坐着,忽然环住膝盖,小脑袋搭在上面。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   明明她和最亲近的朋友都没有提及过这件事,现在面对一个几面之缘的小孩子,却忽如其来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聂星琢声音平静,“我喜欢的人就不喜欢我。”   二飞瞪大眼睛,真情实感地抱不平道:“姐姐喜欢谁,他是眼瞎吗不喜欢姐姐。”   “……”   不得不说,二飞的话聂星琢十分受用,但她很矜持地没有应下这句话,还开始叙述她很不愿意承认的猜测,“可能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在他那里没有特权,他做决定时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给我提供了锦衣玉食,但我还想要很多很多的偏爱。”   聂星琢声音舒缓,像是随意谈起。   二飞瘪着嘴想要安慰聂星琢,但他哪里知道该如何安慰,如果给人希望的仙女姐姐都有烦恼,那凡夫俗子怎么能让仙女快乐起来。   他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聂星琢,心里把让仙女姐姐不开心的人狠狠地唾弃了一顿。   聂星琢倒没什么特殊情绪,只是出于一种突然的倾诉欲导致她脱口而出一些话语,她偏头注意到二飞关心的神色,电扇雷光间忽然脆生生笑了下,口吻怀疑又娇俏,“不是他眼瞎,可能是我。”   偏爱她的人那么多,她怎么会看上姜执?狗男人就应该一回头发现老婆已经没了!   一个人自生自灭去吧他。   聂星琢说完又纠正道:“他也眼瞎。”   一大一小两个人合力抵制完有眼无珠的狗男人,聂星琢心情舒畅不少,简单又画了几笔就下山。   她和二飞一起往山下走,刚走出一段距离,她就看到了往山上走来的人,她以为看错,不自知地多看了两眼。   那个正在上山的疏冷身影,不是姜执是谁。   聂星琢稍顿,他来做什么?   姜执步伐很稳,却并不慢,明明上次见面她对姜执的态度和感受一样冷,这次可能是刚刚和二飞说过姜执的缘故,聂星琢不太自在地偏了下视线。   视线偏开后聂星琢如常往下走,刻意避过姜执,擦肩而过时被姜执握住提画箱的那只手腕,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星琢。”   聂星琢不理会,二飞进入防备状态,盯着姜执叫聂星琢:“姐姐。”   “没事。”聂星琢不避不让地看着姜执,姜执不放手,她偏头和二飞说:“你先下山。”   二飞担心聂星琢,却不敢忤逆聂星琢的意思,慢慢往下走,中途数次回头。   明明仙女姐姐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时一脸冷漠,可他总有一种未经验证的感觉,那个哥哥就是仙女姐姐喜欢的人。   二飞离开后姜执放开聂星琢的手腕,手握上画箱提手,提手的位置就那么大,聂星琢的手还在那里,两人不免贴近,温度从接触的皮肤蔓延,聂星琢感知到他的手偏冷。   姜执声音清淡,“我来。”   聂星琢看着姜执,带着她自己都未发觉的赌气成分,两人的距离有些近,遑论姜执为从她手中接过画箱微微弯腰,气息几乎碰到她的面颊,聂星琢忽地放开手。   姜执爱来就来,他乐意提东西她为什么要拦着。   聂星琢一句话都没和姜执说,刻意走出了独来独往的样子,姜执在身后叫她,“星琢。”   “吊椅已经做过试验,你不想走的话我吩咐工作人员把吊椅吊上来。”   聂星琢稍顿,姜执明明比她来南安庄还晚,怎么随便一站还站出了主人的意味。   她没深想,也没理会,脊背挺直,一个人漂漂亮亮地往下走。   她才不要让姜执坐吊椅下去,姜执就该把这座山来回走上几十遍,让他明白小仙女每天上山下山的辛苦。   姜执看着聂星琢的背影,她头发利落扎起,下台阶也秉持高贵优雅的原则,如果没有那次争吵,聂星琢或许还会不经意间露出俏皮的小蹦跶。   不知怎么,他忽地轻笑。   聂星琢如果不是在乎自己的画箱,进电梯时一定先一步上去坚决不和姜执一起,现下两人无言地乘电梯往上,安静得像是时间都被拉长。   她默默想着,这狗男人竟然连句歉都不道,不道歉人出现有什么用,让她看着生气吗。   过分。   电梯一开聂星琢就走了出去,还没到房间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站着的两列保镖,穿黑色西装,训练有素,体格魁梧,每一位保镖手里都捧着精致的丝绒礼盒,朝聂星琢的方向笔直站着。   聂星琢没事人一样走过去,保镖忽地弯腰,集体道:“夫人好。”   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聂星琢:“……”   她当没听见,如常刷卡开门,余光却稍稍偏了偏,礼盒上附有表示来处的烫金logo,聂星琢一眼就认出她喜欢的那幅画和那条她以前就想要的项链。   聂星琢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唇角绷着,面部表情地开门,门刚开就有保镖上前自发为她推开,姿态恭敬,“夫人,这是姜总送您的礼物,您看需要把它们放在哪里?”   她没应,冷淡看向姜执的方向,姜执出电梯后接了个电话,刚刚结束,慢条斯理松了松领口,接住她的视线走过来。   墙壁细致的雕刻纹路在灯光下折出金色的锋芒,两列保镖微微弯腰站着,开门的保镖仍维持着迎人进去的姿势,姜执在聂星琢面前站定,聂星琢下颌轻抬,“你什么意思?”   姜执低头,垂眸看她,也不在乎属下在一旁站着,声音沉静温和,“哄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2~ 第56章 第56次投喂   四周保镖齐齐紧低下头, 一点视线不敢漏到两人身上。   聂星琢怔了下又很快回神, 姜执稍稍抬手, 稀奇古怪的,只一个动作聂星琢便明了他的意图, 如果她不阻止,姜执会搭上她的肩, 自然把她转一个方向,带着点亲昵的、暧昧的错觉推她进入房间,身后保镖会紧跟而上,将礼盒安置到合适的位置。   她当然不可能不阻止。   就凭这些东西就想哄好她, 怎么不去做梦。   聂星琢后退避过姜执的手,进入套房, 面无表情地合上门,闭门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作请姿势的保镖不得已起身, 又不敢抬头见证老板吃来自夫人的闭门羹的场景,垂头屏气凝神地移到两列保镖身后。   两列身形健硕的保镖一时集体闭气不出。   姜执放下手,垂眸看着双开门上的密码锁, 沉默几秒, 吩咐道:“把礼物交给进出夫人房间的工作人员。”   保镖应“是”,安静离开, 姜执深深看了眼紧闭的门, 转身进入斜对面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聂星琢忽地想起自己的画箱还在姜执手里,绷着的唇倏地泄气似地松缓,在门旁郁闷地站了许久, 不好意思现在出去拿,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又心疼地揉起来。   左右姜执也不能带着她画箱跑掉,她就大方应允画箱在陌生的地方待一晚,聂星琢认真地说服自己,也很认真地怪罪姜执,都怪他非要提画箱,不然她怎么可能人进来了画箱没跟上。   第二天清晨聂星琢泡玫瑰浴时还在和方恬diss姜执,起身裹浴巾时人也说累了,仔细观察了下镜中的自己,还是好看的,她舒了口气,在语音通话里和方恬夸赞道:“开发商还不错,玫瑰的新鲜度比明城的酒店也不差的,护肤也安排得一应俱全,等景区建成我一定来好好玩一趟。”   她边说边换衣服,方恬在那边羡慕不已,“但凡能有早知道,我一定说服摄影师现在再去拍。”   聂星琢换好衣服转成视频通话,人往客厅走去,刚准备把摄像头转成前置,忽地顿住。   客厅玻璃橱柜里多了一幅画,风景写实,笔触细腻,情调把握极好,正是昨晚保镖捧着的长形丝绒礼盒里的那幅画。   聂星琢扫了眼四周,工作人员为避免影响她都会在她外出画画时进来打扫,姜执这是直接吩咐工作人员趁她睡着把画放好了吗?   她走近,茶几一侧贴了一张便签。   【聂小姐,珠宝我听吩咐放到了衣帽间。】   方恬也看到画,“漂亮啊,这就是前几天会展中心拍的那幅画吧?这几天一直有人谈,说你老公为了你一掷千金,把你们描述的要多恩爱有多恩爱,一群墙头草,你俩吵架那会儿也没见他们有这种觉悟。”   聂星琢看了眼便签便略略克制地把视线落在画上。   她留在南衡的画少,离开玫瑰湾后很少再近距离赏过画,这幅画又是她喜欢的,她连看拍卖品介绍的照片都会分神,现在画就在她眼前,虽然聂星琢心里极力抵制姜执这种趁她不注意偷偷安排人把东西放进来的不干人事行径,但画是无辜的!   这是什么绝世美画!   聂星琢一厘厘欣赏了一遍,小雀跃一点点溢出来。   果然画才是治愈人的宝贝。   聂星琢轻触画,不舍地收回手,这才转到衣帽间,原本空空如也的珠宝台在灯光下折出耀眼的细碎流光,字面意义上的珠光宝气直击屏幕另一端,方恬忍不住低声尖叫起来,“……!你老公太狠了四舍五入又是一套别墅!那条项链不是非卖品吗怎么搞到的!”   “果然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是我输了,星琢你愿意卖首饰养我吗,不想努力了我突然也想做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宝。”   “……”   聂星琢斥她,“肤浅,我给你买过的首饰少吗,你竟然就被这些轻易收买,恬恬你不配做我的姐妹了。”   “……?”方恬一秒回神,“不是,所以你不接受你老公的示好?”   聂星琢利落关上衣帽间的门,视线也坚决不往玻璃橱柜那里偏,“就凭这些就想我原谅他?而且姜执现在都没有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方恬算了算价钱怎么也没办法和没有诚意这四个字摆到一起,但聂星琢坚决的气势隔着屏幕都不容小觑,方恬默默闭嘴,聂星琢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生气道:“没吵架前姜执送的是法国皇后的项链,英国皇室流出拍卖的钻戒,我婚戒上的钻石都几千万欧,现在他就拿这些敷衍我。”   “不是敷衍吧?”方恬没忍住开口,“先不说那条项链你一直很喜欢,最边上那对耳环是曾经好莱坞巨星耳朵上的,先后三次拍卖价格都没有低过两千万美元,还有那对手镯,号称一只一套房,成双一座岛!星琢你不要欺负我一眼看不出来,我截图了!”   “……”聂星琢见被拆穿,振振有词道:“所以我喜欢的画竟然是里面最便宜的之一,姜执这就是在暗戳戳嘲讽我,恬恬你不站在我这边就算了还被那些身外之物迷了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什么逻辑?   方恬都有点懵,聂星琢果决道:“恬恬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还是喜欢努力奋斗的你,我要出去画画了,等我画画回来请让我看到一个对金钱不屑一顾的姐妹。”   她说完立即结束通话,方恬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她的小闺蜜对商业联姻这种面子上事情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聂星琢一生气难哄是难哄,可她作为聂星琢多年闺蜜,自然知道难哄之中的亲近意味。倘若是其他人,聂星琢要么理都不理,遇到家族联姻这种暂时解决不了的事情,聂星琢也不是不接台阶的人。   现在生气的源头已经处理,姜执也向朝聂星琢示好,聂星琢仍然一幅不改自力更生想法的坚决态度,原因简直显而易见。   方恬不可置信小闺蜜心里已经装了别人,但只要这么想下去,小闺蜜的一切做法都找到了源头。   她忽地再次编辑消息,输完文字又嫌不够,转成语音,“星琢,你的姐妹不准你原谅!我卖房子给你买画买钻石!”   她的小闺蜜动了心竟然还有人不知珍惜,区区礼物就想哄回她的小闺蜜,她做了这么久小金丝雀粉丝头头怎么能让她家小闺蜜受这种委屈。   聂星琢不知道方恬怎么忽然变了态度,非常矜持地发送点头的表情包过去,准备出门画画。   她一出来就收到视线注目,姜执站在斜对面的房间前,清隽淡漠,一手提着聂星琢的画箱,杨庭立他面前,许是姜执刚吩咐完事情,杨庭应“是”,又朝她恭敬叫了声“夫人”,而后悄然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星琢出门时好像听到了“义工熊”“形象大使”之类的字眼,算算时间义工熊项目也该全面施行了,不过她又不参与,也没多在意,只视线轻飘飘落到姜执身上,意味明显。   姜执明了她的意思,走近,把画箱交到她手里,目光一直在她脸上。   聂星琢忽地想起昨晚姜执的话,耳尖微痒,她下意识避开眼,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姜执率先开口,“禾城的合作出了点问题,我需要去一趟,忙完很快回来。”   “……”   聂星琢腹诽,这是杨庭给她发他的行程已经满足不了姜执了吗,他还要亲自和她说。   谁关心他行程。   聂星琢觉得心里奇奇怪怪的,不想开口,又不愿意输了气势,抬头接住他的视线,“谁管你。”   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发觉的熟悉的娇俏口吻。   姜执垂眼看她,他的太太远山眉黛,眼尾微微上翘,整个人漂亮明丽,看过来的眼神倏地勾起他积累多日的想念,分明两人这次不见面的时间并未十分长,他却忽如其来地很想这只小金丝雀。   好像每多见聂星琢一次,他对聂星琢的感觉便更清晰一点。   姜执忽地拉近一步,伸出手臂护她腰后,并未实际接触,微微弯腰声音附她耳侧,“等我回来。”   声音缱绻疏冷,却又平添温柔情致。   这一层楼的工作人员或许都被暂时遣走,四周安静,聂星琢下意识偏头,两人距离更近,呼吸险些交织。   她还不及后退姜执已先一步拉开距离。   聂星琢不着痕迹地松口气,面颊却悄悄泛起烫。   稍稍平复后她思绪恼怒,不输气势地瞪过去,还等他,他怎么不去梦里想。   *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下来像是碎金,露珠清盈剔透。二飞穿了新衣服,崭新的深色运动服,看着活泼,朝气,他仍如往常一般仔细辨别采药,目光坚定,自信。   身后大树挺拔,底下茵茵绿草,修剪整齐,盛开的几株大瓣花朵娇艳点缀,小亭的雏形愈发完整,雕刻显出形状,色彩清冽,远处工人勤恳工作,再远一些有天然峭壁嶙峋。   莫名其妙心不在焉的聂星琢忽地回神,视线由远及近,由断崖处往里收,最后落到二飞身上,跳动的活跃的阳光碎片,从建成的灰褐色砖路上流光溢彩般漫过来。   聂星琢在这些天去过这座山上的所有地方,而每一处场景都在一刹浮现于她的脑海里。   分明这幅场景和她以前采风惯去的地方并不一样,印在脑海中的画面却忽地变成浓墨重彩的模样,是她熟悉的旖旎绚烂,浪漫多情。   聂星琢顺从心意动笔,一点点地以人物为中心,把周遭的一切记录于笔锋之下。   天渐黑的时候画还只有一个简单雏形,聂星琢小心翼翼地收好画,提起画箱,二飞跑过来,发现带来风意又急忙收住步伐,聂星琢背手踮起一点脚尖又放下,二飞敏锐地发现,今天仙女姐姐的心情很好。   聂星琢看向他,“我们下山。”   二飞提着篮子,跟在聂星琢身后,聂星琢时不时回头看他,还问他要不要并排走。   二飞小动作地跟上聂星琢,一点点地拉近距离,慢慢变成落后一步。   他看着聂星琢,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聂星琢的绘画模特,可那时二飞眼中的聂星琢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和他说句话他都会受宠若惊许久。   这次见面仙女姐姐仍旧高贵漂亮,可却有什么悄然变化,仙女姐姐主动的关心让他惶恐又温暖,他一定会更加努力才配得起这份年少时遇见的温柔。   聂星琢往常下山后会径直回酒店,今天决定送二飞出南安庄,二飞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聂星琢觑他,“不,你用。”   二飞默默闭嘴,跟着聂星琢一路往外走去,南安庄前立着一道高大的石门,上面未写内容,旁边的工作人员主动解释会等景区确定名字后再雕刻相关内容上去。   聂星琢把二飞送到门口,和他道别,“二飞,回去吧。”   她视线却落在稍远些的地方,这处旅游景点还未建成,外面已经有一些拍照的人,有人支着三脚架,有人举着自拍杆,人并不多,在已拓宽的路面上显出零星半点的人气。   聂星琢不怎么在乎,也没多观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兴许这些天聂星琢性格中傲慢的那部分极少大张旗鼓地展现在二飞面前,他忽然大着胆子问道:“姐姐,你是在等喜欢的人吗?”   聂星琢收回视线,怀疑地看他。   二飞再次出声,“就是上次牵姐姐手的那个哥哥。”   “……?”   聂星琢立刻反驳,“没有。”   她再接再厉继续严肃纠正,“我不喜欢。”   二飞挠挠头,有些怀疑却又下意识相信聂星琢,认真困惑道:“真的吗?”   聂星琢面无表情不作声地撵他回家,很努力地回想了下她和姜执在二飞面前都不到几分钟的接触。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奇奇怪怪,不知所谓。   瞎说!   *   丁力是一个网红八卦博主,专门揭露网红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最近没挖出什么黑料来赚不到钱,听说有一位旅游博主前来南安庄踩点,他特意赶了过来。   没想到他来的时候旅游博主已经离开,他正骂骂咧咧地准备走,突然被石门前的人吸引。   颜值高,气质好,他嘀咕了几句不当明星可惜了,准备抓拍几张就走,他却越看越眼熟。   丁力揭露网红这么久,过眼的网红以成千上万来计,自称每一个新入门的网红都在他这儿记过号,这话虽夸张,但有特色的他的确会特意去记。   石门前的那女人,不就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开过直播被称为富贵花小公主的人吗?   聂星琢微博许久不营业,丁力一时没认出来,觉得像后很快找出视频辨认,气质颜值都造不了假。   他看着周围环境,想起自己许久不入账的微博,觉得找到了新的爆点,丁力挑着角度拍了几张。   照片里聂星琢着偏深撞色衬衫,黑色长裤,面容皎丽,背景是升起的偶有沾黑的炊烟,塌陷或矗着的贫穷的居民屋,她彷佛被烟火气误笼入凡间的精灵。   丁力在第二天回家后编辑发布微博:【揭秘某位走小公主人设的网红,穿着朴素,住在贫民窟@仙女加餐】   作为爆料博主,只要有料永远不缺人陪聊,评论区很快有人赶来。   【靠,漂亮啊】   【???这位不是网红吧】   【不是,被揭秘的这个博主不是很有钱吗,直播里住着豪华别墅,怎么穿这么朴素啊】   【我早就怀疑她是假富贵了,也就粉丝相信她富可敌国财大气粗,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靠,所以我唯一相信的一个白富美博主还是假的?】   【……我佛了,你们是听风就是雨吗,这身衣服虽然比不上仙女直播里穿的那件,但也是品牌高定好吗,就凭衬衫那个设计就够你们几个月工资了,丁力天天造谣你们还信】   【无语无语,不认识别人衣服就去上网查,这么贵一身衣服能被你们当成贫民窟女孩,绝了】   【就算衣服是真的那住在贫民窟怎么说?据我所知南安庄还没开发完吧,附近的要么是工人要么是原居民,她如果真的是白富美可能在那儿?】   【得了吧,直播里那种房子租都租不到,别酸了别人就是又美又有钱】   丁力本来喜滋滋地看着评论区争吵,可他给的图片作为微博配文证据的力度实在不够,热度很快降下去,眼看这次爆料就要失败,他口焦舌燥,一直盯着手机。   他忽然收到一个陌生网友的私信:【我扒到了仙女加餐的身份和确定她假富的证据,我影响力小,希望你能发一下】   丁力估计这是哪儿来的骗子,扫了眼就划过去,可对方坚持不懈地往过发,那条爆料的热度又越来越低,他死马当活马医似地点开。   五分钟后丁力再次发布了一条微博。   @丁力:我为刚才的微博道歉,@仙女加餐是真有钱,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聂星琢聂小姐也就是@仙女加餐的真名,作为一名破产的富三代,钱是从哪里来的呢?配图来源可查,都是官方公布信息哦。   配图是聂氏集团宣布破产的声明,和一张聂星琢小时候一家三口公布在集团网站的照片,及聂星琢上次直播里出现过的儿时照片做对比。   丁力满意地看着热度陡然升起,现在的人最喜欢扒人私生活,富贵一定是有常人唾弃且接受不了的付出,况且他的配文里又有这么明显的暗示。   【天,阴谋论一下,一个破产千金还能这么有钱,莫不是……我觉得剩下的话不用我说明白了吧】   【我就说长这么好看还住那么好的房子肯定有问题,怪不得,破产了肯定还认识很多原来圈子里的人啊,这种富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摔下来】   【毕竟以前那么有钱,认识几个愿意养她的有钱人很容易】   【所以是被包养了吗,我本来还真情实感磕过她的颜,结果就是靠这张脸被人包养】   丁力也开小号在评论区添油加醋,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条话题忽然蹦上热搜尾巴。   #女总裁面试官视频流出#   丁力根本没关注热搜,可他微博下的高热度评论忽然开始安利这条热搜尾巴。   【你们快去看!@董乐白这个才是我向往成为的样子!】   丁力也顺着点进那条视频,视频里的董乐白一身干练西装,看着简历铁面无私,在短短五分钟内展现了强大气场,面试问题一阵见血。   底下评论的有不少是从他的微博刚转过来的,丁力一阵肉疼,不过蹭着热搜尾巴的热度说不定可以带动他的原微博,丁力点开话题评论。   【太A了!!这是什么神仙,这就是我希望成为的女孩子!】   【从@仙女加餐那儿过来的举手,都是同一个年龄段差距怎么这么大】   【@仙女加餐微博一片岁月静好,竟然是被包养的,所以以后千万别看这种长得好看又有钱的,我董总自己努力自己养自己,这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董总太酷了,被包养的女人不配和我董总比!】   丁力觉得奇怪,这么一条话题底下的高赞评论竟然大部分都是和他刚刚爆料的聂星琢的对比,不过他的微博热度也越来越高,粉丝飞涨,他没深想这些,继续小号在评论区大肆带节奏。   *   禾城。   总裁办一如明城的布置,冷淡安静。   杨庭匆匆走过来,“姜总,调查清楚了。”   他边说边奉上文件,待姜执看过后小心翼翼道:“姜总,需要联系董小姐吗?”   “不必。”姜总眸底冷厉,“直接打电话给董氏。”   作者有话要说:问题不大,下章搞她   这章还差几十个字六千,和其他章汇合一下算今天的更新和补6号的   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57章 第57次投喂   陡峭的山峰, 几乎绝处逢生的高树, 凶悍又漂亮的花骨朵, 穿梭于不知名草药间的少年。   聂星琢一一将其记录于笔下,酣畅淋漓, 浑然天成。   画面是无与伦比的震撼浪漫。   她好像终于走出了误区,安德鲁和她说希望自己的得意门生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原是希望她在瑰丽旖旎之余看看其他或许颠沛流离,或许风霜坎坷的画面,安德鲁希望他的学生能用自己的风格表达出这一切,能拓宽她固有的华丽认知, 聂星琢却误解了其中深意。   她生性浪漫,油画里是富丽堂皇, 是艳绝惊丽,她最擅长浓墨重彩的情感表达, 以致她在听到安德鲁老师的话时,以为是她最擅长的限制了自己。   所以聂星琢画《采药》时,刻意采用灰暗的色彩, 用自己熟练的笔法突出苦难部分, 如卡斯珀所说险些抛弃自己的个人风格,用理论知识去作了一幅优秀的教科书式的作品, 但艺术家的路, 从不是殊途同归。   聂星琢所画之处没有停顿,这片她熟悉了许久的地方跃然纸上。   她像忽地通透。   画中内容绝非常规意义上的华贵景象,峭壁险阻, 枝桠掩光,少年采药,可其中表达出的情感却极深邃,扑面而来的或是挣扎、或是希望,牢牢扣人心弦。   任谁看了,都不会说聂星琢不适合画这种大气磅礴的画面。   她从自己的象牙塔里看到了外面同样的浓厚的情感。   聂星琢想起安德鲁提出她的问题那天让她画得那条崎岖不堪的小路,老师说那条路破败绝望,有无数灵魂被永远不甘地禁锢在那里,可在她的画下,那条小路却被画出了无尽的希望感。   她当时以为安德鲁老师是让她画出绝望,画出苦难,可其实老师只是想让她看到苦难,看到绝望,看到不同于她短暂经历中的其他部分,然后努力将其中的情感表达出来。   一幅好的油画作品注重情感表达。   聂星琢目不转睛地看着笔下的画。   这幅画的风格仍是她最熟悉的浪漫多姿,可表达的情感绝无偏差。   这才是安德鲁老师希望她作出的画。   不拘泥,却也不刻意。   *   聂星琢酣畅淋漓地结束今天的画,在高强度的作画之下,她却一点不显疲倦,反而神采飞扬,双眸亮晶晶的。   她是在刚回到酒店时接到的方恬电话。   接之前她扫了眼聊天框,发现方恬前面就已经给她发过许多消息,当时她应该在画画完全没有看手机,现下也只粗略扫了一眼,只看到一群尖叫的表情包,便好心情地接起电话。   “星琢,我必须要给你从头到尾讲一下这件事情!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我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如果不是我坚强这颗心已经稀巴烂!”   “……”   聂星琢边开门边不客气地呛她,“你开直播也这样不抓重点,明年最受欢迎博主的位子就得换人来坐。”   “星琢我信了,你是真的要努力画画走上人生巅峰,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就由你亲爱的小闺蜜方·爱情搬运工·恬来为你讲述这件事情。”   方恬神神秘秘地,“星琢,你现在打开恒荣官博。”   聂星琢不知道怎么又扯上恒荣,她自从删掉那张义工熊照片后还再没打开过微博,聂星琢犹豫两秒也没有推辞,刚打开微博就扫到消息栏爆炸般的鲜红数字,她暂时没理,搜索恒荣官博。   她看到页面后稍怔。   恒荣官博在一小时前发布了置顶微博:【这是我们恒荣的女主人@仙女加餐】   *   小花园安静,树叶斑驳,在石桌上留下灰影。   董芊戴着眼罩躺在贵妃椅上晒日光浴,听见皮鞋踩地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时才悠哉起身,她摘掉眼罩,神色温柔,目光却没有落到眼前人身上,她移步到石椅上坐下,屈指轻敲石桌,“来。”   董乐白松口气,快步走过去坐在董芊对面,干练利索,“姑姑。”   董芊撑头看她,轻笑出声,“说吧。”   “爷爷要解散我的公司。”   董乐白直入主题,“姑姑,你要帮我。”   “为什么?”   董芊声音很轻,董乐白连忙要解释,董芊制止她,阳光洒下来,口吻如往常般温和,“我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董乐白僵住,下意识叫了声,“姑姑。”   董芊眼睛里的温柔淡下来,“乐白,我上次就警告过你。”   她用了“警告”两个字。   “嗯?”董芊问她,“当我在和你说笑?”   董乐白忽地起身,她呼吸微乱又很快平息,目光坚定,头发的短是刚刚好的英气,定制的黑色小西装将她女强人的特质凸显的极好。   董芊喜欢董乐白果敢干练的样子。   董乐白清楚,她看着董芊,声音坚决,“姑姑,爷爷一向不看重我,是姑姑你扶持我助我创办公司,又让公司顺利发展在董氏占有一席之地,直白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的心血。”   她很聪明,她知道董芊有过的未曾实现的梦想,她知道她身上承载着董芊的期望。   董芊并未起身,抬眼看董乐白,连董乐白刚才说的话都没有理会,径直道:“姜执特助向我父亲表达了恒荣要求解散你的公司的意思,姜执连出面都不曾出面,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父亲刚才已经通知过我,让我适可而止。”   她声音彻底冷下来,“乐白,你知道我最讨厌麻烦。”   “上次你搅得星琢和姜执吵架的时候你姑父就找过我,你以为当时恒荣没有理你看的是谁的面子?”董芊闭了闭眼,失望渐渐溢出来,“派人和八卦博主联系,爆料聂氏破产,造谣星琢,然后引导群众对比星琢和你,这些对你、对公司有什么好处?”   董乐白看着失望的董芊,记忆渐渐回溯,想起小时候董芊对她表达出无以伦比的喜欢,她以为董芊喜欢她这个人,渐渐不再每日精剪头发,开始试图去留长发。   去留和聂星琢一样的一头漂亮的长发。   那段时间董芊眼睛里的喜欢很快淡去,甚至对她开始和其他董家小辈一样,董乐白小小年纪就清楚,董芊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表露出的干练果决的董芊喜欢的感觉。   她剪短头发后重新获得了董芊的喜欢,她知道董芊对留长发的她表达出的冷漠甚至不是因为要做给她看,而是在董芊眼里,她无足轻重,不符合董芊喜欢的模样换一个人喜欢就是。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聂星琢可以不顾董芊的喜恶还能逍遥自在这么多年。   董乐白落在两侧的手微微握拳,“姑姑,聂星琢整个人都是麻烦,我不过一次没有设计好,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她的视频本来就要流出,这次只是看到有人爆料聂星琢一时决定顺水推舟而已,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一能打压聂星琢,二能为公司造势,她不过因为时间太短没有及时处理干净露了马脚。   或者,她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查得这样快。   她也只这一项不符合董芊期望的运筹帷幄。   董芊起身,踩着高跟鞋至董乐白面前,“星琢即使闹出一身的麻烦,需要我处理吗?”   “婚前有聂氏为她鞍前马后,婚后有姜氏护她周全,星琢有她的底气,你以为你的靠山是什么?”董芊口吻淡得像在嘲讽,“你不会以为你的靠山是我吧?”   董乐白忽然泄露了几分狼狈,仍绷直站着也逃不过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董芊的眼睛。   董芊疼人时是真疼,放弃她时戳刀子也是真狠心。   “我嫁到聂家才在董氏有了话语权,聂氏破产我靠着星琢联姻维持体面,我自己看得明明白白,你竟然蠢钝如斯。”董芊伸手把董乐白压在石椅上坐下,俯身低声道:“你求我帮你?我帮不了,你不如求到星琢面前,依靠这点表姐妹的情谊,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董乐白倏地捏紧手指。   董芊起身,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秋千架,温柔的嗓音里都是冷漠,“你的公司不可能保得住,现在收手我会尽可能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还不知悔改的话我也不会插手,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便离去,一如董乐白记忆中的潇洒,董乐白清楚董芊情感淡薄,不然也不可能护了她这么多年,不顾聂星琢生气甚至难过。   二十几年,日复一日的喜爱偏宠,董乐白总以为,她是不一样的。   还不是因为一句“讨厌麻烦”被轻易放弃。   董乐白维持了二十几年的已经刻到骨子里的果决形象,在董芊眼底下长成想要就要争抢的性子,她一步步建起自己的公司,怎么可能轻易服输。   她很快收起思绪,忍住手脚冰凉,给陈润铭拨通电话。   陈润铭很快接起,“乐白。”   还不及董乐白开口陈润铭便继续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无能为力。”   毕竟多年好友,陈润铭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真挺想帮你的,但这件事关系到聂星琢,我横插一脚就相当于动了聂星琢,姜哥警告过我,我不能冒着姜哥不认我这个兄弟的风险去动聂星琢。”   董乐白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挂断,陈润铭接着道:“但你要是想和姜哥见面什么的我能尽力安排,你能让姜哥改变态度那什么都好说,我们其他人真不好帮忙。”   “好。”董乐白深吸一口气,“那你安排我和阿执见面。”   *   据方恬激动之下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叙述,事情起因是因为一名网红八卦博主扒出聂家破产的事情,以此带动一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造谣聂星琢被包养。   ——方恬说这段时气得恨不得扒了造谣博主的祖坟。   稍后直白公司的一位员工忽然传出董乐白做面试官的一条五分钟短视频,这条短视频在极短的时间内跳上热搜尾巴,评论都是踩雀捧白的瞎眼言论。   ——方恬说得又急又快,聂星琢都一时没听出来再次被方恬叫了“雀雀”,但她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方恬直冲云霄的怒火。   万万没想到恒荣官博直接发博澄清,谣言还未尘嚣起,就被狠狠摁灭火候。   “你老公澄清速度真的超快!我就没见过这么快反转的,我一个天天盯着互联网的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在我发现第一条造谣消息的三分钟之后恒荣就发微博了。”方恬作为坐拥百万粉丝的大v,一遇上这种涉及网络的事情便十分激动,更何况这次还干系到她的小闺蜜,“现在丁力的微博已经删的一干二净了,道歉微博连发了十条,恒荣都发博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跑掉!这种满嘴胡言乱语带节奏的就应该被乱棍打死!”   方恬停不住地碎碎念,从丁力diss到董乐白,后面忽然开始夸姜执,什么这种直接集团官博澄清的老公太少见了侧面证明姜执已经认识到了聂星琢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婚姻需要机会,爱情需要滋养,言语里已经有了把聂星琢送回玫瑰湾的打算。   聂星琢:“……?”   可能这就是职业对人的重要性,金钱不能把网络博主完全策反,但网络上的反击可以。   聂星琢当机立断结束通话,打开投影却总是分神,她顿了几秒又捞过手机打开恒荣官博。   造谣的事情她知道的时候已经结束,即使听到方恬口述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情,最后留给她的感觉还是看到恒荣置顶微博时一刹的悸动,她打开那条微博的评论区。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快的打脸,我真是服了那群人云亦云的人了】   【啊啊啊仙女竟然结婚了我反手就是一个爆哭】   【美术生感觉磕到糖了,你们还记得直播里出现的《雪人探春图》吗,不许忘,都给我想起来!】   在这条高赞评论下,数名网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原了《雪人探春图》的绘画背景。   聂星琢真心喜欢那幅画,自然清楚背景故事,但还是颇为矜持地又在评论区仔细浏览了一边。   【这幅画的内容是一个写实派雪人拥抱着一位抽象手法下的女子,当时这幅画一经面世就引发极大反响,这自然是因为画家极其高超的技术,但一定很少人知道,这幅画没有大肆流传是因为爱情!】   【我们老师给我们讲过!当时记者采访画家的时候准备了许多问题,但凡画家应下一句就能为这幅画增加高深的含义从而全民传播】   【但这个画家偏偏每一个问题都避开能够使画作流传千古的答案】   【记者第一个问题是,请问这是为了宣告写实派和抽象派是可以完美结合的吗?】   【画家很冷漠地说,不是,我只是为了记录下我妻子的美丽瞬间,又想将她只留给我一个人看。】   【——科普一下,抽象画法下的那名女子就是画家的妻子】   【第二个问题是,雪人探春,春是指希望吗,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温暖?】   【画家秀恩爱秀得更狠,他是这么回答的: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的妻子已经足够抵得上整个春光。】   【哈哈哈还有好多问题,那个时期比较看不起表达爱情的作品,这幅画就因为画家明晃晃的秀恩爱被印上深度不够的标签,实惨】   【但是!!仙女的直播里出现了这幅画是因为什么,我已经脑补出了以画送情的场景!】   【姐妹!我也磕到糖了!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爱不直接说出来!】   聂星琢看完后颇为沉默,网友的想象力好足,她们如果知道这幅画是姜执婚前送她的是不是会定论成定情信物。   想想都头皮发麻。   聂星琢正准备关掉微博,忽然看到有关义工熊的部分,又稍顿。   【你们还记得仙女发过玩偶熊照片然后删掉的事情吗,我当时还犯嘀咕,现在突然脑补了一场两人吵架仙女生气总裁追妻的大戏啊,粉红泡泡要冒出来咯】   聂星琢:“……”   她自然不知道,远在禾城持续关注微博后续的杨庭在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发出一声长叹:这届网友真优秀,一猜一个准。   但聂星琢忽如其来地,有些想念姜执。   怎么会有这种人,他都吩咐集团官博发微博了,竟然一个消息都不给她发。   生气气!他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聂星琢又不可能主动发消息,百无聊赖地切小号点开小金丝雀投喂群。   她小号进群后并没有刻意关注过群里动态,但毕竟消息众多,也常扫到她和姜执的所谓恩爱日常。   其实聂星琢明白,投喂群能在她结婚后那么迅速地磕起她和姜执的糖,并非都觉得她和姜执恩爱不已,而是因为聂氏破产,她的吃穿用度都靠姜执,相应的,群里也会常提到两人的婚姻。   就像她婚前,群里常热闹的也是聂家如何宠女儿,聂家的小金丝雀怎么样艳压全场。   所以在聂氏爆出将要破产后投喂群会稍稍冷淡,她和姜执闹离婚爆出后投喂群也不复以往热闹。   但现在大家都意识到聂星琢和姜执暂时离不了婚,投喂群的CP粉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可惜被纯雀粉强力镇压。   今天恒荣官博发微博,群里果然有人按耐不住,悄悄试探:【真的不能说吗】   管理员都十分果决:【让我们雀雀难过的人绝对不可以提!】   聂星琢在投喂群磕不到自己的糖,默默退出,遏制住点开微博看评论的冲动,凶巴巴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可以想他!   只会让她生气的狗男人有什么好想的,亲了人还一幅这是他太太他想亲就亲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可原谅!不许想!   聂星琢气恼地扔掉手机去洗澡。   她是在即将进入梦乡时接到姜执打来的电话的,聂星琢一秒清醒,矜持地准备等三十秒再接。   在第十五秒的时候她收到了杨庭发给她的姜执的今日行程,精确到分秒,密密麻麻,甚至显示昨晚姜执只休息了不到三个小时。   “……”   杨庭这个特助果然做得十分好,在为老板节约时间上无人能与之争锋,聂星琢没有等够三十秒,一目十行扫完行程后的第二十三秒接通了电话。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手机里传出海水波动的细微声响。   姜执率先开口,声音低哑,“星琢,你怎么样。”   她都没有看到谣言就已经被澄清了,虽然现在她身边没有保镖,但她毫不怀疑已经有人把第一手消息传给姜执。   她还没有回答,姜执继续,“我刚收到消息时你正在画画。”   他果然在她身边放了人。   聂星琢听出了姜执在解释为什么现在才联系她的意思,整个人裹在软被里,只露出漂亮的小脑袋,声音有点闷,“我没事。”   她礼尚往来般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姜执:“在岛上。”   许是察觉出冷淡,他补充道:“合作商在岛上办了场宴会。”   聂星琢仔仔细细又把姜执的行程看了一遍。   其实她不太能看得懂,大约也知道姜执今天没什么空闲,给她打这通电话都算是见缝插针。   聂星琢低低“嗯”了声,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把手机放在耳侧,侧卧着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被角。   手机里却发来姜执的消息,聂星琢点开,是禾城岛屿的介绍。   姜执问她,沉静缱绻,“有喜欢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点字六千,和其他章继续混合下算今天的更新和补14号的更新~   然后我今天来了一个灵感,文案还没想好,主要就是下面这些,你们看看有没有兴趣,咳   一个和雀雀差不多性子的女主,娇俏又带点小傲慢,简称小玫瑰   小玫瑰不小心穿到书里,系统和她说想回家要么干掉反派要么救赎反派,小玫瑰善良又很嫌弃地选择了救赎反派   等她把反派救赎get,反派也成了牛逼轰轰人物的时候小玫瑰坐在反派的王椅上矜持又傲慢的吩咐:送我回家。   结果小玫瑰没想到她费心费力救赎的反派,锁了她的回家路,把她变成了他的掌中玫瑰。   强扭小玫瑰,农夫与蛇的故事,灵感来自“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啊”这句话。 第58章 第58次投喂   姜执解决完禾城的问题后推掉了各类邀约, 即刻回明城, 在下午七时一刻抵达明城, 安排去南安的车已经在机场外等待。   他甫出机场就有干练的女声迎上来,“阿执。”   姜执神色寡淡, 视线一厘未偏,不曾理会, 径直朝外走去,杨庭紧跟其后。   董乐白匆匆跟上来,“阿执,我们谈一谈。”   贴身保镖以姜执为中心自发待命, 同老板如出一辙的冷漠。   董乐白无法近身,在姜执上车前一刻扬声道:“阿执, 我的视频流出是为了给公司造势,你知道现在是互联网时代, 我们做生意也不免需要注重群众好感,无意涉及到聂星琢,我很抱歉, 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司机已经拉开车门, 垂首屏息。   姜执稍侧身看她,目光冷淡, “你认为你的公司还会有以后?”   董乐白呼吸微滞, 又绷直身体,视线坦荡看向姜执,言语中却少见地出现几分脆弱, “阿执,你和聂星琢商业联姻,你顾及她的面子吩咐董氏解散我的公司,那我们的感情呢?”   一向要强的人服软最为致命,可姜执面上没什么情绪,丝毫恻隐之心未动,口吻是罕见的不加掩饰的嘲讽。   “董小姐,你是编故事编到自己信以为真了么。我和你除了高中同学的关系,还有什么。”   董乐白还欲开口,姜执无意等她废话,直接上车。   等贴身保镖坐至后面的车跟上,董乐白仍深深看着姜执离开的方向,未曾回神。   明明,姜执不喜欢聂星琢那种温室里的花朵,为什么又会因为聂星琢,直接下令解散她的公司。   董乐白从姜聂两家的合作想到商业联姻会有的制约,也绝不愿意承认姜执会有一丝一毫喜欢聂星琢的可能性。   她的视线一直不曾收回。   董乐白记得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陈润铭问姜执对她创办公司有什么看法,当时灯光明亮,四周热闹,她却只听到姜执的一声“不错”。   姜执分明曾经那么欣赏她。   过往像是罩了一层迷蒙的雾。   记忆里的高中生涯她和姜执一同讨论问题,那个清隽的少年曾与她有过很好的关系。   哪里出了问题。   *姜执抵达南安时已经凌晨四点,静谧的夜晚夹杂着几声蝉鸣。   王工在外等候,随姜执行至酒店,他与这位年纪轻轻的未来掌门人几乎没有接触,却也听说过姜氏少东家严谨至近乎苛刻的工作态度。王工在等候期间已经列好景区开发的工作情况,在前往五楼的过程中的一一汇报。   姜执时不时应一声,口吻是一贯有之的冷淡。   待两人快到走廊尽头时王工正准备恭敬告别,见姜执直接走向最里那间套房门前,神色寡淡地密码开锁。   王工愣住,回神后想说些什么,最终依靠职业素养僵声道了句,“姜总,您早些休息。”   他似乎听到姜执应了声,王工垂眼转身离开,快到电梯时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   王工早在收到总部下达的为聂星琢提供最大优待的要求时就犯过嘀咕,也心慌过一阵。   国际知名的画家通过正当程序把自己的学生推荐过来画画,王工也担心是总部有人想动聂星琢而他无法看顾周全,尤其是恒荣少东家前几天的那次忽然造访,他甚至寝食难安生怕对不起安德鲁同其学生探求艺术的赤诚之心。   直到恒荣官博发布了那条表明聂星琢身份的微博,王工才忽地顿悟,还想过聂星琢经由其他方法来到自己家的景区是什么富贵人家难以理解的思路。   倘若聂星琢不是恒荣的女主人他就算不要工作都得拦着,可现在大老板看自己老婆,他无所作为应该不算——对不起艺术吧?   王工干巴巴地想,大老板和艺术家果然有情趣,随便几个操作就让他失去了分辨对错是非的能力。   姜执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简单举动引发了旁人多么大的头脑风暴,他也无意知晓,只安静向卧室走去。   他没有开灯,借着零散的星光步至床侧,聂星琢的睡相同她在外维持的精致相比并不算好,身子稍稍斜着,软被略微下滑,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   姜执把她的胳膊塞回去,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看她。   聂星琢这些天画画耗费心神,睡得很沉,被他动作也没有醒来,还下意识往里埋了埋小脑袋,呼吸平缓。   姜执面上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情致,眸底却微暗。   他伸手摩挲聂星琢白净的小脸,指腹又轻划过她的唇,娇艳欲滴,聂星琢不太舒服地偏开小脑袋,表情无辜娇俏。   姜执受到蛊惑般地压低上身,一厘厘扫过她,视线下至脖颈又上移,最终收回落在她唇上的目光,只很轻地吻上聂星琢漂亮的额头,难得小心翼翼。   他的太太有小脾气,亲吻需要询问,不能随意对待。   姜执坐起,看了他的太太许久,快要天亮时才起身离开。   客厅里有零散的蟋蟀声从外传入,姜执看了眼主卧的方向,撂断静音模式下陈润铭拨来的电话,开门离开套房。   天微微泛起白,杨庭在外等候,垂眸汇报:“姜总,陈公子来了,正在景区门口。”   没有姜执的吩咐,没人敢放陈润铭进来。   姜执慢条斯理地摩挲袖扣,情绪很淡,“不用理他。”   已经在南安外等了近两个小时的陈润铭火急火燎,又不敢冲进去,旁边被他拽着来的魏锐觑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润铭也不管魏锐说风凉话,着急道:“姜哥不至于真跟我断绝关系吧?我就给董乐白透露了下姜哥航班,我……”   “你可别觉得冤枉。”魏锐打断他,“你敢说不是有姜执会对董乐白动恻隐之心的想法在里头?”   魏锐不爱掺活这些事,可他作为两发小之间最合适的说和人也不可能当真不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润铭,“现在姜执和他老婆在闹矛盾,你还顶风作案,董乐白是给你钱了吗?”   陈润彬悔得肠子都快清了,“那我怎么办?我豁出脸皮去姜哥能原谅我吗?”   魏锐目视前方,定论道:“你等什么时候姜执把老婆追回来,再想能不能被原谅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结尾不是这个,后面内容有点小卡,我再改改~所以这章字数有一点点少(×   上章作话提到的小玫瑰是现代的,我开了个预收,因为没想好文案先放了一句话上去,现在叫《强扭小玫瑰》,文名可能会改,有兴趣的快把小玫瑰收藏进口袋呀,咳   感谢诗宝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3~ 第59章 第59次投喂   聂星琢这些日子形成了生物钟, 每天七点准时醒来, 也没在床上多待, 出门前回望了眼床,想了下自己起床时的姿势, 今天好像睡得挺规整的。   她心情不错,背手出门, 厨房那边传来声音,聂星琢稍顿,酒店都是工作人员直接送餐,今天招贼了么这是。   聂星琢胡乱想着, 她在这儿待了不短日子也清楚南安的防护严格,慢吞吞朝厨房那边走去, 转过装饰楼梯后看到中岛台前的清隽身影。   姜执回来了?什么时候?   聂星琢还没反应过来,姜执的目光已经落她身上, 他穿着居家服,腕表放在一侧,声音清淡温和, “早餐很快就好, 你先去餐厅。”   话落,视线却没收回去。   聂星琢穿了吊带睡裙, 短款, 细白的胳膊和长腿一览无余。   她在玫瑰湾也不是没穿过这种,现下却有些不太自在起来,沉默地穿过中岛台径直前往餐厅。   聂星琢原想质问姜执怎么进来的, 可两人目前合法夫妻,姜执想进来再正大光明不过,她就没出声。   姜执给她端来早餐,聂星琢倒没不好意思,她受过的夸张示好海了去,现在还是姜执犯了错,她为什么不应。   聂星琢不着边际地想,上次她见姜执下厨,好像还是几个月前姜执母亲忌日将到的那晚。   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聂星琢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倒是一点都不显,她不知道作什么表情合适,索性面无表情,准备像往常和姜执进餐一样不作声地度过早晨。   姜执自然给她夹了块鱼放碗里,还不待聂星琢拒绝,他接着道:“我不确定你喜欢的岛屿风格,自作主张买了一座,等你的画结束我们去看珊瑚礁。”   上次姜执问她有没有喜欢的岛屿聂星琢没有回答,听此聂星琢忽然被勾起了思绪。   禾城海下的珊瑚礁算是一绝,她一直打算下海去看,但她这么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竟然被各种各样的聚会耽搁了行程,现在也没有看成,姜执买了岛的话会方便许多。   不过——   聂星琢遏制住升起的雀跃心思,抬头看姜执,“我画完画要去意大利找导师。”   声音坚定,目光谴责。   小脸上写满了“别给我安排行程我要独自美丽”的意思。   姜执稍默。   聂星琢的画大体已经完成,只剩下最后修饰,她又在南安感受了几天完成收笔工作。   这几天姜执负责起她的一日三餐,聂星琢原还想着吃到不喜欢的一定要声色俱厉地抨击他的厨艺,结果姜执一连几天不重样,做的还都是聂星琢喜欢的,后来她等到餐点还开始有点小开心。   聂星琢完成画的那天就联系了安德鲁导师定好去佛罗伦萨的日期,当时姜执正好在一旁,等她结束通话提道:“我联系私人飞机。”   送上来的服务为什么要拒绝。   聂星琢表情很是高高在上地应允。   姜执陪聂星琢一起去意大利,聂星琢对这件事没表示看法,只在登机后问道:“你意大利语怎么样?”   姜执沉吟道:“一般。”   聂星琢无法估测这个“一般”是什么水准,勉强根据常规理解了下——大概是能听懂但理解意思需要时间吧?   姜执没带翻译,聂星琢想了下表示没关系的话,最后还是没出声,径直去休息。   两人到达意大利时已经下午六点,姜执收起文件,亲自带着礼物,本想同聂星琢携手,最后看聂星琢没有意愿才作罢。   姜执和聂星琢下榻酒店,为方便看画两人去安德鲁夫妇的住处。   安德鲁夫妇已经在等候,梅丽莎夫人一见两人便迎上来,热情地拥抱聂星琢,夸张道:“亲爱的星琢,我昨夜梦里心心念念都是你。”   聂星琢熟悉这种口吻,自然接道:“美丽的梅丽莎夫人,你昨晚也入了我的梦。”   她说罢双语介绍对方,刚介绍完姜执,梅丽莎夫人揶揄看着聂星琢,“百闻不如一见,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你的丈夫还夸你是小甜心。”   聂星琢:“……”   梅丽莎夫人不提这一茬,她都忘了她当时还胡言乱语随便说了句话。   姜执自送上礼物后表情没什么变化,聂星琢思忖他应该没听懂,想起当时什么原因下和梅丽莎夫人编的谎,忽然就觉得姜执真是太让人生气了,一年前说的话她在一年后还得圆。   过分!   聂星琢前来主要是为了让安德鲁导师看画,几人寒暄过后聂星琢和安德鲁老师就要去画室,聂星琢临走前道:“梅丽莎夫人,我丈夫不是很擅长意大利语。”   梅丽莎表示明白,让她放心。   聂星琢看了眼姜执,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也没说话,跟着安德鲁进入画室,展开这些日子的成果。   安德鲁让她把《采药》也一并带来,现下两幅画一齐展开,安德鲁原本还有闲心整理画册,画卷全展后眼中出现惊艳。   “太棒了,情感表达简直完美!”安德鲁上前仔细研究,“这两幅画的主体虽没有变化,但表达出的情感却全然不同,一个苦苦挣扎显出黑暗,一个是扑面而来的希望与自信,风格与情感完美融合,笔法转换间毫无痕迹,太浪漫了!这两幅画的情感递进,——我甚至没有办法描述。”   安德鲁从笔触赞到手法,赞美之词层出不穷,聂星琢听过的夸赞数不胜数,可得到安德鲁老师如此大面积大范围长时间的夸赞还是少数,聂星琢听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直接应下,但她在这些日子里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稍显谦逊,认真记下安德鲁的评语。   安德鲁长篇大论也不显口干舌燥,激动道:“我虽然知道你一定会进步,却没想到你能成长得这么快!”   “我当初对你说的风格限制的话,抛去因果也和不少学生讲过,鲜少有人能顿悟得像你这样快速又彻底。”   安德鲁老师稍稍平复心情,满目欣赏地看着眼前的两幅画,“接下来有一场官方举办的世界巡回画展,我现在写一封推荐信,请相信我,画展结束后,你获得的成就一定瞩目。”   因为个人审美和运气等诸多因素,再赫赫有名的油画大家也很少敢打包票一幅画能走得多远,一位年轻画家能凭借一幅画达到怎样的地位,安德鲁这样说,已近乎于一个油画大家的最高评价。   聂星琢出来的时候虽尽力遏制,雀跃还是一点点跳出来。   她步伐轻盈地往会客厅转,快到时听到梅丽莎夫人激昂熟悉的八卦音调,“当初求到我眼前希望我能为他们和星琢牵线的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个成功过,星琢是我们佛美的宝贝,她结婚的消息传来后,毫不夸张地说,酒吧曾连续三天布满为她买醉的失落青年。”   聂星琢:“……”   梅丽莎夫人说这么快姜执听的懂么他。   她刚想完,熟悉的疏冷嗓音便传来,“她也是我的小甜心。”   意大利语发音标准,一贯有之的沉静,不显夸张,却隐隐露出温柔情致。   聂星琢对意大利语实在熟悉,姜执声音一出,她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下,告诉自己这是姜执在维持夫妻恩爱表象千万不要多想后才暗暗压下心悸。   她如常进入会客厅,姜执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画箱,聂星琢避眼没有看他,梅丽莎过来,慈蔼的纹路里都是笑意,“星琢,你怎么变得如此谦逊,竟说你的丈夫不擅长意大利语,难道是担心我说出你被各路人马追求的事情?”   聂星琢:“……”   她没有。   梅丽莎夫人附耳和她说悄悄话,揶揄暧昧,“小甜心开始关心起丈夫的看法,我又听到了无数青年心碎的声音。”   聂星琢和梅丽莎夫人更像莫逆之交,在这番说辞下也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她确实对姜执想法不同,听此便属实心虚,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心意暴露。   安德鲁和自己的得意门生从不拘泥形式,刚才顺手整理了一番画卷,此时姗姗来迟,梅丽莎接到他的视线上前去,安德鲁下意识握住梅丽莎的手。   聂星琢告别道:“老师,我准备再去看看上次你让我观察的那条小路,下次再来拜访你和梅丽莎夫人。”   安德鲁提了不少建议,聂星琢一一记下,而后和姜执离开。   两人甫一上车,聂星琢忍了忍思绪,没忍住,不信任地看向一旁的姜执,“你不是意大利语不好吗?”   姜执向后靠,双腿交叠,理了理袖口,声音清淡,“基本交流没有问题。”   聂星琢自己理解错也理直气壮,偏头不看他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生闷气还是借机避开听到姜执那句话给她带来的反应。   姜执眼睫微垂,主动开口,“听说现在以你为原型的那幅画还挂在美术馆?”   分明是疑问句,却是冷淡陈述的口吻。   他慢条斯理地摩挲腕表,“喜欢么。”   聂星琢:“……”   梅丽莎夫人在短短一段时间里,竟然把这件事也抖了出来。   聂星琢在佛美念书时同专业的师兄为她作过一幅画,如果不是信任对方绘画的专业功底怎么可能同意。   姜执目不转睛地偏头看她,聂星琢也不避不让地迎上他的视线,姜执在等她回应,目光偏淡。   聂星琢忽地有了小脾气,她当时又没有结婚,况且她这么一个大美人,有追求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除了姜执这种眼盲心瞎的人,有人喜欢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执还和代表他和别人感情的公司合作呢。   聂星琢恼怒道:“你什么态度!”   “……”   姜执稍默,偏开视线。   聂星琢自然不会因为姜执的退让消气,郁闷一路延续到两人到达那条偏僻小路,车后的别克君威上坐着着随行而来的保镖。   小路是和聂星琢上次来一样的杂乱,荒草在两侧横生,聂星琢虽然因为上次经验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到时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缓了缓才小心翼翼地下车,避开姜执要扶她的手,表情很是冷漠。   天已经泛黑,行人偶尔有之,眼睛里大都没什么光亮,面上甚至显出几分死气沉沉,不太礼貌地边走远边盯着聂星琢一行人。   姜执稍侧身,为聂星琢挡住旁人视线,目光略显薄凉,看过来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匆匆避眼离去。   聂星琢一无所觉,她看着眼前窄小的、不甚干净的小路,路的尽头黝黑,她忽然很奇怪,这样一条路,她当时是怎么画出世外桃园感的?   画布上显示的是这条小路的景象,可她当初画的分明不是,她只是自己根据已有的生活经验画了一条她认为的路,画出了表面,却没有深入感情。   她当时在心里给这条路加了多少层滤镜,才能在画布上展现出一幅虚有其表的画。   聂星琢担心晚上看不真切,准备白天再来观察一次。   她第二天早早醒来,姜执仍旧陪她,保镖为避免打扰两人,站在稍远些的地方。   小路两侧杂草丛生,聂星琢扫过四周,姜执站她身侧,聂星琢总在不经意间把他撞进眼里,心里也分不清是昨晚的恼怒多一些还是其他多一些,不太开心道:“你在这儿会打扰我。”   姜执垂眸,倒也没逆着她,扫了眼没什么人影的四周,简单应下把空间留给聂星琢。   聂星琢身边没了人,总算不再分神。   小路在半腰处被干枯的高树遮住视线,显出一望无际的错觉来,安德鲁老师曾说过,这条小路上行走的人,大多挣扎过活,很少有人能走出这条小路,也极少有人能突破限制逃离。   聂星琢好像有些明白。   她应该画出的,原就不只是一条路,而是这条路代表着的压抑的情感。   而她上次却画出了无限浪漫,画中情感的错误表达,现在想来,甚至有些冒犯。   还好那幅画只是练手之作,并未出世。   聂星琢正思索,枯树遮住的路后拐出一个衣着不太整洁干净的男人,他表情看起来有点凶,脸上甚至带了脏,径直朝聂星琢走来。   “你知道前面怎么走吗?”男人带着浓重口音,言语不太清楚,手舞足蹈地问路,聂星琢接触的人大都体面,口齿不清的更是少数,她试探道:“前面?前面就往前走。”   男人神态怪异,含糊不清道:“这里不应该有完整的人。”   聂星琢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又看他状态显出疯癫,她准备离开,男人说话又急又快,“完整的人都该被毁掉。”   男人表情过于凶,聂星琢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不想再理人,避开他就要走。   聂星琢走出一段距离,身后男人突然大喊一声,她下意识回头,看到阳光下折出刺眼目光的刀片,聂星琢一时忘了反应,刚要抬手捂脸,电扇雷光间整个人忽地被护到怀里,她听到刀片划破衣服甚至皮肤的声音。   淡淡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聂星琢抬起小脑袋,姜执受伤的右臂仍抱着她,目光冰凉地朝后看去,一脚踢开还要上前的男人。   男人受力倒地,姜执短暂松开聂星琢,血从右手上流下滴到地上,他走过去,左手拎着男人的后领把人提起来。   衣领勒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抓住领口挣扎,面色泛白。   一行保镖匆匆跑过来,他们刚看到男人出现就往过赶,没想到男人会忽然出刀,甚至伤了人。   他们看着往下滴落的血珠,焦急叫道:“姜总。”   有保镖迅速联系医生,有的忙去开车过来,有懂些的要上前为姜执查看伤口。   姜执不作声,阻止了保镖为他看伤口的动作,一瞬收紧手下力度,男人惨白的脸忽地泛红,持续时间短暂,姜执倏地把男人扔到保镖手里,保镖将压制,联系警方处理。   聂星琢顺风顺水长大,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当街伤人的事情,她有点懵,接到姜执的视线才从忽如其来的变故里回神。   姜执看着她,面上分明极冷静,眼底却像有暗潮翻滚,情绪看不分明。   聂星琢跑过去,不敢碰他,罕见地无措看他,眼睛一眨不敢眨。   姜执也不顾自己受伤,忽然抬起右臂穿过聂星琢瘦削的肩背,他的小金丝雀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慌张,抬眼看过来满目担心,姜执左臂压过她腰间把聂星琢整个人压进怀里,落在她耳侧的声音温和缱绻,“没事了。”   把聂星琢抱到怀里,姜执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他的小金丝雀安然无恙。   两人回到酒店时医生已经在等候,飞快上前给姜执伤口做处理包扎,聂星琢守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盯着姜执的伤口。   伤口看着骇人,所幸医生说伤口不深,接下来的几天不受力不碰水就没问题。   聂星琢紧绷的唇松缓,她刚派人送走医生安德鲁夫妇就来了。   梅丽莎夫人关心地迎上来,“亲爱的,你怎么样?”   聂星琢起身,摇摇头,“我没事,姜执受伤了。”   她声音还带着后怕,姜执面上没什么情绪,忽然握住聂星琢的手,聂星琢稍顿,没挣扎,乖乖任他牵着。   这儿毕竟是安德鲁夫妇生活多年的地方,许多消息知道得比较快,梅丽莎道:“警局出消息了,那个人精神失常,以前就是那儿的人,后来流窜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去的,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你了,据说以前就经常毁坏东西,没想到这次会直接伤人。”   安德鲁夫妇知道两人情况不怎么严重后也放了大半心,又安抚了几句就把空间留给两人,告别道:“等有了消息我和你们说。”   聂星琢送走安德鲁夫妇又坐回姜执身边,视线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右臂上,沉默不作声,也不抬头。   气氛安静,眼前是聂星琢垂头丧气的小脑袋。   姜执不想她深想这件事,忽地出声:“你以前在意大利怎么生活?”   聂星琢以为姜执是问她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办,她不想让姜执觉得她面对危险毫无招架之力,抬头辩解道:“我以前都不去这种地方的。”   哪里知道生活里有这么多无妄之灾。   姜执忽然伸出右手揽上聂星琢的腰,聂星琢下意识向后退,又想起姜执还带伤,维持着要靠不靠地向后姿态。   聂星琢目光控诉地看着姜执,姜执右臂向上,撑在聂星琢肩背下,任她靠着,目光一厘厘扫过聂星琢,在聂星琢受不了要起来的时候忽地道:“抱歉。”   她一时懵住,误会姜执是因为她刚才的话道歉,她刚才的话好像是有歧义,有一种婚前不去婚后却需要去的意味在里头。   聂星琢两手向后撑在沙发上努力不压到姜执,半垂眼,“我是自己要去的,和你没关系。”   “不仅。”姜执左手捏了捏聂星琢的脸,动作亲昵,上身前倾以额抵额,“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让你受委屈。”   聂星琢五指一刹收紧,心口微缩,一时忘了阻止他的靠近,面上很轻地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执。   她都以为姜执不会道歉了。   他说哄她,然后送来很多她喜欢的东西。   商业联姻里这些其实已经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她想要更多,或许已经和姜执谈判好,圈子里再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聂星琢忽然垂眼,沉默的气氛慢慢滋生。   她良久很轻地“嗯”了声,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拂过对方面颊。   聂星琢即使垂眼,也能看得到姜执清隽的下颌,喉结轻滚,鼻尖甚至有熟悉的清冽味道,亲昵又暧昧。   姜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太太无意识地轻咬下唇,无声诱惑。   他问道:“能亲么。”   聂星琢下意识抬眼,撞进姜执深邃的眸里,小脑袋忽然胡思乱想起来。   什么时候了姜执还想亲她。   姜执道歉不会就为了正大光明的亲她?今天救她也是为了亲的名正言顺?   聂星琢不着边际地进行头脑风暴,小脸却不受控制一点点地涌上薄粉,脖颈都蔓上害羞的颜色。   她绷着唇小声要求道:“就一下。”   姜执右臂护在她肩背下,不理会绷带上慢慢渗出的红色,珍而重之地附上聂星琢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慕弋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60章 第60次投喂   聂星琢没有在意大利多留, 国际性质的巡回画展今年第一站在日本, 姜执集团还有诸多事务, 很多事情不能仅凭视频会议决定,不料这正合聂星琢之意, 她催促姜执回国,自己一个人前往日本。   画展要求严格, 推荐信仅仅作为加持,在参展前还需要经过层层检查。   聂星琢整理了自己的以往作品,做出漂亮简介,奔波好几个地方完成认证, 画展需要对每一幅作品进行检验,聂星琢忙这些足足用了一周, 每晚回到酒店都倒头就睡,被闹钟唤醒再坚持不懈地进行护肤工作。   她以前的作品不是没有参与过画展, 但都是别人为她处理,甚至许多都是画展主人主动同她联系,一切事宜都无需她操心。   聂星琢来日本前兴致高昂, 以为也就是说两句话的事, 来之后才发现但凡要亲历亲为,没有不辛苦的。   但她在外坚决维护自己的精致, 每每回到酒店后如何精疲力竭另说, 一出房间仍旧是漂漂亮亮无人能比的小仙女。   聂星琢最后一天上午跑了两个城市,安置好《采药》系列两幅画的交接后和主办方告别,选择最早一班飞机回国。   她在外忙碌时恨不得立刻回明城, 到候机厅时反而有些不舍。   方恬和她通话,猜测道:“一定是因为这里有你努力的身影,我上次去巴黎直播,公司给定了几乎占据全天时间的直播量,终于熬了半个月要走的前一天我还遇到小偷,当时心态简直爆炸,但走的时候还挺舍不得,因为我那半个月太辛苦了,一想起那段时间就觉得我可真是能量满满。”   “恬恬,你好有觉悟。”聂星琢真心诚意,“我是昨天发现自己瘦了一圈,还想留几天再瘦一圈。”   方恬:“……”   她满腔鸡汤堵在嗓子眼,咽下去后沧桑道:“再见吧我的皮包骨姐妹。”   “怎么说话呢。”聂星琢嗔她,“我瘦的很有技巧的。”   方恬深知聂星琢对身材的执着,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和她争辩这个,转了话题,“星琢,你不是在忙画展的事吗,具体什么画展你也没和我说。”   聂星琢前几天身心交瘁,还真没和方恬好好说过,闻言简单道:“一年一届的世界巡回画展。”   方恬查了下这段时间的国际性画展,静了两秒才开口,“去年英国一骑绝尘的品牌异军突起的那个款式就是向一个画展上的作品致敬,还有许多品牌都因画展激发了灵感,你说的不会是这个画展吧?”   聂星琢:“是呀。”   方恬张了张嘴,“今年画展还没开始就被多少设计师关注了,我一做模特的都听说了,你上次不是可怜巴巴地和我说你就是个没有姓名的小画家吗?”   聂星琢谦虚道:“安德鲁老师推荐我去的。”   “你少装模做样,这种画展怎么可能只是一封推荐信就行,对画家的个人能力也要求非常严格。”方恬在手机那边张牙舞爪,“亏我真情实感想了这么久我的小闺蜜画画绝美竟然没有人慧眼识珠,早知道我就在你画一出来就卖给设计师!”   “至于么你恬恬,”聂星琢边准备登机边笑,“别强捧我,设计师关注是因为去年画展的整体风格导致的,画展的地位又没有改变。”   方恬佯装冷笑,“怎么,去年画展的地位满足不了你了,聂小画家?”   聂星琢振振有词道:“恬恬,你对我的要求竟然只是参加个画展就可以,你原来说我无人能比的话果然是骗我的。”   方恬:“……”   她下意识争辩几句,又大力倾诉自己真的不能再真的心意,夸赞之词张口就来,说完后意识到自己再次惨败,她的小闺蜜根本就是料到她的自然反应。   聂星琢和方恬闹完后正好登机,她出于一些暂时不愿为外人知晓的小心思没有联系私人飞机,从前去日本到完成画展准备事宜都亲历亲为,回去后倒是应允姜执来接。   她只带了小行李箱,穿米色连衣裙,尾部单纱设计,外面搭了香脂绿风衣,吸睛亮眼,姜执一眼便看到她,上前自然接过聂星琢手里没多少重量的行李箱。   姜执神色寡淡,眸底却显出温情意味,“星琢,怎么样?”   聂星琢刚想抱怨她如何如何劳累,而且她不会日语,找的第一个翻译还出了问题,转念一想好像是她主动拒绝了姜执提供翻译的帮助,现在说出口颇有几分自作自受的意思在里面。   她沉吟片刻,撩了撩头发,云淡风轻道:“一切顺利。”   聂星琢在心里给从容不迫的自己打了五颗星,像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样被姜执带上车。   她在日本事情繁忙,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左右,上午刚忙完收尾事宜就回国,飞机上也没有休息好,聂星琢上车后原想绷着等到南衡再休息,但车里熏了她喜欢的安神香,周围又颇为安宁,她不一会儿就顺从心意进入梦乡。   姜执无声吩咐司机放慢车速,目不转睛地看着聂星琢,眼底温和。   他飞走的小金丝雀终于回笼。   玫瑰湾与书房并用的画室已经拓宽,三楼的画室也按聂星琢喜欢的风格改建完成,他的小金丝雀一定会喜欢。   聂星琢到玫瑰湾时还没有醒,姜执下车抱她,一手环过她瘦削的后肩,另一手刚要穿过她的腿窝,聂星琢小脑袋往他这边偏了偏,好看又无辜。   姜执牵了牵唇。   聂星琢很轻地揉揉眼,半梦半醒道:“到南衡了吗?”   姜执稍顿,继续先前的动作,搂过她的双腿,“在玫瑰湾。”   聂星琢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睁大眼看他,而后倏地清醒,下意识两手收紧抓住椅垫防止姜执将她抱起,朝前吩咐司机,“去南衡文化区。”   她说完又转回头控诉姜执,“你怎么都不问我。”   姜执情绪不显,两人维持着要抱不抱的姿势,司机屏气凝神不敢回应。   聂星琢来了小脾气,作势要自己下车,“我打车回去。”   姜执拦住她,替她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来,吩咐道:“去南衡。”   司机忙应,从刚刚驶入的地下停车场转出。   聂星琢还因为姜执私自做决定的事情生着闷气,姜执也颇为沉默,如在商场杀伐果断般回想哪里没有哄好他的小金丝雀,思路却并不如在商场上清晰可辨。   他以为两人在意大利已经和好。   姜执不解其意,直接出声询问:“星琢,怎么不回玫瑰湾?”   聂星琢偏头看他,她如果就这样回去,和她出来时有什么区别,那她大张旗鼓地分居有什么意义。   她自然不好意思和姜执说这些,而且——姜执的口气,怎么那么像他们已经回归正常了一样?   姜执不会以为她同意他亲她就是表达原谅吧?   她那是照顾患者!   聂星琢原本还有些担心被看破小心思的不好意思,现下蓦地理直气壮起来,“我说原谅你了吗,你想什么就要带我回去。”   她边说边戳姜执,轻一下重一下地,蛮横口吻里带着零星俏皮,“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聂星琢一到南衡没等司机开门就自己下了车,姿态高贵又优雅,偶尔扬起的风衣衬得气质又冷又飒。   姜执看她走远,眼睫微垂。   不幸目睹全程的司机大气不敢出。   聂星琢离开姜执的视线就背手走起来,步伐轻盈还带着点小欢快,方恬已经在中式洋楼前等她,没想到陈润彬也在,远远看见她就奔过来,还自顾自张开手,“星琢,我可终于见到你了!”   “……”   聂星琢下意识后退一步,“停!”   陈润彬紧急刹车,看向聂星琢的眼睛里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和佯装的控诉,“星琢,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抱一下你都不让,狠心!”   聂星琢懒得理他,方恬跟过来,边笑边搭腔,“陈润彬在你回来前三天就想着怎么抱你了,我和他打赌,他要是能抱到我赔他一辆车。”   陈润彬气势汹汹地,“真正的朋友,应该勇敢面对热情的拥抱!”   聂星琢不轻不重地踢他一脚,“我是害你了么你让我迎难而上。”   “卧槽,太狠了你。”陈润彬低头观察自己,“我的拥抱怎么落你们眼里就成什么九九八十一难了。”   方恬呛他,“别碰瓷,你不配。”   陈润彬自知说不过这对相亲相爱姐妹花,及时止损认输,三人一道往回走,陈润彬是实际意义上的许久没见聂星琢,边激动边忍不住吐槽,“星琢,你和姜哥一吵架我就想着怎么见你了,是我哥死命拦着我,还断了我的卡,我每天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聂星琢凉凉看他。   陈润彬停止煽情,“总之,我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都是因为我哥那个祸害,我满心都是你!”   “不过最后还不是我哥主动求着我出来。”陈润彬幸灾乐祸道:“我哥安排董乐白和姜哥见面,姜哥现在都不接我哥的消息了,我哥现在每天火急火燎的,求着我出来在你面前帮他说好话,前几天你在意大利他就想踹我过去了,我是那种为了他打扰星琢的人吗!当然不是!”   聂星琢顿住,抬眼看他,“姜执和董乐白见面了?”   陈润彬点点头,又忙解释,“我这嘴,你可别多想,董乐白不是提供爆料造谣你吗,姜哥知道后吩咐董氏解散董乐白的公司,董乐白才找姜哥求情,姜哥可一点情面没留,现在公司已经差不多散了,再等两天就什么都没了。”   聂星琢稍怔。   姜执要解散董乐白的公司?   前不久八卦博主那件事也和董乐白有关?   陈润彬没想到聂星琢还不知道这件事,以为聂星琢是在想姜执和董乐白见面那件事,生怕因为他一句话给两人感情再生枝节,不说回去他哥把他扔出去,姜哥都得让他尝到人生苦短。   “真的星琢,你不用担心。”陈润彬给她打包票,“姜哥不天天想着你吗,不然怎么可能在南安待那么多天,南安哪里值得姜哥考察那么久。”   这回不只是聂星琢怔住,连方恬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南安是恒荣在开发?”   陈润彬看两人一无所知的表情,震惊道:“你们不知道?星琢那是你家开的啊,你住这么久你当住酒店呢。”   他说完又弥补道:“不过也不奇怪,姜氏旗下公司那么多,出来公司没带恒荣的前缀也不稀奇…不稀奇…”   陈润彬重复了几遍,不知道在说服谁。   聂星琢勉强消化这一事实,回想起来,姜执好像并未刻意隐瞒,她第一次去南安时姜执便停留过几天,当时她不在乎,现在想到,当时姜执约莫就是在顺便考察。   这次姜执在南安也会时不时出去看看,聂星琢怀着那么点暂时不想暴露的小心思常遏制自己去深想姜执,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   原来她画画那些天也一直在姜执的庇护之下。   怪不得王工说总部要求给她提供最大便利。   她还以为是因为安德鲁老师的缘故,竟然是姜执吩咐的。   忽然意外得知的安排,她还挺喜欢的,唇角却绷着不漏情绪。   陈润彬想岔开由姜执和董乐白见面引起的一切话题,大声道:“星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见面了,请让我们来个友情的拥抱!”   他刚开始是想变话题,新话题一出他还真情实感地生了激动,张着手臂就要抱上来。   聂星琢回神,抬手挡他,斥道:“你清醒一点!”   方恬在一旁捂着肚子笑个不停,陈润彬再接再厉,“拥抱过后咱俩就有一辆车作为共同财产了!反正姜哥现在不在……”   陈润彬大咧咧张着手已经做好收拢姿势,方恬笑弯了腰,聂星琢伸手虚虚拦着陈润彬,眉眼也沾上久别重逢的笑意。   方恬的笑忽地停止,像是被呛到一般重重咳嗽起来,陈润彬下意识抬头,未出口的话和正要收拢的动作一齐僵住,“姜哥…”   聂星琢蓦地顿住,缓缓回头,分明极简单的动作,她好像自动生成慢镜头般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才终于转过身。   姜执站在不远处,推着她落下的小行李箱,情绪看不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慕弋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 第61章 第61次投喂   陈润彬半合拢的手臂瞬间松开, 两臂微曲边往后退边抬手, 想假装他原先的一番动作是为拂去聂星琢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陈润彬接住姜执的视线,在两手离聂星琢肩只有一厘米时又蓦地弯曲打在自己身上, 保持着奇怪动作大声道:“星琢,多谢, 要不是你和我说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沾了土!”   聂星琢:“……”   她怎么会有这么浮夸的朋友。   陈润彬绝望地寻找立刻消失的办法,撑着一口气坚强走到姜执面前,“姜哥,你和星琢聊, 我给你们推行李箱。”   姜执很淡地看他一眼,陈润彬又绝望缩回手, 在强烈的求生欲作用下突然找到了生命的真谛,边后退边和聂星琢说:“星琢, 我和方恬先回去,你和姜哥聊,我们走了!”   方恬被陈润彬拽走时还没反应过来, 一边被拉着像逃荒一样一边道:“你跑这么快干嘛?星琢箱子还在那儿呢!”   陈润彬低声道:“我那一手上去就得交代那儿了我们不走等什么。”   方恬表情一言难尽地质问:“我跟你一样吗!”   陈润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 方恬的第一顺位是聂星琢,根本没有他这么多琐碎担心, 但他现在已经把人拽走, 再转回去破坏二人世界简直里外不是人。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快和身影一起消失。   聂星琢暗斥陈润彬的不靠谱,和姜执隔着不远距离对视,相对无言, 姜执什么想法她不知道,反正她好尴尬。   姜执向她走来,她的连衣裙同色小行李箱孤苦伶仃地停在原地。   聂星琢看了眼行李箱,思绪却纷纷绕绕,姜执看到的时候她应该在伸手拦陈润彬,但她自己都知道她并不是在认真拒绝,只是朋友之间玩笑做样子。   质地优良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落在聂星琢耳里像是审判,她转念一想,她又没真抱上,就拥抱未遂!   聂星琢努力给自己打气,接住姜执的视线时还是不那么有底气。   姜执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反正我不在?”   聂星琢意会到姜执是在重复刚才陈润彬的话,声音明明不着情绪,听在她耳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她背着姜执怎么乱来一样。   她抬头辩解道:“陈润彬瞎说的!”   姜执“嗯”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正当聂星琢胡思乱想的时候姜执已经伸手圈上她的腰,并未把她压怀里,只轻环着她。   聂星琢下意识就要挣开,姜执低头与她对视,“我伤还没好。”   “……”   刚才不是还要把她抱下车吗现在说伤还没好?   聂星琢不信任地看他,却没再有动作。   姜执几乎与她额头相抵,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聂星琢怕他旧伤复发不敢乱动,忍了忍斥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陈润彬抱你时你笑得很开心。”   分明是平铺直叙的口吻,聂星琢却听出那么点其他意味。   姜执近在咫尺,聂星琢听到自己小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她被震得有点小迷糊,又不敢深想,试图拔高音调打破奇奇怪怪的气氛,“你不要和他斤斤计较,他又没你历害。”   仔细分辨,聂星琢自己竟然都一时听不出她是在护陈润彬还是在夸姜执。   姜执轻笑,“弱者有理?”   两人离得太近,姜执温热的呼吸触到她的肌肤,奇奇怪怪的气氛不仅没被打破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聂星琢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戳着姜执,没回应姜执,思绪反倒飘到陈润彬刚才说的话。   姜执在南安给她提供了最大方便,不管她承不承认,姜执的确帮助她更好地完成了画,如果没有庇护,她在画画之余一定会忍不住想护肤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因为不舒服的住处辗转反侧。   而且姜执解散了董乐白的公司,聂星琢在听到的时候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一直闷闷压在她心头的重量都消散不少,她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对外是代表董乐白和姜执感情的公司。   陈润彬说姜执是因为董乐白造谣她所以吩咐解散董乐白的公司,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聂星琢也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深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冒粉红泡泡。   连姜执看到陈润彬要抱她后这种像吃醋的反应都让她心里沾了层甜蜜。   她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好了,她应该大力抵制姜执这种大男子主义,她和朋友玩一下怎么了,而且她和姜执又没有和好,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感情深厚的夫妻。   聂星琢努力戳爆越来越多的粉红泡泡,刚要抬头谴责姜执这种行为,余光忽地瞥到自家窗户那里恨不得探出来的两个头。   方恬和陈润彬趴在窗上,见她看过来还和她招手,以聂星琢对他们的了解,隔这么长的距离她都感知到了其中的揶揄意味。   姜执搂着她腰,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姜执的衣服扣子。   聂星琢意识到窗户里那两人看到的是什么画面,脸红了红,忽地忘记谴责的初衷,戳着姜执小声道:“有人看我们。”   姜执并未理会偷看的人,直接搂着聂星琢把她推到了视野死角,聂星琢担心伤到姜执护着她的右臂,下意识抓住姜执的衣服,人也自然而然地前倾了点,颇为点投怀送抱的意味。   聂星琢拉开点距离,手倒没放开姜执的衣服。   两人四目相对,聂星琢沉默半响,忽然小声解释道:“我和别人就是礼节性的拥抱。”   她说完又补充道:“结婚后都是。”   聂星琢说完觉得这话好像表示她婚前怎么和别人抱了一样,又进行二次补充,“婚前也大都是,只有偶尔太高兴了,你懂吧?就好朋友间庆祝性地抱一下那种?”   她觉得自己解释得事无巨细,不太开心,没等姜执应声就抱怨道:“你看,你都把他们吓走了,我还得自己推箱子。”   姜执左手抬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来。”   不知怎么,聂星琢忽然觉得不太对,他来什么?他还想推着行李箱正大光明地侵占南衡吗?   聂星琢蓦地从姜执怀里出来,“你想什么呢!”   姜执抬手抱了下右臂,聂星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气势不够声音来凑,“你不要碰瓷,你受伤那天都没有皱眉!”   她说完心里反而不太好受起来,抿抿唇凑过去,眼睛里有小歉疚,“你有没有事?”   姜执放下手,牵唇道:“有事你就和我回玫瑰湾?”   聂星琢看她又心疼又担心姜执还有闲心开玩笑,义正言辞道:“做梦!”   她说完去一旁推过小行李箱就走,背影十分的高贵冷艳。   姜执看着他的小金丝雀气势汹汹走远,鲜活漂亮,唇角稍稍扬起。   聂星琢推门回去的时候陈润彬还扒在窗面上,连她进来都没有发现,嘴里念念有词,“你说星琢和姜哥在哪儿呢,不是,这么腻歪分什么居,姜哥也是,我星琢这么好看的大美人也舍得往回送,要是我,那得把笼子锁上。”   “……”   方恬担心惹恼小闺蜜,想笑又不敢笑。   聂星琢朝陈润彬走去,窗面上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陈润彬瞪大眼睛,挣扎道:“要是有人敢锁星琢,我就算拼命也得去救人啊!”   陈润彬这才慢吞吞回头,聂星琢双手抱臂,“刚才不是跑得比谁都快吗?”   “我那不是担心影响你和姜哥的二人世界吗。”陈润彬争辩一声放弃挣扎,“我错了,我不该出卖朋友,我不该跑那么快,我应该留下来虽败犹荣,我来给你揉肩认错。”   聂星琢懒得理他,朝门轻抬下颌,陈润彬一秒会意,标准九十度鞠躬,“感谢小祖宗宽宏大量,小的走了。”   陈润彬沧桑想着数次劫后余生的自己,快步走出去,贴心地关上门。   方恬知道小闺蜜这是有话要和她说,拉着聂星琢坐沙发上,自己圈腿坐一旁给她揉肩捏胳膊。   聂星琢在南安的时候方恬虽然因为恒荣官博澄清迅速的缘故给姜执说了不少好话,但她心里永远以小闺蜜意愿为第一导向,她也没问聂星琢什么时候回去。   聂星琢反而有点忍不住,带着那么点要和小闺蜜吐露心思的意味,状似随意道:“恬恬,我想变好厉害好厉害,然后姜执就会好喜欢我好喜欢我。”   她喜欢他,所以也好想势均力敌,不想做外人眼里姜执的附属。   她知道方恬一定会懂她的意思,坐等方恬尖叫出声再戏精地伤心欲绝问她什么时候动的心。   结果方恬只是很重地点点头,“一定会的!”   “……”   聂星琢怀疑地看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方恬眨眨眼,蓦地反应过来,惊讶道:“啊!我不是你最爱的了吗!你为什么开始在乎别的狗男人的喜欢了!”   聂星琢:“……”   她的小闺蜜表演这么浮夸,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聂星琢抽出正被仔细揉着的手臂,食指屈起放在下唇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姜执了?”   方恬承认,“……也没有很早吧。”   最初是小闺蜜收到示好也不愿意和好的时候她起的怀疑,后来董乐白公司解散、姜执道歉小闺蜜都不回玫瑰湾更加证实了猜想。   聂星琢和姜执结婚前就和方恬抱怨过姜执惹她生气的事,聂星琢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气恼就不回玫瑰湾,当初怎么会同意结婚。   不涉及感情,做决定总归方便点。   所以方恬左思右想,再结合对小闺蜜的了解,原因简直显而易见。   聂星琢屈膝坐着,两手撑着脸,不可置信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姜执不会看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姐妹们,我基友开新文啦!超精彩!   《努力扒掉马甲的每一天》by世侩   林知知进入逃生游戏的第一天起就发现她多了一个新技能,“鉴婊达人”   众人眼里的NPC:“嘤嘤嘤,人家只是个宝宝,人家什么都不懂。”   林知知眼里的NPC:“天凉了,该死哪一个好呢?”   众人:“我要奋斗!我要为了NPC氪金!我要为了NPC洗心革面!”   林知知看着要吃人的NPC瑟瑟发抖。   傅灯活久了,就发现总有人暗地里扒拉自己的马甲,他眯起眼一下就锁住角落里豆芽菜的小姑娘。   佯装天真无邪的举起手,“想让那个姐姐陪我玩。”   林知知眼里,“呵,就死这个吧…”   NPC大佬X鉴婊达人乖乖女 第62章 第62次投喂   聂星琢很快就没有心情再想姜执能不能看出她似乎颇为明显的喜欢, 因为巡回画展开始了, 第一站在日本, 聂星琢在开展前一天整夜未睡。   日本反响平平,这个平平不含一点谦虚成分, 聂星琢也出过不少作品,赞扬之外自然也有不少抨击,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没有赞赏没有抨击把画展览出去砸不出一点水花的情况。   这场画展展出的画都是精品,不少大家的画都名列其中,有许多已有名气的画都不一定能受到注意,不是以往画展能相提并论。   可大约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日本传来的情况直接导致聂星琢又熬了一晚,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 方恬叫她她也不理。   方恬担心到不行,又毫无办法, 最后悄悄退出房间,联系了杨庭。   毕竟她也明白,聂星琢只是因为一个画展反响平平就自闭成这样, 根本在于姜执。   窗外雨打芭蕉, 漏明窗未关,冷意从外丝丝渗入, 聂星琢佝偻着身子窝在沙发里, 双手抱膝,小脑袋也紧紧埋着。   如果是在玫瑰湾,帮佣会为她悉心处理好一切。   尽管她从未过多深思, 却并不是没有发觉,离开姜执,她仅靠自己连原本的生活水平都无法维持。   她往常过得太顺遂,不努力都有成千上万的鲜花掌声,以为自己努力一定可以得到数不胜数的赞赏,可以让父亲放心,也可以值得被姜执喜欢。   可是生活的巴掌好疼,她好委屈,也觉得自己好差劲。   姜执抵达南横时雨刚刚落下,他开门进去,上楼径直前往卧室,聂星琢蜷缩在小沙发上瑟瑟发抖,姜执关掉半开的漏明窗,才过去把聂星琢扳过来。   他身上还沾有未消散的冷意,可聂星琢比他更冷,只穿了睡衣,小脸冰凉,唇都略略泛着白,被扳过来还很迷茫,问题也不怎么清醒,“你怎么进来的?”   问完才想起南衡的密码她一直没有改,姜执进来自然轻而易举。   姜执一手从聂星琢腋下穿过环上她的肩,一手从下搂过她的腿弯,把聂星琢抱到怀里坐着,“怎么没关窗?”   许是一天两夜未睡身体乏困,连带小脑袋也迷迷糊糊,聂星琢甚至没有挣扎,顺从窝在姜执身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姜执的问题。   方恬走后她起身去开了窗,刚缩回沙发上就是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吹叶落,随后更是下起了雨,聂星琢心情原就不太开朗,更是懒得再管这些。   可是说出来显得她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得时时刻刻被人注意着。   聂星琢沉默不语,小脑袋贴着姜执,手把玩着他冰凉触感的衣扣。   姜执一手搂着她,一手从茶几上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聂星琢接过小口小口地啜饮,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回暖。   房间原就温度得宜,倘若不是聂星琢开窗也不会把自己作到面色惨白的地步,关窗后她很快恢复,但人还是异常疲劳,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星琢,画展才进行到第一站,你没必要现在就妄自菲薄。”   姜执从一侧拿过毛毯裹上她,聂星琢探出手臂,小脑袋看着他,“我应该等到画展结束才意识到自己的画根本一无是处吗?”   她心里已经委屈异常,姜执口吻还这么冷静,甚至带上说教意味,聂星琢忽然就更委屈了,说话也带了气。   姜执身居高位惯了,一时没有意识到聂星琢生气是源于他的态度,以为她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对一时失利耿耿于怀。   他冷静分析,“你画风偏西式,从过往评价中就能看出端倪,只是以前你的作品都是先从意大利发行再传入其他国家,你并没有过多研究过整体评论,我吩咐杨庭做了份文件,这上面有各个国家对你的画的评价倾向。”   聂星琢:“……”   姜执从茶几上拿起文件,“你遇到问题可以多想想原因,不过你顺遂惯了,受些挫折也有好处。”   聂星琢沉默地看着递过来的文件,她以为姜执是来安慰她,实际上也的确有那么点安慰意味,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了句“受挫折”对她的正面作用。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觉得姜执说得还有点道理。   聂星琢觉得更委屈了,她推远文件,“你就是认为我一无是处。”   姜执沉默片刻,“没有。”   聂星琢:“你就有,你以前说过我出去工作就是给别人增添人生疾苦。”   “我只是提一句我要做项目你就直接提我十八岁差点毁掉公司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多难受。”   她越说越委屈,“我现在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说让我多经历点挫折,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不然怎么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想法。”   聂星琢劈头盖脸控诉了姜执一通犹不解气,又自认为很用力地锤了姜执一拳。   她过于控制饮食,浑身上下没多少力气,这一拳落在姜执身上像小猫挠痒,只这一拳下来,他忽然想通一些事情。   他一直按常规习惯来看待聂星琢,理性分析各种问题,对待错误也不留情面,可聂星琢既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合作伙伴,而是他的太太。   他的太太难过时需要安慰,需要偏爱和认同,他好像从来没有做好过。   姜执搂紧她,声音低沉,“抱歉。”   聂星琢稍怔,绷着的情绪随着姜执话音落下忽然分崩离析,整个人一刹泪眼婆娑起来,声音都带了哽咽,“我第一次下厨,你还说我不适合厨房,我从来没有给人下过厨,从来没有。”   “嗯。”姜执抱她更紧,“我的错。”   聂星琢不依不饶,“有什么用,你当时都不喝我的粥。”   姜执:“我喝。”   聂星琢隔着眼泪瞪他,“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下厨。”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像砸在他心上,瞬间生了痛意。   姜执很轻地为她拭去眼泪,素日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人,面对自己难过的太太也束手无策起来。   他低头与她两额相抵,“我刚买下一个小行星的命名权,用你的名字命名,别难过了。”   聂星琢哭腔犹在,发出的音就很可怜,“就我一个多孤单。”   姜执:“我吩咐杨庭调查还有没有未命名的小行星。”   聂星琢其实已经不怎么难过了,只是抽噎还未降下去,眼眶红红的,她不着痕迹地搂上姜执的脖颈,打起自己的小心思,“你一个人占两颗星星,怎么这么奢侈。”   一贯奢侈的聂星琢说起别人来也脸不红心不跳,“而且,两颗星星,另一颗叫什么?”   姜执沉吟,“你的英文名?”   聂星琢:“……”   如果不是太膈应,她真想把董乐白给公司的取名方式扔出来。   她原来竟然还担心姜执发现她的喜欢?   她可真是想太多了。   好生气!!   这个狗男人眼里的她就是要一个人占两颗星的那种吗!   聂星琢气闷,连就见了几面的二飞都看出她喜欢姜执,姜执是眼瞎了吗?   他受个轻伤她就含羞带怯地同意他的吻,姜执就不能想想深层次的原因吗?   聂星琢生气归生气,也不可能冲上去表达喜欢,她面无表情道:“你安排的太好了,我自己陪自己就好了。”   不知怎的,姜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明聂星琢小脸裹着一层郁闷,可他莫名感受到了他的太太郁闷下叫嚣着的显而易见的堪称温柔小意的本质。   姜执拉下聂星琢吊在他后颈上的胳膊,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过聂星琢的腕骨,聂星琢倏地想起以前姜执揉捏她腕骨伴随着的,她左顾右盼,最后瘪嘴盯着姜执。   小行星还没有商量下来就开始想亲亲了!   姜执一手已经扣上她的肩,“可以么。”   聂星琢视线偏来偏去,姜执像是发现什么,唇角稍稍扬起,他平常神色寡淡,陡然露出点笑模样,都显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姜执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眸底深邃,可聂星琢恍惚有一种他只看得到她的错觉。   聂星琢小小地害羞起来,全然忘了是自己在初吻丢掉后振振有词地要求姜执亲吻需要询问她,小幅度地点头后羞恼道:“你以后不要问我。”   如果每次亲她都问她,她还怎么维持矜持人设!   以后。   姜执眸底含笑,扣着她肩的手转到她的后脑勺,她被迫顺着力道压向他,姜执刚开始还徐徐图之,后面忽地变成狂风骤雨。   聂星琢一手紧搂着他脖颈,害羞又好奇,会闭眼又悄悄睁开,每次都会被姜执抓个正着,他一直看着她,眸底的情绪她不敢深思,甜蜜却从心口一点点地往外冒。   那天过后聂星琢先好好睡了一觉,起来后才像个骄傲的小公主一样绛尊纡贵地翻阅起姜执带来的文件。   虽然聂星琢很不喜欢姜执刚带来文件时说的那些话,但文件里白纸黑字概率图明了清晰,简直比她还了解她的画,聂星琢读完后对自己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所以她因为画展第一站失利的难过也一扫而空。   她当然不会承认最终还是被小行星哄好的,姜执亲完她后思想觉悟都有了极大提升,附在她耳边说了小行星的取名,只她当时太困了,没有大听清就睡了过去,结合她醒来后的好心情来想,姜执取的名应该是符合她的心意的。   想到两人的名字要罗列在一起作为小行星的名字,聂星琢即使刻意控制,小雀跃却忍不住蹦跶出来。   用方恬的话来说就是,聂星琢充分表达了春风满面的字面意思。   聂星琢一边慢悠悠等画展,手下也没闲着,根据文件开始针对性地练起画,今天画完姜安正好邀她出去吃午餐,聂星琢想了想,没拒绝。   姜安把地点定在一家网红餐厅,装设安静,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   聂星琢和姜安相熟多年,姜安又惯爱说俏皮话,两人气氛很好,聂星琢主动问道:“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姜安声音清朗,“前不久和你说过的那个朋友,公司已经建了一段时间了,叫思达,我过两天去禾城看看。”   聂星琢发现最近禾城出现的频率好像高了点,她对恒荣在禾城的业务了解浅薄,只知道不是姜安从前所属分公司的所在地,好像原来算是姜崇业管辖,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生来对这些没兴趣,闻言唇角翘起,“思达?Star?你朋友要开经纪公司?”   姜安知道她在开玩笑,也顺着她,“可能吧。”   聂星琢单手支下颌,“那刚好,你兴致起来还能直接出道,你小时候不是想做大明星吗。”   姜安浸染商场多年,离小时候的胡话越来越远,听此露出怀念,应道:“当时想要闪闪发光,被很多人看到。”   他忽地谈论起往昔,“记得我小时候不爱说话,你总护着我,我记得我被带回姜家那天,和我哥起了争执,也是你毫不犹豫地护在我面前。”   姜安说的和姜执有关的那件事聂星琢不记得了,不知怎么有些遗憾,略略走神。   “我敬佩我哥,想和他搞好关系,但来姜家这么久,我知道我的敬佩没有用,他不会接纳我。”姜安目光温柔,像是提起别人的故事,“我记得刚去那会儿,给我哥准备了礼物,跑过去给他还摔了一跤,他看都没看,不用说收了。”   姜安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声音温润清朗,不像诉苦的音调,但凡提起以前的事,即使是第一人称却都带有一种第三视角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总有些叫人心疼。   毕竟出生不是他能决定,可他却因此受了外界许多冷待。   聂星琢以前可能还真情实感地站在姜安这一边谴责过姜执的冷漠。   但她现在心境改变,好像没办法再与姜安感同身受。   聂星琢想起今天应邀的目的,抿了口茶,“姜安,我可能没有办法再站在你这边了。”   姜安稍顿,聂星琢解释,“我好喜欢姜执。”   虽然姜执以前常气她,还把她气哭过,可她每每看到姜执,还是觉得喜欢会多几分。   这是她头一次正大光明地承认心意,还有些不好意思,笑意却已经从四肢百骸传出来。   聂星琢看着姜安,想起两人多年友谊,目光有些抱歉,“我以后就不站在你这边了,但你如果遇到其他事情还是可以和我说的,我会尽可能帮忙。”   姜安表情不变,仍旧让人深感如沐春风,还顺着开了玩笑,“不知道多少人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麻袋,他们都差了一步,没想到你就被打包带走了。”   聂星琢被逗笑,手机里传来消息,她查看,是姜执:【星琢,你在哪?】   虽然最后姜执都会清楚她和谁见了面去了哪里,但她知道姜执现在只是因为去了南衡发现她不在所以问她,聂星琢不太希望隔着屏幕让姜执知道她见了谁,于是抬头观察四周,又低头敲字:【克洛斯影城】   姜执回复很快:【电影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聂星琢回复了“嗯嗯”的可爱表情包。   姜安揶揄笑道:“查岗?”   聂星琢没反驳,提起包,“姜执待会儿接我,我去外面等他。”   姜安表示理解,聂星琢没有多留,步伐欢快轻盈地离开。   聂星琢不在乎所以不曾注意,可姜安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送她离开。   在聂星琢背影从近到远的短暂时间里,他脑海中走马观花过很多画面,最终留下的却都浅淡。   他想起本要拍给聂星琢却被姜执拍到的那幅画,他不是不能继续加钱,可无论他加多少,姜执都能压他一头。   聂星琢或许也一样,无论他加注多少砝码,总归会被姜执带走。   他小时候胆小怯懦,保护不了自己,被其他人推倒在地,是聂星琢护在他身前,耀眼漂亮,其他人都被说的不敢吱声。   姜安起身,面色如常地结账,离开时接到韩柔的电话,他没等这个带给他生命、也带给他改变不了的出生的母亲开口,率先道:“妈,我的太阳去照耀别人了。”   声音稀疏平常,像是随意谈起,眼眶却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已经四号了,但毕竟还没过一点嘛,这个勉为其难地算昨天的第二更叭,也是我不知道多久以前说过营养液过300的加更   所以从这章开始,我前面作话有提到过的补更和加更就都完成啦~ 第63章 第63次投喂   陈润铭叼着根烟, 没点, 两手插兜, 一旁女伴紧紧跟着,“润铭哥, 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   他脸色不耐,从大厦走出, “该哪儿去哪儿去,别烦我。”   女伴还勾着他胳膊,陈润铭刚要顺势甩开,忽地顿住, 对面二楼靠近观景窗的那两人不是聂星琢和姜安吗?   陈润铭下意识想给姜执发消息,又倏地想起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这小祖宗随便一句话他估计就得在姜哥那儿除名,哪里还敢做告密这种狠狠得罪聂星琢的事。   他见聂星琢起身往楼下走, 刚要过去身边女伴也注意到他的视线,软软问他,“润铭哥, 那是谁呀?我也想认识。”   “你配吗。”陈润铭直接甩开她, 取下咬着玩的烟扔到垃圾箱里,刚要往对面走, 又想起自己身边这群女人勾心斗角的心思。   他家老爷子最近和姜氏有合作, 出了差错他估计得被他家老爷子断腿伺候。   陈润铭回头看女伴,警告道:“收起你那些心思,那我祖宗。”   女伴在陈润铭走后出了一声冷汗, 她打眼就看出来对面的女人不是寻常身份,就算陈润铭不警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更遑论陈润铭直接说那是他祖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乱说话,更别谈敢起什么心思了。   侍应生躬身拉开门,聂星琢刚出餐厅就遇到迎面而来的陈润铭,大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润铭的表演和他弟如出一辙的浮夸,大老远就扬声道:“这哪儿来的仙女,我等凡人竟然能一睹神颜。”   聂星琢嫌他丢人,视线都没在陈润铭身上多停留,直接往影城那边走。   陈润铭能屈能伸,巴巴跟上来,“星琢妹妹,你要去哪儿,有什么喜欢的衣服没,哥给你买。”   “我家可没有你这号人。”聂星琢很快走到影城前,抬手阻止工作人员上前,在外面站着等姜执,偏头扫陈润铭一眼,陈润铭已经立定站直等聂星琢的狂风暴雨,但聂星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陈润铭心底叫苦不迭,聂星琢刚才都开口了他自然不好再扯哥哥妹妹那些,面上还带着点讨好,“星琢,姜哥待会儿来找你?”   “要我说,只有星琢这种大美人才能被姜哥这么喜欢,其他那些莺莺燕燕都些什么呀。”   聂星琢听出他的话外音,没意思地扯扯唇。   陈润铭怎么说也跟聂星琢玩过一阵,看人脸色还是非常到位的,再接再厉道:“星琢,这事我得和你认个错,我以前和乐白关系不错,这不就为她问过姜哥的态度嘛。”   他避重就轻地认错,从过往入手,试探地猜测能哄动聂星琢的话题。   “这事儿真怪我,我当时不是和乐白一起办了公司,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就死缠烂打让姜哥对我创公司的事做个正面评价,姜哥说完我后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占这评价啊,就顺便替乐白问了姜哥对她的评价,姜哥当时都快懒得理我了,就随口也说了个‘不错’。”   聂星琢抬眼看他,陈润铭觉得这切入点找对了,讲得愈发绘声绘色,“最后不知道怎么传就传成了姜哥特别欣赏乐白,压根没那回事。”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聂星琢却不是不明白,她一时没心情理会陈润铭,心想,原来姜执对董乐白的欣赏是这么传出来的。   那她刚听说那会儿还生那么久闷气,白白浪费感情。   陈润铭热情和聂星琢谈往事,“姜哥高中生涯都很忙的,高三下学期就直接去美国了,在国内那段时间和其他女生也就是偶尔谈个题的事,乐白和我们一个组,看起来接触的多点,关系也就那样,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俩要是关系好,姜哥也不能直接解散乐白的公司啊。”   聂星琢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不是一直觉得姜执也喜欢董乐白吗?”   陈润铭一时被聂星琢的问题弄懵了,他回想了下高中生涯,他刚才和聂星琢说的确实句句属实,那他是怎么死心眼地认为姜哥对董乐白感情不同的呢?   他帮董乐白帮多了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董乐白不受董氏重视,他却还有陈氏这个退路在,同董乐白相处中总是能帮扶多少就多少,最后直接把公司全部送给董乐白。   陈润铭看着聂星琢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心想这是董乐白的公司已经和他没关系,就算还有关系,他也毫不犹豫地相信,发生同样的事情姜哥还是会做解散的决定。   他忽然拍了脑袋一下,“我眼瞎了?”   聂星琢:“……”   陈润铭一个人神游天外般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答案?   她懒得再理会,正要给姜执发消息,发现姜执已经给她发过到了的消息,聂星琢抬头找人,很快就看到熟悉的车。   姜执下车走来,陈润铭相当地识时务,短短时间内已经分清主次,很是义正言辞,“姜哥,你怎么能把这么漂亮一仙女放着等这么久呢!”   聂星琢没理他,姜执把聂星琢揽到身边,平静看了眼陈润铭,声音冷淡,“别打扰星琢。”   陈润铭:“……?”   姜执说着就要带聂星琢离开,陈润铭好不容易见着人哪能放弃,上去解释,“不是,我冤枉啊,我是来道歉的,我情真意切啊。”   “姜哥,你问星琢,我可谓负荆请罪,绝无二心!”   姜执护着聂星琢上了车,正要从另一侧上车,陈润铭顿悟他现在说这些根本没人在乎。   这一看姜哥就还在哄人啊。   陈润铭发觉姜执和聂星琢目前的状态,放手一搏,在姜执走过车尾时拦住,低声道:“姜哥,你是在哄星琢对吗,你问我啊,哄女孩我最有经验了!”   姜执本来不想理会,又忽地稍顿,很淡地瞥了他一眼,陈润铭心神领会,脱口而出一群追女孩技巧,可谓通古博今。   陈润铭边说边观察,姜执情绪不显,可他认识姜执多年,自然看出姜执不太瞧得上他这些法子,陈润铭急道:“姜哥,你可以叫星琢爱称,什么宝贝亲爱的,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姜执彻底没了耐心,直接越过他上车。   聂星琢也没问两人聊了什么,姜执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道:“看了什么电影?”   “……”   聂星琢被陈润铭一番打岔,差点忘了这事,她沉吟片刻,“我没看电影。”   窗外景象变换,聂星琢开口,“我和姜安吃了午餐。”   她说完不着痕迹地观察起姜执神色,姜执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只简单“嗯”了声当回应。   嗯?   姜执就“嗯”一声?   这狗男人知不知道她可是在短暂的进餐时间里深刻表达了对他的喜欢,并且还用了她轻易不用的“好”作修饰?   算了,他不配知道。   聂星琢心里怎么谴责另说,见姜执情绪未变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去哪儿?”   姜执:“去海边。”   “噢。”聂星琢也没再多问,偏头看向窗外,从干净的窗面上看到姜执靠近的身影。   姜执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项链,就着车窗倒影为她戴上,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脖颈,项链是她一贯喜欢的风格。   聂星琢心想,车窗这种东西简直太可怕了,她竟然觉得姜执的眼神好温柔。   她思绪一转,忽然感叹自己幸好为避免身上太繁琐今天只带了手链没带项链,现下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聂星琢悄悄摘下手链扔进包里。   姜执接住窗面上聂星琢的视线,“喜欢吗?”   聂星琢偏过小脑袋,看他一眼又正视前方,绷住唇角,很是矜傲,“勉勉强强吧。”   姜执轻笑,他原先只当礼物送到即可,没有在乎过程,所以南安的礼物一直蒙尘。   好在现在明白,也不迟。   聂星琢端正坐着,她知道姜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有一点点小害羞,但也没阻止。   今天天气很好,聂星琢穿了白裙,裙尾薄薄叠起数层,看着仙气飘飘。   她赤脚在海滩上踩,姜执不紧不慢跟着她,唇角稍稍上扬,聂星琢一转身就会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明明也没有什么太大乐趣,可约莫是第一次和姜执一起看海,聂星琢还是乐此不疲地走了好久,临走时小动作地转了一圈,面向姜执时脊背挺直,双手背在身后,浑然天成的娇俏漂亮。   聂星琢口吻很是矜持,“你有什么想法?”   她眼睛亮晶晶地,浑身上下都在不自知地说着“快夸我!”   姜执沉吟片刻,“你可爱,漂亮,是一个小甜心。”   聂星琢被姜执握过手十指交叉牵着走时还有点懵,等姜执把她放到沙滩椅上,又坐她身侧自然握住她的脚踝放到腿上时聂星琢才反应过来。   姜执刚才说的好像是她在意大利和梅丽莎夫人编过的话吧?   他竟然直接用她的话来敷衍她,过分分!   聂星琢心里喊着过分,看着姜执给她套上袜子,又穿上鞋时还是忍不住一层层泛起甜蜜。   她努力绷住自己,小雀跃从心底一层层冒出来,带起一阵涟漪,褪去时只留下一声惊叹。   还好她的脚好看!不然怎么承受这忽如其来的近距离观察!   姜执带她离开海边后又去了艺术长廊,这里是明城最大的流浪艺人聚集地,不乏已有成就的大师,把流浪当作生活态度,其中的人都有不凡品味。   聂星琢再迟钝,也意识到姜执是在带她放松。   巡回画展快进行到英国,她的以往作品在英国反响都不错,她即使尽力不去深想这次画展,可说毫不关心定然是假的。   聂星琢从长廊穿过,走马观花般欣赏,有雕塑师在现场雕刻,栩栩如生,有大提琴手在弹奏,节奏明快,她走完一圈去大厅休息。   她好像什么都没看进眼里,音乐也没有仔细欣赏,但心里又彷佛切实放松了许多。   公司那边有消息过来,姜执看她一眼,聂星琢坐在软椅里,单手撑头看着姜执,很大方地点点头。   姜执走到观景窗前,给杨庭拨去电话,等他汇报。   杨庭直截了当,“姜总,王氏那边不松口,王董一定要禾城那块地的所有权。”   “倚老卖老。”姜执声音很淡,“告诉他,合同没有更改可能。”   “是。”杨庭应道,“老姜总最近来往禾城频繁,有和思达公司建立合作的倾向。”   杨庭又陆续汇报了不少内容,通话结束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姜执转身,他的小金丝雀视线无意识落他身上,被抓包忽地偏开目光,又很快不输气势地看回来。   姜执轻笑。   聂星琢瞪他,等他走近又垂下双眸,似乎在纠结措辞,慢吞吞叫道:“姜执。”   姜执应她。   “陈润铭他,”聂星琢好像不太情愿提起陈润铭,最后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润铭先前为了董乐白不让陈润彬找她,现在却能毫不犹豫地打破董乐白营造出的感情假象,究其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忽然良心发现,无非是看姜执的态度。   她不喜欢陈润铭先前做过的为董乐白和姜执牵桥搭线的事,现在表露出的迹象姜执的确是因为她对陈润铭冷淡,可姜执又和陈润铭一起长大,感情并非其他人能比。   聂星琢就有点小纠结,抽丝剥茧后她又对自己的纠结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问姜执。   姜执并未深思,“不用管他。”   他说完又稍顿,聂星琢抬头看他,姜执声音沉静,“我永远向着你。”   “……”   聂星琢缓了缓,心底那点小纠结忽然就没了,佯作若无其事道:“噢。”   她唇角尽力克制,又忍不住翘起弧度。   两人没有再去其他地方,姜执送聂星琢回南衡,聂星琢心情好,就忍不住多说话,姜执以往冷静沉默,同她在一起时也算得上寡言少语,这些日子却总顺着她往下说,还会主动找话题。   聂星琢就聊得很开心。   她忽然收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姜执,姜执看她,“怎么?”   聂星琢吩咐司机升起隔板,颇有些不顾形象地半跪在座椅上凑到姜执面前观察。   姜执眼底有不明显的青色,以前姜执天天工作聂星琢也没有见他有过黑眼圈之类的东西,她还暗暗想过生活不公,姜执就快把工作当老婆竟然还和天天护肤的她差不离。   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生活的魔爪。   聂星琢心想,姜执最近好像挺辛苦的。   她小声问道:“你为什么不休息。”   为什么还要带她出去放松。   聂星琢问完又有点后悔,可惜话不能收回去,她一手搭在姜执肩上,一手玩着姜执的睫毛,彷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姜执的睫毛好长,好想拔几根。   姜执不知道他的太太心里在想什么,只任她玩着,在她的手稍稍离开时一手按住聂星琢的腰。   聂星琢没有防备,忽地侧趴到姜执怀里,小脑袋砸到他肩上,一手还环着他脖颈。   姜执垂眸看她,圈着她的腰,“想把你快点带回家。”   聂星琢正要撑着姜执坐起的动作顿住,仍旧维持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看不见姜执的表情,却陡然听到自己心跳加重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4~   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33424124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3~ 第64章 第64次投喂   巡回画展在英国伦敦展出, 展出时间为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 历时九个小时, 为期两天。   这次画展在展出前就备受瞩目,不少大师盛装参展, 认真赏画,小声交谈。   油画收藏家史密森刚谈拢一幅画, 在十点姗姗来迟,等待他的艺术大家柯蒂斯上前赞叹,“今年的展览风格多变,甚至出了不少新秀, 等画展结束,我们的各大杂志又将被屠版。”   史密森收藏没有固定风格, 因最近油画界风格同质化缘故还苦恼过一段时间,听此眼前一亮, 请柯蒂斯介绍。   “你来迟了,最惊艳的那幅画已经站满了人。”柯蒂斯眼神示意史密森看向人群最密集处,参展的人员都衣冠楚楚, 此刻却显而易见地露出激动来, “如果你早些来,还能看到大家忍不住惊叹出声的盛景。”   史密森遍览好画, 听柯蒂斯说得这么神乎其乎被勾起些许好奇, 但并没有过于激动,反问道:“那你呢?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不上前观看?”   柯蒂斯一手抚扇, “我在赏画时想到你,朝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挤了出来。”   史密森不太相信,来这儿的人都极重礼节,但观柯蒂斯神色不似作假,且笃定他会喜欢,他也不免升起探索之心。   柯蒂斯同他去观赏其他作品,在一幅画前站定时忽地道:“说来,那位年轻的油画家,你还曾评价过她风格固定,从第一幅作品到此后无数,都禁锢在自己的舒适圈。”   史密森眼光毒辣,评价过的画数不胜数,可还极少牵涉到作者本身,但并非没有过,柯蒂斯一说,他一时也想不到是谁。   那幅被柯蒂斯描述得近乎神奇的画在中午十二点人潮才渐渐褪去,走时都争相讨论作者过往,史密森慢步前去,画前还站了不少人,他从缝隙里瞥得一隅,转头问柯蒂斯,“镜面画?”   柯蒂斯但笑不语,等两人完整看到这幅画时,史密斯才惊觉并非镜面画,而是在画法上做了极为精细的镜面处理。   画风富丽堂皇像至仙境,悬崖高树,嶙峋雕刻,天空与之映照,少年立于中心弯腰采摘。   这是一幅重人物的油画作品,史密森见过不少画,许多油画家在对待重人物的画时都会模糊化处理背景,可这幅画的背景任何一笔都精细至逼真,却一点没有夺过人物风头,这必须得极高的天赋和巨大的练习才能做到。   史密森暗暗惊叹。   这幅画旁边还有一幅半镜面处理的画,同样的景象,只画风颇为压抑,单看并不十分出色,但与刚才那幅蕴含希望的画立于一起,史密森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挣扎意味。   柯蒂斯很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作者的镜面处理极为高超,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过这个系列作品中的第一幅画并非首次发行,它第一次在意大利发行时我见过一次,当时初见惊艳,再看也没有太多感觉,这次作者在成画的基础上进行了半镜面处理,成画的二次加工,非常冒险,却也非常成功,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情感迥异,我现在再看也仍觉震撼。”   史密森已经去寻找一旁烫金雕刻的作者名,并不是他熟悉的画家,甚至一点记忆都没有,柯蒂斯说他以前评价过这个作者,能画出这样浪漫震撼的画,他怎么可能不深入了解。   他偏头问道:“中国画家?她的英文名是什么?”   “我在你来前已经查过XingZhuo.N的资料,她从未以英文名发布过作品。”柯蒂斯了解自己的老朋友,“所以,不要纠结,你以前不认识她。”   史密森盯着两幅画,“那便从现在开始认识,我会去研究她过往所有作品。”   “噢!看来你是真的对XingZhuo.N没有记忆了。”柯蒂斯笑道:“我的老朋友,希望她没有听说过你对她的评价,否则她大概不愿意认识你。我刚才所说稍有收敛,其实你曾在看过她的画之后说:天哪,油画界还有未来吗!”   “当时的你真的非常自我,安德鲁险些想与你一决高下,最后秉承艺术家的大度,丢下一句‘不与傻瓜论长短’。”   史密森:“……”   “那我想我错了,《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带给我极大的触动,让我看到了油画界的希望与未来。”   他的新评价仍旧非常自我,但柯蒂斯没有修正,表示同意。   正如柯蒂斯所料,英国艺术及时尚杂志的各大版面都被这场画展屠版,甚至画展第一天展示还未结束,杂志已经提前出刊。   巡回画展名品极多,但中国油画家XingZhuo.N却凭借《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占据了版面当仁不让的中心。   各大声名显赫的艺术家纷纷评论,从杂志到电视台,一时空前热烈。   “震撼!我想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甚至激动到不知该如何讲述,我很难想象,一位年纪轻轻的油画家是如何画出这样的作品,画风、笔法、情感表达、作品深度,无一不在XingZhuo.N的控制之下。”   “XingZhuo.N带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Dream Mirror》系列是第一个,但我想绝不是最后一个!”   “我翻阅了XingZhuo.N的其他作品,从象牙塔的内核到走出舒适圈看世界,她很勇敢,我相信她会带给我们更多的美好体验。”   ……   不管怎样,XingZhuo.N都以势不可挡之势横空出世,并很快席卷各大城市。   *   英国伦敦早上八点开展时,明城下午四点,聂星琢从巡回画展第一站前的彻夜不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在下午三点半便睡下,计划睡到第一天画展结束。   倘若不是方恬拼命拦着,她或许会决定直接睡到伦敦画展全面结束。   方恬深知聂星琢心里有四大不可逾越的高峰,脸蛋,身材,钻石,油画,她一直想弄明白这四者之间的比较关系,经此一事终于明白,她的小闺蜜最爱的竟然是艺术。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方恬暗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小闺蜜,当初竟然首先排除掉了油画在小闺蜜心里的最高地位。   这不小闺蜜都因为画展不吃不喝了,哪个能获此殊荣。   聂星琢第二天上午十点才转醒,她想了会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止住打开手机的动作。   转身发觉姜执坐在沙发一侧,正翻阅文件。   聂星琢瞬间清醒,姜执这是一点都不见外了?竟然趁她不备出现在她的卧室!   姜执发现她醒来,放下文件,步至床边,聂星琢坐起,软被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防备看他,姜执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有没有想吃的?”   聂星琢摇摇头,她哪里有心情吃东西,现在巡回画展在伦敦的第一天已经结束近九个小时,该有什么结果差不多已有定论,她在画展开始前就睡下足以见得她的紧张。   她看了眼姜执,姜执表情没什么变化,情绪看不出来,和往常没有区别,最要紧的是都没有开口提画展。   她的画不会又一点水花都没有出来吧?   聂星琢再清楚不过画展消息的流通速度,她作为国内画家参展,倘若受到瞩目,国内媒体会及时发布报道。   她有点丧气,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失败的恐惧,却还是不敢看手机,主动询问姜执,“伦敦的画展怎么样?”   声音轻轻的,好像有点委屈,又有点小心翼翼。   姜执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聂星琢几乎确定自己失利了,正准备蒙头再睡,姜执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现在英国各大杂志都在谈论你的画,对其表达了极大的赞赏,消息传入国内后官媒对你进行了点名夸奖,微博已经艾特你。”   “……?”   聂星琢前面还明白,听到后面却有点懵,反应过来姜执的意思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抱着被子打开手机,点开微博,没有管消息页赤红的数字,进入国家媒体的官方微博。   【我国艺术家行浊新作面世在英国引起巨大反响,其《梦之镜》系列合东方底蕴,采西式画风,中西结合之下浪漫震撼,为我们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希望行浊能继续带给我们更多的作品@仙女加餐】   聂星琢看完还有点恍惚,问的问题也冒出傻气,她看向姜执,“梦之镜?”   姜执耐心解释,“你的画在英国被译为《Dream Mirror》,国内直译成《梦之镜》。”   “噢。”   聂星琢边说边点头,世界巡回画展中译名多变这些事再正常不过,而且作者在画展开始前就会提供作画想法与作品要表达的深意,这种大规格画展的译名会最大程度地贴近。   画展每进行到一个国家最后确定的译名会发至作者邮箱,一般作者如果不是十分不满意也不会联系修改,聂星琢出于对画展规模的信任,或许还有压抑着的紧张,并没有查看过译名。   事实上这个译名从各种角度出发都非常符合。   聂星琢悄悄松了一口气,点开评论,官媒评论区里的赞扬都非常正式,她看着开心,又回到自己微博,她许久没有发过微博,最上面一条微博评论区被大面积占领,评论便夸张热烈许多。   【啊啊啊我的天,我知道仙女名字的时候以为是和XingZhuo.N重名,竟然是一个人!!!】   【我以为仙女只是有钱有颜,竟然还是艺术家行浊???行浊一直是我女神,我爱死女神的画了!!!我们全家都喜欢!!】   【我现在酸都酸不起来了,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什么还要靠才华!】   【我以前还觉得仙女直播里的房子太高调,现在觉得简直低调到不能低调好吗!!要不是官媒艾特,我都不知道仙女这么厉害!】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一直以为XingZhuo.N是外国人吗】   【只有你,行浊的作品不管先在哪个国家面世都一定会跟着China】   【而且行浊新画出来署名一直是XingZhuo.N,从来没用过英文名,上面那个当成外国人的是不会拼音吗?】   【姐妹们我这是粉了什么神仙!】   【我还想过仙女只是靠脸嫁了个好老公,现在完全被圈粉了,这是货真价实的仙女!为国争光的那种!】   【呜呜呜我现在觉得什么狗男人都配不上仙女,霸总也没用】   聂星琢被评论区一溜彩虹屁吹得有些飘飘然,余光瞥见姜执,她忽地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退出微博缓一缓,消息列表也是各路朋友的祝福,无论是圈内同好还是小姐妹,把她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一片繁华景象。   聂星琢唇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心里也给自己一连吹了十几个彩虹屁,抬头看见姜执一点夸夸她的自觉都没有,就很气恼。   这狗男人都知道微博了就不能去学习一下彩虹屁的精髓吗!   姜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取来文件,递给她,聂星琢扫了眼封皮,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下发的小行星命名文件。   竟然已经下来了?   距离姜执上次和她说要送她小行星没过多久吧?   小行星命名速度这么快的吗?   她翻开看了眼文件里把两人名字放在一起的命名又抬头看姜执,姜执温声道:“等你忙完我们去天文台。”   他稍顿,忽地捏了捏聂星琢的脸,“去看我们的小行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君迁子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65章 第65次投喂   聂星琢原本觉得她没什么可忙的, 巡回画展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她又不需要跟着画展跑,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她拒绝了大多数聚会,整个人除了窝在南衡画画就是和方恬出去打卡餐厅。   并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拍卖会。   这平静无趣的日常, 哪里有看小行星来的有意思。   聂星琢都准备旁敲侧击姜执让他懂点事,没想到姜执所言非虚, 她此后还真开始忙了起来。   首先是各国艺术协会递来的邀请,而后随着巡回画展的继续进行,她的画传播力度越来越大,俄罗斯甚至决定授予她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   聂星琢收到邮件时都有点懵。   油画和其他项目不同, 摄影有世界新闻摄影奖,文学有诺贝尔奖, 油画界却没有什么国际性大奖。   对于油画家的影响度,一看个人所获称号, 二看作品被选入参与的画展。   而现在俄罗斯授予称号的决定,是对聂星琢这个人极高的肯定。   聂星琢受过的鲜花赞赏数不胜数,她眼里的自己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在初初收到邮件的不可置信过后, 她很快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件事,斗志满满地整理起称号授予及应邀的几个国家协会所需要的文件。   她开始忙碌起来, 整理履历, 同各国艺术协会会长见面,提供相应文件,带过往作品同俄罗斯鉴画师进行交流。   等她忙完这一切, 巡回画展也进行到了国内,国内媒体早已开始造势,她作为在这次画展中爆出声势的国内画家毫无悬念地屡屡被提及。   聂星琢自然要去观展,姜执陪她一起去,观展的人多却安静,来往间能看到不少知名大家,聂星琢没有直接去找她的画,先一一赏起画,还看到许多她喜欢的大家作品。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聂星琢偏头问姜执。   姜执沉吟片刻,“伊戈尔的画常用来指代毁灭,他的画法并不细致,但极端情感的表达属于上世纪的佼佼者。”   聂星琢没想到姜执对油画也有独特见解,升起和他探讨的心思,“他的画法虽然不够细致,但笔触却很细腻,我研究过他巅峰时期的三部作品用来练习笔触。”   姜执:“我知道。”   聂星琢怀疑看他,姜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的画具搬来玫瑰湾那天,支起的半成品上临摹的就是伊戈尔的作品。”   “……”   聂星琢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姜执记得这么清楚,画具应该是在她和姜执办理结婚证那天搬来的吧?   她边点头边“噢”了声,像才反应过来似地把姜执的手拉下来,“你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摸我头。”   众目睽睽之下摸她脑袋,姜执怎么做的这么顺手?   姜执顺着聂星琢拽他手的力道反握住她,无声轻笑,“好。”   聂星琢也没挣开他,继续赏起画。   姜执专业虽然并非艺术相关,但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并不算低,聂星琢提起的油画家和作品他都能给出自己的见解,有一些甚至点醒了聂星琢的固有思维。   聂星琢就聊得很开心。   两人一路边赏画边低声探讨,聂星琢的《梦之镜》系列作品也映入眼帘,她的画前站了不少人,聂星琢手被姜执握着,小动作地挠了他下,姜执垂眸看她,她低声掩住激动,“文老!”   《梦之镜》系列作品前有一位大方端庄的老人,他支着拐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画。   聂星琢眼眸亮晶晶地,“文老上世纪八十年代迁居香港,向来以画会友,我一直想见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她没有等来姜执的及时回应,偏头看去,发现姜执竟然在看手机。   ???   这狗男人在她难忍激动的时候竟然在面无表情地看手机?   他还想不想她回家了?这种态度就想哄回老婆?   聂星琢刚觉得这种狗男人可以不用要了,姜执如常收起手机,沉静应道:“嗯,文老的《松间行》和你的《梦之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执声音一贯疏冷,听着并未有什么不同,聂星琢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开姜执的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探出手机又把姜执的手指抓过来解锁。   手机页面正是文老的资料作品,还是文档形式。   她下意识想,资料这么全面看的人记得住吗?   聂星琢抬头和姜执面面相觑,姜执面无表情,拿回手机。   文老在油画圈是绝对的大家,但巅峰时期已经过去,现在所出作品速度缓慢且较为小众,更多时候是担当导师的身份,姜执艺术造诣高是一方面,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研究油画相关的,不知道很正常。   但聂星琢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没有介绍没有铺垫上来就激动出声的情况下,姜执竟然还暗戳戳吩咐属下发来文老的资料来回应她,要不是她一时想法作乱可能还发现不了。   聂星琢半垂眸,忽地无声偷笑。   姜执原本神色淡漠,见他的太太眉梢绷不住都是笑意,也倏地莫名牵了牵唇。   聂星琢尽力绷住唇角,偏头准备没事人一样的主动和姜执聊天,文老和身边人聊天的声音忽地传来,“这幅画的镜面处理很高级,我们老一辈鲜少能达到这种水平,情感表达也是上乘,听说作者年纪很轻,前途不可限量。”   陪同文老的人表示赞同,“分明是西式画法,中式的表达却一点不缺,英国刚报道时我还怀疑有文化差异的缘故,但作者在手法方面的文化输出我也自叹不如。”   文老叹道:“后生可畏,如果有机会,我想和这位作者见一面。”   国内画展在作者介绍里加了中文名,他再次看了一眼名字,“星琢,好名字,果然钟灵毓秀。”   聂星琢原就极其想和文老见面,在文老评价后她偶遇大家的激动变得愈发实质化,与文老见面的机会难得,她主动上前攀谈,“文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文老疑惑看她,聂星琢介绍自己,而后难掩激动之情,“我一直想见您,刚才无意听到您与朋友的交流,我忍不住上来与您交谈,很感谢文老的赏识。”   文老和身边朋友相视一笑,主动邀请聂星琢到一旁交流。   姜执并未上前,看聂星琢同文老侃侃而谈,眉目带光,他无声轻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喜欢油画。   文老毫不藏私,给了聂星琢许多个人经验,临了笑道:“你得到的成就一定会比我多,我听说俄罗斯决定授予你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   现在还在走流程阶段,聂星琢点点头,文老赞道:“俄罗斯的称号并不容易得到,你很有天赋,中西式交汇也不会显得冗杂,反倒叫人眼前一亮,且个人风格明显,期待你更多的新作品。”   他笑道:“我私认为你的《梦之镜》系列已经达到参与双年展的水平。”   前面的话聂星琢还能妥帖应下,最后这句即使她一向自信,也有些失神。   油画没有国际方面的大奖,但艺术却有国际最高级别的展示活动,正是双年展,两年举办一次,囊括所有艺术种类。   双年展在艺术界的地位等同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能选中参展,相当于得到艺术界的最高成就。   文老这句话几乎是给出了他的最高评价。   聂星琢自然没有想过自己凭借两幅画获此殊荣,但她还是很开心,她一向敬重的油画大家如此赞赏她的画,比听到一溜彩虹屁的心情开心十倍。   聂星琢最后和文老妥善告别,转身去找姜执,小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被姜执十指交叉握住时下意识反握回去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再逛画展时聂星琢虽尽力克制还是难以从见到文老的激动中完全回神,但姜执对画展上各类作品都了解不少,偶尔还能讲述一些聂星琢不知道的冷僻知识,聂星琢也不知不觉重新交流起来,甚至还会因为画派的倾向性进行反驳辩证。   直到聂星琢回到南衡才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般不着边际地想,姜执不会是在尽心尽力消除她脑海中对于他不了解文老的记忆吧?   聂星琢自己想着掩唇偷笑起来。   这几天神出鬼没的方恬一言难尽地看着聂星琢,心想,她的小闺蜜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当初振振有词说好的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呢!   聂星琢很快注意到方恬的表情,警告地看着她。   方恬忙收起自己的表情,真心诚意地赞叹道:“星琢,我最近一开新闻看到的通通是你的报道,我的油画小公主,你怎么那么历害!”   聂星琢理所当然地听她奉承,边开笔记本准备继续和俄罗斯方面交接文件边问道:“你最近去哪儿了?”   方恬佯装吃醋地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姜总呢。”   最近聂星琢常收到各国的邮件,现下又多了不少新邮件,她点开,“我还没怪你,你要是在这里守着能让姜执趁虚而入吗!身为我的姐妹,竟然主动联系敌方助理,说,该当何罪!”   方恬看着小闺蜜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她了解聂星琢那满面春光的来源就要信以为真,她刚要回应,忽地看到小闺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很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她。   方恬从床上起来走到沙发旁,问道:“怎么了?”   话毕她也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页面,露出了雷劈一样的表情。   【尊敬的XingZhuo.N,您的《Dream Mirror》系列作品我们有幸一睹真容,带给我们极大的震撼与惊艳,我们真诚希望能邀请到您的《Dream Mirror》系列作品参展。】   落款是双年展官方。   方恬与聂星琢是大学校友,自然知道双年展的含金量,同聂星琢四目相对,“真官方?”   聂星琢也很懵,“反正不是假的。”   她还有些难以置信,看了好几眼邮件内容,确认准确无误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恬,“我感觉我一下子达到了艺术的巅峰。”   艺术界的国际最高级别展览向她发出邀请!   最高肯定!!   没有之一!   简直像做梦。   方恬很快回神,倏地一手做话筒状半蹲到聂星琢面前,口吻夸张激动,“让我们有请年轻的艺术大家XingZhuo.N发表感想!”   聂星琢正襟危坐,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方恬,似乎真的在认真准备感言。   方恬屏气凝神,做好洗耳恭听之态。   聂星琢郑重道:“我觉得不能这么便宜姜执,他必须要比以前更能哄我开心我才回玫瑰湾。”   “……?”正准备认真聆听艺术大家发表第一手感言的方恬一脸呆滞,而后忽地跳起来疯狂摇晃聂星琢,“姐妹,你醒醒!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你没看新闻吗,史密森要花五千万买你以前的一幅作品,收藏者不卖!姐妹,现在的你随便一幅画出去就能卖出大价钱,你已经不需要狗男人了!”   许是真的心情好到开花儿,聂星琢面对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竟然只是萌萌地看着她,方恬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果然,下一秒她的小闺蜜非常理所当然道:“可是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一直被呵护的感觉很好呀。”   方恬:“……”   为什么她会觉得很有道理???   聂星琢看着摇晃动作逐渐慢下来的方恬,两手捧起小闺蜜自闭的脸,表情认真严肃,“恬恬,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雀雀。”   在全世界都在对她称赞有加时,她终于有勇气承认,她哪里是不想做小金丝雀,她只是不想被动地做一只小金丝雀。   以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作姜执的附庸,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做一只漂漂亮亮的小金丝雀。   反正现在是姜执哄着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橘味果汁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8~ 第66章 第66次投喂   俄罗斯授予聂星琢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很快正式入档, 期间聂星琢去了一趟俄罗斯, 稍后《梦之镜》系列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消息确定时更是引起世界各艺术家大规模的探讨。   毕竟这么年轻作品就能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实在是少数。   各大媒体纷纷递来采访邀请, 聂星琢暂时不想再出国,只应了国内几家官方媒体。   此后卡斯珀来到明城, 同是年轻出名的油画家,卡斯珀作为抽象派的佼佼者, 在确认聂星琢空闲之间后作为主办方举办了油画相关的晚宴会。   姜执听说后吩咐造型师提前和聂星琢确认好风格,既是油画相关晚宴,不需要过于华丽,却要有一定仪式感。   聂星琢挑了套白色偏灰极简风, 衬衫颇长,裤子剪裁利索, 搭一双镶钻小细跟点睛,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 艺术感十足。   她在衣帽间打扮,结束后姜执进来,聂星琢好心情地弯唇, “怎么样?”   姜执看着镜中的聂星琢, 明眸皓齿,白皙靓眼, “很漂亮。”   聂星琢很是受用, 站起转身,姜执从珠宝台挑了一支翡翠镯子,抬起聂星琢纤细的手碗为她戴上, “司机在楼下,我们现在过去。”   晚宴八点开始,现在已经临近七点半,聂星琢没什么意见,任由姜执安排。   两人来到晚宴时距离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聂星琢最近出尽风头,这又是以油画为主题,在场不少油画大家,见聂星琢到来都主动上前交谈。   只晚宴虽是以油画为主题,前来的却不仅是油画家,油画收藏家也穿梭其中,但收藏家又没有专门定义,可操控空间极大,聂星琢在场上竟也发现明城不少权贵,期间不乏对艺术无感的。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转念一想倒也明了,明城毕竟不是卡斯珀的主场,为他接风洗尘的大约也是圈里熟人,再借卡斯珀主办名义进行半商业性质的交流,算是合作共赢,也是圈里的常规操作。   姜执参加的晚宴多为商业性质,聂星琢来时还担心姜执觉得无趣,现下也不用她在多加关注,两人到场不过一会儿,她身边围了一圈油画同好,姜执那边更是不少人上前攀谈。   两人勉强合体到晚宴正式开始,就因为两方聊得实在是一点共通都没有被迫分开。   不过聂星琢喜欢油画,交流起来得心应手,一点不觉无聊,况且这些人里不乏大家,每每交谈都能收获许多心得。   聊天过程中难免转换阵地,结束后聂星琢视线轻移去寻姜执,姜执身边还站着一人,上了年纪,好像是王氏的掌门人。   她找到就收回视线,转去水果区。   董乐白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看到姜执,王董一向看好她,她正要上前,视线一偏就落到挑选水果的聂星琢身上,动作又顿住。   自上次和姜执聊过后她大概明白她从姜执那里讨不到好,姜执对她甚至连怜悯都不会有。   可她得不到的,难道聂星琢就能得到吗?一个仅凭家族勉强存活的温室花朵,如果失去保护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这样一个只能靠别人的花瓶,凭什么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董乐白掩住目光里显出尖锐的情绪,抬步上前。   如果她拥有同样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她会走得更好,也会嫁给心心念念的人。   而这一切,怎么可以让聂星琢安宁得手。   聂星琢哪里值得被人喜欢?   姜执娶聂星琢,不过是因为家族联姻,毫无感情。   她确定。   聂星琢挑好一小盘水果,见姜执快要谈完,正准备去找他,身后传来熟悉嗓音,“聂星琢。”   她转身,看清来人,聂星琢握着素白磁盘的手倏地捏紧,指尖传来疼痛才略略松手。   她和董乐白上次交锋已经过了许久,可留下的情绪恍惚间险些轻而易举地卷土重来。   董乐白穿着质地优良的黑色小皮鞋,缓步上前,还笑了声,“聂星琢,你最近怎么没去看姑姑?”   聂星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漠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我关心姑姑而已。”董乐白云淡风轻,忽地话锋一转,“你说你连姑姑的爱都抢不过去,还以为能得到谁独一无二的爱?”   聂星琢告诉自己,董乐白是在挑拨离间,陈润铭同她说过,姜执和董乐白一毫多余关系都没有。   可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一瞬收紧。   董乐白靠近她,“你哪里值得阿执喜欢?”   聂星琢绷着唇,“我为什么要和觊觎别人丈夫的人多说?”   她觉得真奇怪,明明来往的人都对她夸赞有加,可面对董乐白,她想起的还是只有董芊不加掩饰的偏疼。   甚至以此延伸,她忍不住联想到姜执。   聂星琢转身就要走,董乐白伸手拦住,笑容讽刺,“顾左右而言其他,聂星琢,你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董乐白知道自己了解聂星琢,知道聂星琢受不了什么样的话,知道董芊对她的喜爱给聂星琢造成的影响,也知道怎么一步步攻破聂星琢的防线。   毕竟她多年前甚至现在,都曾彻夜未眠地一点点分析过聂星琢。   董乐白在交锋中太入迷,低沉的脚步声近在耳畔时才发觉,她抬头甚至来不及收回表情,下意识叫了声,“阿执。”   姜执揽过聂星琢,看向董乐白的目光冰凉至零星温度都无,出口的话也一丝一毫都和她无关,“我太太著名艺术家,官媒点名夸赞,作品受邀双年展展示,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   他说完拥着聂星琢转身便走,一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留给董乐白,似乎他刚才开口只是为了给聂星琢底气。   聂星琢握着果盘还在发怔,没忍住余光偏了偏,看见董乐白惨白的脸。   不知道怎么,她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董乐白不值得再被她当作对手。   聂星琢从来没见过姜执和董乐白相处,即使陈润铭说只是普通同学,可不是亲眼所见,总归隔着一层迷蒙的雾气。   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老同学见面,即使不谈笑风生,也是礼貌克制的。   但聂星琢就很喜欢姜执的处理。   也很喜欢看董乐白吃瘪,一脸好像受了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表情。   好像这么多年来横亘在心的败笔都倏然消失不见。   聂星琢情绪转得很快,刚才心脏揪紧的感觉一扫而空,她偏头笑吟吟地看着姜执以示奖励,刚要开口问他吃不吃水果,主持台那边传来卡斯珀的声音。   “大家晚上好,我是卡斯珀·克里坦顿,非常感谢各位油画同好,或者油画的热爱者愿意来到这里进行交流,了解我的一些朋友都知道,我鲜少举办宴会,甚至很少参加宴会。”   “而我举办这场晚宴的目的,其一是向我的笔友星琢致敬,其二是向她道歉。”   众人不知其中缘由,一时在主持台和聂星琢之间来回打量,聂星琢维持着面向姜执的姿势,明艳的笑容还未收起,她感知到周围的视线,忽地把果盘递给姜执,转朝主持台的方向,表情也一秒收好,看着矜贵漂亮。   姜执垂眸看了眼果盘,下意识牵了牵唇,而后目光沉静地看向主持台。   卡斯珀继续道:“非常抱歉在首次看到星琢的《梦之镜》系列第一部 作品时我给出了非常自我的不实评价,我曾说她不适合这样的风格,这是在自取灭亡,我每每想起都害怕,如果星琢不是一个坚持自我的人,我想我们或许会失去一个带给我们浪漫震撼作品的油画家。”   “《梦之镜》系列作品非常惊艳,它所获得的名誉、成就也都给出了最真实的反馈,作品受邀双年展展示,我自认狂悖,却也不敢奢望,而星琢如此年轻就能获得这样高的成就,我非常倾佩。”   “这是我向星琢的致敬,但我的致敬不限于此,无论星琢是否需要,从今以后,卡斯珀将成为聂星琢女士的粉丝。”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卡斯珀疯子的名气大,但他的作品名气更大,他有疯的资本,被数名大家称为抽象派的为来。   最重要的是,卡斯珀只对优秀的画作臣服。   这是所有人一致认可的事情。   而今,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油画家,径直表明,他将成为另一位同样年轻的油画家的粉丝。   且这位一向狂傲的画家,为表诚意,甚至特意练习了中文。   大家都清楚,卡斯珀的中文并不算好,可这一段文字,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绊。   卡斯珀的表述已经结束,他炯炯有神地盯着聂星琢,对聂星琢不甚熟悉的油画同好不免好奇她的反应,即使她短短一段时间内取得众多成就,可毕竟成名不久,她会如何接受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油画家的敬意?   在场的被父辈拉来为接手公司做准备的小一辈们却大都熟悉聂星琢,还有许多常和聂星琢参加派对,他们深知聂星琢的矜傲,不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她会对卡斯珀表示的敬意感动,但也好奇聂星琢会如何回应。   一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聂星琢身上。   卡斯珀讲话时穿梭而过的侍应生放轻脚步准备退至一侧,聂星琢拦住他,端起一杯红酒,朝卡斯珀的方向遥遥致意,扬声道:“谢谢。”   矜持,平静,仍旧高高在上,却也温和有礼。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晚宴如常进行。   不少公子哥大小姐们自发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星琢刚刚的表情和姜总是传说中的同款夫妻脸吗?”   “别的不说,我竟然突然觉得他俩站一起很般配?”   “说的好像你以前见过星琢和她老公合体一样。”   “好像真没……”   “星琢和姜氏的少东家闹离婚那会儿我还想劝她来着,没想到她这么厉害,不是,我听说她画画就是玩玩呀。”   “我看新闻本来还没多大感觉,刚才忽然有了,我都想做她的粉丝了,你们投喂群还缺人吗?”   “你是CP粉吗?”   “……?星琢和姜总?实不相瞒,我看见他俩一下子就想起恒荣官博发的‘这是我们的女主人’艾特星琢的那条微博,感觉粉红泡泡都冒出来了,完全不敢想恒荣的少东家这么有情趣啊。”   “我是在聂星琢biu一下把果盘塞给她老公的时候,姜总的眼神好宠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就是冰雪融化那样子,我当时就磕到CP了,我也要进群。”   “哦,那不行了,现在群里CP粉没活路,你们进不去的。”   “……?”   初初认识到自己是CP粉的大小姐们一脸“你彷佛在逗我”的表情。   晚宴已经不可避免地受到卡斯珀忽如其来表达敬意及此后发生的一切的影响,来来往往间总有人谈论聂星琢,口吻欣赏。   刚才斗志满满自认将聂星琢分析得滴水不漏的董乐白虽极力克制,一向笔直的身体还是不明显地佝偻起来。   真正让她如坠寒潭的并非旁人对聂星琢的夸赞。   正如她看到媒体对聂星琢的报道仍旧嗤之以鼻。   让她不可置信的,是姜执短短几句毫不犹豫护住聂星琢的话。   明明聂星琢应该一事无成。   聂星琢嚣张跋扈,娇纵任性。   姜执怎么会喜欢她。   她凭什么?   董乐白略略失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主持台。   卡斯珀下台时晚宴已经临近结束,径直去同聂星琢交谈,聂星琢刚开始聊得忘我,后来忽然想起姜执好像不怎么喜欢卡斯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姜执还被抓了个正着,她很快妥帖结束交流,正巧晚宴宣布结束,她挽着姜执离开大厅。   司机已经在外等候,两人上车,车窗外的风景平缓变换,车厢气氛安静。   聂星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偏头看向窗外,夜幕里灯光变幻,洒进来忽明忽暗,她微微走神,目光稍偏时蓦地与窗面里姜执的眼神撞个正着。   她转身看着姜执,小声问道:“你眼里的我真的有那么厉害?”   她在问姜执在晚宴上同董乐白说的话。   姜执抬手将聂星琢的碎发别到而后,“嗯。”   他稍顿,似乎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冷淡,又道:“你很厉害。”   姜执指尖触碰到她的耳廓,聂星琢有些不着边际地想,还好她在油画上有了一点建树,不然姜执想夸她,只能夸她长得漂亮,或者再加个心地善良。   但现在可以夸好多前缀,显得她好厉害的样子。   聂星琢小脑袋胡思乱想,嘴上倒是不忘回应,“噢。”   姜执给她别好头发后手指并未抽离,她发现后看过去,神游天外的思绪还未回来,面上显出几分茫然。   姜执近身,声音附在她另一侧,几乎贴面询问,“星琢,回玫瑰湾吗?”   气息洒在她耳畔,聂星琢两手背在身后握着,时间并没有过许久,她却彷佛感觉经过了一个世纪。   她面颊微红,很轻地点点头,而后佯作大方地表示原谅,“那我就勉勉强强回去看看。”   姜执轻笑,拉开距离时顺势握上聂星琢的手碗。   司机在听到聂星琢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改道玫瑰湾,一刻都没有停顿。   玫瑰湾已经收到聂星琢要回来的消息,帮佣从她下车开始就展现了极其细致的服务,姿态毕恭毕敬,言辞合适得体,营养师准备了低热量夜宵,都是她喜欢的。   聂星琢在南衡也请了营养师,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总觉得比不上玫瑰湾的,她微微克制,还是多吃了三口。   两人吃完夜宵后聂星琢回到主卧,梳妆台上多了不少价值不菲的钻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她没有多看,给方恬发了条消息,方恬的回复果然很快:【雀雀!你就这样抛下你的姐妹被拐走了嘛!】   聂星琢还没来得及回复,方恬的下一条消息已经过来:【你是单纯回家还是要做些什么呀?/斜眼笑】   “……?”聂星琢直接给她发语音,“我要做什么?”   方恬也回过语音来,“小别胜新婚,你就没想过会发生什么?”   聂星琢稍稍想了想方恬的意思,小闺蜜下一条语音自动播放,情绪大变,带着被丢在南衡的恼羞成怒,“呵,雀雀,你喊破喉咙我也不会去救你的!”   “……?”   她倏地反应过来方恬的意思,脸蛋不受控制地沾了一层粉。   做什么,喊什么!   奇奇怪怪,不知所谓!   聂星琢蓦地扔掉手机,又捞回发了个威胁的表情包,匆匆进入浴室。   她从浴缸里出来时整个人都香喷喷的,聂星琢好心情地开门出去,一眼看见姜执坐在阳光房的沙发上工作,见她出来放下平板。   姜执已经洗过澡,着冷色系睡袍,看过来的目光沉静。   聂星琢撞到姜执的视线时莫名想到方恬的语音,遏制住止不住发散的思绪,不知怎么,也没问姜执为什么在主卧,没事人一样地避开他的目光向床侧走去。   姜执起身,走到聂星琢同侧,聂星琢正要出声询问,忽地被拉到怀里,她下意识抓住姜执身前衣物,姜执任她抓着,弯腰探进她的腿窝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一臂顺势落她耳侧。   她挑了件星空蓝三件套,只穿了无袖上衣和睡裤,没有搭外袍,纤细的胳臂裸露在外,小脸莹白。   他眸底像暗潮涌动,聂星琢还没有反应过来,倏地身上一重,唇也被封住。   姜执刚开始吻得慢条斯理,轻轻咬着她的唇,轻一下重一下地,像是诱哄,聂星琢抬眼,姜执清隽干净,眉眼深邃,分明极淡漠,吻人时却又平添旖旎。   他的吻一点点变凶,一手扳起她的下颌,唇齿间的气息肆意流转,放缓等她适应聂星琢都有些受不住,她小脑袋很快变得迷迷糊糊,忽地感受到姜执探进睡衣摩挲她的背,肆意点火。   姜执以前只吻她,避免不了的触碰也是隔着衣物点到即止,倏然肌肤相亲,聂星琢下意识伸手挡他,姜执原本捏着她下颌的手松开,转为握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到头顶。   聂星琢的呜咽都被吞没,背上的手也越来越放肆,环过她的背一点点揉按到她心脏的位置。   !   狗男人!!   大猪蹄子!!!   聂星琢裸露在外的,被遮掩的肌肤一刹变成了深粉,她双腿被压制,身上的、唇上的触感都明显,四周温度滚烫。   姜执终于放过她的唇,吻她的脸蛋,眼睛,额头,又一路向下,无意识地痴迷。   聂星琢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姜执作乱的手伴着心脏清晰的跳动,她脸蛋烫红,堪堪恢复力气,羞恼控诉,“你想我回玫瑰湾是不是只是想睡我?”   她说到后面声音愈低,像是撒娇,瞪过来的眼神也像在勾人。   姜执眼角微微泛红,亲了下她的耳尖,附在她耳侧,哑声道:“不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67章 第67次投喂   聂星琢在滚烫旖旎的温度里小脑袋烧得不甚清醒, 一时没反应过来姜执的意思, 眼睛里流露出松软的迷茫。   姜执一手按在她心脏处的位置, 一手还扣着她的两只细碗,他稍稍起身看她, 聂星琢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一片绯色,被亲吻过的唇水光潋滟,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无辜,姜执受到蛊惑般下意识一揉。   聂星琢倏地回神,又羞又惊, 整个人被辖制无法动作,气道:“流氓!”   疼自己太太, 算什么流氓。   姜执无声轻笑,最终还是抽出手来, 给聂星琢理好微微翻折而上的睡衣,慢条斯理至手指还在纤细处流连了一会儿。   聂星琢甚至不好意思看,闭眼偏过头, 腰间的触感却久久不散, 她有些无措,心口无意识地收紧, 尽力绷住情绪, 凶道:“你不许想!”   她脸红着连想什么都不好意思说完整,姜执了然,松开聂星琢的手腕, 细致地将聂星琢瘦削的胳臂移至她身侧,而后才侧躺下把聂星琢整个人纳入衣襟半开的怀中。   姜执没回答想不想,只轻扣着她的后脑勺碰了碰她的唇,像是晚安吻。   他原就没想要做什么,他的小金丝雀刚刚回到玫瑰湾,需要循序渐进,不能吓她。   只是聂星琢离家许久,终于回来,姜执生性克制,却仍控制不住地试图通过触碰来确定她的归笼。   他一手搭在聂星琢腰间,一手不轻不重地揉她掌心,空气中的温度仍旧滚烫,聂星琢小脸被动贴着姜执,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姜执较之以前颇为出格的举动还是惊到了这只小金丝雀,聂星琢被姜执锁在怀里,思绪一路朝着炸起一地雀毛的不可言说方向纷飞而去,连姜执揉她手心的动作她都疑神疑鬼觉得别有深意。   聂星琢脸红红地想到深意,一时热气上涌,忽然重重拽出被揉捏的手护在身后,姜执并未用力,轻而易举叫她逃脱,垂眼看她,灯光明亮,聂星琢将他眼底情绪看得分明。   他就是图谋不轨!对她有非分之想!   狗男人!   大猪蹄子!   聂星琢羞斥出声,却有些磕磕绊绊,“你,你不许想!”   她护好自己的手,觉得控诉力道不够,表情就很凶,“我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你、你不许痴心妄想!”   聂星琢小脸沾惹粉意愈发明艳,声音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羞颤,控诉地看着姜执,好像他要对她的手做什么想入非非的事情。   气氛本就旖旎,姜执轻易懂了她的意思,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声音更哑,“我原来没想。”   聂星琢心一颤,手再被抓住时心慌意乱,缩在他怀里闷声道:“现在也不许想!”   姜执把玩着她的素手,聂星琢能感受到炙热视线宛如实质般停留在她身上。   良久,姜执放过她似地“嗯”了声,聂星琢倏然松了口气,又不信任地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不巧被抓个正着,姜执眸底沉静,情绪翻滚。   聂星琢下意识偏开视线,头顶传来轻微笑声,她脊背绷紧,佯作未闻。   姜执轻揉了揉她脑袋,像是安抚。   房间很快陷入黑暗,聂星琢倦意袭来,不记仇地窝在姜执怀里沉沉睡去,还不自知地蹭了蹭他的胸膛,睡梦中超小声地嘀咕着“狗男人”“大猪蹄子”之类的字眼。   姜执第二天还要去公司,聂星琢紧挨着的身边传来轻微响动,她也睡眼朦胧地睁眼,姜执半支起身子,正往下拿她的手,对上她的视线。   聂星琢懵了一秒,瞬间感知到自己的现状,她双腿随意搭在姜执身上,两只胳膊紧紧搂着姜执的脖颈,像一只吊在姜执身上的小金丝雀。   “……”   聂星琢未料自己一晚过去能睡出投怀送抱升级版的姿势,她同姜执面面相觑,蓦地松开搂着姜执的胳膊,腿也收回,改成端端正正的平躺模样,欲盖弥彰般地闭上眼睛。   姜执低笑,倾身上前,一手撑着她的背,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姜执起身,“还早,你再睡会儿。”   聂星琢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背上和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姜执的温度,她迷迷糊糊沉默几秒,忽地拉起被子遮过脑袋,理都不理他。   姜执唇梢微微上扬,朝浴室走去。   聂星琢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才不舒服地探出小脑袋,她把睡衣往下轻拽,郁闷看向浴室的方向,探她睡衣,不可饶恕!   水声停止时聂星琢倏地闭眼,又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于是睁开眼坐起,塞了软枕在身后靠着,等姜执从浴室出来不错眼地盯着他,不知道在防备什么。   姜执已经换好正装,在穿衣镜前打好领带,朝聂星琢走来,自然揉了揉她的头发,“中午回来我们去禾城。”   聂星琢懵了下,想起姜执在南安时说过的带她去禾城看珊瑚礁,状似随意地点点头,“噢。”   她睡过一夜的头发原就有些乱,被姜执揉过后随意垂着,聂星琢抬眼看着姜执,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头发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姜执伸手捏了捏聂星琢的脸,“我早点回来。”   聂星琢像没听到一样,不应他,等姜执离开才屈膝两手捧着脸胡思乱想。   这好像是她和姜执第一次在玫瑰湾一起睡,她想起肌肤相触有些害羞,想到姜执还记得带她去禾城的话又有些开心。   聂星琢捏了捏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容易被哄!   她作为明城第一小仙女,现在还很幸运地一下子成为了别人眼里好厉害的油画家,不可以这么容易被姜执那个狗男人哄开心!   杨庭在外等姜执,姜执甫一出玫瑰湾面对聂星琢时的松缓神情皆已消失,口吻也恢复到一贯疏冷,看着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   但杨庭作为特助有幸窥得一丝天机,他坐在副驾驶位上,稍稍后偏向姜执汇报姜崇业及姜安那些动作,姜执漫不经心理着袖口,即使涉及到自己的父亲,他面上也看不出几分在意。   等杨庭说完,姜执问道:“新公司怎么样?”   杨庭了然,忙道:“已经在走流程,预计一周时间,走完后太太签字就好。”   姜执应了声,想起聂星琢害羞的小模样,牵了牵唇。   聂星琢起床时已经不早,下午要去禾城,她也没去参加派对,整个人都无所事事,决定去画室转一圈。   仔细算算,她已经许久不曾踏足玫瑰湾的画室。   聂星琢步调轻盈,转去书房准备练习手感,刚进去就发现画室进行了拓宽,书房联通隔壁房间,增长的空间几乎都留给画室。   画室里新加了一面玻璃橱柜,里面的画作风格迥异却并不冲突,都符合聂星琢的收藏审美。   她稍怔,像是想到什么,转身朝三楼走去。   三楼有她初次来玫瑰湾时认为并不合心意的画室,几乎占据大半楼层,聂星琢推门进去,果不其然进行了改建。   画室被改成单面弧形玻璃顶,打开遮罩层风景一览无余,与外面相接的部分也改为单面玻璃墙,另一面墙换成了她喜爱风格的墙面画。   画室一侧甚至放置了珠宝台和华丽异常的礼服裙,旁边辟出小型化妆间,聂星琢知道这是让她在画画时方便换衣寻找灵感,算是她的一个小习惯。   她来到玫瑰湾后大张旗鼓地把这个习惯表露到姜执面前只有画睡美人那一次,姜执竟然记得。   聂星琢略略掩唇,不知怎么,忍不住偷笑起来。   明明姜执那个人,刚把她带回玫瑰湾就心怀不轨,但又好会哄她开心。   聂星琢心尖一点点冒出粉红泡泡,唇角控制不住地翘起,弯出肉眼可见的甜蜜。   姜执同聂星琢说会早些回来,就确实不在恒荣大厦多留,十一点离开公司,车上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回到玫瑰湾时顺势收尾。   禾城岛上已经准备好下海必需用品,聂星琢只带了一件精挑细选的泳衣,姜执直接接聂星琢去私人机场,两人在飞机上吃了午餐。   来到禾城时下午两点左右,到岛上差一刻钟三点,游艇停在岛边,聂星琢和姜执去别墅换衣服。   帮佣及时递来下海用品,其间包括泳衣,聂星琢刚要拒绝,忽然发现递给姜执的也是同款同色系。   聂星琢稍顿,情侣泳衣?   她收住拒绝的话,吩咐帮佣把泳衣放入房间,看了眼去隔壁的姜执,同他对视一秒,装作若无其事地偏开视线,进入房间。   聂星琢抖开泳衣,她松了口气,虽然颜色偏深,但设计好看,无袖泳衣,超短泳裤,她穿上在全身镜前仔细看了一遍,露出的胳臂白皙,一双腿又直又白。   她还担心姜执像上次她去参加温泉趴一样给她准备长袖长裤款式的泳衣,那她还怎么拍照发朋友圈惊艳全场。   聂星琢对着镜面眨了个wink,而后转身出门,姜执已经在外等候,他和她穿同色泳衣,半袖泳衣,泳裤及膝,即使褪下正装,眉眼仍旧疏冷,但看过来的视线却平添缱绻。   聂星琢忽地想,姜执不像会准备情侣衣的人,难道是帮佣准备的?   她状似无意问道:“泳衣谁准备的?还不错。”   姜执声音低沉,垂眸看她,“我挑的,喜欢就好。”   聂星琢背手骄矜,心里却在止不住地冒粉泡泡,姜执竟然真的审美在线了!而且还挑情侣泳衣!   她佯作无所谓地点点头,视线轻轻地飘转。   姜执吩咐帮佣过来,他从衣物托盘上先取下一块浴巾,慢条斯理地裹在聂星琢肩上,掩住露出的脖颈和白皙胳臂。   在聂星琢迷茫看他的时候,他又取了一块浴巾,垂眸细致系在聂星琢腰间,遮住白的晃眼的长腿。   “你做什么?”聂星琢不过一个恍惚就被裹得严严实实,她作势就要摘掉,姜执拦住她,聂星琢郁闷道:“谁下海这样呀?”   姜执温声道:“下海再取掉。”   聂星琢思绪莫名流转,姜执不会是不想其他人看吧?这占有欲得从哪个年代开始算起?   她心里犯嘀咕,至于么他,这岛上除了帮佣就是游艇司机,她参加派对的时候可是全场焦点。   聂星琢觉得这样出去太不符合她漂漂亮亮出场的本性了,闹脾气,“我不要这样走。”   姜执:“我抱你。”   “……”   聂星琢茫然看他,姜执当她默认,一臂环过她的肩将她打横抱起,聂星琢下意识伸手环住姜执的脖颈,忽然放弃了挣扎,把头埋到姜执胸口,决计不让人瞧到她的脸。   她从来没有裹成这样下过海!   和姜执下海牺牲好大,聂星琢胡乱控诉,但心底又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姜执把她抱上游艇,为她戴上面镜,穿上脚蹼,递给她呼吸管,聂星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总裁服务。   游艇开到下海点时聂星琢迫不及待地取下浴巾,姜执平静看了眼司机,司机目视前方,哪里敢窥探老板夫人半分。   姜执同聂星琢朝海下游去,聂星琢已许久未曾下海,游得颇为开心,姜执不紧不慢看着她,两人往更深处潜去,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珊瑚礁。   聂星琢上前,白色群鱼从面前游过,她下意识逗了会儿,又向珊瑚礁游去,这一片水域都被各类珊瑚礁占据,各色相间,聂星琢在其中与时而出现的漂亮小鱼追逐,回头向姜执比手势。   姜执了然,拿起相机,镜头里的聂星琢唇边吟吟笑意,背后是巨大的漂亮的珊瑚礁,五颜六色的群鱼围在她身边,小脸莹白透亮,长腿纤细勾人。   镜头里留下不少瑰丽画面。   聂星琢见拍完照,朝姜执游去,她升起想和姜执拍照的小心思,又不好意思直接表明,颇为娇纵地拽着姜执陪她去礁旁,她设置好时间找地方固定相机。   她在群鱼中与姜执靠近,姜执揽上她的腰,忽地近身。   海水之中两人肌肤相近,彼此的温度互相沾染,两人视线触碰对撞。   聂星琢率先偏开视线,又拿起相机追逐鱼群拍照,穿梭群鱼间与其并游。   两人浮潜结束后姜执带聂星琢上游艇,司机目光一点不敢乱偏,聂星琢刚上游艇就被姜执裹住,她彻底明了,她今天就是给姜执一个人看的。   无论姜执是出于占有欲还是其他什么,她心情好像还挺不错,并不会感觉被冒犯。   聂星琢不着边际地想,也只有姜执敢这样,换了别人,她怎么可能允许。   所以姜执获此殊荣,必须得对她十分十分好!   嗯,就是这样。   聂星琢心里小雀点头为自己造势,游艇也开到岛边。   姜执横抱起她朝别墅走去,聂星琢窝在他怀里挑选照片发朋友圈,还掩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慵懒自在。   她边挑照片边问:“我们要回去吗?”   姜执垂眼,“今天在岛上,明天再回。”   “噢。”   聂星琢点点头,把挑出的照片发到手机,开始认认真真地修起图。   回到房间姜执把她放床上,聂星琢修图聚精会神,身上的浴巾也无意理会,姜执为她取下,被遮掩的肌肤一刹暴露在空气中,聂星琢下意识抬眸看向姜执。   姜执从她的小脸转到她莹白的双腿,一路向下,干净白皙,连脚趾都透露出精致。   论脸蛋和身材,聂星琢向来自信,她就是世间最瑰丽的花朵。   聂星琢放下手机,两手撑在身后,玉腿彼此搭着,看着姜执,声音脆生生地,“好看吗?”   姜执无声轻笑,“好看。”   他忽地一手扣住聂星琢的肩,弯腰近身,同她贴面低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勾红聂星琢雪白的耳尖,话落撤开距离。   聂星琢脸蛋迅速沾染绯色,白的发光的腿也下意识稍稍蜷起,她又羞又怒,凶道:“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第68章 第68次投喂   聂星琢临时改主意, 又在岛上玩了一周, 回明城前一天公司有事姜执需要提前回去, 临走前还问聂星琢要不要一起走,聂星琢很有骨气地坚持自己的计划, 催促姜执快回去工作。   姜执无奈应允,把私人飞机留给她。   聂星琢眼看姜执离开, 立刻应邀小姐妹的各类派对,短短一天时间参加了岛上红酒趴,海下潜泳趴,她精挑细选的泳衣在继姜执欣赏后终于有了惊艳全场的机会。   时隔许久再次参趴, 聂星琢玩得酣畅淋漓,月光趴结束时回房间都哼着欢快的小调。   倒不是和姜执在一起不开心, 相反聂星琢天天自个儿冒着甜泡泡,但同喜欢的人四目相对的脸红心跳自然和派对上的五光十色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比较起来的话, 派对什么时候都能开,还是和姜执在一起更令她雀跃一点,但这不是姜执正好要提前回明城, 简直是天赐良机, 聂星琢毫不犹豫地快快乐乐闹腾了一场。   月光趴闹得太晚,聂星琢回去做护肤又用了不少时间, 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 推了聚会表示下次再约,径直坐上回明城的飞机。   姜执还在忙,聂星琢也没去公司打扰他, 结果她在玫瑰湾等到十点姜执也没回来,她本来没觉得怎么,还悠哉游哉地看了部电影,直到手机上传来姜执的消息。   【星琢,早点休息。】   【不用等我。】   聂星琢忽然意识到自己暗戳戳等人的行为,而且这个狗男人通过各路渠道知道后还拒绝,发的信息连表情都没有加,好过分,于是她好生气地去休息。   恼羞成怒的聂星琢一点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默默谴责姜执这个不解风情的狗男人好几个来回后一个人搂着抱枕睡去。   聂星琢白天休息了太久,晚上睡得不太沉,半夜感觉有人把她搂到怀里,她下意识踹了一脚,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扔掉抱枕,转身颇为乖巧地把人抱住,还不自知地嗅了嗅熟悉冷冽的味道。   姜执在次卧洗过澡,他垂眸,借着月光看她,聂星琢小动作地蹭着他的脖颈,姜执眼底一点点柔和下来,把他的小金丝雀抱到怀里。   聂星琢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在姜执怀里转醒,姜执一向觉浅,聂星琢等他自发松开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半梦半醒地过了五分钟,她发现姜执还没有醒来,小脑袋忽地清明。   她费了几分力气挪开姜执圈着她的手臂,仔细观察,手指凑过去碰了碰姜执的睫毛,没有反应,真的没醒。   聂星琢觉得稀奇,手肘撑在软枕上支着头侧身打量起姜执。   他闭着眼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聂星琢记得姜执上次在平野睡去时眉目仍有疏冷,这次却很沉静温和。   聂星琢忍不住伸起手指戳了戳姜执的脖颈,又戳了戳他的脸。   这都没有醒。   姜执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大概是夜好深的时候。   聂星琢也不戳他了,正大光明地看起姜执。   这狗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聂星琢忽然认真思考起来,她记得刚开始她好讨厌姜执,这狗男人一开口气得她心肝脾肺痛,她怎么就稀奇古怪地小雀乱撞了?   明明这狗男人之前也没有做过什么十分讨她欢心的事情,公事公办,不解风情,对她也没多少耐心。   一点都没有把她捧在心尖上的觉悟。   聂星琢想着想着自己把自己气到了,表情很凶地瞪着姜执,生气地超小声咕哝,“你要是敢不喜欢我,你就死定了!”   她说完又觉得太霸道了点,不太开心地揉了揉软被,又声音小小地补充,“但你如果只是暂时不喜欢我,还是可以稍微活一会儿的。”   她的声音只能自己捕捉到,聂星琢郁闷地盯着姜执,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嫁给他,他竟然不喜欢。   生气,太生气了。   聂星琢生气到不想再看姜执,起身下床,转去次卧洗澡梳洗,下去吃早餐时帮佣都不同寻常的屏气凝神,她也没有注意,更别提疑惑。   李姨为她端上早餐,欲言又止,聂星琢准备和方恬聊天,小口吃着全麦面包,一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找到方恬才发现方恬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雀雀,我看到关于恒荣的报道了!】   聂星琢上滑聊天记录,漫不经心地点进报道,恒荣那么大一集团,被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视线流转,忽地顿住。【思达公司致使恒荣旗下几处核心公司股票动荡】   聂星琢一目十行地看完,下面写了具体公司和事情经过,她看不大懂,看完后只知道对方公司是思达。   姜安朋友开的那家公司?不是才刚创办没多久吗,怎么和恒荣有了关系的?   她有点小懵,退出报道,发送消息表示知道了,方恬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思达是什么公司啊?我以前都没听过它,不过它的创始人我看了下资料,以前是在恒荣旗下分公司做总经理的,辞职后立马建了新公司,我怎么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爸说这次的事王氏也有参与,王氏好像是想争禾城的一块地,恒荣那边不松口,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和思达扯到了一起。】   聂星琢回想了下,上次晚宴姜执好像还和王氏的掌权人聊过,她当时隔着距离,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人之间或许存在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过她对王氏的掌权人还是有一定印象的,毕竟她和姜执吵架那次姜执提过董乐白参与义工熊项目是有王董在其中牵线。   这两者之间不会有联系吧?   聂星琢没有心情再吃早餐,给杨庭拨去电话。   杨庭接得很快,声音毕恭毕敬,“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星琢直入主题,“恒荣和思达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杨庭组织好语言,“老姜总和思达建立了合作,期间由于一些原因对恒荣旗下公司造成了巨大亏损。”   “王家也有参与?”   杨庭稍怔,也不敢隐瞒,颇为小心道:“您知道的,姜总撤销了董乐白小姐的公司,董小姐与王董有一定私交,王董曾在姜总面前为董小姐说过话,希望留下公司,姜总拒绝后王董顺势在禾城一块地的合作上提出更改合同增大董氏占比率的意愿,姜总并未同意。”   “后续王董的确参与了这件事。”杨庭沉吟,不敢说太明显,却又意味分明道:“不过,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老姜总在其中,王董站在老姜总这边,也是因为老姜总许诺事成后将这块地给王董。”   聂星琢不懂公司,但明白杨庭讲述中的内容。   姜崇业通过思达公司联合王氏对付姜执,倘若姜执失败,姜崇业会因为某些缘故得到禾城那块地的所有权,送给王氏作为回礼。   只是思达公司的创办人分明同姜崇业无关,却与姜安是朋友。   聂星琢想起姜安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表露过的不争不抢的态度,曾同她无奈倾诉过的因为父母错事对别人造成伤害的愧疚懊恼。   她心情一时复杂,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姜安知道吗?”   那边的杨庭一个激灵,他知道聂星琢与姜安之间友谊甚笃,也再清楚不过姜执与姜安间薄凉至近乎于无的关系,现下聂星琢问起,他脑海里飞快组织措辞,忽然感知到了可能翻倍的年终奖。   杨庭声音不显分毫,仍旧条理清晰地讲述,“思达公司为二公子假借朋友名义一手创办,再通过与老姜总管署公司建立合作作为障眼法。”   他不动声色地给姜安上眼药,“据我们调查所知,这次计划皆出自二公子之手。”   杨庭还准备说一箩筐的话表明姜安的心机深沉,摆出无数论据证明姜安不可为友的论点,但担心物极必反弄巧成拙,只得意犹未尽地收尾。   聂星琢结束通话后一手支起头,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起身朝二楼走去,回到主卧,姜执还未醒,刚才不曾发现,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他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倦意。   聂星琢上床,趴在姜执身侧,两手撑着头看他。   她知道杨庭的话不会作伪。   姜执的父亲同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联合外人对付他,姜执昨晚是不是在忙这件事?   聂星琢忽然很心疼。   即使她约莫能看出姜执同姜崇业父子感情并不深厚,同姜安更是寡淡,也依然觉得很心疼。   而且他真的好辛苦,外面王氏虎视眈眈,里面还有不安好心的父亲,聂星琢头一次,希望也能做些什么,帮他分担这些内忧外患。   她不懂公司,肯定不能从公司入手,她能做些什么来帮姜执?   聂星琢小腿翘起,表情苦恼。   恒荣旗下核心公司股票动荡,杨庭也说对恒荣造成了巨大亏损,那姜执会不会缺钱?   虽然她现在名声很大,但好像一分钱都没有往回赚过。   毕竟聂大小姐自己花钱买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一想到要卖画却觉得怪怪的,她平常都是送给别人收藏。   但她也可以努力克制自己奇奇怪怪的感觉,把画送到拍卖行,她现在这么厉害,也可以赚好多好多钱。   不能让姜执一个人好辛苦。   聂星琢想到这儿舒了口气,忽然主动上前,慢慢趴到姜执身上,给了他一个自认为很温暖的拥抱。   她两手圈住姜执的脖颈,小脑袋搭在他肩上,小声碎碎念,“虽然你买不起钻石了,但我可以卖画养你。”   她说出来还觉得很骄傲,心里竟然冒出一些隐秘的欢喜。   聂星琢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还难得很乖地蹭了蹭姜执的脸。   姜执在甜蜜的负担中醒来,他的太太亲密地压在他身上,见他睁眼,也少见地不露害羞,很坚定地开口:“我都知道了。”   他不知道聂星琢在过去短暂的几分钟里已经想好担起赚钱重任的大计,沉默片刻,出声询问:“你知道什么?”   聂星琢小心翼翼地点开报道,担心伤害到姜执的自尊心,在让他看手机前先安慰道:“商场如战场,有输有赢,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个对公司一无所知的人作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在心里小声补充道,我会陪着你的。   姜执看见她手机上的内容,目光平静,视线重新偏回聂星琢脸上,聂星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姜执沉吟,“星琢,这是凌晨两点的报道。”   见聂星琢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还很茫然地眨眨眼睛,姜执提醒得更为直接,“现在八点。”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上一章的锁章,我决定以后做一个正经人(来自一个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被锁章的作者如是说,咳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咳咳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1~ 第69章 第69次投喂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   但涉及到商业布局及机密也难免滞后。   姜执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她看到的新闻已经过时。   聂星琢还趴在姜执身上, 一手仍勾着他, 握着手机的手默默缩回,下意识问道:“现在公司怎么样?”   姜执就着这个姿势捏了捏她的脸, “都解决了。”   聂星琢回想起几分钟前她误以为姜执已经山穷水尽还下定决心要卖画养家的离奇想法,忽地有些脸烧, 垂眼不看他,从姜执身上爬下来平躺着,状似漫不经心地“噢”了声。   也是她关心则乱,如果事情仍然很严峻, 姜执怎么可能回得来。   姜执侧身看她,聂星琢想了想, 也侧身同他面对面,佯装无意地关心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五十左右。”   姜执口吻平静, 聂星琢压制下去的心疼又冒出来,虽然解决了,但姜执一定还是很辛苦, 她无意识地戳着姜执, “你一直在工作吗。”   “嗯。”姜执伸手揽了揽她,今天的小金丝雀十分乖巧, 还主动往过靠了靠。   聂星琢有许多话想说, 思来想去,先问了最关心的那一个,“杨庭说王氏参与是因为你要董氏撤销董乐白的公司, 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好像还一不小心给姜执添了麻烦。   姜执揉了揉聂星琢的头发,“董乐白没那个本事。”   他耐心解释,“王氏为了要好处找的借口,董乐白的公司只是引子,我父亲找王氏提过合作,王氏想以此要挟,让我把禾城那块地给他。”   聂星琢似懂非懂地“噢”了声,心情都稍稍上扬,约莫是因为董芊时不时夸赞董乐白昨天谈了一个什么项目,今天赚了多少钱,她眼里的董乐白好像一直镀着一层被她不喜的光环。   所以姜执同她外公说明撤销董乐白的公司,带给她悸动的不仅是这个在外人眼里代表他和别人感情的公司的消失,而且董乐白周身的光环也在她心里褪去一层。   聂星琢以为董乐白在商界上是个中翘楚,没想到她的公司轻易就能被撤销。   现下姜执表述下的董乐白似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她本来还胡乱猜测董乐白公司没了都能让王氏替她出头,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聂星琢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对董乐白的公司怎么看?”   “不怎么看。”姜执应完担心聂星琢觉得敷衍,继续道:“她的公司即使还在,底下连控股公司都没有设,陈润铭但凡有心思就可以架空她。”   聂星琢一脸茫然地看他,“控股公司是什么?”   姜执沉默片刻,细致为她解释,“假设有三个股东,一个占51%,一个占……”   聂星琢听得晕晕乎乎,还是装作一幅听懂的样子点点头,姜执说完后她匆匆结束这个话题。   反正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董乐白在她心里的光环层层褪去,也就是谋夺董芊这件事上厉害一点。   聂星琢开心跳过这个话题,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前不久去禾城其实不是为了项目,是因为这件事?就你去南安找我那会儿。”   姜崇业原来管署姜氏旗下隶属禾城的公司,思达的创办地是禾城,王氏要的也是禾城的地,聂星琢越想越有道理,姜执去禾城应该就是处理这件事,当时还和她说是项目出了问题。   聂星琢一幅抓住姜执小把柄的样子,姜执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改为平躺,按住聂星琢的脊背往身上勾了勾,声音沉静,“是因为项目,顺便处理了一下这件事。”   “噢。”聂星琢被姜执一勾忘了问问题的初衷,倒也没挣扎,枕在姜执一侧肩上,“那创办思达有什么用呀?”   姜执轻嘲,“姜安想学你大伯那招搬空姜氏。”   聂星琢稍怔,其实她对聂氏破产的始末也不怎么清楚,只记得当时集团内部内讧得很厉害。   她本想问问是什么操作,又想起刚才姜执给她讲完控股公司后她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的现状,选择放弃,反正搬空的意思她明白,具体操作她理不理解也不会造成影响。   但谈到姜安,聂星琢倒是有许多话想说,她小声道:“姜安问过我去不去思达。”   她刚说完就补充说明:“但我那段时间在南安画画,没有答应他。”   聂星琢忍不住倾诉起来,“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姜安会策划这些,我们一个圈子里的朋友都挺安于现状的,对姜安也都是这样的看法。”   “而且姜安知道对错,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去觉得那些不好的事情是对的。”   她猜测,“姜安还和我说过他很尊敬你,你说姜安会不会是被动的?”   姜执垂眸看她,这件事能造成这么大影响追根到底是因为熟知集团许多内幕的姜崇业的偏外,姜安没有姜崇业的帮扶,连动手的条件都不会有。   他在集团上没有多少理会姜安的心思,但也仅限于集团。   姜执没有提姜安试图邀请聂星琢入股思达的有所图谋,他想起将醒时耳边响起的碎碎念,在聂星琢稍稍停顿时沉着出声,“卖画养我?”   聂星琢倏地顿住,思绪一下子飞回她给两人加戏加成姜执从此落魄要靠她卖画为生的时候。   细究之下,姜执的声音里竟听不出是认真多一点还是调戏多一点。   聂星琢现在哪还能记起姜安,整颗心都被姜执竟然听到她碎碎念的事情所占据,她绷着唇,学着姜执刚醒时的口吻,“现在八点,你不要白日做梦。”   姜执低笑。   两人没有再聊刚才的话题,姜执原要起床去公司,但吃过早餐后聂星琢拽着姜执去补觉,口里还振振有词,“你睡三个小时就去公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不让你休息。”   她迅速给自己找好理由掩饰时不时蹦跶出来的小心疼,姜执也发觉聂星琢今天温柔了许多,表现在他碰她时聂星琢红着脸却不阻止,只会把头埋在他肩上催促他快休息,实在害羞还会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   姜执被家里的小娇妻勾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下午才去公司,新闻报道也从告衰恒荣旗下核心公司全面逆转,聂星琢虽然看不大懂也仔仔细细研读了一遍,最后得出平安无事的结论。   不过这个平安无事只限于恒荣,姜崇业在恒荣大厦七十二楼等了一上午,姜执直达总裁办,才吩咐助理叫姜崇业进来。   姜执签了一份文件,向后靠,看向姜崇业。   姜崇业站得笔直,“你当真连你父亲都容不下?”   姜执一向不喜欢进行这种无畏的交流,神色冷淡,“你现在退休,日子不会太难过。”   姜崇业拔高音量,“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   姜执声音不含温度,面上显出不耐,“我懒得对姜安动手,你自己考虑。”   姜崇业深知姜执骨子里的冷漠,根本没有留给他考虑的余地,姜崇业身子显出佝偻,已有败退之势。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签下字去,否则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差,但他在等一个台阶,在等一个心照不宣的台阶。   这种情况下,一方露出退意时助理会在合适的时机递上合同。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崇业终于明白,姜执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他留。   他看向一旁助理,尽力维持体面,“给我合同。”   杨庭这才递上合同,姜崇业将其按在办公桌上,缓慢地签下自己的姓名。   他知道,今天签下字,以后再也不会有入主姜氏的机会。   姜崇业走后杨庭收起合同递给姜执,姜执并未多看,随手放在一侧。   姜执面上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似乎只是处理了一个不足为道的人。   他最初定下的结局远没有这么温和,只他有幸拥有了最鲜活的小金丝雀,连年少时留下的暗沉阴霾都隐隐冲淡,这些旧日恩怨更是不足挂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明城的天也开始渐渐显露寒意,聂星琢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她去高定了一件礼服裙,会在圣诞前送来。   方恬约聂星琢去买衣服,两人从上往下随意逛着,方恬边看衣服边聊听说的传闻,“你的《梦之镜》不是在南安取的景吗,现在南安外面聚满了慕名而来的人,爆出来的照片人满为患。”   聂星琢听着挺骄傲,方恬说着更骄傲,“我朋友圈背景就是和你的照片,一群人羡慕,我觉得下次得拍得更亲……”   方恬声音忽地顿住,她握了下聂星琢的手,突然径直向男装区走去。   两人已到达男装区附近,聂星琢也顺着方恬的路线往过走,看到她的小闺蜜挡在一名年轻男子前。   聂星琢觉得男子有些面熟,同导购说话谈吐得宜,看见方恬却倏地冷下脸色。   她担心地看了眼不太对劲的方恬,不远不近地看着两人。   男子从导购手里接过衣物袋,刚要走时方恬颤着音开口,“我徒手捏碎过核桃,掰过苹果,石榴,和我同桌一人一半分着吃。”   乔煜顿住,回头安静打量方恬片刻,不看她快泛出红意的眼眶,“方小姐,我玩不起你的游戏。”   聂星琢电扇雷光间想起男子是谁,这不就是她小闺蜜用来睹物思人的照片上的前男友么。   她思绪刚起,身后传来柔和的女声,“星琢。”   聂星琢回头,看见迎面而来的韩柔。   韩柔面容上掩不住的沧桑,唇角的微笑却仍刚刚好,她走到聂星琢面前,柔声道:“星琢,我们可以聊聊吗?”   聂星琢不想打扰方恬,索性应下,韩柔眉目间都印出笑,她找了家咖啡馆,点餐时问道:“要这个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这个。”   聂星琢没有理会,自己点了一杯,韩柔笑容不减,也跟着点了一杯,“你口味还和小时候一样。”   韩柔自顾自叙起旧来,“记得我们还没回姜家时姜安带你来家里玩,我就想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转眼间星琢都这么大了。”   聂星琢一言不发地搅着咖啡,韩柔温柔道:“星琢,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   韩柔并不算信口胡来,在她和姜安没有被姜崇业接回家时,聂星琢的确是喜欢过一段时间这个温柔的阿姨,喜欢她对姜安独一无爱任何人都无法逾矩的爱。   聂星琢犹记得刚知道韩柔踏足过别人家庭时还有点不可置信,但她对韩柔本也没有什么深厚感情,那点小孩子对长辈温柔的喜爱很快淡下去,她一向瞧不上这种人。   她品了口咖啡,声音冷淡,“你一开始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接近我,现在何必打感情牌?”   韩柔并未否认,“我承认我在知道你是聂家的千金后动过歪心思,但姜安没有,星琢,为母则强。”   她似乎也觉得说出“为母则强”这四个字过于讽刺,毕竟姜安生为姜姓,却没有得到姜家人同等发展的重要缘故,就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母亲。   韩柔叹口气,“我这一生不怎么清白,但姜安无错,同样作为姜家的血脉,家产原就该有姜安一份,为什么姜安不能争?你的父亲排行第二不是依旧越过聂承荣成为聂氏掌权人吗?”   聂星琢抬眼,她记得她的爷爷说过,聂承荣能力不够,所以令她父亲掌管公司,能者居高位,原就没有什么问题。   韩柔以此来说服她,简直没有道理。   “星琢,柔姨希望你能看在和姜安多年情谊的份上帮帮他,姜安从来没有想过对你动手。”   韩柔说至最后几乎带了祈求,“星琢,柔姨知道你心善,不然也不会因为多年前那么一点微弱情谊愿意听我和你说这些。请你帮帮他,不要让姜安被遣送出国远离集团业务。”   聂星琢知道姜安对她好,倘若这番话姜安同她说,她或许还会犹豫一二。   但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姜执,况且是姜安先出的手。   聂星琢素手笼着咖啡杯,“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家,就应该明白,我的感同身受从来不是困兽犹斗,而是胜者为王。”   她说完不待韩柔回应,起身结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 第70章 第70次投喂   聂星琢在车上等方恬, 方恬一上车就忍不住开始叭叭叭, “我都没想会见到乔煜, 我听说他去德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变化好大,以前明明那么乖, 我还以为他见到我会给我一个充满不舍与思念的拥抱,竟然那么冷漠?还好我的临场发挥非常优秀, 那几声颤音我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方恬神色难掩激动,聂星琢知道方恬有一个高中时期的前男友,对他们的故事却不怎么清楚,她沉吟片刻, “我以为你要哭着出来。”   “真的吗?连你都这么以为那肯定骗过他了。”方恬给自己的演技点赞,“我当时不是看他不想理我吗, 就想着挤出几滴眼泪来,没想到天助我也正好睫毛掉眼里了。”   方恬自己提起都想笑, “别说,他一点没长残,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早知道以前我爸给他五百万让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就拦着了。”   聂星琢:“然后他拿上钱走了?”   方恬一脸不可置信, “你以为我是找你当男朋友嘛!”   “……?”聂星琢拍她,“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怎么可能五百万就跟人走。”   方恬冷笑, “那要是姜总呢?”   她说完又自己否定,“算了——你老公一天就能给你花五百万,不太符合这个场景。”   聂星琢明目张胆地偷笑起来, 甜滋滋地往外冒泡泡,深度表明要是姜执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走。   方恬刚同前男友见过面,被这波恩爱秀得十分受刺激,她抱住聂星琢,“雀雀,我想复合!但我爸给他五百万那事我知道,口头跟他说了分手后我就直接飞意大利了,看来还得好好哄哄。”   她说着莫名心虚,问聂星琢,“雀雀,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聂星琢怀疑地看她一眼,云淡风轻道:“要是有人让我徒手捏核桃,别说和我谈恋爱,十米之内他都靠近不了我。”   方恬:“……”   行叭。   方恬不见乔煜也不提几句,最多拿出照片磕磕颜,见到后克制不住地和聂星琢分享了一堆她高中时期的恋爱小故事。   聂星琢莫名其妙地想起她和姜执一个中学的事情,晚上缩在姜执怀里都在想这件事。   她和姜执在一个中学,虽然因为三岁的年龄差,她初中姜执高中,她高中姜执已经去了美国,而且初中部和高中部各据校园一边,但毕竟在一个学校,想见面也不是不可以。   聂星琢深深思考,她中学怎么就没多和姜执见过面?不然说不准还能搞个青梅竹马少年恋爱,然后长大顺利成章结婚。   她被自己的想法甜到了,喜滋滋地无声笑了半天,窝在姜执怀里胡思乱想地进入梦乡。   二十三点五十五分时聂星琢手机响起,姜执清醒,聂星琢也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边伸手探手机边说:“我定的闹钟。”   姜执倾身帮她拿过手机,“有什么事?”   聂星琢还泛着困,坐起来关掉手机醒了两分钟神,迷迷糊糊回答姜执,“我大姨妈要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比较准时。”   姜执:“……”   聂星琢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五十八,从床头抽屉摸出需要的东西,不太情愿地下床朝洗手间走去。   她出来的时候还没清醒,慢吞吞爬上床,窝到姜执怀里,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肩颈撒娇,“难受。”   姜执抱紧她,床头壁灯映出聂星琢轻微皱起的小脸,姜执吻了吻她的眉心,默默记下新的知识点。   聂星琢因为大姨妈一连几天都恹恹,结束后才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   她依旧时而画画时而买钻石,时间过得十分快,转眼快到平安夜,她定制的礼服裙也被送来,聂星琢迫不及待上身看效果。   抹胸礼服裙是亮灰色,裙裾及地,裙身采用特殊材质,行动间光芒流转,露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腰肢盈盈一握。   好看!漂亮!这才是仙女应该穿的衣服!   聂星琢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又去叫一旁的姜执给她拍照。   姜执正在看新闻,闻言放下平板,给聂星琢拍照。   聂星琢摆了好几个练过许久绝不会出差错的惊艳动作,拍完她走到姜执身侧看成品。   “这个你都把我拍黑了!”   “还有这个,你怎么聚焦到裙子上啦。”   聂星琢不太满意地挑挑拣拣,姜执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莹莹发光,身上光芒流转的裙子也比不过。   姜执喉结微滚,顺从心意把她揽到怀里,低头靠近,“恒荣大厦进行了圣诞布置。”   他原想问她要不要去拍照,聂星琢已经先一步转身盯着他,“我要去拍视频!”   姜执轻笑,“好,我来安排。”   聂星琢决定平安夜那天去拍视频,姜执提前吩咐摄影师安置好设备,礼服裙也先一步送往恒荣大厦。   方恬拍摄欲发作,主动请缨去做聂星琢的第二摄影。   聂星琢是在下午来到的恒荣大厦,拍摄开始时姜执正和德国合作商谈生意,合作商离开后姜执从会客室转到总裁办的办公桌前。   杨庭进来递文件,而后汇报,“姜总,夫人正在大厅录制视频。”   他递文件时无意识扫到办公桌面,上面放着需要签署的新公司建立合同,合同上附有一张便签,写着“爱称”还有其他什么,甚至有极不符合老板风格的涂改痕迹。   他没看清,下意识想了下什么爱称,险些一时逾矩到仔细观察。   姜执平静睇他一眼,杨庭忙收回视线,躬身认错,“抱歉,姜总。”   所幸姜执没有计较,只冷淡道了声“下不为例”。   杨庭暗暗松口气,连忙应是。   姜执撕下便签放到一旁的暗格,向专梯走去。   大厦的圣诞布置华丽异常,蓝紫色宝石圣诞树立于中心,四周从顶坠下银光闪闪的钻石链围出一方空间,里外侧围了一圈为聂星琢拍摄的工作人员。   聂星琢今天挑的耳环是略长的钻石吊坠,隐在裙下的小高跟也饱含精致。   她发尾短暂烫卷,松松绑在身后,浑然天成的明艳。   方恬跃跃欲试想要奔过来,又碍于人多努力克制。   聂星琢站在圣诞树前,光滑的地板映出钻石光华,同她裙上流光溢彩遥遥相应。   她稍稍抬手,周围摄影师全部进入拍摄模式,方恬蹲在聂星琢一侧,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小闺蜜。   聂星琢轻撩一侧裙摆,又自然放下,慢慢向前走去,她原就美艳,镜头中的眼神傲慢疏离,走至近钻石吊链时两手指尖随意碰触放在小腹一侧,向小公主寻访般左右轻转。   视频后期会加音乐,拍摄过程并不惧人声,方恬一幅痴迷的模样,喊道:“雀雀,快撩我!”镜头里的聂星琢眸底显露笑意,看了眼方恬,应允般伸起一只手,指尖靠里从脖颈上滑下又在耳侧随意勾了下,垂落时顺势轻捏裙子向后转起圈来,指尖松松碰过裙纱,撩起满目惊艳。   她回至原点时身体微侧,一臂轻扬,顺势转回松松勾到脖颈,身体也归正。   “雀雀!”一结束拍摄方恬就奔过来,“世间怎么能有如此仙女,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得到你!如果能拥有你,信女愿意吃素三年!”   “呜呜呜为什么我会遇到偷雀的贼,雀雀快回来!我也会努力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钻石!”   四周都是未曾回神的惊艳,良久才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德国合作商正巧围观了全程,他年纪已长,仍满目痴迷,亲自询问工作人员,“这位女士是?”   工作人员回道:“这是我们姜总的太太。”   德国合作商表示知晓,同工作人员说明后上前,夸赞道:“太美了,姜太太,我可以同你一起跳吗?”   他的随行翻译暂时离开,工作人员迅速将来人身份和德语意思告知聂星琢,聂星琢礼貌应下,“当然。”   两人跳同单人跳并未有什么不同,聂星琢仍旧漫不经心却耀眼逼人,偶尔偏头看一眼合作商,德国合作商跟着她的步调,稍稍显出笨拙,也开心露出笑容。   结束后两人礼节性指尖相触般牵手,德国合作商抬高手臂让她转了一圈,两人顺势分开,聂星琢礼貌颔首。   聂星琢稍稍偏头忽然看到专梯前的姜执,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没有多想,小动作地提起裙子过去,在姜执面前站定,小声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目睹一切的方恬胡乱想着,她的小闺蜜是什么运气,刚和异性牵完手转身就能看见姜执。   姜执垂眸解释,“刚签完合同。”   聂星琢理解地点点头,朝他炫耀,“你错过了你的太太惊艳全场的瞬间。”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对自己的自称,表情自然又娇俏,姜执眸底却倏地柔软。   姜执一手环过聂星琢的背把她揽到身边,手按在她胳膊上,反问她,“瞬间?”   聂星琢懵了下,改口道:“不是瞬间,是我拍摄的整个过程。”   她说完不着边际地想,姜执刚才的二字反问不会是在暗戳戳夸她吧?夸得好隐晦,但她可以勉勉强强受用。   德国合作商再次上前不断句地夸赞聂星琢及向姜执表示羡慕,十分热情,后发现姜执面色平静,并不是很有心情和他谈论这些,才收口告别。   待姜执和聂星琢进入专梯,目击者们克制不住地探讨起来。   “啊啊啊姜总夫人也太好看了吧那个撩脖颈是什么仙女动作我真的爱了!”   “这满大厅的钻石也比不上总裁夫人一笑!她如果对我笑我愿意立刻分手!”   “醒醒,你没有男朋友。”   “那我现在冲上去和总裁夫人表白你觉得有机会吗?”   “你可能会成为一楼第一个被姜总亲自辞退的员工。”   “告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姜总吃醋了!”   “其实我也有同感!”   “哇哇哇,总裁夫人礼节性牵个手姜总就吃醋,天哪这把糖我先干为敬!”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仙女,她跟人对视我都能吃醋!”   “但还是舍不得阻止对不对?”   “你好懂!总裁夫人站那儿我就想捧上全世界!但我没有!请给我自动配一个卑微的表情包。”   工作人员短暂却激烈的讨论后很快有条不紊地开始继续工作,听到一切的方恬就跟夸的是自己一样高兴。   她的小闺蜜,就是人见人爱,万众瞩目,宇宙中心!   这样的大美人是她的小闺蜜,爽!   方恬兀自暗爽,抬眼看见走到德国合作商面前的年轻男人,乔煜也与她视线相接,目光一刹滞住。   连寻常见不到姜执的员工都能略微感知到姜执的吃醋,聂星琢自然不至于一无所觉,她心底偷笑,戳戳姜执的胳膊,“刚才那人年纪都能当我爸了,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姜执不言语,两人站在总裁办的沙发旁,聂星琢背手后退两步,“不想我和别人跳?那你和我跳吗?”   她自然清楚姜执不可能和她转圈圈,故意一手轻扬了下裙摆,又转了两圈,姜执目光沉静,视线锁在她身上,聂星琢直勾勾地看着他,玉手柔软抬起,指尖朝里落在脖颈上,正要滑下时忽地被姜执握住手腕挪开。   姜执一手揽住她的腰,近乎痴迷地吻在她手指勾过的白皙脖颈上。   聂星琢在一瞬间,像是产生错觉一样感知到了姜执表露出的着迷。   她的小脑袋被奇奇怪怪的思绪占据,连稍稍挣扎都忘记,等姜执放开她才倏然回神。   聂星琢克制不住乱飘的思绪。   姜执会吃醋,是不是因为也有一点喜欢她?   她抬眼对上姜执的视线,他眼神一贯沉静,眸底却似乎有异样情愫。   聂星琢不太自在地背手轻轻拽着手指,垂眸不看他,声音小小地,故意装作埋怨的样子,“你有没有发现你占有欲好强,我和人礼节性牵个手你也不满意,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我们是协议结婚……”   她不喜欢这些话,还是继续说下去,“就协议结婚,如果我们达成共识的话,我们是可以各自生活的…各自生活你知道吧。”   聂星琢看着光亮的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分明她佯作质问,还是显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小丧气。   姜执忽然近身,环住她的背,声音落她耳畔,几乎贴面,“我不觉得我们是协议结婚。”   聂星琢懵了下,本想问那是什么,出口却变成“为什么”。   姜执的吻落在她耳垂上,温柔细致,“喜欢你,知道么。”   聂星琢心脏跳动的速度一下又一下地加快,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声音都开始磕绊,“哪,哪种喜欢?”   姜执收紧力道,把她压进怀里,“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喜欢。”   他停顿片刻,像在克制什么不甚擅长的肉麻情绪,附耳轻声道:“小星星。”   !!!   聂星琢感觉脑子里像突然炸开了烟花,把她整个人都炸懵了。   她小脑袋里忍不住尖叫起来。   刚才姜执说喜欢她!   姜执说他喜欢她!想共度一生的喜欢!   还叫她小星星!   小星星!   啊啊啊她不是在做梦吧,姜执竟然叫她小星星,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爱称,一定是她的名字太好听。   聂星琢下意识拽住姜执的衣服,是活的,不是在做梦。   她也好喜欢他!   呜呜呜姜执怎么才喜欢她。   聂星琢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心跳得好快。   她还没有回应。   怎么回应好一点。   姜执温热的气息还在她耳侧,聂星琢偏头,忽然主动把吻印在他的侧脸上。   她第一次主动,而后轻轻啄了下他的唇,又啄了下。   姜执眸色渐深,把他的小金丝雀抱了起来。   窗外风轻轻吹过,阳光一点点收尾,云被吹散,天空慢慢暗下来。   姜执坐在办公椅里,衬衫凌乱,紧搂着窝在他怀里的聂星琢。   聂星琢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绯红,礼服裙一侧半开,她拽紧要掉不掉的衣服,上面布满红痕。   她垂眸生着气,她都怀疑姜执是因为主动亲亲的小金丝雀没有不吃的道理,在办公室就这样!   姜执勾住聂星琢的肩轻声哄她,一下又一下地亲她侧颊,临了咬了咬她耳垂,“回平野?”   !!   聂星琢害羞到不看他,热气笼上粉面,小幅度地点点头,低声应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个什么情况想必在座的姐妹都明白叭(暗中观察.jpg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第71章 第71次投喂   姜执在办公室一副就要把她办了的样子, 回到平野倒是先慢条斯理给聂星琢准备了晚餐, 还主动聊了不少她感兴趣的话题, 而后两人才十指交握回到卧房。   主卧的衣帽间比起上次来时的冰冷无趣,现在多了不少聂星琢喜欢的衣裙, 自带旖旎氛围,她挑了件鹅黄色吊带睡裙, 转去浴室洗澡。   聂星琢洗得有些久,从浴室带出袅袅雾气,她戴着浅粉干发帽,脸蛋像剥了壳的鸡蛋, 莹莹发光,明艳漂亮。   姜执还穿着沾了她口红的衬衫, 简单处理后仍有明显褶皱,气质淡漠之下也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聂星琢避眼不看他, 姜执近身,一掌握住她瘦削的肩,稍稍弯腰, “等我。”   气息拂在聂星琢脸上, 原就粘粉的面颊颜色更深了些,她推姜执去洗澡, 佯作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姜执低笑, 没为难她,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聂星琢拿手在脸侧轻轻扇着热气,小脸红红地去床上坐下, 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含羞带怯了点,转坐到卧室的小沙发里,又想万一姜执不做人直接在沙发上怎么办。   她起身去阳光房,心里还是不太满意,她在这儿姜执要是抱她,落地点还不是任他挑。   聂星琢思前想后,又看了不少地方,最后再次回到床上,从床头拿了一版杂志,背对浴室门坐着。   杂志是财经类型,聂星琢看不懂也没兴趣,一秒一页地翻着胡思乱想,身后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她动作一瞬滞住,脊背挺直,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感到身后塌陷,整个人就被揽到怀里。   姜执给她摘下干发帽,她的头发已经近干,姜执从一侧拿起毛巾给她细致擦了起来,一厘厘地擦过去,略带凉意的手指时不时滑过她的后颈,聂星琢忍着瑟缩,莹白的脚趾都微微蜷缩起来。   头发全干后姜执把毛巾随意扔到一旁,一手从聂星琢长发中滑下,掌心落到她漂亮的肩头,他从另一侧亲吻聂星琢的侧颊。   聂星琢屏气凝神,手指无意识地抓着睡裙。   她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靠姜执被转为侧对,肩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躺到柔软的被褥里时,聂星琢看到姜执流连在她身上的视线,眸底暗沉,干净的喉结轻滚。   睡裙很快褪下,从床头滑到地下,灯光打在皮肤上光芒流转,炙热的温度一点点跳动。   月光轻盈转动,流转间聂星琢受不住探手关灯,呜咽从唇齿间发出破碎的音调。   最后灯光终于遂了心意暗下去,温热的呼吸顺着流进的月光交织,上涌,到额头,到眼睛,到颊边,又堵住了细小的低吟,一路向下,迫使她承受,喘息声里夹杂哭泣推阻。   床上,小沙发,阳光房,聂星琢先前挑过的地方都没有逃过,甚至地毯上都留下了清晰水迹。   她无意识攀着姜执,在月光里看到他泛红的眼角。   月光滚动,后半夜灯光重新亮起与其争锋,浴室水声淅淅沥沥,衣帽间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珠宝台留下手印,姜执声音暗哑,低笑出声,“撑一下都不愿意?”   窗外芭蕉轻轻晃动,交错着的浅影里,纤细的身影被抱坐到珠宝台上。   结束时聂星琢眼眶红着,被抱起重新泡到浴池里,水棱棱滚动,贱起一地狼狈。   ……   聂星琢几乎整夜没睡,近晨光出没时才意识昏沉地被姜执抱着回床休息,她被动地窝在姜执怀里沉沉睡去,上午十点才有了零星意识。   她稍稍睁眼,见姜执还躺靠在她身边处理文件,倏地清醒。   姜执怎么还在?   他不是该去公司吗?   姜执见她醒来,放下文件,制止她就要转身背过去的动作,“别乱动,刚换了药。”   聂星琢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清凉,小脸一刹通红,掩耳盗铃般抬手捂住面颊。   她昨晚被姜执从衣帽间抱去浴室时已经没了力气,身上是姜执给她拿的男士睡袍,半开的衣襟里痕迹破碎醒目。   聂星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被姜执搂到怀里时下意识发颤。   姜执慢条斯理把他的小金丝雀抱到身上趴着,动作细致温柔地给她顺毛,“还难受?”   聂星琢莫名从简简单单的字句中听出食髓知味的餍足感,她放下遮脸的手,控诉地点点头。   昨晚姜执除了第一次克制温和,后面就一直折腾她。   聂星琢报复似地戳他脖颈,力道越来越重,声音委委屈屈地,“我昨晚都没怎么睡。”   后半夜她都到浴室了,裹着浴巾去衣帽间穿睡衣的时候姜执竟然又把她推到了墙上。   狗男人!   大猪蹄子!   她想起不小心在穿衣镜里看到的,浑身上下的肌肤都羞红。   姜执不知想起什么,眸色渐暗,声音却仍沉静,勾起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你后来不是睡过去了吗?”   聂星琢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羞又恼,捶了他一拳,“混蛋!流氓!”   他不知道她怎么睡过去的吗!   姜执低笑,把人紧紧抱着,聂星琢恼怒到后面也消了大半,害羞之余又忍不住想亲近,搂着姜执脖颈靠在她肩头,小声提醒道:“你昨天和我表白了。”   “嗯。”   聂星琢想起来甜滋滋的,看姜执态度这么敷衍又很不开心,勾着他脖颈的手指重重戳了下,“我和你说,跟我表白的人遍布世界各地,你最好对我好一点。”   姜执垂眸看她,“嗯。”   他不太擅长表露心意,心里应下她的话后轻声道:“小星星。”   聂星琢倏然把小脑袋埋在姜执肩头。   姜执昨晚也叫了她好多声“小星星”,声音暗哑,伴随着她快要受不住的撞击。   呜呜呜她在想什么!   都怪姜执!   但是她又好喜欢姜执这么叫她,有种禁欲的性感。   聂星琢小脸滚烫到后面又泛起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姜执脖颈。   姜执轻轻把她放到床上,附耳低声道:“你先躺会儿,我下去给你做吃的。”   聂星琢小幅度地点点头,姜执揉了揉她的头发才离开。   她看着姜执背影消失,不着边际地想,今天的姜执好温柔,说话都好轻怕吓到她一样。   难道这就是床上的男人?   聂星琢胡乱想着,她没有其他经验也得不出结果。   姜执明明长着一张性冷淡的脸,竟然那么凶。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就是用一副好看皮囊来欺骗她,然后这样又那样地折腾她。   狗男人。   大猪蹄子。   聂星琢想下去又脸烧起来,忙扇风试图吹散热气,拿起手机准备转移注意力。   她忽然想起她好像把她的小闺蜜忘记了。   方恬去哪儿了?   也没方恬发来的消息。   聂星琢点开聊天框:【恬恬,我有事要告诉你/可爱】   与此同时,方恬也正好发来消息;【雀雀,我有事要和你说/害羞】   两人消息时间不差分毫,同时抵达对面,各自都产生了对方为什么要配可爱或害羞表情的莫名疑惑。   聂星琢心情很好地回复:【你先说。】   [方恬]:你先来叭,我说了担心你受不住,卑微.jpg   聂星琢心想有什么她受不住的,倒也没和方恬客气,控制不住激动地分享道:【姜执昨天和我表白了!还叫我小星星!小星星你知道吗!】   方恬果然震惊三连加。   【你老公怎么突然这么会,不仅表白,竟然小星星!!!】   【难以想象姜总叫你小星星的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仙女做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知为何有一点想笑】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这什么绝美爱称,难道CP粉的春天要来了嘛!!】   聂星琢自动忽视她撤回的那条,对方恬熟练运用感叹号的功力非常受用。   但方恬果不其然是她的小闺蜜,很快抓到了另一重点。   【等等,表白完之后呢?你现在在哪儿??】   聂星琢回了个萌萌的没有含义的表情包,不正面回答她。   【雀雀,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聂星琢又丢了三个表情包过去,并且赶在方恬层出不穷的追问来之前率先问道:【你刚才是想和我说什么?】   方恬默默删掉聊天框里输好的字,重新编辑:【雀雀,我在找你五分钟前刚领了结婚证/害羞】   聂星琢花了三十秒消化方恬的意思。   【甜甜圈你被绑架了吗?】   【赎金多少?】   【你爸妈同意?】   [方恬]:雀雀你听我说。   [方恬]:乔煜是昨天那个德国老总的随行翻译,我们对视一分钟后他忽然觉得我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我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我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良,今天上午就去领证啦。   [方恬]:我要去和新上任的老公交流感情了,我们下次再聊!   方恬说完迅速装死,乔煜给她递过一瓶矿泉水,方恬在想事情,下意识拧开瓶盖递给乔煜,还想了下这个瓶盖好容易拧乔煜竟然拧不开,后和他对上视线。   三秒后乔煜如常接过,偏开视线。   聂星琢看着自己输入框里未发送的追问三连加,准备下次当面询问。   反正方恬吃不了亏。   她对她的小闺蜜有这个自信。   聂星琢一聊天聊出这么个惊天消息,身体还犯困,睡意却消了不少,姜执刚好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上来,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被折腾一宿,见到喜欢的食物立刻感知到了饥饿,聂星琢不想下床,姜执给她在床上立了餐饮桌,她很没骨气地小动作嗅了嗅香味,接过后倒还是小口吃着,克制又养眼。   姜执喜静,平野没有固定帮佣,只有定期前来打理的保洁,姜执等聂星琢吃完收掉碗筷,很快上来陪她,顺便带上一份文件。   聂星琢窝他怀里,默默腹诽姜执简直工作狂,一宿没睡都能早起看文件,陪老婆都不忘带文件上来。   她不是很开心,姜执却把文件递给她,一手搂着她肩,“恒荣旗下建了所新公司,以你的名义。”   聂星琢稍怔,翻开文件,发现公司取名星执。   ——同姜执送她的小行星一个名字。   文件末尾需要签字,姜执递给她笔。   他原想小行星以聂星琢名字命名,公司名一开始也并未有排列两人名字的想法。   直到聂星琢那天旁敲侧击,他才忽地顿悟。   姜执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上扬。   聂星琢接过笔偏头看他,“我不会管理。”   姜执揉揉她的头发,“没关系,你不想管理就交给别人,有想尝试的项目自己去做或者吩咐别人都好。”   聂星琢想起她从意大利回来那次隐晦和姜执表达进公司的意愿,结果他一点面子都不留地直接拒绝。   那个时候她又不喜欢姜执,生气过后只是多给姜执加条罪责,现在想起虽然还是有一点点在意,不过也不是特别在意,但姜执好像真的在认真弥补。   聂星琢想了想,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然后很大方地在心里给姜执划掉一条罪责,并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姜执无声轻笑,等她签完字继续道:“义工熊项目第一期已经快结束,结束后会移到星执公司名下。”   他在读某两个字时声音稍稍加重,并不像他的风格,里面哄人的意味明显。   聂星琢听到轻微重读的两个字时心里蹦起小雀跃,而后又有点小懵,她知道义工熊项目的开始,也清楚从试行到全面施行项目都备受好评,受到国内广泛关注。   但因为某一些原因,她在经过身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时从来没有过多停留过视线,也从未询问过姜执原先和她说的义工熊项目形象大使的事情。   聂星琢没想到姜执竟然还记得。   她更没有想到,姜执会用这样的方法给义工熊项目改头换面,还要完全改到送她的公司下面。   聂星琢好久之前的委屈忽然卷土重来,垂眼不想他看到,姜执感知到她的情绪,抬起她的下颌亲吻她的眼睛。   姜执亲吻后同她两额相抵,声音仍旧疏冷,却含清晰的温柔情致,“小星星,我会一直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pick you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2~   感谢久梦妹子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9~   感谢pick you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Dyan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   感谢今天撒糖了吗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第72章 第72次投喂   姜执作为姜氏的掌权人, 各产业已经全部移交到他的手里, 日程排布紧密,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许多项目都在进行,他抽出半日已十分难得。   聂星琢又补了一觉, 半梦半醒地感觉姜执起身,拽了下他的袖角, 姜执任她抓着,解释道:“我要去公司,调帮佣过来照顾你。”   姜执在聂星琢眼里不去公司才奇怪,她小动作地摆摆手, 忽地想到什么,“我要回玫瑰湾。”   她才不要再在这间卧房待下去, 不然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一直往进涌,好像她多怀念一样。   都怪姜执, 都没给她在卧房留一个干净角落。   姜执应下,去给聂星琢拿衣服,聂星琢也要跟着下床, 刚有站起的动作又一刹坐下, 腿酸酸软软一路向上,她小脸倏地皱到一起, 眼眶险些泛红。   聂星琢双腿吊在床边, 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姜执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上前抱回她, “别乱动。”   她刚想控诉罪魁祸首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见姜执给她慢条斯理捏起腿来,力道伴随着又麻又痒的不适感,聂星琢忍不住瑟缩下,姜执放轻动作,“难受和我说。”   和他说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感同身受,就知道折腾她。   聂星琢心里呛他,小脑袋也没闲着,她昨晚梦到有人给她揉腿原来不是错觉呀。   姜执把聂星琢送回玫瑰湾后没有回公司,直接去谈合作,聂星琢在车上就已经困到半梦不醒,被抱到回床时感知到落在唇上的吻也不管,小动作地翻了个身,听到门轻轻闭合的声音意识到姜执去工作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姜执临走前都要亲亲是因为舍不得她吗。   聂星琢很快沉睡过去,也没想到答案,梦里香甜。   她临近傍晚才又醒过来,意识清醒不少,身体困却不想睡觉,聂星琢顺从心意支起软枕靠着,从一旁摸过手机。   恒荣的工作人员已经给她发了昨天拍的视频,聂星琢点开看了遍,漂亮,好看,颠倒众生,她原想给姜执发过去,又觉得自己被折腾成这样不能这么主动,但她的美貌需要分享,聂星琢打开微博。   她的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了五百多万,聂星琢不怎么玩微博,不清楚这个粉丝数对于微博的概念,只觉得涨得好快。   但据网络博主方恬所说,有国家官媒点名夸奖,作品被选到艺术界的最高展览,倘若她多营业点,粉丝数会在这个基础上飞一样地飙升。   聂星琢没什么兴趣,她上条微博还是转发的官媒夸奖那条,著名艺术家的微博硬生生走出了僵尸号的感觉,也亏得名声醒目。   她既然突生了发视频的心情,也没拘着自己,配文删删减减后把视频发了出去。   聂星琢许久不发博,粉丝倒是来得很快,都熟练地先占领评论区再看视频,看完后是意料之内的惊叹声。   【仙女终于出现了!!!今天也是爱你的一天!!圣诞快乐!!】   【美貌暴击!!这是什么神仙颜值,不要勾脖颈,勾我!!!】   【这个背景!这是明城的恒荣大厦吧!】   【众所周知,仙女老公是恒荣老板】   【!!!是糖啊姐妹们!】   【实不相瞒自从粉了仙女我买的股都是恒荣的,——那个是叫股吧?】   【圣诞树上挂着的是蓝宝石!那个闪闪发光的吊链是钻石!!仙女老公好豪横,拍个视频布置了几套房子的钱!】   【艺术家小仙女vs宠妻狂魔商界大佬,这对CP我站了】   ……   聂星琢没想到这个视频能被磕起CP,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想起最近CP粉沉寂的小金丝雀投喂群。   她切小号点开群聊,里面果然对她刚发的微博进行了聊天。   【我雀简直美炸!!!隔着屏幕我都感受到了颠倒众生的力量!!】   【呜呜呜我也好想去现场看!我现在转学摄影还来得及吗!】   【姐妹带我一个!!我也要做摄影界的扛把子,雀雀的御用摄影!】   ……   投喂群都在夸,却没有磕CP的,聂星琢一时兴起,开始参与群聊:【这个背景就是星琢老公的的公司吗,他们果然很恩爱】   群里静寂三十秒。   【新来的?】   【谁拉进来的??】   【好像是方恬】   【不是,她拉CP粉进来干嘛?我们的唯粉头头难道叛变了?】   聂星琢:“……”   她才想起她的小号是第一次在群里说话,开始胡言乱语:【我是星琢的大学同学,上次星琢不是来意大利吗,我听到她老公夸她漂亮可爱,是一个小甜心,所以觉得星琢和她老公感情一定很好。】   【小甜心……??】   【我是看错了吗…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敢想姜哥叫雀雀小甜心吗】   【我要是把这个抖出去你们会包庇我吗】   【我觉得你家公司明天会加上恒荣的前缀】   【好了我醒了,谣言止于智者,我绝不乱说!】   聂星琢看着这群熟悉的朋友昵称偷笑,姜执叫她小甜心怎么了,他还自创爱称叫她小星星呢。   她一个晃神的功夫隐藏的CP粉见缝插针地出没。   【哇!!我们雀雀配得上这世界一切美好称呼,怀疑的人该当何罪!】   【雀雀都发在恒荣拍的视频啦,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说明雀雀同学说得都是真的!】   聂星琢:“……”   她虽然看不懂其中的逻辑,但还是饶有兴致地帮腔:【是的,星琢的老公满眼都是星琢,他们四目相对时粉红泡泡都快溢出来了,我坚信他们是相亲相爱的。】   被压制已久的CP粉忽而奋起。   【呜呜呜我的CP我要自己守护,我就知道一定是HE!】   【恒荣官博点赞雀雀新微博啦!官博什么时候点赞过这些内容,这是独一无二!这是爱情!】   【我们必须拥有磕糖的权利!请注重我们CP粉的合理诉求!】   ……   聂星琢才发现恒荣官博点赞了她的,她也没退出聊天框,更有兴致地浑水摸鱼起来,顺便磕糖。   另一方屏幕面前的方恬一言难尽地看着聂星琢的小号在投喂群尽情磕糖。   还同学!无中生友!   说什么明城第一小仙女,名媛里头一份,竟然带头磕自己的糖!   但方恬转念一想,小闺蜜说的小甜心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小闺蜜的老公已经连小星星这种肉麻的词都能叫出来了。   牙好酸。   小闺蜜这种不顾刚刚结婚却没有一点接触的不是单身狗胜似单身狗的她的行为简直令人心痛!   *   义工熊项目第一期很快结束,项目也以最快速度转到了星执公司名下,玩偶服更是早早送来,在设计上也做了新加工,请高端设计师设计的星执公司logo映在玩偶服身后,使用了银光闪闪的材质。   形象大使的照片出炉后恒荣官博立刻发微博,配文上表明了项目的转交和星执公司的名义。   聂星琢转发微博,她最近声名显赫,项目引起了网友的空前关注,并且义工熊项目在第一期的实行中就已经获得各界好评,一时姜氏夫妇致力慈善登顶热搜,评论也十分热烈。   【!!!星执!仙女的名字在前面!!这什么神仙爱情!真的是给仙女最大尊重了呜呜呜】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成CP粉了!】   【啊啊啊我是明城人!!这个项目真的非常好,我上次在机场着急去洗手间就是请项目工作人员帮我看的孩子,而且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进行了严格培训警方记录监管,真的超级放心!】   【呜呜呜义工熊施行点现在有十个城市,我就是某个城市的隔壁!!我这儿没有,我恨!】   【哈哈哈下一期项目会在我市试行,我一定要去看!四舍五入就是仙女和我面对面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来磕糖的!!!我强烈要求下次仙女老公一起入镜!!!】   【臣附议!我不磕CP,我只想看看情敌长什么样!】   【我觉得聂星琢作为一个油画大家,老发这些不合适吧,她要么不营业,一发微博连着两次都和油画没关系】   【我寻思你说谁营业呢???我仙女需要营业吗?】   【而且仙女的能力需要微博立人设吗???】   【最重要的是,女神《梦之镜》系列被争拍到七个亿的天价结果女神不卖送给国家博物馆,博物馆都发博感谢了!竟然还有村网通质疑女神微博不发油画相关,那是女神低调好嘛!】   【姐妹们自动跳楼,不陪聊!】   【我以前一直觉得富三代破产后会穷困潦倒,遇到仙女终于打破了我的错误思维!!】   【说来我好奇好久啦!我听说仙女大伯在聂氏破产后注资外企,注资的钱可不是少数,仙女大伯也是聂氏股东,为什么聂氏破产他还有那么多钱???免鉴定,我爸有幸和聂氏旗下公司合作过,所以听说到一点】   【我也好想讨论但有钱人的资产我从来理解不了!】   【既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我就继续磕糖吧!】   聂星琢想起姜执上次说的她大伯聂承荣搬空聂氏的事情,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研究不清其中的始终,索性不想,心情雀跃地扫着粉丝的夸赞。   私信也有许多,聂星琢看到一个大V的明显标志,名字前缀是一个挺有名气的公司,她点进去。   【仙女我是你的粉丝!!!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私信里发了几张照片,图片上是聂承荣资金移动不合理的地方及一些证据。   聂星琢稍怔,下一条消息接踵而至。   【仙女我整理了资料!私信不能发文件我只好传照片了,虽然没有查到太多,但我希望可以帮到你!】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聂星琢拿到资料后直接转给了姜执和聂承誉。   和粉丝聊天结束后聂星琢还有些怔忪,她单以为自己的成就产生的影响只会和油画相关,竟然还真的有粉丝会主动帮她调查聂承荣资金恶意移动的证据。   感觉有点奇妙,但真的很棒。   聂星琢没有多想,主要她想再多也没什么用,就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开心挑起晚上派对要穿的衣服。   姜执自从开荤后天天不间断地折腾她,她身上的痕迹就没有下去过,还是因为她需要拍义工熊项目代言照片的缘故姜执才稍稍克制了点,痕迹总算淡下去。   她也终于可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去参趴。   聂星琢挑了件黑色露肩短款上衣,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细腰,短裙到膝,亮晶晶的材质。   她把头发打卷,晚餐都没有吃,搭了件长外套准备出门。   聂星琢刚走到门口就撞上推门进来的姜执,他目光沉静,一如往常地吩咐帮佣下去,聂星琢暗暗骂了几句流氓,“我待会儿要去派对。”   姜执没改命令,等帮佣离开后他一手按住聂星琢的肩把她推到最近的墙上,作势就要来亲她,聂星琢这才闻到酒味,好像还挺重。   她推了推他,“起开,我要去派对,朋友都等着呢。”   姜执不松手,一路从她脖颈往上亲,聂星琢气得推他肩膀,看姜执纹丝不动手还乱摸更恼,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躲着他的吻问:“我发给你的资料你看了没有?”   “看了。”他压制住聂星琢乱动的双腿,吻落在她颊边,“我一直在查,已经收集好大部分证据,你发来的资料其中一些内容可以作更好的补充,就快收尾了。”   聂星琢大概理解了一下,想着姜执说的收尾,姜执已经解开她的外套,她才回神,抓住他的手,“你今晚干嘛去了喝这么多酒。”   一回来就动手动脚。   “查你大伯。”   姜执说着抽手扣到她腰上,还有往下的趋势。   聂星琢气得捶他,“你喝了醒酒汤快去睡觉,都说了我要去派对。”   姜执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上,眼神晦暗,“不许去。”   “都等我呢你说不去就不去,你快去睡觉。”聂星琢用力推了下他,还真叫她推开,刚走出一步就被搂了回去,身上的外套还被拽掉,背靠在姜执身上,她手肘向后顶姜执,“快放开我。”   姜执弯腰脸贴着她,从后亲她,手也不规矩地往上探,“我陪你去。”   聂星琢一边躲他的手一边道:“你去做什么,等玩嗨了有人大喊一声全场的消费由谁谁谁买单,我们一群人在下面起哄,你知道怎么起哄吗你。”   姜执抓住她两手,动作肆意了很多,声音混着并不难闻的酒味低哑道:“你也起哄?”   聂星琢:“……”   这是重点吗。   她被姜执弄得温度发烫,识时务地退让道:“他们那群咋咋呼呼的虾兵虾将我都不喜欢,你放心去睡觉。”   “我再不去都得结束了,你快点放开。”   聂星琢说得夸张,开夜间派对不闹到后半夜哪有结束的,就是想姜执松开她,没想到姜执不仅不放,还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喝酒了怎么这么难缠,这得喝了多少。   脸上也看不出变化来啊。   聂星琢一边挣扎一边胡思乱想,姜执把她抱回卧房,也不放到床上,径直走到梳妆台前,两人都看着化妆镜,姜执先锁住她的手按在梳妆台上,一手去摘聂星琢身上的束缚。   “你别,你放手!”聂星琢说慢了一步,凉意袭来给她卷出满身红意,羞恼道:“流氓!”   她听到身后皮带打开的声音,气道:“我还要去派对!”   姜执慢条斯理两手分别按住她的手背,从后十指相扣迫使她撑在梳妆台上,脸也靠近她蹭亲着,“你去不了。”   聂星琢一直偏头还是被他得逞,身体受不住地被迫晃动,镜面上两个人紧密相拥,她原要惊艳全场的衣服被迫向上翻折,肌肤深粉。   她羞红着脸低头不看,姜执动作加快,迫使她仰起细白的长颈,他吻上她的唇,一点点勾出她强撑着的破碎音调。   聂星琢不喜欢撑东西,撑一下就委屈喊累,可姜执很喜欢看她委屈泛羞的样子,喜欢看她又羞又恼的鲜活模样,瞪过来的眼神也像勾人,眼角带了红,像是小妖精,专门勾他。   许是喝了许多酒,酒意上涌,姜执甚至刻意迫她低泣,又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床上,聂星琢在亲密接触这种事上很容易害羞,害羞到一直背对着姜执把脸埋到软枕里。   等到姜执颇为强硬地把她扳过来,聂星琢已经被折腾得没有力气思考,下意识扬起身子勾住姜执脖子靠近他,埋到他的怀里掩耳盗铃般藏住害羞的面颊,好像这样就能完全掩藏自己一样。   姜执享受了会儿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故意折腾她一样把聂星琢按倒在床上,灯光刺目,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   聂星琢受不住地探手关灯又被姜执拽回,她迷迷糊糊也下意识恼怒,姜执伸手捂住她的眼,随之封上她的唇。   她适应了几秒还是受不住,闹着推攘姜执,带着哽咽小声命令他去关灯。   姜执眼底情绪翻滚,把人折腾到意乱情迷眼角羞怯泛红,看够了才顺她心意关上灯,还在她耳边应了声“好”。   不知因果的说不定还以为他是什么二十四孝好老公。   聂星琢被折腾地边哭边生气推他,姜执却像哄她一样难得顺着她力道撤开距离。   今晚的窗外没有月光,房间漆黑一片。   姜执握住聂星琢半曲起的圆润膝盖,俯身。   聂星琢倏地收紧手指,音调破碎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成功度过我感觉我飘了   姐妹们我把雀雀的章纲写到正文完结啦,所以雀雀正文就剩下没几章啦~   上一章的内容提要写的是【星垂平野】,取自杜甫《旅夜书怀》“星垂平野阔”,我没仔细看诗里表达的感情,和我写的意思应该是不一样哒,我就是补一下它出自哪,上一章发的时候迷迷糊糊给忘了(咳   -   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7~   感谢我一定会考上华东师范大学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第73章 第73次投喂   折腾到最后聂星琢已经成了姜执手心里的小金丝雀, 任他翻来覆去, 她意识昏沉地答应姜执以后都不参加晚间派对。   水声淅淅沥沥, 聂星琢皱着脸转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安详,充满了看淡世界的苍茫感。   姜执早已酒醒, 刚从浴室出来,干净清爽, 眼神沉静,一点看不出欺负过人的样子。   聂星琢不可避免地看到姜执的唇,记忆喧嚣而至,她揉过软被遮住脑袋, 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醉酒的姜执简直可怕!不喝醉已经很混蛋了,喝醉简直更混蛋!   他竟然……   这让她以后怎么心平气和地亲亲!   狗男人!   姜执牵了牵唇, 过去拽了下软被,聂星琢捏被角捏得紧紧的, 姜执也没强求,温声道:“我先去公司。”   聂星琢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小声命令道:“你以后都不许喝酒了!”   姜执无声轻笑, “我尽量。”   软被里的聂星琢本来有一点点小生气, 转念一想姜执昨晚是因为帮聂家调查聂承荣的事昨晚才喝那么多,又有点心软。   而且姜执除了前面各种折腾之外, 后面好像也有很认真地哄她, 也不算不可原谅,她还是可以稍微放过他一下下的。   聂星琢慢吞吞拉下软被,脸红红地看着姜执, 小声道:“你过来点。”   姜执弯腰靠近她,“怎么。”   聂星琢勾住他的脖子飞快啄了两下他的脸,又没事人一样躺下,催促道:“快走快走。”   姜执眼底柔软,揉了揉聂星琢的头发,“我早点回来。”   他也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下他的小金丝雀,起身前不知想到什么,又附耳提醒道:“记得昨晚答应的,以后不许再参加晚间派对。”   以为姜执要说什么情话的聂星琢:“……”   这个煞风景的狗男人!大猪蹄子!   这种冒粉泡泡的时候他竟然只想限制她参加派对的权利!   不解风情的大猪蹄子!   她又不是没记得她答应过什么,这个狗男人还要提醒!   聂星琢好凶地“嗯”了声。   姜执低笑,轻声哄道:“小星星。”   聂星琢下意识想伸手捂脸,又像找到什么扳回一局的地方,推他,姜执没逆着她,顺她心意起身,聂星琢恼怒看他,“你就上床的时候才喊我小星星!你就是为了哄我!”   她某两个字说得极快,绷住害羞,气恼地看着姜执。   “……”   姜执似乎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也把聂星琢得罪了,顺毛中遇到了难题,他沉吟片刻,“我以后注意。”   聂星琢一时没反应过来姜执说得以后注意是怎么个注意法,总之就是刻意绷着脸,还小猫挠痒一样捶了他一拳,“你快去公司。”   姜执盘算该怎么哄他的太太,现下也没强求,“嗯”了声先一步离开。   等姜执离开聂星琢又补了三个小时觉,昨晚姜执虽然醉酒,但动作间还是很克制温柔的,也没把她再折腾到得睡一天的境地。   聂星琢不想下床,捞过手机,上面果然一群消息问她怎么没来派对,她统一简单回复,点开和方恬的聊天框,别人的询问都是小心翼翼,只有方恬径直霸占整个屏幕。   【雀雀你出门了没!】   【雀雀你竟然还没来,你是被姜总拦住了吗】   【好了我知道你来不了了,是时候让我和这群塑料小姐妹谈笑风生了】   【没有雀雀的第一天,我只能沉浸在浮华声色里】   【别问我为什么心里有雀还左拥右抱,我的雀都飞走了我守身如玉还有什么意义】   聂星琢:“……”   方恬的戏精功力果然无人能敌。   她直接打过去语音,方恬很快接起,“我的小金丝雀终于想起她寂寞孤单冷的姐妹了!”   聂星琢:“你不是说要留在家里回忆高中时纯真的感情么。”   方恬重重地叹了口气,“太难哄了,真的太难哄了,我必须得去派对汲取力量才能继续哄下去。”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制定了完整计划。”   聂星琢在知道小闺蜜结婚后严刑拷打,方恬交代了她和乔煜的始终,还自觉总结出了网瘾少女和尖子生的爱情故事。   据方恬所说,当年但凡能进的网吧老板没有不认识她的,她一呼应,整个网吧座无虚席,都是她的帮派成员,她逃课上网一个学期后她爸爸率先受不了了,把她转进一中让学校对她进行封闭式教育,老师慧眼识珠地找了乔煜来看管她,从此成就了一段男默女泪的爱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爱相杀后,方恬把人摘下,然后不带一片云彩地抽身离去,这段故事被帮派成员奉为传说。   但现在的方恬已经不玩游戏,帮派也退出,并且义无反顾走上了破镜重圆的路线。   聂星琢相信小闺蜜的实力,两人聊了几句就换了话题,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小时,聊天途中还发生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沉寂一段时日的董乐白再次发博。   时刻紧盯网络动态的方恬看到的时候都不禁深呼吸,吐槽董乐白能阴魂不散成这样也实属难得。   董乐白公司撤销的时候董氏在官网进行了简短声明,在微博这一块还鲜有人知,这次董乐白自己发博说明了公司的撤销,又重提众人皆知的义工熊项目最终并未与她的公司合作这一项。   配文倒也简单。   【我原想给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感情一个好的结果。】   这短短一句话透露的消息可太多了,网络上又是最藏不住消息的地方,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引导,很快有人将董乐白口中有缘无份并且似乎还两情相悦的人与姜执联系起来。   聂星琢和姜执昨天刚上过热搜,对两边都有关注的网友一脸懵逼,董乐白的粉丝数经过塑造自力更生女总裁人设的经营也达到了百万级别,不少脑残粉炸了。   炸了就势必会有讨伐,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聂星琢,毕竟姜执一没有个人微博,二姜执在董乐白塑造下具有很深的难言之隐。   现在情况明了,聂星琢就是粉丝眼里的那个难言之隐。   方恬小心翼翼,“雀雀,你还好吗?”   “……”   聂星琢无所谓地回应,“董乐白一个人自导自演我有什么不好的?”   方恬相当震惊:“不是,你没被影响?”   聂星琢心里的确没有什么感受,一来姜执都和她表过白,二来她也亲眼见证过姜执面对董乐白时的不留情面,最重要的是,她的粉丝比董乐白多得多,面对这种站不住脚的网络讨伐她有什么在乎的必要。   方恬确认聂星琢内心毫无波澜后彻底放了心,玩笑怒道:“说好一起手牵手,我的雀雀竟然背着我悄悄长大,我遭到了背叛!”   聂星琢懒得理她,方恬忽然道:“竟然上热搜了?不是,董乐白是生怕人看不出来这热搜是买的吗?压了这么多明星,她疯了?”   方恬自然不担心对手疯,见小闺蜜一点不在乎,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实时分享两方粉丝会面后的评论景象。   【???有课代表给我总结一下吗??董乐白是谁?为什么要来我仙女微博???】   【同问,董乐白是谁??】   【……我也不知道】   【课代表来了,董乐白为某已经不存在的公司负责人,据董乐白未经验证的自说自话表明她的公司为她和仙女老公共同注资,代表了她和仙女老公年少不知事的感情,并且原本义工熊项目为恒荣和董乐白公司合作,后项目更换公司,现在董乐□□丝认为是仙女的缘故造成这一切,并且还认为仙女破坏了董乐白的感情——总结完了,我全偏仙女】   【课代表牛逼!!怪不得仙女当初忽然删除玩偶熊照片微博,不会就是董乐白在作妖吧?】   【粉丝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油画大家就可以不顾礼法传统吗?我董本来有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结果被聂星琢从中作梗破坏,这种行径凭什么能原谅?】   【你有证据吗在这儿嘴巴一张胡说八道】   【得了吧,哪有那么多神仙爱情,姜聂两家明明就是商业联姻,况且聂星琢还是个破产大小姐,也就你们磕CP磕的疯狂,不知道聂星琢是抢了别人的感情】   【女神被国家点名夸,享誉国际盛名为国争光,一幅画几个亿,在你眼里只有开公司才算大佬?况且董乐白开的那是个什么公司,我已经了解过了,靠着编故事吸流量,把别人老公跟自己凑,这什么人生态度】   【姐妹们我回来了,董乐白原来的公司叫直白】   【……别的不说,我被这份不要脸震惊了】   【你们无非仗着粉丝多,聂星琢后来者居上有什么好骄傲的,我承认她画画画得好,画得好就可以不顾人品了吗?】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爱女神的画,而且你们说得话我一个字不信】   【从热搜进来的,我就知道聂星琢是油画大佬,另一位是谁?】   【说实话我有点相信董乐白,毕竟古往今来,这种名气越大的感情上面越有污点】   【???名气大的招你惹你了要被你这么地图炮?】   【姐妹们我们不用给眼神,这热搜明显上得不正常,估计是被吹得神乎其乎的女总裁想来蹭女神热度】   【我已经看出水军的身影了】   【我忽然想起上次是不是也是有人把仙女和董乐白放一起比较?】   【对,当时仙女还没得奖,那群瞎比较的简直来得莫名其妙,说什么被包养的不配和董乐白比,那时候还有人信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寻思买水军的还活在三十年前】   【官博那么快发声表明仙女是恒荣女主人现在还置顶呢,你们这些女总裁粉是眼瞎心盲吗跑这儿来质问别人感情】   【跳梁小丑罢了,反正我是一个字不信,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恒荣都建CP公司星执了!仙女和姜总锁了!】   方恬分享累了,开始吐槽,“我觉得董乐白最膈应的地方就在这儿,明明就是要影响你,还老用这种手段,出去和别人说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解释成流量时代她这是积极利用流量。”   她吐嘈完又分析,“我都怀疑你给董乐白留下什么阴影了,你和你老公结婚她要参加节目讲述那些年不得不说的感情,你发个义工熊代言照片她就要蹦出来发博影射你,像个刺猬一样一戳一跳的。”   “……算了,小刺猬招谁惹谁了要被我拿来和她放一起,我现在去和小刺猬道个歉。”   方恬三十秒后道歉回来了,刚要接着吐槽,聂星琢忽然道:“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生一下气的。”   “……?”方恬充分表明了见色忘友的真谛,“我现在不能离开刚建成的小窝去陪你,你和你老公吵架的时候悠着点。”   “想什么呢。”聂星琢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我不是答应了姜执以后晚上不出去参加派对吗,我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消掉。”   聂星琢越想越觉得可行,倒不是她多喜欢参加晚间派对,相反她本身很少晚上出去开趴,而且参加了也极注重分寸,来往的大都是亲近好友,最常玩的也就是打打牌唱唱歌做几个游戏,主要是玩个气氛,没几个敢真玩疯到不管不顾的,那种聚会她看不上,也不会去。   对于聂星琢来说,晚上出不出去参趴影响不大,白天的派对才是她的主旋律,但她自己不参加和被姜执哄着不参加自然是两回事,她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   她才是家里的小公主!   聂星琢说做就做,叫来一名帮佣仔细吩咐了半天,然后开开心心蹦跶去书房边画画边等着姜执回来。   姜执回来的时候帮佣上前为他取下外套,他边换鞋边问:“太太呢?”   “太太在书房,刚才还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姜执自然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他早上就没哄好聂星琢,现在又加了一桩事,但看帮佣所言,他的太太好像没有太生气。   他刚要上二楼,另一位帮佣踌躇上前,“先生,太太说今天有点热,想和您冷战一下。”   姜执看了眼窗外刚下过冷雨的天气,如常上楼,来到书房时再次看了眼窗外,牵了牵唇角。   他推门进去,聂星琢刚放下画笔起身,闻声眼都没抬,去休息区品茶,摆明了不看他。   聂星琢还未坐下,指尖刚碰上茶具,姜执走过去从后把她揽到了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她耳侧,“我很快处理。”   “……”   聂星琢绷住小心思得逞的雀跃,垂眸不理睬他。   姜执:“文老新出了一幅画,待会儿送来画室。”   聂星琢唇角翘了翘又忙收住,“董乐白借着和你的话题影射我,虽然是因为她的原因,但你也有很大的问题。”   “嗯。”姜执应下,“我的错。”   这狗男人怎么态度这么好!   聂星琢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撑着一脸冷艳道:“所以你应该补偿我。”   她摆明目的:“你只要以后不管我晚上去派对,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   姜执哪还能看不出聂星琢是在借题发挥,松了口气,下意识笑了声,聂星琢凶道:“你笑什么。”   他搂聂星琢更紧,附耳轻声道:“不可能。”   !   她刚才竟然还觉得这个大猪蹄子态度好!   态度明明一点都不好!   她要真的生气了!   董乐白那件事很严重,姜执居然不珍惜她的大方和善解人意,那就不怪她真的冷战了。   聂星琢转身面向姜执,用力扳开姜执的手,姜执也没拘着她,顺她力道放开。她哒哒跑走,到门口觉得太便宜姜执,又跑回来重重捶了他胸口一下,表情还很凶,这才离开书房。   姜执看聂星琢背影消失,还重重关上门,他无声轻笑,想到什么,眼底又冷下来。   *   董乐白那件事因为买热搜的缘故关注人数上了一个台阶,况且聂星琢最近声名显赫,昨天新闻播报她获得什么成就今天说她的画拍出天价,一时倒也有不少人关注。   虽然大部分都相信聂星琢,而且许多油画大家都为聂星琢发声,但也有少数怀疑,甚至还有董乐白的粉丝直接去国家官博下表明不应该扶持这样一名品行堪忧的艺术家。   这些人毕竟少数,乌合之众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但大家也希望这件事能有一个结果,而结果很快到来,却不是网友以为的聂星琢发博表态,而是恒荣官博发声。   【于公,恒荣建立合作的对象是董氏集团,直白作为董氏旗下分公司恒荣有无理由更换的权力;于私,姜总从未答应过董乐白女士的一厢情愿,更从未和董女士共同注资过公司,希望董女士和不知实情的群众停止试图影响别人生活的不当行为,我们姜总哄夫人也很辛苦的/微笑】   聂星琢本就一直处于上风,恒荣官博发博后原先为董乐白站队的人更是全部销声匿迹,事件全面反转。   【啊啊啊啊刚才那些信誓旦旦说女神私生活的人呢!!】   【最后那句话!!!天哪我磕的这什么神仙CP!我想知道哄这个字的细节!!!】   【我就不一样了,我要给这句话打差评,哄仙女怎么能说辛苦呢!/狗头】   【董乐白承包我今年全部笑料了,我一直看着她编故事吸粉,本来她安安静静不作妖我们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仙女老公,非要不自量力自己引人猜测,现在她塑造的人设和编的故事全部崩塌,我都闹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她可能以为能引来仙女老公怜惜/狗头】   【真的绝了,暗恋这么美好一件事被这女人搞成这么个样子,还安了个两厢情愿的情节,怕不是梦没醒吧】   【楼上这句话快让仙女看到!姜总都入别人梦了不如弃了选我吧!我啥都不行,专吃软饭!】   【即使是姐妹也不能拆我CP,姜氏夫妇必须幸福!!!我能倒下我磕的CP不行!】   【姐妹你放心,倒下你一个会有成千万个CP粉站起来!!】   董乐白原就被撤掉公司,现在这件事更是让她在网上的影响全面消失,即使偶有留存也全是负面印象,无论她是出自为以后造势引流还是只是为了膈应聂星琢,这一次,董乐白都输得一败涂地。   聂星琢对董乐白未来何去何从并不感兴趣,她从方恬的复述里知道全程后只随意扫了眼事件发展顺序,而后关掉微博吩咐司机去聂家。   她在去见董芊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偏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董乐白一直在等董芊的消息,可惜她注定等不到,拨过去的电话也被自动挂断。   董乐白坐在董芊在院中时惯爱坐的贵妃椅里,也不管天气寒冷,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石桌椅。   那是她费了大力气为董芊找来,她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董芊最后放弃她,是坐在其中一个石椅上。   董乐白知道她已经满盘皆输,失去了所有依仗,无论是费力经营的公司,还是微博上曾有过的支持。   明明她理智、聪慧、干练、果断,可遇到聂星琢就是不行,她自小被董芊喜欢,聂星琢是她唯一的敌手。   聂星琢像个小公主一样肆意妄为,没有一点董芊喜欢的模样,可是董芊还是宠聂星琢,为聂星琢出谋划策,甚至愿意为聂星琢洗手做羹汤。   即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董芊对聂星琢的喜爱比不上对她的,她还是放不过自己。   后来聂星琢对她的影响不再局限于董芊,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身边朋友的探讨里,总有聂星琢的身影。   她一如既往地忍不住刺激聂星琢,从各方面寻找能打压聂星琢的地方,但无论她怎么做,聂星琢还是会得到大部分人的喜欢。   她一直觉得,那是依靠家世,依靠相貌,都是靠不住的。   可聂家都破产了,为什么聂星琢还能嫁给她求之不得的人。   更令她惶恐的是,为什么聂星琢都和姜执吵架了,还能够过得风生水起,甚至获得比以往更大的影响力,连身边路过的可能都没有见过聂星琢的路人都会讨论,都会自称是聂星琢的粉丝。   董乐白痛苦地捂住脸,她忍受不了这一切,她不能允许聂星琢永远漂亮鲜活,她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努力还是比不过那个她哪哪都瞧不上的人。   所以她开始不理智,她冲动出手,第一次失去公司,第二次失去名声。   明明她也清楚,这样贸然出手,不会有好结果。   但她总归侥幸,侥幸姜执会放过她,侥幸姜执不会为了聂星琢当真不给她留一点退路。   现实打了她狠狠一巴掌,把她的梦打醒,发现自己冲动之后已经失去所有。   她终于一无所有,再也没有资格站到聂星琢面前。   聂星琢不知道现在的董乐白还在想她,她在去聂家的路上打包了一份药膳鸽,她事先没有和董芊说要回家,帮佣仔细为她引路。   董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聂星琢进来弯唇笑着走上来,“妈妈的宝贝来怎么也不告诉妈妈呀?”   许是知道聂星琢到来知道的匆忙,董芊还没有完全遮掩好,眼角隐约泛红。   聂星琢恍若未闻,把打包的药膳鸽递给帮佣,这才如常搭上董芊伸过来的手。   董芊看到包装盒,是她喜欢的那家店,笑道:“妈妈也很久没去那儿吃过了。”   她吩咐帮佣,“处理好端上来。”   董芊拉着聂星琢到沙发上坐下,一直细碎地说着最近的事,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两人还和以前一样。   药膳鸽很快上来,董芊退走帮佣,亲自给聂星琢舀了一碗,而后又给自己舀了碗。   聂星琢也偶尔搭几句,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董芊放下碗,忽然道:“星琢,妈妈不喜欢谈往事,但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谈往事解不开。”   “你刚出生那会儿,妈妈的确一直想你成长为商界的女大佬,因为妈妈以前的梦想就是在商场上叱诧风云,你知道的,董家向来以能力分配话语权,而这个能力,首当其冲就是商业方面。”   “可聂家不是这样,我刚嫁过来时还很不习惯,聂家注重能力,可没有必须要发掘公司方面能力的执着,但妈妈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下意识就想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商界精英,后来发现你志不在此的时候,妈妈还想着不要再喜欢你了,一点不合我的心意长。”   董芊说着笑了,“但谁让你长那么可爱,还会撒娇,每次带着你出去一群人夸,别人想抱抱你你都会抱紧我,妈妈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自由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聂星琢知道董芊的意思,也放下碗,“嗯,我知道。”   她看着董芊红意未消的眼角,她也知道,喜欢难免有顺序。   聂星琢没有再多留,她和董芊告别,等完全隔绝董芊的视线时,她忽然有些小难过。   即使聂承誉宠她,由着她,精心呵护她,可董芊作为她的母亲,怎么可能对她毫无影响。   她眼睁睁地看了许久董芊对董乐白的偏爱,那份偏爱可以让董芊不顾董乐白对她的屡次挑衅,拿性情中人来解释。   聂星琢知道,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董芊知道她有聂家护着,董乐白无法伤她根本,但她还是会小小的难过。   她因为董芊的描述给董乐白镀上光环,她在知道董乐白与姜执合作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姜执是不是也和董芊一样,觉得她比不上董乐白。   她积蓄多年的意难平,从来不是因为董乐白本身。   聂星琢面上情绪不显,仍和来时一样平静看着窗外风景变化。   她当时同姜执争吵,咄咄逼人 ,歇斯底里,不顾形象。   影响明明这么大。   聂星琢想听一听姜执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有拨电话,给他发消息:【我去平野了。】   她吩咐司机去平野,天还明亮,聂星琢抱膝坐在海景窗前观景。   明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疲累的事情,可倦意还是一点点上涌,她慢慢睡过去。   聂星琢并没有睡多久,她情绪绷着,对外界一切事情都敏感,被抱起时就醒了过来,她缩在姜执怀里,声音低低问他,“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问完自己也给出了答案,肯定是为了回来陪她呀。   聂星琢紧紧搂住姜执的脖颈,姜执见她醒来,没有抱她回房,转到沙发那儿坐下,聂星琢亲昵地蹭了蹭姜执的脖颈。   她放任自己表达依恋,沉默不开口,姜执也安静揽着她。   聂星琢忽然小声命令道:“你一定要最喜欢我。”   “嗯。”姜执与她十指交握,“最喜欢你。”   聂星琢得到想要的回答有点小开心,小脑袋靠在姜执肩上,边小动作地戳着他的脖颈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问完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姜执的,还没等姜执回答就换了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喜欢上我的?”   “我们吵架之后,我抱你那次。”   聂星琢立刻想起姜执在车旁拦她的事情,纠正他,“你哪里只是抱,你还亲我!你的罪行我都记着呢!”   姜执低笑,“好。”   聂星琢先前的小难过彻底一扫而空,回想起姜执的话还有些怔忪,姜执竟然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喜欢的她,她还以为是她终于有了成就后姜执才发现他的太太好厉害好厉害,然后就好喜欢好喜欢她。   还好姜执没有一发现喜欢就表白,万一她绷不住提前回家怎么办,世界上不就少了她这么一个好厉害好厉害的油画家了吗。   好大的损失。   聂星琢知道姜执那么早就喜欢她之后有点开心,毕竟她不那么厉害姜执就喜欢她,现在她这么厉害,姜执还不得超级超级喜欢她。   她小雀跃都蹦跶出来,就很喜欢问以前的事情。   “你当时为什么要娶我?”   聂氏当时毕竟已近强弩之末,姜执如果只是想联姻,有很多其他选择。   姜执倒没瞒她,“那段时间我不太顺利,短时间内遇到车祸、地震之类,爷爷请大师算了一卦,说我需要娶你。”   “……”聂星琢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执娶她是因为这么玄的原因,半响回应道:“原来你这么迷信呀。”   姜执沉默片刻,纠正道:“爷爷请的。”   聂星琢本来还在她和姜执简直是天作之合的雀跃里,忽然想到什么,小凶地质问他,“如果算出是娶别人,你是不是也会娶。”   “不会。”姜执口吻平淡,“我开始并没有决定娶你,是后来有一次参加晚宴,你也在场,你特别漂亮。”   见色起意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大猪蹄子!   聂星琢戳戳他,“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貌!”   姜执并不否认,聂星琢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她喜欢姜执夸她好看,也会觉得很开心,毕竟她永远年轻漂亮。   聂星琢奖励似地啄了下姜执,继续问:“你当时是不是好想好想把我抱回家。”   “嗯。”姜执也亲了下她,又捏捏她的小脸,“想立刻把你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我来打个广告,姐妹们感兴趣的话进专栏收藏一下我的预收《他贪我百岁无忧》~再收一下作者专栏就更好啦(探头.jpg   文案:   林舒瑶生日宴那晚,一袭银光闪闪小礼服,明眸皓齿,赫赫有名的玄学大师赞她“百岁无忧”。   后来林舒瑶被旁支送去赴顾氏太子爷的邀约时,刚和准男友结束还未开始的恋情,仍着那身银光闪闪晚礼服。   她失神摔倒在大理石台阶上,被忽如其来的冷雨打湿,看着单薄、清瘦,像是狼狈的小精灵。   顾砚站在二楼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身后管家战战兢兢,试探道:“少爷,您不下去吗?”   顾砚转身慢条斯理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学乖点,刚好。”   -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29798305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第74章 第74次投喂   聂星琢同姜执聊着聊着逐渐起了困意, 昏昏欲睡时还蹭着姜执肩颈小声命令他说了好多次最喜欢她,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紧搂着他脖颈睡了过去。   年前姜执工作加剧, 聂星琢接下来白天都不怎么能见到他,每晚半梦半醒间被他搂到怀里, 时间温暖细碎地溜走。   聂星琢作了不少新画,每一幅一经面世都极受关注, 拍卖价格没有下过以八开头的七位数,最新一幅更是再创新高单幅作品拍出四个亿的天价,彻底打了唱衰人的脸,实现了字面意义上加强版的风头无两。   她日常起居都不用自己花钱, 画拍出后灵机一动决定扩建家里的高尔夫球场,方便姜执打球。   聂星琢想到就做, 很快请了设计师画图纸,自己根据姜执习惯提了不少建议, 娇滴滴的大小姐时常跟进建设,还体贴地不喊累,默默记下准备等姜执忙完再讲述她有多么辛苦然后让姜执心疼。   她自己心里想着偷乐, 不知不觉到了腊月初十, 聂承荣泄露聂氏集团商业机密且恶意转移资产的事情忽然爆出,转瞬身败名裂, 占据各相关类型的新闻板块, 事件恶劣且影响重大,很快开庭处理。   腊月十五的时候聂承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完了集团破产重整程序,聂氏时隔一年多的功夫重新面世, 聂星琢看到新闻的时候都有点懵,集团刚刚重整,事情显而易见地繁重,聂承誉还是第一时间给聂星琢打来了电话。   聂承誉关心女儿,“星琢,我很快回明城,这些日子各种询问你的人应该不少,嫌烦搪塞过去就行。”   其实聂星琢哪是那种嫌烦还聊天的好性子,但聂承誉身为父亲,总担心对女儿的挂念会少,恨不得事无巨细,聂星琢自然点头应下,还说了不少难得的俏皮话向聂承誉表达关心。   聂承誉心情好,“总算结束了,我的星琢以后还是聂家的小公主,聂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聂星琢知晓聂承誉的压力,父亲总担心护不好她,会让她受委屈,现在集团重整,父亲大约终于可以松口气。   她坐在三楼画室的地毯上,阳光暖洋洋沿着玻璃窗映入房间,聂星琢扬起笑,“爸爸,我很开心。”   各种意义上的开心。   女儿开心聂承誉也开心,他道:“姜执帮了爸爸不少忙,从收集证据到对公司重整各方面的支持,没有他,爸爸估计得拖到年后才能走完流程。”   聂星琢刚要开开心心应下,聂承誉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姜执如果犯了错绝对不能姑息,我的星琢不能受委屈,你不要心软。”   “……”聂星琢轻哼了声,“爸爸你想什么呢,他要敢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聂承誉最近对聂星琢和姜执感情甚笃的事情也时有听闻,大抵放心,还是仔细叮嘱了半天,他工作忙,嘱咐完后很快投入到新的文件处理中。   通话结束后聂星琢单手托脸,感觉婚后第一天一觉醒来收到家里破产的消息还是昨天的事,现在家里集团竟然已经重建,她和姜执的感情也突飞猛进。   好奇怪哦,明明她和姜执不久前还没有感情,现在怎么就恩爱到天下皆知了。   聂星琢胡思乱想,视线一偏看到画室一侧的玻璃橱柜里摆着的浅粉礼裙,这件礼裙身长到几乎铺满整个房间,是她前不久为了画画汲取灵感定制的,现在裙摆被小心翼翼收着,她不知想到什么,起身走了过去。   *   姜执正在老宅陪姜老爷子下棋,姜老爷子看着棋盘于他而言不甚明朗的景象,斟酌落下一子,问道:“都解决完了?”   姜老爷子问的是聂家的事,也是随口一问,毕竟不忙完姜执哪有时间来陪他下棋。   姜执将白子按在棋盘上,顺势收走姜老爷子几个黑子,“嗯”了声。   姜老爷子一看自己原就零星的棋子惨遭雪上加霜,聚精会神应战,输了倒也酣畅淋漓,叫帮佣上来收拾。   棋桌摆在落地窗旁,姜老爷子转头看见院落里的假山,他想到什么,指着假山问姜执,“你看那儿,有什么印象吗?”   姜执也朝外看去,那座假山自他有记忆就在老宅,姜老爷子费了大力气寻来,一石一木都有典故,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别印象。   姜老爷子见此稍稍疑惑,不时了然,解释道:“星琢在你面前护过一次姜安,后来星琢找过你许多次,小姑娘脸皮薄鼓足勇气向你道歉,你都没有理会她。”   姜执记得聂星琢护姜安的事,后来的事情却有些模糊,那段时间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怎么上心,并不记得这桩事,闻言稍稍意外,“是么。”   “怎么不是。”姜老爷子品了口茶,“你那时候不知道多冷漠,星琢最后一次就是在假山下拦住的你,伸手要你抱她,结果你看都没看她,星琢在你走后边哭边说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当时她还叫你阿执哥哥。”   “我还头一次见她哭,抽抽噎噎地哄都哄不好,我一把老骨头听着都心疼,那天正好承誉没事,亲自来接星琢回家,星琢都没有告你的状。”   姜执一直看着姜老爷子指的那处假山角落,眼底情绪莫名,沉默许久后终于出声,“我不记得了。”   他那段时间总觉得有阴霾笼罩,此后回想起来再没有过聂星琢出现的痕迹,原来在他空缺的那段颇为灰暗的记忆里,聂星琢还像以前一样问他要过抱抱。   姜执没有再在老宅多留,回到玫瑰湾问过聂星琢在哪儿后径直朝三楼画室走去。   夜幕已经降临,聂星琢穿着礼裙仰躺在地毯上看着玻璃顶外的星空万里。   浅粉裙纱太长,以聂星琢为中心布满了整个画室,姜执推门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落脚之地。   聂星琢闻声很快坐起,她头发中分,特意分别打卷,两侧都带了蝴蝶样式的亮闪闪头饰,脑后系了一条长长的粉色条纱。   这件礼服裙设计理念有婚纱感,层层柔软堆叠到门口的裙纱像是自带雾气效果,置身其中的聂星琢也蒙上一层远离人间烟火的仙气。   她面向姜执,素白的手轻握着一束花,唇角笑意吟吟。   姜执走过来,不可避免地踏着柔软的粉色裙纱行进,聂星琢也没有生气,把那束花放到身侧,拽着走近的姜执坐在她对面。   两个人置身粉色裙纱中,聂星琢不知想到什么,心里甜滋滋的,主动圈住姜执的脖颈,“好看吗?”   “好看。”姜执视线一点点临摹聂星琢的模样,眼神晦暗。   聂星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时没有发现姜执的异常,她偷笑道:“好看你也抱不走,你一抱我的裙子就会挡住你的路。”   她偷笑得愈发明目张胆,丝毫不掩饰自己给姜执制造难题的小心思。   姜执一言未发,搂着她的腰把人圈到身边,封住她的唇,温柔细致,像是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聂星琢也没有阻止,难得主动迎了上去,像是给予姜执这段时间辛苦的奖励,察觉到姜执有把她就地正法的心思后才略略挡了挡,表情还有点懵。   虽然她也有这个想法,还专门穿了漂亮的礼裙让姜执欣赏,但是姜执竟然一点不考虑怎么把她抱回卧房吗?   这个狗男人把卧室折腾完后连三楼的画室都不放过吗!   姜执重新把聂星琢拽回来,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却没有更进一步,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尖,询问道:“可以么。”   声音温情眷恋,又低哑发涩。   聂星琢忽然有了种今天的姜执不太对劲的感觉,缩在他怀里关心道:“你怎么了?”   姜执并未回复,只一下又一下轻轻亲着她耳尖,侧颊,聂星琢也不阻止,脸红红地轻声道:“把遮光帘阖上。”   遮光帘闭合,灯光也灭掉,聂星琢入眼只有从玻璃顶上映入的满天繁星。   今天的姜执极其温柔,贴心注意着她的感受,只中间问了句“心疼谁”叫聂星琢颇为摸不着头脑。   姜执并未叫她茫然太久,紧紧搂着她讲了一段聂星琢不记得但是知道存在过的往事,她曾经当着姜执的面护过姜安。   聂星琢罕见地愧疚心疼,在姜执在她耳边一遍遍叫“小星星”的时候她也一次次重复“心疼你,我只心疼你”。   她在星光颠簸里太过心软,姜执诱哄她叫“阿执哥哥”的时候她也乖巧出声,闹到最后,她画画的手甚至也做了其他事情。   聂星琢整个人像剥了壳的蛋白被裹在外套里抱起时她也乖乖主动紧搂着姜执,姜执西裤衬衫都凌乱,外面的帮佣早已被吩咐退下,他抱着聂星琢回到卧房浴室。   两人没有再在浴室里闹,出来后聂星琢窝在姜执怀里聊天,也从姜执的讲述中知道了完整版。   今天一直都很乖巧的聂星琢像是被欺骗一样捶了姜执一下,“你一直不理我竟然还敢……你刚才怎么不说,你就是哄我!”   聂星琢想到自己今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羞又生气。   而且姜执这个狗男人原来小时候还不理她!   聂星琢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记忆里一点姜执都没有的原因了,幼时本就不记事,姜执还敢不理她,她打小养出来的骄傲一气之下决心忘掉姜执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即使为了面子,她也不能把自己示好示到哭出来姜执还不理她的事情记住!   明明姜执这么对她!她刚才还被哄着愧疚心软牺牲那么多!   聂星琢生气到给姜执一顿连环拳,姜执任她捶着,在她累了后把人抱到怀里,“对不起。”   他一直以为只让聂星琢哭过一次,原来往前追溯十几年,他就曾让聂星琢那么难过。   聂星琢趴在姜执怀里,挣扎的动作顿住,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执是在遗憾,遗憾和她能有许多早早开始故事的时间,却因为他曾经的不理睬白白错过那么多年。   她原来就设想过两人中学时期青梅竹马的故事,现下发现两人还真的有过两小无猜的可能,心底也有些遗憾。   聂星琢撑着姜执的肩坐到他怀里,也不生气了,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我也有关系,如果我当时毫不犹豫地向着你……”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搂着姜执靠在他肩上,打破略略沉静的气氛,“现在我们两个都有了问题,所以我们打平了!”   她言语间振振有词,却无法忽视内心一点点涌上的浓重心疼。   这些年一直有人妄图猜测姜家当年始终,也有人怀疑姜执母亲病逝一事与姜崇业有关,但她从与姜执生活中慢慢拼凑出的,也归于姜执从未瞒她,或许是觉得不足挂心,或是是觉得没必要,她也慢慢了解到,姜执母亲的病逝与姜崇业没有什么太大关联,他的母亲和姜崇业并没有什么深刻感情,病重时那桩丑闻还未爆出,后来爆出时加重病情更多是出自拂了家族面子的缘故。   可再怎么不带感情地想那段始终,也无法掩盖姜执在短短一段时间里几乎同时失去父母的事情。   母亲病逝,父亲想带私生子进门,再富贵的遮掩下也免不了鸡飞蛋打的滑稽讽刺。   聂星琢搂姜执更紧。   如果姜执真的曾经天天抱她回姜家,她在姜执即将开始经历最黑暗的那段时间的时候,竟然站在他面前护住第三者的孩子。   这本就像是一种背叛。   聂星琢又心疼又难受,再次啄了两下姜执的唇,一改先前理直气壮的态度,声音都有点哽咽,“我喜欢阿执哥哥,小星星也喜欢阿执哥哥。”   姜执低头与她两额相抵,“别哭。”   聂星琢点点头,泪眼朦胧道:“我也会一直喜欢你,我会好喜欢你。” 第75章 第75次投喂   聂星琢第一次直接向姜执表白感情, 借着愧疚心疼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害羞, 反而心软得一塌糊涂, 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表达了好久喜欢。   姜执原是遗憾,并未想勾起聂星琢的心疼, 倒是因此得福,好好享受了一番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   两人自此感情似乎又多了许多摸不到看不着的珍惜, 对视都能冒出甜滋滋的粉红泡泡的那种,而且姜执最近常在家办公,陪她的时间顺势延长,明明两人也没多少共同爱好, 可每天总能冒出许多有趣的全新想法。   书房的屏风撤去,办公区域和画室彻底没了阻隔, 聂星琢画画途中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会跑去折腾姜执,闹着往姜执脸上涂颜料, 最后两个人都狼狈,她边控诉边偷笑。   不多时聂承誉回了明城,聂星琢和姜执去聂家, 董芊也在, 还是一派平和景象。   聂承誉和姜执聊得最多的还是工作,董芊和聂星琢在一旁看电影, 也没去影音室, 很是随意。   眼看快到午餐时间,谈工作的终于结束话题,姜执看向聂星琢, 口吻沉静自然,“小星星,吃饭。”   一时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姜执,而后又看向聂星琢,连训练有素的帮佣都没忍住露出错愕表情,管家与聂家人都相熟,彼此更像朋友,直接实力上演目瞪口呆的字面意义。   空气中充斥着——原来这对夫妻彼此这么称呼完全看不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的奇怪气氛。   聂星琢看到董芊揶揄的笑时才回神,尽量如常站起,还没事人一样的“噢”了声,小脑袋乱成一团。   姜执不会是因为上次她说的他只在床上叫小星星就决定大庭广众下叫吧,这就是他说的以后注意?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以后出去再多叫几声,所有人都知道姜氏新上任的掌权人对自己老婆好腻歪。   这么一想,她还挺喜欢。   聂星琢对姜执向来不吝啬给予奖励,当下礼尚往来叫了声“阿执哥哥”。   话音刚落,姜执还未回应,聂承誉传来一声冷哼。   聂星琢朝姜执眨了下眼睛又偷笑,洗完手后到聂承誉身边坐下,“爸爸,你别这么辛苦,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你好好放松放松。”   她边说边下意识抓住另一侧姜执的手玩着,聂承誉自然发现,醋意明显地再次哼了声,也不理人。   董芊过来顺势一指微曲在聂承誉肩上敲了下,示意他适可而止,转而吩咐上菜,继续谈笑风生。   午餐结束后聂星琢哄聂承誉,“爸爸,我最近发现了一款公司养成游戏,你一定喜欢。”   聂承誉也没一直绷着,语气不善地回应道:“你过关了吗?”   “过了。”聂星琢语气很骄傲,“我已经快玩到上市环节了。”   聂承誉从中听出了这游戏的技术含量,没舍得打击自己女儿,口吻稍缓,“我看看。”   聂星琢打开手机,正要解锁聂承誉又重重哼了一声,她这才想起她的锁屏是姜执在书房工作时她偷拍的照片。   “……”   聂星琢无辜看着聂承誉,试探开口:“他锁屏也是我。”   聂承誉:“……”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女儿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和别人秀恩爱。   聂承誉口气尽量平和,还是泄露出些许酸溜溜的意味,“你还把他当国宝天天看着。”   听到全程的董芊掩唇偷笑,笑完没忍住出声:“你幼不幼稚。”   不管聂承誉是不是幼稚,聂星琢还是哄了很长时间,临走时聂承誉对她恢复正常,叮嘱繁多,对姜执却没了好脸色。   聂星琢和无辜受牵连的姜执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偷笑,姜执揉了揉她的头发,任她埋在他肩颈上无声笑着。   年前最后一场商业性质的大型宴会很快到来,聂星琢挑了件颇为素净的晚礼服陪姜执前往,路上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还记不得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还问过我要不要去。”   姜执回她,“记得,你当时要画画。”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你那天穿了星空长裙。”   聂星琢没想到姜执记得这么清楚,唇角翘起。   她和姜执明明才结婚一年多,竟然有这么多可以回忆的往事,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记得。   好开心。   聂星琢很满意,进去宴会的时候主动与姜执十指相握。   南安开发会引进酒店,其中一个酒店负责人正好在场,见两人到场忙迎过来,姜执顺势在宴会上敲定了合作。   签完合同后聂星琢和姜执去蛋糕区,她切完蛋糕正要吃,忽然道:“我好像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   聂星琢对小蛋糕也没兴趣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执,“就是我在南安掉到山洞的时候。”   她好像不能接受,“我心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山洞?”   简直是小仙女的耻辱!   姜执意外片刻,牵了牵唇,接住聂星琢勾过来的视线,了然轻笑,“那座山洞已经进行了雕刻改建,以后会作为观赏窟进行展示,你如果不喜欢,我们把它封起来。”   聂星琢心下满意,唇角翘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后佯装毫不在意地大方道:“不用。”   宴会期间姜执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聂星琢所想的缘故竟然真的滴酒未沾,聂星琢却忍不住多尝了点,宴会结束时她起了醉意,面上倒是看不出来,还是一副鲜活的漂亮模样。   聂星琢醉酒有些黏人,被姜执抱着回到玫瑰湾时还极主动地搂着他,姜执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聂星琢坐在他腿上一会儿蹭蹭他的肩颈一会儿又亲亲,嘴里还念念有词。   回了家她不再顾什么形象,还伸手捏了捏姜执的脸,然后一个人低声偷笑。   姜执也纵容她,聂星琢像是想起什么,与姜执面对面,亲昵地圈着他,“我上次说喜欢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知道。”   “嗯,我知道。”   聂星琢醉的不轻,闻言也没有大惊失色,歪头困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执揽着她,“你提醒我把我们名字列到一起为小行星取名的时候。”   聂星琢认真反驳,“我才没有,是你自己理解的。”   姜执无声轻笑,“嗯,我自己理解的。”   聂星琢亲了姜执一下,轻轻的,亲完又自个儿窝在姜执怀里偷笑了半天,才又戳着他胸口问道:“你以前为什么没有谈恋爱?”   姜执垂眸看她,他自小到大对自己都有安排,毕业后直接去恒荣海外分部,没有过恋爱的想法,自然没必要恋爱。   他捏了捏聂星琢泛红的小脸,明明知晓她现在醉意昏沉,约莫根本不记事,也耐心为她说明。   聂星琢闻言开心靠近姜执,与他两额相抵,“那如果我们从小到大都好亲密,你会不会和我谈恋爱?”   姜执鲜少想没可能的事情,现下倒是顺着往下想了想,给她答案,“会。”   “你从小就很招人喜欢。”   他并不是哄聂星琢,往前追朔十多年,他的确从未像抱聂星琢一样抱过其他小姑娘,既然他会答应把她抱起来,提前抱回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聂星琢像吃了蜜一样,奖励地啄了姜执好几下,姜执揉着她的头发,也亲了她下,浅尝辄止,并未深入。   “如果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就好了,我们放学可以先去学校对面的肯德基写作业,然后再去玩。”   她像说小秘密一样降低声音,“为了和你玩得时间长一点,我一定会多多借鉴答案的。”   聂星琢说得还很骄傲,好像姜执应该对她此举怎么感恩戴德一样。   姜执口吻亲昵,戳碎她的梦,“我会监督你写作业的。”   聂星琢睁圆眼睛,也没有不开心,撒娇道:“阿执哥哥。”   “阿执哥哥,你真的不和我玩吗?”   “你真的要看着我写作业吗?”   她一声又一声叫着“阿执哥哥”,声音低低地勾人。   姜执手指微曲,良久状似不为所动般“嗯”了声,又补充道:“我给你讲题。”   聂星琢转念一想姜执给她讲题好像也不错,她炫耀道:“我很聪明的,就算是好难好难的题,你稍微点一点我肯定会。”   她特意凑到姜执耳边,“不过因为是你给我讲,我可以稍微不那么聪明一点点,让你给我讲好久。”   聂星琢偷乐,姜执眼底柔软,紧紧抱着她,“嗯,我给你讲很久。”   或许是因为设想起中学生活,聂星琢想起一件事,又抬起小脸看着姜执瘪嘴道:“你知道吗,我高中想过婚纱照怎么拍。”   “怎么拍?”   聂星琢一点点回忆曾同小姐妹聊过的未来,“我要在峡谷、瀑布、断崖、温泉,还有海底,经过七个国家拍婚纱照。”   她轻声说着是哪几个国家的哪些地方,最后意犹未尽地控诉了声,“你当时都没有问我想去哪里拍。”   姜执同她约定:“我们年后去拍。”   聂星琢笑吟吟地,重重点头,“嗯!”   两人聊了许久,一会儿回忆从前,一会儿畅想未来,后面聂星琢昏昏欲睡,圈着姜执谈现在,“我好喜欢你,我觉得好幸福。”   姜执“嗯”了声,“我也很喜欢你。”   他说完又叫了声“小星星”。   聂星琢迷迷糊糊道:“你有没有发现,你都从来没叫过我老婆。”   即使酒意上涌,她说完还是害羞了起来,埋在姜执肩颈处不敢见人一样。   姜执摩挲她的背,“老婆,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他第一次说这两个字,言辞间还有些生涩,尽力哄她开心。   聂星琢脸红红地笑,又撑着睡意爬起来附到姜执耳旁,声音低低地,害羞道:“老公,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   窗外阳光晶莹剔透,聂星琢醒来时摸过遥控打开遮光帘,伸手接住温润的阳光。   昨晚喝了醒酒汤,又被姜执轻揉了半响太阳穴,聂星琢醒来并不觉难受,转身去找姜执。   姜执刚开门进来,他已经收拾妥当,聂星琢不眨眼看着他,姜执原就是矜贵清冷的好模样,可今天的他,好像尤其好看,一个恍惚就击中了她小雀乱撞的少女心。   聂星琢坐起来,两手托着小脸看姜执,一点儿都不遮掩她的喜欢。   姜执走近,揉了揉她的头发,口吻温和,“星琢,收拾一下,去看我们的小行星。”   聂星琢眨了两下眼睛,姜执安静等她,她下一秒动作先于意识地点了两下头,才反应过来姜执的话。   去看小行星!   她和姜执的小行星!   她还以为要推到年后,竟然现在就要去。   聂星琢一扫初初醒来的小迷糊,下床进入浴室,而后又去衣帽间仔细挑选衣服。   一定要好看!超级好看!   她挑了件细肩带无袖纱裙,颜色是漂亮的渐变蓝,最外层的薄纱点了细碎的星光,流转间暗光动人。   聂星琢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欣赏了一遍,涂上漂亮的唇脂,打底的唇膏香香甜甜。   她搭了一双碎钻高跟,细带环过纤细的脚踝,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聂星琢对自己的惊艳搭配十分满意,只是已近腊月底,可能会有点冷。   她左挑右挑没有找到同样令她心动的外套,把姜执拽进衣帽间陪她一起找,姜执视线果然不流转地落在她身上,聂星琢心底暗喜,面上不露分毫地轻推了下姜执,嗔道:“快给我找外套。”   姜执勾了勾她打卷的长发,“不用,我带了外套。”   对哦,姜执在她身边,她为什么要担心冷。   聂星琢乖巧点头,涂了唇脂不能亲姜执,她退而求其次地主动投怀送抱表示对他的肯定。   玫瑰湾距离天文台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聂星琢却很有耐心,时不时和姜执聊天,还让他闻自己精心挑选的唇膏味道。   待车开始上山时聂星琢也看到了越来越明显的银白色圆顶房屋,那儿就是她和姜执要去的天文台观测室。   姜执在快下车时就给聂星琢搭上了外套,而后两人才下车进入天文台,工作人员引两人去观测室,聂星琢抬头看着巨大的天窗,她待会儿就要通过这里看到她和姜执的小行星。   工作人员为两人确定过小行星的位置后便离开,观测室只剩下聂星琢和姜执两个人。   聂星琢走到庞大的天文望远镜前,观测室不冷,她把外套脱下递给姜执,等姜执穿上聂星琢戳戳他,示意姜执先观察。   姜执从天文望远镜里看去,一言未发,聂星琢克制地等了三分钟,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姜执声音声音温和,后退一步。   聂星琢矜持走近,眼睛靠近天文望远镜,镜头穿过天窗,带着她的目光去到了太空。   她看到了她和姜执的小行星。   那颗被命名为星执的小行星在缓慢转动,形状偏椭圆,坑坑洼洼,像是一块灰色的大石头。   明明一点都不符合聂星琢的审美,可她眼眶都微微湿润,应道:“很漂亮。”   “嗯。”姜执从后抱住她,把她裹入自己的大衣外套内,“我们的小行星很漂亮。”   眼前是不知穿梭过多少岁月的她和姜执的小行星,身后是温暖的令她眷恋的怀抱,聂星琢目不转睛地观察,心脏处的血液跳跃温热。   姜执气息附她耳侧,温声道:“嫁给我么。”   聂星琢心头蓦地一跳,重重地,她似乎知道姜执的意思,可又不十分确定,小脑袋懵了一刹,口中已经磕绊作出回复,“我觉得,你在说悖论,我们都结婚了,我再嫁给你得先离婚,你、你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姜执慢慢把她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他后退一步,单膝跪地。   他从外套里掏出丝绒婚戒盒,开启,取出那枚美人鱼婚戒。   那枚聂星琢扔在海豚馆的,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美人鱼婚戒。   姜执右手捏着婚戒,抬头看向聂星琢,目光虔诚眷恋,声音温和缱绻。   “小星星,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生所有欢喜,都将与你共赏。   作者有话要说:雀雀和姜总的故事就写到这里啦,以后雀雀和姜总还会去雀雀高中时期设想的各种地方拍婚纱照,还会举办婚礼,雀雀会穿很漂亮的婚纱,被父亲牵着手走过长长的红毯交到姜总手里。   雀雀和姜总以后还会有宝宝,或许一个或许两个,雀雀刚开始不会照顾孩子小宝宝哭了她也会跟着假哭,姜总会来安慰雀雀,雀雀被安慰好后再蹦跶到小宝宝身边握着宝宝的小手超小声道歉。   宝宝小时候有点顽皮,雀雀和姜总夫妻聊天的功夫宝宝竟然在浴缸里玩了雀雀的颜料,还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抓包的粑粑麻麻,雀雀就会控诉姜总肯定是和他学的,毕竟她那么爱干净怎么可能玩成这样子,于是姜总就带她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她好像还把颜料带到姜总床上玩过,两个人就面面相觑,雀雀理不直气也壮,好生气地控诉姜总竟然欺负她不记事胡言乱语。   两个人闹着哄着依偎着聊天,当了粑粑麻麻也天天秀恩爱,一会儿拍婚戒照片一会儿发约会照片,常带着宝宝四处玩,雀雀会佯装凶巴巴地说她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就有小宝宝屁颠屁颠跑过来,等姜总把宝宝丢在家雀雀又会嘴硬心软地把宝宝带上,还会搂着姜总脖颈哄,“阿执哥哥,我超喜欢你的。”姜总也一点不避讳,圈着雀雀的腰,声音沉静又缱绻,“小星星,我最喜欢你。”   一旁的小宝宝看看麻麻再看看粑粑,捂着嘴偷笑,粑粑麻麻又开始肉麻啦。   -   感谢大家对雀雀和姜总的陪伴~我也好开心遇到你们,我们下本书有缘再见~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