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国盗墓往事》 作者：耳东水寿 内容简介： 一段失落已久的记忆，引发起来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我告诉你的，是关于民国期间的秘闻…… 标签：悬疑 盗墓 灵异 惊悚 怪谈 =============== 第一卷 蛤蟆嘴 第一章 鬼戏 　　一九一九年夏初的某个夜晚，东北某地一处大村镇沈家堡的戏台上，几个浓墨重彩的戏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台下稀稀拉拉的坐着三四十来个人，当中皱着眉头坐下的是当地首富沈连城，沈老爷是前清时候的举人，也是本地第一大姓沈家的当家人。 　　这几天沈老爷一直都别别扭扭、心神不宁的。五、六天前县长亲自带了几个大鼻子的西洋人，说这几位都是张大帅请来勘探矿藏的英国工程师，让沈老爷给他们找个向导。沈连城是正经经历过八国联军的老人，对这些英国鬼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碍着县长和大帅爷的面子，还是找了村子里挖草药为生的二柱子给几个洋鬼子带路。说好了一天一块大洋两三天就能下山，原本还指望让二柱子挣几块大洋过个肥年的，可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还不见人影。这几天二柱子家里的天天来闹，坐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又哭又闹的。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沈老爷被那老娘们儿折腾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今天晚上沈老爷本来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当中被人拖来看戏的。村子什么时候安排了戏班子，自己怎么不知道？而且台上台下看什么都不对，台上一个唱黑脸的那个是包公吧？为什么对着地上的一个瓦盆骂骂咧咧的？还有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看着都眼熟，不过怎么都叫不出来名字。这些人脸色好像擦多了粉一样的惨白，阴沉沉看自己的眼神不善，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吗？ 　　沈老爷身边坐着的就是沈夫人了，不过这位沈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脸色煞白紧闭着两眼，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鬓角不断的流淌下来。沈连城看着奇怪，拽了拽自己老婆的衣角想问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沈夫人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任凭沈老爷将她拽的左右摇晃。这女人就是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间响起来了一个炸雷。“轰！”的一声巨响之后，竟然瞬间将沈连城的七窍震得清爽了起来。雷声过后得一瞬间，沈连城已经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 　　戏台上面唱的是乌盆记，之前的两出戏是探阴山和钟馗嫁妹，三出戏可都是鬼戏…… 　　这时候，身边的这些人沈老爷也都认了出来。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两年前得了肺痨死的远房三叔沈增寿，自己老婆旁边坐着的女人是自己的堂弟妹，她是被自己爷们耍酒疯揍了一顿之后，这口气出不来吞了烟土死的。剩下的也都不是外人，都是这些年死掉的亲戚。难怪刚才想不起来他们是谁，自己压根就没忘死人那里去想。再看周围的这些看戏的人，脸上都挂着阴沉沉的笑容，看着沈连城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认出来了这些死人之后，沈连城的脸色比他老婆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沈老爷毕竟还是见过些市面的，当下他掏出来手帕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随后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陪着笑脸对着身边的三叔说道：“叔，我去上个茅楼，立马就回来……” 　　“连城，你小子终于把三叔认出来了。别着急走啊，再陪你叔叔大爷们唠唠嗑……”还没等沈老爷离座，坐在一旁的沈增寿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阴森森的冲着沈连城笑了一下，这个时候的沈三叔脸色惨白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两只眼睛血红。盯着已经哆嗦成一个的侄子，没见沈增寿的嘴巴动，但是飘渺的声音已经出来了：“今天不给三叔和我们这些沈家老人们一个交代，你小子就跟着我们一起到下面去。请阴司的老爷们来给断断，让老爷来评评理，看你做的事情地不地道……” 　　一句话没说完，周围坐着的沈家故人连同台上的戏子全都站了起来。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连城，异口同声的尖声吼道：“不地道……” 　　当下吓得沈夫人直接翻了白眼晕倒在地，沈老爷双膝一软跪在了沈增寿的面前。对着这些故人连连磕头，同时嘴里哆哆嗦嗦的说道：“请……各位叔叔大爷给句话，连城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得长辈们生气了。连城回去一定改，一定改……” 　　听到了自己侄子这句话，沈增寿这才嘿嘿笑了一下。露出来嘴里几颗孤孤零零的黄牙齿，说道：“凭什么每年祭祖的时候，你们长房的贡品都是整羊整猪，烧的纸钱都用大车拉。我们这些旁支老少爷们几个人才能分到条一拿（一巴掌）长的臭鱼，纸钱也就那么两三张？这个还不算，祭祖的时候他们那些臭不要脸的，还去你们长房磕头装什么孝子贤孙，不管自己的亲祖宗！怎么你们长房姓沈，我们旁支的就姓王姓赵吗！” 　　这几句话才让沈连城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自己是沈家的长房长孙，加上又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富户。每年清明、鬼节祭祖的时候，旁支的沈家人都赶到他这里帮忙凑热闹，反而将自家的先人都晾在了一旁。想不到这些故去的远房亲戚们挑眼了，不过就算要闹也是去闹自己的不孝子孙吧？找他来闹算是什么事…… 　　不过事到如今，闹到了沈老爷的头上他不认也不行了。当下，沈连城一边磕头一边继续说道：“连城知道了，以后不论清明鬼节还是各位长辈们的阴寿，都是长房牵头一起办了。三牲贡品，纸人纸马什么的一应俱全……几位长辈还有什么训斥说出来就好，连城一定照办。”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连城偷眼看了看身前的沈增寿。见到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之后，继续说道：“要是再没什么事情，就让我们两口子回吧。我家里的没见过市面，再把她吓个好歹……” 　　“别急着走啊……你以为这些多叔叔大爷回来看你，就是为了那仨瓜俩枣的贡品吗？”说到这里，沈增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顿了一下之后，看着沈老爷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今晚我们是来给你报信的，明天咱们沈家将会有一场塌天的大祸。办的不好，不止是你们长房，就连我们旁支的沈家老少都会受连累，弄不好姓沈的就要绝了根。连城啊，不是叔叔大爷们吓唬你，天亮之前，你就要带着堡子里的老老少少逃出这里。往奉天那疙瘩跑，你们离奉天越近就越安全，记得啊，是沈阳，千万别瞎目虎眼的跑到蛤蟆嘴，到时候老少爷们儿谁也救不了你们。切记、切记啊……”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又响起来一声炸雷。这声雷响的声音巨大，整个地面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沈连城被吓的一哆嗦，同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沈老爷第一眼见到的是黑乎乎的房顶，缓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己家中的床上。这时候的沈连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正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时候。突然听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老婆一声大叫，随后沈夫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冷汗的呼呼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瞪大了眼睛颤着声音沈老爷说道：“当家的……我做噩梦了，咱们俩陪着一群死鬼们看戏……可吓死我了……” 第二章 记忆的大门 　　“沈生，你冇発梦，醒下啦（沈先生，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醒醒）”一个女人的广东话将我从梦魇当中拉了回来。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看护站在面前。她身后的电视机在重播昨晚的新年倒计时，窗外的阳光斜着射进了房间当中，原来我是在躺椅上做了一个白日梦。只是梦到的情景和八十年前，沈连城和我说的一摸一样。过了这么年，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个…… 　　看到我没有什么事情之后，那个叫做桃姐的看护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一边用毛巾替我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用着半生不熟的国语继续说道：“沈生，刚才你一直在喊鬼、鬼的，是不是発噩梦了？” 　　接过桃姐的毛巾，擦了几下额头上的汗水之后。我冲着她苦笑一下，说道：“你听错了，哪有什么鬼？梦到有人向我追债，追了快五十年……” 　　“沈生又在说笑啦，你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欠别人的钱？”桃姐服侍我几年了，知道是在说笑话。看到我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开始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自搬从到新加坡居住，差不多也有半个世纪了。年少时几次机缘巧合让我的身体强于常人，虽然早已经进入了耄耋之年，不过往年的身体检查时，得出的结果总是身体健康，比寻常五六十岁的‘年轻人’还要好些。只是毕竟快一百岁了，今年检查身体时，多了一个高血压的毛病，医生嘱咐我不要激动。九十七岁的老家伙什么没见过？还能激动到哪去…… 　　我很久没有做过有关家乡的梦了，怎么会突然间梦到叔叔讲过他做过的噩梦？难道我的大限已经到了，这就要到下面去见他老人家了吗？ 　　就在我有些恍惚的时候，桃姐再次进到房间，对着我说道：“沈生，门口来了几位内地客人。他们说是你朋友罗四维的后代，想要拜访一下……” 　　没等桃姐说完，我已经有些兴奋地打断了她的话：“罗老四的孩子？快请他们到客厅……算了，老四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带他们来这里见我。按着东北老家的规矩，家里来客人是要直接上炕的。” 　　片刻之后，桃姐带着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唯一一个人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看我有些迟疑，当下直接说道：“沈爷爷，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罗建国，爸爸年来新加坡那次还是您老人家招待我的。这是我兄弟罗建军……” 　　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八八年的时候好像是有个罗四维的孙子来新加坡游玩，还是我负担全程的费用。只是隔了七八年，我这个将近一百岁的老人实在是记不清楚细节了。虽然记忆恍惚，不过面前这两个人脸上还是能看到几分罗老四的相貌，嗯，他们俩是那个老东西的孙子。 　　出于礼貌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你是罗建国，罗老四的大孙子嘛。你爷爷那个老家伙怎么样了？去年通电话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要来新加坡看看我，你们俩不是来给他打前站的吧？”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不过看到这哥俩；脸上的表情之后，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听见我提到了他们爷爷，罗家兄弟俩的表情变得哀伤了起来。罗建国叹了口气之后，对着我说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上个月已经去世了，他是睡觉的时候走的，也没有遭什么罪。寿终九十八岁，在我们老家已经算是喜丧了……” 　　“罗老四走了……”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不过还是接受不了。当下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我的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虽然感觉不到外界的事务，不过就在晕倒的一刹那，记忆的大门突然打开，将里面尘封已久的内容，好像放电影一样的宣泄了出来…… 　　我叫沈炼，光绪二十六年（一九零零年）生人。幼年的时候没有过几天好日子，生我的时候，母亲贺氏难产而亡…… 　　我出生那天那天打雷闪电的，加上老婆难产而死，满月的时候，我爹心绪不宁找了当地算命的孙瞎子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里克母。克得还邪性，无论亲妈后妈都一起克。 　　因为自己的儿子把老婆克死了，我从小便不受自己亲爹的待见。两岁的时候，我爹想往前再走一步续一房媳妇。不过一听说他有个连后妈都克的儿子，周围几个村子有姑娘的家谁也受不了这个。 　　儿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总不能因为想再娶了老婆，就把这个二岁的孩子掐死吧？后来有人给我爹出了个主意，将才两岁的我送到了沈家堡不远处的二郎观，把我过继给了二郎爷做干儿子。从此之后，我便管二郎爷叫爹。管自己的亲爹叫二叔…… 　　当时二郎观只有一个叫吕万年的主持道人，吕老道靠着二亩地的观产和到处给人算命问卦，日子过的也算是滋润。只是膝下少了一个可以接过道统的弟子，正好收了我作为接衣钵的小徒弟。从此以后我爹每年给二郎观两斗高粱米，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留在了观里。转过年来，他便给我又娶了个后妈，一年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养了我一年之后，吕老道便亲自教我识字。到了五岁头上开始教一些拳脚功夫，七岁的时候开始教授了老道得正经功夫——念咒和画符，还有就是拿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典籍让我背下来。当时还跟自己的师傅打听学这个干嘛？老道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让自己这小徒弟死记硬背。十岁的时候，说是为了给我练胆，在沈家堡五里外的乱葬岗搭了个窝棚，让我晚上到坟地里睡觉。 　　刚开始那一阵子，我经常吓得整宿整宿的哭闹。哭的也凄惨，碰到夜里路过这里的，都分不清到底是鬼叫还是小孩子的哭声。不过在坟地睡了不到一个月也就慢慢的习惯了，后来吕老道晚上去查夜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在窝棚里面睡得还打起来了小呼噜。 　　本来照着这个路数发展，我只要再熬个十年二十年的，熬到吕老道蹬腿，就能接掌二郎观成为沈老道了。没有想到的时，就在我十岁这一年，吕老道竟然卷了观里的钱逃走了。 　　说起来还是我刚刚过了十岁生日的时候，观里突然来了十几个天津来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叫来了吕老道之后，妇人说明了来意。 　　妇人的夫家姓李名道林，在天津经营了二十年的洋行生意，也是京津一带有名的富商。半年之前身染恶疾亡故，这两个月以来，李夫人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亡夫在阴曹地府受苦。根据李夫人所说，李道林因为生前在生意场上赚过不少昧心钱，死后在阴曹当中备受折磨。托梦给自己的夫人，让她在天下庙、观当中挑选一家捐赠大洋一万块，来赎自己生前的罪过。 　　一万块大洋在当时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天津周边的庙、观听说了之后，和尚、老道差点挤破了李家的门槛。最后还是李道林的本家大哥给出了个主意，将全国登记在册的庙、观名称写院子上面的地砖上，然后让李夫人背对着这些名称扔出去一块大洋。只要大洋落在那个庙、观的名字上，这一万块就便宜哪一家了。 　　按着本家大哥说的，李夫人这一块大洋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这座二郎观上。就这样，毕老道的二郎观莫名其妙的得了这一笔巨款。李夫人只在观里待了半天，在县里的乡绅官员见证之下，将那一万大洋的银票交到了毕老道手上。了却自己亡夫的心愿之后便赶回了天津。 　　一时之间，二郎庙得了一万大洋横财的消息在方圆百里传开了。不止是吕老道，就连刚满十岁的我都成了香饽饽。连常年都不怎么走动的亲爹都上门了，拉着自己亲儿子的手，诉说这些年他多不容易。商量着能不能管毕老道借五百大洋，等着日后我继承了观产之后再还。 　　不过所有打算来占便宜的人算盘都打的早了，二郎观的观主吕万年吕老道比他们都早了一步。就在李夫人送来一万大洋银票的第三天，吕老道竟然带着那一万大洋的银票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听说有人在县城的火车站见到了已经剃了头的吕老道，他上了开往奉天的火车。 第三章 火烧曹家楼 　　这一下子，不止是来占便宜的那些人，就连我自己都傻了眼。当下，那些占便宜的也都散了，最后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远方的堂叔沈连城（按辈分我应该叫一声三叔，托我的福，他也算和二郎爷伦上把兄弟了）找上门来，和我谈了半天之后，给了他一条出路：“没了师父，你自己一个孩子管一个庙（观）也不是办法，这样，你把庙（观）产租给叔。叔再给你添上点，你去县里上学得了。叔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学问，等你学成了回来帮着你叔管管这家业。” 　　沈连城是前清的举人，几辈子都是方圆百里的首富。虽然家产比不上天津的李道林，不过也看不上这点观产。于是我千恩万谢的答应了沈老爷。准备了几天之后，便去了县里念了小学。 　　说起来我也是给沈连城长脸，先是在县里的学堂适应了半年之后，竟然跟上了学校里的节奏。一晃又是几年过去，沈连城看我还是个学习的材料，又花钱让我去北平读了高中。 　　也是不负沈连城的厚望，高中毕业我便考入了北平洋人开办的辅仁大学。也就是在刚刚开学的第一年，我惹了一场大祸…… 　　当时正值一战结束，摘取胜利果实的巴黎和会传回来消息，德国在山东的特权都让给了日本。听到这个之后，北平老百姓们都炸了营。不是说大家都是战胜国吗？臭不要脸的！怎么战胜国开始欺负起来战胜国了…… 　　中国人都是热血的，知道国家要签订这样丧权辱国的协议之后，大家自发组织起来，纷纷走到大街上游行。当时群情激愤，我被指派去火烧外交总长曹汝霖的府宅。 　　分配任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我竟然听岔劈了。把曹汝霖居住的赵家楼听成了曹家楼。当时正热血上涌也没有多想，最后一把火将街对面百货公司曹经理他们家点了。看着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你一个百货公司的经理卖什么国…… 　　当时虽然抓了几千名人，不过碍于各方面的压力，最后还是将他们都放了出来。不过北洋政府这口气出不来，把我通缉了。 　　北平是待不下去了，我只能问同学借了几块大洋，连夜坐着火车逃出了北平。想着先回老家避避风头，大学是念不下去了，等着过了这一阵风平浪静之后，看看能不能改名换姓找个营生谋生。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原本打算在车站附近住一宿，第二天天亮在回家的。不过在车站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之后，我改了主意。花了五毛钱连夜雇了一架独轮车，花了大半夜的时间，这才终于在天亮之后赶到了我老家沈家堡附近。 　　眼看着还有十里多地就要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从沈家堡的方向开出来两辆日本造的黄皮子大卡车。这玩意儿在当地也算是稀罕物了，有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卡车。 　　就在我打算让车老板停车躲躲的时候，两辆卡车突然停下，从第一辆卡车上面跳下来一个穿着奉军军服的军官。他跳下来的同时，已经从枪套里掏出了手枪，指着我吼道：“小瘪犊子……站那别动！敢乱动的话老子送你回老家！” 　　完了，这才几天，北洋政府已经派人来东北拿我了吗？不是说东三省是张作霖的地盘吗？怎么张大帅也开始和徐世昌穿一条裤子了？不过你说不动我就不动了？一动不动是王八…… 　　整个游行最后就我一个人被通缉了，被你们逮到还能有好果子吃？当下我急忙从独轮车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那些行李了，当下转身撒丫子向着身后的高粱地跑了下去，仗着道路熟悉，只要我能钻进这玉米地里，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不过我还是想的简单了，还没等跑出去几步，身后突然响起来“啪！”的一声枪响，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响起来一阵破风之声，子弹贴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真敢开枪啊…… 　　当下我不敢乱动，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别开枪……我就是个过路的，不是你们要抓的沈炼！老总给条活路啊……我叔叔就是沈家堡的沈连城，你们去问问他，我是他亲侄子，不是坏人……” 　　好容易从北平逃了回来，可别糊里糊涂的死在家门口。原本我在吕老道那里也学了一点拳脚功夫，对付三两个人还有富裕，可是对方是拿着枪的大兵。功夫再好也不是子弹的对手。 　　就在我大喊大叫的时候，又从卡车上跳下来几个当兵的。他们跑过来之后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打了一阵之后，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推推搡搡的押到了卡车旁边。 　　这时候，又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军官下了卡车。看了我一眼身上的打扮之后，说道：“妈了个蛋，这就是个洋学生嘛，谁说是绺子的坐探的？吓老子这一跳，那个谁，拖到高粱地里毙了吧……” 　　开始听他说的，还以为这就算逃出生天了。没有想到这句话说完，我半个身子已经卡在鬼门关了。看着过来两个当兵的拖着我就往高粱地里拉，吓得我扯着嗓子大声叫道：“老总……老总！你听我说，我就是沈家堡当地人。我叔叔沈连城是大财主，你让他花钱赎了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从第二辆卡车的车棚里面跳下来个人。这人一溜小跑过来，看清了我的相貌之后，拉着军官的胳膊说道：“郎团长，别难为孩子，这是我本家侄子沈炼。可不是下山的胡子。” 　　这声音不就是我三叔沈连城嘛？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拉我的士兵，随后陪着笑脸继续对军官说道：“论起来这孩子比我可熟蛤蟆嘴，您留他一条小命……沈炼！你还不滚起来给军爷们带路吗……” 　　听了沈连城的话，军官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我，说道：“你去过蛤蟆嘴？上面熟悉吗？” 　　这时候别说蛤蟆嘴了，就是龙口虎嘴该走也要走一趟了。当下我急忙说道：“蛤蟆嘴嘛，整个沈家堡就数我最熟了。不是跟长官你吹，七岁的时候，我就在蛤蟆嘴里面睡过觉……” 　　“你小子别吹，到了蛤蟆嘴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话，老子一样枪毙了你。”对着我说完之后，军官对着身边的士兵继续说道：“带着这小兔崽子，路上他要是耍什么花样，直接一枪毙了。” 　　听了军官的话之后，我终于被拽了起来。随后稀里糊涂的跟着沈连城上了后面一辆卡车，路上回头看去才发现，刚才趁乱的时候，车老板已经逃进了高粱地里。我这死去活来的竟然给他创造了逃走的机会…… 　　跟着沈连城进了车厢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声熟人。沈家堡靠着打猎、挖草药为生的赵老蔫巴也在车上，比我大二十来岁，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又不是沈家的人。过了四十还没有找到媳妇。也算是远近的老光棍了。 　　看见我上车之后，老赵蔫头搭脑的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来了……” 　　“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就别瞎客气了。”沈连城没好气的看了赵老蔫巴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对着我说道：“大侄子，你不好好在北平念书，跑回来做什么？这下好了，我和老蔫巴搭上去不说，还把你也连累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爹——你二叔可怎么办？” 　　“他不是还有个老二吗？老了有我们家老二侍候，用不着我这个侄子瞎操心叔，他们家的事情，我们就别费心了。”担心沈连城继续询问北平的事情，我急忙岔开了话题：“别说我二叔家的事了，这些当兵的是怎么回事？听那个当官的意思，怎么还要上蛤蟆嘴？叔，不是我多嘴，你是沈家堡的当家，蛤蟆嘴怎么回事你们老辈人最清楚了，从有沈家堡那天开始，立下的规矩那个地方就不是人能去的。” 　　刚才一心想要活命，别说蛤蟆嘴了，就是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也要去一趟。现在冷静了下来，心里也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当官的是要去蛤蟆嘴吧…… 第四章 匪 　　听了我的话，沈连城嘬了嘬牙花子。看了一眼车厢里面十几个当兵的，见到他们嘻嘻哈哈的没注意我们三个。这时卡车已经再次行驶起来，向着嘴子山的位置奔驰过去。见到没人注意，沈连城这才低声对着我说道：“别提了，本来族里长辈都给我托梦了。想不到还是没有躲开这个劫难，都是命啊……” 　　当下，沈连城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说了出来。 　　起因还是那个噩梦，梦醒之后两口子坐在床上，将各自做的梦对了一遍。两个人的噩梦一摸一样，沈连城说出梦里叔叔说的前半句话，他老婆就能把后半句话接上。几句话说完，两口子的背后都嗖嗖的冒凉气。说到打雷的时候，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沈连城哆哆嗦嗦将屋里面能找到的蜡烛都点上了，满屋子都是光亮之后，两口子这才缓过来神。坐在床上呆楞了半晌之后，沈连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当下披上了外衣，仗着胆子就要推门出去。 　　海还呆坐在床上的女人见状，急急忙忙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了沈连城，说道：“当家的，这大半夜的你想要干什么去？刚刚做了那个鬼梦，你还敢现在出去吗？” 　　“要不是做的那个鬼梦，你以为我敢出去？”沈连城本来就是提着一口气才走到门口的，现在被自己的夫人这么一搅合，又想起来刚才梦到的死鬼们。当下身子又开始哆嗦起来，使了半天的劲竟然连房门都推不开。 　　最后沈连城也是急了，当下将睡在外间屋等着侍候的丫鬟喊起来开门。这时候才发现是慌乱当中门栓忘了拔下来，一阵骚乱之后，将外间屋的灯烛也都点亮，这时沈老爷的心里这才多少有了底。当下命小丫鬟家中所有的人都叫起来，特地吩咐管家沈德泉赶快跑过来，沈老爷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当沈德泉睡眼惺忪的站在沈老爷的面前，听到了刚刚自家老爷梦到的场景之后，沈管家当下睡意全无。他们父子两代人都是沈家的管家，从小和沈连城一起长大，知道自家这位老爷从来不开这样神神鬼鬼的玩笑，听着外面鬼哭一样的丰盛，一股凉意顺着沈管家的后脊梁一个劲的往上涌。打了个激灵之后，沈德泉提心吊胆的对着自家老爷说道：“老爷，这梦里面有我没有？” 　　听到沈老爷的鬼梦里面没有自己，管家这才长出了口气。正当他打算安慰沈连城几句的时候，沈老爷先开口说道：“德泉，你现在马上带上住家的长短工。去挨家挨户的把人都叫起来……” 　　说话的时候，沈老爷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座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沈家堡里几百号人都睡的迷迷糊糊，就这一个小时有一半的人能被叫起来就算不错了。当下，沈连城改了主意，对着沈德泉说道：“去场院敲钟！就说山上的绺子（土匪）下山借粮来了，让他们都赶紧都起来，我带着他们一起跑！再把家里的老套筒带上，一边敲钟一边放枪！” 　　就这样一顿折腾，还是没有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的村民都集中起来。开始还真的以为是绺子下山抢粮，所有的人起床之后不是想着逃命，而是先开始收拾家里的细软。虽然总共也没有一块两快大洋。不过破家值万贯，就算人跑了家当没了，回来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沈连城喊哑了嗓子，一连打了十几枪都没有在天亮之前将沈家堡一半的人召集到场院。眼看这就要天亮的时候，只有一半的村民拖家带口的到了场院。气的沈老爷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只带着眼前这些人逃走，不过又舍不得其他那些磨磨蹭蹭的老乡亲。 　　就在沈老爷让管家带着家里的长工，挨家挨户的将那些还在磨蹭的村民们拉到场院的时候。天边的第一抹晨辉已经照耀了下来，随后天色开始慢慢的亮了起来。看着越来越亮天色，想起来昨晚梦中沈增寿对自己说的话，沈连城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天亮之后，沈家堡的百姓们总算聚齐，就在沈连城要带着他们往火车站那里赶的时候。远处突然一片尘土飞扬，片刻之后，两辆日本造的黄皮子大卡车便出现在了村头，转眼之间便冲了了过来。那年头全中国有一大半人都没见过汽车长什么样子，当下村民们都被两个大家伙吓住，连四散奔跑的意识都没有。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的将这些惊恐的村名夹在了当中，大部分的村民都在疑惑：不是说绺子下山抢粮吗？这家伙直接都干出来两辆大卡车了，哪一伙的绺子有这么大的手笔？整个东三省才有几辆这样的大卡车，这一下子就造出来俩，这哪是绺子抢粮。 　　卡车停下之后，从车上面跳下来五六十号穿着奉军军装的士兵。这些当兵的下车之后举着手里的枪支，连打带骂将已经吓蒙的村民赶回到了场院当中，等到把村民们都赶在到了场院当中的戏台上之后，第二辆卡车上面才跳下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 　　在一队当兵的簇拥之下，军官走到了众村民的面前。看了一眼这些好像准备去逃荒的老百姓之后，军官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副官说了几句。随后副官走到了前面，对着戏台上面的百姓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兄弟是张大帅统下一零八团郎团长的副官。郎团长奉了张大帅的军令前来咱们这嘎嗒剿匪，现在土匪已经流窜到了你们堡子后面的嘴子山上。郎团长有令，你们堡子派两个向导带路剿匪。如果因为你们耽误了战机，你们堡子的人都按着通匪论处！” 　　村民们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当下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副官又重复了一遍，依然不见有人应声。当下骂骂咧咧的打开了枪套，就在他打算杀一儆百的时候。后面的郎团长突然走过来，一脚踹开了挡路的副官。随后亲自对着站在戏台子上的百姓们说道：“老子也不和你们这些穷棒子废话，都竖起来耳朵听着！选上的向导，每人赏五块大洋！如果顺利抓到匪首的话，每人再赏大洋十块！你们这些穷棒子，这辈子也没见过十五块大洋吧？一个一个怎么都跟个老娘们儿似的？有胆子想挣钱的就出来！” 　　听到了只要带路上山有十五块大洋拿，当下这些村名都开始兴奋了起来。当下就有年轻的壮劳力跃跃欲试起来，如果不是面前这些大兵还在举枪对着自己这边，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冲过去了。 　　狼团长看的哈哈一笑，对着那些举枪的士兵说道：“把枪都放下，你们哪个瘪犊子走火，谁还敢带我们去蛤蟆嘴……” 　　本来几乎都要冲过去的村民们听到蛤蟆嘴三个字之后，都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身子晃了晃最后又退回到了原地，这些人脸上兴奋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各自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 　　郎团长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将赏金加到了三十块大洋，也没见有人敢过来。当下这位狼牙团长也是急眼了，他从枪套里面拔出一把马牌撸子手枪。“啪！”的一声冲天放了一枪之后，狰狞着说道：“你们堡子的村长呢？滚出来！” 　　这个时候，沈老爷心里已经明白了昨晚的梦应在了哪里。当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按着梦里沈增寿的话，今天他们这些村名就要都死在这些当兵的手上了。 　　那个年头当兵的和土匪也没有什么区别，经常有当兵的假借土匪的名义抢劫。两者之间也有明显的区别，真土匪虽然也抢劫，不过他们的大头是绑票。而且真土匪的家伙也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好点的有几只老套筒，混的差点拿把菜刀也算是把家什。 　　当兵扮的假土匪因为没有藏肉票的地方，因此只是抢劫，其少有干绑票的营生。这些假土匪的家什也是一水的真家伙，赶上像奉军张作霖治下的部队，那都是清一色的辽造枪，远非一般的土匪可比。 　　不过论起来心狠手辣，那些当兵的假土匪可比真土匪要狠的多。真土匪主要是点到为止，吓唬吓唬就得了。假土匪担心事发被人认出来，经常都是整家整户的灭门。也有过整个村子的老百姓都被假土匪屠干净的消息传出来。 第五章 嘴子山 　　现在看到这位郎团长的脸色不善，沈连城急急忙忙从人堆里面挤出来。快步走到了郎团长的面前，陪着笑脸说道：“在下沈连城，蒙乡亲们抬爱，让连城做了这一村之长。郎团长奉命剿匪也是为了咱们堡子的老百姓不让土匪祸害，别说您还给钱，就是一分钱不给。派俩人给大军带路也是应当应份的，只不过您不是当地人，不知道这蛤蟆嘴的厉害……” 　　听着沈连城满嘴的官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比当地的县长都利索。这位郎团长也不敢小看，上下打量了几眼沈连城之后，郎团长摆了摆手打断了沈老爷的话，瞪着眼睛说道：“别整那么多没用的，你马上找俩熟悉蛤蟆嘴的人当向导。只要这次能抓到土匪，他们俩一人三十块大洋照给，你们堡子每家每户我再赏一块大洋！不过你们要是给脸不知道要的话——全体上刺刀！” 　　说到最后的时候，郎团长突然翻脸一声大吼。随后就见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将刺刀上好，明晃晃的刺刀对着已经吓哆嗦的村民们比划起来。看着这些村民瑟瑟发抖的样子，郎团长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要是因为你们这些穷棒子，再给脸不要的话。老子省下一颗枪子，用刺刀就把你们都挑了。” 　　看得见的刺刀可比看不见的枪子有威慑力，当下胆子小点的女人、小孩子已经都被吓哭。沈连城见了急忙将身子挡在郎团长面前，说道：“郎团长息怒……乡下人没见过市面，有什么您都冲我了。这样，也不用找别人了。您这三十块大洋连城我挣了，我也是在嘴子山上长大的。去年老帅派人过来画地图那会，就是我带着他们上去的。蛤蟆嘴那疙瘩闹鬼，没人敢上去还是连城我带着人上去的。不信您扫听扫听，堡子里的人都知道。” 　　沈连城穿着讲究，一看就不是缺三十块大洋的主。不过看着对面那些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村名，郎团长也只能点了头。看了面前的这个半大老头子之后，郎团长将手枪重新塞进了枪套里面。随后对着沈连城说道：“就你一个可不行，要不你让土匪崩了，我还要重新下来找向导吗？你去，在你们堡子里面再找个人。凑一对……” 　　“别难为沈老爷了，算我一个吧”没等郎团长说完，一个身穿破皮袄的壮汉从人堆里面走了出来。壮汉没走几步就被当兵的用刺刀拦住，看见了此人之后，沈连城急忙和郎团长介绍：“这是我们沈家堡的猎户，整个堡子敢在蛤蟆嘴附近晃悠的也就是他了。老蔫巴，你自己和郎团长说，你姓什么叫什么。” 　　壮汉的两只手揣在袖筒里，冲着郎团长一哈腰，慢悠悠的说道：“我叫赵得银，堡子里面的老少爷们都管我叫赵老年吧。蛤蟆嘴我比沈叔熟，不过我不要大洋，下来之后你得给条大枪……还要三十个枪子。” 　　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有些眼馋的看了一眼横在他面前的辽造13式步枪。他藏在皮袄里面的老套筒早就磨平了膛线，子弹都是翻着跟头打出去的。火器指望不上了，最近上山打猎他都背上了弓箭。 　　“只要能抓到土匪，我给一百发子弹让你打鸟去。”郎团长摆了摆手，示意当兵的将赵老蔫巴放过来。将他和沈连城都塞上了卡车之后，郎团长留下了两个当兵的看着这些村民，随后带着大部队开车向着嘴子山的山脚下行驶过去。 　　行驶出去没有多久，卡车突然停下，随后听到副官叫骂的声音。沈连城透过车厢的缝隙看过去，见到是我被当兵的抓住，当下也不顾不得许多，从车上跳下来救了我。这便是以往的事情经过。 　　沈连城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卡车突然停下。随后前面一辆卡车那边传来了副官的声音：“到地方了，都下来吧……把宝贝机关枪也抬下来。这是大帅给咱们团的宝贝，你们都小心点……磕了碰了小心扒了你们的皮！” 　　听到了副官的话，我们三个也被当兵的推推搡搡赶下卡车。这时候才看到已经嘴子山的山脚下，前面那辆卡车上面，五六个当兵的正将一架圆筒马克沁重机枪从车上扛了下来。 　　当时我就在旁边，亲眼见过一整面墙被瞬间打倒，四五个人合抱的大树也被拦腰打断。后来才知道这个铁家伙就是欧战鼎鼎大名的马克沁机枪，那好像放炮一样的枪声，至今还在耳边不能忘却。 　　事后才知道这批马克沁是奉天督军张作霖花了大价钱从美国走私过来的，原本是想在几个主力团试试火力的，将来用来替代日本产的机关枪。朗团长的杂牌部队原本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这还是走了参谋长杨宇霆的门子，这才分了一挺给了朗团长装门面。 　　不过杨参谋长也有些不放心，担心姓郎的手下将马克沁卖给山上的土匪。千叮万嘱的说道：“老朗，这马克沁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给我盯紧点，一旦落到了那路绺子的手里，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个参谋长也要跟着吃挂落。” 　　当下，朗团长用自己全家老少的性命作保，这才消除了杨宇霆的顾虑。只是从此之后，朗团长不管到那里都要带上这个笨重的家伙。就连这次进山也不忘让士兵将这挺重机枪扛上山…… 　　看到这些士兵扛着铁锹、铁镐陆续下车之后，我凑到了沈连城的身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叔儿，带着这些家什，瞅着可不像是抓土匪的。再说了，蛤蟆嘴是什么地方？哪家绺子敢在阎王爷头顶上立窑……” 　　沈连城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看着没有当兵的注意我们俩，这才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道：“别吵吵，让干嘛干嘛。老天爷保佑，到了蛤蟆嘴就没咱爷们的事了。” 　　这时候，沈连城也想起来我从北平回来的事情。看着士兵们正在搬运物资，他继续说道：“小子，这又不是年节，又不放假的。你咋说回来就回来了？不是在北平惹什么祸了吧？你上学的时候，叔可是提撸你耳朵交代过，你小子要是敢在北平嫖院、耍钱、抽大烟，叔就打断你的腿……” 　　我看到实在是瞒不住了，当下低着头，三言两语的将我被通缉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连城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当下瞪大了眼睛说道：“不是说法不责众吗？几万个学生游行，就通缉了你？” 　　不知是沈老爷，就连凑过来听到的郎团长都有些惊讶，他也开始询问我到底惹了什么塌天大祸。 　　看着他们几个人，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说道：“听说火烧赵家楼吗？那就是我们几个干的。本来那天指派我做放火的活，不过侄子我听叉劈了，赵家楼听成曹家楼，带着人把街对面百货公司曹经理他们家点了。这次学生运动抓了两千多个学生都放了，就把侄子我通缉了，说我蓄谋纵火。实在没有办法，还是问我们同学借了几块大洋才跑回来……” 　　“小兔崽子！我看你有爹没妈的可怜，才收养的你，还供你去北平念洋学堂。你就是怎么报答你叔的吗？你让老沈家丢人丢到了天上！不过了……今天我就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说话的时候，沈连城连抓带挠的向着我扑去。 　　看着我吓得跑出去老远，沈连城左右看了一眼，冲着正在看热闹的郎团长说道：“长官，让您见笑了，今天我非弄死这个小畜生不行，您把枪借我，我打死了他就还您……”沈连城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郎团长的枪套里掏枪。 第六章 香火钱 　　沈连城抢他手枪的动作吓了老朗一跳，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手捂住了枪套，嘴里对着沈连城说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是点火烧房子吗？那次出兵我不烧它个十间八间民房？看我了，都看郎某我——老家伙你还敢抢枪！” 　　说到最后郎团长才明白了过来，一把将沈老爷推开。这时候，已经有后面当兵的扑过来，将我们叔侄俩按到在地。随后一顿拳打脚踢，一边的赵老蔫巴是乡下的猎户没见过什么市面，只是嘴巴动了动，愣是没敢上前找郎团长说情。 　　最后还是副官上前求情，怕打坏了我们俩没人带路。靠着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赵老蔫巴一个人不保险，一旦有什么差池，再回沈家堡找人也来不及，当下郎团长才下令停了手。别看刚才沈连城对我喊打喊杀的，真出事的时候，我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八成的打都挨在了我这个北平大学生的身上。 　　郎团长掏出手枪，在我们这叔侄俩的头上点来点去，嘴里跟着说道：“你们爷俩老老实实的带路，到了蛤蟆嘴抓到了土匪，你们一人三十块大洋。要是还敢这么闹，就当你们俩通匪，就地枪决！” 　　再次听到蛤蟆嘴三个字，我的心头一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之后，一边搀扶着沈连城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对着朗团长这几些人说道：“长官，你们到蛤蟆嘴剿匪，就没人告诉过你蛤蟆闹鬼的事情？你去沈家堡打听打听，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里面闹鬼的事儿。” 　　姓郎的明显知道什么，听到我说蟆嘴闹鬼，他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冲着我训斥起来，说道：“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怪的？现在都是民国了，你是北平洋学堂的洋学生，鬼神什么也是你信的？我说蛤蟆嘴里面有土匪就是有土匪，之前闹鬼的故事都是他们编的，就是想让你们这些老百姓不敢靠近蛤蟆嘴……” 　　“老总，这个你还是听我沈炼老弟的吧。他在二两庙里长大，是正经去过蛤蟆嘴还活着的人了。”这时候，一直念头耷拉脑的赵老蔫巴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虽然我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示意老蔫巴不要把我的底细说出来。不过他完全不向我这里看，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敢去蛤蟆嘴的也就我兄弟和他师傅吕老道了。宣统皇帝退位那年，我追傻狍子路过蛤蟆嘴，见到白茫茫一片的人影。听到动静这些人影就来追我，要不是我兄弟和吕老道经过，我老赵那时候就交代在蛤蟆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蔫巴想起来当年被人影追到满山跑的情景，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我在旁边心中疑惑，想想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赵老蔫巴怎么还有胆子来做向导？ 　　听了赵老蔫巴的话，朗团长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是北平的洋学生吗？怎么还有个老道的师傅？你说清楚，到底是洋学生还是个小老道？” 　　看着实在是瞒不住了，当下只能将自己的事情对着朗团长说了一遍。只是姓郎的对这些不感兴趣，没等我说完便直接打断，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说蛤蟆嘴的事儿，你小子还上过蛤蟆嘴？说这个……” 　　见到掩饰不住，我只得苦笑了一声，说道：“本来就是几块钱的事儿，没想到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说起来还是李寡妇去二郎观送钱的前俩月，有一次吕老道怀疑我偷了观里的香火钱。连打带吓唬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那几块钱的下落。最后吕老道来了狠的，他让我打好了被货卷。又带了大饼子、咸菜之类的干粮，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之后，便带着我带上了嘴子山。 　　上山之后，吕老道带着我直奔蛤蟆嘴，随后将他的东西都扔进了蛤蟆嘴里面的山洞里。随后恶狠狠的对着我说，什么时候将偷的香火钱还了，就什么时候放了我。 　　蛤蟆嘴闹鬼的事情，在沈家堡周围几个村子里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村子里面的老人打记事的时候，就听说过山上砍柴、打猎的人时不时就在蛤蟆嘴的最近看到过模模糊糊人影的事情，祖祖辈辈的人都是听着蛤蟆嘴的鬼故事长大的。 　　除了赵老蔫巴差点死掉那次，最近一次还是生我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出生之后的第三个月，沈家堡的一个叫做沈老狗的猎户追着一只麝鹿进了蛤蟆嘴。本来见到了蛤蟆嘴便不能再往里面走了，不过沈老狗看准了麝鹿肚子上面带着老大的一块麝香。一两麝香就是五块大洋，看着麝鹿的个头少说也能割下来二两的麝香。 　　看在十块大洋的份上，沈老狗也是豁出去了。他咬牙跟着麝鹿进了蛤蟆嘴，当时天色已经擦黑，等到沈老狗一鸟铳放倒了麝鹿，在鹿肚子上割下来足足有二两半的麝香之后，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这个时侯，远处吹过来的风声听上去已经变了调，好像女人惨叫又似乎是小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听的沈老狗毛骨悚然，当下他也知道怕了。哆哆嗦嗦的背上死鹿，举着自己那把喷铁砂子的鸟铳，向着蛤蟆嘴外跑去。 　　沈老狗也是沈家堡的老猎户了，虽然以前没有从蛤蟆嘴走过。不过大白天的时侯路过这里也着实的看了一遍地形，蛤蟆嘴并不算太大，沿着一条路向下跑，不用多久就可以跑出去。不过当时也是邪门了，沈老狗跑了大半个时辰，竟然一直都在蛤蟆嘴的范围之内转悠。他心里明白：完了，遇到鬼打墙了…… 　　当沈老狗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见到地上那一滩鹿血之时，他吓得全身汗毛都树立了起来。当时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惨白的月光将这滩照的异常诡异。这个时侯，沈老狗甚至有了背后死鹿还在动的错觉，一阵凉风吹过来，恍惚间感觉到死鹿正在用它的舌头舔沈老狗的脖子…… 　　沈老狗惨叫了一声，使尽了全身的气力背着的死麝鹿扔了下来。随后先是对着前面放了一枪，枪声给自己壮了胆之后便不要命的向着蛤蟆嘴外跑去。不知道是扔了死鹿管用，还是那一枪吓住了周围的孤魂冤鬼，沈老狗竟然从蛤蟆嘴逃了出来。 　　眼看着已经跑出蛤蟆嘴的范围之后，沈老狗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到了肚子里。可能是觉得逃出升天了，当下他放慢了脚步。一边不停的喘息着，一边好死不死的回头向着蛤蟆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让沈老狗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 　　就见蛤蟆嘴周围的满满当当都是白花花的人影，就在沈老狗身后十几米的位置，站着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皮肤惨白的男人。男人的上下眼皮被人用铁丝绑在了一起，顺着眼皮的缝隙正在不停的渗血。之前被沈老狗割了麝香的死鹿，这个时侯就站在这男人的身边，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好像是在找沈老狗索命一样。 　　这个时候的沈老狗浑身僵硬，一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一人一鹿慢悠悠的向着自己走过来，当时沈老狗身上的血都凉了，就在他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侯，蛤蟆嘴里面突然响起来一阵一阵好像敲钟一样的声音…… 第七章 瞎眼男人 　　听到了钟声之后，那一人一鹿便不再往前走了。最后看了一眼沈老狗之后，转身向着钟声响起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远处那些白花花的人影也同时向着蛤蟆嘴的纵深‘飘’了过去，直到这些‘人’彻底消失之后，沈老狗这才恢复了正常，当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着山下跑了下去。 　　也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刚刚跑到半山腰的时侯脚下一滑身体摔在了地上，沈老狗的脑袋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他醒过来的时侯，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几个来山上采药的村民见到了沈老狗，开始还以为这个老家伙已经摔死了。正在扒他衣服的时侯，沈老狗被凉风一吹打了个机灵，随后带着惊恐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已经被吓瘫了的村民，又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太阳，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逃了出来。 　　沈老狗捡回来一条命之后，逢人便说蛤蟆嘴闹鬼的事情。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是遭了鬼嫌，两个月之后，沈老狗用自己的鸟铳崩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随后用锥子刺瞎了他自己的眼睛，脱的一丝不挂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沈老狗死时的样子像极了他自己在蛤蟆嘴见到的鬼…… 　　这件事件发生之后十几年，别说蛤蟆嘴了，就是嘴子山也没什么人敢上去了。 　　再把话提拉回来，那次我被吕老道仍在了山洞里之后，这位二郎庙的大当家恶狠狠的吓唬了几句，见到我这个半大小子还是一点不为所动，当下也说了狠话：“小王八犊子，你什么时侯想明白把香火钱还回来，就什么时侯下山。要是敢偷着跑下去，老子抓到你就打折你的狗腿！” 　　见到我说什么都不承认是他偷的香火钱，吕老道也是动了真气。又是连打带骂了一阵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山洞。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徒弟就当白收了，明天老子就跟你亲爹说，小王八犊子遭不了当老道的罪。卷了庙里的香火钱跑了，你今晚死在这里，谁也找不到尸首……” 　　吕老道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我担心他藏在山路上埋伏，还是没敢自己下山。只是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先在附近捡了点干柴。不管是不是为了壮胆，点把火去去山洞里的湿气，防着有野兽进山洞也是好的。就不信了，这个老家伙真敢把我这个孩子一个人仍在这里…… 　　天色没有还完全黑下去之后，我在洞口点了一堆篝火，又照吕老道教的，用烧焦的木炭在洞口画了几道驱鬼的符咒。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才烤着大饼子就上咸菜先对付了半饱，要不是饼子实在太干咽下去的时侯剌嗓子，我还真觉得待在山洞里也着实不错，起码不用替吕老道做饭、倒洗脚水，也落得一个自在。 　　蛤蟆嘴是一个狭长的所在，一直往里走传说就是鬼怪的老家。那里我是不敢进去的，不过待在外面山洞里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就在我躺在篝火外面，盘算着是不是趁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在附近下个套子打只兔子的时侯，洞口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一丝不挂的人站在洞口…… 　　这个‘人’ 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他身上没有一根毛发，在月光的照应之下皮肤惨白惨白的。除了没有毛发之外，他的耳朵、鼻子都被削掉，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和嘴巴都分别被人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穿透之后绑住， 　　突然见到到这个‘人’之后，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变得呼吸急促起来，不由自主的向着山洞里面退去。 　　随着这个男人的靠近，洞口外刮进来一阵邪风，瞬间将地面上画的的符咒吹的干干净净。好在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畏火，几次要冲进来都被洞口的篝火燎到身体。在一阵烧焦的恶臭当中急忙又退了出去。 　　这时候，我已经乍着胆子回到了洞口。从篝火堆里面抽出来一根烧焦的树枝，在地上和洞口的墙壁上画着自己还能想起来驱鬼的符咒来。只是这些从吕老道那里学来的符咒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如果不是这堆篝火的话，男人已经冲到我面前了。 　　凭着这堆篝火，我和瞎了眼的男人隔着篝火僵持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感觉到突破不了面前的火堆，终于放弃了我，他慢悠悠的转身向后走去，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看到瞎眼男人彻底消失之后，我这才松了口气。这口气缓过来之后也坚持不住，我靠在洞壁上喘着粗气，身子滑了下去坐到了地面上。想起来刚才的景象，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衣服。如果不是自己提前想了一步，在洞口点了一个篝火，现在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敢往下想。 　　缓了大半天之后，我小心翼翼走到了洞口的篝火前。看了一眼天上月亮的位置，现在差不多也就是刚到子时的样子，最少也要再熬两三个时辰才能熬到天亮，好在自己准备的柴火差不多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只要天光大亮，我便有机会可以逃走。 　　当下，我小心翼翼守在火堆旁时不时向里面续上几根柴火，提心吊胆等着天亮。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除了外面好像鬼哭一样的风声之外，再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就在我松了口气，以为有这堆篝火护着，那瞎眼男人便再不会出现的时侯，外面鬼叫一声的风声突然停了。紧接着洞外响起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什么大群的动物从附近走过一样。在这静悄悄的黑夜当中，听的格外清楚。 　　我从篝火堆里面抽出来一根着火的木棍，正准备扔出去借点光亮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道黑影闪过，将本来已经心惊胆寒的我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黑影直接扑到了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空气当中瞬间散发出来一股肉皮被烧焦散发出来的焦臭味道。这个时候沈炼才看清扑倒火堆上面的是一只死獐子，这只獐子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它的身子已经腐烂了大半，身上几处已经烂的见到了骨头，一动不动的躺在火堆上被炙烤着。 　　我明明看到这只獐子是自己活蹦乱跳扑过来的，怎么转眼就腐烂成了这样？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后面连续不断的有黑影冲进来。死狐狸、烂了大半的狼，还有头烂掉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腐尸等，一个接一个的扑倒在火堆之上，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将篝火的火苗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我也明白过来这些死尸要做什么。当下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捡起来一根粗树枝，将趴在火堆上的死动物一个接一个的扒拉了下来。不过这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动物只要一离开火堆便好像回魂了一样，身子一挨到地面马上弹跳起来继续扑倒了火堆上。 　　加上洞外连续不断的有其他死动物扑上来，片刻之后火堆已经被扑过来的野兽压倒。随后这些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动物继续将散落在地上的火源压灭。本来还亮如白昼一般的山洞瞬间暗了下来，整个山洞都是毛皮烧焦的臭味。 　　在火势被压下来的瞬间，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又出现在洞口。还是那个两只眼睛被铁丝封住的男人，这个时候他竟然做出来一个冷笑的表情，放佛已经吃定了困在山洞里面的我。看着瞎眼男人的样子，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第八章 吕万年的手段 　　现在我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吕老道之前交给他那点驱邪避凶的手段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眼看着地上的火苗彻底被压灭之后，洞口的那个‘人’便要冲进来。之后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就在最后一点火苗被彻底压下去的时候，洞外那‘人’的嘴里发出来猫头鹰一样的叫声。随后他慢慢的进到了山洞之内，一步一步的向着我的方向走去。我从地上捡起来凉快拳头大小的石头，等着那个‘人’在靠近一点就和他拼命。 　　眼看着我已经将手里的石头举起来准备最后一（song）博（si）的时候，已经走到一半的瞎眼男人突然没有征兆的停下了脚步。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这时，山洞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家里的香火钱是不是你个小王八犊子偷的？最后给你小子一个机会，再不说的话就让煞把你撕碎了！” 　　“救命啊……你去找我二叔要吧……就当是我偷的，我不当老道了……你放我回家吧……”让吕老道都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没出息的玩意儿，当初我怎么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小王八蛋。还指望你个小王八犊子养我的老。现在看还不一定谁死在前面……”说话的时候，吕老道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了瞎眼男人的身后…… 　　吕老道说话的时候，瞎眼男人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身体先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后侧着脑袋竖起来耳朵开始寻找发出说话声音的方向。只不过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吕老道的声音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直到吕老道出现在瞎眼男子的身后，他都没有一丝的察觉。我这位师父也此时身穿一件黑底红字纹的外衣，现在篝火已经完全熄灭，沈炼所在的位置看不清上面印着什么文字。吕老道以一种古怪的步伐向着瞎眼男子背后走过来…… 　　瞎眼男人明显感觉到山洞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完全不像之前好像眼睛能看到我一样。吕老道出现之后，他便开始暴躁起来。不停对着空气嘶吼着，就算吕老道站在了身后，瞎眼男人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看到是不可能在我嘴里听到那几块香油钱的下落了，吕老道冷哼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小子，看好了，兴许以后你能用得上……” 　　说话的时候，吕老道从怀里摸出来一根两头拴着铜钱的红绳，随后将一头的红绳甩到了瞎眼男人脖子上。铜钱拽着红绳在男人的脖子上缠绕了几下之后，将他的脖子牢牢的锁住。 　　这时，瞎眼男人也感觉身后有人了，就在他伸手去抓之时，吕老道向后退了两步，随随便便拽动手里另外一头红绳。随着动作瞎眼男人的身子一侧外，就在他面前站稳，准备回头去抓吕老道的时候。那个老东西将手里拴着红绳的铜钱踩塞在了瞎眼男人的手里…… 　　瞎眼男人接触到铜钱的一霎那，他突然惨叫了一声，随后就见男人抓着铜钱的手开始冒起了浓烟。眼见着手掌上已经有了火光，瞎眼男人急忙将手里的铜钱扔了下去。虽然铜钱已经离手，不过男人好像受了重伤一样，他萎靡蹲在了地上。顺着原本是鼻子和耳朵的窟窿不停有黑紫色的鲜血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吕老道弯腰再次捡起来红绳，老东西看也不看瞎眼男人，转头对着我说道：“这次给二郎爷一个面子，小王八羔子你回去吧。我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话还没有说完，吕老道已经拽动红绳，将瞎眼男人拽了起来。这时候的男人就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低头迈着小碎步跟在老东西的身后。此时吕老道背后的空档已经都露给了瞎眼男人，可他却没有丝毫要偷袭老家伙的意思，甚至连逃走的意图都不敢显现出来。 　　看着吕老道的牵引之下，瞎眼男人走出了山洞。此时我还是有些恍惚，掐了一把大腿，感觉到疼痛之后才明白过来不是在做梦。想到刚才经历的一切开始后怕起来，看了看山洞外面黑漆漆的景象，我还是没敢立即下山，直到天光彻底大亮之后，这才一路逛奔回到了道观。 　　回来之后我直接病倒了，当天夜里便发了高烧。烧的开始说胡话不说，还时不时的喷几口白沫‘活跃气氛’。我亲爹听说之后急忙跑来看我，看到这幅景象之后也被吓着了，这么烧法还不烧坏了？中医治不了这样的急症，听说县城里来了几个洋大夫，沈连城老丈母娘也是发烧，去了那里扎了一针就好了，当下他便吵吵着送我去县城的洋医馆看西医。 　　不过吕老道却死活拦着不让我离开二郎观，当时我亲爹就急了。说什么也要把我送奉天里，当下一个非要带着我去县城，另外一个说什么也不让他带我出二郎观。当下这老哥俩几句话没说好呛了火，从“你瞅啥”进展到了“信不信我削你？” 　　最后我亲爹被吕老道薅着头发拖到了院子里，左右两个嘴巴把他打得服服帖帖，捂着脸逃出了二郎观。几个时辰天亮之后，我亲爹带着沈连城和沈家堡老少爷们回来找吕老道报仇。 　　有了沈连城他们壮胆，我亲爹骂着街踹开了道观的大门。冲到了沈老道的房间之后，众人都傻了眼，按着我亲爹的说法这时候我应该已经烧的不省人事，和死人相比就是多口气。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我正坐在炕头上喝苞米糊糊。吕老道开天恩，除了咸菜之外，还给我用香油炒了俩鸡蛋。 　　我正吃喝的满头大汗，见到这些人破门而入之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赶紧将碟子里的炒鸡蛋塞进了嘴里。这才呜哩唔吐的说道：“二叔，来了啊。香油钱真不是我偷的……”想起来在蛤蟆嘴遇到的事情，我心里一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候，吕老道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冲进来的老少爷们一眼，随后不冷不热的说道：“还以为是山上的绺子来我这道观借粮，原来是沈老爷你们。啧啧……看着架势要打要杀的，老道我犯了哪家王法？还是老道士碍你们的眼了，这是打算把我撵出沈家堡？” 　　看着我满嘴的鸡蛋，哪里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沈家堡的老少爷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吕万年在二郎观出家也有年头了，这老道除了把钱看的重点之外也没啥毛病。而且吕万年还是远近闻名的能人，年前沈连城的兄弟媳妇被黄皮子迷了，还是吕老道出手救回来的。现在倒好，听了沈连甲（我亲爹）的话，和吕老道闹生分了。以后再闹什么邪性的事情，谁来给沈家堡的人了事…… 　　确定我啥事没有之后，这些人臊眉搭眼的离开了二郎观。沈连城陪着笑脸说了成堆的好话，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二十块大洋的香油钱，这才算是消了吕老道的火气。 　　听我说到这里，一边郎团长来了兴致。当下对着我说道：“然后呢？说啊，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找了我二叔借了几块钱，还给吕老道了呗……”我打了个哈哈之后，继续说道：“我那个师父是世上第一爱财的，你不还钱他真敢往死了折腾你。那次回来没几天，他又把我拖到蛤蟆嘴去了。你说他一个道士跟我这个小孩子叫什么劲，谁家孩子没有几块零花买糖吃……” 　　听了我的话，朗团长愣了一下，随后对着我的屁股踹了一脚，笑骂道：“呸！听了半天，还真是你小王八犊子偷的香火钱。老子差点让你绕进去……” 第九章 有鬼 　　这次事情没过几天，吕老道又将我带到了蛤蟆嘴。只是再没有见过那个眼皮被铁丝绑住的男人，老东西还是那句话，让我把香火钱还了。要不然就好像瞎眼男人那样炮制我…… 　　虽然没有看到瞎眼男人，不过还是有另外一件事惊到了我。吕老道再次把我扔到了上次的山洞之后并没有离开，他陪着一起待在山洞里。看老家伙的意思，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有吕老道在身边壮胆，还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瞎眼男人一出现，我立马就给老东西跪下。为了几块钱用不着这样吓唬我…… 　　没有想到瞎眼男人没看见，却把赵老蔫巴等来了。在山洞里待了也就半小时左右，洞外突然下起了大雾。在雾气当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摸摸搜搜的向着蛤蟆嘴这边蹭了过来。 　　就在这个人走到蛤蟆嘴附近的时候，他的身前身后突然出现了无数个一摸一样的人影。突然间的变故让先前那人吓了一跳，不用自主的大叫了一声：“妈了个巴子！你们闹我，老子和你们拼了！” 　　说话的同时，这人将背后的老套筒拿在了手里。对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影开了一枪…… 　　听到声音的同时，我已经辨认出来这就是沈家堡的赵老蔫巴。听到枪声之后更加肯定我没认错人，当下对着吕老道说道：“是老蔫巴，师父，大家都是一个堡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救他一条命，他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替别人起誓的……”吕老道看了我一眼之后，走到了山洞口，随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铜锣。看了一眼聚集在赵老蔫巴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影之后，他开始用手指头有节奏的敲起了铜锣。 　　在锣声响起来的一瞬间，这些人影齐刷刷的转身向着山洞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之后我心里开始哆嗦了起来。其实我和吕老道和赵老蔫巴也不算熟，用不着把自己豁出去吧…… 　　吕老道一边有节奏的敲打铜锣，一边用直勾勾盯着下面的人影，过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的好徒儿，下次再来蛤蟆嘴的时候，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有下次……就在我快哭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有了新的变化。从旁边蛤蟆嘴的位置吹来一阵大风，随着风声响起来，原本满山的大雾迅速被吹散。就在大雾消散的同时，那些迷迷糊糊的人影也跟着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影和大雾一起消失之后，赵老蔫巴也看到了我和吕老道。当下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进了山洞之后，我才发现老蔫巴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看着他坐在吕老道身边喘粗气的样子，我心里还有些疑惑。沈家堡的人都知道蛤蟆嘴闹鬼，而且我出事也没有几天，他哪来的胆子敢独自一人闯蛤蟆嘴？ 　　吕老道也询问了几句赵老蔫巴来蛤蟆嘴干什么，这老蔫巴还是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扭扭捏捏了半晌之后，才说是追赶猎物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蛤蟆嘴的位置。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躲躲闪闪明显，我当时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也看出来赵老蔫巴心里藏着事儿。 　　不管怎么样，赵老蔫巴的突然出现算是给我解了围，有他在身边，吕老道也不好意思再把我怎么样。看着大雾连同人影消失之后，老东西轻轻的叹了口气，带着我和赵老蔫巴下了嘴子山。 　　回到道观之后，我急忙去找了我亲爹。管他借了几块钱还给了吕老道，这个老东西这才算是暂时饶过了我…… 　　不过事情还不算完，过了一个月之后，吕老道话里话外开始说什么利息的事。偷了他几块钱怎么也要给几分的利息，听这话里的意思，不拿出来点利息这老东西还要第三次把我拉到蛤蟆嘴去。 　　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从二郎观逃走的时候，天津来的李寡妇出现了。几天之后吕万年便带着一万大洋的银票离开了沈家堡…… 　　等我说完和蛤蟆嘴渊源的时候，那些大兵早已经集结完毕。只是郎团长听我说的‘神话故事’入了迷，几十个人等着这位团长发话向着蛤蟆嘴的方向进发。 　　听了我诉说那些之后，郎团长似乎也有些迟疑。不过蛤蟆嘴里的绺子更加吸引他：“什么瞎眼男人、人影的，都是你师父演的戏！专门吓唬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我看你那个什么师父就是蛤蟆嘴上土匪的坐探。” 　　听了郎团长的话，孙连城急忙使眼色让我闭上了嘴巴。当时东北匪患猖獗，几年前张大帅就下了剿匪令，除了正经的绺子之外，所有和土匪瓜葛的暗桩子都按通匪论处。抓到之后那是要直接枪毙的，被扣上了通匪这顶大帽子可不是好玩的。 　　见到吓住了我们几个人，郎团长哼了一声，对着自己的兵马喊道：“全体立正！六班留下看守车辆，剩下的人带齐物资向蛤蟆嘴进发。我话说在前面，这次事情办的漂亮，还是按之前说的大家伙跟着我吃香喝辣的。要是因为谁办砸了大事，别说老郎我不讲情面——扒了他的皮……” 　　说到这里的时候，郎团长一挥手，他的副官走上前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托了郎团长德福了。今天之后大家就都是有钱人了。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眼前蛤蟆嘴这一哆嗦。大家伙再努把劲儿，过了今天什么都有了！” 　　说到这里，副官看了郎团长一眼，见到自己的长官没有什么话说之后，这才再次说道：“全体都有！队伍开拔……沈老头，你们爷仨走在前面带路。只要到了蛤蟆嘴就没有你们的事儿了。” 　　虽然心里十二分的不愿意，不过已经到了已经到了嘴子山山脚下，再想逃走那些大兵也不干。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和沈连城、赵老蔫巴一起，向着山上蛤蟆嘴的方向走了过去。看着头顶上的大太阳，着青天白日的那个瞎眼男人应该不会出现吧…… 　　让我有些差异的是，这些当兵的竟然连马克沁这挺几十斤的重机枪也一并抬上。更加想不到最后还是靠着这个大家伙才救了我们的性命…… 　　可能是我刚才的故事起了作用，队伍行进没有多久，后面的郎团长便下了命令。让后面的大兵放缓了脚步，拉开和我们几个的距离。这样一来别说是瞎眼男人和土匪了，就算是遇到什么野兽也会先冲着我们来。 　　顺着山路向上走了一阵之后，沈连城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大侄子，这蛤蟆嘴也就是你们师徒在里面待过。你说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吧？要是有什么东西你可早说，让你叔儿早有准备——死也要死个明白……” 　　“叔儿你放心，当初我师父给您算过一卦，说您能活到九十六。用他们北平话说您且活呢。”说话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十个大兵，随后继续说道：“当初我师父还说过一嘴，只要不下大雾，那些鬼怪就出不来。要是下了大雾，咱爷们儿趁乱撒丫子就跑了。侄子我知道一条下山的路，到时候谁还管他们这些兵痞……” 　　听了我的话，沈连城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气。当下在我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向着山顶蛤蟆嘴的位置走了过去。 　　继续前行不久，前面便没有了道路。凭着我和赵老蔫巴的记忆，带着后面的大队人马在杂草山林当中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想要和后面的郎团长商量一下，是不是歇歇喘口气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的赵老蔫巴大声喊道：“鬼……有鬼！” 第十章 洋鬼 　　原本大家已经提心吊胆，冷不丁听赵老蔫巴这一嗓子，所有人都是一哆嗦。身后响起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老蔫巴拉了拉我的衣角，指着面前十几米的草丛里，继续说道：“鬼……洋鬼子……” 　　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过去，就见一个红头发的洋人倒在地上。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死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满脸惊恐的表情，一双绿色眼睛直勾勾瞪着我们这边的位置。 　　难怪赵老蔫巴会大喊有鬼了，这场面谁见了也会吓一跳。见到只是一个死人之后，已经躲到树后的郎团长这才来了精神，带着副官在手下士兵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死尸身边。 　　“还真是个洋鬼，晦气……”郎团长看了一眼死尸之后，朝地上啐了一口。随后皱起来了眉头，对着副官说道：“嘴子山上怎么还有外国人？不会也是冲着那个地方来的吧？” 　　还没等副官说话，沈连城已经认出来这个死去外国人的来历：“这不是大帅爷派来测量地图的洋人吗？我说怎么不见他们下来。敢情是死在这里了……坏了！二柱子呢？二……” 　　想到二柱子给这几个外国人做向导，现在已经出人命了，他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活儿是自己指派给二柱子的，原本想着让他挣几块大洋过个肥年的。现在回去怎么跟二柱子家里的交代？当下，沈连城忍不住就要大声喊叫二柱子。 　　“别他么瞎喊，再把脏东西给老子招来！”郎团长踹了沈连城一脚，刚才我诉说蛤蟆嘴见闻的时候，嘴上虽说不信，不过身体反应还是出卖了他的本意。看到叔叔被人欺负，我赶忙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沈连城。 　　就在郎团长还想再给我们爷俩几脚的时候，那个副官发现了新大陆：“团长！这个洋鬼子不简单，他还带着家伙，上面的洋字码——这是美国货，腰上还别着左轮……” 　　这时候，郎团长才看到距离死尸七八米远掉落了一柄古里古怪的枪械。原本应该是弹匣的位置却扣着一个大肚子的弹鼓，事后我才知道这就是后来美国装备的汤姆逊冲锋枪。 　　郎团长也是个土包子，他也不认得这柄日后鼎鼎大名的枪械。看了一眼之后便让副官将冲锋枪和死尸腰上挂着的左轮手枪、弹药一并收好，回头让人检查这个外国人的尸体，同时开始询问沈连城这个洋鬼子的身份。 　　听到这是张大帅派来测量地图的外国工程师，郎团长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时候，副官已经将尸体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在他身上又找到了一个弹鼓，十几块银元。还有就是一个装着文件的帆布背包，里面除了洋文的文件之外，还有一个写满了洋字码的证件。证件上面的照片竟然是这个洋鬼子身穿军装的头像…… 　　“妈的，死的还是个西洋军官。这下子麻烦大了……”看到了证件之后，郎团长嘬了嘬牙花子。他手下大多都是土匪出身，正经汉字都不识几个，就更别说这洋字码了。就在他有些坐蜡的时候，突然看到正在探头看死尸的我。当下一拍大腿，说道：“老子怎么把你这个洋学生忘了，小王八羔子你过来，给老子念念这上面写的都是啥？” 　　我从郎团长手里接过了帆布背包，先是看了一眼证件上面的文字，随后在姓郎的催促之下，开口说道：“这个死鬼叫做约翰.埃文斯，是英国陆军的少尉。我再看看这些文件……上面说他和其他两个不列颠军官奉命保护一个叫做理查德.琼斯的考古学家。这个叫做理查德的还是个英国贵族，所经过大英帝国的领土，各地官员都要给予充分的协助。” 　　“还有个英国贵族……”听了我的话，郎团长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考古学家就是挖坟掘墓的吧？老子在奉天听过几耳朵，好像考古干的就是盗墓贼的活儿，对吧？” 　　“差不多吧……”我将东西重新放回帆布背包之后，继续说道：“老总，我学的建筑，考古这玩意儿在北平也是个新兴学科。这个真不大清楚，估计您说的也差不多，考古考古就是考查古代嘛。古代留下来的好东西不都在墓里面……” 　　听了我的话，郎团长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蛤蟆嘴。随后将从死尸身上摸出来的银元撒给了手下的士兵们，说道：“不能磨蹭了，已经有洋人先到了一步。说不定好东西都被拿走了——兄弟们，加把劲儿上去。晚了的话黄瓜菜都凉了……” 　　这话几乎就是挑明山上没有什么绺子土匪，看样子姓郎的不知道在哪听到蛤蟆嘴里有宝贝，他这才带着军队来捡便宜。谁能想到会有洋人考古学家先到了一步，老郎这才着了急。 　　郎团长几句话之后，那些当兵的没有什么，直接跟着起哄起来。只是那位副官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凑到了姓郎的耳边，低声说道：“团长，这件事牵扯到了英国人。一旦处理的不好就是外交事件，大帅那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 　　“蛤蟆嘴里的东西到手，咱们就是大财主了。到时候和他张作霖比起来，还指不定谁比谁有钱。”郎团长有些放肆的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有了钱咱们也找洋人买军火，到时候拉起来一支队伍。老子就是郎大帅，再给你一个参谋长坐坐。到了那个时候东三省还指不定姓张还是姓郎……” 　　看着朗团长张狂的样子，沈连城凑到了我的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侄子，姓郎的没安好心。一会到了蛤蟆嘴咱们找机会就要逃走。留在他身边早晚被灭了口……”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叔儿，到时候你听我的，咱们磨蹭磨蹭到天黑。不管是瞎眼男人还是人影，出来一个咱们爷们就能趁乱就跑。我知道一条下山的密道，到时候叫上老蔫巴，咱们一起跑……这老蔫巴瞎琢磨什么呢？” 　　我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似乎心里还有其他德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边，他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蛤蟆嘴的位置，看这样子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牵动着他的心。 　　郎团长命人将死尸扔到附近的地沟掩埋之后，命令手下人马继续前进。当下还是我和沈连城、赵老蔫巴三个人带路，几十个人再次浩浩荡荡的向着蛤蟆嘴的位置行进过去。 　　蛤蟆嘴位于嘴子上的山顶，是一个凸起的山洞。因为山洞顶上探出来一块巨大的岩石，其形状神似青蛙的嘴巴而得名。原本再有两三个小时便可以到达，不过我和沈连城存了磨蹭的心思。当下带着身后的大兵们在山上转起了圈，只是郎团长他们也不是傻子。转了两圈之后姓郎的便看出来不对，当下喊住了我们三个。 　　“你们三个站住！蛤蟆嘴就在上面，你们绕来绕去的什么意思？好好带路，不要耍什么花招。如果让我查出来你们不好好带路，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反正蛤蟆嘴就在上面，嘴子山也没有多大，我们早晚能找到……” 　　原本还想磨蹭到晚上的，现在听到了郎团长的话。我们不敢继续绕路，只能硬着头皮径直向着蛤蟆嘴的位置走了过去。这时候我心里盼望着当年的瞎眼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过一直走了两个小时，除了远处有乌云飘移过来之外，也不见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等到我们钻过了一片山林之后。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对面蛤蟆嘴凸起的部位…… 第十一章 人影 　　“老总，前面就是蛤蟆嘴了。”看到了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怀着侥幸的心里，指着蛤蟆嘴的位置继续说道：“你们一直往前走，百十来米差不多也就到了。那什么……我们仨就不耽误爷们剿匪了，什么时候老总您路过蛤蟆嘴，一定来家里坐坐，到时候我叔叔炖锅猪肉粉条子招待老总……”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的？”看了一眼前面的蛤蟆嘴之后，郎团长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小子你不是来过蛤蟆嘴几次了吗？送佛送到西，把我们带进蛤蟆嘴，你们的任务才算结束。也不差这几步，到了蛤蟆嘴，我一人赏你们三十块大洋……” 　　虽然明知道去了蛤蟆嘴就是凶多吉少，不过此时此地也不敢违背姓郎的。我有些纠结的看了沈连城一眼，见到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这才再次说道：“行吧，不过蛤蟆嘴也就是我去过。老总您先让我叔儿和老蔫巴回去，我自己……” 　　“别废话！你们三个一起过去，要死也死在一起。”郎团长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当兵的推推搡搡将我们三个人推向蛤蟆嘴的方向。 　　原本还想着磨蹭到天黑的时候，让那个瞎眼男人来对付这些当兵的。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这位郎团长良心发现，他进了蛤蟆嘴之后能放过我们三个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来一声炸雷。“轰隆隆……”一声过后，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空更加阴云密布起来。紧接着，黄豆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我来不及多想，和赵老蔫巴一起，搀扶着沈连城一溜小跑到了蛤蟆嘴里。 　　原本郎团长还打算让我们三个探路，他带着队伍在后面观望的。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他的计划，倾盆大雨瞬间将他们这些人浇透。无奈之下，姓郎的只能指挥手下一起向着蛤蟆嘴这边奔跑了过来。最后就连那架笨重的重机枪也一并抬到了蛤蟆嘴里。 　　几十号人一起冲进蛤蟆嘴之后，将原本就不大的山洞几乎塞满。就在最后一个人进到蛤蟆嘴的时候，洞外的倾盆大雨突然停下。突然不是被雨水打湿的草丛、树木和地面，谁也不会想到刚才这里下了一场大雨…… 　　这大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的透着有些邪性。这时候郎团长他们不进也进来了，当下除了认命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姓郎的只能认倒霉，他站在山洞边缘，看了一眼这里面的景象…… 　　蛤蟆嘴里面是一个面积六、七十米的山洞，这里是一个狭长的所在，在尽头的位置是个黑乎乎的洞口，应该就是藏匿宝藏的所在了。只是刚才听了我那段有关蛤蟆嘴的鬼怪故事，所有人都尽量的远离那里，心里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个眼睛被铁丝拴住的男人冲出来。 　　靠近洞口的位置还有一个烧了一半的火堆。看起来应该就是我说的当初那个遇到瞎眼男人时，搭建起来的篝火堆。除了篝火之外，还有其他几处我来过这里的证明。看到这里，姓郎的越发肯定我说的不是假话。 　　“小子，上次你就是在这里遇到的瞎眼怪物？”郎团长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除了这堆柴火垛，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你说的那种怪物。你不是还说有烧死的死羊死鹿吗？哪呢？” 　　“老总，你这话说早了。当年我离开之后，这里面又进来过人。东西摆设都不一样……”进到了山洞之后，我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这里被人收拾过，之前留在这里的破被褥已经不见了。而且当年我离开蛤蟆嘴那会，篝火几乎已经烧尽。可是现在的篝火堆上架满了柴火，明显是又有人进来过。 　　“是二柱子……”沈连城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八成是他带着洋鬼子进来了，老天爷保佑，这孩子千千万万别出什么事情。要不回去我是没脸去见他家里的老婆孩子了。” 　　听到沈连城说到八成已经有人进来，郎团长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就是俩洋鬼子吗？真鬼老子都不怕，别说俩假鬼了。兄弟们，已经到了大门口，咱们也别慎着了，门里面有什么金银财宝，总要进去看一……” 　　姓郎的话没说完，突然从山洞尽头黑漆漆的入口处响起来一阵敲钟的声音来。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山洞里的众人齐刷刷下了一哆嗦。原本被郎团长跳起来的气氛被瞬间压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发出声响的位置，山洞当中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姓郎的反应过来，门口的位置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下雾了……外面下大雾了。” 　　突然起来的一声，我们这些人几乎同时将脑袋转到了洞口的一边。果然看到山洞外面已经下了大雾，百十米之外的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 　　响起钟声之前，我还特意向洞外看了一眼。那时候外面还是一片刚刚下完雨的景象，哪有一点起雾的样子？不过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和姓郎的就站在山洞边缘。我们俩身后没有人，刚才那一嗓子是谁喊出来的？ 　　郎团长看了一眼洞外的大雾之后，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从枪套里抽出来自己的马牌撸子，将枪口顶在了我的脑门上，说道：“小子，当着老子的面还敢耍花样……口技不错啊，还能装成另外一个人。老子一枪崩了你，有本事你变成鬼来找我报仇！” 　　此时郎团长认定了是我在暗中装神弄鬼，除了我之外，山洞口再没有其他的人。刚才那一嗓子不是我喊的还能有谁？现在姓郎的已经起了杀心，只要杀了面前这个北平来的大学生，那诡异的事情自然便会消失。 　　“长官……要是我搞的鬼，天打五雷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之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不停的对着郎团长说道：“长官你打听打听，沈家堡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蛤蟆嘴不干净。叔儿你帮我说句话，这蛤蟆嘴是不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凑过来的副官打断：“谁在外面！我们是张大帅作霖麾下一零八团的士兵，你们鬼鬼祟祟的吓唬谁呢？” 　　这句话算是救了我的性命，郎团长转头向外面看去的时候，就见山洞外面的大雾当中出现了无数个人影。这些人影若隐若现，这时候看过去分辨不清是人还是鬼…… 　　看到了人影之后，姓郎的将手枪从我的脑袋上挪开。转身对着外面其中一个人影就是一枪，“啪！”的一声之后，这些人影纹丝不动。这时，那些当兵的纷纷凑了过来，在团长的指挥之下，举起来手里的步枪，对着人影射击了过去。 　　一阵枪声过后，那些人影还是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这时候，郎团长看的一身冷汗，喊住了还要继续射击的士兵们：“停止射击！你，出去看看外面都是什么。别耍花招，你跑出去不回来的话，老子就毙了你叔叔。让你们叔侄俩在下面团聚……” 　　后面的话是对着我说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副官已经伸手揪住了我的衣服领子。随后和几个士兵一起，推推搡搡的将我向着山洞外面推去。 　　眼看着我就要被他们推到山洞外面的时候，副官的目光扫到了山洞外面。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之后，他眼角的肌肉突然抽动了两下。当下也不管我了，回头冲着郎团长喊道：“外面的影子动了……” 第十二章 篝火 　　他说话的同时，姓郎的也已经看到山洞外面影子的变化。就见这些人影开始缓慢的向着蛤蟆嘴这边走了过来，它们几乎封堵住了所有外出的方向，现在这场合，任谁也不敢轻易从这里出去。好在这些人影行走的极慢，一时三刻之内也不会冲到蛤蟆嘴这边。 　　这时候，郎团长也没有心思为难我了。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手下士兵们之后，指着洞门口的篝火堆说道：“先把这堆柴火点上，不是都说神神鬼鬼的怕火吗？老子就看它们敢不敢进来！装神弄鬼……一会等老子的机枪响了，有它们哭的时候。把机枪架到门口，这些影子敢进来就开抢。不是喜欢装神弄鬼吗？那老子就让你们变成真鬼……” 　　虽然姓郎的还是嘴硬，不过谁都能听到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带着颤音…… 　　听了自家团长的话，在副官的指派之下，一名士兵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煤油灯取出来，里面的煤油尽数泼洒在柴火堆上。随后掏出洋火将火堆点上，看到火苗升起来的时候，山洞里众人的心这才稍微稳定了下来。 　　看到了火堆点燃之后，郎团长也跟着松了口气。随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一会老子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等抓到了之后，就把他绑在火上烤……” 　　这样的场合我也只能先把吕老道放一边了，当下配合着姓郎的说道：“我早看出来姓吕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只要长官你能抓住他，烤熟了我吃第一口——什么东西糊了？火堆里有东西……”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山洞里面已经弥漫开来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随后一股发黄的烟雾从篝火堆里面飘散了出来，随着我这一声喊出来，姓郎的也反应了过来。当下他过来一脚踢翻了火堆，随着柴火木头散落一地，一具藏在里面的尸体终于显露了出来。 　　和刚才在山路上见到的死尸一样，藏在火堆里的尸体还是一个大鼻子的洋人。他的身上一丝不挂，两只耳朵和鼻子被人削掉。上下眼皮也被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系’在了一起，越看越像是当年我见过的瞎眼男人…… 　　见到了死尸的惨象之后，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谁也想不到在篝火堆里面会藏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尸体，原本都指望这火堆能挡住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影，不过现在看起来和这具尸体相比，外面的人影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在众人惊诧的时候，守在山洞门口的副官突然大喊了一声：“团长！外面的影子越来越近了。您拿个主意，是现在就进蛤蟆肚子里避避，还是趁着影子没聚上来咱们先冲出去。不过进去，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一旦那些鬼影冲进来，咱们躲没没地躲。要不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带上会做法的和尚、老道再回来，好汉可不吃眼前亏啊。” 　　今天这事透着十二分的邪性，姓郎的有心先逃出去，不过心里又舍不得蛤蟆嘴里面的宝贝。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对着我说道：“小子，今天老子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不是说你赶走过外面的影子一次吗？上次怎么赶走的现在你再赶一次。只要外面的影子散了，老子保住你的小命不说，再给你五百大洋。要是赶不走这些影子，老子一枪毙了你然后下山。大不了下次带齐了和尚、老道再回来……” 　　听了郎团长的话，沈连城急忙过来替我求情：“老总，您看我的面子别难为这个孩子了。咱们先下山避避，过几天之后我把前村跳大神的李老蒯带上。那李老蒯可不是凡人，他自己说的和玉皇大帝论把兄弟，上知五千年下知一万载。到时候再不行您一枪毙了我……” 　　“叔儿，您老人家起来。让我试试吧。怎么说我也跟着吕老道学了几年的本事，不成的话再走也来得及。”看着沈连城几乎要给姓郎的跪下，我心里那个难受。当下一边解着衣服扣子，一边继续说道：“当年我被我师父整的不轻，那几年天天晚上做噩梦。就靠这点家伙事儿撑着呢……”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脱掉了身上的上衣，露出来里面玲琅满目的零碎来。当初吕老道驱散人影的小锣被当成护心镜绑在了胸口，那根拴着铜钱的红绳也被当成了裤腰带拴在裤子上。剩下什么桃木剑，画着符咒的黄表纸之类的也都拴在了身体的各个部位。 　　当年被吕老道恶整了一番之后，想到经历过的一切，心里便一直对蛤蟆嘴有阴影。转过年那个老东西拿着钱消失之后，我便将二郎观里面的财物翻了个遍。虽然没有找到几个钱，不过总算是发现了这些宝贝。也算是我从吕老道哪里继承下来的观产。 　　从那之后我便将这些法器都拴在了身上，就算睡觉也要带着。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自从贴身带上这些法器之后，晚上睡觉再也没有梦到过蛤蟆嘴的事情，甚至这些年来连噩梦都没有做过。 　　当下我解下来当做护心镜的小铜锣，走到了山洞口，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影。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神之后，心里开始回忆当初吕老道敲打铜锣的节奏。我没有他用手指头敲打铜锣的本事，当下借了一名士兵的烟袋锅当作鼓槌，开始一下一下敲打铜锣来。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好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吕老道敲打铜锣的节奏慢慢的回忆了起来，随着铜锣的响声，远处的人影立即有了反应。它们同时停下了脚步，停顿了片刻之后便开始在原地转起了圆圈。 　　看着这些人影有了反应，郎团长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当下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和气起来，那个副官笑眯眯的凑到了我的身边，看了一眼外面止步不前的人影之后，开口说道：“刚刚看到你小子的时候，就觉得你点本事。到底是北平的洋学生，连降妖捉鬼都不在话下。要不你也别回北平了，就跟着我们团长干。转过年来郎团长那可就是郎大帅了，也给你一个团长干干。你是知不道，都说枪栓一响，黄金万两啊……” 　　被副官这么一打断，原本就记不瓷实的节奏顿时乱了起来。没有想到的是，铜锣的节奏一乱，那些人影竟然有了新的动作。它们先是猛的哆嗦了一下，随后齐刷刷的转身面对着蛤蟆嘴的方向。原本呆滞的动作突然变得灵活了起来，好像猿猴一般向着山洞这边飞奔而来。 　　原本众人刚刚松下的一口气，这一下又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姓郎的以为我在耍花样，当下将手枪顶在了我的脑门上，咬着牙说道：“小子你还敢耍花样，老子一枪崩了你！” 　　“长官你等一下！撵不走这些死鬼，我自杀给你看……”一阵濒临死亡的压迫感让我又找回了铜锣的节奏，当下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后，已经冲到山洞门口的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它们同时掉头，晃晃悠悠的向着身后走去。 　　随着远处一阵风吹来，将漫山遍野的大雾吹散。说来也是诡异，原本数不清的人影竟然随着大雾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人影消失之后，我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姓郎的终于松了口气。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对着我说道：“算你小子实相，再晚一会老子就开枪了。行了，大家准备一下，进蛤蟆肚子取宝吧……” 第十三章 动了 　　原本这些士兵以为这次不过就是进山去宝的差事，不过经历了刚才诡异的事情之后，他们的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还没真正的进入蛤蟆嘴就遇到了诡异的事情，等到真进去之后，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到时候再想要出来，就不是他们能说的算了。 　　当下，这些士兵都开始犹豫起来，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向蛤蟆嘴内部走去，看到了士兵们磨蹭，姓郎的也有些恼怒。如果不是担心引起哗变，现在姓郎的已经开始行军法了。 　　深吸了口气之后，郎团长举起来手枪冲天放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响之后，将这些士兵的注意力归拢过来，这才开口说道：“咱们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眼前这一哆嗦。现在兄弟们只要跟我一起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大家就都是财主！你们想继续跟着我混的，老子给你们师长、旅长。不想再打仗的就回家买房子置地，再娶上五、六房老婆，养十个八个儿子。到时候你们就是大财主，钱财几辈子都花不完。还犹豫什么？富贵险中求，当初老子带着你们拉绺子开窑立棍儿，现在做了奉军的军官。哪一步不是险棋，还不是都走过来了吗？” 　　这时候，副官在一边帮腔说道：“可不是咋地，当初咱们兄弟在崽子山开窑做买卖，被大帅的把兄弟老八张作相带兵围了。还不是咱们大哥连夜下山走了险棋，归顺了张大帅这才换来大家伙的前程吗？跟着大哥准没错，这一票干下来，倒腾出来的宝贝卖给外国人，咱们大家伙就发了。听说哈尔滨有老毛子的公主当野鸡，得了钱之后咱们先去一趟哈尔滨，去嫖老毛子公主，给老毛子皇上当女婿去！” 　　他们俩说到这里，我和沈连城也听明白了。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来剿匪的，九成九是不知道在哪听说蛤蟆嘴里面有宝贝，这才点起了人马来夺宝。这些人和我之前预估的差不多，他们都是绺子出身，杀人不眨眼的，我们仨还是尽量不招惹他们、小心为妙。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把那些当兵的本已经熄灭的欲望又挑拨了起来。当下这些士兵想起来老毛子公主，顿时喜笑颜开的。就好像钱已经到手，他们已经站在沙俄公主的床边一样。 　　看着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姓郎的和副官这才对了一下眼神。就在姓郎的准备命令士兵向着蛤蟆嘴纵深处行走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连长指着地上的外国尸体说道：“大哥，这个死鬼怎么办？是就放在这晾着，还是兄弟们扔到外面去？” 　　“还有个死鬼，老子差点把他忘了……”姓郎的刚才一门心思都在山洞外面的人影上，现在有开始惦记蛤蟆嘴里的宝物。没有将藏在篝火堆里面的死人当回事了，现在听到了连长的话。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被柴火压在身上的死人…… 　　看了一眼之后，郎团长转头看了沈连城一眼，说道：“还是个外国鬼，沈老头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几个英国工程师其中之一？” 　　这时候，沈连城才在我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尸体身前。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恶心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老总，我认不出来……那几个洋鬼子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眼前这个头发也没有了，眼睛、鼻子都看不见，这还怎么辨认？” 　　脚下这个洋鬼子身上的毛发都被剃掉，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谢顶，听了沈连城的话才明白这个人身上的毛发都被人剃光了……这一刹那，我再次想起来当年遇到的瞎眼男人，难不成他不是什么饿鬼，只是被人折磨成那样的？ 　　死尸的双手紧握成拳，原本这洋人就是一身的腱子肉。死后肌肉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扭曲还保持着死前那一刻的样子。看样子这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死了身体也没有发生变化。 　　这时候，副官指派一名士兵在被扑灭的柴火堆里寻找和死人有关的物件。片刻之后，一个牛皮背包便从里面扒拉了出来。 　　当着我和沈连城的面，姓郎的将背包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扔到了地上。里面有一沓美金票子，还有十几块大洋。剩下的就是一张证件，经过我的翻译，郎团长他们才知道这是一个叫做彼得.约翰逊的不列颠军官。对照证件上的照片，沈连城终于认出来他也是那几个来测量地图的英国人之一。 　　“就是这个人，我记得他眼角下面有颗痣。对，就是这个洋鬼子。”沈连城看到了照片的人像之后，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死人。随后继续说道：“还有两个洋鬼子和二柱子进山了，现在五个人死了俩……二柱子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可咋办……” 　　就在沈连城急得直跺脚的时候，士兵又在柴火堆里扒拉出来一柄打光子弹的马牌撸子。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些纸张烧毁的痕迹。这么多人里面，只有我认出来这是符纸燃烧之后的灰烬。 　　“不就是个洋鬼子吗？刚才不是见过一个了吗？虱子多了不咬人，没啥大不了的。”郎团长看了地上的死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留下两个人看着机关枪，剩下的人都跟着老子进去。这次提前立个誓，谁第一个找到里面的宝贝，老子直接赏他五千大洋，这还不算后面分账的钱。兄弟们，五千大洋就在眼前了。大家伙冲啊……” 　　在姓郎的鼓动之下，原本还犹犹豫豫的士兵好像抽了大烟一样，两眼通红向着蛤蟆嘴的尽头走了过去。 　　看着两个军官过来打算拖着我们仨一起进去，我急忙向姓郎的说道：“团长，后面的路我陪着你们走。你看我叔叔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再坏了您的大事。还是让赵老蔫巴带着他先回去，里面有我就足够了。刚才退了死鬼，您也是亲眼看到的。不是我吹，里面再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我敲两下锣就镇住它们了。有这个老家伙也是累赘……” 　　原本我想着把沈连城摘出来，让老蔫巴护着他下山，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没想到沈连城直摇头，说道：“不行，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进去。二柱子是听了我的话才上山的，我要带着他回去。就算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要把尸首背回去。” 　　沈连城不回去也就算了，没曾想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赵老蔫巴也要跟着一起进去：“我听我叔的，我叔上哪就上哪。我叔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你看嘛，可不是我不让他们爷俩下山，是人家自己不走。”姓郎的假模假样客气了一下，随后对着那俩军官说道：“老四、大茂你们俩照看住了沈老爷，要是有个嗑着碰着了，老子饶不了你们……沈老爷，你就跟着我。老子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有道是神鬼怕恶人，有老子这个恶人给你们挡着，什么恶鬼都要绕着咱们走。” 　　说完之后，郎团长带着副官一起向着蛤蟆嘴的尽头走去。那俩军官推推搡搡的押着我和沈连城跟在后面，那个没心的赵老蔫巴自己跟着我们。他明明有机会逃走的，可是现在却死活赖在这里。看起来这个老蔫巴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眼看就要进去蛤蟆嘴内部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随后条件反射的向着身后看了一眼。 　　身后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两个当兵的看守马克沁机枪，一具死尸倒在倒塌的柴火堆旁边。可能是我看花了眼，一瞬间好像看到那具死尸动了一下…… 第十四章 托天梁 　　回头的一瞬间，看到死尸的心口抖动了一下。他最少死了一天，因为山洞里面干燥这才没有发臭。死了这么久，为什么他的肌肉还会跳动？ 　　等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死尸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胸口那块死肉平静如水，看上起和我见过的死猪死狗也没有什么分别。 　　沈连城被我的动作吸引，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边看边说道：“大侄子，你瞅啥呢，落下啥东西了？” 　　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花了眼，当下对着沈连城说道：“没啥，叔儿你岁数大了，我看看能不能找根柴火给你当拐棍……” 　　看着我们爷俩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看押的军官直接对着我的腰眼就是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瞎瞅啥！还想着找机会跑吗？敢跑老子就一枪送你回姥姥家。马勒个巴子的，为了你俩瘪犊子，老子到手的五千大洋就这么飞了。信不信一下子把你脑浆子打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连打带踹的将我推着向前走。另外一个叫做大茂的军官还算是客气，他一拉拉住了自己的同伴，说道：“老四，别跟这个洋学生一般见识。刚才他一阵小锣就把外面的小鬼撵跑了，咱哥们都瞅真真的。说不定一会还要指望这个洋学生，咱们才能拿到里面的宝贝。” 　　那个叫老四的军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拉基巴倒吧，这小崽子真有能耐，被抓住的时候也不会那个熊德行了。再有能耐也怕枪子，鸡鸣岭的‘托天梁’怎么样？都说他是撒豆成兵的半仙，一枪打在腚上哭得也要死要活的。死之前一个劲的磕头，管谁都叫爹，结果不还是被咱们团长把脑袋劈下俩了吗……” 　　听到老四说到鸡鸣岭的‘托天梁’时，沈连城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陪着笑脸说道：“老总，你说的是不是外号土行孙的孙殿臣？前几天听说鸡鸣岭在打仗，原本是把山上的绺子剿了。鸡鸣岭的胡子年年下山借粮，都是附近老百姓的心病了。剿了好，剿了好。” 　　看着两个军官不搭理自己，沈连城又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孙殿臣这家伙神叨的，早年间听说他是捻子。从大清朝到现在被剿了几十次，哪次都被他逃了。想不到最后还是死了……” 　　说起这个鸡鸣岭的孙殿臣，我还真有些耳闻，当年他数次带着土匪来沈家堡借粮，我都被大人们藏在地窖里，要不也能见识一下这个远近闻名的托天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自打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鸡鸣岭的二当家，绺子里面四梁八柱的‘托天梁’。也就是军师的角色，这些年来鸡鸣岭的大当家换了七八茬，四梁八柱也是走马灯一样，只有他这个‘托天梁’稳稳当当，一占就是几十年。 　　孙殿臣在当地也算是传奇人物了，传说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看着却只是五十多，一副半大老头的模样。据说他早年加入过捻军，打仗的时候救了一个老道士。这老道士为了感恩，教授了孙殿臣半套仙法。 　　学会了仙法之后孙殿臣就离开了捻军，回到了老家鸡鸣岭。他独自一人上山拜见当时鸡鸣岭绺子大当家要求入伙，当着七、八号土匪的面，显露了一招仙法。招来一道天雷劈断了山上的一棵老树。 　　这一手吓呆了众土匪，大当家当场就要让位。没有想到孙殿臣压根就没有挣大当家的意思，他只是做上了四梁八柱当中的‘托天梁’。也是从孙殿臣入伙鸡鸣岭开始，山上的绺子才开始真正发展起来。从一个只有七、八个人的小绺子，发展成全盛时期五六百人枪的大柜。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人物，竟然死在了姓郎的手里。 　　这时候，在一旁挺热闹的赵老蔫巴突然看了我一眼，随后来了一句：“这个孙殿臣还和兄弟你师父吕老道有一腿。我打猎的时候亲眼见过，他和吕老道从这嘴子山上下来……” 　　听了赵老蔫巴的话，押解我们的俩军官相互看了一眼。随后老四对着队伍前面大声喊道：“团长！这犊子说见过孙殿臣——姓孙的来过蛤蟆嘴……” 　　“闭嘴！谢老四闭上你的老娘们嘴！我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下去陪孙殿臣，你才能把嘴巴闭上……”走在前面的郎团长停下了脚步，回头瞪了老四一眼。谢老四被吓得一哆嗦，刚才对我那跋扈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一缩脖子，躲到了沈连城的身后。 　　姓郎的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赵老蔫巴的面上，说道：“你看见鸡鸣岭的孙殿臣来过蛤蟆嘴？什么时候的事，是你亲眼看见他进来，出去的时候是空着手还是拿着什么东西……说！” 　　老蔫巴被郎团长最后一嗓子吓了一跳，他原本就是三棍子打不出屁的主，这一下子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都说不清楚了：“那个不是……他吧……我吧……是这么回事……不是蛤蟆嘴，是嘴子山……” 　　折腾了足有七八分钟，老蔫巴终于说清楚了。那还是吕老道带着那一万大洋遁走的那一年春天，赵老蔫巴在嘴子上打猎。折腾了大半天只下套抓了两只兔子，正准备下山的时候，突然看到从山路上走下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是我那位视金钱如性命的师父吕万年，另外那位是个五十来岁的半大老头。赵老蔫巴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正是鸡鸣岭的‘托天梁’孙殿臣，吓得老蔫巴藏在了灌木丛中，连口大气都不干喘出来。 　　由于距离二人较远，老蔫巴并没有听清吕万年和孙殿臣在说些什么。不过从这二人的动作、表情来看，那位鸡鸣岭的二当家竟然有巴结吕老道的意思。老蔫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大的鸡鸣岭‘托天梁’竟然会巴结一个小庙的老道。 　　赵老蔫巴虽然蔫可不傻，他知道一旦被这两个人看见，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当下他趴在灌木丛中一动不敢动，看着孙殿臣和吕老道下山，老蔫巴又在山上待了半天，直到黄昏时分这才偷偷摸摸的下了山。 　　原本赵老蔫巴以为吕老道和孙殿臣都没有发现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当年晚上老蔫巴睡觉的时候，竟然梦到了吕万年。吕老道就站在白天嘴子山出现的位置，看着老蔫巴藏身的灌木丛说道：“看破别说破，说错了话可是会要命的……” 　　这一句话说完，老蔫巴吓得从梦中惊醒。他一身的冷汗将被褥都湿透了，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做了一场噩梦。就在他准备再次躺下睡觉的时候，发现枕头边上摆放了一根野草。一根自己躲在灌木丛那里生长的野草…… 　　看到了野草的一瞬间，老蔫巴脑袋“嗡！”的一声。刚刚睡觉之前自己扫过炕的，枕头边什么都没有。现在这根野草是从哪里来的？这时候，窗外有声音传了进来“看破别说破，说错了话可是会要命的……” 　　这不像是吕老道的声音，甚至都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赵老蔫巴吓得直哆嗦，当下眼前一黑竟然昏死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赵老蔫巴再看枕头边，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野草？难不成只是一场噩梦当中的噩梦？ 　　赵老蔫巴虽然搞不清自己是不是作了噩梦，不过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些年来和谁都没有提起过在嘴子山见过吕万年和孙殿臣的事情，这还是吕老道走了这么多年，加上今天说到孙殿臣。他这才在不经意之间说起了当年这一段往事…… 第十五章 命硬 　　听到了赵老蔫巴的诉说之后，郎团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对我说道：“小子，你是老道的徒弟，就没听他说起来过鸡鸣岭的孙殿臣吗？” 　　“他要是拿我当徒弟，还会把我仍在蛤蟆嘴吗？”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那个老东西舍命不舍财，长官你要是见到他。给个百八的，老东西能把孙殿臣的小名都告诉你。他走的时候我还小，长官你是那个老东西，也不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个十几岁的孩子吧？” 　　姓郎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要是知道你小子骗我的话，老子扒了你的皮。” 　　“团长，孙殿臣应该没进蛤蟆嘴。就算进来了，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到。”这时候，守着郎团长的副官开口说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您老人家琢磨一下啊，如果他真把这里面的宝贝搬空的话，早就带着宝贝享福去了。还会继续守在鸡鸣岭做什么‘托天梁’吗？” 　　“你说的有道理……”郎团长点了点头之后，转过身来对着那群当兵的继续说道：“宝贝还在里面！大家伙继续往前走，还是那句话，第一个发现宝贝的，老子赏他五千大洋……”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姓郎的说话同时，却动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士兵们继续前行之后，这才低声对着我说道：“你就跟着我，里面有什么要妖魔鬼怪你来对付。听话的话，找到的宝贝就分你一份。要是还敢动什么鬼心眼，我就把你活埋在这里。孙殿臣都死在我手里，也不差你一个。” 　　这两句话虽然说的凶狠，不过已经没有了之前对我的轻视。自从听说吕万年和孙殿臣一起从嘴子山下来之后，姓郎的对我的态度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真把我当成了吕老道的徒弟，以为我真有什么降妖捉鬼的本事。这时候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回什么老家？直接去上海躲一阵子，那里还有我几个高中同学，谁家不能躲一阵子？怎么也比现在和这些兵痞混在一起要强。谁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对，这个姓郎的就会一枪崩了我。 　　我搀扶着沈连城，跟在郎团长的身后，一直向前走了过去。前面是一个狭长的甬路，正是通往真正蛤蟆嘴的入口。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充其量只算是蛤蟆嘴的嘴唇…… 　　沈家堡的人都是听蛤蟆嘴闹鬼的故事长大，那里就好像是个禁地一般。当初我被吕万年扔进来的时候，也没敢过去看一眼。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老辈流传下来的传说都是杜撰的，里面只是古代那股绺子藏宝的所在。 　　走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点上了火把，郎团长和副官甚至还掏出来手电筒这样的稀罕物。看的赵老蔫巴眼睛都发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从这个小小金属筒里能发出来刺眼的光芒的。 　　老蔫巴还是一副蔫头耷拉脑的老样子，两只手褪在袖筒里。慢悠悠的跟在我和沈连城的身后，对周围的事物都漠不关心。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毛遂自荐来这里到底是图的什么？ 　　借着火把和手电筒的光亮，我清晰的看到甬路两侧是天然形成的石壁，越往前走石壁便越光滑。走了一阵子之后，两侧的石壁竟然隐隐约约映出了当中士兵们的影子。怎么看这两侧的石壁都不像是天然形成，应该是人力打磨出来的。只是打磨出来这么长的甬路，可不是百八十人能干出来的…… 　　除了石壁之外，地面上也是寸草不生。越往前走，我的感觉越不对。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的。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蛤蟆嘴里的秘密或许和我有些关系……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里面这条甬路长的有些离谱，走了十几分钟竟然都没有走到头。而且这条路忽窄忽宽，窄的位置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宽的位置差不多可以让三四个人并排前行。 　　走在前面的士兵开始还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阵没有见到尽头，当下胆子也放开了，甚至听到了前面士兵骂骂咧咧的说话声：“这是他么什么鬼路？走起来没完没了……妈勒个巴子的，姓孙的王八犊子临死前也没说清楚里面要怎么走。” 　　“那犊子的脑袋都被咱们老大亲手砍下来了，还能说话那就是见鬼了……” 　　“闭上你的臭嘴，什么鬼不鬼的？有鬼也是——什么东西！” 　　队伍前面突然骚乱了起来，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啪！”的一声枪响从前方传了过来，随后是有人中枪之后的哀嚎之声也响了起来：“李大脑袋你打着我了……孙家沟那婊子身上有杨梅大疮，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不是我传给她的……救命啊……” 　　原本走在前面的士兵急忙散开，纷纷找掩体躲避。这些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举着手里枪支对着前方没有目地的瞄着。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这时候，姓郎的已经将手枪掏了出来，他的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看了一眼前方的士兵们之后，继续喊道：“妈勒个巴子的，谁开抢的说句话！是走火了还是咋了……” 　　“老大……有鬼！旁边的石头墙里面有鬼……”前方一名士兵大叫了一声之后，转身向着郎团长这边跑了过来。经过刚才山洞口人影事件之后，这些当兵的听到有鬼之后，也不敢待在原地，纷纷向后退了过来。就连大腿上挨了一枪的那名士兵，也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姓郎的身边附近。 　　这一下队伍不敢继续前进了，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看着郎团长。为了稳定军心，姓郎的抬手对着头顶就是一枪。随后一把揪住了见鬼那人的衣服领子，恶狠狠的说道：“孙大脑袋你胡咧什么！哪有什么鬼！那是墙上你自己的影子……” 　　“老大……真是鬼，我瞅得真真的……”情急之下，这个叫做李大脑袋的士兵也不叫什么团长了，直接按以前做胡子的规矩称呼姓郎的老大。他擦了一把冷汗之后，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影子，后来那影子越来越清楚——是孙殿臣……就是被老大打死的孙殿臣……” 　　再次听到孙殿臣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士兵们脸上都变得难看了起来。胡团长打死这个鸡鸣岭‘托天梁’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亲眼看到的。孙殿臣死的时候邪性，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直冒凉气…… 　　后来我才知道，孙殿臣这个人是张大帅指名要杀的人物，也特意吩咐了要全尸，让他死的体面点，脸上也不能有枪伤方便拍照登报纸。没有想到郎团长打下来鸡鸣岭活捉了孙殿臣之后，处死他的时候却犯了难。 　　姓郎的当时是有备而来，他从说书先生孙大嘴那里听说古代大臣自尽的规矩，特意的准备了毒酒和白绫。结果一整壶混着砒霜的白酒喝下去，孙殿臣没咋地。除了眼神有点飘，舌头大了之外，一点要死的意思都看不到。按着药店卖砒霜的伙计说，孙殿臣喝下的毒酒足够药死二十个人。怎么孙殿臣一点事儿都没有？ 　　张大帅指名点姓要杀的人，还这么活蹦乱踢的可不行。姓郎的也顾不上砒霜为什么不好使了，当下让手下士兵在房梁上系上白绫，直接把孙殿臣的脑袋挂在了上面。看着他一个劲的挣扎，总算有一点要被吊死的感觉了。 　　没有想到孙殿臣挣扎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被吊死不说，反而在挣扎的过程当中压断了大梁。随后整个房屋都坍塌了下来，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没死。要不是姓郎的反应快先跑了出来，孙殿臣能不能死不知道，他就要先一步被倒塌的房屋活埋了。 　　最后姓郎的也不顾张大帅要孙殿臣死得体面点了，当下掏枪对着这个鸡鸣岭的‘托天梁’心口就是两抢。没曾想孙殿臣疼的在地上到处打滚，血流了不少就是不死…… 第十六章 石壁里的人影 　　这时候郎团长也开始有点心虚了，他做胡子的时候也结果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孙殿臣一个人难对付。 　　按着姓郎的以前做胡子那会的规矩，这样都死不了那是老天爷不收，就应该把孙殿臣放了，临走之前还要摆一桌交个朋友。不过张大帅派来的监军就在一旁看着，想要放人那就只有郎团长代替孙殿臣去死了…… 　　你死总比我死要强，最后姓郎的发了狠。亲自用铡刀将将孙殿臣的脑袋铡了下来，随后找皮匠将头颅缝在了腔子上。套上了竖领的大褂之后，这才请来了奉天的记者，草草拍了几张照片登在报纸上了事。 　　当时亲眼目睹孙殿臣一番折腾的人，都做了半个月的噩梦。现在听到李大脑袋看到了孙殿臣的鬼影，加上刚才在山洞口的经历，这些当兵的心里都认定是孙殿臣的鬼魂来索命了。他们都是土匪出身，人人身上都背着人命。亏心事做的多了，难免会忌惮鬼神。 　　那个李大脑袋就是见到了孙殿臣的影子之后，吓得直接对着影子开了枪。结果子弹打在了石壁上之后，又反弹打在了身边倒霉蛋同伴的大腿上，这就是刚才枪响的经过了。 　　听完了李大脑袋的诉说之后，姓郎的脑门上也见了冷汗。这时候他应该亲自过去看一眼的，只是当初孙殿臣临死之前，说过死后也不会放过自己的狠话。现在好像应了当时的誓言，姓郎的不怕活人，可是对死鬼还是很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转身将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了我，说道：“小子，用到你的时候到了。你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想耍花样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叔叔回姥姥家。” 　　见到躲避不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对着姓郎的抱拳说道：“长官，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当过两天半的道士，一旦学艺不精回不来了，麻烦你和我爹二郎神说一下。孩儿不孝，让他白发老神仙送我这个黑发的不孝子了……” 　　姓郎的怕鬼，对神仙却不怎么尊重。他一瞪眼，对我说道：“别废话，再墨迹的话，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杨二郎。” 　　刚刚李大脑袋说话的时候，姓郎的有意无意的看我，就知道这不要脸的又在打我的注意。不过心里却没当回事，当时我还不知道孙殿臣死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以为李大脑袋眼花，把自己的影子错看成那位鸡鸣岭的‘托天梁’了。 　　听了我的话，姓郎的将沈连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些人之后，对着自己的副官说道：“老二，你和大脑袋跟这小子过去看看。让这小子在前面，有什么不对的你赶紧回来……” 　　李大脑袋的腿到现在还在哆嗦，他哭丧着脸对姓郎的说道：“老大，我……” 　　姓郎的举起来手枪对着大脑袋，恶狠狠的说道：“我个屁！老子这是军令。你敢说不去，老子一枪就崩了你。有这个姓沈的小子在面前，你还怕什么？真有鬼也是他给你们垫背。” 　　听到姓郎的把自己豁出去了，副官脸色顿时苦了起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不去。当下他和李大脑袋只能互相壮胆，硬着头皮押着我向刚才李大脑袋开抢的位置走了过去…… 　　因为担心李大脑袋再次走火，副官收了他的枪。在大脑袋的指引之下，我们三个来到了刚刚他开抢的位置。 　　“就在这……”李大脑袋心虚的躲在副官身后，远远指着石壁上的一个窟窿眼继续说道：“就是在这墙上，一开始是自己的人影，一会就变成孙殿臣了……小师傅，要不你先来一顿小锣吧，兴许听了小锣，那鬼犊子自己就跑了……” 　　李大脑袋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他所指的石壁面前。仔细看了一眼被子弹打出来的窟窿眼，这边的墙壁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其他位置一样的光滑。站在石壁前面，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相貌。 　　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此时我更加认定了这就是李大脑袋缺德事做多了，眼花把自己的影子看成了死去的孙殿臣。原本我想笑话他们几句的。不过就在要说话的前一刻，我突然灵机一动改了注意。这一路上都是被姓郎的他们挟持，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当下我一只手扶在墙上，身子好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后面的副官看我突然不动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深吸了口气之后，他对着我说道：“老弟你没啥吧？看见啥不对的你可早说……是不是看见啥了……你到底看见啥了……” 　　副官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开始抖动了起来。一边抖动，一边张嘴任由嘴里的口水流淌出来。眼睛半睁半闭的，嘴里开始呜哩呜图的说着什么，说话的声音极小又含含糊糊，身后那俩人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我说的是什么。 　　如果有人能听明白我的话，会听明白我说的是：“吕万年你就缺德吧……下去找你你相好的孙殿臣……和他说啊……闹归闹，别闹我……大概你也不在人世了……下面缺啥给沈连城托梦啊……你找我也没用，我穷啊……” 　　给吕万年做小徒弟的时候，跟着他见过被鬼迷的那些人。当下我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折腾了一番。随后闭上了嘴巴，转头‘目光呆滞’盯着身后已经吓呆的副官和大脑袋。看着这二人煞白的脸色，我张开了嘴巴任由口水流了下来。瞪着他们俩，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来了就别走了……一起吧，这里宽敞，都能住下……来，我旁边这块空地给你们……” 　　副官和李大脑袋都是土匪出身，类似这样中邪的事情也见过几次。这两个人都以为我是被鬼迷了，副官还能强点，勉强站在原地看着我下一步的动作。大脑袋则是大喊了一声，直接转身向着姓郎的那边跑了过去。两次惊吓让他直接尿了裤子，当下拖着湿漉漉的裤裆，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姓郎的面前。 　　“小师傅被鬼迷了……”大脑袋颤着声音对郎团长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老大，要不这次算了。孙殿臣死之前可是咒你不得好死的……他现在变成鬼……” 　　我偷眼看着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心中暗暗好笑：让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王八蛋再吓唬我，吓死你们…… 　　不过这戏也不能演过了头，一旦姓郎的一枪打过来，想要把我和‘孙殿臣’一起打死，那就不上算了。当下，我晃晃悠悠的转过身。面对着石壁打算唱个跳神的小帽，假装把我亲爹二郎爷请下凡降妖捉鬼。 　　就在这个时候，我映在石壁上面的影子突然花了一下。随后清晰看到石壁上自己的相貌开始扭曲起来，片刻之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从头到脚一丝不挂，鼻子、耳朵被削掉，眼睛用铁丝封上的瞎眼男人。 　　石壁当中的瞎眼男人面对着我，他好像能看到我一样。竟然咧嘴做出来一个‘笑’的样子，随后他深处的双手，竟然从石壁当中探了出来。瞬间一双冰冷，带着腐臭味的双手已经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时我身体真正的僵住了，别说躲避、逃走了，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心里对着自己骂道：沈炼，让你瞎得瑟，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北平让他们抓起来…… 第十七章 似曾相识的场景 　　眼看我就要被瞎眼男人‘掐’死的时候，挂在胸前被我当成护心镜的小锣掉在了地上。随着“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紧紧‘掐’住我脖子的瞎眼男人瞬间消失。 　　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刚才那一幕惊到我了，也来不及爬起来，当下用两只手支撑，屁股加上两条腿使劲，挪离了刚才所在的位置。 　　原本我还指望着副官能过来拉一把，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趁着刚才出事的时候，已经跑回到了姓郎的身边。这时候，那边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只有沈连城想要冲过来把我搀扶起来，只是被姓郎的死死按住，他只能远远的对我喊道：“沈炼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跑过来！” 　　沈连城冲我喊话的时候，我已经后退了四五米。原本已经打算跳起来逃走的，不过就在我有所动作的前一刻，突然看到掉在石壁旁边的手电筒。刚才被瞎眼男人掐住的时候，它掉落在了地上。手电筒的前端几乎贴在了石壁上，发射出来的光柱照在上面，竟然发出来翠绿色的光晕…… 　　看到这绿色光晕的一瞬间，我心里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瞬间明白过来对这里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当初吕万年逼着我背下来的典籍当中，有对甬路介绍的文字。只是吕老道携款私逃之后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开始遗忘那些典籍。如果不是看到手电筒在石壁上照射出来的绿光，或许到现在也不会把这段文字联系起来…… 　　“路狭长，两壁可摄人影……地下石灰三尺，无寸草……”我一边凭着记忆开始背诵起来典籍当中的文字，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做出来让身后那些人惊诧的动作，我再次回到可刚才见到瞎眼男人的石壁旁边。 　　再次站在石壁旁边，我立即闭上了眼睛。随后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了手电筒，紧紧顶在了石壁上。确定了手电筒打开之后，我这才慢慢睁眼，眯缝着眼睛看向石壁。看到了电筒和石壁缝隙当中出现的翠绿色光芒，嘴里跟着背诵道：“入深，两壁偶有致幻之位……长视可入幻象，引极惊之像。后退、闭目遇火烛皆可化之。火烛近光现珠翠之色，遇水化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明白了过来。刚刚看到的瞎眼男人不过就是幻象而已，两侧的石壁当中有些位置布下了特殊的手段。如果站在旁边注视的太久，便会看到心底深处最恐惧的景象。那个李大脑袋最怕孙殿臣，他便看到了孙殿臣的鬼魂找他索命。而我心里最恐惧的是瞎眼男人，所以刚才看见他要掐死我。 　　吕万年之前逼着我背的，竟然是进到蛤蟆嘴的口诀。想到之前赵老蔫巴说过曾经看他和孙殿臣一起出现在蛤蟆嘴附近，我心里更加疑惑起来，他明明知道进来的口诀，那为什么从来不说蛤蟆嘴的事情？ 　　当初吕万年逼着我背诵口诀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背诵的是什么。当时我被他吓唬住了，也不敢开口问背的是什么。现在看起来，吕老道和蛤蟆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兄弟，你那边咋样了？我瞅着是不是没啥事儿了？”后面的郎团长看到我再次回到了石壁旁边，他看出来了一点门道。当下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拘住孙殿臣的魂儿了？我看你念念叨叨的，是降妖捉鬼的咒语吧？要是差不多了你就言语一声，我让人给你打打下手……” 　　刚才演的戏，加上后来被‘瞎眼男人’掐住的真实表现，就连姓郎的也深信不疑我是挣脱了恶鬼，然后施法拘住了它。弄不好现在孙殿臣的鬼魂就被我拘在了手电筒里，要不然的话，这小子干嘛一直把电筒顶在石壁上？想到连孙殿臣这样的恶鬼都能收服，当下他在言语当中对我客气了许多。 　　“都别过来啊……”想明白之后，我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正在和孙殿臣斗法，你们一过来泄了我的气，那大家伙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了。你们都老实待着！谁要是要乱动，引孙殿臣的魂魄去找你们。可别怪我没早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沈连城一脸关切的模样。当下脑筋一转，继续说道：“你们这里面谁属牛，要三月的春牛……有属牛三月生人的出来，过来搭把手……” 　　此时，姓郎的已经被我的‘法术’折服，对我以兄弟相称。当下对着身边当兵的说道：“听到我兄弟的话了吗？属牛的，三月生人的都出来。过去帮忙搭把手，大脑袋，我记得你是属牛，三月初八的生日吧？” 　　李大脑袋原本正要往后面挤，听到了自己团长的话之后，哭丧着脸回头说道：“老大……那什么，其实我是属虎的，下山虎……小时候算算命先生算过，说我的命薄压不住下山虎，让我多报了一岁，这才胡说八道是属牛的。不是我胆子小，你说我一个属虎的瞎凑什么热闹。一旦再坏了小师父的大事，把孙殿臣的魂儿放出来……” 　　“你属虎个屁！以前在山上绑了个算命的。他给你算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属虎的？我记得清楚，你是光绪十五年三月十八的生日。”姓郎的冲着李大脑袋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别废话！就是你了，过去给老弟搭把手。有他在你怕什么？” 　　“老总，我是属牛的，三月牛……”这时候，沈连城走到了姓郎的身边。对着他继续说道：“让我过去给小沈炼搭把手吧，我看着他从小长大，可不能看他要出事不管。” 　　“行，沈老爷你和大脑袋一块过去。”见识了我的‘本事’之后，姓郎的爱屋及乌，对沈连城也客气了起来。随后他一把拉过来李大脑袋，生逼着他和沈连城一起过来帮忙。趁着沈老爷没有注意的时候，郎团长在大脑袋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这个动作却正好被我看在了眼里。 　　姓郎的八成是让李大脑袋看着我们爷俩，防止我们搞什么小动作。可惜他找错了人，距离我这里还有十五六米的时候，大脑袋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前进了。只是看着沈连城走到了我的面前，根据我的要求，闭着眼睛将打开的手电筒顶在了石壁上。 　　沈连城代替我顶住了手电筒之后，我回身对着姓郎的那边说道：“长官，我还要借你们一点阳气压住孙殿臣的魂魄，我说三二一，你们大伙就一起喊。什么二人转的，唱歌唱戏都成，只要声音大点能把阳气传过来就好……三二一，喊吧……” 　　此时这些当兵的都把我当成了半仙，犹豫了片刻之后，姓郎的带头大声喊叫了起来。一时之间想不到要喊什么，吼了两嗓子之后，他索性直接大声唱出来几句二人转：“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见到团长老大都放下脸了，剩下的那些当兵的也开始干嚎了起来。有的唱小寡妇上坟，还有唱荤曲的。有几个实在不知道唱什么好了，最后开始喊操兵的号子：“一二一……” 　　见到当兵的都开始大喊大叫，我绕到了另外一侧。装作帮着沈连城一起顶住手电筒的样子，伸手在兜里摸出来张草纸，躲在沈连城身后，将两寸见方的一块草纸撕成了个纸人的样子。 　　随后又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叔儿，一会听我的。我知道怎么逃出去，你跟紧了，千万别落下……”有那些当兵的大喊大叫，我这边说什么，他们那边都听不到 　　沈连城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用同样低的声音对我说道：“那老蔫巴呢？他咋办……” 　　没等他说完，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别管那犊子，叔儿，咱爷们都打眼了，老蔫巴以前来过这里。他什么都知道，就他么不说……” 第十八章 暗门 　　刚才我回忆起来当年背诵的典籍时，也跟着反应过来赵老蔫巴进来之后的反常举动。老蔫巴进到了甬路之后，便一直走在当中。他不像那些当兵的一样到处乱窜，就守在我和沈连城的身后。 　　当时虽然隐约觉得赵老蔫巴有些问题，不过那时候我自己都是晕头晕脑的，也没有多想。但是明白了甬路的秘密之后，我也看穿了赵老蔫巴。他进来之后没有正经看过两侧的石壁，除了老蔫巴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石壁上照过自己的影子。 　　他这是早就知道石壁当中有古怪，这才不敢靠前的。但凡路过狭窄的道路，赵老蔫巴一定会守在手拿手电筒的郎团长身边。现在回想起来进到甬路之后的场景，老蔫巴起码数次进来过。 　　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进来的目地我已经不关心了。自打和沈连城一起被抓来做向导，他有数次机会向我们俩吐露这里的秘密。可是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连暗示都没有做过。既然老蔫巴自己闷声发大财，那就不要怪我丢下他不管了。 　　比起来赵老蔫巴，沈连城还是更加相信同宗的我。他有些纠结的叹了口气之后，低声说道：“大侄儿，要不你看在我的份上，别把老蔫巴一个人留在这里。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是他先不仁义的，叔儿，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一会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没等沈连城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尖，含了一大口鲜血，冲着刚才见过瞎眼男人的墙壁喷了过去。 　　这口混着口水的鲜血喷在墙壁上的一瞬间，鲜血直接画成了一团血雾。雾气虽然不大，可也把后面那些人惊吓的够呛，这一下他们更加坚信我这是在拘拿孙殿臣的魂魄。那些人原本以为这就算大功告成，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这边又有了新的动作…… 　　“孙殿臣！事到如今了你还想逃……”我大吼了一声之后，顺手将手电筒从沈连城的手上结了过去，顺势将刚才撕成的小纸人粘在了手电筒前面的玻璃上。再打出来的光柱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我将手电筒对着甬路尽头的位置，随着手腕的抖动，被手电筒照出来的人影好像活了一样。手电筒在当时还是个稀罕物，姓郎的也没用过几次。现在见到了光柱里面的小人，已经有胆子小的惊叫了出来：“是孙殿臣！就是这瘪犊子……” 　　姓郎的正在惊诧手电筒上的人影，听到了手下的喊叫之后，也跟着认定这人影就是孙殿臣的魂魄无疑。想起来自己亲手铡死孙殿臣的惨象，郎团长就有些冒虚汗。虽然他自己不敢靠前，还是对着吓傻了的李大脑袋喊道：“大脑袋你过去搭把手……” 　　姓郎的喊话之时，李大脑袋看着手电筒打出来的鬼影，已经吓得不会动了。姓郎的铡死孙殿臣的时候，还是他过去搬的铡刀。当时大脑袋还笑话孙殿臣吓得尿了裤子，可是现在他自己的裤裆也是湿漉漉的…… 　　这时候，看到了那些当兵的都已经被吓住之后，我对着甬路尽头的位置喊道：“孙殿臣，王八犊子你还敢反抗……我弄死……我让你形神俱灭！叔儿，你跟我追……”这句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拉着沈连城追着手电筒打出来的‘鬼影’冲了下去。 　　沈连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赵老蔫巴，无奈手腕被我死死的攥着，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我一起顺着甬路继续跑了下去。 　　我突然间跑了下去，那些当兵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和沈连城跑远了，姓郎的这才对着自己的手下喊道：“孙殿臣的鬼魂儿这就被拿住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跟着老弟一起下去啊，正好他给咱们开路了。我们人多阳气重，怕他奶奶个攥……” 　　等到那些当兵的磨磨蹭蹭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沈连城跑出去二、三百米。我们爷俩拐过了一个弯道，拐过来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着面前只有这一条路，沈连城也没有多想迈腿就要进去。 　　就在沈连城半个身子已经进到洞里的时候，我硬生生的将他拉了回来。随后低声说道：“叔儿，不是这条路……你跟着我走……” 　　说话之时，我已经拉着沈连城到了洞口左侧的石壁上。随后开始在上面摸索起来，这时候，后面跟过来的当兵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我已经能听到身后郎团长骂骂咧咧的声音：“大脑袋看你个熊样，以前干绺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德行。现在怎么蹲着尿尿了？老二，不是我说你，当初杀人挖心的劲儿哪去了……” 　　现在姓郎的就在弯道的对面，只要他们拐过来就能看到我们爷俩。当下我的额头已经见了汗，心里一边默念当年被吕万年逼着背诵的典籍：“入口分阴阳……阴显阳藏……阳门居左藏于壁……七尺六寸……” 　　沈连城不知道我在干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开始慌乱起来。拉着我的衣角，指着旁边的洞口低声说道：“大侄儿，要不咱们爷俩还是进去躲躲吧。姓郎的不傻，他要是明白过来，真敢一枪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按在石壁上的手突然摸到一出凹陷的位置。说来这个位置也是怪异，肉眼根本看不到凹陷，只有亲手在上面摸索才能感觉到。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在凹陷处按了下去。随后一面好像暗门一样的石壁被我推开，露出来里面黑漆漆的一个所在…… 　　就在沈连城掌张口结舌的时候，我拉着他冲进了这个黑漆漆的所在。随后快速将打开的石壁门又拉了回来，就在这扇门关上的一刹那，门外响起来郎团长的声音：“有入口了！快进去，他们俩一定是从这里进去的……” 第十九章 二柱子 　　石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直到听见了姓郎的声音，确定他们没有发现这个暗门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只要等着外面那些当兵的都进到洞内，我就带着沈连城按着原路回去。外面那俩看机关枪的士兵好糊弄。就说里面的宝贝太多，姓郎的让他们进去帮忙搬宝贝。这些人都是来发财的，没有不上当的道理。 　　就在这口气缓过来的时候，一个冰凉梆硬的物体贴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沈连城比我先一步回头，当下他的脸色就变了，随后两只手跟着举了起来。 　　等到我回头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一支冷冰冰的左轮手枪枪口正顶在我脑门上。这支枪的主人是个四十来岁，已经谢了顶的白种男人。他受了重伤，围绕着左眼缠了一厚厚一层纱布，就这样还是有鲜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看样子这只眼睛是保不住了…… 　　除了左眼之外，这个人半个身子都缠满了绷带，只是被外衣包裹，看不到是身上哪里受了伤。 洋人身后是黑洞洞的所在，看样子里面的面积不小。只是此时我担心激怒面前这个外国人，没有用手电筒照射观察里面的情况。这时，这个洋人另外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来一个噤声的手势来。随后冲着沈连城的方向侧了侧脑袋，示意我学着他的样子，举起双手。 　　已经被手枪顶着脑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学着沈连城的样子举起来了双手。就在我心里懊恼刚出狼窝、又进虎穴的时候，暗门外面又响起来副官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老大你看看这个……瞅着怎么那么眼熟？” 　　“弄不好我们被小崽子耍了……”姓郎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妈勒个巴子的！老二你把手电筒拿过来……我就说被耍了！进去把那个王八犊子抓住，老子活扒他的皮！都进去抓人……” 　　郎团长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手电筒上光秃秃的，之前贴在上面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掉在了暗门外面，这是被副官看到。幸好我先一步找到了这里，如果再晚一步被姓郎的抓住，现在身上八成要挨颗子弹了…… 　　不过现在这情形也好不了多少，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是靠着吕万年逼着背的典籍，可是这个洋人是怎么知道这扇暗门的？ 　　这时，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来。 举枪对着我的洋人也松了口气，只是他的伤势太重，这口气突然泄了下来，洋人反而身子晃了几晃，差一点摔倒在地。 　　看着洋人摇摇晃晃的样子，沈连城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大侄儿，你不是北平的大学生吗？和这洋鬼子说几……咦？我认得他！二柱子呢？我派去给你们当向导的二柱子呢？” 　　这洋人好像也认出来了沈连城，他有些激动的说了几句。只是这几句话说的又快又急，我这二把刀的英文水平读写还可以，也就听懂了感谢上帝、先生这样的词语。就在我打算让他说慢点的时候，洋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 　　“连城哥……你咋也来了？这不是连甲（我爹）家老大吗？你从北平回来了……”来人竟然是失踪好几天的沈二柱，说起来他和我还算是我的长辈，只是他不比我大几岁，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从来没管二柱子叫过叔。见到了我和沈连城之后，他又连说代比划的对着洋人说道：“这是朋友……朋友……你先把枪放下，他是沈家堡的当家。一旦有个好歹的，沈家堡的人直接就能撕碎了你……” 　　洋人虽然听不懂二柱子说的什么，不过他们之间相处的久了，也多少明白一点他话里的意思。跟着二柱子重复了几声：“朋友、朋友……”之后，他将手枪收了起来。随后在二柱子的搀扶之下，转身向着里面深处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时候，我才将手电筒的光芒照了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这里是一个葫芦型的所在，里面还有一个大约二三十米的耳室。沈连城原本打算问几句的，不过话还没有出口，我们爷俩便已经被带到了里面的耳室当中。 　　这里竟然还躺着一个外国人，这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手电筒照在他的面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人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的白发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好像胡子、头发连在了一起一样。 　　“二柱子，我不是让你带着他们去旁边的莲花山吗？谁让你来蛤蟆嘴的？你老婆快急疯了知道吗？”看见了二柱子没有什么事情之后，沈连城一股火上来，直接给了他一个嘴巴。随后指着二柱子继续说道：“我怎么和你说的，最多三天你就下山，加上今天都第六天了！你家里的天天找我要人，你可气死我了……” 　　“连城哥，你消消气，我这不是也为了多挣俩钱吗？”二柱子家里还欠着沈连城的饥荒，他不敢还手，当下摸着脸蛋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我是把这几个洋人带到莲花山的。路过嘴子山山根，他们又说要上来看看。我一开始不答应，结果这个洋老头说给我加五十块大洋。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想着只是来嘴子上也没啥。结果路上唠嗑的时候，他们几个又说想来蛤蟆嘴一趟。我当然不干啊，连城哥你知道我，平时来嘴子山采药我都是要绕着蛤蟆嘴的。可是——这个外国老头又加了二百大洋。那可是二百大洋啊，加在一起就是二百五十……” 　　“我打你个二百五！” 　　沈连城气的又是一脚，正要再给沈二柱一个大耳刮子的时候，我过来拦住了他。说道：“叔儿，消消气。二柱子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大洋是他亲爹，二百五十块大洋够他后半辈了。二柱子，正好我有话要问你，这里面怎么回事？四个洋人怎么只剩下俩半拉了？还有，你们是怎么进老来的……” 第二十章 人为财死 　　最后一句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从小被吕万年逼着背的典籍，才知道这里的机关。可是沈二柱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你这话说的，白花花的现大洋给你沈炼，你不乐意？”沈二柱对我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还是不敢得罪沈连城，苦笑了一声之后，拉着沈老爷说道：“连城哥，这事不问我也得说啊，要不是我机灵的话，还没等进蛤蟆嘴人就已经交代了。这二百五十块大洋也不好挣……” 　　按着二柱子所说，六天前他看在二百五十块大洋的份上，跟着这四个外国人进了嘴子山。等到上山之后，二柱子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了。 　　四个外国人当中，只有带队的老琼斯（躺在地上的白头发老头）和那个叫做约翰的能听懂中文。剩下两个洋人完全听不明白无法和沈二柱沟通，对他还吆五喝六的，看着表情说的就不是好话。要不是看在大洋的份上，二柱子一早就扔下他们四个，绕一圈下山回家了。 　　不过老琼斯对沈二柱还算不错，除了许诺的大洋之外，到了晚上饭点还让他过来搭伙。二柱子也算是开了眼界，眼瞅着他们几个扒了个铁嘎达的皮，变戏法一样从里面倒出来拳头大小，带汤的熟牛肉来。 　　耕牛在东北是宝贝，就算是沈连城这样的大户人家，年节也舍不得杀牛吃肉。更别说二柱子这样穷棒子了，他最近一次尝过牛肉，还是六年前。沈连城养的一头养了二十多年的老牛老死。沈老爷命人炖了牛肉，请沈家堡老少爷们来吃牛肉。 　　那牛肉也是老了点，炖了俩时辰还没炖烂。嚼的沈二柱下巴都酸了也没嚼烂，最后被他生生的吞了下去。噎的二柱子差点过去，就这他也吃了好几块，剩下的肉汤泡了饼子又吃了一大碗。 　　这次吃外国人的牛肉，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炖的，炖的稀烂。二柱子自己就造了整整一盒牛肉，剩下的肉汤泡了洋面包也不能浪费，沈二柱竟然成了沈家堡第一个吃过西餐的人。 　　看着二柱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老琼斯笑了一下。还取出来自己私人携带的威士忌，给他来了一小杯。看着二柱子喝下去之后，这才说道：“沈，我听说你们那里有许多关于蛤蟆嘴的传闻。你一定知道不少，说说嘛，我对你们的民间传说很感兴趣……” 　　小半杯洋猫尿下肚，二柱子也飘了起来。傻笑了几声之后，对着这个外国老头说道：“这你就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蛤蟆嘴的事，整个沈家堡也就是我沈二柱子知道的最全了……那还是大禹治水哪会，中海龙王熬余手下有个管水鬼的蛤蟆精。这蛤蟆精看上了我们这嘎达一个小寡妇，小寡妇吧还有个老公公，他们爷俩处的不错……” 　　原本老琼斯已经掏出来钢笔和小本本准备记录了，可是听到了二柱子的话之后，这个外国老头苦笑了一声，将钢笔收好。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这杯酒刚刚下肚，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当中传来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 　　当时正值初夏，山上有不少毒蛇猛兽。护卫老琼斯的三个人警惕的凑了过来，随后在带队的秃头（暗门里面瞎了一只眼的谢顶男人）示意之下，另外一个会说中国话的英国人，端着大肚子枪走了过去。 　　原本只是以为有什么野兽路过，这边几个人并不太在意。老琼斯甚至已经支上了酒精锅，准备煮他们西洋人爱喝的苦汤。只等着那个叫做约翰的同伴驱散了野兽回来，一起享用晚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约翰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二柱子虽然听不懂洋鬼子话，不过从其他几个外国人脸上惊诧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来出了什么大事。 　　还没等二柱子明白过来，约翰那边又传来一阵枪声。这枪声又急又密，好像过年放成挂的鞭炮一样。枪声响起来的同时，几个外国人已经有了动作，那两个身强力壮的架起来老琼斯便向着山顶跑去。沈二柱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落单。当下手忙家乱的跟在他们三个人的身后，一路向着山上跑了过去。 　　他们没跑出去多久，身后的枪声变的缓慢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是大肚子枪的弹子打完了，换上了其他单发的枪械。最后几声枪响刚刚落下，紧接着又是约翰的一声惨叫。听这声音是凶多吉少了…… 　　听的二柱子心里直发毛，那个洋鬼子八成是遇到蛤蟆嘴的鬼了。以前没听说在嘴子山也闹鬼啊，不过也是，沈家堡的人谁敢大半夜来嘴子山？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大洋还没到手，这小命是不是自己的，恐怕就要两说了…… 　　约翰那边出事，这几个外国人却一点去救援的意思都没有。架着老琼斯一路狂跑那两个人的架势，似乎只要他们俩护卫的老头没事，这两个人自己交代了都在所不惜。 　　跑了一阵子之后，老琼斯对着身边的两个人说了句什么。两个人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随后一个人回身将沈二柱拽了过来。老琼斯对着二柱子说道：“沈，原本我想着在嘴子山转几圈，最后再去蛤蟆嘴的。现在看起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麻烦你带我们直接去蛤蟆嘴吧……” 　　二柱子原本以为这个外国老头要自己带着他们绕路下山的，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的心这么大。约翰生死未卜，你们不去找人就算了，起码也要回沈家堡找帮手吧？现在还要去蛤蟆嘴送死，还让我道路——说的是人话吗？ 　　“老爷，蛤蟆嘴就在上面，已经到这里就不用我带路了。看到山上那块了没有？就在那里……”二柱子哭丧着脸看了看这三个洋鬼子，随后继续说道：“我现在会蛤蟆嘴找人帮忙，兴许那个约翰老爷还有救……” 　　“晚了，约翰已经听从上帝的召见，去天堂了。”老琼斯掏出来自己的怀表，借着身边同伴手里的提灯光芒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继续对着二柱子说道：“沈，你和我们一样都没有选择。继续前行，到了蛤蟆嘴你的工作就算结束了。到时候我私人在给你两百块银元的酬金……” 第二十一章 鸟为食亡 　　之前说好的五十块大洋，现在又加了二百，二柱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生来爱财如命，心里想的是性命要紧，千万不能答应。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道：“行吧……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二百五十是大洋，不要北洋票也不要奉票……得了，我就豁出命来陪你们走一趟。说好了，到了蛤蟆嘴你们点钱我就走，里面闹鬼我也没进去过……” 　　就这样，二柱子看在钱的份上，硬着头皮继续带着他们三个洋鬼子向着蛤蟆嘴的位置行进。因为刚才约翰的事情，几个外国人脸上都流露出来悲伤的表情。他们也没有心情说话，沉默不语跟在二柱子的身后。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之后，终于来到了蛤蟆嘴。 　　看到了蛤蟆嘴之后，二柱子这才算长出了口气。他指着不远处的山洞入口，对着老琼斯说道：“到了……那里就是你们要去的蛤蟆嘴了。行了，你们把钱给我。一共二百五十块大洋，拿了钱我回去找人上来帮忙。” 　　听了二柱子的话之后，老琼斯伸长了脖子向着蛤蟆嘴的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用沈二柱听不懂的语言和身边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这一说就没完没了。其中一个人还从背包里面取出来个古里古怪的机器，对着蛤蟆嘴的方向一顿摆弄。 　　看着没人搭理自己，二柱子不干了。他一把拉过来老琼斯，说道：“老爷，说好了只要到了这里，你们就给我二百五十块大洋的。前面就是蛤蟆嘴了，钱呢？你们也挺忙的，我拿了钱就走，不给你们添麻烦……” 　　“沈，我是答应了给你二百五十块银元。不过可没有说是当场一定给你。”老琼斯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的胳膊。随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块大洋，对着沈二柱继续说道：“一枚银元二十七克，二百五十枚就是……嗯，六千七百五十克，用你们北洋政府新的重量单位，那就是十三斤半。我们是进山探险，怎么可能带着那么累赘的东西？” 　　看着二柱子急的脸色都红了起来，老琼斯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虽然我身上没有带着现金，不过还是可以给你开支票的……”说话的时候，这个外国老头掏出来支票本。在上面写了二百五十银元的支票来。随后将它递到了沈二柱的手里：“这是奉天银行的支票，你只要拿着它到奉天，就能兑换出来二百五十枚银元。” 　　二柱子原本就不打识字，更加不信这么一张纸条就能换来二百五十块大洋。当下乡下人的倔劲上来，不管这个洋人老头怎么说，他只是揪住老琼斯的衣角。车轱辘话来回颠倒：“你可不能欺负我啊……说好的二百五十大洋可不能不给啊……你们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沈，你看到的，我身上没有带着那么多的现金。”老琼斯拉开要过来恐吓二柱子的同伴，随后继续对着二柱子说道：“如果你不接受支票的话，那就只有跟我们一起进去了。等到我们完成对里面的探测之后，你跟我去一趟县城。我可以在那里筹集二百五十大洋……” 　　原本二柱子是不干的，不过想到已经走到了这里，如果现在就走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一拼，兴许进去之后没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虽然从小听蛤蟆嘴的鬼故事长大的，可是自己在嘴子上采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什么鬼怪的。弄不好压根就没有什么鬼，都是这一代一代传说下来的。 　　至于那个生死不明的外国人，他可能就是遇到了什么野兽。听打猎的赵老蔫巴说过在山上捡到过熊瞎子，说不定他就是被熊瞎子祸害了…… 　　最后就在二百五十块大洋的驱使之下，沈二柱鬼使神差的答应跟着老琼斯一起进了蛤蟆嘴。 　　进来之后便看到洞口的柴火堆，当年我被吕万年仍在这里的事情，沈家堡都已经传开了。二柱子知道这柴火的由来，也没有因为这个惊慌。当下，其中一个洋鬼子还点上了这堆柴火。准备在洞口休整一下，等到天亮之后在进入蛤蟆嘴的内部探险。 　　吃了点饼干充饥之后，老琼斯便掏出来一个小本本，借着篝火的灯光，他一边看着笔记里面的内容，一边对着身边的两个人说着什么。二柱子心里只惦记那二百五十块大洋，也不管这几个洋鬼子说的是什么。 　　眼看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天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雾。二柱子想起来有关蛤蟆嘴的鬼故事，大半都和大雾有关，见到大雾之后他心里便开始不安起来。看着外面笼罩的大雾，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心里拜佛，心里对佛祖许愿，如果能平安下山，他一定就近找个庙，布施个一块大洋…… 　　二柱子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有落下，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约翰出事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加上蛤蟆嘴恐怖的传说。听到了声音之后，护卫老琼斯的两个外国人同时掏出来枪械，两个人蹲守在了山洞口，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雾深处，响起来声音的位置。 　　听着脚步声音越来越近，两个洋鬼子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其中一个对着大雾当中，发出声音的位置喊了几声。看这架势，应该是怀疑外面的声音是出事的约翰，或许他已经脱险跟了上来。毕竟刚才只是听到枪响，谁也没有亲眼看到约翰已经亡故了。 　　他喊话的同时，脚步声音突然停止。随后过了半晌也不见这声音再响起来，山洞里面的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刚才喊话的洋鬼子继续对着大雾喊了几句，他几乎认定了发出声音的就是落单的约翰。 　　就在这人准备出去接应一下约翰的时候，山洞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除了脚步声之外，还有铁链在一起撞击的声音。好像雾气当中，有一个带着脚镣的人冲着蛤蟆嘴这边走过来一样…… 第二十二章 前后 　　听到了脚镣、锁链的声音，包括二柱子在内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伴随着拖动脚镣的动静，还有一阵一阵喘息之声也跟随着传了过来。 　　“我就说有鬼吧……你们不听，完了完了完了……我还要什么大洋？命都快交代了……”听到了外面的异常声响之后，二柱子吓得已经快哭出来。想到大洋还没到手，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了，心里越想越不值，当下自己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 　　这时，山洞外面脚镣的声音越来越近。守着洞口的两个外国人脸上也见了冷汗，他们俩也不再喊约翰的名字。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其中一个守在洞口。另外那个秃顶的男人带着老琼斯向着蛤蟆嘴里面的甬路跑了下去。 　　原本守在洞口的洋人还给了二柱子一支手枪，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沈二柱一起守住洞口，给老琼斯他们俩挣取逃生的时间。可是二柱子人家是来挣钱的，再说老琼斯又不是二柱子的亲爹，凭什么要他来拼命？ 　　当下二柱子接过了手枪，随后转身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跟在老琼斯两个人的身后，向着山洞里面跑了下去。跑了没有两步，便听到身后那个洋人恨声骂了几句：“发Q！发Q……” 　　二柱子虽然听不懂洋文，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事到如今发Q就发Q吧……老子的命比较重要。 　　跟着老琼斯他们跑出去不久，身后便传来一阵枪声。二柱子慌乱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借着山洞口火堆的光亮，看到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男人走到了洞口。虽然子弹不停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弹孔。不过这个男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了洋人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洋人被提到了半空当中，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又掏出来一只手枪对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五六枪。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死穴就在头上，这几枪打出去之后，他的身子晃了几晃。随后仰头倒在了地上，洋人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他过去检查了男人的身体。确定这个人已经死亡之后，朝着地上的死尸啐了一口。 　　洋人正要招呼前面几个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他突然倒在了地上，好像有一条看不见得绳索套在了洋人脚上。在他的哀嚎声当中，洋人被拖出了山洞之外。随后山洞外面响起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声音过后，山洞那边死一般的寂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这寂静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山洞外面的大雾已经开始蔓延进来。刚才脚镣、喘息的声音也跟着再次响了起来…… 　　看着洋人开枪解决了男人的时候，沈二柱他们还以为危机已经解除。没有想到转瞬之后，事情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下，剩下两个洋人连招呼同伴的勇气都没有了，谢顶男人护着老琼斯继续向着甬路的尽头跑去。已经吓掉了半个魂的二柱子跟在后面，一面跑一边碎碎念念：“我就说这里闹鬼……你们不听……钱也不给，命也要没了……我怎么那么倒霉……” 　　这三个人跑了一段之后，老琼斯摆了摆手，对着谢顶洋人说了句洋文。他们俩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这个外国老头传了几口粗气之后，从口袋里面掏个小药瓶。吃了两片药缓过来这口气之后，对着二柱子说道：“沈，很抱歉连累到你了。不过请你放心，我有办法带你安全出去的。只要你听从我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琼斯又掏出来他的小本本。借着谢顶男人手里的提灯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之后，继续说道：“你要记住，不可以去看道路两侧的石壁。这些石壁当中参杂了五石粉和其他的物质，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只要不去凝视，加快脚步通过这里，那就没有危险了。” 　　沈二柱有些诧异老琼斯是怎么知道蛤蟆嘴里面情形的，连他们沈家堡的老人都不敢进来。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是听说过二郎庙的吕老道教训徒弟那次来过蛤蟆嘴。难不成是失踪了的吕老道告诉他的吗？ 　　不过到了这里，也只能听老琼斯的摆布了。当下，二柱子不敢去看两侧的石壁。跟在两个外国人的身后，向着甬路尽头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前面也见到了拐弯的地点。根据老琼斯所说，只要从这里出去，他就有办法离开蛤蟆嘴。二柱子也以为他们三个有可能活着出去，可惜就在他们看到曙光的时候，身后突然再次响起来了拖动脚镣的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听着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三个人开始拼命的向前奔跑。快速穿过了拐弯处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老琼斯几乎没有犹豫，带着谢顶男人和二柱子就要进去。就在这个时候，出口里面突然也响起来一阵拖着脚镣的声音来…… 　　听到了脚镣声的一瞬间，老琼斯好像被雷击中一样。他的脸上满是诧异，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出口里面也出现了异常的声音。在老琼斯的心里，只要进了出口就安全了。现在和他知道的情况有了极大的出入，看起来刚才说的，保障沈二柱离开这里的话也未必能实现了。 　　这时，身后拖动脚镣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已经近了拐弯的位置。脚镣的主人只要片刻便能通过拐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听到脚镣的声音越来越近，谢顶男人一咬牙。对着老琼斯说了几句外国话，随后他将手里的提灯交给了沈二柱，自己举着手里的大肚子步枪向着拐弯的位置跑了过去。片刻之后，一阵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枪声响起来的一瞬间，老琼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他再次打开手里的小本本，翻到了其中一页，借着二柱子手里提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这个外国老头突然跑到了出口左侧的墙壁上，开始在上面摸索了起来。 　　就在老琼斯摸索的时候，拐弯处响起来谢顶男人的惨叫声。一开始二柱子以为他是交代了，没有想到片刻之后，浑身是血，瞎了一只眼睛的谢顶男人从拐弯的位置跑了出来。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眼皮被铁丝绑住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守株待兔 　　这时候的二柱子已经毛了，他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脑袋。沈二柱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心里盼望着这就是一场噩梦，等到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老婆就在身边。什么洋人、大洋的都是梦，我压根就没来过蛤蟆嘴…… 　　就在二柱子将一切都寄托于一场梦的时候，还在石壁上摸索的老琼斯突然大叫了一声。二柱子抬头的时候，就见这个外国老头竟然在石壁上找到了一扇暗门。推开门里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所在，随后他站在暗门前面对着还在步步后退的谢顶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谢顶男人听到之后，也顾不得眼前的瞎眼男人了。猛的转身跟着老琼斯一起冲进了暗门当中，瞎眼男人‘看’到洋人跑开之后，直接转身向着刚刚反应过来，跳起来准备冲进暗门当中的二柱子扑了过来。 　　幸好二柱子的身体没话说，他常年在山上采药，经常遇到野兽，就是靠着反应和速度躲开。当下沈二柱使出了吃奶的气力，两只脚一起使劲，身子跳了起来窜进了暗门当中。就在他进来的一瞬间，谢顶男人将暗门关好，把瞎眼男人隔绝在了门外。 　　一开始，这三个人以为凭着这扇薄薄的暗门无法挡住瞎眼男人。他们先是辨明了这里的位置，随后老琼斯带着沈二柱躲在里面的耳室当中。谢顶男人准备在外面和瞎眼男人拼命，吸引他的注意，让老琼斯趁机逃出去。 　　没有想到的是，暗门关上的一瞬间，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等了半晌也不见外面的瞎眼男人有闯进来的举动，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次算是侥幸逃脱了瞎眼男人的魔掌。 　　等了半晌，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谢顶男人这才解开了衣服。就见胸膛出现了五道整齐的伤痕，看样子应该就是被外面的瞎眼男人抓伤的。当下老琼斯和二柱子帮着给他上了药，又缠上了厚厚一层绷带。 　　在这里待了半晌之后，二柱子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老琼斯说道：“老爷，说句我们乡下人不该问的。你老是咋知道这里的，我是沈家堡土生土长的都不知道。你一个外国人咋知道的？连藏地这么严密的地方都知道。那不用说了，这里一定有什么暗道，我们可以顺着暗道逃出去了……” 　　“沈，你恐怕是高兴的早了。”老琼斯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里只是一个藏人的暗室而已，没有什么暗道。我们从哪里进来的，还要从那里出去。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很抱歉我的朋友，请允许我保守这个秘密。” 　　任凭二柱子再怎么询问，老琼斯都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好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身上背着的背包都带了进来。两个洋人生死未卜，可是他们带着的补给都分摊在了二柱子他们三个的身上。有这些吃喝，也能支撑不少日子。倚着沈二柱的心思，过几天沈连城见不到二柱子和他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来找。沈家堡那么多人，总有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二柱子想的不错，不过老琼斯和谢顶男人还有再出去探险的意思。那个瞎眼男人总不能一直守在门口吧，只要它离开这里，老琼斯他们便有机会出去。事到如今，这个外国老头还是舍不得这里。也不知道蛤蟆嘴里面有什么宝贝，能让这几个外国人连性命都不要了。 　　在暗室当中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谢顶男人趴在暗门里面听了半天，随后对着老琼斯说了几句外国话。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之后，谢顶男人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暗门，随后举着大肚子枪走了出去。 　　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是去探路了，前面如果没有什么危险，便会回来接走老琼斯和沈二柱。 　　谢顶男人出去之后，老琼斯便守在门口。他的耳朵贴在暗门上面，只要发觉外面的情形不对，便要主动拉门让谢顶男人进来。这时候沈二柱也不敢多嘴了，他也小心翼翼的守在老琼斯的身边，等着谢顶男人回来之后有个照应。 　　差不多也就是十来分钟，外面突然响起来一阵枪声。听到了枪声之后，老琼斯和沈二柱都开始紧张了起来。这枪声时断时续、由远至今，等听到枪声在门外响起来的时候，老琼斯急忙拉开了暗门，就见一身是血的谢顶男人站在了暗门口。他的对面是那个眼皮被人用铁丝封上的瞎眼男人…… 　　谢顶男人几乎是倒进暗门之内的，沈二柱拉着他的肩膀头，直接将这个外国人拉了进来。在谢顶男人进来的一瞬间，瞎眼男人也要顺势冲进来。幸好老琼斯反应的快，急忙关上了暗门，这才没有把瞎眼男人跟着一起放进来。 　　谢顶男人进来之后便晕倒在地，在老琼斯和沈二柱的救治之下，半晌才醒了过来。清醒过来之后，他与老琼斯用洋文说了半天。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谢顶男人不停的指着山洞口的方向，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他们几个人的背包，当着老琼斯的面清点弹药和食物、饮水。 　　最后在谢顶男人的一再坚持之下，老琼斯总算是妥协。和同伴交流完毕之后，他冲着沈二柱说道：“沈，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由于突发事件，我们只能暂时离开蛤蟆嘴。回去重新补给，重新组合同伴之后再回来。当然，说好的二百五十块银元，到了县城之后我会理解付清的……” 　　听了老琼斯的话，二柱子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心里话，你们早听老子的，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不会保命之余能拿到大洋，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原本他们三个应该一起离开的，不过谢顶男人担心回去的路上再遇到什么事情，他可以出事，但是就算死了也要保住老琼斯的安全。让沈二柱自己出去叫人，他又不放心。这个乡下人笨头笨脑，一旦死在外面自己不知道，还要傻呵呵的等在这里。 　　最后还是这个几乎秃顶的男人咬牙再次离开了暗室，他去探明山洞口那边是否安全，再回来接走老琼斯和二柱子。 　　这次他刚刚离开暗室，外面便响起来一阵惊呼。随后惊呼变成了惨叫声，枪声也跟着再次响了起来，二柱子和老琼斯急忙开门，见到那个瞎眼男人竟然守在门口。见到谢顶男人出现之后便扑了上去，用手指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第二十四章 铁嘎达 　　眼见着谢顶男人就要变成死男人的时候，老琼斯掏出他的手枪，对着瞎眼男人连开了几枪。随后这个外国老头从暗门当中跑了出来，吸引了瞎眼男人的主意。这才暂时放过了谢顶男人，冲着老琼斯扑了过来。 　　“沈！把汉斯（这时候二柱子才知道这个谢顶男人叫做汉斯）拖进暗室里……”喊了一声之后，老琼斯已经引着瞎眼男人向着山洞口那边跑了过去。只是他的速度不比谢顶的汉斯，眼看着片刻之后就要被瞎眼男人追上。 　　就在这个时候，瞎了一只眼的汉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了引开瞎眼男人的老琼斯，心里一着急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冲怀里面摸出来一个带把的铁嘎达，对着外国老头大喊了一声之后。将手里的铁嘎达对着老琼斯的背后扔了出去…… 　　在汉斯这一声喊出来的同时，老琼斯已经趴在了地上。老头双手抱头，将身子卷缩成了一团。后面的二柱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汉斯扔出去的铁嘎达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同时在瞎眼男人的裤裆下面爆炸开来。巨大的威力直接将瞎眼男人掀了起来，随后倒在了十几米远的地上。 　　沈二柱被这一声巨响震的暂时失聪，他的耳朵一阵嗡嗡响，周围一切的声响都被耳鸣声掩盖住。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二柱子推到在地，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见到瞎了一只眼的汉斯已经冲到了老琼斯的身边，将被震晕了的外国老头背了起来。 　　原本汉斯以为瞎眼男人已经被炸‘死’，自己可以背着老琼斯离开这里，回到山下休养。没有想到他背起来外国老头的同时，那边被炸飞的瞎眼男人竟然也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竟然在此冲着他们俩这边走了过来。 　　汉斯也被吓坏了，原本他就受了重伤，现在再背着老琼斯，被瞎眼男人追上只是时间之间。无奈之下，谢顶男人背着昏迷不醒的老琼斯转身回到了暗门当中。 　　回来之后，老琼斯便一直昏迷着。而汉斯的情况更糟，这样的伤势如果得不到医治的话，在这里也只能等死。好在他们上山准备的充足，谢顶男人取出来玻璃针管，将缝衣针般的长针扎进了自己的手臂当中。推进去一大管药水，又是喂药又是包扎伤口。 　　随后汉斯取出来镜子，强忍着巨疼对着镜子将自己眼眶里的烂肉挖了出来。看的一旁的二柱子腿肚子直哆嗦，以前光听说关公老爷刮骨疗毒了。眼前这个秃头的外国爷们也差不多少…… 　　剩下的就是老琼斯了，这个老头儿倒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起来。任凭汉斯叫喊他都没有一点反应，这个谢顶男人无奈之下，将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取了下来。天天跪在地上对着十字架画十字，好像是在求外国佛爷保佑。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之后，汉斯也不敢贸然出去了。只能等着沈家堡的人等不及，上山来寻找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好在老琼斯晕倒之后，补给又宽裕出来一份，还够他们俩多支撑几天。汉斯带着手表，根据时间来分配食物。 　　就在他们俩等的心焦之时，暗门突然打开，随后我和沈连城从外面冲了进来。这便是以往的事情经过了…… 　　听完了二柱子的诉说之后，我的心揪了起来。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我对着沈二柱说道：“你说你们被关在这里五六天了……可是外面和你们一起两具死尸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俩就好像刚死的一样……其中一个衣服扒了，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烂肉……” 　　我原本还想说那个人被剃了头发和身上的毛发不算，耳朵、鼻子被削掉，眼皮也被绑上了铁丝等的。不过看着二柱子在这里被关了几天，精神已经有些不大对头。担心再吓着他，当下并没有说出来这一段。 　　听了我的话，二柱子开始哆嗦了起来，说道：“你们找到那俩洋鬼子了？这都几天了，他们一点都没烂？这不可能啊，现在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死猪死狗这几天也烂成骨头了，这俩死人一点没烂？连城哥，说起来这事都赖你……要不是你逼着我给他们带路，我也不会困在这里这么久……可怜我那老婆，还有孩子……” 　　“放你的屁！我逼着你来的？要不是看着有大洋，你能来？”沈连城被二柱子气到了，抬腿对着他又是一脚，随后继续骂道：“我让你带着他们上的嘴子山？我让你带着这几个洋鬼子进的蛤蟆嘴？要不是看在都姓沈，我现在就打死你个瘪犊子……” 　　沈二柱被踹了两脚之后，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得了那二百五十块大洋，也斗不过沈连城。当下说了软话：“连城哥，我错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你和沈炼是来找我们的吧？其他老少爷们呢？都喊进来吧，咱们先把老琼斯抬出去，等着他醒过来之后，我好管他要钱。” 　　“救你们？二柱子你想多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他继续说道：“那啥……你们就是吃这些东西活过来的？把吃的富裕富裕，我们爷俩过来搭伙……弄不好也要在你们这里避几天……” 　　看着二柱子错愕的眼神，我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情对着他说了一遍。听的沈二柱嘴巴长得老大，明白过来之后，他对着我和沈连城说道：“不是我说你们，被当兵的抓住，总比被瞎眼鬼弄死要强吧？咱们也别客气了，出去找那个团长说清楚，这里有洋人老爷。看在他们的份上，这个团长指定会带我们出……” 　　“拉倒吧，姓郎的已经红了眼，现在出去直接就能被他们灭了口。不用求他们，趁着那些当兵的进去发财，我们正好离开这里。差不多了，二柱子你背上外国老头儿。听我的话……”说话的时候，我走到了暗门前，侧着耳朵听了听门外的声音。这时候姓郎的他们虽然已经进入到了入口当中，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派几个兵守在这里？ 　　听到外面静悄悄的，我深吸了口气之后，就在我准备拉开暗门看一眼的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还没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一声巨响，随后不停有石块从上面砸了下来。伴随着石块，还有一个人影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罗海山 　　突然间的变故吓了我们几个人一跳，见到头顶上有石块落下，纷纷找地方躲避。那个叫做汉斯的外国男人也够义气，直接冲到了老琼斯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老板的身上。 　　好在片刻之后，石块便停止了掉落。等到我们几个人从角落里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除了被汉斯护住的外国老头之外，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伤痕。我的后背被石块砸中，沈连城的脚面也被石块砸到，正蹲在地上抽凉气。 　　伤势最严重的是二柱子，他的眉骨被石块豁出来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脸蛋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下来。这一路到这里，沈二柱连油皮都没有蹭破，想不到会被从天而降的石头打到流血。 　　二柱子以为自己受了重伤，命不久矣。当下他捂着伤口哀嚎道：“连城哥啊，我是不行了……我那啥了，你记得去找洋人，要我那二百五十块大洋……彩凤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沈炼兄弟你做个证……” 　　“你就脏心烂肺吧，我还会贪你这点银子？还有，你管我叫哥，管我侄子叫兄弟……合着你给我们爷俩拉平了。呸！”沈连城冲着二柱子的脸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你这点伤死不了，不就二百五十块大洋吗？只要能从这里出去，我沈连城再给你五十，凑三百大洋，咋样？” 　　这时候，二柱子也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当下他赶紧去巴结沈连城：“连城哥，我这不是以为活不成了嘛……就知道还是哥你疼我，那啥，要不以后我管你叫叔也成，我自己降一辈还不成嘛……” 　　二柱子胡说八道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从天而降那人的身边。这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这时候，汉斯也走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随后冲着我说了一句英文。说的什么我是听不懂，不过还是明白了汉斯的意思。当下举着手电筒照了照头顶，就见顶棚上面露出来一个窟窿，从这里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斗。 　　就在沈连城、二柱子也凑了过来，我们几个一起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从头顶的窟窿里出去的时候，脚下传来了一阵：“哎呦、哎呦……”的声音。随后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竟然动了起来…… 　　“我就说炸药多了吧，这就是哥们儿我命大，换个人你试试……”说话的时候，这个人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正好和我打了个对眼，这是一个看着年纪和老琼斯差不多大的老头，身材微胖，下巴上留着络腮的白色短髯。穿着一身黑的短打，脚下是一双厚底的踢死牛鞋。 　　虽然这个老头看着满脸的精气神，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有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轻佻劲儿。说话满口京片子的味道，听着也是中气十足。这样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还指不定张狂到什么地步。 　　老头愣了一下之后，又换地转了一圈。看到了浑身鲜血的我们这几个人，这才叹了口气，随后对着我们几个一抱拳，再说话的时候语气苍老了许多：“兄弟我真过去了？各位老大是来接我的吧。不是说接人的是牛头马面吗？这么还劳烦你们这么多人，这怎么话说的？等着日后晚辈们送的纸钱到了，兄弟我一定有份人心。那位老大带着接引牌了？您拿出来对对，别带错了人——兄弟我姓罗名海山，江湖上朋友们给了个花名，叫做土龙……” 　　“你是土龙罗海山……”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的沈连城突然惊呼了起来。借着我手电筒的光，他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老头的相貌，随后继续说道：“是了，就是罗海山。和奉天发下来的通缉令一摸一样……抓活的有一万大洋，死的也有六千。想不到那么大的罗海山，今天能被我见到……” 　　“叔儿你说是奉天城年年都要发通缉令的罗海天？那个土龙罗海山……”我也跟着惊呼了一声，这个罗海山我是知道的。他是远近闻名的大盗墓贼，认穴、点穴本事那是一绝。传说还是黄河以北，盗墓贼的总瓢把子，我们沈家堡骂人都要带上他——你就不得好死吧，死了也要遇上罗海山，那是我儿时听到最大的诅咒了。 　　十几年前，张大帅刚刚发迹的时候，就出过捉拿罗海山的海捕公文。那时候不论死活八百两银子，现在涨到一万大洋了。 　　“老哥哥，我驳你一句。不是一万大洋了，两万，死的八千……”这时候，罗海山轻轻的拍打了几下脑袋，随后苦笑了一声。看着我们几个人继续说道：“几位老大不是来接我的阴司鬼差？误会了、误会了……这怎么话说的？刚才摔坏脑袋了……那么说的话——各位老大也是干地底下买卖的了？遇到同行了，先来后到的规矩我懂，那就不妨碍各位老大发财，这个财穴归几位老大，海山我就告辞了……”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对着我们几个人抱了抱拳，随后在暗室里看了一圈，略有尴尬的再次说道：“哪位老大赏句话，您几位打出来的盗洞在哪里？见笑了，海山我是摔糊涂了。怎么找不到出口……” 　　这个叫做罗海山的老头，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佻劲儿。现在他满嘴的江湖口，一身的江湖老油子的味道。看样子罗海山看到我们人多势众，担心在这里被黑吃黑了。毕竟是身价一万的大人物，就算身上有些功夫，我们几个一拥而上，加上汉斯手里的左轮手枪，就是霍元甲再世也顶不住。 　　“罗爷您是误会了，我们几个和您不是一个行当的。我们是误闯到这里的，要是罗爷您不嫌弃的话，我们几个想借您打出来的盗洞离开这里。”不管如何，沈连城可不想得罪这个传说当中的盗墓贼。要是知道是自己出首的罗海山，他的徒子徒孙还不得挖了自己的祖坟？ 第二十六章 天河山内 　　怕罗海山怀疑，沈连城主动将我们的遭遇对着他说了一遍。说了我们的事不算，我一个没拦住，还将二柱子和那几个洋鬼子的事情也跟着说了一遍。不过总算在我的目光示意之下，没有说出来他们当中有人是军人的底来。 　　“哦，这几个洋人是大帅派来测量矿藏的工程师啊……”罗海山回头看了一只眼的汉斯一眼，随后怪异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大英帝国的工程师，什么时候不拿测量仪，改拿枪了？老兄弟，你心里明白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白了吧，他们几个洋人是和外面那些当兵的都是一个目地，来这个大辽太师墓里取宝的。海山我是干这个的，一眼就看穿了……” 　　“大辽太师墓？”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反正我们这边人多还有枪。也不用怕这个姓罗的老家伙在这里灭了我们的口，当下也不客气，继续说道：“老罗，我们都是本地人，也不想抢你的买卖。不过这么糊里糊涂的可不行，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这里真是大辽的太师墓？” 　　“不是大辽太师墓，我干嘛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罗海山也不生气，冲着我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小老弟，我来教你个乖。这个墓主人叫做萧思楠，听过杨家将的评书没？知道里面有个老娘们儿叫萧太后吧，这个萧思楠就是萧太后他爹。”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发黄的纸来。打开之后，将纸凑在了手电筒下面，让我们几个人都能看到。 　　这张纸上面画着一副图画，是一个身穿道装的老头子得道飞升的画面。下面还有一首诗，写着五言诗——天上复人间、河中赞华年、山海成一色、内外皆凡尘。 　　我们几个人当中，汉斯不懂中文，二柱子不识字。只有我和沈连城能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一个老道吃饱了撑的，写了一首拍老天爷马屁的诗句来。当下我直接脱口而出：“老罗，这个老道就是萧思楠？他托梦告诉你自己埋在这里的？啧啧……这爷们儿真是豪横，托梦让你刨自己的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上辈子是两口子，萧太后就是你给他生的吧……” 　　“我哪有这个福气。”罗海山也不着闹，哈哈一笑之后，指着五言诗开头的五个字。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将目光对准了沈连城，说道：“连起来念一遍——天河山内……小老弟你不知道天河山？那老哥哥你总应该有过一些耳闻吧？” 　　这时候，沈连城已经顾不得罗海山又把他和我的辈分拉平了。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罗海山之后，又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仔细看了一眼纸上的五言诗。随后深吸了口气，对着我说道：“大侄儿，嘴子上老早以前就叫天河山。去年有京奉铁路在咱们这嘎达挖铁路，挖出来一块大辽国那会的地界碑。上面的字咱也不认识，还是奉天来的大学教授亲自过来看过，说是嘴子上大辽国那会叫做天河山……” 　　“对喽，嘴子山就是天河山。”罗海山笑了一笑之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继续说道：“大辽国那会叫做天河山，萧思楠是大辽国的太师。死后在上京建了个衣冠冢。死尸被悄悄的埋在了这里。” 　　“萧思男、萧思女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和你也不是一路的。”看着罗海山有些嘲弄的笑容，我冷哼了一声，指着头顶上的盗洞继续说道：“和你上面的伙计说一声，让他们放条绳子下来。我叔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那边还有个半死不不拉活的外国老头儿。你让我们出去，别耽误你们在这里发财。” 　　“小老弟你真不知道土龙罗海山独来独往啊……”罗海山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也不怕丢人了……这次我整个新花样。从奉军那里买了点炸药，第一次摆弄失手了。这不把自己整下来了吗？” 　　说到这里，罗海山抬头看了一眼天棚，随后继续说道：“这上面太高，而且土层和石块也被炸松了，根本支撑不住一个人往上爬。想要从这里出去，各位只能从远路返回。” 　　原本我还想借着罗海山的盗洞，带着沈连城出去。现在向上面望去，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被罗海山炸出来的盗洞位置太高，就算搭人梯也无法从这里爬上去。 　　看起来这次还要冒险从外面的甬路出去，好在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看起来姓郎的他们已经进了入口还没有出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只要骗过了洞口那俩看守，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当下，我也懒得搭理罗海山了。再次来到了暗门前，轻轻将暗门拉出来一道缝隙，向外面看了一眼。果然，这里并没有士兵把守。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我回头对着沈连城他们几个人低声说道：“你们都跟着我，到了山洞口那边就说姓郎的发现了财宝。他们那些人拿不了，让那俩当兵的进去帮忙。我们几个要送外国老头下山医治，这么说那俩当兵的应该能放行。都记住了，听我的话……” 　　说完之后，我拉开了暗门，第一个闪身走了出去。随后其他的人也不理会罗海山，二柱子和汉斯架着老琼斯，加上沈连城一起跟了出去。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罗海山溜溜哒哒的跟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入口，却并没有进去，而是跟在我们的身后，一起向着山洞的方向走了出去。 　　当下，我们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拐弯的位置。只要从这里出来，前面就是一马平川，一直走便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蛤蟆嘴了。 　　就在我们几个人从转弯处走出来的时候，眼前一幕将我们从这里离开的信心彻底打碎。就见面前的道路被一块巨石切断，这块巨石是从哪出来的？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出现…… 第二十七章 祖师爷 　　“罗海山……”缓了几秒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听到了两声巨响，罗海山在上面炸了两次，第一下将通道上面的巨石炸塌了下来。第二下才将暗室里面炸出来一个窟窿。 　　“这是断崖石嘛……”这时候，罗海山也走到了巨石之前。他用手在上面摸索了几下之后，继续说道：“这玩意儿是北宋那会流行的机关消息，许进不许出。有干我这一行的人进到古墓里没事，出来的时候会引发机关。这千斤巨石下来，就是天津卫的霍元甲在世，也挨不住啊。小老弟，你照照上面……”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举起了手，指向头顶巨石滑落的位置。随后继续说道：“看看上面左右两边的卡口，是不是能看到卡槽？这卡槽是向外的，连着四条鱼骨线暗藏的地面。这四条线特殊排列，有人进来的时候身体向着里面前倾，触发不到这四条线。等到出去之时，身体向着外面前倾，只要断了一条鱼骨线，打破了上面的平衡，这块大石头就会砸下来。倒霉的当场就会被砸死，剩下的人会被困在这里。直到渴死饿死……”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罗海山蹲在了地上，伸手在地面摸索了起来。片刻之后，姓罗的老头呵呵一笑，从地面上提起来一根极细的白色丝线来。这根细线隐藏的极好，加上周围黑乎乎的，想要发现这个也是极难。 　　“看到了嘛，这就是从西海长脊鱼骨里面抽出来的骨髓。经过特殊的手段炮制，就成了这鱼骨线，这都过了一千多年，还是可以当作机关使用。当初我在汉中明赵王的真身墓里见过，差一点就着了道。” 　　听了罗海山的话之后，二柱子一咧嘴，哭丧着脸说道：“完了……我就说不来，沈连城你就逼着我来……这下子好了，大洋没见到，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沈二柱你再敢诬赖我叔儿，我现在就弄死你！别嚎丧，把嘴闭上！”看着二柱子咧嘴要哭，我担心他再把姓郎的那些人引回来，当下一脚将他踹倒。看着沈二柱被吓住之后，我对着好像没事人一样，乐呵的罗海山说道：“我们困死在这里，老罗你不是也一样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谁说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那是没有遇到我这个土龙……”罗海山打了个哈哈之后，继续说道：“我这个土龙不是白叫的，天下还没有能困住罗海山的墓穴。我有本事进来，自然就有本事出去。你们几个的运气好……” 　　看着罗老头成竹在胸的样子，沈连城和二柱子同时松了口气。汉斯虽然听不懂，不过从他们的脸上也能看出来那个中国老头有出去的把握。只有我有些怀疑，这个罗海山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会被自己炸进来吗？ 　　“不过我也有点小事没有想明白，你们几位谁能帮我破解一下？”罗海山也从身上的背囊里面取出来一个手电筒，打开了手电筒之后，他回身照了照暗门那边的方向，随后继续说道：“刚才在暗室里面我就想问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哪里的？那是当年给这里打造机关消息的能工巧匠休息用的耳房。可以说整个大墓里面，只有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就是担心被淘沙客发现利用，那扇门才会加以掩饰。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们几位是怎么进去的？可别说误打误撞，姓罗的我什么都信，可就是不信这样的巧合……” 　　听到罗海山问到了这个，二柱子急忙指着晕倒在汉斯身上的老琼斯说道：“是他，就这个外国老头把我们带进来的。罗爷你先把我们带出去，有什么话冲他说。我早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八成就是八国联军派回来，偷盗我们家国宝的。” 　　“没问你们，我问的是他们爷俩……”罗海山将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我的脸上，随后他冲着我和沈连城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这位老哥哥说你们爷俩是单独进来的，他们是被英国人带进来的，那你们爷俩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别说是他们几个听到你们爷俩的声音，开门迎的你们……” 　　我原本想说是二柱子听到了我的声音，这才打开的暗门。现在被罗海山堵了回来，心里正在犹豫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沉不住气的二柱子开了口：“沈炼兄弟，该咋说咋说。咱们还要靠着罗爷离开这里……还有啥不能说的？不就是你师父吕万年逼着你背的口诀才找到这里的吗？有啥事咱们出去说，你又不是吕万年，怕啥？” 　　我千方百计想要瞒住这件事，想不到就这么被二柱子说了出来。谁知道这个姓罗的和吕万年什么关系，一旦那句话说错了，还要小心罗老头在这里黑了我。气的我差点冲过去给二柱子一脚。你说咱们人多还有抢，不行就把这个老头捆回暗室。打他一顿还怕不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吕万年……”罗海山眯缝着眼睛想了想，也没有想起来这个吕老道是何许人也。顿了一下之后，他突然对着我说道：“入口分阴阳，阴显阳藏，阳门居左藏于壁。七尺六寸余，入手浅凹，目视不得……” 　　他说的正是我背诵过的典籍，背到目视不得的时候，罗海山看了一眼有些错愕的我，随后继续说道：“看起来你也背过这一段口诀，还说不是淘沙客。见到了祖师爷，不知道规矩过来磕头吗？” 　　“对啊，你不知道规矩过来磕头吗？”说话的时候，我从二柱子腰间将他的手枪抢了过来。随后枪口顶在了罗海山的脑门上，继续说道：“现在祖师爷让你带着我们出去，别惹祖师爷不高兴啊……说，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里面……”被枪口顶在脑门上，罗海山也不再胡言乱语了。他冲着我陪了个笑脸，指着姓郎的那些人进去的入口方向，继续说道：“一龙入关，阳者进阴者出……泄口在龙角……” 第二十八章 断崖石 　　这几句我听着耳生，不是吕万年逼着我背过的口诀。当年他逼着我背的口诀杂乱无章，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如果不是偶然间看到手电筒照在石壁上面的荧光，我也不会把这里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口诀联系在一起。 　　我将手枪向前推了一下，对着罗海山说道：“看来老罗你还知道不少，解释一下吧，什么叫做泄口在龙角？” 　　罗海山被我推了一个趔趄，他没敢表示不满，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小老弟，有道是七十不打，八十不骂的。我刚刚过了七十三的生日，你对我能不能客气一点？” 　　我恨他装神弄鬼，不客气的说道：“知道自己今年活在坎上，就老实一点，小心老罗你寿终在七十三。那就不好意思了……” 　　“不就是泄口在龙角嘛，我说就是了。”罗海山折腾不起，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一龙入关，阳者进阴者出。意思是从入口进关，进去的时候是活人，出来的只有死人。出口在泄水位，宋、辽时期的大墓担心会被水泡。基本上都会有泄水的位置，那里就是唯一的出口了。泄口位置是龙角之形，看到龙角，就找到泄水位了……” 　　“土龙就是土龙，知道的就是比我们多。”我没有听出来破绽，回头看了一眼沈连城。我这个远方叔叔更加云里雾里，前面的出口被巨石封死，又无法从暗室逃生，看来我们也只能压宝在这个罗海山的身上了。 　　和沈连城对了一下眼神之后，这位沈家堡的首富唱起了白脸。他过来拦在了我的身前，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沈炼你和谁俩呢？我这边一个劲罗爷罗爷的叫着，那边你还吓唬土龙爷。他比你爷爷的年纪都大，把他老人家吓个好歹的，到时候谁带你出去？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死了也要见罗海山……罗爷，我不是说你……” 　　我原本想将手枪还给了二柱子，不过看到了汉斯将老琼斯的手枪给了沈二柱之后，便将这把手枪收了起来。嘴里对着沈连城说道：“叔儿，现在还是想想里面应该怎么走吧。姓郎的他们都在里面，到时候咱们一群人进去，正好让他们包圆了。估计你们几个没事，我免不了要挨一枪子了。” 　　“你说的是那些当兵的吧，小兄弟，你真以为在里面能遇到他们？”没等沈连城说话，罗海山突然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实话和你们说，这座山里面好像蜂巢一般。当年萧思楠选了这里做自己的墓地之后，便派工匠将这座山挖空了。那点人马在里面好像水滴入海一般，他们又不知道里面的地图，不可能和我们遇到的。进去之后，你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再次说道：“那位吕万年既然要你背诵外面甬路的口诀，就没有让你看里面的地图？小兄弟，大家在一条船，不要藏私啊……” 　　“我要是藏私的话，早就出去了。还会和你废话？”我看了罗海山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说到藏私，老罗你也不要藏私啊。别趁我们不注意溜了，咱们先说好，不管干嘛你都要说一声。要是不言不语溜走的话，我们这里可不止一把枪，说不定那把枪的枪子打出去。你就留在七十三这个坎上了……” 　　“不跑、不跑……”罗海山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说不定到了里面，我开棺见喜的时候，还要几位老少爷们搭把手。按着道上的规矩见着有份，除了这俩洋鬼子之外，我们大家平分这里的宝贝。怎么样？” 　　听到还有宝贝，二柱子的眼睛又亮了。弄不好不止二百五十大洋，说不定还能捞到陪葬的宝贝。就连我的心里也有些欢喜，之前跟着姓郎的他们，到了里面八成也要被灭口。这些年光花沈连城的钱了，把分到手的宝贝卖了钱。孝敬孝敬他也是好的。 　　什么都听不懂的汉斯倒是无所谓了，他只要能讲老琼斯活着带出去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沈连城有些不以为然。他原本就是大财主不在乎钱，倒是觉得我们偷坟掘墓不是好事。能劝还是劝一劝的好…… 　　说明白之后，我们这些人转身向着入口那边走了过去。走到了洞口之后，罗海山第一个走了进去，我担心他趁机逃走，当下紧紧跟在后面。进来之后先是百十来米的一段小路，走到了尽头之后，面前豁然开朗。面前竟然出现了左右两个出口…… 　　罗海山看到了出口之后，想都没想抬腿便顺着左边的出口走了进去。我们几个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里面还是一段甬路。我们几个人也没有心思观察甬路的内部，只是紧紧咬住了罗海山。 　　这老头子越走越快，没有一点活在坎上的意思。这一段路比刚才要长，差不多两三分钟之后，才走出了甬路。面前出现了四个出口……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罗海山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遇到那些当兵的了。要是前面再有个分岔路，运气差到什么地步，才会遇到姓郎的他们？ 　　“一左二二……第二个出口没错了。”看到了四个出口之后，罗海山直接走到了左起第二个出口，没有一点犹豫的走了进去。我们除了跟着他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当下一起走进了第二个出口当中。 　　进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照顾沈连城和背着外国老头的汉斯。罗海山故意放慢了速度，随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也是运气好，在这里遇到我了。别的不敢说，天底下出了我罗海山之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突然闭上了嘴巴。随后他一脸惊诧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活鬼一般。我走了过去，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方向。就见原本应该出现出口的位置，是一块巨石。巨石底部渗出来一地的鲜血…… 　　看到了巨石之后，罗海山眨巴眨巴眼睛，喃喃的说道：“坏了，把这个断崖石忘了。这是那个倒霉鬼？你说你往前走就往前走，回来做什么……” 第二十九章 家族 　　“完了……完了……完了……”看到前路被封住之后，二柱子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继续说道：“这下子是真要死在这里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沈连城，要不是你……” 　　“谁说就这一条路的？”罗海山有些无奈的看了二柱子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当初萧思楠请的是这行当里的高手，做的就是九曲三通的手段。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运气真是不错，能遇到我这条土龙。”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哈哈一笑，随后转身向着身后的道路走去。边走边说道：“往前走不担心，走回头就要小心了。你们要踩着我的脚印往前走——记住了，一定要踩着脚印，踩错了就是石头下面那人的下场……” 　　说完之后，罗海山开始向着身后走去。他走的极为小心，每走两三步都会停下来算计一下。然后再走出两三步。当下我们在后面踩着前面那个人的脚印，跟着罗海山向着外面走去。好在刚刚进来不久，很快的我们几个便从这条甬路当中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罗海山并不着急选其他的入口进去，他站在四排岔路口，嘴里念念有词的来回挪步。 　　“一进火……二进水……三进木……四进金。土克水……断路当逢金……我们走第四条路。”嘀咕完之后，罗海山回头对着我们继续说道：“这条是新路，老几位跟紧点。别离我太远，什么东西都不要碰。” 　　说完之后，罗海山向着第四条路走了过去。不管怎么样，他指出来路我们就要走。当下，我们这几个人再次跟在罗老头的身后，向着第四岔路走去。 　　见到又有了生路，二柱子也不找沈连城的麻烦了。他碎嘴的毛病却犯了起来，当初沈老爷选他给英国人做向导，就是看中沈二柱不像其他老农民老实，会被人占便宜也不敢说一声。二柱子自来熟，认识半个小时，什么话都敢和人家说。 　　“罗老爷，你说你早知道有这条路，刚才怎么不直接带我们走这里？不是我说你，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临了还要再穿上裤子吗？罗老爷，你说……” 　　“二柱子你知道个屁！”我恨他对沈连城不恭敬，骂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你也就知道怎么和媳妇生崽了，没听老罗说的话吗？这是条新路，如果不是刚才的路被断崖石挡住，这条路也不会是生路。”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笑呵呵的说道：“看不出来，小兄弟你还有点见识。生死路互通是我们罗家的不传之秘，想不到还有人能看出来。说的不错，刚才那条路上的断崖石连着这条路的机关。那边石头一落，这边的生路便会打开。反过来说，那边的断崖石只要一直悬着，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开这条生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个不是那位吕万年告诉你的吧？” 　　“我在北平学的是建筑，我们先生是古建筑研究第一人梁思成。”我有些不屑的看了罗海山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刚才那条路巨石落下的位置，墙体已经新形成的变形。变形的部位不和巨石下落发生相连关系，那就是说，其他三条路因为巨石下落，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样变形的建筑在两晋时期的宫殿建造图中有记载，可惜那时候的宫殿都毁掉了，没机会亲眼看看。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 　　当年，我有幸跟着学长，在梁教授的私藏当中见过唐朝墓地出土的两晋宫殿建造图。当时梁教授还向我们讲解了宫殿变化的原理，当时听的津津有味。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老家的山洞里看到类似的建筑。 　　“梁思成……我听说过，他还托人想要见见我。”罗海山笑了一下之后，转身向前继续走去。边走边说道：“他想去南陈皇帝陈霸先的墓里找点东西，知道我有那座大墓的墓图。可惜了，才一万大洋，后面加个零我还能考虑考虑……到了……”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面前右侧的石壁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下方满是碎石，看茬口是刚塌陷出来不久。 　　“就是这里了，第五条岔路，这下子金木水火土就都有了。最后这条路属金，好兆头……”说着，罗海山站在洞口，先是举着手电筒对着洞内照射了一番。确定安全之后，这才第一个走了进去。 　　看着罗老头都走了进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我们几个人也跟着一起走在后面。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条路出奇的长。走了好一阵子还没有见到出口的影子，我在罗海山的身后对着他说道：“老罗，你也说这条路是新路。你不会不知道前面通向哪里吧？” 　　“只要是在这墓里，就没有我罗海山不知道的东西。”罗老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这是家传的手艺，天底下我们罗家认淘沙第二，谁也不敢认第一。” 　　听了罗海山的话，我心里突然一动，对着罗老头的后背说道：“这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老罗，我刚刚明白过来，这里是死人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有陈霸先大墓的图纸？谁会写那种东西，这不是等着后人来盗墓吗？” 　　我的话音刚刚落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因为他们罗氏家族，正是给这些大人物们建造坟墓的人……对罗氏家族我早有耳闻，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罗海山先生。” 　　这个声音吓了我们几个一跳，急忙回头望去，就见趴在汉斯背后的老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对着自己的同伴说了几句英文，随后被汉斯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已经昏迷了几天，老琼斯显得很是虚弱。在汉斯的搀扶之下，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罗海山的面前，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理查德.琼斯，是……” 　　“牛津大学的琼斯教授，呵呵……”罗海山明显知道这个老头的身份，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多热情。干笑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那正好了，不用我和谢老二废话了，罗爷直接和你说，你要的东西，罗爷就是砸了也不给……” 第三十章 死后别见罗海山 　　罗海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模样。老家伙脸色铁青，盯着脸色发白，一身冷汗的老琼斯继续说道：“之前听他们说你叫琼斯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本来应该把你们俩……” 　　罗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琼斯身子一晃，仰面向后倒了下去。幸好身边的汉斯反应及时，在摔倒在地的一瞬间抱住了他。原本老琼斯昏迷了几年，已经很是虚弱。要是再这么摔一下的话，运气不好一下子真能这样过去。 　　罗海山也被吓了一跳，原本他还想把老琼斯和八国联军扯在一起。想不到自己还没过瘾，老家伙竟然自己倒下了。当下老罗向后退了一步，看了我和沈连城一眼，指着地上的俩外国人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啊，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他。是这个洋鬼子自己倒的，我懂……这是看出来罗爷爷有钱，打算来碰瓷的。别来这一套，以为倒地上就能讹个三十五十的？呸……”? 　　罗海山骂得这么有底气，是看出来老琼斯没断气。独眼汉斯正在往他嘴里塞着巧克力，随后又取出来擀面杖粗的针管。从随身携带的玻璃瓶里抽出来一整管药水（葡萄糖），随后灌进了老琼斯的手臂当中。 　　一大管葡萄糖注射下去，加上满嘴的巧克力入肚。让虚弱的老琼斯又有了些精神，他冲着汉斯摆了摆手，随后说了几句他们自己国家的话。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汉斯将老头扶了起来。老琼斯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说道： 　　“原来我们之间的误会这么深，罗先生，请允许我为那件事情辩解几句……”说到这里，老琼斯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照片。让汉斯递过来的同时，继续说道：“汉王鼎是租借到大英博物馆，进行为期一年的展览……牛津大学作保，会请保险公司保险……我们会以最大的努力，保证这件珍贵文物的安全……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要买下汉王鼎。那是可以填补一个时代的见证，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老琼斯有些上不来气，停止了说话，开始喘息了起来。还是汉斯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治疗哮喘的药片，这个外国老头将药片含在舌头下方。闭目养神了片刻，才算止住了喘息。 　　趁着这个档口，我凑到了罗海山的身边。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照片上面是一尊白玉的三足鼎。虽然我不懂文物，也能看出来这尊玉鼎不是凡物。别看罗海山是个盗墓贼，不过盗亦有道，说什么都不把文物卖给外国人。这让我不由自主对老罗头高看了一眼。 　　“别动那个脑筋了，你们以租借为名，借走不还的东西还少了？我也不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照片拍的不错，罗爷我留着了。”罗海山不为所动，将照片收到自己怀里之后，继续说道：“看在这张照片的份上，我送你们安全出去。别的话免开尊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不再理会这两个外国人，转身继续顺着洞口走了下去。看着老罗头的背影，老琼斯叹了口气，随后让汉斯背起他，和我们几个人一起跟着罗海山继续走了下去。 　　这时候，我对罗海山的身世敢了兴趣。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老罗，这座大墓的机关真是你们家的人建造起来的？不是我说你们家长辈，这边给人家建墓，那边就画图等着儿孙们来盗。不怎么地道啊……” 　　“你知道什么？我们家祖宗这也是被逼的。”罗海山对我依旧还是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边走边继续说道：“我们罗家从汉末就开始给达官贵人家建造墓穴，顺便在里面摆设机关消息。说起来还是托了曹操摸金校尉的福，汉末之后开始盛行在墓中摆设机关。 　　做到两晋的时候，我们罗家已经是当世第一墓葬机关大家了。别看什么五代十国的，谁家的皇上嗝屁了，都要我们家祖宗去给他们建造墓穴和摆放机关。那些墓图都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留下来的，当时只想着留着给日后其他的墓葬做个参考的……” 　　“你这话说的好听，后来儿孙们还不是出来盗墓了？不就是靠着祖先留下来的图纸盗墓的吗？”没等罗海山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刚才你从暗室里面跳下来的时候，我就怀疑了。没有图纸的话，谁能那么巧，直接从那里摔下来？” 　　“那还不是万恶的蒙古鞑子吗？”罗海山也不生气，再次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们罗家从汉末起家，一直到南宋都是好好的。毕竟我们罗家出事的话，没有像我们祖宗那样的大行家给皇上、大贵族修建坟墓。那些力巴干完活就留在里面殉葬了，我们罗家还要拿着钱大摇大摆的回家。 　　等着到了蒙古鞑子坐天下的时候，路数就变了。一开始对我们也算客气，等着到了元武宗死了的时候，请我们去建造墓穴。等着墓穴建造好之后，那些鞑子竟然把我那些参与建造墓穴的祖宗们都杀了。还派了大军去罗家族宅，想要把我们这些姓罗的斩尽杀绝。 　　幸好我们家祖宗也防着这一天，在族宅周围都埋下了机关消息。蒙古鞑子三天三夜都没有打到族宅，趁着这个时间，族里的老老少少逃了出去。当时全国都在通缉我们姓罗的，一直到元灭，我们也没敢再露头。后来族里的老人改了祖训，不许族里的人再给人建造墓穴。 　　等着到了大明朝，我们老罗家的祖宗们都改了营生。到了明末的时候天下大旱，我们罗家也饿死了不少人。当时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造墓的抹下脸来改成了盗墓的。拿出来祖传的图纸，盯着元朝鞑子皇帝的墓来吧！第一个就是元武宗……知道死后见到罗海山这句话吗？就是从那个时候传来的……” 第三十一章 一副架 　　听了罗老头的话之后，我有些诧异的说道：“死后见到罗海山？大明朝就有你了？老罗，看不出来你有小三百岁了。不对啊，谁刚才说今年活在坎上了？七十三、八十四的，四哥不叫自己去的……” 　　“罗海山是罗家首领的号，不管罗家谁做了首领，他都要改名叫做罗海……”罗海山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他关闭了手电筒，跟着身子趴在了地上。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老罗头已经滚到了角落里。 　　前面不对劲！这个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随后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声：“都趴下！前面有东西……”喊话的同时，我已经关上了手里的手电筒。几乎就在关上手电筒的同时，前方突然响起来一声枪响：“啪！”的一声，一枚子弹贴着我脸蛋的油皮射了过去…… 　　好在刚才那一声喊，加上罗海山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人。他们不是趴下，就是猫着腰藏到了角落了，子弹并没有伤到谁。这时，前方又响起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同时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孙殿臣，你还带帮手了……冤有头债有主……铡死你的是郎显生，我就是看热闹的……呜呜……你弄死我，我变成鬼也不会放给你……呜呜……” 　　说到最后的时候，前方又是一声枪响。只是这次大家都藏了起来，又没有手电筒指亮。这一枪打在了天棚上，距离最近的二柱子两丈多远。 　　枪声一响，我们吓得都不敢动了。只有后面的汉斯骂了一句，他将老琼斯安顿好之后，也掏出手枪准备对前面射击。这个洋人是军人，论起来射击要比前面那人强出来几个跟头，从刚才对面开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已经判断出来那个人的大概位置。 　　不过就在他要开枪的时候，我突然用大声喊道：“死到铺！别开枪……琼斯大爷，你让你老弟别开枪，对面那人我认识……是大脑袋吗？我……你小师父沈炼啊。别开枪了啊……这边都是自己人，你看着啥了和我说，我一顿小锣敲死它们……” 　　“小师父……哇……”对面那个人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连跑带爬的向我这边走了过来，听到了他奔跑的声音。吓得罗海山大声喊道：“你别动！你别过来……我们过去……小兄弟，你让他别动！再把断崖石引下来……” 　　“大脑袋你别动，我现在就过去……”说话的时候，我再次打开了手电筒。先是看到了躲在我身前不远处的罗海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才这老小子明明看到了前面有人端着枪，犊子你就不放声。要不是我反应快，这时候已经挨枪子了。活在坎上了不起啊…… 　　看到了手电筒的亮光，前面的大脑袋这才算安稳了一下。怕他再冲我过去，当下先一步跑了过去。 　　前面那个人姓郎的队伍里，胆子最小的大脑袋。看见了我他就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流着鼻涕、眼泪说道：“我可算看见你了……跟着我一起的三个兄弟都没有了……我以为活不了……” 　　原本我对姓郎的这些士兵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这个大脑袋却是另外一番见解。他算是我见过胆子最小，最不像当兵的人了。加上还想要个活口，以便知道其他那些当兵的都怎么样了，姓郎的死了没有。这才开口救了他的性命…… 　　原本被他抱着也没有什么，不过很快便闻到了他身上不对的味道：“你身上什么味？尿了……你退过去，再向后两步……好，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郎团长呢？” 　　好不容易看到了活人，大脑袋反而更加激动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哭起来不停，惹得罗海山踹了他一脚，说道：“好好说话！他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再哭！再哭老子就把你留在这里，陪着什么孙殿臣。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兵，不是说你们都是胡子招安的吗？你照照镜子，你身上哪有一点胡子味……” 　　“我入绺子就没几天，我以前是唱二人转的……路过夹皮沟的时候被郎显生给绑了，看我没钱，就逼着入伙做了胡子。第二天就被张大帅招安了……” 　　这一吓唬，大脑袋反而安静了许多。醒了把鼻涕之后，他擦了擦眼泪。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小师父你别提了……看着你和你叔儿没影了之后，郎显生就带着我们这些人追了进来。谁能想到进来之后，这里左一条岔路，右一条岔路的。郎先生这个不是人揍的，他逼着我们分成几对给他们探路。找到出口的就回来报告…… 　　我和三个兄弟原本是走旁边第二条路的，走到头发现有出口，就赶紧回来报告。谁能想到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那会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天上掉了下来。我可怜的大春啊，以前唱二人转的时候，我们俩一副架。他唱西门庆，我唱的潘金莲……结果我眼睁睁看着他和杨六被大石头砸死。 　　当时我们几个就被吓傻了，好不容易回来，姓郎的臭不要脸还逼着我们继续给他探路。走到前面的时候，看见这里有个洞口，我们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生生的栾小平就没有了。就是嗖……的一声，在我眼前一下子就没了……” 　　“我说你怎么胆儿那么小，敢情你唱的是潘金莲……”看着大脑袋又要考前，我急忙将他退了回去。随后看着罗海山说道：“老罗，你来这里就好像回家一样。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解个闷吧，这怎么回事？” 　　听了我的话，罗海山讪笑了一声，说道：“这个让我怎么说？当时还想这里就我自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背墓图的时候，只背了外面的岔路。就没看过生路里面还有什么……” 第三十二章 翻板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举着手电筒对着大脑袋身后照了照。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们还是因祸得福的。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绕外面的迷宫，一鼓作气走到尽头的。” 　　“还要往前走啊……”听到了罗海山的话，大脑袋立即就裂了嘴。随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歪着脑袋说道：“你们谁爱走谁走……我要回去了……什么奉军班长的我也不干了，孙殿臣的宝贝我也不要了……老老实实回去唱我的二人转……”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大脑袋的眼神有些迷离。之前对他的惊吓已经对精神有了损伤，他将手里的步枪扔到了地上，随后晃晃悠悠向着我们身后洞口的位置走了过去。我一个没拉住，他已经走出去三四米远。 　　看着我要过去拉大脑袋，罗海山急忙大叫了一声：“别动他！你不要命了？一旦你们中了机关。断崖石落下来，那就死一对……那个谁，潘金莲……小潘，别往回走了啊，路上都是机关，一步走错就就是下辈子的事了……” 　　大脑袋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一边走还一边亮了个身段。嘴里咿咿呀呀的唱道：“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大年初一头一天儿啊……家家团圆会啊……少滴给老……” 　　一套小拜年还没有唱完，头顶上突然落下来一块巨石。瞬间将大脑袋砸成了肉泥…… 　　突然间的变故惊愕的我们这几个人都长大了嘴巴，谁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静悄悄的落根针都能听到响动。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没有就没有了。刚才还在听他的二人转，就这么一卡吧眼睛的功夫人就没了。连句话都没留下来…… 　　看着巨石下面渗出来的鲜血，罗海山第一个说了话：“行吧……走的痛快，也没造啥罪。可惜了这个潘金莲了，唱的还有点味道……各位老少爷们儿，你们可是亲眼看见的。真不是老罗我吓唬你们，我们现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个潘金莲儿就是后退的下场，不过这样也好，后路被堵死了，谁也别想继续往回走了……” 　　说到这里，罗海山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继续前行。亲眼见到有人被巨石砸成了肉泥，我们这几个人也没有了说话的意思。当下，我搀扶着沈连城，汉斯背着老琼斯，继续跟着罗海山向前走了过去。 　　走了没有几步，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前面的罗海山说道：“老罗，你先停下来……二柱子哪去了？” 　　刚刚继续前行的时候，沈二柱就在我的左侧。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这个大活人竟然不见了。我只是一个没注意，他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大脑袋疯疯癫癫的时候，我还想过也许是他脑子吓出了问题，压根就没有什么滦小平凭空消失。这都是大脑袋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现在看起来是冤枉他了。 　　有了大脑袋的惨死，我也不干走回头路。只能回过身来一边用手电筒找，一边喊了几嗓子：“二柱子……沈二柱你哪去了？别闹啊！你是不是尿尿去了？倒是说一声啊。你死哪去了……二柱子你言语一声！” 　　看到我们这边丢了个人，跟在后面的俩外国人也停下了脚步。老琼斯开口说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刚刚我还看见沈就在你们的身边。这么会突然失踪了？”随后他又用英文问了几句汉斯，得到的答案和自己一样。刚刚还看见沈二柱，怎么一眨眼人就没有了…… 　　看见二柱子不见了，沈连城也着了急。转身就要回去找，吓得我赶紧拉住了他，说道：“叔儿，二柱子没了。可别再搭上你……” 　　“什么叫没了就没了？都是一个堡子出来的人，咋能说没就没？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自己去找。”沈连城瞪了我一眼之后，还想要回头去找二柱子。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罗海山回头说道：“你们谁也别动！站在原地等着我……这一个一个的都不省心，你们当是在自己家炕头上呢？没看见刚才潘金莲回头路的下场吗？那么大的一块断崖石，你以为就能砸死自己？别连累身边人……” 　　罗海山到底是盗墓界的瓢把子，他先是用手电筒照射了一阵地面。随后根据经验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我们的身边，看了我和沈连城一眼之后。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子弹壳，随后说道：“这是刚才潘金莲对着我们开枪的地方，也就是那个什么栾小平突然消失的位置……突然丢了俩人……” 　　说话的时候，罗老头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伸手在地面上不同的位置敲打了几下，开始几下都是沉闷得声响，知道最后一下竟然敲出了空鸣的声音来。 　　不过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罗海山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难看。他站了起来，对着我和沈连城说道：“我先和你们两位交个底，这里有块翻板。按着我们罗家的手艺，下面都是淬了毒的尖钉。见血封喉……你们哪位二柱子应该也不会造什么罪……” 　　听到二柱子可能掉进了翻板下面的悬坑，沈连城苦涩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罗海山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麻烦罗爷您打开机关，让我最后见一眼二柱子。回去之后也好对他家里的老婆、孩子有个交代……” 　　罗海山点了点头，再次跪在了地上，随后开始寻找脚下翻板的缝隙。这时候，这两个人外国人也凑了过来。在老琼斯的授意之下，汉斯还取出来一个小巧的照相机，准备一会罗海山打开翻板的时候，将二柱子的死相拍摄下来。 　　片刻之后，罗海山两只手扣进了翻板的缝隙当中，随着一声大吼，将半米见方的一块翻板掀了起来。我不忍去看二柱子的死相，正准备将手里的手电筒递给沈连城的时候，听到脚下传来了二柱子的声音：“连城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遭这个罪……” 　　等我低头看下去的时候，就见翻板下面有一死一活两个人。活的是二柱子，他脚下踩着一个已经被毒针扎死的士兵尸体。二柱子手里还攥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牌…… 第三十三章 金牌 　　“你啥时候下去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沈炼你快点把二柱子拖上来……”看到了二柱子没有大碍之后，沈连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当下他连忙让我搭把手，先把悬坑里面的人弄出来再说别的。 　　不过我却没有听沈连城的，看到了二柱子的同时，我心里就开始疑惑，他掉下去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在北平学建筑的，别说宋辽时期了，就是现在也没有这样隔音隔成这么好的建筑。当下我不由自住的将罗海山抬起来的翻板又扣了下去。 　　果然，翻板扣下去的同时，二柱子的声音瞬间消失。谁能想到旦旦这么一块翻板，会将我们和沈二柱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的举动吓了沈连城，他急忙又将翻板掀开。随后里面二柱子连哭带骂的声音传了出来：“沈炼！我就知道你是看上我媳妇了……当初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就知道没安好心……你想在这里弄死我，回去和她过日子是吧？到时候三百大洋是你的，我老婆是你的，我儿子还得管你叫爹……别忘了，论起来你还得管我老婆叫婶子……” 　　“呸！你媳妇跟母夜叉似的，也就是二柱子你不挑食，才会看上她。别闹了，刚才我就是试试隔音。你掉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老罗你干什么？”我正要伸手去拉二柱子的时候，罗海山突然过来，一把推开了我。随后这个老东西伸手将二柱子拉了上来。 　　还没等二柱子道谢，罗海山一把将他手里的金牌抢了过来。随后对沈二柱说道：“这面金牌你从哪得来的？给你金牌的人呢？说……” 　　说这话的时候，罗海山脸上已经不见了笑模样。他狰狞着揪住了二柱子的衣领，盯着已经吓傻的沈二柱继续说道：“那个人是死是活？他在什么地方！” 　　“我就是从脚下死鬼身上捡的……”二柱子指着悬坑里面的死尸，咽了口唾沫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掉了下去，怎么叫你们也不搭理我。滑了根洋火，我才看到脚下还有个死人。当时把我吓得够呛，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想把他的枪拿过来。对着上面来一枪，你们听到枪声，差不多你们就能听见了。拿枪的时候，发现他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家伙，翻出来就是这个了……” 　　二柱子说话的时候，我想从罗海山手里接过来金牌仔细看看。罗海山发觉之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将金牌放在了怀里藏了起来。 　　“老罗，东西是二柱子发现的。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看着罗海山将金牌藏了起来之后，我对着他继续说道：“你最多就只能算见面分一半，这金牌一半归二柱子。剩下一半我们几个人平分。你整个都拿走了，没有这个规矩嘛。” 　　“这东西就是我的……”罗海山扳起面孔，看了我一眼之后，从怀里将那面金牌掏了出来。不过他还是没有将金牌交出来的意思，只是将它摆在了我的面前。还是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看到金牌上面有一条浮雕的金龙。这条龙张牙舞爪的，扭曲成了一个罗字。金牌的背面也浮雕出来两个字海山…… 　　想不到这面金牌还真是罗海山的，不过他是怎么丢在这里，又是怎么被悬坑里面的倒霉鬼捡到的？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啊。 　　这时候，被汉斯背过来的老琼斯也看到了金牌。他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上帝，这就是那些盗墓者传说的罗家金牌吗……这块金牌应该被罗海山随身携带的，罗，之前你来过这里？” 　　“我去哪不去哪？用不着你操心。”现在的罗海山自打见到了金牌，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哼了一声之后，他又将金牌放回了怀里。随后继续说道：“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这块金牌就是我的，想被我带着安全出去，你们就别瞎打听。我还是那句话，除了我要的东西之外，这里其他的陪葬品都是你们的……” 　　说完之后，罗海山不再搭理我们几个。他来到了悬坑旁边，从背囊里面取出来带着绳子的飞抓。将被毒钉钉在下面的死尸拖了出来，随后就当着我们的面，开始检查死尸的衣服口袋。只是出了几块大洋和香烟、洋火之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有些失望的罗海山也不理会我们，他转身继续向着尽头的位置走了过去，不过走了几步之后，老罗再次开了口：“这里埋了翻板悬坑，你们溜边走。我们罗家的手艺，不会贴边埋悬坑的。只要从这里出去，外面就是墓室了。从古至今的机关消息都不会摆在墓室里，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虽然罗海山扳起来面孔，不过还知道惦记我们几个人的安全。看起来这老头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指望着谁能给他个台阶下来。 　　接触了这一阵子，我知道罗海山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这金牌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这才让他变得有些暴躁。当下对着老头儿的背影说道：“老罗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你要是不小心把命留在这里，那可就丢脸了。” 　　听了我的话，罗海山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变回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说道：“天底下还没有能留下我罗海山的墓穴……我自己的那个除外……” 　　当下，我们几个贴着石壁的边，跟着罗海山继续往前走。路上二柱子多嘴，对着老琼斯说道：“大爷，那个金牌牌那么值钱吗？比三百块大洋还值钱？” 　　老琼斯是知道行情的，他趴在汉斯的背上，说道：“沈，如果那块金牌上面没有前面的金龙，和后面海山的话，充其量不过只是一块黄金。不过就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字，加上罗海山亲自佩戴，那就变得价值连城了。这是盗墓世家罗家当家人的信物，有了这面金牌，当家人才可以自称罗海山。想不到罗先生这么大意，连这么重要的信物都遗失了……” 第三十四章 站尸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老琼斯的目光变得怪异了起来。看着罗海山的背影，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继续顺着这条路下去，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看见出口。出口没有找到，我手上电筒的电池却到了极限。开始慢慢的变暗，没过多久便彻底的断了电。好在罗海山身上带了备用的电池。他取出电池递给了我，说道：“小老弟，你是赶上好时候了。我刚开始淘沙时候哪有这样的好东西，手里就是个小油灯。遇到空气不好，火苗都是绿的。你想想啊，举着冒绿光的油灯，在棺材里扒拉死尸身上的陪葬。胆子小的，当场都能吓疯……” 　　罗海山这段鬼故事也算是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现在他又变回到之前那个嘻嘻哈哈的老头字。 　　我换好了电池之后，却并不着急打开手电筒。毕竟前面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手电筒和罗海山替换着用。 　　借着罗海山一支手电筒的光芒，我们这些人继续向前走去。听着他说起来没完，跟着吕老道练过胆的我还好，沈连城和二柱子两个人脸上变颜变色。当下我对着罗海山怼了回去：“老罗，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从小就是搂着死人长大的？刚刚见了死人，你就留留口德。积点阴德下辈子生儿子还能有屁眼。” 　　我说这话，罗海山也不生气。他呵呵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人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你们活得年岁少，不明白这里面的事理。小老弟，看在我们还算投缘的份上，土龙爷爷再教你一句——这世上活人才是可怕的。回去你细品品……” 　　罗海山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手电筒的光芒也暗了下来。就在我准备打开手电筒的时候，突然听到罗老头的一声惊呼：“前面有出口了……” 　　听了他的话，我们几个人齐齐的向着面前看过去。那里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哪有一点出口的样子？就在我打算嘲笑罗海山年纪大了，老花眼的时候，这个老头子却突然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向着前方跑了过去。 　　当下，我们这几个人也只能跟在后面跑了下去。跑了好一阵子，才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当我打开手电照过去，果真在前面二百多米的位置出现了出口。看见出口的同时，我也心惊老罗头的眼力。都是活在坎上的人了，视力怎么还这么好？到底是盗墓贼的瓢把子，这好眼力八成就是在墓穴里面练出来的。 　　看到了出口之后，我们这些人都兴奋了起来。刚才罗海亲口说的，只要从这里出去，很快便可以借泄口逃离这歌鬼地方了。二柱子还惦记他的三百大洋，一直跟着两个洋人磨叽。出去之后一定要他们兑现这笔钱。 　　二百米的距离，转眼之间便跑了过来。从出口出来之后，我也打开了手电筒，看到这里是一个好像广场的所在。六根巨大的石柱分散在周围，每一根石柱下面都摆放着无数的铜钱，和已经朽烂掉的绢帛。 　　“六柱齐天，通宝生根……这里就是萧思楠的墓室外围了。”看到了六根柱子之后，罗海山从我手里接过手电筒。走到了其中一根石柱旁边来，抓起来一把铜钱，看了一眼之后，又将他们散落在了地上，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这不是大辽的铜钱，是北宋澶渊之盟之后，送到辽国的宋皇通宝。看起来萧太后对她爸爸也算够意思了，谁能生养个这样的女儿，比儿子不差……”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举着唯一一个手电筒，在这里照射了起来。除了这六根被铜钱生根的石柱之外，还有一些和尚模样的陶俑。都说辽国是信萨满的，想不到在老太师的墓里会有和尚的陶俑。 　　这里实在太大，一直手电筒也不够使。罗海山举着手电在这里转了起来，好像二柱子之流，守着他不听的打听那一堆一堆的铜钱值多少大洋？被缠得有些不耐烦的罗老头，对着二柱子说道：“你的运气好，这样一枚的宋皇通宝，拿出来一枚就值个千八百的大洋。抓一把就够你后半……什么人！” 　　罗海山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突然变了起来。这时候，他已经将手电筒照射了过去，就见距离老罗一百多米的位置，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冷不丁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任谁也要被吓一跳。原本我还以为是瞎眼男人，心想着避了一路没见这怪物，想不到最后还是劫数难逃。看到这个人身穿黑衣，并不是瞎眼男人之后，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这个人的穿戴几乎和罗海山一摸一样。都是一身黑衣，只是老罗是短打，这人身上穿着长衫，样式却是一摸一样的。他带着背囊，脚下是踢死牛的薄底快靴。只是这人头上被黑纱罩面，看不清真实模样。而且他的姿势很是奇怪，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天棚。好像上面有什么吸引住他的东西一样。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老罗，你这是遇到同行了吗？ 　　没有想到的是，看清了这个黑衣人的穿戴之后，老罗的身子竟然有些发抖，说道：“是您老人家吗？这么多年您去哪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儿孙们都在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 　　说话的时候，他直接跑到了黑衣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没有想到这一抓之下，竟然将黑衣人的衣服撤碎。露出来里面已经风干了的尸骨…… 　　见到这个黑衣人早死多时，罗海山先是哆嗦了一下，随后跪在死尸的面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候，我们几个人也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还没等我开口打听怎么回事，老琼斯从汉斯的背上下来。这个外国老头竟然伸手扯掉了死尸面上的面纱，露出来一张皮包骨的死人脸来。 　　这人竟然是站着死的，就在我好奇他是怎么立着这么久都没有倒下的时候。罗海山大叫了一声，随后哆哆嗦嗦的拉开这人身上的黑衣。就见一截长剑的剑身从死尸的粪门出穿了下来，前段已经定在了地上。 　　看到死人是被钉死在地上之后，罗海山再次大叫了一声：“啊！”随后他爬了起来，惦着脚尖看向死人扬起来的脑袋，一柄极长的长剑剑柄就在死人的口中…… 第三十五章 罗四维 　　“什么人这么歹毒，把您老人家钉死在这里……”看到了干尸被钉在了地上之后，罗海山的眼泪直接流淌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止住了悲声之后，转头看了我们这几个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兄弟，帮个忙。你架着我把剑抽出来。” 　　老罗都哭成这样了，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当下我叫过来二柱子，两个人一起托起来罗海山。看着老罗伸手进了干尸的嘴巴里，随后将钉在干尸身上的长剑拔了出来。这柄长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被拔出干尸身体的一瞬间，竟然带动空气，发出一阵震颤的空鸣之声。 　　拿着手电筒帮我们照亮的沈连城，看到了这柄长剑之后脸色变的有些诧异。只是当时我们几个谁也没有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罗海山拔出来长剑之后，直接将它扔在了地上。随后从我和二柱子的身上跳了下来，在干尸倒地之前土托住了它，小心翼翼将干尸放在地上之后，老罗再次跪在了干尸面前，悲声说道：“不肖子孙来晚了……让您老人家在这里受苦，这就带您回族宅……” 　　“这位应该就是真正的罗海山了吧……”这时候，在汉斯的搀扶之下，老琼斯也走了过来。外国老头从自己的背包里也取出来一只手电筒来，照了照干尸身上黑衣的衣角。两边衣角内衬都用金线缝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和刚才看到的金牌一样，金丝绣成的金龙也扭曲成了‘罗’字的模样。 　　看到了这里之后，老琼斯继续说道：“之前我还奇怪，罗海山已经消失了十年。这些年我花了不少心思找他，都没有结果。流传土龙已经故去了，想不到这一两年又出现了一个罗海山，以前见过他的老人都说是罗海山无疑。我心里却一直不敢相信……” 　　“不错，哥们儿我现在还不是罗海山，不过这次回去之后，这世上活着的罗海山那就只能是我了。”‘罗海山’擦了一把眼泪之后，继续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我这个罗海山下的第一道手令，就是严禁淘沙客把地里陪葬的宝贝卖给你们外国人。谁要是敢犯我的门规，就会受活埋之苦。到时候别说什么汉王鼎了，就是一枚铜钱都不会有人卖给你的。谁敢卖地下的宝贝给你们，罗海山会亲自挖了他祖宗三代的墓。” 　　“罗先生，你这么说的话，我很遗憾……”老琼斯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那样的话会给你、会给你们整个家族都带来灾难的。刚刚你亲口说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活人……” 　　“你吓唬三岁小孩子呢？哥们儿是在坟地里吓大的！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活人都多……”说到这里，‘罗海山’冲着老琼斯啐了一口。随后不再理会这两个外国人，他回过身来，对着干尸磕了个头，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干尸身后的背囊解了下来，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罗海山’在收拾干尸身上的遗物，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老罗，你也说你不是罗海山了，那我们以后怎么称呼你？我叫你老罗倒是我所谓了，我叔儿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在喊你罗爷，那就是折你的寿了。” 　　我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罗海山’差不多已经将干尸身上的遗物收完。他这才站了起来，从自己的脸上扯下来一片薄薄的人皮面具。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转眼间变成了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他的相貌眉眼有罗海山六七分的样子，活脱就是年轻几十年的土龙。 　　除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罗海山’还从自己的脖子和双手上都扯下来一层‘老皮’。收拾利索之后，这才宠着我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没想占你们叔侄的便宜，只是我爷爷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我这才想了个笨办法，假扮成他老人家的模样到处游历。想着一旦遇到我爷爷的老朋友，兴许还能得到一点他失踪的线索……唉，谁能想到他老人家被人害死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既然我爷爷已经找到了，那也不用再装神弄鬼的。哥们儿我叫罗四维，是本代罗家长房的四孙。我们族里定了规矩，谁能找到这一代的罗海山，不论生死都会成为下一代的罗海山。现在你们叫我啥都行，什么老罗、老四，四维都行。不过日后我回了族宅，过不了多久你们还是要叫我罗海山的。” 　　说到后面的时候，罗四维加重了语气，好像自己成为下一代的罗海山已经十拿九稳一般。 　　谁是罗海山和我们这些俗人无关，就在我想要客气几句的时候，二柱子拉着老琼斯走到了长剑的旁边，说道：“大爷，你是行家，帮着掌掌眼。你看这大宝剑值多少……咦？这大宝剑不是……” 　　二柱子说话的时候，沈连城一个劲的冲他使眼色，想让沈二柱闭嘴。只是二柱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话出口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罗四维听到了二柱子的话，眉毛一立，冲过去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说道：“把话说完，这长剑不是什么？” 　　罗四维突然翻脸，把二柱子吓懵了。他直接指着我，说道：“这把大宝剑我见过，是沈炼师父吕万年的。连城哥，你帮我说句话，这事和我无关……那次你也看到了，吕老道一手菜刀，一手大宝剑堵着沈老六他们家大门骂街……你说句话啊……” 　　“闭上你的臭嘴！”沈连城气的冲过来，对着二柱子的腰眼就是一脚。随后陪着笑脸对着罗四维说道：“罗爷，这事和沈炼没关系，吕老道是吕老道，他是他……唉，当初就看他们师兄弟俩不地道……” 第三十六章 吴老二 　　说话的时候，沈连城担心我和罗四维因为吕万年的事情起冲突。将我拉到了身后，好像母鸡保护鸡雏一样护了起来。 　　罗四维似乎也没想把我怎么样，他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不是说吕万年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师兄弟？” 　　“当初和吕万年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吴道义的老道。”沈连城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他们俩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到的二郎庙，当时庙里有个谢老道，说是他的两个小师弟……对了，二十年前吕老道和吴老二就是现在的这个模样。后来他们俩说自己是练长生术的，虽然长生没炼成，不过还是练得驻颜有术。就算再过几十年也还是现在的样子……” 　　听到沈连城这个说起来没完，罗四维皱了皱眉头，说道：“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两个老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就要说到了吗？”沈连城陪了个笑脸之后，继续说道：“我们沈家堡的人都知道，二郎庙的吕老道贪财，吴老二好色。说起来也是丢人，这个姓吴的就好小寡妇这一口。我们堡子要是有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他就接着给亡夫超度的名义，去寡妇家里念经做法。做法的时候冲着小寡妇眉来眼去的，为了这个，不知道挨了主家多少打……” 　　罗四维想要知道吕万年的事情，却听到沈连城说这个吴老二没完，当下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没问你这个姓吴的，我问的是这柄长剑的主人！” 　　“我说的就是长剑的主人啊……”沈连城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二柱子那时候还小，有些东西他还不知道。这柄长剑原本就是吴老二的，当年他和我们堡子沈老六的媳妇好上了。老六出门被雷劈死了，老六他爹就像让老六媳妇嫁给他们家老七。嫂子嫁小叔子，也是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没想到晚上去找老六媳妇说合的时候，看见老六媳妇和吴老二在床上忙乎……” 　　说到这里，沈连城换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当时老六他爹就不干了，找齐了本家兄弟、侄子们把奸夫淫妇堵在了房子里。把吴老二揍了一顿之后，扒了衣服光着屁股扔出了沈家堡。他留在老六家的家当就有这柄长剑，这是一柄软剑，吴老二平时把它当成裤腰带盘在腰上的。 　　后来老六家的人说不能这么便宜了吴老二，他们几十口子人便去二郎庙找姓吴的麻烦。结果吴老二没有看见，却惹火了二郎庙当家的吕万年。那个老道抄起来菜刀就要和老六家的人拼命，吕老道动手真是不要命啊。罗爷你是没有看到。一个老道追着十几号大小伙子，一直从二郎庙追到了刘老六家。最后抢回来这柄长剑，一手菜刀，一手长剑的堵着刘老六家门骂街。二柱子那时候小，他出来看热闹的时候就看见这一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大宝剑是吕万年的…… 　　当时你是不在场，这个老道骂得那叫个难听。什么脏他骂什么，还专攻下三路。谁敢还嘴，他就举着菜刀和大宝剑剁谁。你说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了，几十口子人被堵在屋里不敢露头。最后还是我爹给了吕老道十两银子，他收了钱之后才走的。” 　　“老公公去找儿媳妇谈改嫁，为什么非得三更半夜去？我呸！你们沈家堡的人怎么都乱七八糟的……”反应自己说错了话之后，罗四维啐了一口，随后继续对着沈连城说道：“那么说这柄长剑是吴道义的了？他人呢？” 　　“早就跑了，差不多也有十六七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连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件丢人的事，后来吴老二又和赵老蔫巴的寡妇嫂子好上了。赵家是外来户，在沈家堡也没有什么好人缘。出了事之后，大家伙都等着看笑话。没想到这些吴老二作大发了，赵家的寡妇怀上了，又呕又吐的，还一个劲嚷嚷要吃山楂。 　　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听说之后，都觉得这事吴老二出圈了。整个沈家堡的男人架着赵家寡妇去了二郎庙要说法，之前吃过一次亏，这次去的时候还叫了乡里的保长，还借了乡里的几杆火枪。 　　吴老二的耳朵也是灵，听说整个沈家堡的男人都找自己的麻烦。听着动静他就翻窗逃了，结果把吕老道自己留在二郎庙里，对付整个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 　　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只知道二郎庙有个吕老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吴老二？这么多年了，沈家堡就没人提起过这个人。如果不是今天沈连城说到这里，我恐怕再过多少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吴道义…… 　　看着沈连城说到这里停住，急忙问道：“后来呢？怎么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吴老二？” 　　“因为丢人呗……”沈连城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时我也去了，吕万年这次不吵不闹的，等我们都进庙里之后。他让我们找个大夫给赵寡妇号脉，如果真有孩子的话，他把庙卖了赔钱给老赵家的人。 　　当时我们沈家堡的人以为占了天大的理，从县城的望春堂里请了坐堂的大夫。结果人家一号脉，赵家寡妇压根就没怀孕，只是吃错了东西。吃了就吐，心里恶心可不是要吃点酸的压压吗？ 　　听说吴老二跑了，自己没怀孕，赵家寡妇还来了劲。说自己和吴老二清清白白，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爷们儿死了，自己是要作贞洁烈女，要起贞节牌坊的。现在被我们这么一闹坏了名声，当场要死要活的。 　　这时候吕万年也得了理，举着菜刀堵在门口一个也不让我们走。管我们要一个说法，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他就要把我们都劈了……”说到这里，沈连城想起来当年的场景，唉声叹气的再次闭上了嘴巴。 　　在一边听入了迷的老琼斯忍不住插了句嘴：“后来呢？” 　　“这次是我，又给了二十两银子呗……” 第三十七章 结盟 　　拿到了银子之后，吕万年这才算放过了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这件事情实在太丢脸，上百号人被一个老道治的服服帖帖。说出来实在是丢人，沈家堡的人便成了一个默契。从这天之后，再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 　　他们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家里遇到什么事情，还会请吕老道帮忙。只是当年那件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而那次吴道义吴老二也再没有出现过。而我那老师父也从来不说自己师弟的事，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所以我记事以来，也只知道一个吕万年，不知道还有一个叫做吴道义的师叔。 　　听了沈连城的话之后，罗四维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你敢肯定这柄长剑是吴道义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他就没有偷着回来看看？” 　　“剑肯定是吴老二的……”说话的时候，沈连城走过去，将长剑捡了起来。指着剑柄处的一块凹痕继续说道：“这是那次吴老二把它落在沈老六家，我跟着我爹去看热闹。乡下人没见过这种软兵器，相互传着看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火炕下面的炉子里。当时这里已经烧糊了，估计后来吴老二把这里挫平了，才留下来这么一块疤瘌。” 　　罗四维看了一眼剑柄的凹痕，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吴道义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落下了这柄长剑？也可能是他落下了长剑，吕万年用它刺死了我们罗家的罗海山。” 　　“这个我得说两句了。”看着罗四维纠结个没完，我忍不住开了口。看到没有人阻拦，当下继续说道：“说实话，吕万年也好，那个吴老二也罢。不管他们俩谁弄死了你爷爷，老四你只管去报仇。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别搞什么父债子偿那一套。你可着沈家堡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是被吕万年扔在这儿的。要不是我叔儿可怜我，送去上学。我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有能耐你去弄死吕万年和吴老二，别牵连无辜啊。” 　　“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我要回去，向族宅的几位长老报告。”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干尸身上的长袍解了下来。将例外两层布料撕开，除去棉花之后，展成了一大块布料。随后小心翼翼将干尸包裹在里面，最后将它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经过了这么多年，干尸也不过就是三十来斤。罗四维背上它也并不如何吃力。 　　“我来的目地已经达到了……”背好了干尸之后，罗四维继续说道：“原本还想带着哥几个进去发财的，不过四维有要事在身。要尽快回到族宅向长老们禀告这里发生的事情，还要将上一代的罗海山安葬。哥几个还有发财的心思，等我成了下一代的罗海山之后，除了这俩洋人，再回来带着你们二次进来取宝。算是感谢这次的相助，这里的宝贝取出来都归你们，我罗四维分文不要。” 　　“你回不回来我们管不着，可是别拖累我们几个了。”我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劳驾快点，我们也着急出去。要不是被那些当兵的逼的，好人谁没事来死人墓瞎溜达？” 　　罗四维好像没有听懂我话里有话，冲着我们微微一点头之后，用手电筒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后从背囊里取出来一个小巧的罗盘，低头看了几眼之后，指着南边尽头的石壁说道：“暗门就在那里，找到出口之后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泄口。现在是旱季省了凫水的麻烦，直接就能走出去……” 　　说到这里，罗四维转身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我们正要跟上的时候，我突然被老琼斯叫住：“小沈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醒过来之后，还没有自我介绍……” 　　“你叫什么什么琼斯，是牛津大学的教授。二柱子都和我说了，别墨迹了，走的慢点，罗四维真敢把我们落在这里。叔儿，你跟着我走……”说话的时候，我搀扶着沈连城向着罗四维的身后走去。现在除了两个外国人之外，就剩下罗四维手里一支手电筒了。那孙子越走越快，走慢点弄不好真有被落下的可能。 　　看到我没心和他们俩废话，老琼斯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随后将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了我，说道：“这个你比我们更加需要，小沈先生，请小心罗四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没有带我们离开这里的打算。他想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毕竟罗海山死在这里，对罗家来说是一个应该严守的秘密，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这几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罗四维之后，这个外国老头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应该结盟，在罗四维发难之前制住他。然后逼迫他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我们安全出去，我会向英国政府申请一笔感谢金……” 　　这两个洋人虽然都有枪，不过他们俩一个瞎了只眼，另外一个昏迷了几天刚醒过来。对付罗四维这样的人，开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上我们，我们这些人一起动手，罗四维没有逃脱的道理。 　　不过我对这俩洋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你们俩以为我是二柱子？怎么说我也是在北平喝过几天墨水的大学生，再说你们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和会。我也不会放着大学不念，回来在这里九死一生…… 　　当下我连个谢字都没有，从老琼斯的手里抢过了手电筒。随后也不搭理他说的，转身带着沈连城和二柱子去追罗四维。两个洋人也不生气，跟在我们后面走了过来。 　　这时候，罗四维站在了石壁旁边。他举着手电筒对着石壁照射了半天，嘴里同时嘀嘀咕咕的背诵着寻找出口的口诀。只是过了半晌也没见罗四维找到出口，最后他突然闭上了眼睛，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找不到，这里有人重新布置过……” 第三十八章 笔记本 　　他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跟前，二柱子还没忘将把柄长剑也一起提了过来，在他看来，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能多挣一块是一块。 　　“重新布置？你是说埋了死人的坟地里面还被重新归拢了一遍？”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看到被汉斯背过来的老琼斯走到了身边，这个外国老头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刚刚说的没错：看到了吗？罗四维想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你应该考虑一下结盟的事情了。 　　我没有理会老琼斯的眼神，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老罗，你不会是想说我们离不开这里了吧？不是说知道找到了泄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泄口呢……” 　　“原本泄口的入口就在这里。”罗四维指了指身前的石壁，随后用手敲一下，传出来一阵沉闷的声音来。深吸了口气之后，他从罗海山的背囊里取出来一个好像小耙子一样的工具来。 　　罗四维跳起来用力的将小耙子前段钉在了石壁上，随后挣个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扯，将两、三米多的一块壁板掀了起来下来。壁板里面是一个用沙土和石子填充的洞口，填充的一点缝隙都没有。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可能走出去。 　　“看到了吗？当年我们罗家人离开这里之后，萧思楠又找了其他的工匠，将这个唯一的出口封堵住。”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回头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现在想要出去，唯一的办法使用炸药炸开这里。问题是谁带了炸药……” 　　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两个外国人的身上。这时，老琼斯从汉斯的身上下来，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先生们，我想你们是有误会的。我是牛津大学的教授，我来这里是搜寻古代人的遗迹，怎么可能携带炸药破坏这里？这里每一块石头都有其独特的历史价值，说起来罗先生你的职业，应该带着炸药……” 　　没等老琼斯说完，罗四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说别的没用，把你们俩的背包打开，让我看一眼。没有炸药我们再说别的……” 　　“如果我说不呢？”听到罗四维要翻自己的背包，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随后对着汉斯说了一句英文，独眼外国人马上掏出来手枪对准了罗四维的脑袋。只要自己的老板一声零下，便让这个中国人脑袋开花。 　　看着局面失去了控制，沈连城急忙过来打圆场：“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都被困在了这里，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才对。这样舞刀弄枪的再伤了和气，都看我了，琼斯先生你让他把枪放下来。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沈炼，那把你四哥拉到一边去。年轻人火气冲了点，不过谁还不是从年轻哪会过来的……” 　　原本我还有开戏的打算，这俩外国人和罗四维都不简单。两边都没有说实话，局面稍微紧张一点也好，起码可以逼迫他们两边尽早想办法离开这里。现在被沈连城这么一搅和，我也只能收起来自己的小算盘，过去要将罗四维拉到一边：“老罗，听我叔儿的。有什么道理讲嘛，别弄得这么破马张飞的……” 　　就在我走到罗老四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解开了自己和罗海山的两个背囊。挡着我们的面，将背囊全部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我叫不出来名字的工具，看样子应该都是盗墓用的家伙。 　　将背囊里面的东西亮出来之后，罗四维冲着老琼斯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说我带着炸药吗？现在背囊里面的家伙你也都看见了，那个是炸药？你指认不了的话，那就该你亮亮蔓了。听不懂？你把包打开……” 　　老琼斯没有想到罗四维真把自己的背囊亮了出来，这一下子，矛头便在他的身上了。我和沈连城、二柱子也不说话，目光都停留在两个外国人的身上。如果他还不打开背包的话，那就是站在我们这些中国人的对立面，对他们俩总是没有好处的。 　　犹豫再三之后，老琼斯对着汉斯说了一句什么。独眼外国人这才将他们俩的背包打开，让我们几个看里面的东西。 　　汉斯背包里面除了一个备用弹鼓和几个手枪弹夹之外，还有就是一把可以折叠的铲子，绳索之类的工具。以及几个罐头、巧克力这样的食物，剩下的就是水壶和一些医疗用品了。 　　老琼斯背包只有一些食物、工具，备用电池，还有一些用英文记录的文件材料。这些东西也不怕罗四维去看，反正这个盗墓贼也看不懂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罗四维走过来查看了几眼背包里面的东西，他先是拿起来汉斯背包当中的铁皮罐头。这个对他来说也是个稀罕物，还是吃过见过的二柱子过来解释，罗老四这才明白里面装着煮熟的牛肉块。 　　看着罗四维翻看汉斯的背包，老琼斯也不阻拦。这个外国老头大概想着让罗老四没话可说，直到看见罗四维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背包里，从里面翻找出来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这就是二柱子所说外国老头经常翻看的小本本了，他晕倒之后汉斯担心笔记本遗失，便将它放在了背包当中。 　　看到罗四维拿到了笔记本之后，老琼斯的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得自己身体虚弱了，冲过来就要去抢…… 　　“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罗四维一声冷笑之后，一把推开了这个外国老头。汉斯见状之后急忙过去将自己的老板扶了起来，这时，有些气急败坏的老琼斯用中文对他喊道：“去！把我的笔记本抢回来。” 　　老琼斯已经乱了方寸，他明白过来再用英文重说了一遍。这时，罗四维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看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的内容，随后对着外国老头说道：“孙殿臣……我听说过这个人，想不到鸡鸣岭的托天梁竟然收钱给你卖命……” 第三十九章 风云突变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我。看到本子到我手里之后，老琼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住了要冲过来抢夺的汉斯。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态之后，说道：“孙殿臣先生是我聘请的雇员，他提前查探这里的情况，方便我这次的探险。我请他将有关蛤蟆嘴所有的事情都记录在册，方便……” 　　老琼斯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第一行用铅笔写着宣统三年正月初六，鹰国人穷四拜山，收定洋五千，签收条孙殿臣…… 　　想不到鸡鸣岭的孙殿臣，竟然暗中勾结外国人。原本还想着他被姓郎的铡死实在冤枉，现在看起来再铡他一段都不解恨。抬起眼皮看了老琼斯一眼之后，我继续向下看去。 　　宣统三年，四月二十八，下山问卦，大凶，拖。 　　宣统三年七月初三，下山问卦，大凶，拖 　　宣统三年八月十五，穷四柴人上山催，当面问卦，大凶，来人下山。 　　宣统四年，四月初九，鹰国人穷四再拜山，催蛤蟆嘴之事。当其面问卦，卦相乱无法辨别。本欲退定，四加大洋一万，许探明蛤蟆后，付大洋十万。收定，签收条孙殿臣。 　　宣统四年八月二十，插千柱韩大年入蛤蟆嘴，七日未归，认死。 　　这是笔记本第一页所写的内容，原本我还想再看下去。却冷不丁被汉斯冲过来将它抢了回去，随后将笔记本交还到了老琼斯的手里。 　　“很抱歉，小沈先生，请你原谅汉斯先生的无礼。只是后面的内容有关我们大英帝国的机密，不方便再让你看下去了……”将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之后，他继续说道：“有关孙殿臣先生的事情，出去之后我在和你们说。现在还是先说说如何出去吧……罗四维先生，你是专家，这里是你们家族建造的。也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现在泄口被堵住，你总要想别的办法把我们带出去。” 　　“我该你的？”罗四维冲着两个外国人一瞪眼睛，继续说道：“是我带你们进来的吗？没有哥们儿我，你们走的到这里吗？现在还在迷宫里面困着呢，还什么要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带你们去喝孟婆汤，你们去吗？” 　　虽然汉斯听不懂罗四维说的是什么，不过见到他呲牙咧嘴的样子，以为老罗要对自己的老板不利，当下再次把枪举起来，冲着罗四维吼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呀！你还想动我？有本事一枪打死老子，老子皱皱眉头就是你们养的！”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扯掉了自己上衣的几枚扣子，露出来毛茸茸的胸膛。将胸口拍的啪啪之响，说道：“朝着打！打不死老子，你就是老子养……”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贴着老罗的后脖颈子飞了过去。别看罗四维说的豪横，听到枪响之后，他一缩脖子，直接趴在了地上。随后直接滚到了石壁旁边，嘴里嚷嚷道：“好！你还真敢开枪……有本事你打死我，老子一死，看看谁还能带着你们出去！” 　　这时候的汉斯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刚才那一枪和他无关。枪声是从汉斯身后传过来的，当他转身的时候，就见背后的一面石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洞，七八个士兵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那位郎显生团长。 　　刚才那一枪正是姓郎的打的，他举着手枪对着我们喊道：“你们几个都给我站在原地！谁敢乱动，老子现在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说话的时候，那些当兵的如狼似虎跑了过来。汉斯举着大肚子枪，仗着自己外国人的身份，还想要争蹦一下。却被自己的老板拦住，老琼斯对着他说了几句之后，汉斯点了点头，将身上的大小枪支取出来，放在了地上。随后高举双手和老琼斯站在了一起。 　　看见了姓郎的之后，我就知道不好。我身上虽然也有一支手枪，不过我一个大学生就算有枪，又怎么可能是这些当兵的对手。这时候只能争取个好态度，我也学着汉斯的样子，将腰间别着手枪扔在了地上。随后两只手包头蹲在了地上…… 　　冲过来的几个士兵将我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郎显生和副官走了过来，姓郎的直接给了我一脚，这一下踢在了后心上。差点让我背过了气。 　　“小瘪犊子！你不是去追孙殿臣的魂魄了吗？他的魂魄哪去了……”说着对我又是一阵拳脚，沈连城想要过来护住我，却被副官让人拉开。给了他两个耳光之后，将沈连城也按倒在了地上。 　　当时以为姓郎的一定会把我折磨死，死前不能再搭上沈连城，当下随着正在冲着我身体招呼的郎显生说道：“长官！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都是我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怯官这才跑的。您要打要杀都冲着我来，不关我叔叔的事儿……” 　　我说的话，郎显生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这时候，老琼斯开了口，对着姓郎的说道：“中校先生，请允许我说句话，我是大英帝国的理查德.琼斯勋爵。你这样做是很不人道的，不管小沈先生犯了什么过错，在接受法律审判之前，谁都不可以对他动私刑。” 　　“大英帝国的理查德.琼斯勋爵……你就是外面那个死洋鬼子信上说的什么英国贵族？”郎先生总算是停了手，看了一眼老琼斯之后，突然将目光又转移到了罗四维的身上。 　　“谁能想到在死人墓里面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赶庙会呢。这里有当地的乡绅，还有英国的贵族，那么你又是什么东西？” 　　没等罗四维说话，老琼斯替他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北方盗墓领袖，罗海山先生的子孙罗四维，也是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第四十章 我要进去 　　听到了罗海山的名字，郎显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在脑海当中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主人的来历。当下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抓住了罗四维的手说道：“吗了个巴子的，一打哈欠就有人送枕头，真是想啥来啥……老弟，这次老哥我就全靠你了。我从孙殿臣那里得了半张墓图，在前面就找不到路了，瞎猫碰上死耗子才闯进来的。还以为今天要被困死在这里，想不到刚刚进来就遇到老弟你了……” 　　郎显生对罗四维这一套，我很是眼熟，放佛又回到了洞口的石壁处一般。只是罗老四不像我这个毛毛躁躁的大学生，他嘿嘿一笑，好像瞬间年长了十几岁。对着姓郎的一拱手，说道：“长官您抬爱了，罗某干的就是淘沙这一行。只是这次多少有些不大顺利，不瞒长官，我们也被困在这里……” 　　郎显生对罗四维客气，是指望这个盗墓领袖的孙子能带着自己这些人找到宝贝。现在听到这孙子也被困在这里，当下便翻了脸。他一把揪住了罗四维的衣服领子，瞪着眼睛说道：“你说你也被困在这里了？老罗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废物。既然小子你也找不到路，那老子还留着你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郎显生对着身后的副官说道：“毙了这王八犊子，这一路上都是他么的妖魔邪祟，正好用他的小命来冲冲煞气……” 　　罗四维也没有想到这个当官的说翻脸就翻脸，原本他还想先客气客气再说别的，没有想到姓郎的是真不和自己客气。看着副官已经掏出手枪冲着自己走过来，罗老四急忙大声喊道：“我知道出路！长官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江湖话……只要炸开泄口，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的手已经指向被自己扒下来的墙皮。随后继续说道：“这里就是唯一的出口，只要炸开泄口。一直走出去就是嘴子山山脚……”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郎显生突然给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将罗四维打蒙了。就在他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的时候，姓郎的继续说道：“你哪只耳朵听见老子说要出去的？老子是要进去拿这里陪葬的宝贝！” 　　已经说到这里，郎显生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拍了拍罗四维的脸蛋，继续说道：“我们千辛万苦的到了这里，花了多少钱就不说了，还死了不少的兄弟。这也都不算什么……为了今天来这里取宝，我还违背了张大帅的军令。如果拿不到宝贝，出去就是个死。横竖都是死，老子我为什么不拼一把？” 　　这时候，罗四维也明白过来，自己是会错意了。他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是我想错了……出去的话会麻烦一点，不过长官您想要到主墓，这个我还是有办法的。说句给祖先丢脸的话，这座辽墓就是我们罗家祖先建造的。前往主墓的通道就在这几根巨石柱的下面……” 　　听到罗四维有办法找到主墓，姓郎的又变了表情，他哈哈一笑之后，搂着罗老四的肩膀说道：“早这样不就得了？老弟你只要带着我们找到宝贝，老哥我就分你一份。那个谁，除了我罗老弟之外，其他的人都毙了。杀杀这鬼地方的煞气……” 　　他这人一说完，这些当兵的纷纷开始拉枪栓，就要对着我们几个人动手。谁也没有想到姓郎的这么心黑手辣，说杀人就杀人。早知道这样的话，刚才就不应该这么老实投降。好歹还能拼一拼…… 　　见到姓郎的要杀人灭口，老琼斯也慌了。他急忙对着郎显生大喊大叫道：“抗议！我是大英帝国的勋爵，你不能这样对我用私刑。我在中国所有的行动都是有记录的，早晚会查到你……” 　　“你来盗墓也有记录？有记录又怎么样？”郎显生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手下说道：“省几颗子弹，你们去找石头来砸死他们。谁看见也会以为你们这些人来盗墓，被倒塌的石块砸死了……” 　　看着这些当兵的要动手，罗四维突然大喊了一声：“等一下！我有话说……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这俩外国人是我找来的帮手，想要进去找到主墓也要靠他们帮忙。姓沈的三个人……沈炼是我在北平的同学，他的叔叔大爷也是我的叔叔大爷。你要杀他们，那把我也一起用石头砸死吧。” 　　当时我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罗老四会救了我们这几个人。自从见到他之后，我对这个人一直有些怀疑。想不到这次他会把自己搭上，也要把我们救下来。 　　多年之后，我和罗老四再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有余悸的说道：“哥们儿也是为了自己，姓郎的王八蛋先杀你们，进了墓室一定会再杀我灭口。当时救你们就是救自己，想着进主墓的路上，大家伙一起逃，人多眼杂的才有逃走的机会。要是只剩下哥们儿自己，十几双眼睛看着我，往哪逃……” 　　姓郎的也没有想到罗四维会用自己做要挟，也要救我们这些人。不过当时这几个人都是他砧板上的鱼肉，想什么时候宰杀就可以宰杀。现在倒不如给姓罗的一个人情，反正到了最后，连同这个罗四维都是要杀了灭口的。 　　姓郎的打定了主意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那就给老弟你这个面子，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这一路上你们还敢打逃跑的主意。那所有人一个都活不成，听明白了？” 　　罗老四点了点头之后，走到了脸色苍白的老琼斯面前。对着这个外国老头说道：“你知道应该怎么感谢我吧？” 　　老琼斯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将孙殿臣记录的笔记本取了出来，交在了罗四维的手上，随后说道：“罗，不要看里面的内容。笔记里记录的，对你不是好事……” 　　当着这些当兵的面，罗四维将笔记本收了起来，随后对着老琼斯说道：“还是先想想你的退路吧……” 第四十一章 熟悉的声音 　　副官看见了罗四维从老琼斯手里接过笔记本，刚刚想要过去阻止，却被郎显生阻止：“别管他们，主要他们几个能带我们去拿宝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兄弟们都歇歇，一会就进去发财……”说话的时候，姓郎的还对着副官使了一个眼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明白是要等着进到主墓拿到里面的宝贝之后，就把我们杀了灭口。 　　可能是以为我们这几个人早晚也要死，姓郎的竟然都没有安排手下看着我们。只是将我们远远的撵到了角落里，如果有什么异动，那些当兵的随时都可以开枪打死我们几个。沈连城心里还惦记赵老蔫巴，向士兵们打听，才知道老蔫巴已经和他们失散，八成是死在外面的墓道了。 　　这时候，我搀扶着沈连城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对着他说道：“老罗，救命之恩我们叔侄记下了。如果这次能平安出去，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说一声。不敢说赴汤蹈火，全力以赴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你师父吕万年和吴老二的消息，你言语一声我就知足了。”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见到姓郎的喝副官正在招呼士兵们休整，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当下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会你们找机会就逃，真进了里面的墓室，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正要和他商量一下逃跑计划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些当兵的那里，传来一阵欢呼声。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两个外国人背包里面的食物被这些人发现。 　　罐头这样的稀罕物，这些人还是在姓郎的那里见到过。他们被招安的时候，杨参谋长派人给朗团长送来过几个罐头。上次攻打鸡鸣岭的时候，郎显生打开了一个。放在火堆里那么一咕嘟，那个香味顶风能飘出去二里地。 　　姓郎的指望一会这些当兵的给自己卖命，当下也大方了一回，指着这几个罐头说道：“归你们了，弟兄们打开尝尝鲜儿。这洋人还有酒精炉子，点上把罐头打开在上面热热。这点肉也不够吃，把饼子拿出来掰碎了扔进去泡泡。放在火上咕嘟咕嘟，那味道才叫香。” 　　当下，这些士兵们欢呼了一声。抽出来刺刀将罐头打开，随后用两个外国人的酒精炉子开始加热了起来。看样子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就是我们前往主墓的时候了。 　　看着自己带来的食物被这人当兵的吃掉，汉斯皱了皱眉头，转身和老琼斯说了几句。随后搀扶着自己老板走到了朗团长的身边，老琼斯对着郎显生说道：“请允许我拿回自己的药物，我有心脏病，不能没有那些药物。” 　　背包已经被检查过，所有的枪械和弹药都被收缴了起来。不过郎显生性格多疑，犹豫了一下之后，将我叫了过来，随后将老琼斯需要的几个药瓶拿了过来。说道：“小子，你来念念上面的洋字码，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虽然我听不太懂英文，不过看还是没有问题的。看了一遍之后，对着姓郎的说道：“这个是硝酸甘油，治疗心脏病的。这个是阿司匹林，还有……” 　　听到都是外国药物的名称，姓郎的不打算再听下去，他认为我不可能知道这样的药品名称，那这些药物应该不会有假。冲着我摆了摆手，随后对着老琼斯说道：“你要的药我给你了，要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那这些药你也不用吃了，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们那里的上帝。” 　　老琼斯面沉似水的收好了药物之后，和汉斯一起回到了我们这边。两个外国人低声的说着什么，趁着那些当兵的不注意，老汉斯将其中一个药瓶塞到了汉斯的手里。 　　我装作没有看见，低声对着身边的罗四维说道：“老罗，到了里面有办法逃吗？你要有什么想法尽早说，别打我们叔侄一个措手不及，再耽误了你的事情。路上还有啥机关的，你点一下。” 　　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按着规矩里面的墓室不设机关，不用我们罗家管。所有的机关到这里就截止了，希望主墓里面真有什么宝贝，进去之后想办法让他们窝里斗。到时候才有逃走的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又开始不安了起来，看起来性命只是暂时寄存在自己身上，兴许一会就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年被吕万年仍在这里的时候，被瞎眼男人弄死好了。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投胎到富贵人家，起码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心里一动，对着罗四维再次说道：“那么那个瞎眼男人呢？好像还不止一个。有没有办法把它们引出来？只要瞎眼男人一出来局面准乱，到时候……” 　　“什么瞎眼男人？”罗四维皱了皱眉头，打断了我的话之后，随后继续说道：“我们罗家是摆弄机关，给阴宅入安的。外面的五石散墙壁，鱼骨线和断崖石是罗家的手艺，哪有什么瞎眼男人？” 　　“那些瞎眼男人，还有洞外的人影，你都不知道？”罗四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瞎眼男人也是罗家的机关，现在罗家这大孙子自己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它们都是吕万年安排下来的…… 　　就在这时，从那些当兵的出现的出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重物拖着铁链的声音。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外，包括罗四维在内，那些当兵的都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纷纷转头对着入口处。 　　“是瞎眼男人！它追过来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二柱子，他跳了起来。对着那些当兵的继续大喊：“快逃命吧！来的是妖怪……” 　　“你还敢胡说！外面一路上都是那个姓沈的小子在装神弄鬼。什么妖……”姓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出口的位置，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一个一丝不挂，脚带铁撩的男人…… 第四十二章 煞 　　男‘人’ 全身没有一根毛发，在五六支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显得皮肤惨白惨白的。这个‘人’的耳朵、鼻子都被削掉，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和嘴巴都分别被人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穿透之后绑住…… 　　这些当兵的都是听过我讲过蛤蟆嘴遇到瞎眼男人的事情，后来又在洞口看到被‘处理’过的外国人。心里已经对这个瞎眼男人产生了恐惧，见到了货真价实的瞎眼男人之后，胆子小的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 　　十几只大小枪支对着瞎眼男人，没等姓郎的发话，已经有人对着瞎眼男人扣动了扳机。有了第一个人开枪，剩下的人不再犹豫，十几只枪一起对着瞎眼男人发射了过去。 　　俗话说神仙难当一溜烟，别说只是一个瞎眼男人。在场这些当兵的都以为这么多枪打出去，瞎眼男人总是要交代了。没有想到的是，这十几枪打出去之后，只是在瞎眼男人身上留下了十几个枪眼，稍微的阻止了一下它行进的速度。 　　枪声一停，瞎眼男人便再次向着当兵的这边走了过来。它走的不紧不慢，饶是这样，也把姓郎的手下这些当兵的吓懵了。什么时候见过子弹都打不死的人？有反应快的已经转身向着身后跑了过去…… 　　郎显生这时候也吓得脸色发白，他也跟着这些当兵的开始远离瞎眼男人。这时候他把我想了起来，对着我这边大声喊道：“姓沈的小兄弟！这个怪物靠你了。我们不识高人有罪，有什么不到的你多多担待……” 　　时隔多年，再见这瞎眼男人，我也有些发懵。第一个反应和当兵的一样，心里也要逃走。这时候发现罗四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有些兴奋的盯着瞎眼男人，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就是煞吗？还以为是老人吓唬我们小孩子的，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幕卫……” 　　看着瞎眼男人越来越近，罗四维还没有逃走的意思。我急忙拉住了他，当下一手沈连城，一手罗四维，拉着他们俩向着身后逃去。这时候，看到汉斯在老琼斯的指派之下，冲到了自己的背包旁，从里面取出来照相机，对着瞎眼男人一阵猛拍。 　　“都他么不要命了！”我拉着两个人跑到了之前走出来的甬路前，想了一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里，里面被巨石堵住了，一旦瞎眼男人追到里面，想逃都来不急了。这时候只有一条逃生的路，那就是瞎眼男人走出来的入口。现在逃出去，起码还有逃生的可能。 　　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两个洋人和几个当兵的，汉斯再次背起来老琼斯。别看这个外国人瞎了一只眼睛，之前还受过伤。不过他的速度真是不赖，竟然超过了两个士兵，第一个冲到了入口前。 　　眼看着他们俩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从入口外面再次响起来一阵拖踏锁链的声音。两个人都是和瞎眼男人交过手的，当下他们俩立即明白了过来不止一个瞎眼男人。就在汉斯转身准备跑回来的时候，入口外面已经出现了另外一个和瞎眼男人一摸一样的怪物。 　　汉斯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跑到这里的，看到了第二个瞎眼男人的时候已经力竭。加上心里慌乱，竟然直接摔倒在了男人的面前。好在他对老琼斯还是忠心的，在摔倒之前已经将他甩了出去。 　　瞎眼男人‘看’到了有人冲到自己面前倒下之后，也没客气，直接伸手抓住了汉斯的脑袋，就这样将他拽了起来。随着瞎眼男人手上使劲，汉斯的脑袋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 　　眼看着瞎眼男人就要把汉斯的脑袋抓爆的时候，独眼外国人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刚才老琼斯给他的药瓶，对着瞎眼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药瓶被打破的一瞬间，爆发出来一阵巨响。巨大的爆炸力在他们俩当中爆发出来，生生的将汉斯从瞎眼男人手里推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汉斯脑袋已经被抓的变形，他强忍着剧痛，跑到了老琼斯的身边，两个人互相搀扶向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这时候，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第一个出现的瞎眼男人在一个石柱旁边抓住了一名士兵的胳膊。顺势将他抡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石柱狠狠砸了下去。顺着一声闷响，这名士兵的肚子被摔爆，里面的东西飞溅地到处都是。 　　姓郎的他们虽然是胡子出身，手上都有人命，可是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附近几个胆子小的被吓得坐在了地上，摔死了这名士兵之后，瞎眼男人丢了尸体。闻到了血腥味之后，它竟然好像兴奋了起来。脚上的速度快了不少，身子一晃便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身边。 　　瞎眼男人一把攥住了士兵的脖子，随后一使劲，竟然把这人的半块颈骨抓断，随后将骨头扯了出来。士兵并没有马上死亡，他倒在地上开始拼命抽搐起来。随着血液慢慢流尽，这人终于不再挣扎，死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瞎眼男人已经应付不来，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它们俩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个守在入口处，防止有人逃出去，另外一个则开始大开杀戒。看样子不把这里的人杀光，是不算完的。 　　这时候，我和沈连城、罗四维也看懵了。这可比当年我在蛤蟆嘴那会，见到的瞎眼男人可要生猛多了。转眼的功夫就弄死了俩，看样子把这里打扫干净也就是一刻钟的事了。 　　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无奈之下，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罗，只有一条路了，先进墓里躲躲，再里面躲一阵子，等到这俩怪物走了，我们再出来找路出去。” 　　“也只能这样了。”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背囊和他爷爷的干尸重新背好。我劝过他先放下干尸，一会出来再带走。罗老四说什么都不干，当下只能看着他收拾好之后，向着最左边的一根石柱跑了过去。 　　到了石柱旁边，罗四维扒拉开周围的铜钱，对着石柱底部，雕刻的龙尾猛踹了几脚。最后一脚下去竟然踹掉了一块石板，露出来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来…… 第四十三章 逃生 　　看到了石柱下来的黑窟窿之后，罗四维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我马上跟着跳了下去，随后将沈连城一起接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通道。此时罗老四已经顺着通道跑的无影无踪，由于没有手电筒，根本无法在通道里辨明方向。当下只能硬着头皮搀扶着沈连城，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暗当中向着尽头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沈连城突然停下了脚步，“沈炼啊，要不再等等二柱子吧。不能把他仍在上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俩身后响起来有人跳下来的声音。随后二柱子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连城哥，沈炼你们俩在前面吗？过来搭把手，这个洋鬼子怕是要不行了。”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一束手电筒的亮光从后面照射了过来。 　　我和沈连城回头，见到沈二柱带着两个外国人也跟着从上面跳了下来。担心二柱子的声音再把上面的人吸引下来，我和沈连城急忙跑了过去。走近之后，见到那个叫做汉斯的洋鬼子脑袋变形，顺着他的七窍不停有鲜血流淌了出来，除了七窍流血之外，汉斯的身体还时不时对抽搐一下，看起来刚才瞎眼男人对他的伤害不轻…… 　　此时如果不是二柱子和老琼斯架着他，汉斯此时已经倒在地上等死了。看着二柱子带着两个拖累下来，我气的差点给他一脚。当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二柱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装好人了，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还有心思管他们俩？” 　　二柱子听了我的话，还来了脾气，说道：“废话，我不管他们俩，差的五百大洋，你给我补上？过来搭把手，小心再把上面的瞎眼祖宗招下来……” 　　看着沈连城已经过去搀扶住了汉斯，我也只能将老琼斯架了过来，随后我们一起摸着黑向前走去。边走边对二柱子说道：“不是二百五吗？怎么变成五百了？二柱子你又加价了？” 　　二柱子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那二百五是带着他们进来的钱，刚刚外国大爷又加了二百五，算是我帮他们俩逃生的报酬。这一码归一码，可不能乱了。” 　　“先有命出去再说吧”我瞪了他一眼之后，正要带着他们一起在黑暗中前行的时候，突然见到二柱子后面背着洋鬼子的背包，还有汉斯那柄大肚子枪，看起来刚才上面大乱的时候，这小子没有闲着，趁乱竟然还把洋人的枪械一起拿了下来。 　　想了一下之后，我让二柱子架着我。在上面那些人还没有发现这里之前，将被罗四维踹掉的石板掩盖在了石柱底部。希望那俩瞎眼男人不会发现这里。 　　随后，我们几个借着二柱子手里电筒的光亮，继续向前行进。这时听到头顶上的枪声越来越稀薄，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惨叫声。看起来姓郎的他们支撑不了多久，希望俩瞎眼男人收拾完那些当兵的之后，不会发现我们已经逃到了下面。 　　有了二柱子手上的电筒，我们惊人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这段通往墓室的道路有些长的离谱，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终于看到了出口。原本以为罗四维就等在这里和我们几个人汇合，没有想到一直从出口出来，还是没有见到罗老四的踪影…… 　　从甬道出来之后，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白色夯土墙。这面墙成椭圆形，两侧向内延伸，就在我们准备从左侧走过去查看一番的时候，二柱子手里的电筒突然闪烁了两下，随后便彻底的熄灭。当下眼前的一切都陷入到了黑暗当中…… 　　“怎么这个时候没电了……”二柱子的背包里没有备用电池，当下只能将手电遗弃在了这里。好在老琼斯有抽烟斗的习惯，他身上还带着盒火柴，当下这个便成了我们唯一的光源。 　　只是老琼斯似乎并不想马上离开这里，他滑亮了一根火柴之后，不去寻找出路或者罗四维。竟然将这难得亮光凑到了夯土墙边，开始查看起来这面墙壁来。他看的全身心投入，知道火柴烧到了尽头，才疼的将燃尽的火柴头丢掉。 　　原本就没几根火柴，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躲藏多久，那容他这么浪费。在黑暗当中听到老琼斯又抽出来一根火柴，听声音还要点火的时候，我急忙拦住了他：“琼斯先生，你现在这样浪费火源，我们稍后会很被动的。还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老琼斯完全不理会我的话，他还是擦着了火柴。随后再次将靠近夯土墙，一边仔细观察看见，一边对着我说道：“很抱歉，小沈先生。不过我认为浪费一根火源还是值得的，看起来我们恐怕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这不是宋辽的古墓，夯土墙是明显的明初风格，萧思楠所处的北宋时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样式的夯土墙……?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琼斯手里的火柴再次烧到了他的手指。英国老头这才忍着疼痛，将火柴头扔掉。这次他在黑暗当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再滑亮第三根火柴。 　　这时候，我忍不住说道：“罗老四打眼了？不对啊，他不是说这里是他们老罗家修建的机关吗？那就不应该有错啊。是不是你看错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身边的二柱子心里突然有了想法，随后他脱口而出：“再有就是罗四维就不是罗家人，他说的都是自己编的……” 　　“罗先生是罗家的人，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老琼斯打断了二柱子的话，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两年前，我在长沙廖仲谋家里见过罗四维先生，我与其他几位绅士想要购买一件文物。当时是一位罗家长老，带着罗四维先生一起去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刚刚刮了胡子，我们欧洲人长得差不多，这次他没有认出我来……” 第四十四章 黑暗当中 　　除了老琼斯之外，在场没人关心夯土墙是宋还是明。听声音外国还要再滑一根火柴，我也没心思敬老了，急忙冲过去凭着记忆到了老琼斯的身边，一把将他手里的火柴盒抢了过来，说道：“这墙就在这里，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你什么时候想看，什么时候就可以回来看。现在我们要先保住命……” 　　这时候，依靠在出口墙壁上的汉斯开了口。他强忍着疼痛，对着自己的老板说了几句我听不太懂的英文。不过听了他的话，老琼斯却沉默了起来，半晌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沈连城误会了汉斯的意图，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他都这样了，你也别省着那点药了。给他吃上，先止止疼再说。我看见二柱子背包里面还有不少药……” 　　听沈连城误会了老琼斯，我开口说道：“叔儿，你整叉劈了。那个洋爷们儿是求给他个痛快的……” 　　黑暗当中，传来了老琼斯有些诧异的声音：“我以为小沈先生你听不懂英语，原来是我理解错了。” 　　“这就不是听不听得懂的事”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要是我和他换个位置，现在我也会求我叔儿给个痛快。汉斯撑的够久了，琼斯先生，你真以为他还有救吗？” 　　“我是人，不是刽子手……”老琼斯也叹了口气，随后他在黑暗当中摸索着走到了汉斯的身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虽然我还是听不懂，不过猜想也是在安慰汉斯。什么在坚持一下，我们出去之后马上给你找医生医治这样的话。 　　虽然我和这俩外国人没什么交情，甚至心里还对他们俩有些反感。不过汉斯的举动还是触动了我，刚才在石柱下面见到汉斯的时候，见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支持到现在，让我很是有些惊愕。如果把我换成他，可能疼的满地打滚。要不就是自己了断了…… 　　汉斯的喘息声让我有些坐立不安，当下对着周围的几个人说道：“我去找罗老四，现在只有他能带我们出去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从左边进去，找到他就回来。要是上面有什么东西下来，你们就过去找我……叔儿，这盒洋火给你，千万看住了。也许能不能出去就要靠盒洋火了。” 　　说话的时候，我将从老琼斯那里抢过来的火柴，交给了身边的沈连城。嘱咐了他们几句之后，便摸着黑向着夯土墙左侧的缝隙处走了过去。 　　夯土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所在，围着它走了好半天却还是没有走出夯土墙的范围。我一边走一边说道：“老思维，你在吗……听到的话就言语一声……罗老四，你藏哪去了……老四啊，你到底是死是活……” 　　虽然没有听到罗四维的回应，不过在黑暗当中走了这么久，对身边事物的感知却明显的敏感了起来。前面突然出现几个木桶粗细的石柱，凭着感知的能力我竟然没有当头撞上。 　　走了好半天之后，我开始感觉到自己可以行走的位置越来越大，那就是说身边的夯土墙开始收窄。看起来不用多久，就可以走到头了。如果还是没有找到罗四维的话，那没办法，只能掉头回去，然后从夯土墙的另外一侧走过去了，走一圈早晚能找到那个家伙。 　　就在我感觉到马上就是夯土墙尽头的时候，突然心头莫名的出现了一股压迫感。好像跳动的心脏突然被人说揪住一样，压迫的我几乎喘不上来气。这感觉让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片刻之后，我心里明白了过来，我身边多了一个人。这压迫感就是那个人带过来的…… 　　原本我还想掉头跑回去，只是当时连掉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之后，空气当中传来了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来：“难得……你竟然能发现我的存在，既然戏法被看破，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告诉你一件事，就在身前半米的位置，有一杆长枪正对着你的心口。只要你再向前走上两步，自己就能把自己穿了糖葫芦。可惜了的，就差了这么一点点……” 　　这声音就不像是从人嘴里出来的，连是男是女都听不明白。不过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声音的主人我认得，他有意装神弄鬼，就是不想我认出来这个人。 　　听到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一点。刚才那无影无形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擦了擦冷汗之后，我开口对着黑暗说道：“咱们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我也是被人追的没有办法，才闯进了贵宝地。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也没拿。你高高手放了我们几个吧，还有一个叫做罗四维的，要是没死的话也放……” 　　“你自己是死是活都没搞明白，还有闲心惦记别人。”飘飘渺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有些嘲弄的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的运气不好，所有进来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一个都不能出……” 　　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突然闷哼了一声，随后在我身前三四米的位置，响起来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来。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在找我？进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想不到你爹我也是夜眼吧……” 　　听到了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脱口而出：“老罗！你可算出来了，给点亮！我过来帮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前方再次响起来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来。这次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阵火花在我眼前闪现。借着这瞬间的光亮，我看到面前真的有一杆长枪正对着心脏的位置，长枪后面罗四维手里举着一柄短刀，和对面一个浑身上下一片漆黑，手握两柄短剑的男人打在一起。 　　这个男人蒙着脸，看不到长相。肩头被罗四维捅出来一个血窟窿，不过就是这样，他也还是把罗老四压在了下面，手里一柄短剑格开了短刀，另外一柄短剑对着老罗的脖子扎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误伤 　　虽然眼前的一切马上又变成了黑暗，但是见到罗四维吃了亏，我怎么也要想办法帮帮他。凭着记忆，我向前半步将把柄长枪抄了起来。 　　原本想着用枪尖去扎黑衣人，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一旦扎错了人把罗四维扎个好歹的那就不好意思了。犹豫了一下之后，我将长枪反了过来，手里攥着枪头的位置，以枪当棍对着黑衣人的位置昆了过去。 　　刚才黑衣人压制着罗四维，枪身打过去的位置正好打在他的身上。随着一声闷响，枪身打在了人身上。还没等我高兴过来，便听到罗四维杀猪一样的嚎叫声：“打着我鼻子了！姓沈的你俩是一伙的吗？你打错人了……”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道歉了，知道罗四维的位置那就好办了。当下我急忙将长枪倒转，枪头冲着罗四维的方向，嘴里喊道：“老罗！你赶紧爬下，扎到你就不好意思了……”这句话出口的同时，我已经不停的对着罗四维喊话的位置扎了过去。 　　瞬间就是七八枪扎了过去，只是没有扎到人的感觉。想起来罗四维夜眼的本事，我急忙再次喊道：“老罗你倒是给我报个位置，那孙子躲哪去了……” 　　“报个屁位置，他一棍抽在我脸上的时候，他已经跑了。”说话的时候，我面前火光一闪，随后就见罗四维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出现在了面前。 　　借着火折子的光亮，我看到罗四维的脸上斜着出现了一道红印。他的鼻子也被打破了，不过罗老四没有理会，任由它滴滴答答的淌着鲜血。罗四维恶狠狠的瞪着我，缓了口气之后，说道：“姓沈的，你到底是哪头的？老子我已经占了上风，眼看着就要把那人的头套拽下来。好嘛，这时候你一棍子抽过来，都把我打懵了。那个人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别动！今天这事不算完……”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想要走过去替他止住鼻血，却被罗四维一把推开。干笑了一声之后，对着他说道：“你看看咋还急眼了，我这也不是故意的。我可没有你那么有本事，这么黑还能看见东西。再说了，你本事那么大，我就是成心要打也打不着。咱先把鼻血擦擦，我还指着你带着我们出去。” 　　罗四维也明白我不是故意的，吓唬了我几句之后，还是止住了鼻血。趁着他止血的功夫，我忍不住说道：“老罗，我说你怎么一进来就没影了，敢情是看见那个黑衣人了。他什么来头？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你的同行吧？” 　　“刚才那个人就是扑着我们来的，哼！要不是你，刚才哥们儿已经拽掉他的头套了。”说到这里，罗四维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不过那个人非同小可，凭良心说，我也是趁着他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暗中偷袭先伤了这个黑衣人。要不是占了先机，现在指定倒在地上，等着你给我收尸了。” 　　按着罗四维的说法，下来之后他就发觉不对劲了。凭着自己的夜眼，罗老四在黑暗当中看到了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当下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突然一个劲的往前跑。跑到了尽头夯土墙的位置，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这才用他们老罗家的家传本事。爬到了夯土墙的顶上，这夯土墙好像个小山包一样，罗四维将自己藏在了上面。 　　罗四维藏起来之后没有多久，便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眼前，在一圈一圈的到处寻找自己。看着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罗老四有心跳下来制住这个人，不过居高临下看到这个人的身法在自己之上太多，担心就是出其不意动手，也未必是这个人的对手，当下只能忍着，等我们这些人到来，想办法趁乱对这个人下手。 　　随后便是我们几个人出现，我自已一个人开始去寻找他的下落。罗四维也有本事，在夯土墙上面，一点一点的挪着，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也是我在黑暗当中行进的速度太慢，他这样一点一点挪可以跟上我的速度。 　　等到我和黑衣人对峙的时候，他这才出其不意的跳了下来。手里的短刀扎在了黑衣人的肩头，如果不是这个人反应够快，千钧一发避开了自己的要害，这一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然后就是我蒙头蒙脑的帮他，结果一棍打在了罗四维的脸上，让黑衣人有机会逃走。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已经和我向着身后走了过去。等他说完之后，我开口说道：“这个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他跑什么？直接弄死咱们俩不就得了。不过老罗你也是够滑的，手里有火折子，还摆弄什么手电筒。” 　　“我估计是怕你身上带着枪，神仙难躲一遛烟。”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举着里的火折子继续说道：“还有这个，你以为是我身上带的？实话说，你是托了咱爷爷的福了。我这是在上一代罗海山的背囊里面找到的，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好像新的一样，我们罗家出的火折子，再烧一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这话刚刚落地，罗四维手里的火折子闪了几下，随后瞬间熄灭。虽然在黑暗当中，看不到罗老四的表情，不过估计也是尴尬的说不出话了。 　　回到了黑暗当中，我对刚才和黑衣人的遭遇心有余悸，半给罗四维台阶，半转移话题的说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老罗，你说刚才那个人能不能趁着黑再杀回来？” 　　“黑？哥们儿我是夜眼，他还没靠近就看见了。再说了刚才那一下子伤的他不轻。谁挨上那一下都要赶紧止血去。不过你叔儿他们还等着你，快点回去也好。别让人家黑灯瞎火的等急了……” 　　这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不过罗老四心里也没底。当下他还是拉着我加快了速度，先回到沈连城那里再说，听说二柱子带枪下来了。有了火器就不把那个黑衣人当回事了。 　　有了罗四维指路，回来的速度快了许多。等到我们赶回到出口那边的时候，眼前突然有四个手电筒亮了起来。随后看到四个端着枪的人从甬路当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个正是郎显生，他一只手提着一个人头，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柄长剑。 　　看到我们出现，郎显生森然一笑，说道：“就知道你们几个有下来的法子……” 　　这时候我才看到，姓郎的手里的人头眼睛、嘴巴被铁丝绑着，竟然是瞎眼男人的人头…… 第四十六章 罗四维的建议 　　郎显生自己也好像个血葫芦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看到了我和罗四维出现之后，他森然一笑，将瞎眼男人的人头丢到了我的脚下，随后举起来手里的长剑，说道：“原来你们手里还有这么好的家伙，难怪敢到这鬼地方来。托了你们的福，我从山上拉下来的老兄弟只剩下这三个人了……” 　　事后我才知道，刚才在上面的时候，瞎眼男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样，杀的十几个当兵的只剩下他们这四个。那个怪物明显是要赶尽杀绝，追的他们到处跑。就在手上的枪械子弹就要打光的时候，姓郎的发现了我们留在上面的长剑。 　　当时郎显生也是豁出去了，将长剑捡了起来，迎着瞎眼男人就冲了过去。姓郎的已经存了自杀的念头，这一剑伤害不了瞎眼男人的话，下一剑就要抹自己的脖子了。这时候，郎显生自己对伤到瞎眼男人不报什么希望，只是心里不甘心这怪物一点伤害都没有，便团灭了自己的人马。 　　当姓郎的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这一剑挥出去正斩在瞎眼男人的脖子上。他几乎没有感觉到阻碍，便看到瞎眼男人斗大的脑袋从脖子上面掉了下来。腔子里喷出来的鲜血还喷了姓郎的满头满脸…… 　　这柄软塌塌的长剑，竟然能斩断瞎眼男人的脖子，看来这真是一把宝家伙。明白过来之后的郎显生举着长剑冲到了另外一个瞎眼男人的身边，一剑将它拦腰斩断。刚才十几个人打出去百十来发子弹，都没有将这俩瞎眼男人如何。想不到这柄长剑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 　　解决掉了两个瞎眼男人之后，姓郎的这才想起来我们几个人。刚才被追的到处乱跑，也没有注意到我们几个已经下来，一开始还以为我们也死在了瞎眼男人手里。最后他带着仅剩的三个人寻找了所有的尸体，还检查了我们几个出来的甬路，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姓郎的这才明白过来，我们几个人已经去墓室躲避了。 　　之前罗四维说起过通往墓室的道路和那几根柱子有关，当下姓郎的带着人开始一根柱子一根柱子的查找。随后发现了我们下来的路口，虽然我将石板挡在了原处，不过那一堆把扒拉开的铜钱还是将出口显露了出来。 　　当下，郎显生搜集了自己带来的装备，随后带着仅剩的三个人到了下面。沈连城他们听到有动静，也看到了远处的手电筒光亮。他们想要去找我，却被两个洋鬼子耽误。沈连城和二柱子过去搀扶汉斯还没走几步，便被姓郎的他们抓到了。 　　现在我和罗四维也自投罗网，见到了罗老四，那就基本上等于这里的陪葬进了口袋。原本还因为损兵折将而恼怒的郎显生，脸上也见了笑模样。虽然不是好笑，不过总比满脸杀气的好。 　　原本姓郎的抓到了我们几个，想要杀人立威。不过他的目光在我们几个脸上转了一圈，似乎觉得杀谁都不大合适，也怕没死的人挣扎，在坏了自己的大事。他眼珠一转，改了主意…… 　　“就知道你们小哥俩有本事找到这里来，墙里面应该就是墓室了吧？”看到我和罗四维忌惮当兵手里的枪械，不敢乱动。他再次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是不是担心我找到了宝贝之后，就要杀了你们几个灭口？现在我就剩下这几个人了，你们死了，谁替我把宝贝搬出去？今天这买卖我算你们一份，有财大家发……” 　　说到这里的时候，姓郎的伸手从副官手里接过了大肚子枪。随后他继续说道：“今天的买卖我分成十份，分给你们一份。大家发财，从这里出去之后，有想当官的就跟我走。我给个营长。不想当官的就带着宝贝做个财主，再见面的时候，兴许整个东三省就改姓郎了。” 　　见到姓郎的没有因为我们几个私自跑下来的事情恼羞成怒，我心里着才算松了口气。罗四维和我对了一下眼神之后，说道：“那就听大帅您的，不过想要里面的宝贝。多少还有点麻烦，需要在这里炸开这面夯土墙，我们直接从这里进去。” 　　“要动炸药？那玩意儿我倒是带着，不过真有这个必要吗？”郎显生愣了一下之后，走到了夯土墙旁边。用手敲了敲墙体之后，继续说道：“这里面就是墓室了吧？只要顺着墙绕到前面，就能看见入口。明明就是走几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用炸药？” 　　“这面墙是后来新砌的，不是当年的那堵墙了。有人在明朝的时候，进到过这里。估计是萧思楠的后人，不知道是原本的夯土墙倒塌还是怎么样，那个时候又重新的砌了新的夯土墙。”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这里有了我不知道的变化，我担心有人在前面的入口处下了埋伏。与其冒险从前面入口走，倒不如直接来个脆的，就在这里把夯土墙炸开。” 　　“有道理，老二，你来准备炸药，听老弟的话，就在这里炸他娘的。”郎团长说完之后，让两名士兵押着我们几个人回到了甬路当中。躲开了爆炸点之后，他点上了一根香烟，随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你们最好保佑里面的财宝多点，需要你们帮我搬出去。要是我们几个自己就能拿出去的话，那对不起就没有你们几个活着的用途了。” 　　“大帅你说笑话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大辽太师，皇太后爸爸的墓葬。就算比不过中原的皇帝，陪葬也不是三四个人能运出去的。上面的那些铜钱也不是凡品，都搬出去找个懂行的古玩店，也够大帅购置几个旅的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甬路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我们的脚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随后里面一股浓烟冒了出来…… 　　听到爆炸声之后，姓郎的对着里面大声喊道：“老二，咋样了？成了没有？” 　　紧接着，副官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大哥，还是你过来看一眼吧。这墙里都是什么东西，这事不大对……” 第四十七章 童子阵 　　“有啥不对的？一次没炸透，你再炸一次嘛。老二，你是不是刚才在上面被吓傻了。”说话的时候，郎显生命两个当兵的押着我几个人，一起到爆炸的位置观看。他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老二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再这样老子怎么放心把副帅的位置交……这他么什么鬼东西，盗墓的那个孙子你过来看看，老子绺子出身，都干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也走到了夯土墙的附近。借着郎显生手里电筒的光亮看过去，就见刚才的爆炸将夯土墙炸出来一个大坑，却没有炸穿。从倒塌的砖瓦碎块当中，竟然发现了不少已经变成骷髅的尸骸。 　　这些尸骸的个头矮小，一看就不是成年人。从被炸出来的豁口看过去，夯土墙里面还有不少的幼儿尸骸。这些尸骸被人摆弄成蜷缩的样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夯土墙当中。只是被炸出来的缺口就有七八具尸骸，算起来整个夯土墙里面夹着的尸骸还指不定多少。想到其他夯土墙里面还有这样的孩子尸骨，我心里便揪了起来。 　　郎显生问的是罗四维，不过却被老琼斯抢话说道：“军官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叫做福寿墙。是将没有成年的童子尸骨一起砌在墙内，夺这些童子的阴德，加入墓主人身上。等到墓主人的灵魂转世之后，会投生到富贵人家。这是元朝时期，江湖术士哄骗元人的。在元朝时期的墓葬也盛行过了一时，后来到了明朝永乐时期，被明成祖严令禁止。为了这个还砍掉了一百多名术士的脑袋，才刹住了修建福寿墙的势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琼斯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检查童子尸骨的罗四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里的福寿墙有些过分了，一般的福寿墙只需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掩埋童子的尸骨。这里的尸骨太多……” 　　“因为这里压根就不是什么福寿墙。”罗四维直接打断了老琼斯的话，说话的时候，他掰开了一具尸骨的手指，在里面找到了一枚拴着布条铜钱。看了一眼布条上面的字之后，便将这枚铜钱抛给了老琼斯。随后继续说道：“福寿墙是强取他人阴德加在自己身上，不能加入黄白之物。福禄寿坠身无法三全其美，这个你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罗四维转头对着郎显生继续说道：“郎帅，两件事。第一，这个叫做童子观风阵，也有叫童子牢的。这些童子并不是同一时期的，他们都是父母双亡，三煞日出生的。在成年之前横死，把他们砌在墙里，是要镇住墙内的墓主人。不让这个人的魂魄投胎，托郎帅的福，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宋辽时期的墓，为什么到了明朝要再加一层夯土墙……” 　　“我大概是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大辽太师的墓，是他的仇人建造的。”听了罗四维的话，郎显生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那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宝贝了，是吧？” 　　“不一定……”姓郎的话里带出来了杀气，看样子如果说墓里没啥硬货的话，他现在就能杀人。当下在我一个劲的使眼色之下，罗老四将话拐了回来：“当年辽史写着太师萧思楠是被厚葬的，怎么说他也是萧太后的亲爹。黄金玉器这样的宝贝不会少，刚才我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主墓室又被破坏的痕迹。我要恭喜郎帅了，弄不好这里的宝贝您要整个火车皮才能全部带走。” 　　“借你吉言！哈哈哈……”之前自己手下几乎死光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郎显生大笑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刚才你不是说两件事吗？第一说完了，那第二件事也说说吧。” 　　听到了郎显生的话，罗四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郎帅，我是淘沙罗家罗海山的子孙，日后是要继承罗海山名讳的人。不是什么倒霉贼的孙子，四维不敢辱没先人，还请郎帅自重。” 　　现在自己就在墓室外面，眼看着里面的宝贝就要到手。而且自己的手下死的差不多了，后面兴许还要指望这个姓罗的。这个时候，郎显生也不想得罪这个盗墓的大行家。呵呵一笑，对着罗四维说道：“我是绺子出身，不大会说话，四维兄弟你不要介意。等着把里面的宝贝倒腾干净，回去之后我和你拜把子。现在咱们先把墓打开，回去之后老哥哥我再给你赔不是……老二，赶紧的，继续炸他娘的。” 　　将我们拉回到了安全的位置之后，郎显生有些兴奋的等着下一声爆炸。这时候，老琼斯正在翻来复去的查看手里缠着布条的铜钱，布条上面是童子的出生年月日，正和罗四维说的一样，是三煞日。 　　看的出来，这个外国老头对罗老四的本事很是有些佩服，他拿着铜钱正要向罗四维讨教的时候，第二声爆炸的巨响传过来，整个甬路都跟着一起颤抖了起来。随后夯土墙那里传来了副官的声音：“老大！炸开了，你过来看看，咱们发大财了……” 　　听到了副官的声音之后，郎显生兴奋的满脸通红，他直接跳了起来。也不管我们这几个人了，不等烟雾散开便冲到了里面。原本看守我们的两个士兵也等不及了，竟然丢下了我们几个人，跟着一起跑了进去。而老琼斯竟然丢下了自己的同伴，也跟在后面跑进了墓室当中。 　　已经到了这里，怎么也要看上一眼。我搀扶起来沈连城，让二柱子带上汉斯。随后和罗四维一起，来到了被炸开的墓室洞口。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偌大的墓室当中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数不清的马蹄金、金元宝、玉器堆放的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珊瑚树就有十几株。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这些黄金饰品都发出耀眼的光芒来。除了黄金之外，四周还有不少架子，里面摆放着一个一个长条木筒，估计都是一些名人字画存在在当中…… 第四十八章 两层棺 　　看到了这满地的金玉，还有其他的珍宝，郎显生乐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冲到了黄金堆里，抓起来一个金元宝，放在嘴里咬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的扔给了自己的副官，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老二，这次咱们发大了……这些金子，就是他张作霖都没有这老些钱……这一堆买德国的火炮，这一堆金子买捷克的机关枪。小点这一堆买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发了、发了……” 　　副官和那俩当兵的也眼冒红光，他们一起冲到了郎显生的身边，抓起来黄金白玉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们这几个人当中，眼界最浅的二柱子，也冲到了金子堆钱，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拼命的往里放金子。看着没放多少金子，架不住金子的分量太沉。二柱子使劲一提，“次啦……”一声，他的外衣裂了俩大口子，也没有将金子抬起来。 　　我看见这些黄金也有些眼晕，正想要过去捡两块金元宝压腰的时候。冷不丁看到身边的罗四维和老琼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两个人皱着眉头看向这一地的黄金，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想明白一样。 　　“老罗，你们这是吃过见过的主儿。这一地的黄金都不心动？”看着他们俩没动，当下我也停了动作。对着罗老四继续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有什么你们可早说。这些金子不是假的吧？” 　　我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还是惊动了郎显生那几个人。他们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几双眼睛都盯着罗四维这里。就等着他的回答了。 　　“兄弟你想什么呢？这是辽国太师的墓，谁敢用假金糊弄？”罗四维这句话算是打消了那几个人的顾虑，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不过这里的黄金多的有些离谱了，整个辽国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的黄金。别说他一个番邦的太师，就是中原的汉家皇帝墓中，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金玉陪葬……” 　　听到金子不是假的，郎显生那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姓郎的替我回答道：“辽是太后当家，这里是太后亲爹的墓。自己的亲爹死了，当然舍得花钱了。这就是萧太后花钱解心疼，再说当时已经有了澶渊之盟。说不定这些金子都是宋朝人给的，不花白不花。” 　　罗四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郎帅，就算辽国是番邦小国，也是有制度的。萧太后这样花费国帑给自己爸爸办丧事，真不担心他们姓耶律的皇室眼红造反？琼斯教授，你看呢？”担心姓郎的误会自己在耍手段，罗四维将皮球踢给了老琼斯。 　　“我认同罗先生的话，这里的确有些古怪。”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琼斯低头想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辽国是以游牧为主，少耕种、经商。最早靠着放牧和掠夺来增长财富，哪怕是到了经济鼎盛时期也不及宋的零头。要不然的话，澶渊之盟也不会每年只收十万两白银，便买断了和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相信辽国的太师墓里会有真么多的黄金。” 　　“黄金是真的就行，管他是从哪来的。”姓郎的笑了一声之后，将目光对准了那口巨大的棺椁。随后他对着副官继续说道：“老二，这棺材外面的宝贝都这么多了。你说棺材里面尸首身上穿着带着的宝贝能值多少大洋？” 　　听了郎显生的话，副官立即明白了过来。他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对着两名士兵说道：“去，把撬棍拿过来。看看这棺材里面有什么宝贝……” 　　当下，一个士兵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便举着两根撬棍跑了进来。我们几个人也是好奇，都聚拢了过来。虽然罗四维和老琼斯还是有些怀疑，不过他们俩也都想要知道棺材里面的情形。当下除了半条命的汉斯之外，剩下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棺材周围。 　　由于棺椁太高太大，两个当兵的只能踩着黄金。调整好了高度之后，两个人站在一侧，将两根撬棍插进了棺椁的缝隙当中。 　　听到撬棍插进棺材盖的时候，郎显生皱起来眉头，对着罗四维说道：“这声音不对，也不是撬棺材盖的动静。我是木匠出身，这个瞒不了我。” 　　“原本这就不是木棺，这样品级的官员都是两层棺椁，外面一层是石棺，里面还有一副木棺。这石棺的手艺不错，看着就像木头的一样。”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怕郎显生不信，动手敲了敲棺椁，果然发出来敲打砖土的声音来。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两名士兵已经将撬开始撬动石棺盖，感觉有些松动之后，两个人合力一推，竟然将几百斤的石板推动了少许。看着他们俩推的有些吃力，当下我们几个一起过去帮忙。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石板被推动了一米有余。 　　石板被推开之后，四只手电筒一起亮了起来。果然在里面又发现一口正常尺寸的棺材，在石棺和木棺的缝隙当中。竟然有数个装满了水的酒坛，这些酒坛并没有被封口。在上面便可以看到坛里面满口的清水…… 　　“酒坛里面有东西，何老七你下去搬一坛子上来看看。”在郎显生的吩咐之下，那个叫做何老七的士兵跳了进去。随后有些吃力的将酒坛捧了出去，另外一名士兵和副官将它接了出来，随后放在了平地上。 　　副官的意思是让罗四维和老琼斯掌眼看看水里面的是什么，没有想到郎显生根本不理这茬，他直接一脚踹翻了酒坛，和清水一起流出来的，还有百十来枚龙眼大小的珍珠。就是放在现在，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了。 　　“原来水里的是珍珠，还以为是什么……”郎显生笑了一声之后，抓起来一把珍珠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好东西，各个都好像龙眼大小。放在现在也是价值连城。难得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发黄，何老七……你在里面别闲着，把里面的棺材也敲开，看看太师老爷长得什么鬼德行……” 第四十九章 棺内黑水 　　“郎帅，慢动手……”看着何老七抄起来撬棍，就要动手。站在石棺头的罗四维突然说了一句，自打刚才推开石棺盖的时候，罗老四的眉头就一直皱着，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罗四维的话说的慢了一拍，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石棺里面响起来“轰……”的一声，棺材盖竟然被何来七掀到了两个棺材的缝隙当中，还砸碎了四五个装满了珍珠的酒坛。原本以为还要先掀钉子，然后再下去几个人一起抬棺材盖的。想不到这个叫何老七的竟然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把棺材盖掀了。这是什么样的力气？ 　　这时候的何老七也是一脸懵，他指了指棺材，抬头对着姓郎的说道：“我就是推了一把，没想想到它根本就没钉钉子。要不我再把棺材盖盖上？老大，我真不是特意的……” 　　这时候，几双眼睛都盯在已经开了盖的棺材当中。里面并没有见到什么死尸，只有满满的一棺材黑水。 　　“盖子都掉地上了，你还盖什么？”见到了棺材里面的黑水之后，郎显生心里也没底了。他看了一眼罗四维和老琼斯，对着他们来说道：“这是啥死法？怎么姓萧的尸骨化成水了？也不能化成这么多吧？这慢慢一棺材的，萧太后他爹生前得多老胖？你们俩不说两句吗？” 　　这时候，看到了一棺材黑水的罗四维和老琼斯也有些发懵。他们俩一个祖传修墓、盗墓的大行家，另外一个也是英国大学的教授。这样‘水葬’的殡葬方式，别说是见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第一个说话的是老琼斯，他仔细看了看棺材里面的黑水之后，开口说道：“这棺材是定制的，为的就是着里面的液体。棺材盖只是虚扣在上面，却一点水气都没有外泄。这个……罗先生，你是行家，这个有过先例吗？” 　　罗四维盯着一棺材黑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悬棺、天葬，也见过海葬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棺材里面蓄水的……郎帅，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值钱的陪葬。还是把棺材盖扣好，不要再动里面的东西了。这里的黄金，珠宝也够您拉起来一支队伍了……” 　　现在已经打开了棺材盖，加上棺材外面这么多的黄金和异宝，谁知道这一棺材水里都有什么？按照常识，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一槽子水里面了。棺材外面这些酒坛子加水为了养珠，或许棺材里面的水为了养其他的珍宝也说不一定。 　　犹豫了片刻之后，郎显生没有听罗四维的。他对着还在两个棺材缝隙当中的何老七说道：“老七，你伸手在水里摸摸，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何老七听了郎显生的话，开始犹豫了起来。这一棺材黑水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不过毕竟是棺材里面的东西，一会真在里面摸到了死人骨头，你说恶心不恶心？就说何老七的胆子大点，心里多少也有些打怵。 　　“老七，你探明白里面有什么，出去之后我拉出来队伍，给你个旅长！”看着何老七犹豫，郎显生对他喊了几句。随后继续说道：“大家伙都等着你，把棺材里面的宝贝拿出来，咱们好赶紧出去。快点，何旅长……” 　　最后三个字号线给何老七打了强心针一样，旅长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当下他一咬牙，歪着脑袋将手臂伸进了黑水当中。片刻之后，何老七对着郎显生说道：“下这面好像是块大玉石，摸着梆硬的……好像是个玉石雕刻的人像，老大，要不把这棺材砸……” 　　何老七的话还没有说完，棺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何老七的脸色刚刚发生变化，还没等叫喊出来。人已经被拖进了黑水当中，他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便整个消失在了黑水里面。多了一个人的体积，这一棺材满满的黑水开始外泄，顺着棺材的外沿流淌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们每个人都吓了一哆嗦。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何老七已经消失在黑水当中了。郎显生和副官喊了几声没见动静，姓郎的掏出手枪就要去打棺材。看他的架势是想打烂了棺材头，放出来里面的黑水，以便救出来水中的何老七…… 　　就在他开枪的前一刻，我们这些人的身后，突然响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救不了他，这些黄金珍宝你们带走，就当没有来过这里。只要出去之后不和别人讲，我便不会难为你们……” 　　这时候，我们这些人的注意都在里面木棺上，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声音。这动静还是飘飘渺渺的，听上去正是之前在夯土墙外面暗算我，最后罗四维趁乱偷袭的黑衣人。 　　等到郎显生、副官和另外一个士兵，三只手电筒顺着声音照过去，才发现声音是从背副官炸出来的洞口外响起来的。听声音的位置，说话的人应该就站在洞外。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郎显生见到了听到了声音之后，马上转头对着副官说道：“老二你别理这犊子！你和黑子赶紧把老七捞出来。我在这里看着他，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咱们兄弟的，老子黄金珍宝要！棺材里面的东西也要……” 　　“黄金珍宝要，棺材里面的也要，长官你真是太贪心了……”那飘飘渺渺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原本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还想留你们的性命。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多了，面子是别人给的，命是自己丢的……” 　　看着黑衣人就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随后大声吼道：“赵老蔫巴！你的戏演砸了……之前就是你在外面想要暗算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的话说完之后，洞外黑衣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变回到我熟悉的老蔫巴声音，说道：“沈炼兄弟，你这么整，我很难办啊……” 第五十章 棺内 　　“难办不难的的，你进来再说啊。正好郎帅也在这里，大家伙商量商量怎么把这里的黄金宝贝们分了……”罗四维虽然没有见过躲在洞外的赵老蔫巴，不过也从我和沈连城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现在也明白了刚才在夯土墙外面暗算我的人是他。想起来那个黑衣人的本事，罗老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凑到了郎显生的身边，贴着姓郎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这个人一直在装神弄鬼，想要从这里出去，要先止住他……” 　　姓郎的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另外一名士兵打了个手势。随后那士兵蹑手蹑脚走了下来，走到了洞口附近之后停下了脚步，随后将枪口对准了洞口靠下的位置，只要赵老蔫巴一露头，便会立即开枪朝他的腿上打。 　　这时候，沈连城看到形势不妙。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从小看着赵老蔫巴长大的，不想他受到伤害。当下急忙插嘴说道：“老蔫巴啊，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我和二柱子，你沈炼兄弟都在这，大家伙都是一个堡子的。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可别干傻事……” 　　洞外赵老蔫巴的声音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再次响了起来：“叔儿，对不住了。我答应过他的，活人进来、死人出去……” 　　“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刚才还想把我们诓骗出去，打算在外面解决掉我们是吧？”我看穿了赵老蔫巴的把戏，和罗四维说的一样，这犊子不是那些瞎眼男人，喝多了也吐，挨子弹也得死。 　　“沈炼，这时候你应该在北平，不应该回来趟这个浑水……叔儿，这次对不住了，等到初一、十五的时候，我多给你烧点纸钱……”赵老蔫巴说了这两句之后，突然话锋一转，嘴里发出好像鸟叫一样的声音。 　　随着这叫声，一阵拖着锁链的声音响了起来。听着可不止一两个瞎眼男人…… 　　听到拖着锁链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的脸上都变了模样。副官也没心思去管何老七的死活了，他一脸紧张的举枪对着洞口，嘴里对着姓郎的说道：“大哥，外面可不止一个，你拿个主意……” 　　“我他么听见了！”说话的时候，郎显生从石棺旁边的金子堆上跳了下去。捡起来自己仍在地上的长剑，随后自己给自己壮胆，说道：“怕个球！老子刚才已经砍了俩，再来多少个，都是一样砍了！你们进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个被炸出来的狭小洞口突然被撞出来一个大洞。随后几十个瞎眼男人好像潮水一样的涌了进来，原本以为三五个就差不多了，现在看过去三五十个都不止。见到瞎眼男人们出现的一瞬间，我心里已经凉透了…… 　　几十个瞎眼男人冲进来之后，瞬间将守在洞口的士兵扑倒，随后我眼睁睁看着士兵被撕成了碎片。原本这时候应该求死个痛快，不过在求生欲之下，我还是拉着沈连城一起翻身跳进了石棺之内，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吧…… 　　和我们一同跳下来的还有郎显生，他手里虽然有对付瞎眼男人的家伙，可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之前他张狂的样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我只是一个劲的哆嗦，手里的手电筒拿不稳，已经抖成一团了，这次姓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跳进了石棺之后，外面瞬间响起来了副官的惨叫声，看样子他也是交代了。剩下的罗四维和二柱子，还有俩外国人也是凶多吉少，估计他们几个在外面也挺不过几秒钟。片刻之后，石棺外面响起来了重物撞击的声音来。 　　不过撞击了几下之后，石棺外面突然安静了起来。随后赵老蔫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沈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把今天的事情忘掉，不和其他人说起来，我便放你离开。” 　　“没有想到这时候他会给我一条生路，什么时候我和老蔫巴的关系这么好了？小时候淘气去堵他们家烟囱，怎么他忘了？不过看了一眼沈连城之后，我说什么也要带着他走。当下对着赵老蔫巴说道：“那我叔儿呢？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出去之后保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老蔫巴，你一只羊是赶，两只也是放……” 　　说话的时候，我拉着沈连城在石棺里面转悠起来，想要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暂时安置他。我想办法出去和赵老蔫巴拼命，这些瞎眼男人都听他的指挥，干掉了老蔫巴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无疑当中看了一眼里面的木棺，见到里面的黑水好像清澈了起来。只是没有亮光，看不清里面的具体变化。 　　沈连城以为我看到了什么，当下将从老琼斯手里抢来的火柴划亮了一根。借着火柴的光亮，我看到原本的黑水已经清澈见底。在棺材里面并排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像的何老七，此时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生气。 　　另外一个人身上一丝不挂，他平躺在水底，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好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这个人是活的…… 　　一瞬间，我的惊讶压到了恐惧。水下好像有一股吸力，要把我吸进去一样。我竟然不由自主的低头向着水面靠近，水下的那个人向上浮了起来，我们俩的脸隔着水面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的时候，见到不对的沈连城一把将我拉了回来。 　　几乎就在沈连城将我拉起来的一瞬间，棺材里面伸出来两只好像玉石一样的双手，差一点便将我拉到了水底。一把抓空之后，两只手有些失望的缩回到了水里…… 　　“沈炼！里面怎么了？我听到水声了……”听到了异响之后，赵老蔫巴显得有些紧张，随后继续说道：“不要动里面的棺材，要不我也救不了你。” 　　“没事，我把装着珍珠的水坛打翻了。就是这个……”说话的时候，我压制住了心里的惊恐。抓起来身边的酒坛，向外扔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反转 　　见到祭坛打碎，里面的清水和珍珠散落了一地之后，赵老蔫巴这才松了口气。他对着石棺继续说道：“如果没有进来的话，你们这些人我都可以保。可惜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做主了……” 　　说到这里，老蔫巴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你自己出来，我保你出去。剩下的人我给个痛快，绝对不会让他们受苦。” 　　听到了老蔫巴的话，沈连城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我说道：“沈炼啊……叔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够本了。那啥，出去之后和你婶说一下，城里店铺的房契还有乡下田产的地契都存在卧室从左往右数第十六块地砖下面。你让你婶子想开一点，你堂弟在奉天念书。让他回来继承家业吧。别说……叔我什么都懂。去吧，看在叔的份上，帮衬着一点你婶子和你堂弟……” 　　沈连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他一边说一边留下了眼泪，言语当中也带出来了哽咽的声音。 　　“叔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那个叔叔把我过继给了二郎爷。我总不看着二郎爷老无依靠的，还要回去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我胡说八道的时候，对着郎显生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姓郎的立即明白了过来，将他的手枪掏了出来。担心我不会使，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保险。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在耳边说道：“保险打开了，搂火就响……” 　　我点了点头之后，将手枪塞进了袖筒里，随后对着外面喊道：“老蔫巴！我听你的出来来……让你的把兄弟们都离我远点，你可不要引我出来，在外面杀人灭口。” 　　说完之后，我踩着木棺边缘，借力跳在了石棺上面。外面隐隐约约站了五六十个瞎眼男人，两只手电落在了地上，照射的位置不好看不到赵老蔫巴的准确位置。只知道他混在了瞎眼男人当中，这时候我有些羡慕罗四维的夜眼了。又想到他这时已经死在瞎眼男人手上，心里不免有些悲伤，原本可以交个朋友的…… 　　“沈炼，你可以出去了，拿着手电筒出去。我在外面给你开了一条路，你顺着一直走就能出去。”就在我寻找赵老蔫巴的时候，那一群瞎眼男人当中传来了老蔫巴的话：“出去之后不要去沈家堡，你想办法去奉天。那块金子走，够你后半辈的嚼谷了……” 　　我冲着声音响起来的位置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当下只能先从石棺上跳了下来，随后捡起来两块马蹄金塞进了怀里。随后不言不语的捡起来手电筒，无精打采从瞎眼男人让出来的道路走了出去。 　　当时谁看见了我的这副样子，都会以为这是舍弃了沈连城，自己独活。蔫头耷拉脑的走到了洞口，举着手电左右照射了一下，果然在靠左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用手电筒来回照射了几次之后，对着那些瞎眼男人的位置照了过去，嘴里同时说道：“哪有路？老蔫巴你说的路呢？你把我骗出来什么意思？打算在这里送我上西天吗？路呢……” 　　“不要用手电指着我……”终于，赵老蔫巴从一个瞎眼男人的身后走了出来。这时候他眼神当中透着一股精干之气，哪有一点蔫巴的样子。见我将手电筒垂下，他这才继续说道：“机关就在左边拐弯的墙上，和洞口那边的暗室一样的机关，一样的位置你自己去找吧。” 　　赵老蔫巴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机关已经有些损坏，自己又将暗门关上。这也是一屋子的瞎眼男人壮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到我。 　　看见了赵老蔫巴现身，我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只是他和我还有段距离，我担心一枪打不中，当下勾着他继续向着我边走过来。我向左边走了两步，随后伸手在墙上胡撸起来。嘴里不停的说道：“哪有什么机关……姓赵的你自己出来看看，你说的机关在哪里……”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举起来手枪，对着洞口的位置，只要赵老蔫巴从这里出来，这两三步的位置 　　赵老蔫巴也有些不耐烦，他开口说道：“左边的墙上，你还没有找到？向下啊！——你没死！” 　　赵老蔫巴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叫了起来，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会使唤煞吗？他被封了七窍，只能靠寻找活人的气息行动。你爷爷我身上背着你祖宗的尸骸，他老人家保佑后世子孙，替我掩盖住了活人的生气。别乱动啊，刀子b不长眼，一旦拉破了你的喉管，可别怪你爷爷不疼孙子……” 　　罗四维竟然在这么多的瞎眼男人当中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天下第一盗墓贼的孙子。还没等我感慨，二柱子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赵老蔫巴！我早就看出来你镇这个外来户不是个好东西了……年前半夜有人扒窗户看我和我老婆睡觉，说！是不是你这个瘪犊子……” 　　听到赵老蔫巴被制住，我急忙跑了回来，果然见到老蔫巴的身后多了俩人，一个罗四维一个二柱子。此时罗四维已经用短刀抵在了赵老蔫巴的的脖子上，二柱子站在了他的身后，恶狠狠的盯着老蔫巴继续说道：“我说你怎么动不动就上嘴子山打猎，敢情还有别的事情。连城哥！你们出来吧，这王八犊子让我拿住了，这些金银财宝都是咱们的。” 　　赵老蔫巴被制住的时候，那些瞎眼男人也好像被制住了一样。一个一个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听到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郎显生从石怪里面跳了出来。他跑到了赵老蔫巴身边吗，正反给了他四个嘴巴，说道：“想不到你不言不语的，竟然把老子都骗了！老子一辈子打雁，今天让雁扦了眼……” 第五十二章 阶下囚 　　姓郎的本来想要喊副官把老蔫巴捆上，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自己的副官已经惨死在了瞎眼男人的手上。当下心中火气起来，又给了老蔫巴几个嘴巴。不过郎显生知道好歹，明白眼前这个赵老蔫巴是自己能平安出去的关键，当下忍住了打死这个人的冲动。 　　“老蔫巴，你说叔那点对不起你，你没良心啊。去年你打猎的收成不好，管我借了五十斤小米，我都没让你还……”这是，二柱子也将沈连城搀扶了出来。沈老爷指着赵老蔫巴的鼻子一阵数落。 　　赵老蔫巴现在人如其名，低着头也不说话，任由身边的众人打骂。我走过来之后，冲着罗四维说道：“老罗，你看住了他。我搜搜老蔫巴身上还有什么家伙没有……”说话的时候，我开始在赵老蔫巴身上摸索起来。 　　果然，在老蔫巴的腰间摸出来两柄匕首。在胸口挂着面小铜锣，看款式和我身上的一摸一样。见到了铜锣之后，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继续翻找下去果然见到了几件熟悉的东西，一根两头栓铜钱的红绳。几张写满了符文的黄纸，还有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当下我亲眼见过这串钥匙挂在吕万年的身上。 　　将这几样物品摆在了老蔫巴的面前，没等我说话，沈连城也认出来这的物件的出处。他有些吃惊的说道：“沈炼，这不都是你师父的东西吗？当初吕万年走的时候，我帮你搬家，这些东西都见过。老蔫巴……你把吕万年也害了？” 　　“叔儿，这个你想错了。”我拦住了沈连城，随后继续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老蔫巴你和吕万年的关系不浅吧？你说我应该叫你师兄呢？还是要叫你一声师叔？” 　　“难怪他那么看重你，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赵老蔫巴终于开了口，他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次是我的运气不好，大意了，两次都犯在了罗四维你的手里。如果不是偷袭，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现在是和你拼命！你以为玩呢？”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冲着赵老蔫巴的腿弯踹了一脚。老蔫巴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罗老四从背囊里面取出来了一根黑色的绳子，将赵老蔫巴捆了起来。 　　看这根绳子不起眼，郎显生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弟，你这绳子看着不咋地。咱们把那些怪物身上的脚镣拿下来给他按上咋样？” 　　罗老四头也不抬，一边继续捆着老蔫巴，一边回答：“我这绳子看着不咋地，可是实打实的宝贝。按着我们行里话管这绳子叫做一线牵，不管墓里有多重的贵重陪葬，这么一根绳子都能吊起来。这是我们罗家特制的一线牵，最重曾经吊起来一千一百六十斤的玉石百鸟朝凤。这个扣也是我们罗家祖传的手艺，他挣脱不了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好像捆粽子一样，将赵老蔫巴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罗老四一点情面都不给，绳子扎进了肉里，在老蔫巴身上留下来一道一道血痕。 　　这时候，浑身鲜血的老琼斯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满脸沮丧的表情，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汉斯解脱了……蒙天父的召唤，他去天堂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发，想不到最后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听老琼斯随后说到，见到数不清的瞎眼男人冲进来之后，汉斯用他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老板压在身底下。随后他被一名瞎眼男人抓碎了脑袋，鲜血溅了老琼斯一身。外国老头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身边不停有瞎眼男人走过，却没有一个难为这个满身是血的老头。 　　后来罗四维出其不意制住了赵老蔫巴，老琼斯才明白过来，是汉斯的鲜血掩盖住了他身上活人的气味。想不到自己的下属死后还能再救他一次…… 　　见到赵老蔫巴被捆的这么结实，郎显生不再理会他。姓郎的到处找家伙事，想要把这些黄金、珍宝运出去。之前他还打算用我们几个做苦力，现在他的手下搜死光了，估计我们也不会再听自己的摆布。弄不好新仇旧恨加起来还能把他弄死在这里，当下姓郎的只能自己动手。这次能运多少黄金就运多少。回去之后把整个团的人马都拉过来，将这里搬空。 　　我们几个人也没空搭理他，除了姓郎的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赵老蔫巴的身上。罗四维坐在老蔫巴对面，举着手里的短刀说道：“现在该我们聊聊了，我们上一代罗海山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是谁杀的他？你、吕万年还是吴老二，或者还有其他的人……” 　　无论罗四维说什么，赵老蔫巴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罗老四被惹急眼了，再次将短刀架在了老蔫巴的脖子上，说道：“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不说就当是你干的，我现在就为上一代罗海山报仇……” 　　罗老四手里的短刀不是凡品，老蔫巴可不是瞎眼男人，经不起这一下。他这才开口慢悠悠的说道：“我死了，这些煞就会失去控制。一共五十八个煞发作起来，就是奉天城的大帅府也经不起。你杀我，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那就不杀……”这时候，我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拍了拍罗老四的肩膀，随后继续说道：“你问一句，老蔫巴不回答你就照着肉厚的地方来一刀。我在北平的时候差一点学医，虽然没当上医生，这点常识还懂。你避开主要血管通，照着神经密集的地方来。听我们同学说拔指甲、拔牙什么的来几次，你问什么他都能告诉你……” 　　听了我的话，老蔫巴宠着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沈炼兄弟，你去北平就是学这个了吗？都这样了我也不用客气了，外面罗海山不知道是谁杀的。我问过吕万年，他没说。还有，有关吕万年的事情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 第五十三章 傻子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老蔫巴身体突然前倾。用自己的胸膛去撞罗四维手里的短刀，罗老四没有想到老蔫巴会有这么一手，没有来得及撤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短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等到罗四维反应过来，拔出来短刀之后，见到赵老蔫巴伤口的鲜血止不住流淌了出来。罗老四骂了一句，说道：“你这是想自杀吗？没有那么便宜。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让你把几辈子的苦都受一遍。”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受苦吗？”老蔫巴冲着罗老四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大不了一死嘛，要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连鬼都做不成了……” 　　“那就不说吕万年，说点别的。”看着罗四维在老蔫巴嘴里问不出来有关他爷爷的事情，当下我凑过来继续说道：“说说里面的棺材，那一池子水里躺着的人是谁？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看见里面的人了？”听到了我的话之后，老蔫巴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他一脸惊恐地表情，颤着声音继续说道：“你都看到什么了……” 　　见到老蔫巴瞬间判若两人之后，我有些诧异的对着他说道：“你不知道棺材里面是什么？老蔫巴你这么苦心看守的墓室，会不知道棺材里面……” 　　就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石棺里面传来了一阵流水的声音。突然之间冒出来这样的动静，将我们这几个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石棺的方向。罗四维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发现少了郎显生之后，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说道：“是郎显生，他进去里面取珍珠了。吓了我一跳，这人吓人……”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姓郎的从石棺背后走了出来。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我们这边，说道：“不是我……我没进去……”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从石棺的上面露出来一个人头。老琼斯和罗四维的手电筒一起照在这人的脸上，这个人一头湿哒哒的头发，玉石一样的皮肤。正是刚才我在棺材水里见到的那个‘人’。 　　只是这个从棺材里面出现的‘人’一脸茫然，他张了张嘴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来，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是鬼，能把赵老蔫巴吓成这个样子，会是个什么怪物？ 　　“出来了……”原本刚才连死都不怕的赵老蔫巴这个时候开始哆嗦了起来，他连多看这个‘人’一眼都不敢。侧过脸来对着罗四维说道：“你们惹下大祸了……快、把他赶回棺材里，把石棺扣上……块啊！要不就来不及了……” 　　看着赵老蔫巴快吓尿裤的样子，一时间谁也没敢轻易的过去。罗四维趁着这个机会，继续逼问老蔫巴：“那你先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淘了小半辈的沙，也没见过这样有人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在萧思楠的墓里还能是什么？他就是萧思楠啊……”赵老蔫巴已经是满头的冷汗，见到我们几个人没有动作，他一咬牙嘴里再次发出来鸟叫一样的声音来。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原本那些一动不动的瞎眼男人们开始焦躁起来。 　　它们在原地转圈，嘴里发出来一声一声低吼的声音，好像再找什么东西，却不得其法只能在原地转圈。 　　“萧思楠刚刚复生，身上还没有活人的生气……”赵老蔫巴明白了过来，随后再次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这里陪葬的东西都归你们！罗家的小子你不是想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去！把萧思楠赶回棺材里，扣上石棺盖之后我就告诉你。吕万年和吴道义的事情我也知道，到时候统统告诉你……” 　　“这话是你说的，要是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哥们儿我就在把他放出来……”罗四维到底是盗墓世家出身的，盗墓的事情做的多了，胆子也比一般人要大。当下他从罗海山的背囊里面取出来一根细长的钢链，一猫腰窜到了石棺底下。 　　那个被赵老蔫巴称之为萧思楠的人低头，痴痴呆呆的看着到了石棺下面的罗四维。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一咧嘴冲着罗老四笑了起来。他这一咧嘴，里面含着的半口水瞬间流淌了下来。罗四维躲闪不及，被浇了满头满脸。 　　见到罗老四的脸被自己的口水浇湿，萧思楠竟然开始“咯咯……”的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打着石棺，笑着笑着竟然岔了气，伏在石棺上开始咳嗽了起来。这个场景怎么看都和沈家堡有名的沈三傻子有一拼，就这样好像傻子一样的人，竟然把赵老蔫巴吓得要死？ 　　罗四维也被萧思楠笑懵了，不过刚才与赵老蔫巴的约定，就是他真是个傻子，也要将萧思楠重新扔进棺材里。当下罗老四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动作，他竟然蝎子倒爬墙，两条腿朝上向着石棺上面爬了过去。 　　眼看着罗四维就要和萧思楠面对面的时候，罗老四突然在半空中一翻身。纵身一跃翻到了萧思楠的头顶上，两只手抓着钢链锁住了他的脖子。看样子只要罗四维翻到萧思楠的身后，便可以借力将这个人扔到里面的棺材当中。 　　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超乎了我的想象，罗四维手里钢链绕住萧思楠的同时。这个傻子一样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了飞到头顶的罗老四，随后用力将他扔到了石棺面前的地板上。 　　“嘭！”的一声响，罗四维背后着地。他一直背着罗海山的干尸被瞬间压得粉碎，也就是垫了这么一下，才保住了罗老四的小命。要不然的话，就算没有当场摔死，他后半辈也动弹不得了。 　　看到罗四维被摔得半死，傻子一样的萧思楠笑的更加开心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伸手掰碎了挡住自己的石棺，随后赤身裸体得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男人从石棺里面走了出来，赵老蔫巴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的说道：“晚了、什么都晚了……” 第五十四章 来世作女，与君偕老 　　萧思楠好像刚刚会走路的样子，他踉踉跄跄的向着罗四维这边走了过来。走了几步便左脚绊在右脚上，甩在了地上。趴着傻笑了几声之后，又站起来继续向着罗老四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傻笑，只是见识了他的本事之后，谁也笑不出了…… 　　罗四维被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试了几下竟然都没有站起来。看着萧思楠朝自己走过来，他躺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后挪。一边挪一边说道：“我知道刚才勒你脖子一下，这是哥们儿不对。可是你也往死摔了我一下……咱们一人一下怼了，你堂堂大辽的太师，萧太后的爸爸，皇上的老丈人……看在我们罗家祖宗给你修坟的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看准了萧思楠的行动缓慢，直接冲到了罗老四的身后。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向后拖去，看着离那傻子越来越远，嘴里占罗老四的便宜，说道：“老罗，这算是还了你刚才的救命之恩。要是我再救你一次的话，下辈子记得做牛做马报答我。” 　　“别说做牛做马了，下辈子我变成个娘们儿嫁给你，专门给你生儿子！”原本罗四维的脸色已经吓白了，见到被我拖走。他的心这才算放了下去。随后回头对着赵老蔫巴说道：“现在他出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赵老蔫巴无力的看了磨磨蹭蹭的萧思楠，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在他身边的沈连城说道：“叔，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豁出去一把，让这些煞把他顶回去……” 　　沈连城没敢动手，他手足无措的看了我和罗四维这边一眼，说道：“大侄子，你们俩看看，这绳子能解不？” 　　“别解了，我罗家捆尸的手段，不是你能解开的。用刀子割吧……”回头看了老蔫巴一眼之后，罗四维继续说道：“赵老蔫儿，记得你的话，收拾了这个怪物，你就要告诉我爷爷是死在谁的手里……” 　　当下，郎显生也凑了过来，他捡起来惨死士兵身上的刺刀。冲过来开始拼命的割绳子，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绳子竟然异常坚韧。姓郎的累得满头大汗，这才隔断了绳子。随着他用力一扯，将赵老蔫巴身上的绳子一股脑扯了下来。 　　重获自由的老蔫巴咳嗽了一声，随后对着我和罗老四这边说道：“现在萧思楠刚刚复生，身上还没有活人的生气。煞根本找不到他，你们两位谁给他喷点舌尖儿血，给煞指条路。不用太多，一两口就行。 　　听到了赵老蔫巴的话之后，罗四维立马回头对着我说道：“兄弟，本来这活儿我罗四维义不容辞。不过你也看到了，哥们儿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血有一腔子就是过不去啊，这样，就当你又救了我一下。哥们儿下辈子给你生个双棒儿……” 　　“滚你娘的吧……”看着罗老四‘一脸真诚’的样子，我气的抓住了他的两只脚脖子，卯足了力气对着身后沈连城那边扔了过去。 　　将罗四维扔出去之后，我喘了一口粗气，随后忍痛咬破了舌头尖。攒了一大口鲜血之后，猫着腰绕了半圈之后，向着摇摇晃晃的萧思楠这边凑了过来。身后那几个人在赵老蔫巴的指挥之下。开始大喊大叫的吸引这个傻子的注意。 　　好在萧思楠的注意力还在罗四维身上，看着他被我扔了出去。竟然停下了脚步，弯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竟然笑的在地上打起滚来。竟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前，看到时机难得，我冲到了傻子的嘴边，就要要攒了的一口鲜血喷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口鲜血喷出去的前一刻，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的萧思楠停止笑声，猛的一回头一副冰冷的面孔对着我，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我一跳。竟然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一口鲜血咽了下去，这还不算，鲜血吞下去的时候呛到了气管。当着萧思楠的面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口鲜血顺着我的嘴巴，鼻孔窜了出来。 　　我当时的样子也许有点可笑，萧思楠见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倒在地上打着滚的笑了起来。他笑的好像要背过气去一样，完全不理会我已经到了身边。看着时机难得，我再次对着舌尖咬了一大口，一阵剧痛之后，嘴里瞬间被鲜血灌满。随后将这口鲜血喷在了傻子的身上。 　　就在这口鲜血喷出去的同时，赵老蔫巴嘴巴再次发出来鸟叫一样的声音来。听到了声音之后，那些瞎眼男人们再次焦躁起来。随后冲着满身鲜血的萧思楠扑了过去，在他们动作的同时，罗四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相好的你赶紧跑开啊……” 　　没有罗老四的声音，我也转身向着一边跑了过去。一开始还担心我的身上、下巴上沾着血迹，弄不好也会被瞎眼男人们误伤。一边跑还一边擦嘴，没想到那些瞎眼男人们根本不搭理我。第一个冲过来之后直接将萧思楠撞飞，随后跟过来的瞎眼男人们冲着他落地的位置继续冲了过去。 　　几十个瞎眼男人们冲到萧思楠落地的位置，随后它们跳了起来，好像叠罗汉一样的将傻男人压在了身下。这一幕我们几个人都看呆了，想不到赵老蔫巴还有这样的手段。转眼之间，这些瞎眼男人们便好像小山一样，将萧思楠压在了最下面。 　　“行啊，老蔫巴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别说萧太后她爸爸了，就是大罗金仙被压在下面也逃脱不了……”看到了这个场面之后，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还想要问问老蔫巴后面要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压着萧思楠吧？等到我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赵老蔫巴站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他竟然趁着我们的注意力都在瞎眼男人和萧思楠身上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这时候，罗四维也发现了老蔫巴逃走了，他看着我，说道：“咱们上了赵老蔫儿的当了……” 第五十五章 身外之物 　　“可不咋地！老蔫巴就是找机会自己逃。那个什么萧思楠的傻子也就是笑两声，你就让他笑嘛。”这时候，以为自己发现真相的郎显生也开了口，自打他的人马死光了之后，郎团长的脾气就好了许多，客气了许多不说，也不会吓唬人了。 　　看着对面瞎眼男人叠起来的小山包之后，他继续说道：“不管他是不是萧思楠，也没见这个怪物把我们怎么样。罗家少爷，我说句公道话。刚才也是你先用钢链勒的人家，是个人都要还手嘛。也别怪他摔了你一下，再说你也没有怎么样嘛。依我说，他笑他的，只要不惹这个萧思楠，我们取我们的宝贝，他这样就算出来估计也不能阻拦……” 　　“郎帅，你还是别做这个梦了。金子是好东西，可是它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性命。”罗四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趁着他被煞困住，我们赶紧……”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瞎眼男人那边有了异动。几十个煞组成的小山包开始晃悠起来，随后最上面的几个煞被晃了下来。紧接着当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直刺耳膜，一瞬间我已经感觉耳道当中有温热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当下我们几个人纷纷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耳朵的压力这才算好了一点。就在我们几个想要先离开这里的时候，瞎眼男人堆那边出现了新的动向。它们压着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随着第二声尖利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来的。趴在上面的瞎眼男人突然发疯，开始攻击下面的同伴。 　　它们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相互开始撕打起来，两三个瞎眼男人一起攻击另外一个。等到将它的脑袋扭下来之后，它们这几个又开始继续撕打。只要有胜利者，它们不会停息，很快便找到了新的对手，开始拼命的撕打起来。 　上面扭打在一起的瞎眼男人滚了下来，随后腾出位置的同伴们继续撕打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大半的瞎眼男人都滚落了下来，它们相互之间撕打的到处都是鲜血。胜利者随后又相互打在了一起，好端端的一个墓室转眼间变成了瞎眼男人们的修罗场。 　　“走吧，一会还指不定怎么样。”我看着那血腥的场面，趁着尖叫声音停歇的功夫，拉着沈连城向着洞外跑去。跑了没有几步，突然听到什么发出来一声巨响。回头便看到，剩下的瞎眼男人堆突然散开，随后一脸狰狞的萧思楠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的萧思楠脸上再没有刚才傻笑的样子，他瞪着眼睛，嘴里大喊大叫着什么，可惜说的什么，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懂。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萧思楠的心智似乎有些问题。他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见到了有趣的东西便笑个不停。等到自己受欺负之后，发起怒来要将身边的事物破快一番才能消除心里的怒气…… 　　萧思楠从瞎眼男人堆里走出来之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一边吼叫一边手舞足蹈，但凡有瞎眼男人挡住去路，萧思楠直接伸手拍在对方的脑袋上。随着一声声闷响，四五个瞎眼男人的脑袋被他拍成了一团血雾。 　　之前好像死神一样的瞎眼男人在萧思楠的手下不堪一击，他一边解决挡路的瞎眼男人，一边继续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好在萧思楠行走的速度依然不快，他就好像是个刚会走路的婴孩一样，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能摔倒似的。 　　“郎帅，你说的对，你拿你的黄金，估计这个萧思楠不会阻拦你。”罗四维说了一句之后，竟然主动搀扶起来脸色苍白的老琼斯，随后跟在了我和沈连城的身后，一起向着洞外走去。 　　这时候，郎显生和二柱子疯狂的捡拾身边的金块。他们俩将身上能装金子的位置都装满了金块，沈二柱甚至还将捆绑赵老蔫巴的绳子捡了起来，将黄金绑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趁着萧思楠走过来之前，两个人带着满身的黄金，跟在我们的后面跑了过来。 　　“连城哥，沈炼你们过来拉我一把。我身子沉走不动……”跟上来的二柱子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的对着我和沈连城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俩也帮我带点出去。等出去之后再还给我，来，连城哥你帮我拿身上这几块……” 　　二柱子说话的时候，我正在洞外靠左侧的墙壁上寻找暗门的入口。听见了二柱子这样不要脸的话，顿时气得心烦意乱。当下继续摸索暗门，嘴里对着罗四维说道：“老罗你帮我给他两大嘴巴！二柱子你再敢废话，我现在就把你扔给萧思楠。让你陪着他在这里过——有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找到了暗门的机关。和外面的暗门一样，打开机关之后暗门随即便可以推开。当下我们几个一股脑的冲进了暗门当中…… 　　二柱子身上的黄金最多，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我关门有些急，将二柱子身上几快黄金撞掉，落在了暗门外面。这时候的二柱子已经红了眼，见到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黄金掉落。竟然不顾我的劝阻，打开暗门去见掉在外面的金块。 　　就在二柱子弯腰去捡金块的时候，萧思楠摇摇晃晃的从洞口走了出来。正好与沈二柱打了个对眼，随后他开始大喊大叫的向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就是这样，要钱不要命的二柱子还是一直将地上的金块都捡起来之后，才继续跟在我们身后，一直向着暗门里面甬道的尽头走去。 　　二柱子身上的黄金差不多比他身体的重量还重，没跑几步便累的满头大汗。这时候我已经没心思责怪他将萧思楠引进来了，只是对着二柱子说道：“你不想活了吗！把身上的黄金都扔了……” 　　二柱子摇了摇头，上期不接下气的说道：“沈炼兄弟……你要是……要是心疼我，就……就帮帮忙拿两块……就两块……” 　　他的话刚刚说完，脚下一软摔倒在地，由于身上背着小二百斤的黄金。劳累过度的沈二柱竟然没有爬起来，这时候，满脸狰狞的萧思楠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第五十六章 为财死 　　那个傻子一样的萧思楠竟然会找到暗门进来，而且他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变快了许多，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柱子的身后，我们这些人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看见了身后跟过来的萧思楠，二柱子惊愕的大叫了一声。他想要跳起来逃走，无奈这一百多斤的金块坠身。他只是跳了起来，随后又再次摔在了地上。 　　“沈炼兄弟……你不能看着我死啊……过来和他干……”见到萧思楠走到了自己身边，二柱子吓得哆嗦成了一个。就是这样他也舍不得将身上的金子扔掉保命，就指望着我能冲过去和傻子打在一起，他好趁机会逃离这里。 　　看在这些年乡里乡亲的份上，我虽然有心过去救他。不过心里明白自己过去也不是萧思楠的对手，九成九是给二柱子陪葬了。当下只能一狠心，拉着沈连城继续向着甬路的尽头跑去。沈连城明白这都是二柱子自找的，当下也没有劝我去救他。眼睛一闭就等着听沈二柱告别人世的惨叫了。 　　就在我和沈连城都放弃二柱子的时候，被罗四维拉着老琼斯突然挣脱了罗老四，他掏出来从汉斯那里取来的手枪，举着手电筒对着萧思楠的前胸便是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正打中傻子的前胸。萧思楠惨叫了一声之后，倒在了地上。随后开始翻来覆去的哀嚎起来，他的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看着好像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这个结果让我们这几个人都大跌眼镜，能手掰石棺，掌碎瞎眼男人头颅的傻子，就这么被一枪解决了？早知道一个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我们何苦这么幸苦？趁着萧思楠还在哀嚎，二柱子咬牙抱着一身的金块，晃晃悠悠的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二柱子的气也匀了不少。过来对着我和沈连城就是一顿骂：“沈连城！沈炼你们爷俩真他么不是玩意儿，眼看着我就要被弄死了，也不说过来拉一把。我他么算看透了，还沾着亲戚呢，我呸！还不如人家一个外国人。琼斯大爷，你才是我亲大爷……回去之后我就让我老婆孩子给你跪下磕头。” 　　这时候，也没有人搭理他，我们几只手电筒都对着还在地上打滚的萧思楠。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我对着郎显生说道：“长官，刚才那一枪没打到要害。你的枪法准，给补一枪？” 　　姓郎的绺子出身，枪法自然是差不了。他心里也在惦记墓室里面的宝贝，只要解决掉这个傻子，回去那一堆一堆的黄金还不都是自己的？当下他也没犹豫，拔出来自己的手枪，对着萧思楠的脑袋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萧思楠额头上中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郎显生有些激动的，朝着死尸的位置吐了口口水，说道：“早知道你怕枪子儿，刚才在里面就干掉你了。被你折腾的这一身汗——啊！”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原本好像死了一样的萧思楠突然跳了起来，随后发了疯一般向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瞬间的变故让我们齐刷刷的哆嗦了一下，随后一起转身向着甬路尽头的位置跑了过去。 　　挨了枪子的萧思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前胸和额头上各有一个红点。应该是刚才挨了两枪受的‘伤’，两发子弹竟然连油皮都没打破。只留下两个好像被蚊虫叮咬留下的红点…… 　　见到萧思楠再次追了过来，郎显生第一个反应便是将身上的金块丢掉。一生轻松的很快超过了我们几个人，第一个消失在了甬路的尽头。而事到如今，二柱子竟然还是舍命不舍财。他甚至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郎显生丢在地上的金子，要不是自己弯不下腰，他已经去抢地上的金子了。 　　“连城哥……你帮帮我……我跑不动了。帮我拿两块……你不能看着我死啊……”二柱子再次开口让沈连城帮他分担黄金的时候，萧思楠再次到了他的身后。对着沈二柱的后心就是一巴掌，随着一声闷响，二柱子竟然被他打飞起来，直接到了我们的前面，摔在地上之后一口鲜血直街喷了出来。 　　“二柱子！命要紧！你特么赶紧把金子丢了啊……”看着前心沾了一片鲜血的二柱子晃晃悠悠的想要爬起来，我冲过去准备把他身上的金子撤掉。却被这倒霉玩意儿死死的搂住了黄金，他顺势还搂住了我的大腿。红着眼睛说道：“兄弟……帮哥一个忙，帮我带几块金子出去。要不然的话我就不松手……咱们哥俩就死在一起吧。” 　　看着后面的萧思楠越追越近，我无法从二柱子这里抽身。无奈之下，我只能从他身上接过了两块黄金。没想到这混蛋竟然将他怀里大半金子都塞了过来，随后抱着仅剩的几块金子跟在了跑在前面的罗四维身后。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我说道：“兄弟，下山之后你把这些金子还给我，让你侄儿认你当个干爹。以后咱们就是实在亲戚——沈炼你干什么！还我金子……”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将怀里的金子丢掉，随后拼命的跑了过来，这时候二柱子好像疯了一样，沈连城一把没抓住，他竟然回身去抢地上的金子。就在二柱子跑回金子旁边的时候，大傻子萧思楠也到了他的面前。 　　可能是之前有了感情，老琼斯见状，再次停下脚步，回身走了几步，对着萧思楠连开了几枪。子弹打在傻子身上依旧没有什么作用，子弹随即反弹了回来，在我耳边嗖嗖响，吓得我缩着脖子继续跑。这时已经来不及去救二柱子了，眼看着萧思楠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掐住了沈二柱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随后对着墙壁猛摔了过去…… 　　二柱子惨叫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随后萧思楠又攥着他的一只脚踝，来来回回的在墙上、地面上摔打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同归于尽 　　被来回摔打了七八次，二柱子已经没有了人形，甚至已经辨认不出萧思楠手上的是个人。傻子的身上，还有周边的墙壁、地面上都是飞溅的鲜血。想不到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转眼之间便这么送了命。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伤感了，我拉起来已经开始掉眼泪的沈连城，继续向着甬道那边跑过去。几步到了老琼斯的身边，见到这个外国老头站在原地不动。当下我一把拉过了老琼斯，说道：“二柱子他是自找的，出去之后再替他……”我拉老琼斯胳膊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小腹血红一片，不知道怎么他竟然受了重伤。 　　“刚才反弹回来的子弹打中的。”老琼斯苦笑了一声之后，将我拉他的手推开，说道：“我不能连累你们，走吧，虽然我年纪大了。不过还能有点用处，可以替你们挡住他一下。不过不会太久的，你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你被自己的子弹打中了？”想到刚才跳弹乱飞的场面，我心里有些吃惊这个外国老头怎么会这么倒霉？不过看着他刚才主动出来给二柱子解围的份上，我还是拉上了他另外一只手。趁着萧思楠的注意力还在手上那一团烂肉上，拉着他和沈连城继续向着甬道的尽头跑去。 　　老琼斯想要再次挣脱我，别无奈手臂被死死的抓住。当下他只能跟着我和沈连城，继续向着甬路的尽头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对着我说道：“沈先生，如果我出不去的话……帮我个忙，去燕京大学找威廉.路易斯教授……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救这个外国老头可以，不过要我传话那就算了。谁知道你们外国人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要把这里的宝贝运走？当下我装作没有听到，低着头拉着两个老友继续往前跑。 　　见到不表态，老琼斯也明白我的心思。他使劲挣脱了我的手，站在原地继续说道：“威廉还知道关于吕万年的事情……你想要知道这里的一切，只能通过他去找吕万年……也是通过威廉，我才认识孙殿臣先生……想要找到吕万年，你是绕不开威廉的……” 　　老琼斯说话的时候，萧思楠已经对二柱子的尸体失去了兴趣。他将手里的烂肉丢掉，已经开始向我们这边张望了起来。 　　这时候的老琼斯小腹已经沾满了鲜血，血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下来。脸色好像白纸一般的老琼斯，对着我摆了摆手，随后对着不远处的罗四维说道：“罗……把你的炸药留下来……我替你们断后，我知道你怀里绑了炸药……是汉斯生前告诉我的，他做过工兵，闻得出来你身上的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说话的时候，由于失血过多，加上之前他受过重伤。这时候已经坚持不住，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罗四维也跑了过来。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来里面一根一根的炸药棒。罗老四看出来老琼斯已经不行了，他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我啥也不说了，爷们儿，这是我最后的一条路。之前不是不舍得，谁身上不留俩过河钱……” 　　“我什么都明白……”老琼斯也是摆弄过火药的，一眼便看明白罗老四的炸药棒是怎么回事：“是引信起爆的黑色火药，可以……”说话的时候，他伸手将几个炸药棒的引信连在了一起，随后又让罗老四将它们捆绑在了一起。 　　“这里交给我了……”老琼斯说话的时候，对面的萧思楠已经再次躁动起来。吼了一嗓子之后，开始向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沈先生，记得我的话……燕京大学的威廉.路易斯教授。”说到这里，老琼斯推了我一把，说道：“可以了……你们要跑的快一点，起码要离开爆炸的范围……”说完之后，他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脏乱不堪的衣服。 　　“兄弟，大叔，咱们走了，别辜负了爷们儿的好心。”罗四维拉着我和沈连城，一起继续向着甬路那边跑了过去。 　　跑出几十米之后，我回头看过去。就见萧思楠已经到了老琼斯的身边。他正要对着外国老头下手的时候，冷不丁老琼斯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怒气冲冲的傻子愣了一下，他好像被这笑声感染到了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老琼斯挣扎了站了起来。随后开始摆弄着手里的炸药，他一边摆弄一边笑，好像是个小孩子在玩有趣的玩具一样。萧思楠见到之后，开始围着老琼斯转圈。外国老头见到之后，笑呵呵的将炸药递了过去。 　　萧思楠见状，急忙笑着接了过去。就在他学着老琼斯的样子，开始摆弄炸药的时候，外国老头突然掏出了手枪。说了一句外国话之后，对着傻子手里的炸药开了枪。 　　随着一声巨响，老琼斯和萧思楠瞬间消失在了烟雾当中。剧烈的爆炸直接将他们周围的位置炸塌，巨石和沙土直接将他们俩掩埋了起来。 　　这么一会就死了俩人，我、罗四维和沈连城看着被掩埋的位置，各自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之后，罗老四先说道：“就这样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鬼东西总算是解决了。我们这就出去，我回罗家族宅把上一代罗海山的尸骨带回去……兄弟，刚才外国爷们儿的话哥们儿都听到了。你在家等我几天，咱们一起去北平。我们上一代罗海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要找到吕万年问明白。” 　　这时候，我的心情低落至极。没心思和罗四维说话，准备休息一下，然后就带着沈连城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惜了不知道姓郎的死哪去了，刚才那个和萧思楠同归于尽的人应该是他。 　　就在我打算搀扶沈连城，和罗四维一起离开这里的时候。从倒塌的乱石堆里突然发出来一阵异响，随后那些碎石块和沙土向外冒了出来。那个身体好像玉石一半的萧思楠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罩门 　　被整捆的炸药炸，被活埋这样都死不了吗？萧思楠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也不能说一点伤害都没有。傻子的身上出来了好像蛛网一样的龟裂纹路，顺着龟裂的纹路还不停的流血，看上去心里面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我已经懵了，还是见多识广的罗四维先反应了过来，拉着我和沈连城掉头便向着身后跑去。 　　“我那是是三公斤的德国炸药！这都炸不死你，你还要点脸吗？”罗四维已经没招了，索性一边跑一边放声大骂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炸药棒是他花了大价钱，在青岛向德国人买的。买了炸药之后罗老四还特地的使了一次，二百斤的大铁门一个炸药棒便炸的细碎。想不到对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捆炸药只把他的皮肤炸裂了…… 　　继续往前跑，好在赵老蔫巴之前是真心想要放我走。这条甬路并没有什么机关，一直跑下去虽然暂时没有见到尽头，不过也不用担心这条路会被堵住。只是有些闹心的是被炸药炸了一次之后，萧思楠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身法也是越来越敏捷。 　　傻子始终保持着和我们二三十米的距离，如果不是他还忌讳我们可能有炸药不敢太靠前，这时候我们几个已经被萧思楠赶上，怎么也要再死一两个人了。 　　罗四维看出来了萧思楠惧怕炸药，每当这傻子想要试探着冲过来的时候，罗老四便将怀里的短刀刀鞘取了出来。咋一看他的刀鞘还真有点炸药棒的意思，将刀鞘握在手里，对着要扑过来的萧思楠大喊：“嘭！嘭……” 　　傻子也是真心怕了炸药，见到这样的情形，他急忙向后面窜了过去。然后躲在后面好半天，见到并没有什么炸药爆炸之后，这才继续追赶了过来。追的近了之后，再被罗四维用刀鞘吓走。只是两三次之后，萧思楠逃走的时间越来越短，也有开始怀疑刀鞘是不是炸药棒的举动，他开始想要从罗四维的手里抢夺走刀鞘。要不是我反应快，将胸口的小铜锣取了下来一阵猛敲吓走了傻子，罗老四的把戏早就穿帮了。 　　就这么一直僵持了二十多分钟，突然面前有了亮光，随后听到前方有拖动重物的声音来。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如果前面也是瞎眼男人那样的怪物，那今天只有把性命留在这里了。 　　眼看着我们就要冲到光亮处的时候，前面突然响起来了郎显生的声音：“谁！你们是人是鬼？不说话老子就突突了你们……” 　　听到了郎显生的声音，我的心里冒出来一阵古怪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前面是个人，可惜他在萧思楠的面前白给。现在只能想着能不能让郎团长垫个背，让我们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郎帅！是我们啊，我把你的仇人带过来了。”罗四维和我一个心思，听到是郎显生的声音之后，继续大声喊道：“只要干掉了他！里面的金子、宝贝还是郎帅你的，这个人就是你的绊脚石啊……” 　　听到了罗四维的声音，郎显生这才松了口气。他还指望着我们几个帮着将黄金运走，当下对着我们这边喊道：“你们几个快点过来！我这里有能制住他的大家伙！别怕，让这个怪物尝尝美国机关枪的味道。” 　　听到了郎显生的话之后，我们几个卯足了力气，顺着甬道跑到了亮光的位置。出来之后才发现竟然是蛤蟆嘴的洞口，想不到这里就有一扇暗门，可以抄近路到达墓室的位置。看样子赵老蔫巴平时就是从这里往来墓室深处的……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姓郎的已经将马克沁搬到了出口。枪口对着里面，他带来了几十个兄弟，现在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他自己。那些人都是他做绺子的时候，从山上带下来的心腹。不杀了傻子，难消郎显生心口这团怒气。 　　这时候听到对面奔跑而来的声音越来越金，姓郎的额头上也见了冷汗。他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就今天了……就是不要里面的金子，老子也要弄死你……看看是你硬，还是这机关枪的枪子硬。兄弟们，哥哥我给你们报仇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借着罗四维打过去手电筒的光亮，郎显生已经看到奔跑而来的萧思楠。当下他一咬牙，对着那个白花花的身影开了枪。枪口瞬间冒出了火光，数不清的子弹打在了傻子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掀了个跟头，随后子弹不要钱一样，竟然在傻子的身上打出来无数个火花。 　　马克沁的子弹不是手枪能比的，加上之前傻子已经被炸药炸伤。有数颗子弹打在了萧思楠的皮肤龟裂的裂痕当中，这里似乎是他的罩门，挨了子弹之后傻子连声惨叫。就在他想要退回去的时候，后背龟裂的位置又被马克沁的子弹当中。这次竟然掀掉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肤，露出来里面红色的血肉来。 　　皮肤被子弹削掉之后，萧思楠嘴里发出来一声惨叫声，随后他好像彻底疯掉一样。一转身，飞快的迎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这次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他速度快的惊人，还能躲过飞过来的子弹。几个闪身之后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好在姓郎的也是一肚子的鬼心眼，他故意的放慢了开枪的速度。引诱着傻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着还有几米的距离。郎先生突然一动枪口，几乎顶在了萧思楠的胸口，随着他的食指搂火，火舌一般的子弹打在了傻子的心口。先是削掉了一块龟裂的皮肤之后，子弹直接打在了里面的血肉当中。傻子一声惨叫，随即倒在了我们惊人的面前，不停的抽搐起来…… 　　看着再有几枪打在血肉上，便可以将萧思楠彻底打死。就在这个时候马克沁枪口突然哑了火，随后传开一阵“咔咔咔……”的声音，郎先生的脸上露出来一股古怪的表情来。回头对着我们几个说道：“子弹打完了，你们谁上去补一刀？” 第五十九章 熟悉的声音 　　马克沁下面挂着的一大箱子子子弹都玩光了，萧思楠竟然还能动弹。我站在郎显生的身后已经看懵了，炸药炸，活埋加上现在一箱子子弹突突，一百个人也都死挺了。可就这么一个傻子怎么也死不了…… 　　“郎帅，你这么大的一挺机关枪怎么不多备点子弹？你说再有几枪就能打死它，现在这不崴了吗？”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怀里的短刀取了出来，递向郎显生，嘴里继续说道：“你看你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这一刀不亲自扎进去都对不起他们的在天之灵。郎帅，兄弟们都在天上看着你，等着替他们报仇。” 　　郎显生根本不敢接短刀，他向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短刀之后说道：“我刚才打在这怪物身上也有几十枪，我那些兄弟一人算一枪的话还有富裕。可以了……这么露脸的事情还是你们年轻人来，那啥……我老了，你们年轻人弄死这个怪物，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看着姓郎的孤零零一个人，现在不欺负欺负他，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当下我对着郎显生说道：“姓郎的，今天你就两条路了。要么我们把你扔过去，要么你自己走过去。” 　　说话的时候，我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枪套。罗老四十分配合的将短刀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我趁机将姓郎的我手枪掏了出来。看见枪到了我手之后，他也跟着笑了一下，继续对着姓郎的说道：“郎帅，这是天意啊，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斩了白蛇才成就了汉朝四百年的江山。现在你一囊子扎死这个白傻子，取了里面的黄金起事，打江山做皇上建立个大郎朝，你就是郎高祖啊。还等什么？这一囊子下去，四五百年的江山那就是你们家的……” 　　说话的时候，也不管姓郎的愿不愿意，罗四维直接将短刀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后顺势一推将郎显生推到了萧思楠的面前。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姓郎的再说别的也没用了。当下一咬牙举着短刀到了傻子的身前，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萧思楠心口露出来的红肉扎了了下去。 　　姓郎的动手同时，我们三个人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一旦这一刀下去还是不能将萧思楠如何，那没得说让郎显生顶雷去吧。姓郎的恶贯满盈，临死能替我们垫个背。也算是他最后做点好事了。 　　当下，我们几双眼睛盯着郎显生将短刀刺进了萧思楠的心口。这一刀下去之后，傻子惨叫了一声之后，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随后从他的七窍当中不停有黑色的鲜血流出来，看这架势萧思楠应该是死挺了…… 　　郎显生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刀扎进去之后，他自己反而向后蹦出去老远。看着地上的萧思楠一动不动之后，姓郎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走过去踢了死尸一脚。 　　“你不是能耐吗？再起来吓唬老子啊……”看着死尸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郎显生伸手将刺进尸体的短刀拔了出来，看样子他打算将这把短刀留个几年。刚才罗四维的话起了作用，有朝一日真作了天下，这把短刀是要送到太庙里供奉起来的。 　　就在他弯腰将短刀拔出萧思楠身体的一瞬间，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尸突然睁了眼。随后张嘴发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到了叫声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一般。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当下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身体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只能勉强的转动眼珠，看到了面前出现了几个人，正在萧思楠的死尸装进了一口大箱子，随后跨过我们倒地的几个人，从洞口将尸体运走。 　　这些人都很面生，我应该没有见过。就在我打算闭眼继续装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赵老蔫巴的声音：“墓室里面已经清理干净，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东西都抹掉了，您老人家请放心……” 　　“放心？你的口气真是不小，我让你盯住孙殿臣的，为什么鸡鸣岭都被打下来了，你才想起来给我打电报的？知道为了尽快赶回来我花了多少钱吗？”这声音陪伴了我几年，我曾经管声音的主人叫过师父的。虽然还在半梦半醒也能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吕万年…… 　　当下我的心里震了一下，这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竖起来耳朵听背后两个人的交谈。听到了吕万年的训斥之后，赵老蔫巴不敢回话。场面冷了片刻之后，吕老道继续说道：“东三省你是待不下去了，去北平等我的消息。你最好准备，下一场不是山东就是甘肃。和老三堂的人说，手里面的事情都停了，收紧吧……你带着他们从后山走。奉天的人马马上就要上来，避讳一下……” 　　听到吕万年放自己走，赵老蔫巴如释重负一般。急忙吩咐手下人扛着大箱子走出了山洞，听到什么没有了声音，看样子吕老道和他们一起下山了。 　　就在我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身后吕万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这个时候就能醒过来，让我有些吃惊。沈炼，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的……” 　　吕万年没走！想起来当初在二郎庙的时候，他为了几分钱他就能诈我。当下我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看着我没有反应，吕万年也没有过来试探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记住我的话，既然从北平出来，那就不要回去了。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你能掺合的，在沈家堡好好待着。过几年等你大点，我会回来把事情说清楚的……” 　　吕万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古怪的香味。随后脑袋一晕，再次进入到了昏迷的状态…… 第六十章 奉天城内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阵摇摇晃晃的颠簸将我颠醒。我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卡车的车箱里面。左右都是一个一个大箱子，沈连城早已经醒了过来，他披着一张绿色的毛毯和俩当兵的守着我。见到我睁眼之后，我这个远房叔叔差点哭了出来。 　　沈连城将迷迷瞪瞪的我搀扶着坐了起来，看着我说道：“大侄子你可算醒了……二柱子不在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我可怎么有脸回沈家堡，见到你二叔我咋说？” 　　“叔儿？我们这是再哪？就我们俩吗……”看了一眼沈连城身边的两个当兵的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郎显生帮手到了。刚才在山洞里那么对他，现在姓郎的人马到了。还不往死招呼我们爷俩吗？ 　　不过我悬着的一颗心很快便落了下来，只见五花大绑的郎显生坐在车厢最里面。刚刚被几个木头箱子挡住了视线，我没有看到姓郎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看着他，郎显生低头呆呆的坐着，好像没有看到我已经苏醒了过来一样。 　　看着我和沈连城说个不停，守着我们俩其中一个当兵的呵斥道：“瞎他么白话什么！都把嘴闭上！让你们说两句得了，还没完没了……送你们去应该去的地方，不许问，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被当兵的这么一吓唬，沈连城也不敢说话了。他冲着我摇了摇头之后，坐在车厢不再说话。只有我满脑子的疑问无人解答，当下只能糊涂糊涂的坐在车厢里，去往当兵的口中那个应该去的地方。 　　透过车厢向外看去，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山洞里晕倒的那一天，为什么车里是有我、沈连城和郎先生，罗四维呢？他哪去了？还有我见到的吕万年和赵老蔫巴，那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原本闻到了那股异香之后，我便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竟然在车上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苏醒的时候，是被沈连城唤醒的：“大侄子，你醒醒啊……咱们到地方了，你先醒一下，这都两天两夜了，也该吃点东西了。醒醒……” 　　再次睁开了眼睛，见到自己身在一座房子里。沈连城端着一碗细碴子粥，正要唤醒我喝粥。见到我睁眼之后，他急忙将我搀扶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这又睡了一整夜，我还担心你有个好歹的。我们都是一起昏倒的，我和郎团长都醒了，就是你迷迷糊糊的怎么都醒不过来。你还说胡话了，说的细碎我也没听出来说的是啥。醒了就好，你先吃饭，听说一会还要见什么大人物。” 　　“叔儿？我们这是在哪呢……”勉强了喝了半碗粥之后，我对着沈连城继续说道：“这怎么回事？那些当兵的不是姓郎的手下，对了，郎显生那个王八蛋呢？” 　　“唉，我也是迷迷瞪瞪的……”沈连城用袖口替我擦了擦嘴之后，继续说道：“在山洞里我是被几个当兵的叫醒的，他们不是和郎团长一伙的。见到他之后直接扇嘴巴子扇醒的，说什么郎显生违反了军纪，准备回去受大帅的军法。他们还想把你叫醒，可是想尽了办法都叫不醒。之后只能背着你下山，然后上车一路到了奉天城……” 　　“我们来了奉天……”我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天光大亮。随后勉强站起来走了两步到窗边看了一眼，这看见了几棵杨树，剩下的什么都看不到。原本脑袋里还迷迷糊糊的，走了这两步之后反而清亮了许多。当下继续对着沈连城说道：“那罗老四呢？他人哪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兵把我叫醒的时候，就不见他哪去了。”说到罗四维，沈连城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到现在还像是做梦一样，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都没有这一晚上多。想着睡一觉起来，兴许又回到家里的炕头上。这一晚上鬼啊怪的都见过了，说出去自己都不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后姓郎的声音杀猪一样喊了出来：“我都说了……是孙殿臣死前想用蛤蟆嘴的藏宝图换一条活命……大帅指名点姓要杀的人，我怎么敢放……人我杀了，想要带兄弟们去蛤蟆嘴发财，这才带着队伍去了蛤蟆嘴……里面的事情我都说了，不是我编的故事。不信你去问他们两个啊……” 　　冷不丁被孙殿臣的惨叫声吓了一跳，没等我开口问，沈连城已经开了口：“昨晚到了这里的时候，郎团长直接就给拖走了。拷打了一晚上，我听着都直打哆嗦。就怕一会轮到咱们爷俩，不过看架势和咱爷们儿没关系。刚才还有当兵的送来了两碗粥和咸菜。” 　　“该，这就是姓郎的报应……”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打鼓。谁知道那边拷问的人一会会不会把我和沈连城也拖出去…… 　　提心吊胆的熬到了中午，也不见有人来提审我们爷俩。到了饭点还有当兵的送来了午饭，苞米面大饼子和白菜熬豆腐。这时候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也不管一会会不会挨打了，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当下我和沈连城将两个打饼子，一盘子熬菜吃的一点不剩。 　　一直到了晚上，也不见有人再来。就在我们爷俩等着有人来送晚饭的时候，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看了我们爷俩一眼之后，说道：“你们俩跟着我来，一会不管看到什么，记住了，什么都不许问，没人问你们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之后，军官不再理会我们俩，对着外面一招手，两个当兵的领着我们离开了房子。坐上了汽车在奉天城转了半天之后，来到了一座四合院的门前。随后四合院里面走出来几个当兵的，在门房搜了我和沈连城的身之后，这才带着我们俩进了这座大宅子。 　　东拐西拐之后，我们被带进了一座厢房门口。这里摆放着十几个大箱子，箱子已经打开，都是在蛤蟆嘴墓室里面的黄金、珍宝。一个四五十岁的小个男人蹲在箱子中央，拿起来一块马蹄金掂量了一下，有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来一块白玉。透过灯光去看白玉的成色…… 　　看了一阵子之后，小个子抓了抓头皮，自言自语的说道：“妈勒个巴子的，早知道盗墓这么挣钱，当初老子还干什么绺子……” 第六十一章 心术 　　就在我们要被带进厢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见几名军官带着换了一身新军装的郎显生走了过来，走到了我们身边之后，为首一名军官对着屋里面的小个子男人说道：“报告！犯官郎显生带到……” 　　“进来吧……”小个子男人将手里的白玉放回到了箱子里，随后冲着被带进屋子里的郎显生招了招手，说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好好问问显生嘛，谁让你们动手了？一群狼崽子，怎么说咬就咬……” 　　“帅爷，是显生犯错在前……”郎显生走到了小个子男人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身前。随后痛哭流涕的说道：“显生对不起帅爷您的栽培，我不是人……脑子里就认钱，忘了您老的嘱托……”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跪下了？现在不是大清那会，不幸这个了。赶紧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说话的时候，小个子男人好像真动了气。只不过抖了抖手之后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着郎显生就是不肯起来，这才继续说道：“男人犯点错没啥，知道错在哪，改了就好嘛。你起来……起来我们继续说。” 　　“我没脸再见帅爷了，您老下令毙了我已证军法……”看到小个子男人不怪罪自己，郎显生哭的更加厉害。他一边哭一边对着小个子磕头，继续说道：“您老人家让我去鸡鸣岭剿匪，我没了良心……那孙殿臣临死之前把蛤蟆嘴藏宝图交给了我，显生就应该原物送给帅爷……结果我带人去蛤蟆嘴，想要偷走这些宝贝。带回来买房子置地……我不是人啊……我郎先生对不起帅爷……” 　　“你咋还哭个没完了，这哭哭唧唧的那还像我奉军的团长，就他么像个娘们儿。我说郎显生，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亲自扶你，你才肯起来？”说话的时候，小个子男人脸色有些涨红，看起来好像真动了气。 　　郎显生这才急忙爬起来，低着头侍立在了小个子男人身边。姓郎的大个子，就这样缩头缩脑也比小个子高出半个头去。 　　“这就对了嘛，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瞎跪？”说到这里，小个子男人看了郎显生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显生你这件事办的不好。当初点你去剿灭鸡鸣岭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孙殿臣要死，他身上的东西要带回来。就交代了你两件事嘛，结果你办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小个子走到桌前，拿起来桌子上的一张信纸。递给了郎显生，随后继续说道：“这是军法处的处罚意见，你自己看看吧……” 　　郎显生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之后两只手便哆嗦了起来。随后哽咽着说道：“显生死不足惜，理应在三军面前正法，警示……”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已经泣不成声。 　　“又哭又哭……我老张说要按军法处的办了吗？”小个子从郎显生手里抢过了信纸，竟然当着姓郎的面撕成了碎片。随后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军法处平时也吃了你不少，这是打算杀人灭口。我不听他们的，妈勒个巴子的，我老张的人他们说杀就杀。奉军还姓不姓张了？” 　　听小个子的话是有意保自己，郎显生在此对着他跪了下去。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的磕下去。嗑的地面“砰砰”直响，姓郎的额头几下便磕出了血。当下鲜血溅了一地。 　　“行了行了，都说不兴这一套了，你咋还来……”小个子男人笑了一下，随后对着郎显生继续说道：“不过显生你吃了这个亏，以后可不敢在这么乱来了。团长你也干不了，回去做个营长从头来。熬两年团长还是你的……” 　　听到自己捡回来一条命，郎显生兴奋的脸都红了起来。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小个子男人打断：“不说了……这两天你也受了皮肉之苦。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就回黑省。回去休息吧……” 　　郎显生对着小个子又磕了几个头，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子突然僵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回身对着小个子男人说道：“帅爷，还有件事显生要对您老人家禀告。孙殿臣临死之前，把蛤蟆嘴藏宝图交给我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话。他说像这样的藏宝图有七张，只是孙殿臣就弄到了这一张。他还说这一张是源头，顺着捋就能捋出来剩下的六张图……” 　　小个子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行啦，别操这个心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看着郎显生离开了厢房，小个子再次回到了书桌前，从抽屉里面取出来另外一张信纸。看了一眼之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随后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通知军法处，按着他们的意见办理。反官郎显生罪大恶极，押赴刑场立即枪决……” 　　我和沈连城站在门外听着，早已经听出来这屋子的主人是谁。还以为郎显生捡回来一条命，想不到这位大帅绕了半天，最后还是送他去了西天。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早就想好了要郎显生的命，为什么还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屋子里的小个子再次说道：“请两位先生进来吧，晌午就说要见见两位的，被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妈勒个巴子的，都以为咱老张天天清闲的不得了。其实累的跟那什么似的。” 　　当下，门口站岗的军官将我们爷俩带进了房间当中。我们俩有些手脚无措，沈连城先是对着小个子举了个躬，随后又觉得有些怠慢。当下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小个子一把拦住：“你怎么也来这个？赶紧起来……来人，给两位先生看座。老先生你是姓沈吧？大前年我请奉省有名的乡绅，就有老先生你把？我记得……” 第六十二章 老狐狸 　　眼前这个小个子男人就是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了，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原本以为牵扯到了蛤蟆嘴的事情，会有个比郎显生还大的大官要提审我和沈连城，想不到直接对上了东北王。 　　想到刚才张作霖给郎显生吃饱了定心丸，然后直接押赴刑场了。现在看着面前小个子笑呵呵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些发毛。别现在笑嘻嘻的，一会直接送我们爷俩去见郎显生了…… 　　沈连城是老派人，听到这么大的张作霖，竟然还记得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当下他兴奋的脸色涨红，对着小个子说道：“这都几年的事情了，大帅爷您还记得……老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老先生你是前朝的举人，这个东三省一共才出了多少举人？都在咱老张的脑袋里记着。”说话的时候，张作霖拉着沈连城坐下。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小子就是你大侄小子沈炼吧？也是个大人物嘞，在北平点了什么什么楼，好家伙，连段总长都点了你的名字……” 　　说话的时候，一名军官走到了张作霖的身边。从公文包里取出来一沓文件，小个子接过来之后，看也不看直接交到了沈连城的手里。随后继续说道：“这两天北平发到奉天的通缉令就有七八件了，都是要奉天协助抓捕你归案的。妈勒个巴子的，什么时候奉天是他段祺瑞做主了？还协助抓捕，好大的口气呦……侄小子你就在奉天待着，我就看着谁敢来动你一手指头。” 　　这样的场合我不适合说话，沈连城代我说道：“他一个半大小子，惹出来这么大的祸。我正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帅爷您爱民如子，能生在东北成为大帅的子民，是我等……” 　　“老先生你这话说的，不为东北人做主，那还叫张作霖吗？”哈哈一笑，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蛤蟆嘴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都是郎显生那只狼崽子惹出来的，我看他做胡子的时候也有点名声，这才招安了他那支绺子。想不到他的野心太大，刚刚做了个小团长就上蹿下跳的，还打算购买军火图谋不轨。这样的狼崽子我留着他干什么？所以直接就毙了，一了百了。” 　　沈连城连连点头，说道：“大帅爷您说的是，郎显生在蛤蟆嘴的确说过关于您不利的话。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对嘛，所以直接一枪崩他娘的。”张作霖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面的大桌钟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都唠到八点了，那啥，老先生你的年纪大了，不能耽误你休息。有关蛤蟆嘴还有点事情，我和咱大侄小子说。副官，你代我请沈老先生去用饭。和伙房说按上等席面，这是前朝的举人，敢糊弄我拉他去枪毙……” 　　虽然知道最后一句是笑话，不过联想到刚才郎显生的情形，我还是笑不出来。当下看着张作霖亲自将沈连城送出了厢房，随后走了回来，坐在了办公桌前，对着我说道：“好了，现在你叔已经走了。咱们爷们儿说点台面下的话，你小子行啊，在北平点了人家百货公司经理的房子。回到奉天一出手又送了我一个团长，手笔一次比一次大，下次是不是要轮到我这个东三省巡阅使了？” 　　这话从张作霖的嘴里说出来，我听着便有些眩晕。是不是也要把我拉去和郎显生一起毙了？当下急忙解释：“大帅您可不要误会，北平那件事我是听岔劈了。本来点的不是曹经理他们家的房子……” 　　“看你小子那点出息，脸都吓白了。我又不是姓曹的他爸爸，你点的都不是我张作霖的房子。你点他的房子，挨我老张哪疼？”张作霖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蛤蟆嘴的事情可是没完，现在郎显生死了，那我就只能着落在侄小子你的身上了……” 　　说话的时候，他再次从办公桌里拿出来一沓公文。摆在了我的面前之后，继续说道：“这些都是郎显生的口供，他知道的都在上面了。里面还应该有个叫罗四维的，是盗墓王罗海山的孙子。他哪去了？还说棺材里面有个妖怪，可是我派去的人把里面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个妖怪……”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从桌子上的烟筒里面拿出来一根香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看着我继续说道：“这次事情的根源是鸡鸣岭的孙殿臣，可是有人看见他和你那位师父吕万年从嘴子山下来。吕万年和孙殿臣是什么关系？根据这份口供，郎显生说你也知道蛤蟆嘴里面的事情，侄小子，你自己怎么说？”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刚才张作霖为什么要让我和沈连城看他对付郎显生的这出戏了。这就是在暗示我，如果那句话说错了，我便和姓郎的一个下场。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这件事情再大，也不过就是个偷坟掘墓的案子。顶破天再加上郎显生带兵盗墓，也用不着他张作霖亲自审理这案子。这是奉天警察厅长王永江的活儿，张大帅这么自降身份，亲自审理这案子越想越不对头。 　　郎显生的口供就摆在这里，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当下将从北平回来，怎么在家门口被郎显生抓到，又是这么一路遇到了罗四维，最后晕倒在洞口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曾经苏醒过一次的那段经历…… 　　从我开始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张作霖便一言不发，直到我说完他这才抓了抓头皮，说道：“妈勒个巴子的，要不是我早看了那个狼崽子的口供，还以为你说的是他娘的神话故事。老张我一辈子不信邪，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话邪乎事儿。侄小子，既然你已经身陷其中，那就再幸苦一点，把后面的事情一遭解决得了……” 第六十三章 秘书 　　我没有听明白张作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大帅，您老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查蛤蟆嘴？我哪有那个本事？” 　　“你没有，你师父吕万年有啊……”张作霖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继续说道：“你是他的顶门大弟子，就算没有十成的本事，四五成总是有的吧。你也听到郎显生最后的话了，蛤蟆嘴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六个差不多的地方。你就不想那这件事弄明白？” 　　“不想……”我顺口说了一句，这两个字出口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就怕张作霖一生气，把我抓起来陪着郎显生一起挨枪子去，当下我急忙解释道：“大帅，我都不能算吕万年的徒弟。他什么都没有教过我，这也不算什么，我是我亲爹每年两斗高粱米寄养在吕万年的二郎庙的。当初他得了天津一个有钱寡妇的一万大洋，自己带着钱去享清福了，也没说带上我……” 　　张作霖也不生气，他笑眯眯的听完了我的话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侄小子，你真的以为吕万年是携款私逃了吗？当年这件事传的很广，我也听说过，还特意派人去天津查过。知道查到了什么吗？那个寡妇的男人叫做李道林是吧？我查遍了整个天津，别说富商了，就没有一个叫做李道林的人……” 　　张作霖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后，我回答道：“兴许是人家不想露白，故意的编了一个假名——不对，那个娘们儿是替她爷们儿化灾的，都用了假名，那还化什么灾……” 　　听到我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张作霖再次笑了一声，说道：“看吧，你自己也说不明白。那我来说，你那位师傅要离开这里，又不想突然消失被人猜想，这才演了一场戏。找人冒充寡妇来庙里送钱，一万块大洋，一个穷庙的看家老道不动心才怪。 　　以我的猜想，应该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出事了。要你师父转到那里常驻，这才演了这么一场戏，就好像当年他那个叫做吴老二的师弟，也是一样的法子，找借口从你们眼前消失的。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娘们儿，都说的过去……” 　　张作霖这几句话算是提醒了我，赵老蔫巴是吕万年的人，那他一家老小谁也跑不了。原本他们姓赵的一家就是外来户，我记得当年他们爷俩去山上打猎，赵老蔫巴回来说遇到了熊瞎子，他们爷俩跑散了。后来有人在嘴子山下发现了一具尸体，脸都被熊瞎子舔烂了。只是看死尸身上的衣服，这才断定是赵老蔫巴他爹…… 　　还有他哥和嫂子，一个是得了瘟疫死的，出殡的时候沈家堡的人都不敢靠前。另外一个改嫁到了阜新，听说因为不是姑娘，被人家嫌弃最后跳河死了。就剩下赵老蔫巴孤零零的守在沈家堡，这么一看，这都是吕万年他们安排好的。 　　看着我低头沉思不说话，张作霖也不着急，他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我，说道：“是不是有事情想不通了？想不通就对了，那都是假的，做出来戏给你们看的。不过这件事也要反过来看，吕万年当年离开沈家堡，应该带你走，或者灭你的口。可是他两样都没有做，为什么？因为他舍不得这个弟子，只要吕万年活着，他早晚会回来找你的。你只要找到线索，打听出来剩下六张地图的事情。我老张亏待不了你……” 　　张作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耳边却响起来了吕万年在洞口说的话：，在沈家堡好好待着。过几年等你大点，我会回来把事情说清楚的…… 　　看起来这位张大帅也不白给，他和吕万年素未平生，竟然已经看穿了吕老道的心思。不过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在他身边做事，谁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对，就要和郎显生一个下场了…… 　　当下，我还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帅，您老人家说的都有理。不过我一个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毛手毛脚的再坏了你老的大事。这样，一旦有我那个师父的消息，我一定马上来向您报告。至于那六张地图的事情，您老自己问他……” 　　原本以为我回绝了张作霖，他会大发雷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张作霖只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我说道：“那就算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不过这件事你不干，总是要有人干的。除了你之外，那就只剩下沈连城老先生合适了……你们沈家堡的事情我都清楚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沈老先生在资助二郎庙，没有他一年二十升小米的话，吕万年早就饿死了。吕万年和你叔叔还是有情分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对着门口站岗的军官说道：“去，看看沈老先生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赶紧请过来，就是我老张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大帅，我叔儿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干什么？”听到张作霖开始打沈连城的注意，我有些慌了。说起来整个沈家堡，算上我二叔在内，我和沈连城最亲了。没有他的话，我现在也许就是个二郎庙的小老道。我可没有吕万年的本事，或许早就饿死了。 　　“能帮我找剩下的六幅图……”张作霖端起来我那杯茶，喝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那六张图关系到我老张的大事，你不做我不做的，我总要找人做嘛。侄小子你自己说，整个沈家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和吕万年搭上话？就是沈连城了嘛，事情是危险了一点，不过他沈连城早活够本了。一旦有个什么意外，我可以多多的抚恤嘛。他的老婆、孩子我养了……” 　　“那还是我来吧……”想着蛤蟆嘴这一路，如果不是我和罗四维，沈连城连洞口都进不去。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哪还有脸回沈家堡？当下只能自己背上那六张地图了，谁知道吕万年在哪？兴许再过二三十年他都不会回来…… 　　听到我答应了提自己寻找剩下的六幅地图，张作霖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喽，既然你是替我老张办事的，那总要给你个名分……正好你是上过洋学堂的大学生，这样吧，就在我身边做个秘书……”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压低了声音，对着我继续说道：“有关剩下六张地图的事情，你不能和第三个人说，你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只能和我张作霖一个人汇报。明白了吗……” 第六十四章 安逸的生活 　　沈连城听说了我领了一个秘书的差事，当下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对着我说道：“大侄子，你可别小看这个秘书。放在前清那就是大帅身边的幕僚，差事办好了一样是光宗耀祖。别看就是个秘书，那看是给谁当差了。你是大帅爷的秘书，就是县太爷也要捧着你说话……” 　　第二天我便知道了做大帅府秘书的好处，在权限范围之内，我竟然派了一辆小汽车送沈连城回了沈家堡。这样的待遇别说沈连城这样的前清举人了，就是我们那里的县长都没有这样的福分。 　　被张作霖的副官带着在帅府熟悉了一圈，听他讲解了这里的规矩之后，才知道原本大帅不止我一个秘书。挂着秘书头衔的有十五六个人，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不是那个省长的亲戚，就是大帅夫人那边的关系。一点后台都没有的也就是我一个人了。 　　一开始，这些秘书们都不知道我的来历，看着我突然冒了出来，还以为背后有多大的后台。当下一个一个对我都加着小心，不过没过半天我穷大学生的身份便露了出来。这些人马上对我变了一副嘴脸，不管是不是我份内的活，统统扔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初来乍到的也不好得罪这些人，当下我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守在秘书办公室里做那些怎么也做不完的公文，而那些老油条们则吃着瓜子，聊着奉天城的花边新闻。 　　就在他们聊起来正欢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皮靴经过的脚步声。这些秘书们听到了脚步声之后，马上变了一副模样。片刻的功夫他们纷纷找出来纸笔，装作一副抄写公文的样子。一个一个目不转睛的‘忙着’手里的事情。 　　片刻之后，皮靴的声音停在了门口。随后张作霖的身子探了进来，在这些人的脸上转了一圈之后，这才找到了几乎被埋在公文堆里的我。说道：“沈炼，你跟着……不对啊，侄小子你第一天办差，哪来的这么多差事？” 　　说话的时候，他快步的走到了我的办公桌前，抓起来一份公文看了一眼：“奉天人口统征，还他么妓女登记通略……妈勒个巴子的！你是我张作霖的秘书，这是你干的活吗？何玮昌，你那娘的给我滚出来。我的人就是你这么糟践的吗……” 　　何玮昌是秘书主任，这些秘书这么欺负我也是得了他默许的。原本就是想给我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想不到却惹得张作霖发了这么大的火。当下他低着头跑了过来，唯唯诺诺的说道：“帅爷，这都是他们底下人干的。我不知道，一会我就重重的罚他们。” 　　“你是秘书的头，你不说话谁敢这样？还妓女登记，你那娘的怎么不把自己的名字也登记上去？”张作霖冲着何主任的屁股踹了一脚，随后看着我说道：“你也是废物，他们欺负你，你就忍着？不会和我说吗？妈勒个巴子的，欺负人欺负到我的头上了。你们都竖起来耳朵听着……从今天开始，沈炼算是我的贴身秘书，薪水和何玮昌看齐，他不受你们秘书室的指派。那谁，你把拐角的办公室给沈炼。从今往后他就在那里办差……” 　　张大帅的话，谁敢不听？他在秘书室发了一顿火，把那些秘书们吓得直哆嗦。当天我是张作霖远方侄子的故事便在大帅府里传了出去，那传的叫一个邪乎，说什么当年大帅干绺子的时候，有个结拜兄弟救了他一条命。后来那个姓沈的兄弟死了，他儿子也就是我前来投奔大帅。张作霖为了报恩留下在身边做了秘书，这还是我年纪太小做不了太大的官。等着再历练几年，怎么也要给个奉天市长这样的官。 　　听说张作霖的姨太太也向他打听我的来历，张大帅也不解释，竟然默认了我是他侄小子这件事。大帅都认了，我干嘛还要说的那么清楚？再有人来打听我和张作霖的关系，我一努嘴，说道：“去问帅爷啊，他说什么我都认……” 　　从这天开始，我在大帅府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除了有个自己的办公室之外，何玮昌还在帅府附近给我安排了一个带着跨院的宅子。何秘书长还一个劲的表示他已经严惩了那些秘书们，大家以后都是在帅府讨生活，让我千万别记恨。 　　除了帅府的这些人之外，整个奉天城的官场也知道了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在帅府遇到认识不认识的，都会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就连来办公事的奉天市长也特意来到我的办公室找话说：“爷们儿，什么时候去老哥哥我那里坐坐？我那里有点老毛子那里传过来的稀罕玩意儿，老哥哥给你留着，你可快点过来……” 　　除了应付这些人，张作霖也没有给我派什么活，每天不是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就是在帅府找人闲聊。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混上了一个半熟脸。 　　沈连城回到沈家堡之后，被我嘱咐过没有提当天蛤蟆嘴发生的事情。却将我留在帅府，做了张大帅秘书的事情说了出来。沈家堡顿时轰动了起来，没过两天我爹便带着他另外一个亲生儿子来了奉天，在帅府门口堵到了我，说道：“沈炼啊，你现在了不得了，也关照关照你弟弟啊。你说他也老大不小了，你现在是大帅爷的秘书，想想办法也给他谋个差事。不用太大，省长、市长的咱是不敢想，你给他弄个县长就行……” 　　“二叔，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我是多大的官？还县长，保长你儿子都干不了……”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流鼻涕的‘堂弟’，我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行了，看当年叫过你两天爹的份上，我给你们拿上点钱回家吧……” 　　当下我带着他们俩去了我的房子，打算先让他们在这里歇歇，然后去预支点薪水给我亲爹带走。没想到一看见这个跨院，他们爷俩眼睛都直了，说什么也不走，找人捎信把我那个二婶也叫了过来。他们一家三口算是在我这里扎下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我叫二叔的人也是亲爹。他们住下不过也就是添几双筷子的事，看着他们几个，我还多少能感受一点家的温暖。当下也没有说什么，等到发饷的时候，自己留下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给了他们一家三口。 　　我那二婶以前对我虽然不怎么待见，现在见面却总是笑容满面的：“沈炼啊，婶子晚上包盒子，你早点回来啊……”“沈炼啊，婶子扯了几丈布，等着给你们做褂子啊……”“沈炼啊,是不是又该发饷了，晚上别忘了捎回来……” 　　就这样，我在帅府待了两个多月。就在我越来越习惯这样生活的时候，一个故人的突然造访，让我的人生机遇再次发生了转变。消失了很久的罗四维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北平之约 　　那天我在帅府的伙房吃完了晚饭，溜溜达达的往家走。虽然早上二婶说好给我留饭，不过我心里别别扭扭的，总感觉自己是外人，插不进他们一家三口。平时三餐基本都是在帅府大伙房和侍卫们一起吃的。 　　没有几步路便到了我那房子门前，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巧见他们一家三口在包饺子。早上明明说好贴饼子炖豆角的，怎么看我不回来吃饭，你们就包饺子了？ 　　看到我回来，二婶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沈炼回来了，今天市场猪肉便宜，我就买了半斤。本来说要炖豆角的，你二叔偏要包饺子。这又是和面又是剁馅的，吃顿饭竟折腾功夫了。你办了一天差，回屋休息吧。饺子好了婶子叫你……” 　　我瞅了一眼盖帘上面的饺子，也就是刚刚够他们一家三口吃的。我那堂弟一脸护食的样子，唯恐我没听出来他妈假客气，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回来那么早干什么……昨天不是半夜回来的吗……” 　　“我回来早是给你爹妈送钱来了”看着堂弟的样子，我也没有客气，继续说道：“今天发饷，没有这份薪水，我怕你这个小王八蛋早晚饿死……” 　　说话的时候，我抓出来二十块大洋，扔在了装满了饺子的盖帘上，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听到身后我那堂弟委屈的对他爹说道：“爹，你们家老大骂我小王八蛋，我王八蛋了，你是什么？不行啊，你们家老大不服管，你这个当爹的得收拾他……” 　　“一边去，咱们一家子都吃你哥的，说你两句怎么了……”自从做了帅府的秘书，我亲爹便对我有些打怵。他一边从盖帘里捡起来大洋，一边对着他们家老大说道：“我都不在乎王八了，你这个憋犊子玩意儿当回王八蛋怎么了？别在我面前说你哥啊，要不我把你们娘俩赶回沈家堡喝风去……” 　　还算你有点良心……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数大洋的我爹，我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开灯看了一会书之后，沉沉的睡意袭来。当下也没有洗漱，便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蛤蟆嘴的墓室里面，里面的石棺和木棺都已经打开，我走进一看，里面躺着的竟然是我那个倒霉的堂弟。就在我寻思是不是把棺材盖给他盖上的时候，堂弟的相貌突然变成了吕万年的样子…… 　　吕老道看着我说道：“我和你说过的，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你能掺合的，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我身边还有位置，你躺在这里吧……”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跳了起来，抓住了我的胳膊便向着棺材里面拖。吓得我大叫了一声，再次睁开了眼睛才明白过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缓过来这口气之后，我坐了起来，想起来刚才做的噩梦再也睡不着了。身上都是冷汗，准备起来擦擦汗换件衣服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是有些功夫的，如果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深夜，也不会听出来。联想起来刚才做的噩梦，我心里便有些发毛。 　　前几天大帅还让我领了一把手枪，说是过几天陪着他去黑省视察的时候防身用。可惜枪留在办公室了，当下我在身边寻摸了一下，将放在床头的剪子抄了。如果外面的人是冲着我来的，那就只有靠这把剪子拼命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我的窗外停下了。就在我等着他进来给一剪子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敲窗户，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们儿……沈炼……你睡了没有？自己睡，还是搂着娘们儿睡的……要就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把窗户打开……我罗四维啊……你在不在？” 　　“罗老四你死哪去了……”我打开了窗户，将一身黑衣的罗四维拉了进来，顺手将电灯点了起来。 　　罗老四还是在蛤蟆嘴时的打扮，只是这俩月不知道干嘛去了，看起来黑了不少。跳进来之后他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你小子行啊，哥们儿去了沈家堡找你，这才知道你进了张作霖的帅府，还当了他的秘书。这才一路打听找到你这儿，白天来了一次，你家里有个小胖子，说你半夜才回来。不是哥们儿背后编排人，这小胖子谁啊，说话没大没小的。要不是看你家的人，白天老子就给他一大嘴巴了……” 　　“那你倒是打啊，看我面子干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家里一个远房亲戚，来吃我这个大户的。你要是能把他赶走，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那是，你现在是张作霖的秘书，不吃你吃谁？”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咳嗽了一声，随后收敛了笑容，对着我说道：“和你说点正事，这次哥们儿我崴了。你得出面做个证，咱们在蛤蟆嘴里见到的干尸，那就是我们上一代的罗海山。” 　　我说道：“这个还用我作证？老四你不是把尸首都运回去了吗？尸首和衣服还有背囊都在，这都证明不了他就是罗海山？” 　　“别提了，我们家那些老家伙出了个阴招。趁着我不在，他们选了我族里的三叔做了这一代的罗海山……”说到这里，罗四维喘了口粗气，对着我继续说道：“他们说我带回去的干尸是假的，干尸都是假的，什么衣服和背囊也都是假的……哥们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把你想起来。这件事也只有你和你叔叔能帮我证明了。” 　　看我有些犹豫，罗四维继续说道：“哥们儿也知道这件事有点为难你了，你现在是帅府的大秘书。不能轻易走动，不过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总不能再麻烦你叔叔沈连城吧？咱们坐火车去北平，办完事就回来用不了多少天。你请个三四天的假……” 　　听到罗四维要我去北平，我突然想到在蛤蟆嘴的时候，老琼斯和吕万年都提到过北平。一个让我去找燕京大学的教授，另外一个不让我去北平。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还是北平的通缉犯，这个时候怎么敢再去…… 第六十六章 熊孩子 　　就在我要和罗四维商量一下如何去北平的时候，刚才说话的声音惊动了起来上厕所的堂弟。这小子冲着我的房门连踹了几脚，大声骂道：“老大你发什么疫症！大半夜的发疯，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再这么闹腾，我让你爹来削你……” 　　什么时候我被你这个小王八蛋教训了？晚上被他惹出来这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当下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先看会戏，一会咱们再说去北平的事……沈中平（堂弟）今天不打死你，我他么就跟你的姓！” 　　说完之后，我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对着堂弟就是一脚。将他踹到之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我那堂弟想不到我真会动手，当下发出来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里面屋我亲爹和二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出来查看，看到他们儿子被我打的在地上打滚。当下便冲过来将我们俩分开…… 　　二婶看着她儿子吃了亏，直接冲着我来了：“沈炼你干什么！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兄弟俩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下这样的死手？你把他打死了，你们老沈家就绝后了……当家的你还愣什么？咱们儿子被你们家老大欺负了，你还不赶紧去削他！” 　　“干什么！你们一家三口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这时候，罗四维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沈家堡听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知道面前这一家三口我出手不合适，当下他走了过来，挡在了我身前继续说道：“哥们儿我也加上一股，二对三还是你们占便宜。动我兄弟一手指头试试，哥们现在就一囊子扎死这个小胖子。今天下午就看你不顺眼了……” 　　看着我房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手里还多了一把短刀。我亲爹和二婶愣了一下之后，赶紧将他们宝贝儿子拉到了一边，随后我亲爹对着我说道：“沈炼你能耐大了，都知道找人欺负你兄弟了。有本事你连我一起打了，打不死我就和你没完没了……” 　　他正骂个没完的时候，大门外面突然响起来有人敲门的声音。随后听到门外有人开口说道：“沈秘书，家里有什么事吗？我是帅府巡夜的赵连乙。听见家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这个叫做赵连乙的是帅府的侍卫，他是张作霖原配赵夫人的远方侄子。虽然赵夫人已经过世，不过赵连乙和少帅走得近，也是帅府的大红人。今天他负责巡查帅府周围几条街道。这俩月我和侍卫们混的熟了，还特地请他们巡街的时候，来我房子这边转一圈。 　　我急忙走过去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口站着的几个当兵的，为首一个军官正是赵连乙。见我开门，他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笑着说道：“家里没事就好，沈秘书你别见怪。帅府附近都不能大意……” 　　“家里的亲戚墨迹两句，让赵营长您笑话了。”我苦笑了一声，刚刚想要再说两句。赵连乙突然看到了正要回我房间的罗四维，他来过我房子几次，也见过到我家里这几口人。这时候见到了一身黑衣的罗四维，当下就把手按在了枪套上。看着罗老四说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也是沈秘书的亲戚？” 　　刚才罗四维恐吓我那堂弟沈中平，他记了仇。没等我说话，沈中平指着罗老四大声喊道：“这个人我们不认识！他是个贼……好人哪有穿这个衣服的？不止是他，沈炼也和他是一伙的——他们想要密谋刺杀张大帅！老总你赶紧把他们俩走抓起来枪毙吧……” 　　我亲爹和二婶看我不顺眼，不过也知道个轻重。一旦我出了事情，别说他们在奉天城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他们一家三口弄不好也要跟着吃瓜络。当下我亲爹打了他们家老大一巴掌，骂道：“胡说什么，不就是打你两下吗？你还想胡说八道把你大哥送进去咋的？” 　　我瞪了他们一家三口一眼，随后对着赵连乙说道：“我一个远方亲戚，听说我在帅府当差，就过来他投奔我。刚才和我堂弟叽格了两句，我堂弟胡说……” 　　没等我的话说完，赵连乙连同他身后几个当兵的都拔出了手枪。赵连乙的脸沉了下来，对着我说道：“那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有人亲口说你们要刺杀大帅，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沈秘书，兄弟对不住了……你们几个去帅府坐坐，把这件事说清楚。” 　　当下，这几个当兵的呼啦一下都冲了进来，赵连乙顺势将手枪顶在了我的腰眼上，说道：“沈秘书，把事情说清楚就好。让你这位亲戚不要乱动，小心我的枪走火，伤到了你那就只能认倒霉了。” 　　罗四维原本已经要从我房间的窗户逃走了，看到赵连乙用手枪要挟住了我。当下他呵呵一笑，转身对着冲向他那几个当兵的举起了手，说道：“别动粗啊……我不躲不逃，不就是去大帅府吗，哥们儿去就是了，我也想见见张大帅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小胖子，等着我出来的，不撕了你的嘴，我也跟你的姓……” 　　当下，几个当兵的将罗老四的裤腰带解了下来，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随后又将我亲爹和二婶以及他们 那个宝贝疙瘩推推搡搡的出了门。我那个堂弟这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我这一家子都被制住，赵连乙这才将枪口从我的身体上挪开，说道：“沈秘书，事情牵扯到了大帅，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要真是小孩子胡说，那说清楚也就没事了。到时候你还要多多担待，兄弟职责所在，没有办法……”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跟着他们向着对面的大帅府走去。刚刚过了俩月的舒心日子，看起来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第六十七章 流放 　　当下，我们几个人被带到了帅府。听说我这个大帅的大红人被抓了，留在帅府值班的侍卫和秘书等人都出来看热闹。好在赵连乙还是给了我点面子，将我们几个人分别关押起来，不许闲杂人等打扰。就等着明天张作霖亲自审理这次‘刺杀未遂’的案件。 　　原本以为怎么也要再折腾一天，到了晚上大帅才有时间管这件事。没有想到天亮之后不久，我被带上了手铐，提到了张作霖的办公室当中。 　　我被押解过来的时候，张作霖带着老花镜正在看赵连乙对昨晚抓捕的报告书。他也不说话，好像没有看到我被押进来一样，还在慢悠悠的看着报告。想起来那天郎显生被枪毙之前的场面，我心里便开始发毛。等了半天不见张作霖开口问我，索性直接开口说道：“帅爷，我冤枉……” 　　“妈勒个巴子的，你小兔崽子进来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真要刺杀我。”张作霖将手里的报告仍在了桌子上，随后继续说道：“赵连乙也是个糊涂蛋，你是我的贴身秘书。咱们爷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给你配了手枪。你真有那个心的话，枪打、下毒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还用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张作霖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踹了我一脚之后，回身坐在了办公桌上，继续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赵连乙怎么把你一家子都给端了。” 　　“还不是我有个好弟弟……”叹了口气之后，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对着张作霖说了一遍。因为罗四维也被抓了起来，这个不能隐瞒，当下将他是盗墓罗家的后代，想请我进北平帮忙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罗四维……”张作霖沉吟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记起来了，郎显生的口供里也提到过这个人。他是盗墓王罗海山的孙子，你们能在蛤蟆嘴逃生，多亏了这个人……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抓了罗海山那么久，想不到今天抓到了他的孙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作霖对着押解我的两名士兵说道：“把沈秘书的手铐打开，再把昨晚抓到那个姓罗的请过来。至于剩下的人嘛……侄小子，你说你那个爸爸他们一家要怎么处置？” 　　想不到张作霖非但一点都没有怀疑我，还要询问我亲爹一家子的处置办法。虽然有些想让他们吃点苦头，不过看在我亲爹的份上，还是忍下来这口气。对着张大帅说道：“帅爷，怎么说小时候我也管他叫过几声爸爸。您要是不怀疑他们一家三口的话，就放他们回去种地吧……” 　　“侄小子你就是瞎好心，你那个弟弟差点要了你的小命。你到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他们放了？世上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后妈那个儿子说刺杀张作霖。我总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吧？不杀只鸡敬个猴儿，那谁都敢在大街上喊一句要弄死张作霖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大帅让人叫来了自己的副官，说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经亲自查明白了。两件事，沈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沈中平……对、就是他了。举报行刺虽不属实，但行为甚佳值得嘉奖。这样，奖励他个饭碗，让他参军入伍。去黑省俄地边境驻守…… 　　第二件事，侍卫营长赵连乙办事赏大洋三百。行了，去办吧……” 　　不管怎么说，那小子也是我亲爹的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腾死。当下还要腆着脸去向张作霖求情，不过我的话还没有开口，大帅已经封住了我的口：“闭嘴！看看你这个窝囊样子，自己家事整不明白，我替你整还嫌这嫌那的……就这么定了，你爹和后妈我暂时不管，告诉他们再敢闹事的话，就把他们关大牢里啃窝头……” 　　张作霖的话刚刚说完，外面传来一声报告声，随后门外站岗的军官说道：“人犯罗四维带到，听候大帅的发落……” 　　“什么人犯？老子说的是把罗四维请过来，你们这些狼羔子怎么办的差事？还不赶紧的把人请进来吗？”说话的时候，张作霖挥了挥手，将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见到带着手铐脚镣的罗四维走了进来。一看见罗老四的这副样子，大帅又火了，对着押解他来的犯人骂道：“妈勒个巴子的！谁让你们上家伙的？都给老子撤了……老子是绺子出身，怎么你们一个一个的比老子还像胡子。” 　　送他来的侍卫也很委屈，一边给罗老四解开刑具，一边向张作霖解释。这也是被罗四维逼的，刚刚把他关起来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罗老四竟然爬上了房梁，然后他竟然不声不响在天棚上面打了个洞，要不是值班的侍卫进来看了一眼，他就顺着这个窟窿逃走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他，还给他带上了手铐。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会锁骨法，转身就把手铐摘了下来。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连脚镣也给他带上。然后两个拿着枪的侍卫看着他，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个姓罗的已经跑几个来回了。 　　听了侍卫的话，张作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那是你们没有见识，天底下的能人有的是。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沈秘书看着就行，和外面的人说一声，没有大事不要来烦我……” 　　看着侍卫们离开之后，张作霖冲着罗四维笑了一声，说道：“久闻你们罗家的大名，原本想要和你们当价罗海山交个朋友地，听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就只能麻烦你了……” 第六十八章 顾问 　　看到张作霖对自己这么客气，罗四维有些意想不到。既然这么大的张大帅都不见外，那罗老四也不能再端着了。他呲牙一笑，说道：“我们上一代罗海山也是久仰大帅的威名，可惜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淘沙讨生活的。没脸见您这样的大人物……” 　　“这叫什么话？有头发谁他么愿意做秃子？”张作霖装模作样的一瞪眼，随后继续说道：“当初我老张也是绺子出身，现在还不是一样主政东三省吗？话说回来，当初为了结交你们罗海山，我也没少费劲。托人带话，花钱请你爷爷那个老东西就是不露面。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人给我想了个损招。出通缉令通缉罗海山，想着两万大洋总会有人来透露一点你爷爷的消息吧，结果谁能想到他已经死在蛤蟆嘴了……” 　　说到这里，张大帅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原本我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爷爷，不过既然他不在了，那我就只能着落在下一任的罗海山的身上……” 　　听到了张作霖的话，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大帅您是想让我搭个桥见罗海山，不过这件事多少有点麻烦……实话和您说吧，原本族宅说好的，谁能找到上一代罗海山，就可以回去成为下一任罗海山的。没有想到他们自己说的话当放屁了，趁着我们小的到处去找上一代罗海山的时候，他们自己使阴招，内定了我三叔罗中原做了罗海山。现在族宅里面小一辈的已经炸了营，您知道上一代的罗海山是我找回去的，他们老家伙死活不承认。我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吗，这才回来找沈炼帮忙的……”? 　　说到这里，罗老四狡黠的看了张作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说我能做上罗海山的位置，大帅您的事情那就是罗海山的事情。不过这事关键还要看沈炼……” 　　“我的事就是你罗海山的事，说得好……”张作霖笑了一声，言语当中已经有了默认罗四维继位罗海山。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对着罗老四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侄小子跟你去罗家作证，他可是在北平被通缉的……” 　　罗四维跟着笑了一声，说道：“那还不是大帅您一句话的事儿嘛，北平虽然不是您老人家的地盘，可是北洋上上下下这些人，谁敢不给您几分面子？真不怕您老人家带着几十万的大军进关？全中国的老百姓谁不知道，张大帅在风奉天咳嗽一声，北平那几块料就吓的直哆嗦……” 　　罗四维这几句话，惹得张作霖哈哈大笑。笑的都出了眼泪，当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之后，笑着说道：“给沈炼销掉通缉令也不难，不过他现在是我的秘书。帅府这一大堆事情还要等着他去办，实在是走不开……” 　　罗四维本来以为自己把张作霖说的心花怒放，带我去北平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没有想到张大帅会拿我是他的秘书说事，我自己听着也稀奇，什么时候自己那么重要了？每天来帅府办差也就是看看报纸、聊聊天，好像还没怎么正经办过差。 　　看着罗四维要说话，张作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也要紧，不过公私总是要分明的嘛……但是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既然沈炼不能办私事，那我们可以变通一下，私事也可以变成公事嘛……”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大帅古怪的看了看罗四维，随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也是我帅府的人，那什么就都好说了。正好我这里有点公务，需要找两个可靠的人去北平警察厅送一下。四维啊，要不你屈屈尊也留在帅府谋个差事？” 　　罗四维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作霖会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只是他是立志要成为罗海山的人，罗家自打明末改行盗墓以来，就没有吃过官家饭的先例。一旦日后有人拿这个说事，自己就算做了罗海山也保不住这个名号。 　　当下，一向能言善辩的罗四维也不敢轻易开口了。不答应就是得罪了张作霖，自己能不能出这个门口还两说。答应了罗海山可能就与自己无缘了…… 　　就在罗四维纠结的时候，张作霖再次说道：“看看把你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别担心，我不让你做什么团长、营长的军官，也不会让你和沈炼一样做文职。这样，给一个顾问的头衔。我这里有一堆顾问，有英国人、日本人，也不差你一个罗四维了。顾问费用你自己说个数，老张我这就批条子。” 　　顾问听上去不像个差事，罗四维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说道：“顾问就顾问，能让大帅您问两句，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啥钱不钱的，说出来那就不外道了吗，一个月五百大洋就行……” 　　五百大洋，合着我十几倍的薪水了。就在我心里骂他真敢开牙的时候，张作霖笑了一下，说道：“五百就五百，不过我也不能有偏有向，那啥侄小子你下个月开始也是五百大洋一个月。好嘛，指着你们俩给我老张挣俩钱，结果一分钱还没见着，一个月先搭出去一千……” 　　说完之后，他对着罗四维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先带着沈炼去北平。办好了你的事情之后回来，到时候咱们爷俩再聊聊其他的事情。四维，到时候你改名罗海山了，还能回来吗？” 　　罗老四正色说道：“如果我罗四维有去无回的话，那再淘沙进墓也是有去无回，那个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这算是他们盗墓界最狠毒的誓言了，张作霖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逗你两句的，怎么还发起誓来了……那就这么着吧，你们准备准备，今晚就出发明天就能到北平。不过你们俩半大小子出门我也不放心，一会我找几个人护送你们进北平——就赵连乙吧，他办事稳妥我还是放心的……” 第六十九章 火车上（蛤蟆嘴完结） 　　想不到托了罗老四的福，我的薪水涨了十几倍。而且张作霖还大笔一挥，又给了一千大洋的差旅费用。只是多了赵连乙和四个侍卫，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现在我只担心通缉令的事情，这次的名义是去北平警察厅办差。别刚刚进了警察厅，就被认出抓起来了。 　　只是我亲爹和二婶那边就有点麻烦了，他们俩一早就被放了出来。只是没有见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心里没底就在帅府等着我出来。 　　从我嘴里听出来他们儿子去黑省当兵之后，二婶差一点就晕倒在地，随后她就坐在大帅府大门口，开始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惹得往来大帅府的人都驻足观望，看着帅府里面有侍卫出来，我急忙对着他们两口子说道：“你们俩现在闹，那就是给你们儿子招祸。要是现在回家去，我还能想想办法。托人想办法再给你们儿子换个安全一点的防区，想沈中平现在就被枪毙，那就继续闹腾吧……” 　　我这几句话起了作用，我亲爹搀扶着哭成泪人的老婆回了家。回去的路上，他对着我说道：“沈炼啊，怎么说中平也是你弟弟。我知道那个熊玩意儿不是个东西，不过看在同胞骨肉的份上。你可别看着他出事……” 　　“叔儿，都是你儿子，你可别有偏有向啊。”看着我亲爹满脸愁容的样子，罗四维打了个哈哈，随后继续说道：“祸是你那个败家儿子惹的，要不是大帅开明看出来就是点家务事。今天你们家大儿子就要吃枪子了，到时候你能弄死你小儿子给沈炼报仇吗？那娘们儿你闭嘴！别找不自在啊，哥们儿我现在是大帅的顾问。你嘴里敢吐脏字，我就让人把你们败家儿子送去剿匪。” 　　二婶听到罗四维骂他儿子，便想要和罗老四拼命。没有想到还没等开口，就被这小子看出来，几句话便将她顶了回去。当时东北遍地土匪，东北军动不动就要拉出去剿匪。只是深山老林的土匪熟悉地形，加上练就的一手好枪法，去剿匪的东北军经常有较大的伤亡。 　　“行啦，你们俩先回家，我和老四要出趟远差，过几天才能回来。”说话的时候，将身上带着的十几块大洋都掏了出来，给了我亲爹，随后继续说道：“回来之后我就想想办法，趁着大帅心情好的时候，再说说把你们家老大放回来。不过说好就这一次，你们老大再惹出来什么祸，你们自己想办法……”说完之后，我拉着罗四维回身回了帅府。 　　原本想着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的，可实在受不了他们两口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当下和罗四维回到了帅府，去侍卫室借了两套便衣，也给罗四维换上了一套。随后拿着条子取了二百大洋，剩下的钱换成支票带在了身上。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带上了手枪。虽然有赵连乙带人护卫，不过谁知道这一路上能遇到什么事情，带上枪多少心里求个安慰。 　　等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帅府派车将我和罗四维送到了火车站。赵连乙带着四名便衣侍卫已经守在了这里，看着我和罗四维从车上下来之后，他急忙迎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沈秘书、罗顾问，昨晚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两位不要往心里去，事情牵扯到了大帅，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这有啥的，没有赵营长你的引荐，我罗老四也混不上帅府顾问这个差事。”罗四维哈哈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这一路上还要靠兄弟们保着，等着到了北平兄弟我做东。咱们聚丰楼摆一桌，到时候不吐不归……” 　　“老四你就胡说吧，凭什么把那么多好吃的再吐出来？”我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后对着赵连乙说道：“也是托了赵营长你的福，兄弟我在北平的通缉令才能销了。顺便也教训一下家里的亲戚，省的他们以后给我惹出来更大的祸事来。” 　　听到了和罗四维都没有生气的意思，赵连乙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他让人叫来了车站的站长，亲自送我们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 　　站长知道我们都是帅府的人，点头哈腰的十分恭敬。带着我们上了火车之后，说道：“几位长官，今天只有这一趟前往出关的火车。我们接到通知的时候晚了，来不及给您几位单独挂一个车厢。几位就避避屈，在普通车厢忍一宿，第二天就到北平城了。” 　　站长说话的时候，车厢里面已经开始上客了。最后三排被我们包了，几个穿戴讲究的妇人坐在我们前面，听她们几个说话的意思，这几个妇人是结拜的姐妹。她们的男人都是奉天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一个刚刚死了男人，其他的妇人是陪着她去北平散心的。因为想说几句悄悄话，就把侍候的佣人都赶到了另外一节车厢。 　　眼看着火车就要开动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车。这人中等身材，梳了一个背头，头发一丝不乱。长了一双笑眼，就算板着脸也带了两分笑意。手里拎着一个藤条箱子，背后背了一把三弦…… 　　这人上车之后，有意无意的和我打了个对眼。随后冲着我微微点头，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竟然就坐在那几个妇人的对面。因为这人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白衣男子上车不久，火车便缓缓的开动了。我和罗四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闲话，那几个侍卫们从箱子里取出来烧鸡、猪蹄之类的酒菜，赵连乙掏出来一瓶老烧锅。笑着对我们说道：“一宿呢，咱们吃点喝点就睡觉，醒了就到北平……”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前面那几个妇人突然哄笑了起来。刚刚上车的白衣男人这点功夫便和她们打成了一片，好像是说了个笑话，惹的女人们大笑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这些人也没在意，当下撕烧鸡、啃猪蹄的吃喝了起来。刚刚一起碰了个杯，正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谈起了弦子，随后有人清了清嗓子，唱道：“大姑娘抓几把——瓜子啊，小伙子露出来黑毛——裤呐……” 　　随着这一声唱，惹的车厢里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是有人在唱粉戏，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刚才上车的白衣男人在唱。他周围的妇人们被逗得脸都红了起来，却都在等着他唱出下一句。 　　只是等了半天，都不见白衣男人继续唱下去，那个刚刚丧父的妇人豁出去喊道：“吴老二，你倒是继续唱啊……” 第二卷 倒九仙 第一章 散人吴道义 　　听到吴老二这个名字之后，别人还没有怎么样，我和罗四维的眼睛已经直了。当下也顾不上喝酒，一起站了起来，向着前面白衣男人的位置走了过去。赵连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也带着手下跟了上来。 　　这时候，听到白衣男人笑着说道：“各位大姐，小弟就学了这么一句。这样，我再来一段大西厢，崔莺莺月下会情郎……”说话的时候，他冲着对面的小寡妇一飞眼，惹得刚刚死了男人的妇人，脸上一片娇羞之色。 　　“这年头谁还听什么大西厢，要听也是失空斩、挑滑车这样的大戏。”罗四维走到了白衣男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开口说道：“吴道义，吴老二？” 　　白衣男人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我们这几个人。他不敢招惹，陪着笑脸说道：“正是吴某，几位看着眼熟的很，可是吴某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谁给提个醒？” 　　“沈家堡，二郎庙、吕万年……你想起来了吗？”我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白衣男人。果然听到这俩地名和一个人名的时候，他开始紧张了起来。瞬间额头上便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不过这也算是他自己默认了自己就是吴道义…… 　　这时候，那几个人妇人不干了。她们仗着自己男人家的势力，开始冲着我们叫喊了起来。其中一个看着势力最大的站起来瞪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你们哪冒出来的愣头葱，没看见姑奶奶们在和他说话吗？有什么等着吴老二唱完这一段……” 　　“杨夫人，这两位帅府的沈秘书和罗顾问。”这时候，赵连乙走了过来。随后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杨夫人是奉天参议的家眷，来过几次帅府看望几位夫人。”? 　　这时候，那位杨夫人也认出来了赵连乙。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没等说话却被罗四维抢先说道：“老赵，哥们儿受累问一句，是他男人奉天参议大，还是我这个帅府顾问大？” 　　赵连乙看了一眼脸色好像红布一样的杨夫人，说道：“这个没有办法比的，一个是奉天市的参议，一个是东三省帅府的顾问……没有交集分不出大小。” 　　这句话谁都能听出来是给杨参议留着脸面，帅府的顾问怎么也比市府的参议要大。杨夫人再不知趣也要躲躲了，她站起来干笑了一声，随后对着自己身边的姐妹说道：“我们走错车厢了，都起来跟着我找车厢去……” 　　剩下几位妇人见到参议夫人脸色都变了，纷纷站起来跟着一起走出了车厢。只是吴老二有些不舍坐在对面的小寡妇，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了的……” 　　虽然几个妇人走了，不过这节车厢里面还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我对着赵连乙说道：“我和罗顾问有机密的事情要问这个人，麻烦赵营长给清场吧。”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着我和罗四维的反应，赵连乙也明白事情小不了。当下让手下叫来列车长，吩咐他将这里的乘客安排到其他的车厢。等到这节车厢没有了外人之后，罗四维坐在了吴老二的面前，说道：“哥们儿找了你俩月，想不到今天能在列车上见到。别怕，我是铁匠专门打刀剑，听说你有一把软剑平时缠在腰上。想学学手艺，不知道方不方便把软剑拿出来让我看看……” 　　“不方便……”没等罗四维说完，吴老二直接把话聊死了。总算是他有点忌讳赵连乙那五个大汉，叹了口唾沫之后，继续说道：“前年扣住软剑的皮带坏了，我怕剌着腰子，就把它卖给收破烂的了。那玩意儿就是唬人，软塌塌的真动手也伤不了人，弄不好还能剌着自己。” 　　罗四维想到吴老二死活不承认软剑是他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软剑卖给收破烂的了。这你怎么证明是我捅死的罗海山？当下，罗老四愣了一下，随后看了我一眼，说道：“看起来这姓吴的不吃软的，那咱们就别客气了，直接来硬的……赵营长，我怀疑这小子要行刺大帅……” 　　听到有人要行刺张作霖，就算明知道罗四维说的不是真的，也要拷问一下这个姓吴的。下一站到了海城再把这人送给当地的警察，让他们连夜送到奉天大帅府。当下，赵连乙还是用昨晚对付我的办法。掏枪抵住了吴老二的脑袋，随后他的四个手下扑过来，找了个麻绳将吴道义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等一下，你们说我要行刺哪家的大帅？冤枉死我了……”见到自己被制住，吴老二有些慌乱的大声继续喊道：“我知道了，是吴大帅……那件事真不怨我，是他弟媳妇找的我……再说了，人家男人死了就是寡妇。我也没有老婆，和个寡妇好上又怎么——不是吴大帅？那就是段大帅了，我就知道他侄媳妇开始胡说八道了。她告诉我自己死了男人，我怎么知道那个娘们儿的汉子还活得好好的？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我可不认——要不就是曹大帅？” 　　这几句话都把我听懵了，这什么人？专门祸害小寡妇就不说了。看看他祸害的人家，这一个大帅接着一个大帅的，吴老二是怎么活到现在都没有被人灭口的？ 　　“闭嘴、闭嘴……”罗四维担心再听一会，自己也要被灭口。急忙拦住了吴老二，随后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胡说八道。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实话，我问你——插在罗海山身上的那柄剑是不是你的，他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聊不下去了。”吴老二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好上个小寡妇没啥，闹出人命那可是大事。你别想栽赃……” 　　看着吴老二死鸭子嘴硬，当下我开了口：“不说罗海山的事，咱们聊聊别的。我叫沈炼，我师父叫做吕万年，他失踪好久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你是吕万年的弟子……”吴老二楞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你姓沈，还是姓赵？” 第二章 接站 　　“他自己都说叫沈炼了，你还问姓沈还是姓赵？”罗四维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现在问你话呢，吕万年在什么地方？” 　　“实不相瞒，我也在找吕师兄。”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年我离开二郎庙之后，便一直在外流浪，勉强混口饭吃。后来听说吕师兄得了一笔横财，我还想回去打打秋风。还没等回去，听说师兄已经不在庙里……” 　　接下来吴老二面对我和罗四维的问题，都是以“不知道啊……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这事吧你们找错人了，找吕万年啊，他一准啥都知道……”这样的话给搪塞了过去。 　　罗四维有心让赵连乙吓唬吓唬他，无奈侍卫们刚刚将皮带抽出来，这吴老二便杀猪一样的大喊大叫起来。然后倒在地上开始打滚，就在侍卫们把他架起来的时候，吴道义大叫了一声，随后开始全身抽搐，顺着嘴角开始不停的喷着白沫。 　　看着吴老二抽搐起来，我和罗四维都有些手足无措。原本想着无非就是几种结果，要么他耍横的死活都不承认，要么和我们谈条件把事情说出来。谁也没有想到吴老二会突然间抽了…… 　　看着侍卫们忙手忙脚的给他掐人中，还将弦子把塞进了吴老二嘴里，防着他咬了自己的舌头。好一顿折腾之后，吴道义这才苏醒了过来。幽幽的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说道：“我和你俩说……你们说的啥，我是真不知道啊……我明白了，你们就是找个事由想弄死我。让我死个明白……是谁花的钱？是……谁家的遗孀？”说着，眼睛一红竟然哭了起来…… 　　“你就作吧，早晚死在小寡妇的手里。”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我骂了一句之后，拉着罗四维走到了车厢后面，对着他说道：“老四，碰上这臭不要脸的，这不能打不能骂的，一吓唬就抽风，你有啥好法子没有？” 　　“他以为不承认就能混过去？姥姥……”罗四维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带着他去族宅见老家，就说吴老二一剑穿了我们上一代罗海山。让那些老家伙去审，正好算是个我把罗海山的遗骸带回去的人证了。” 　　从吕万年那里论，我应该管吴老二叫一声师叔的。听了罗四维的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同门之情。想着先帮着罗老四坐上罗海山的位置，然后在想办法救走吴老二。毕竟这个只会和小寡妇搞破鞋的小白脸，实在是不像能杀了罗海山的高手。 　　商量好之后，罗四维叫过来了赵连乙。告诉他这个吴老二或许有对张大帅不利的举动，只是他牵扯到了机密，我们这些人不方便拷问。先带着他一起前往北平，等着办完差事回到奉天之后，由张大帅亲自审问。 　　赵连乙也没有多问，只是让手下看住了这个人之后，便和我们俩回到了后面的座位休息。因为突然闹出这个插曲，我们也没心思喝酒吃肉了。看着车窗外面的夜色，心里都在盼望着早些赶到北平。 　　快天亮的时候，我才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刚刚睡着不久，便听到列车员在其他车厢摇铃，嘱咐马上就要到北平站，让在北平下车的乘客提前准备。我睁开了眼睛，对面的罗四维还在呼呼大睡。看到前面吴老二还一动不动的坐着，我这才放心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到我醒过来，赵连乙开口说道：“昨天已经打电报通知东北会馆的人了，他们会在车站接我们。昨天照会北平取消你通缉令的电报是同时发出的，不过按着规矩晚一天之后才会回电。我们先去奉天会馆休息，等北平撤销通缉令的电报发出去之后，再去警察厅送交公文。”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有咱们家大帅撑腰，就算通缉令还挂着，估计也没人敢惹大帅不痛快。不过我们还要在北平多待两天，罗顾问还有点家事要处理。等着办完事之后，咱们再带着吴老二一起回去。” 　　赵连乙说道：“这个大帅已经吩咐过了，这一趟北平之行我听你们两位的吩咐。不过大帅还特意嘱咐，你们两位不管去哪，我都要贴身跟随保护。北平不比咱们奉天，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地盘，一旦有什么差错，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心里明白说是贴身保护，其实赵连乙和那四个侍卫就是监视我们俩的。我还好说，罗四维一旦跑了，再想找到他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张作霖还有事情要他做，可不能在北平就把罗老四放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火车头拉了一个汽笛。随后车速减慢下来，缓缓的驶入到了北平火车站。叫起来罗四维之后，赵连乙吩咐四名侍卫带上了行李，我和罗老四亲自押送着吴老二，一行人从火车上走了下来。 　　下车之后，站台上迎过来三四个身穿便装的男人。见到了赵连乙之后，急忙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笑着说道：“老赵，你可算到了。这两位就是沈秘书和罗顾问吧？一路上辛苦了，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先回奉天会馆吃饭休息，我安排人等在警察厅，只要撤销通缉令的公文下来，咱们再去也不迟。” 　　说话的是奉天会馆的负责人，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吴老二突然开口说道：“什么警察厅？我不去警察厅……姓沈的小子，我知道你师父在哪，只要不去警察厅，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带你们去找吕万年去……” 　　这句话说的，我们这些人都愣了一下。奉天会馆负责人身后有人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负责人脸色怪异的看了吴老二一眼，说道：“你就是吴道义？和金贝勒福晋勾搭上，卷走了金贝勒府上的金银细软，还上了通缉令的吴道义？” 　　这时候，罗四维插了句嘴：“这个金贝勒福晋是个寡妇吧？” 第三章 奉天会馆 　　“是，金贝勒年前亡故的。到底是帅府的顾问，北平城的事情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奉天会馆的负责人有些吃惊的看了罗四维一眼，说道：“不过现在的福晋也不是原配，比贝勒爷小三十多岁。现在为了家里那点产业，贝勒府几个孩子已经打成一片，没有了大清国，他们也不服管了。” 　　“吴老二，这次你有点过分了昂。”看着满脸愁容的吴道义，我继续说道：“人家是提上裤子不认账，你是往裤子里塞钱。不是我说你，人家孤儿寡母的，你真下得去手。” 　　“我说不是我，你们信吗？”吴老二哭丧着脸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是个金寡妇有一腿，可是金贝勒的钱早就被她带回娘家了。现在那几个孩子上门闹，金寡妇这才来了这一手。她是不要脸了，还把我豁了出去。说什么被我引诱失身，还卷走了老金留给她的金银细软……在这娘们儿身上，我也花了百八十个大洋。和寡妇好上不算什么，不过我吴道义还从来没有干过卷包会那么缺德的事情。” 　　“你以为和小寡妇搞破鞋，就不缺德了？”罗四维有些鄙视的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对着来迎接的众人说道：“赶紧找个地方吃饭、睡觉，昨晚为了盯着这个臭不要脸的，我一宿都没怎么合眼……” 　　算起来我们一行人当中，罗四维这个帅府顾问的官职最大。他都发了话，当下我们便被带出了车站。外面停了三辆汽车，坐上了汽车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刑部大街上的奉天会馆。 　　奉天会馆是个大四合院，里面带花园和戏台。知道帅府要来北平办公之后，第二进东厢房的几个房间都腾空了出来。我们到达会馆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两桌子的京式早点。四个侍卫和会馆管事一桌，我、罗四维和赵连乙，加上一个吴老二坐到了另外一桌。 　　早饭没有那么多讲究，坐好之后便开始一顿吃喝起来。昨晚一直担心吴老二逃脱，也没有怎么吃喝，现在见到了一桌子的早饭，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当下顾不得什么，抓起来包子便塞进了嘴里，咬了几口端起来一碗豆腐脑顺了下去。 　　就在我们吃喝的时候，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走到了管事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了这人的话，管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摆手打发走了这个人，这才陪着笑脸对着我说道：“沈秘书，刚刚我派去警察厅等公文的人回来禀报，说负责文书的刘副厅长做完得了痢疾，两三天不能回来办公。您那件事恐怕还要再等上几天，不过您放心，我在警察厅里有人，只要姓刘的一回来，马上就办您那件事情。好事多磨……” 　　“那麻烦你们多盯着一点”原本以为通缉令已经撤销了，没有想到还要再等几天。原本还想着去看看以前的老师和同学，现在我哪还敢再进大学的门。当下也没心思再吃东西了，将手里半个夹肉烧饼仍回到了盘子里。 　　看着我没有了情绪，罗四维将嘴里的半口豆浆咽下去之后，说道：“没办成依着我看也是件好事，要是事情办的太顺利。咱们一两天就回奉天了，那有什么意思？我还想带着带着你们在北平城到处逛逛，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了，去尝尝正经北平的涮羊肉、灸子烤肉……”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赵连乙，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正好哥们儿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得你和吴老二陪着走一趟……” 　　赵连乙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专心致志的将油条掰碎了扔进豆腐脑里，随后用筷子搅了搅，好像喝汤一样将泡着油条的豆腐脑汤喝了下去。看着赵连乙没有反对，罗四维继续说道：“也别等明天，兴许明天那个姓刘的厅长拉完稀就回来了。就今天傍晚，沈炼你白天补补觉，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从头到位赵连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看起来他已经默认了。当下我点头说道：“只要现在不去警察厅，你带我去紫禁城都行。晚上跟你出去散散心……”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另外一边的吴老二叹了口气，有些扭捏的说道：“那什么，北平还有我的通缉令，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着你们回来，你们不知道，姓金的那家小子们放话了，说只要在北平城抓住我，哪抓哪骟……你们说多可怕。” 　　罗四维看了一眼扭扭捏捏的吴老二，说道：“我看你就是欠骟，吴道义你说你祸害多少小寡妇了？早晚你得挨上这一刀。再说有我们哥俩在，你怕什么？” 　　“我也去……”这时候，放下了饭碗的赵连乙擦了擦嘴，继续说道：“大帅让我保护你们的安全，再说这个姓吴的有行刺大帅的嫌疑。我也要防着他逃跑。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老赵，这个不大方便。我带着他们俩也是去办正事的，又不是去茬架，你说你去算什么？” 　　“大帅亲口吩咐，你们去哪，我就要跟到哪。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罗四维的族宅有些忌讳外人过去，带上我和吴老二也是逼不得已。现在听到赵连乙也要跟着一起前往族宅，当下罗老四便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让赵连乙跟着。赵营长也跟干脆，就一个意思。要么大家一起去，要么谁都不能出去。 　　看着他们俩几乎就要呛起来，最后还是我打了圆场：“都少说一句，这样，我和吴老二算是老四你的证人。老赵是我的保镖，我去哪他去哪，保护我的安全。要是你家里人不让他进去，那我也在外面等着。实在不行咱们外面约个地点见面，这总可以吧？ 　　老赵，晚上你只能自己去啊，不能带枪，带着眼睛就行。这个可以吗？” 　　最后在我的调停之下，这两个人总算是点了头…… 第四章 渡船 　　吃罢了早饭之后，我们回到了安排好的房间里休息。罗老四不放心吴老二，当下将他带到了我的房间。虽然昨晚草草的搜过他一次，不过罗四维担心还有什么没搜到的。当着我的面，再次搜查吴道义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行李。 　　几乎将吴老二扒光，把他身上的衣服和箱子里面倒腾个遍。最后把翻出来的东西都摆在了地板上，一张奉天去往天津的车票，二十几块大洋和几张纸币。两张奉天戏院的票根，一把三弦，一本线装的新鸳鸯蝴蝶派的小说集，剩下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这些物品，没有一样和我在吕万年身上见过的相似，怎么看都不像是我师父的师弟。我心里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这个吴老二。也有可能他就是吕老道用来掩饰身份的陪衬…… 　　我陪着罗四维反复翻找了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随后放弃了在吴道义身上寻找线索：“吴老二，还好意思说你是老道出身？这是正经老道看的东西吗？京华烟雨春梦……呸！牙碜……”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王八蛋想做老道，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妈都是饿死的。三升包谷就把我卖给了吕万年，说我的八字太硬，他做不了我的师父。就代师收徒收了我这个小师弟，要是我命轻点的话，那我和沈炼就要论师兄弟了。” 　　“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吗？反正我们哥俩也没有看见，你就胡说八道吧。”说完之后，罗四维再次看了看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道：“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白天补一觉，晚上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吴老二回了自己的房间。昨晚没怎么合眼，这时候困劲上来。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就在我迷迷糊糊起来上了个厕所，准备回来继续睡会的时候，见到已经穿戴整齐的罗四维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我之后，老四说道：“沈炼，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再吃点东西咱们就要出发了。” 　　“差不多了？不是说傍晚吗？”我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才刚刚晌午，老四你着什么急？” 　　“你不知道，我们族宅道远不在北平城里，现在走傍晚正好能到。”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白天睡觉晚上办事。要不然我也不能晚上折腾你们……” 　　刚刚睡醒，加上早上吃的太饱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当下我回屋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枪带在了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答应了罗四维要去他们族宅作证，我这就一直心绪不宁，好像进了罗家门就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带上枪给自己壮壮胆吧……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带着满脸愁容的吴老二坐在了大堂里。就连赵连乙和那四个侍卫也已经等候在了这里，大家早饭都吃的有点多，没什么心思吃饭。最后赵连乙让伙计们用油纸包上了几个夹肉烧饼，带着路上饿了好垫吧一口。 　　上车的时候，看见赵连乙的四个人上了另外一辆车，罗四维便不干了：“姓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你自己去的，他们四个这算怎么回事？这么一大帮人，我怎么带着回去？” 　　“他们不进门，就在门口守着。”赵连乙自顾自的上了驾驶室，随后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一个人陪你们进去，也没有路上他们不能陪着一起过来……你再磨蹭的话，来不及傍晚到家了。” 　　“以为多待几个人，就能记住我们罗家族宅的位置？”罗四维冷笑了一声之后，拉着我和吴老二一起坐到了后排，这才继续说道：“那就随你们的意，看看最后到底能不能记住我们家。开车……” 　　当下，汽车出城之后，一路向南开去。罗四维眯缝着眼睛给赵连乙指路，我虽然也在北平待过两天，可也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看着这一路越来越荒凉，当下对着罗老四说道：“再往前面走就要到廊坊了吧？老四，你还还好意说自己家在北平？” 　　“我们祖辈都是这么说的，习惯了。再说要是有个心术不正的，想要知道我们族宅的位置，那就让他在北平找吧。”说话的时候，罗四维还故意的看了后视镜里的赵连乙一眼。 　　赵连乙也不说话，罗四维让他怎么开就怎么开。差不多五点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条河边。一条渡船停在了河口，见到了渡船之后，罗四维喊停了车，说道：“到地方了，都下车吧。后面的路咱们要坐船了……” 　　车子停下之后，他第一个下了车，随后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渡船旁边。渡船上有三个伙计，见到了罗四维之后愣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看我们这些陆续下车的人，为首一个冲着罗老四点了点头，说道：“四哥，这是带客人回来了？那件事应该就能定了，兄弟先给你贺喜……” 　　“事情成了，哥们儿在族宅摆上大酒，到时候没喝吐我可不高兴……”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招手将我们几个招了过去，随后对着渡船上的几个伙计继续说道：“按着规矩来吧……”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个伙计掏出来几个黑色的头套。分给我们每人一个，说道：“各位避避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上了船头套就不能摘了，要是各位自己摘了头套，那对不住就只能把几位往河里扔了……” 　　赵连乙才明白罗四维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原来这一趟车根本就到不了罗家族宅。而且这船太小，坐不下我们这些人，看起来要分成两次才能带走。而且对岸看不到渡口，还不知道这条船要到什么地方。 　　这时候，一起来的四个侍卫脸上变了颜色。他们向前几步想要威胁三个伙计驾船，却被赵连乙拦住：“你们四个不要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罗顾问，这样总是可以了吧？” 第五章 罗家族宅 　　当初在蛤蟆嘴我和罗四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不信他会对我不利。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头套带上之后，被搀扶着上了船。后面的吴老二和赵连乙相继带上了头套，也跟上了船。随后渡船晃晃悠悠的驶离了河口…… 　　带着头套也看不到外面的景物，罗四维正在和那几个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着无聊，我索性靠着小小的船舱打起盹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罗四维一声：“到地儿了，可以拿下来头套了。咱们再做一会马车就能到我们罗家族宅了。” 　　罗老四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扯下了头罩，从船舱里走出来才发现已经天黑了。我们竟然在船上待了这么久，再看周围的景物黑漆漆的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岸上停着一假马车，看样子是来接我们前往罗宅的。 　　我跳上了岸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们也太小心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只能黑天半夜来你家了，这谁能知道你们家在哪？” 　　罗四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嘉庆六年有人来我们罗家做客，结果记住了路线，第二天就带着官兵来围剿。要不是我们罗家有机关护身，僵持了九天搬空了家里的宝贝，那次就是灭顶之灾了。”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有些乍舌：“好家伙，搬宝贝就搬了九天，你们家那就是富可敌国了吧？” 　　罗老四这话是对着赵连乙说的，不过赵营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默不作声的和我一起向着马车走去。出了北平，吴老二便轻松了许多，原本他就是笑模样，摘了头套之后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啧啧……到底是淘沙的魁首，这一大片都是罗家的地吧？这就是相声里面说的黄土罗家？是不是也冬舍棉、厦舍粥的，八月十五舍月饼……” 　　吴老二这句话说完，原本走到了马车旁边的赵连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来吴道义的话有意无意的点醒了他…… 　　原本罗四维还笑呵呵的，这一下脸上也没了笑模样，当下冲着吴道义喊道：“吴老二你闭嘴！从现在开始谁也别说话了。一会到了我们族宅你再敢乱说话的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被这么一闹，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罗四维和赶车的车夫坐在前面，剩下我们三个人都被安置在了车厢里。我们几个人上了车厢，外面便有人将车厢外面的布帘拉直，随后用麻绳将布帘的四角固定住。这样以来，就算有夜眼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随后马车开始跑了起来，车厢里面黑洞洞的，个人都有个人的心思，罗四维不说话，我也就这么耗着。这个时候开始后悔应该带着手表出来了，起码现在还能知道时间。 　　算着差不多马车跑了个把钟头之后停下，外面一阵火把的亮光，随后车厢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老四回来了？今儿晚上热闹啊，前前后后的都五六波了。老四，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这俩月加一起都没有今晚上的人多。” 　　这时候，罗四维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说道：“三哥，还有其他人来了？咱们罗家的规矩不是一晚上只接待一波吗？怎么又改规矩了？那些老家伙趁着没有罗海山，他们就胡来……” 　　“这话也就是兄弟你敢说，老四你早晚是下一代罗海山。那些叔叔大爷不敢惹你，他们对我们可不会客气。你赶紧进去吧，等你改名罗海山之后，别忘了兄弟几个……开闸。” 　　这时候，听到前面发出一阵绞索的声音。半晌之后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又跑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再次停下。随后马车布帘被打开，罗四维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对着我们三个人说道：“到地儿了，家里换了规矩。现在里面有几波人，咱们进去凑凑热闹。吴老二，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还不是罗海山，现在在这里出事，我救不了你……” 　　吴老二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听你的，你让我说啥就说啥。不过弄死上一代罗海山的黑锅，你可不能扣在我的头上。我那点都是花案，犯不上死罪。” 　　“是犯不上死罪，也就是裤裆里面挨一刀的事儿。”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又看了我和赵连乙一眼，正要再说几句话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从马车头那边走了过来，对着罗老四说道：“四哥，几个老祖马上就要出来了，四叔让你赶紧带人进去。” 　　罗四维点了点头之后，对着我们说道：“下车了，到了里面都看哥们儿我的，千万别乱说话……” 　　从车厢里下来，才发现自己在一座大房子的门前。当下罗四维走在前面，我们跟着他进了房子。穿过了三进的院子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宽大的正房当中。这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借着火烛的光亮，能看到其中一人是个乡下种田人的打扮，他有些怯意的坐在椅子上，脚下是一捆整整齐齐木棒，不明白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一人是生意人的打扮，脚下放着个箱子，看到我们进来之后，有意无意的将箱子夹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最后一个竟然是个五六十岁外国老头，他不停的看着怀表，脸上一副焦急的模样。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四边的角落当中，站着和罗四维一样打扮的年轻人。看到了外国人之后，罗四维皱着眉头对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二哥，这怎么个意思？什么时候咱们家也能让洋鬼子进来了？” 　　没等那个人说话，从另外一个大门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是人来改。老四，这位是燕京大学的威廉.路易斯教授。不要在人家面前无礼……” 　　说话的时候，三个身穿灰色长衫的老头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四十来岁，身穿红衣的中年男人，看到了这人之后，罗四维一脸的冷笑，说道：“不是说好了，要等我的证据吗？怎么九叔你现在就等不及了？不过你穿着红衣服是什么意思？” 第六章 爆炸 　　中年男人向前一步，笑着对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应该给九叔道喜。我刚刚给你续娶了一位九婶，说起来你这新九婶也不是外人，就是你大奶奶娘家的外甥女。以后再见你九婶，记住要改口不能再叫表姑了……” 　　听了这位九叔的话，罗四维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一拍大腿，说道：“我就说怎么一下子就内定了九叔你是下一任的罗海山，敢情你们私下已经联姻了。这是不是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行，九叔你死了老婆没几天，我那表姑也刚死了男人，正好一起搭伙过日子。不过之前什么谁找到上一代罗海山（尸骨），就能成为下一任罗海山。这个是不是就当放屁了？” 　　“放肆！”最早说话的老头子大喝了一声，随后沉着脸对罗四维说道：“当着外人的面，你想要丢罗家的脸吗？下一代罗海山的事情一会再说，先办外事……” 　　说完之后，老头子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说道：“让三位久等了，现在可以说了。一个一个来。” 　　原本坐在首位的那个带着一捆木棒的乡下人，不过他刚刚要起身的时候，坐在最后一位的外国人突然站了起来。随后一口标准的北平腔，冲着乡下人说道：“很抱歉，我有要紧的事情，请允许我先来……” 　　随后也不管乡下人是不是同意，他已经来到了老头子的面前，说道：“尊敬的罗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不过那件战国时期的铜鼎，关系到矫正那段历史的错误。我需要一件那件铜鼎来作为佐证，我知道它已经被您的家族收藏了。希望您可以割爱，价钱您可以放心，我身上有汇丰银行的支票……” 　　“这个不合乎我们罗家的规矩，路易斯教授，没有任何一件文物以何种名义离开罗家。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们的祖训，恕罗某难以从命。”老头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外国老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倒是可以让你近距离观看一下，还是我们罗家的规矩，您可以玩赏三个小时，不过不可以拍照。” 　　外国老头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怀表，这才说道：“好吧，虽然不能带走那件珍贵的文物，不过能够亲眼看到也是我的荣幸。请带我过去……” 　　老头子点了点头，随后叫过来站在角落里的罗家子弟，让他带着这个外国老头去藏宝阁，三个小时之内可以随便查看那件战国时期的青铜鼎。 　　看着外国老头从我身边经过，我突然反应了过来，燕京大学的威廉.路易斯教授……这不正是老琼斯临死之前，让我去找的人吗？想不到燕京大学没有去成，却在罗家见到了这个人。看着他火急火燎去见文物的样子，我心里有些犹豫，真的要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个外国老头吗？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首位上的乡下人站了起来，捧着自己那一捆木棒来到了几个老头子的面前。犹豫了一下之后，竟然跪在了地上。将自己带来的一捆木棒送到了老头子的面前，带着一口河南口音对着面前的老头子说道：“三位祖宗，俺叫李鸭子，这是俺打造出来的铲子咧。只要有了这个铲子，我勒个乖乖来，多深的坟头都能怼下去。您老都是有道行的，一眼就能看出带上来的夯土……” 　　“李鸭子，我听说过你打造的洛阳铲。最近你的名头不小……”老头子打断了乡下人的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是想归在罗家的门下，那么我们罗家的规矩你知道吗？” 　　李鸭子连连点头，说道：“知道，带着俺来地罗大爷都说了。进了罗家门，收成分两成。只要您老点头，俺李鸭子就是罗家的人了。” 　　“知道就好……”老头子对着李鸭子背后的罗家人说道：“合言，人是你带来的。入门的事情还是你带着他做吧，办好之后去藏宝阁，让他选一件宋金，算是我送给李鸭子的见面礼。规矩你再和他说一遍，日后李鸭子反了罗家，你便有连坐之罪。知道吗？” 　　“罗合言知道。”那位罗家人走了过来，将李鸭子搀扶了起来。对着三个老头子行礼之后，将这个乡下人带走了。 　　这时候，那个生意人打扮的男人站了起来。拖着自己的大皮箱来到了三个老头子的面前，说话之前打开了皮箱。就见里面摆放着几十件大大小小的包裹。这人将包裹一件一件拆开，都是一些金、玉之器，其中还有一个卷轴，不知道里面是字还是画。 　　这人也不报姓名，直接说道：“拖罗家的福，弟子在信阳挖到了这些宝贝。按着规矩，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都是宋之前的金器和玉器，里面还有一副张光振的字。按着罗家的规矩，我把这些东西带来了，请三位老人家查看。罗家挑选的两成留下，剩下弟子我带走……” 　　这时候，左边一个短须老头子笑了一下，说道：“就这些东西？孙有禄，那是后周皇叔郭义的墓。这些陪葬少了一点吧？” 　　那个叫做孙有禄的人急忙跪下，解释道：“弟子下去，也就这点宝贝了。想是后周建国时间太短，没有留下什么好东西……” 　　“放屁！”第三个黑胡子老头骂了一声，随后对着孙有禄继续说道：“那墓是我们罗家所修，里面有什么会不知道？陪葬女三人，男童女童各六人。这些陪葬的人身上东西不说了，光是主墓室里就有金器一百三十三件。其中有赤金王冠哪去了？还有玉器一八十九件。字卷三十封整，孙有禄你这是要反出我们罗家嘛……”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个老头先是一愣，随后同时跑到了房子外面。三个人身子一蹿竟然上了房，站在房檐上向爆炸的位置看过去。那个和罗老九结亲的老头子大喊了一声：“是藏宝阁！不对……那个外国人有问题！” 　　他的话音未落，刚才爆炸的位置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这次动静更大，整个罗家族宅都跟着晃动了起来。老头一个没站稳，大头朝下从放上摔了下来…… 第七章 调虎离山 　　见到自己后台从房檐上摔了下来，一身红衣的罗老九立即冲过来想要接住老头子。可惜他距离的多少有点远，冲过来的时候慢了一拍。一只脚正好踢在了老头子的头上，当场将他踹的一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罗九天你要杀人灭口吗？”看着罗老九一脚踢晕了老头子，罗四维当下继续喊道：“是不是以为自己坐稳了罗海山的位置，就要杀了大爷爷灭口。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啊……” 　　“罗四维放你娘的屁！谁都看出来我是误伤了大伯。”罗九天气的脸色涨红，顿了一下之后，还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房檐上另外的两个老头子说道：“现在是你们狗咬狗的时候吗？火已经起来了，去藏包阁救火……都去，四维，让你的朋友帮着照看一下大长老。现在顾不上他了……九天你去敲钟，外面的机关都打开，防着有人趁机进到罗家图谋不轨……” 　　说话的时候，这两个老家伙从房檐上跳了下来，随后带着罗四维和其他的罗家人向着爆炸的位置冲了下去。罗老四临走之前，对着我喊道：“沈炼，我爷爷就靠你了。千万看住了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现在这里就剩下我、赵连乙、吴老二和那个叫做孙有禄的人了，我和赵连乙将昏迷不醒的老头子抱到了房间里面，拉了张太师椅让他依靠在上面。折腾完之后，突然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孙有禄不见了。他那一口装满了金、玉器的箱子还在地上摆着，连罗家都敢骗的人，怎么舍得扔下这么一口装满宝贝的大箱子？ 　　“这里的事情不对，我们可能进到什么圈套了。”赵连乙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姓孙的那人下落，当下回来继续说道：“沈秘书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圈套不是对付我们的。只要我们不乱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我看也是不对……”吴道义说话的时候，来到了那口大箱子旁边。将里面的黄金、玉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几块之后，继续说道：“听说淘沙罗家里面布满了机关，一步没有走对踩中了机关，便会身受万箭穿心之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我也是倒霉催的，好好的去什么天津？不去天津就不会遇到你们，不遇到你们也不会来这鬼地方……” 　　“这个鬼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没等吴老二说完，半躺在太师椅上面的老头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没走几步便捂起了脑袋。忍着头疼看了一眼我们几个人之后，老头子继续说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他们呢？” 　　“他们去什么藏宝阁救火了”我回答了一句之后，将老头子搀扶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你刚才伤到了脑袋，还是老老实实的休息。你们罗家的人都去藏宝阁就火了，火熄灭之后他们就会回来……” 　　“都去救火了……”刚才那一脚似乎把老头子踢开窍了，他一把推开了我，随后继续说道：“纵火之人真打藏宝阁的主意，也是想办法或偷或抢，不会一把火烧了。中计了，藏宝阁是引子，藏经阁才是目标……你去，快把把人叫回来去藏经阁……” 　　“你让他出去？爷们儿，你别开玩笑了……”这时候，吴老二走了过来，从怀里抓过来一块金环。冲着院子那边使劲扔了出去，随着几声轻响，金环竟然碎成了两半。连金环是被什么东西割断的我都没有看清。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失踪了的孙有禄，他是怎么出去的？ 　　指着被割断的金环，吴老二对着老头子说道：“刚才我看的清楚，最后一个跑出去的罗家人在外面挂上了机关。要不爷们儿你给打个样子，我们几个踩着你的脚印走。” 　　此时的老头子正捂着脑袋哼哼，那还有气力带着我们走出去喊人。缓了口气之后，老头子捂着脑袋再次说道：“也罢……今天我再破一次规矩，你们几个跟着我去藏经阁。如果今天你们能助罗家逃脱劫难，我罗家必有一份心意。” 　　现在发生了事情都不清楚，原本我打算回绝老头子的。不过话没有出口，这老头已经摇摇晃晃的向着另外一个门口走去。罗四维临走之时让我照看这个老家伙，他出个意外的话我也说不清楚。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搀扶着老头子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 　　赵连乙在后面跟着，看着吴老二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还特意回去拖着他一起向着藏经阁走去。 　　除了这间屋子之后，老头子安慰我们几个说道：“别担心，这里是有机关的，不过里轻易不挂机关的。你们只管跟着我走，保住了我们罗家的墓图，我答谢每人一千两黄金。” 　　藏经阁看着要比藏宝阁重要，它建在罗家的中心位置。穿过了几个宅院之后，终于在最里面看到了一个三层小楼。在黑夜当中刚刚发现了小楼，老头子便一咬牙，说道：“果然……有外人来过了，你们谁身上带着火柴？去把旁边的房子点了，吸引罗家人赶紧过来。只要火势起来，我再送五百两黄金” 　　老头子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两个人倒在了小楼门口。这二人不知道是死是活，老家伙就是看见他们俩，才断定楼里已经进了外人。现在只要点个房子，就有五百两黄金。虽然我有过点火烧人家房子的前科，不过那次也是先泼上汽油再点的火。对面那是砖瓦房就靠几根火柴就能点着？ 　　就在我犹豫是不是把吴老二的衣服扒了，用这个做火源的时候，小楼最上面一层突然亮了灯光。老头子见到了灯光之后，低声说道：“来不及了，你们跟着我上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里面的墓图……” 　　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子说话的动静好像惊动了三楼上的人。上面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小楼瞬间黑洞洞的，看着心里觉得有些发毛…… 第八章 大火 　　就在老头子要带着我们冲上去的时候，三楼的窗户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距离太远加上夜色太黑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不过还是能看明白他站在窗台上正在注视着我们这几个人。 　　这时候，趴在门口的两个人突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们俩目光呆滞，动作看着要多古怪便有多古怪。看到了两个罗家人起身之后，老头子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抽动了一下鼻子之后，说道：“他们俩身上没有生人味了，好手段。是行家啊……” 　　这时候，面前一个年轻人人张开了嘴巴，却发出来中年人说话的声音：“罗永烈就是罗永烈，我骗过了这个罗家，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到底是做过十三年罗海山的人……” 　　老头子罗永烈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对着正在窗边注视我们的那个人说道：“别拍马屁了，打个商量……只要你不动上面的墓图，我罗家藏宝阁里面的东西分你一半。如果上面少了一张墓图，那我也分出来一半的藏宝，作为对你的悬赏……就算你逃到了天涯海角，背后也会有人追杀……” 　　“说好的……”另外一个年轻人也开了口，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发出来那个中年人的声音来：“在你悬赏我的性命之前，看看能保住几张墓图吧。”说话的时候，窗户里面火光现起，与此同时，那人将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我们继续说道：“动作快点，或许还能保住一两张墓图……” 　　见到三楼着火，老头子好像疯了一样向着三楼的位置扑了过去，门口两个人鬼魅一样的拦在了他的身前。罗永烈也顾不上这些都是自己族中的晚辈了，手腕子一翻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了一柄短刀，看样式和罗四维身上那把一模一样…… 　　短刀在手，老头子对着面前一个年轻人的脖子扎了下去。那人也不躲，任由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脖子。同时伸手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大爷爷，完全不顾脖子上好像涌泉一样冒出来的鲜血。 　　罗永烈脑袋受伤还没好，加上年纪大了这些年没有动拳脚，被晚辈抱住之后竟然无法脱身。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人也跟了上来，他也是一样的动作。仅仅抱住了罗永烈，看着短刀从自己同伴的脖子上拔出来之后，又刺进了自己的咽喉。两个人受的都是致命伤，却丝毫没有受伤倒下的意思，他们俩任由老头子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动刀，只是默默的抱着这个罗家的临时当家人。 　　这时候，赵连乙已经将自己的手枪掏了出来，准备过来帮老头子一把。却被罗永烈拒绝：“来不及了，不用管我……快点上去！只要能保住上面的墓图，罗家一半的藏宝就是你们的。我让罗四维做下一代的罗海山，只要你们能保住墓图……” 　　赵连乙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看着三楼的火势已经起来，心想看着罗老四的份上，能救几张图就救几张。也算是报了当初在蛤蟆嘴的救命之恩，我和赵连乙身上都有手枪，神仙难躲一溜烟，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抵不过枪子。 　　“就当帮罗老四了，我们上去……”说话的时候，我也掏出了手枪，和赵连乙一起顺着楼梯冲了上去。吴老二想要帮着罗永烈掰开两个年轻人的手，只是他使劲了全身的气力，也没有掰开。无奈之下只能跟着我们一起上了楼…… 　　赵连乙顾忌我的安全，他冲在了最前面。上到了二楼之后，看到这里摆了十几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卷轴，看起来每一个卷轴都是一张墓图。这时候，楼下传来了罗永烈的声音来：“不用管二楼的墓图，去三楼，一定要保住三楼的墓图……” 　　当下我和赵连乙到了前往三楼的楼梯前，上面已经是火光一片，浓烟顺着楼梯口不断的冒了出来。我们俩一咬牙爬着楼梯窜了上去，没有想到的是，上去之后我的眼前突然一黑，竟然又回到了一楼的楼梯口。 　　刚才我明明是站在二楼向三楼冲的，怎么上去了反而出现在一楼了？我的面前是赵连乙，他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们刚才是要上去的吧？怎么到楼下了……” 　　“你们俩再干什么！让你们上去护住墓图，怎么下来了？”被两个血葫芦紧紧抱着的罗永烈已经快疯了，他跳着脚的喊道：“再晚就烧光了……只要能救回来一半的墓图，我就把所有罗家的藏宝都给你们。还不去吗？” 　　虽然心里已经惊诧到了极点，不过我心里隐隐的有个感觉，刚才站在窗户上的人绝不是外国人，也不是那个孙有禄。这个人我认识，要不然的话刚才火光亮起来的话，他也不会将身子背对过去，明显就是不想被我认出来。他真想害死我的话，也不会绕个圈把我弄下来，刚才在上面便已经动手了。 　　仗着这个，我和赵连乙再次跑到了二楼。上来之后见到吴老二撅着屁股待在去往三楼的楼梯上，伸着脖子向上张望，却不敢上去查看。听到我们重新从下面上来的声音之后还被吓了一跳，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们俩从上面跳下去的？这也太快了…… 　　小时候，在沈家堡听说过遇到鬼打墙的解决办法。现在这情形和鬼打墙也差不了多少。当下拉开了吴老二，站在楼梯口一狠心咬破了舌尖，冲着楼梯喷了口血，随后闭眼向着三楼冲了过去。 　　等到我再睁眼的时候，这次终于不是一楼楼梯了，眼前火光一片，我来到了三楼。这里摆放了几十个木头架子，上面都挂着用绢帛做底画的图画。后面是无数个长条锦盒，只是现在已经都着了火，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竟然是在蛤蟆嘴见过最后一面的吕万年…… 　　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记得和你说的是，不许你来北平的，是吧……” 第九章 楼塌 　　见到了吕万年的那一刻，我放佛再次回到了蛤蟆嘴的山洞口。看着面前的老道士，我鼓起来勇气，说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来罗家放火了？以前也没听说过你有这手艺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过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孙有禄假扮的，之前的外国老头是你的内应。他负责去炸了藏宝阁，引开罗家人的主意，跟你制造机会。我的老师父，那个孙有禄是你假扮的吧？既然孙有禄都是假的了，那外国老头也不会是真的，是不是赵老蔫巴假冒的？他人呢？老蔫巴你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之前跟我背经文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聪明？”吕万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偏要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害你吗？”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吕万年转身向着身后着起大火的中央走去。边走边说道：“不要再来搅这趟浑水了。我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或许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最后这句话落地的时候，吕老道已经消失在了大火当中。 　　就在吕万年消失的一瞬间，这三层楼上的火势突然暴涨。我已经闻到了身上毛发被烧焦的味道，当下已经顾不得这一层的墓图，转身向着二楼跑了下去。 　　我刚刚从楼上跳了下来，便看到了满身大汗的赵连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一楼楼梯商冲了上来。看到了我之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对着我说道：“泥是折么桑屈的？” 　　“你说什么？”这么几分钟不见，赵营长的舌头就好像大了一圈？看他的脸煞白煞白的，已经看不到一点血色。 　　这时候，站在楼梯下面的吴老二走了出来，对着我说道：“他说你是怎么上去的。不是我说，这人太实诚了，看着你吐血就能窜上去，老赵一口一口血喷的。看看楼梯都变红的了。后来见到光喷血也没用，一次一次的从下来跑上来，就是一口血。我有晕血的病根，都看不下去了……” 　　吴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上突然“轰！”的一声，我明白是上面的楼顶烧塌了，随时可能一直垮塌下来。当下拉着吴老二和赵连乙向着一楼冲了下去。一口气跑到了门口的位置，就在我们冲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三楼垮塌了下来，砸在了二楼上。随后二楼也支撑不住，两层楼一起砸到了一楼。 　　小楼倒塌的气浪直接将我们三个人掀倒，等到起来的时候，看到远处已经跑过来十几个人。罗四维也在人群当中，这些人见到了小楼倒塌之后，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有几个人冲到了罗永烈的身边，有人掏出来银针，扎在了两个晚辈手臂当中的穴道上。老头子罗永烈这才恢复了自由…… 　　老头子的年纪大了，加上之前脑袋被自己的外甥女婿踢伤。刚才被两个年轻人死死的抱住，气血不足竟然已经站着晕倒了。被几个晚辈一顿按人中、捶打后背才将罗永烈唤醒。 　　“墓图救出……”刚刚说了四个字，罗永烈便看到了倒塌下来的小楼。又看到空着两只手的我们几个人，心里一集，一翻白眼竟然晕倒在了地上。当下，罗家人都集中了过来，开始救治这位大爷爷。 　　这时候，满头大汗的罗四维走到了我的身边，说道：“哥们儿，这咋回事？我们刚才还在藏宝阁那边灭口，见到藏经阁这边也找了火。就四三火四的赶过来了？不是你这几年没点房子手痒，一把火把我们罗家的藏经阁点了吧？” 　　罗四维的话一出，他的叔叔大爷、哥哥弟弟们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善，好像随时能冒出火来。当下我急忙解释：“老四你别胡说，什么叫手痒痒？刚才我替你们罗家卖命去抢救楼上的墓图，差一点就把小命留在上面了……” 　　当下，我将如何被罗家大爷爷带过来，然后又是怎么上去救图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藏住了吕万年的事情，只说上面有个黑衣蒙面大汉在纵火烧图，我上去的时候晚了一点，无法从大火当中救出几张墓图。 　　看着我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出了窟窿，赵连乙因为失血过多满身的冷汗。这些罗家人也不好再埋怨我们什么，当下准备先将罗永烈救过来，然后族中的老人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老头子罗永烈终于再次苏醒了过来。只是他一睁开眼睛，再次看到倒塌的三层小楼之后，便开始放生大哭起来：“我对不起罗家的列祖列宗……这些墓图是罗家的根基，墓图没有了，谁还认我们淘沙罗家……让我去死了吧，我要亲自见列祖列宗，向祖先们赔罪……” 　　后来我从罗四维的嘴里得知，罗家之所以成为淘沙圈子里的魁首。就是靠着祖先留下来的几百张墓图，只要拜在罗家门下。满一年之后便可以得到一张墓图，不过不可以将墓图带走，只能在指定的房间里，两个时辰之内将墓图背下来。 　　墓图所得罗家占六成，不过就是这四成的收成运气的话也是富甲一方的。之后这人再淘沙盗墓，收入便要上缴罗家两成。如果有意反出罗家不在交钱的话，那市面上所有的古玩店和当铺都再收这人盗墓所得的珍宝。现在墓图没有了，罗家便没有什么好依仗的。之前的风光便一去不回头了…… 　　看着哭个不停的罗永烈，罗家人人唉声叹气。这时候，罗四维走到了他大爷爷的面前，说道：“大爷爷，要是孙子我能把那八百多张墓图找回来，你要怎么谢谢我？” 　　“那你就是罗海山！”老头子几乎是喷出来的这句话，随后他也不顾脸上的眼泪，抓住了罗四维的手，说道：“只要你能找回那些墓图，我那外甥女就是你的了……” 第十章 三个人 　　“被难为我九叔了，我和表姑还没出五服呢，她比我大二十多，四维我消受不起。”罗四维笑了一声之后，凑近了罗永烈，继续说道：“罗家的孩子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要去藏经阁背里面的墓图，我背了二十一张，只要把族里的人都聚在一起，一晚上就能把所有的地图复原出来……” 　　罗永烈看到了藏经阁的小楼倒坍，气急攻心加上之前脑袋受了伤才没有想起来这件事。剩下的罗家人不是想办法劝慰老头子，就是在看热闹，结果被罗四维占了便宜。 　　老头子眨巴眨巴眼睛，随后一拍脑门，对着身边的众人说道：“快去，把族里的人都集中起来，把墓图的名录写出来。让他们每个人认几张，天亮之前要最少五十张的墓图。天亮之后马上去打电报，把在外的族人都召唤回来。一个月之内，我要全部八百六十一章地图复原……” 　　老头子吩咐完之后，罗家人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时候，罗永落冲着罗四维招了招手，说道：“扶着我起来，我们俩去谈谈罗海山的事情。罗忠，你陪着四维的朋友到客房休息。后面的事情还要他们几位帮忙，在我的名下取三千两黄金，算是给他们的见面礼了……” 　　看着罗四维眉开眼笑的跟着罗永落离开了这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走了过来。带着我们走到了外面一进院子里的房间当中，由于不知道罗家的路数，我、赵连乙和吴老二待在了一个房间里。今晚的事情闹的太大，谁知道一会罗永烈会不会杀我们三哥灭口。 　　没过多久，刚才的疤脸男人再次回到了客房，他还带着两个年轻人。每人捧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根黄灿灿的金条。 　　将托盘摆在了我们面前，疤脸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十两一根，每个盘子里五十根金条。这是我们大爷爷送的见面礼，三位出门之后知道怎么处理今天的事情……” 　　“今天有什么事吗？”吴老二的眼睛都凉了，他抓起来一根金条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我们被罗四少爷带来做客的，还是咱们大爷爷疼人，见了面就给一千两黄金。到底不愧是黄土罗家，不是我们小门小户比的了。这位兄弟，拿一根买茶叶喝……”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拿起来一根金条，作势要塞进疤脸男人的手里。却被这人抬手挡住，说道：“这几根金条是大爷爷给你们的，我们罗家有规矩，这个钱不能要。再说了，罗家上下几十口，谁也不差一两千两金子……” 　　说到这里，疤脸男人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继续说道：“忘了今晚的事情最好，如果在外面听到了有关今晚的传闻。那对不起了，我们罗家会每人悬赏两千两黄金要你们的性命。就算罗四维做了罗海山，也保不住你们……”说完之后，疤脸男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个人一走，我们三个将各自的黄金都归拢在了自己的面前。就连一向稳重的赵连乙脸色也变得涨红，他忍着舌头上的疼痛，来回数了几次自己面前的黄金。确定了真是一千两金子之后，赵连乙反而呆坐在了床上，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吴老二则将床单扯了下来，叠成了包袱皮将这五十根金条都倒在了上面。随后有些吃力的将包袱背在了身后，想起来刚才见到的吕万年，实在很难想象这个人会是吕老道的师弟。当下，我收拾好自己那一堆黄金之后，对着他说道：“吴老二，沈家堡的老人都说什么吕老大贪财，吴老二好色的。说的也不准，这点金子你也放不开啊。” 　　“师侄儿，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不贪财怎么好色？”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些钱我也花不了，你说我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不像你师父还收了你这么一个大徒弟。以后我不在了，这点金子还不都是你的吗？” 　　“拉倒吧，别你人不在了，还让我替你还饥荒……”我正要再说几句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吓了我们三个人一跳，一起做了一个抱住黄金的姿势。见到了来人是罗四维之后，我们三个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罗四维这次坐稳了罗海山的位置，应该是喜笑颜开才是。没有想到罗老四却是紧皱眉头，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这次又让那个老家伙戏弄了，他刚才加了码。说什么要找到今晚火烧藏经阁的那个人，死的活得都成。带他回来就让我改名罗海山，哥们儿你说这不是难为人嘛？罗老九就顺顺利利的，轮到我就这样——你们能不能又点出息，这点金子我随便淘个沙就有了。看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到这里，罗四维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看着我继续说道：“哥们儿，刚才就你一个人跑到三楼了，真的是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吗？还是你的什么故人，比方说师父什么的……” 　　看着我表情的变化，罗四维继续说道：“看起来是真的了，别怕，这件事是我猜出来的。你们哥仨都进了藏经阁，可是就你自己上了三楼，说明那个人认识你。认识你还有本事把我们罗家搅成天翻地覆的，也就你师父吕万年了吧？”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罗老四一眼，随后拉过来吴老二，说道：“那他还是吕万年的师弟呢？他怎么也没上去？” 　　“因为吴老二什么都知道……”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转头看着吴道义，继续说道：“今晚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一个引开罗家人去了藏宝阁，一个去藏经阁点火。我算来算去还差一个人，看着我们当家的三个爷爷。一旦有什么变化他在现场可以像办法调度一下……” 第十一章 巧遇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向前了一步，几乎脸贴脸对着吴道义继续说道：“吴老二，现在说就咱们几个人知道，我罗老四还能帮你。要是一会我家里的老人们反应了过来，他们跟你说就不是我这个意思了……我们罗家干什么的你也清楚，到时候他们挖个老坟，把你和里面的骨头架子关在一个棺材里，棺材盖这么一扣……” 　　说到老坟的时候，吴老二的眼神已经开始发直了。罗老四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嘴里猛的喷出来一口白沫，随后身子弓了起来，一翻白眼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白沫喷了罗四维一脸一嘴，恶心的他不停干呕。看着不停抽搐的吴老二，他骂骂咧咧的说道：“呸！吐我嘴里了……诈你两句就抽上了，这要是真干点什么，吴老二你还不自己吓死自己？可惜你这张好人皮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会点什么……” 　　看着吴老二在地上抽搐，我还不能不管。当下一顿掐人中，顺后背总算把他救醒。吴道义一睁眼，先是喷了我满脸的白沫，随后带着哭腔说道：“你说让我陪你们来罗家，我来了……结果就是这样，脏心烂肺喽……下雨天你别出门，出门挨雷劈啊……出门别过马路，过马路车压死你呀……” 　　吴老二有点二人转的功底，哭的带腔带板，和在火车上那一句大姑娘、小伙子有一拼。只是现在我被他喷的一脸白沫，也没心思去听。当下和罗四维一起用茶水洗了洗脸，擦干净之后，对着吴道义说道：“吴老二你是喷壶变的吗？你这毛病传不传染？还有你罗老四，你知道他的毛病，还这么刺激他……” 　　“我他么怎么知道吴老二说喷就喷？和你无关就无关，你喷什么。出门的时候刷牙了没有？这个臭……”罗四维瞪了吴老二一眼，随后对着我说道：“这次上面的老东西给哥们儿我出了个难题，沈炼，你那个师父失踪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这让我上哪抓去？” 　　“罗老四你也是傻，你们罗家办不了的事，别人也办不了？”说话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赵连乙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现在你除了半拉罗海山之外，还有一个帅府顾问的头衔。大帅爷的势力不借白不借，东三省的事情大帅全管。剩下其他地方势力咱大帅多多少少也能管点，想要找到吕万年你向大帅开口啊。” 　　我故意提到张作霖，其实和寻找吕万年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让姓罗的这家人明白我们几个人是有后台的。一旦你们想不开要杀人灭口的话，怎么也要顾忌一下我们这个大靠山。大帅是胡子出身，弄死了他的人一定会报复的。 　　这时候，赵连乙也听明白了我的话。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事可以和大帅说，不过眼下这一千两金子，回去是说还是不说？” 　　赵连乙虽然对张作霖忠心耿耿，不过眼前这一千两黄金的数目太大，就是他心里也多少有些嘀咕。倒不是怕张大帅眼红这点金子。如果得了一千两黄金的消息传回去，那三亲四故的还不得排着队来占便宜？到时候能给他留下一半都是多的，一半也是五百两黄金，就是这个东北大汉心里也要嘀咕嘀咕…… 　　“这事谁说谁是傻子……”当初在蛤蟆嘴我连一块金子都没有带出来（原本带了两块，逃生的时候丢落了），事到如今想起来心里还觉得堵得慌。当下我对赵连乙继续说道：“老赵，这都是咱们的封口费，忘了刚才刀疤脸的话了？敢说出去就是咱哥几个找个老坟，和骨头架子躺一起了。你说了黄金不连今晚的事情一起说了吗？咱们闷声发财就好。别的爱咋咋地……” 　　当下，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罗四维去和他那大爷爷交涉，天亮的时候这才在此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和老人都说好了，回去借大帅的势力，找到那个放火的人。沈炼你放心，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都藏着。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此时我心里还有些矛盾，虽然不知道吕万年火烧藏经阁的目地是什么，不过亲眼看着他和罗四维发生冲突，我夹在当中确实不好处理。现在就指望他藏的深点，别被姓罗的这家人找到。 　　罗四维说完之后，便带着我们离开了罗家。出来的时候也没再见罗永烈那些人，看起来整个罗家都在忙着重新画出那八百多张墓图，已经没心思再管我们这几个人了。 　　我留了个心眼，和赵连乙商量了一下，并没有按着原路回到汽车停下的地方，而是带着黄金回到了北平的奉天会馆。将黄金安置好之后，这才让人将还在苦苦等候的四个人叫了回来。 　　回到奉天会馆不久之后，便听说那位拉稀的副厅长好了。已经回来上班，我那张通缉令当场撤销。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回到了肚子里。只是现在的时间晚了，来不及去警察厅送交公文，只能等着第二天再去。 　　昨晚刚得了一千两黄金，现在我那张通缉令也被消了。当下心情大好，我叫上了罗四维、吴老二和赵连乙去了全聚德。之前在北平上大学的时候兜里没几个钱，见到这样的大馆子都是绕着走的。现在有了一千两黄金，加上兜里还有二百大洋，胆气也粗了，自然要来开开荤了。 　　之前让奉天会馆的伙计来定了个包间，点了一桌鸭全席之后，便在这里一边说话，一边等着上菜的功夫。听见包间外面有人说道：“不是让你们赶紧离开北平的吗？怎么还在这儿吃上了？” 　　这声音带着东北口音，听着耳熟。当下我将门帘挑开了个缝，见到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大堂里正在吃鸭子的两个人说道：“昨晚就让你们离开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去甘肃的火车上……” 　　说话的这个人，竟然是沈家堡的赵老蔫巴…… 第十二章 电报 　　这时候的老蔫巴已经便了样子，留了一下巴的短胡子茬，还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如果是在大街上不经意的看一眼，十有八九我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不过这口音他改不过来，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认出来这个就是赵老蔫巴。 　　这时，罗四维也认出来了来人是赵老蔫巴。他让我将帘子放下，随后罗老四站到了门帘缝隙旁边，看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赵老蔫巴的突然出现，让吃鸭子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两个人要站起来，却被老蔫巴伸手按回到了椅子上。随后他也坐到了两个人对面，三个人低声在说着什么。我们的包间距离太远，根本说不清他们三个再说什么。 　　罗四维伸手叫过来一个伙计，掏出来一块大洋塞在了他的手里，说道：“这个你拿着，看着对面那三个客人了没有？想办法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都不问，也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听到什么回来告诉我，再赏你两块大洋。” 　　这小伙计只是学徒，压根没有工钱可拿。见到了大洋之后脸色都有些涨红，当下对着我们几个人举了个躬之后，便夹着托盘走了出去。好像收拾桌子一样，在赵老蔫巴周围几桌来来回回的擦拭起来。现在还不到饭口，大堂的小伙计基本都在收拾桌子、板凳，看起来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赵老蔫巴三个人说完之后，老蔫巴卷了两张鸭饼吃了下去。随后一抹嘴站起来离开了饭店，剩下两个人也不吃了，吩咐伙计将一桌子菜打包，随后急匆匆的结账离开了全聚德。 　　罗四维本来想拉上我们几个人一起抓住老蔫巴，不过想到他有些身手。一旦人没抓住反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如果昨晚那个外国人真是赵老蔫巴假扮的话，那我们四个人都照过面了，去跟踪他也容易被人发现。当下只能看小伙计那边有什么有用的话了……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小伙计这才回来，进了包间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这位爷，都打听清楚了。之前进来的两位客人原本应该昨晚就去甘肃了，那两位客人昨晚误了火车。又买了今晚八点去往兰州的车票，不过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兰州，是运城。只是这半个月都没有去往运城的火车票，他们这才先去兰州，在想办法前往运城……” 　　“听到了吗？他们要去运城……”对着我和吴老二说话的同时，罗四维已经再次掏出来两块大洋，塞进了小伙计的手里。随后继续说道：“那三个人还说什么了吗？有要紧的话我再给你几块大洋。” 　　“说了……”小伙计眉开眼笑的收起了大洋之后，继续说道：“后面来的东北老客说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人，今天已经出发去了运城。他们不能去的比那个人晚，惹到那个人不高兴了，他们都会受罚。” 　　“还有个要紧的人已经去了运城……”罗四维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大洋，一起塞进了小伙计的怀里，随后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今晚八点的火车，老赵，动动关系买几张票吧，我们今晚也要跟着走一趟了。” 　　“大帅是让我们来北平送交公文的，你们走了，公文怎么办？”赵连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件事大帅不点头，谁也不好使。我现在回去让奉天会馆给帅府打电报请示，车票照卖，不过大帅不点头的话，我当着你们的面撕了车票，咱们等到明天交了公文就回奉天……” 　　罗四维有心和赵连乙翻脸，无奈想到还要靠着张作霖的势力，帮着自己坐稳罗海山的位置。当下只能忍下了这口气，这顿饭也不吃了。立即结了饭钱出了全聚德，赵连乙让人去火车站买了四张去往肃的火车票。我们几个马上回到了奉天会馆，看着赵连乙找人给帅府打了电报。 　　这段时间，趁着等回电，罗四维也没有闲着，他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满满当当的带回来一大堆东西。有女人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假胡子、眼镜什么的。 　　“咱们应该都在赵老蔫巴眼前照面了，这就只能换个样子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假胡子站在了我的脸上，随后又将眼镜带在了我的脸上。最后拿过胭脂水粉，调了个黄颜色之后，涂在了我的脸、手和脖子上。 　　这时候，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我竟然变成了四十来岁的一个小老头，看上去好像是肝不好，有点黄疸的样子。罗四维又在我的额头上挤了几道皱纹，现在我都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自己了。 　　罗四维的手艺比赵老蔫巴要强上一大截，收拾完我之后，他从袋子里摸出来两个大馒头递给了吴老二，说道：“这次便宜你了，塞衣服里面。你不是喜欢小寡妇吗？今天就让你变个小娘们儿。死不死男人你说的算……” 　　“我还爱金子呢，你怎么不让我变成财神爷？”吴老二看着罗四维又掏出来一件旗袍来，当下急忙摇头：“我可受不了这调调，咱们换个打扮怎么样？以前都有人说我像个教书的先生，你给我来副眼镜。也加个个胡子……” 　　“哪来的那么多胡子？”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动手扒吴老二的衣服。别说，吴道义这一身白肉，还真有点女人皮肤的样子。 　　逼着换上了旗袍，穿上了玻璃丝袜子，胸前又塞了俩码头。再经过罗四维这么一倒哧，套上了披肩的假发，胭脂水粉一摸，红嘴唇画上，又喷了一点法国香水。这么看都是一个摩登的年轻女郎，要不是知道底细，走在大街上我能多看好几眼。吴老二这个不要脸的照镜子的时候，竟然还给自己来了个飞眼。 　　这时候，帅府的电报回来了。就五个字：听沈、罗安排…… 　　看到了电报之后，罗四维松了口气，看着时间还来得及，对着赵连乙说道：“老赵，轮到你了……” 第十三章 吴老二的话 　　差十分钟八点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加上赵连乙的四个手下，八个人一起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我、吴老二装扮成了两口子，罗四维和赵连乙扮成了兄弟俩。那四名侍卫装扮成了四个买卖人，和我们一起一起上了火车。 　　由于北平不是始发站，市场大多数的乘客已经下了车，车厢里空空荡荡的没剩下多少人。我和吴老二拿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边刚刚坐好，便看到下午在全聚德见到的两个人，也进了这节车厢。 　　就是那么巧，两个人的座位在距离我们六七排的位置。这两个人手里各自一个大号的皮箱，废了老大的气力，这才将箱子抬到了行李架上。收拾好之后，他俩将下午在全聚德打包的吃食拿了出来。就着一瓶二锅头，火车还没有开动，这俩人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看了一眼对面那两个人，吴老二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说咱们把三千两黄金都寄存在罗四维那里保险吗？现在这世道五块大洋就够一条人命了，三千两黄金都可以屠城了。那可是三千两黄金……” 　　离开奉天会馆，我们几个人都将每人的一千两黄金寄存在了罗四维私宅的密室里。据他说那座宅子是三年前买的，罗老四自己的私产也藏在这里。要不是他催得急，我也不敢把那么多钱都藏在这里。 　　看了一眼浓妆艳抹的吴老二，我心里一阵烦隔应。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看你那点出息，以前祸害小寡妇的本事哪去了？不就是六十来斤金子吗，没看见罗老四地库里都是金子？他还能贪咱们这点……” 　　我这句话说完，火车已经开动了起来。这时候，罗四维和赵连乙溜溜达达的从那二人身后的车厢走了过来。他们俩好像没看到那两个人一样，过来之后便坐在了我和吴老二的对面。坐好之后，罗四维低声说道：“害我们俩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敢情他们俩就在你们对面了。我找了一圈，没看到赵老蔫巴，估计他没有上车。现在只能守着这俩孙子了，我让老赵把他的手下都安置在其他的车厢里。别都聚在一起，让那俩孙子起疑……”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老四，有件事我在罗家的时候就想问你。可惜被那一千两黄金耽误了，趁着现在有时间，咱们说说那个人为什么要火烧你们藏经阁里的墓图？” 　　“那还用说嘛，藏经阁里八百多张墓图当中，有他不想被我们发现的秘密。准确点说是三楼里那些君王的墓图……”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拿出来一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面那两个人吃吃喝喝的样子之后，继续说道：“原本我们罗家有个祖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三楼那些君王的陵寝。不过这些年罗家成了淘沙客当中的魁首，少不得就要用几张墓图来撑场面。嘉庆十一年到现在，已经用掉了一百五十五张墓图，其中有十七张墓图是存放在三楼的君王墓图。如果我猜的没错，你那位老师父就是冲着三楼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到三楼放火。” 　　就在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火车突然鸣笛，随后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好像是前方有人在横穿铁路，被火车司机及时发现。紧急刹车引起来车厢的晃动，我们这边没有什么事情，对面那两个人头顶行李架上的一口大箱子从上面摔了下来。箱子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我的位置正好看到，那一地散落的物品竟然是成捆成捆的黑色炸药棒，还就是罗四维在蛤蟆嘴用过的那一款。好在车厢里没有几个人，识货的人更没几个。两个人慌忙将炸药重新放好，然后四下张望了几眼，看着车厢里零星的这些人，以为没人认出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看着两个人重新坐好之后，罗四维对着赵连乙说道：“老赵，找人去那俩货身后的座位坐着，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赵连乙起身离开车厢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运城了，那几百张墓图里面应该有在运城附近的吧？这么一对不就对上了吗？” 　　“哥们儿你说外行话了，哪有那么容易。”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运城是尧舜时期就建成的古都，最早叫做中国，距离黄河又近，埋在附近的古墓密密麻麻的。我们淘沙行有句话，第一铲子下在运城，是说刚刚出道就去运城附近找古墓，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总能找到一两个。我们罗家八百多墓图，其中三十多张就在运城。你说让我哪对去？” 　　这时候，吴老二开口说道：“运城不运城的咱们一会再说，我就问一句，那俩人箱子里面装的是炸药不？” 　　罗四维看了一眼女像的吴老二，“小寡妇你还有点眼力，不错，那是德国人最新研究出来的炸药。我还花钱买过不少，这玩意儿可不便宜，这两箱子炸药估计得三四百大洋。一旦炸起来，别说咱们这节车厢里，方圆二里都得炸成平地。” 　　“劲那么大呢？你说要这么多的炸药，我那老师哥想要干嘛？”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套出来一根香烟，不过想到前面还有两大箱子炸药，他又将香烟收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盗过墓，不过这么多炸药去炸一座墓，是不是太奢侈了，三四百大洋呢，” 　　吴老二不经意的话让罗四维想到了什么，他在此看了一眼前面的两口大箱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知道吕万年想要干什么了，他不是保墓，是要淘沙……他在我们罗家有眼线，知道按着顺序要把运城附近的一座古墓流出去了。他自己也要对这古墓下手，不想消息走漏出去，这才一把火烧了藏经阁，所有的墓图重新抄写出来也要三个月，够他动手的时间了。哥们儿我知道是哪座墓了……” 第十四章 倒九仙 　　说话的时候，假装去厕所的赵连乙已经回来。不多时，他两个手下端着一大包吃喝之物进了车厢。两个人看了车厢一眼之后，将吃喝都放在那二人身后的座位上。过了不久，另外两位侍卫也走进了车厢里，四个人装作在火车上巧遇的同乡，相互招呼了一声之后，便都坐在了一起。 　　“这都是负责大帅安全的侍卫，日本教官调教出来的，一般人看不出来破绽。”赵连乙说话的时候，拿出来一张报纸。一边装模作样的看报纸，一边继续低声说道：“下一站是天津，如果你们说的那个姓赵的不在天津站上车的话，那就只能一直跟着这俩人到甘肃了。要在火车上待八天呢……” 　　“老赵，在山西有关系吗？我们到了天津提前下车。你找找关系，调一列火车直奔运城……”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赵连乙拿起了水壶正在喝水。听了这话没忍住，一口水都喷在了报纸上。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你开什么玩笑？调一列火车去运城，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大帅？” 　　“老赵你在东北待久了，少见多怪……”罗四维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在马窑淘出来的东西自己带不动，就花钱买通了铁路局的人，批了一列火车和俩车皮。只是现在时间太赶了，这才让你想想办法……” 　　说话的时候，罗老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支票。想了一下之后，在上面填好了数字，随后将支票交给了赵连乙，说道：“那次我一万大洋就搞定了，这次五万大洋。应该可以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在此看了一眼前面俩人，随后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的是时间，吕万年就算昨晚在罗家闹完事就坐上了火车。他一样要先到甘肃，然后转车到运城。怎么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到，我们早七、八天过去，到时候就在墓底下等着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好像已经看到了在墓底下，一脸诧异的吕万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们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看看这个姓吕的还往那里跑。” 　　赵连乙接过了五万大洋的支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将支票收好。随后继续说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打电报向大帅请示。到时候就看大帅愿不愿意吧，我们是来北平交公文的。现在闹出来这么多的事情，大帅那脾气……” 　　“大帅一定会想把办法的。”我看了一眼不知道底细的赵连乙，随后继续说道：“到了天津我们就下车，运气好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再上运城的火车。不过老四，你敢肯定他们要去的陵寝和你猜想的一样吗？” 　　“原本我也没头没脑，不过吴老二提醒了我。淘沙要的炸药不多，他们这次带了这么多的德国炸药。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普普通通的墓……”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也取出来水壶喝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他们要去淘的沙是运城沙河口的倒九仙，那张墓图不是什么珍贵的大墓。只是墓主人不祥，墓葬的结构特殊这才勉强被放在三楼藏经阁当中。我们从开始就想拧巴了，估计罗家没有几个人看过那张墓图……” 　　我听罗四维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好奇心起来，便打算继续问到底：“老四，你把话说全了，什么叫做墓主人不祥？你们老祖宗建的墓有什么结构特殊的？还不都是你们老罗家的手艺吗？”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罗家八百多张墓图当中，就这个是人家定制的。”罗四维说话的时候，从皮包里面掏出纸笔。一边在上面画着图画，一边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罗家留下来的文献上说，在北宋乾德三年，有人带着自己画好的墓图找到了我们罗家。请我们罗家先祖根据他所画的墓图来建造陵寝，原本我们罗家的规矩是非皇族、重臣不接。不过那张墓图实在是太古怪了，建造起来也是很困难。就是我们罗家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建好。 　　就是这墓图打动了我们老祖宗，最后算是勉强接下来这个活。足足花费了十年，这才打造好了这座陵寝。本来按照约定，陵寝建造好之后，墓图就要被销毁的。不过我们老祖宗实在是舍不得销毁，最后誊写了一张留底。看起来就是这样图，给我们罗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手里的图也已经画好。上面画了一个八九层的宝塔，我不明白他画这个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见罗四维将宝塔调转过来，塔尖冲下说道：“这就是那个陵寝了，我们罗家管它叫做倒九仙。好像宝塔一样倒在嵌在地下，塔尖就是主墓室了。只是不知道里面埋着谁……” 　　“还有这样的墓葬？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事都能遇到。”我接过来图纸，反复看了几眼。这时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当下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老四，这张图你背过了没有？要是你心里没底，咱们可要商量好在动手。别最后咱们是先一步到了墓底，结果进去了出不来，那你可就给你们罗家老祖宗丢人了。” 　　罗四维打了个哈哈，说道：“所以说咱们的运气好，这个墓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里面的陪葬多少。我们罗家孩子背墓图的时候都是绕过它的，还是我小的时候，上一代罗海山见到这张图没人选，就指名点姓的给了我……” 　　当下，我们四个人都在感慨罗四维的好运气。又说了会话之后，列车员走进了车厢面对着我们喊道：“天津站马上就要到了，要下车的赶紧着……” 　　赵连乙将那四个人留在了车上，监视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然后指定在运城集合，随后便拿着行李，准备和我们一起下车。 　　不多时，天津火车站到了。火车停好之后，列车员拉开了车门。还没等下车，便看到了赵老蔫巴就站在车门外面…… 第十五章 私人火车 　　可能是觉得不在北平城，不用在乎被人认出来。赵老蔫巴已经卸掉了伪装，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看到老蔫巴的第一眼，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他发现了我，这件事基本上就吹了。我还指望着这次能搞明白吕万年的事情，现在被发现就只能撕破脸动手了。我们几个一哄而上制服老蔫巴没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再想知道吕万年的底细，那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就在我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身边的吴老二突然莺声叫了一声。随后他的左脚绊到了右脚，身子一侧外，竟然倒在了赵老蔫巴的怀里。他的动作打了一点，带着老蔫巴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罗四维一把将我推开。随后伸手将吴老二拽了起来，对着赵老蔫巴骂道：“干哈呢！手往哪摸？老子我花了好几百大洋娶得老婆，是给你摸的？”罗老四现在彻底变了样子，加上换了口音。别说老蔫巴了，就是更熟悉他的我，此时也认不出来这就是罗四维。 　　这时候，吴老二趴在了罗四维的怀里，哭着说道：“当家的！可是活不了……他刚才摸我胸脯子，还使劲抓了一把。都抓青了……可见不了人了，不行，不活了，我就死在这了……”吴道义的女声惟妙惟肖，一点都听不出来这是男人假扮的。 　　被他们俩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马上把这里围了起来。我和赵连乙退到了人堆外面，这时候见着赵老蔫巴臊的满脸通红。他怎么解释面前两口子都不听，周围的人聚的越来越多。老蔫巴有心分开众人上车，却被罗四维死死的拽住。 　　“提上裤子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罗四维揪着赵老蔫巴的衣服领子，不停的大声咒骂。骂得老蔫巴实在没有了办法，他有本事打翻面前这个东北大汉，但是那样一来可能会耽误了吕万年的大事，那赵自己吃不了就要兜着走了。 　　这时，火车头已经开始鸣笛。无奈之下，老蔫巴从怀里摸出来一大把大洋，一股脑的塞进了罗四维的怀里，说道：“误会……都给你了，就这么多……”趁着罗老四接大洋的空档，他急忙跳上了火车。这时，列车员将车门关上。随后火车开始缓缓的开动了起来…… 　　看着火车没影之后，我才从藏身的位置走了出来。罗四维冲着我一挤眼，笑嘻嘻的说道：“好嘛，足足二十一块大洋。等着一会都花了，算是给赵老蔫送行了。”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还是你们俩反应快，我和老蔫巴太熟了。差一点露馅……” 　　“没发现就好，看来哥们儿这手艺差不多到家了。”罗四维将大洋都塞给了吴老二之后，扭脸对着赵连乙说道：“老赵，你也别歇着了。赶紧找地方给大帅打电话。我们哥仨就在这里等着，反正早晚也要换火车。” 　　赵连乙的手下留在车上监视赵老蔫巴和那两个人，现在只能他自己忙乎了。当下，他急急忙忙的出了火车站，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租界东北帅府的联络地点。趁着这个时间，我、罗四维和吴老二将身上的伪装卸了下来，恢复自己本来的相貌。 　　这一去就是一晚上，眼看着天快亮的时候，赵连乙才坐着汽车回来。看到了我们三个人之后，他说道：“也就是你们的面子了，大帅亲自让王永江找的北洋铁路局。买了一趟临时直达运城的车次，列车从北平调过来，十二点左右能到。费用东北行营出了，不过大帅也说了，我们回去之后要将事情的经过向他老人家汇报。” 　　听到张作霖弄到了一列火车，罗四维也松了口气。冲着赵连乙说道：“那是一定的，这次多亏了张大帅。不管里面挖到了什么，我们罗家和帅府二一添作五……” 　　“你要拍马屁的话，见到大帅本人再说。”赵连乙缓了口气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刚才帅府还打电话，让北平奉天会馆那边，送点东西过来。兴许到了运城能用得上，什么东西别问我，到了你们自己就知道了。还需要什么东西你可早点说，趁着还有时间，我让人再去采办。” 　　“该准备的东西，这里都有，淘沙的家伙我一直随身带着。”罗四维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托咱们大帅的福，这次抓到了吕万年之后，我就要改名罗海山了。到时候大帅再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 　　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帅府调配的火车到了车站。火车头后面就挂了两节车厢，这站长的指引之下，我们几个人上了这趟专车。 　　火车开动之后，赵连乙找到了奉天会馆运来的几口箱子。其中两件枪械竟然是当初在蛤蟆嘴时，几个英国人使用的大肚子枪。在帅府做秘书的时候，我找了明白人打听，这个就是美国制造的汤姆逊冲锋枪。想不到张大帅竟然把它们送到了北平…… 　　赵连乙倒是知道这些枪械的来历：“这是大帅让人送到北平的，前一阵子和老段的关系紧张，担心他对奉天的人下手。就把这几把大枪送给他们防身，想不到最后落到咱们手里了……” 　　除了两支冲锋枪之外，还有吃喝的东西，以及外国罐头，绳子和手电、电池之类的工具。还有几把锹镐，上面也都是外国字母，根据赵连乙所说，这些工具都是从几个大使馆里淘换来的，那里的中国雇员时不时就顺出来几件这样的玩意。送到市场一下子就卖光了，听说了我们几个的目地之后，帅府发电报让奉天会馆把这些东西都找了出来，发到了火车当中。 　　火车开动之后，就没有再停下过。我们的吃喝拉撒都在车上解决，火车开的飞快，没两天车外的景色也看够了。都在等着什么时候能到达运城，原本计划要跑七八天，结果到了第六天早上，火车便到了运城火车站。 第十六章 黄河鬼话 　　下了火车之后，赵连乙找了两架马车，将火车里面的东西搬运到了车上。原本以为罗四维会去运城城内，稍作休息之后再去找那个叫做龙口山的所在。 　　没有想到罗四维临时变了地址，让马车夫载着我们去往一个叫做天阳县的小县城。这一路上，我曾经不止一次询问过罗老四有关倒九仙的事情，他总是推脱对那张墓图有些模糊，只有到了现场才会辨认出来，现在看起来罗四维还是没有说实话。 　　到了天阳县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我们几个人在当地找了最大的一座客栈住下，赵连乙买下了一架马车代步，停在客栈里面喂上草料。一路上劳累也懒得出去吃饭，就在客栈的大堂里要了几个菜，然后每人一碗热呼呼的羊肉泡馍。当时也是真饿了，四个人吃的满头大汗。盘子、碗都见了底，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子。 　　罗四维叫过来客栈掌柜，给了他两块大洋的饭钱。随后笑嘻嘻的说道：“老板，好手艺啊。你这手艺在哪都能吃碗饱饭，别在这里干了，去北平、上海开店去，保准回头客乌央乌央的……” 　　“客仍你莫开玩笑啦，额这个手艺咋出去见仍。”客栈掌柜的次着一嘴黄板牙，哈哈一笑之后，用山西官话继续说道：“你们喜欢吃，晚上额再给你们炖羊肉。保准吃的欢喜……” 　　“羊肉不着急，一会我们几个出去转转，回来再吃。”罗四维笑了一声之后，又掏出来一块大洋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桌子上，继续说道：“掌柜的，打听个事。听说你们有个叫做龙口山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走？” 　　原本掌柜已经笑呵呵的身手去接大洋了，不过听到了罗老四后面的话之后，他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板起了面孔，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好端端地，你们去什嘛龙口山。额是为你们好……额哈你们说，那个地方闹鬼么……” 　　“闹鬼？”罗四维听到闹鬼之后眼睛反而一亮，当下有掏出来一把大洋，一个一个的摆在了掌柜的面前。随后继续说道：“我们哥几个就喜欢听鬼故事，老板你说说嘛，我们几个都是北平的大学生，就喜欢听鬼鬼神神的故事。” 　　看到罗四维又掏出来一把大洋，原本板起脸来的老板又有了笑容。我们四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大财主了，平时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的大洋。收好了这些钱之后，他继续说道：“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额们当地仍见过好多次了，那个闹鬼，闹水鬼……” 　　根据这位掌柜的所说，龙口山叫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山下被黄河支流环绕，一到汛期周围有被黄河水淹死的人，过不了几天保准漂在龙口山附近的水域当中。只不过寻常人想要过去捞尸，十有八九会被河里的暗流卷走。只有当地一户人家，每到这个时候便会做捞尸人的买卖，发上一笔横财。 　　前年黄河发大水，附近百余里淹死了五六十口子人。结果这户人家也是心黑，一具死尸买了十块大洋。剩下七八具无主的尸体也找了县长，五十块大洋打包捞了出来。 　　这个还是题外话，这附近有不少人是仗着在水里打鱼为生。每到天气不好，阴云密布的时候。总能在龙口山附近见到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这时候要赶紧调转船头向回划。如果动作慢了的话，便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渔船往龙口山那边走。多少次远处的渔船看到有船被拖进了龙口山的水域，第二天尸体便漂浮在了水面上…… 　　掌柜的最后说道：“听额的话，你们几个娃娃不要去那里，去运城玩几天，就赶紧回啥。” 　　罗四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那么危险就算了，不过老板你还是指一下龙口山的位置，别我们瞎转悠，真到了哪里，在被水鬼迷了。” 　　这掌柜的是个热心肠，当下拉着我们几个人出了客栈，随后指向西北的一处所在，说道：“就是那里了，你们千万不要去，会死仍的……” 　　当下我们几个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客栈，坐上了马车绕了一圈随后向着龙口山的位置走了过去。刚才听的鬼故事让赵连乙心里有些发毛，对着罗四维说道：“你说闹鬼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有点邪性……” 　　“老赵，这个就叫做聚阴地了。”罗四维回头冲着赵连乙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按着老话讲，埋在这里的人会弥补死前亏欠的德行。引来其他的死尸，用他们的德行来弥补自己的亏欠，这个正是一个上佳好穴。”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也跟着说了几句：“老四，就算你知道龙口山，可是也未必能一眼找到那个墓寝的位置吧？我听说你们淘沙的都有口诀，什么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的……” 　　“那个是唐代杨筠松的《撼龙经》的点穴书，对我们罗家人来说不值一提。我们修炼了上千年的墓寝，有自己慧眼点穴的法子。”罗四维说到这里，已经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条河流。当下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撼龙经》是个看风水的就会背，真有用的话，那天下所有的大墓都可以靠它发现了。那个就是背着挺顺溜的，没啥大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这架马车出了一片草丛，随后见到了一条大河，河面百八十米。远处能看到有羊皮筏子可以载人过河，河里没有什么船，偶尔能看到几艘路过的渔船，船上的渔夫都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大太阳当头照这些人也会吓成这样，看起来那位掌柜的没有胡说。 　　马车到了距离河边五十多米的时候，突然嘶叫了一声，随后说什么也不继续往里面走了。就在我们四个人想办法拖着它进去的时候，一个光着膀子的半大老头从水里走了过来。站在河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我们几个人大吼道：“你们是哪家的娃？找死莫，还不赶快回家……” 　　这时候，我们回头才发现，这个人只穿了个裤衩。脚脖子上绑着一根草绳，草绳那一头绑着一具已经泡涨了的尸体，尸体的身子还在水里，一上一下的漂浮着… 第十七章 捞尸人 　　还没等我们几个人说话，河上已经划过来两条小船。前面那艘船跳下来一个十八九的后生，手里端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来侍候半大老头更衣。 　　这时候，后面那艘船上也跳下来四五个男女。他们表情沉重的走到了老头的附近，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那具被泡走了形的尸体。看起来像是死尸的家属，之前已经见过几次类似的场景了。不过这死尸在水里泡的又涨又白，他们也不敢肯定这个就是自己家的孩子。 　　老头子换好了衣服之后，又从后生的手里接过了烟袋锅。点上抽了两口，随后伸手在死尸的脖子下面拉出来一个银锁链。见到了银锁链之后，那几个男女这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额地娃啊……和你说莫下河，莫下河，你咋就是不听咧……额地娃,你不在咧，额可咋办……” 　　老头子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向后退了几步，蹲在河边上继续“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等到一袋烟抽完，老头子甩了甩烟袋锅子，随后咳嗽了一声。 　　听到了老头子的咳嗽，那几个亲属当中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他擦了擦眼泪之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布袋来。塞进了老头子的怀里，说道：“谢谢咧、谢谢咧，一点心意，买包茶叶喝……” 　　老头子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布袋，在手里掂了掂之后，说道：“莫事，乡里乡亲地，莫哈……回去和家里仍说一哈，娃额给你们捞上来咧，不过娃死地冤屈，身上带着戾气么。回去找一哈和尚、道士超度超度，要不然地话伤人咧……” 　　老头子的话有些分量，当下中年人连连点头。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这才和其他的家属一起，将那具泡涨的尸体放到了船上。从有到尾，除了这个中年人之外，其余的家属连正眼都不敢去看老头子，刻意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老头子也习惯了，他将口袋塞进了衣服里之后，又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见到我们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头子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咋不走咧，外地仍没听过龙口山闹鬼莫？小心被水鬼缠上，那额也救不了你们……” 　　“爷们儿，我们几个确实是外地人，就是奔着爷们儿你来的。你尝尝我这个，骆驼，美国货……”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怀里摸出来一包香烟，抽出来一根香烟递给了老头子。 　　老头子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禁得住美国香烟的诱惑。接过来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随后顺手夹在了耳朵上。这才说道：“你们外地娃娃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快回吧，这里一旦太阳下山，可邪着咧……” 　　看起来这老头子就是客栈掌柜口中的捞尸人了，罗四维将手里整包香烟都塞在了老头子的手里，说道：“就是邪才要麻烦你老人家，我们几个都是北平大学历史系的学生。看见那个年纪大点的吗（吴老二）？那是我们教授，我们听说这里有一个沙河口的所在，打听了多少人，都说在这一片干捞尸买卖的人知道……” 　　听到罗四维说到沙河口的时候，老头子脸上的表情便变的不自然起来。没等罗老四说完，他将手里的香烟扔给了罗老四，说道：“甚沙河口，莫听说过……狗娃子，走咧……回家预备一哈，这几天还要死仍咧，外地仍，回不去咧……” 　　说完之后，老头子背上了双手，回身一个箭步窜到了停在岸边的小船上，随后那个小伙计也跟着上了船。撑起了船篙几下便离开了岸边，向着河对岸行驶了过去。 　　“老四，吃瘪了吧？”看着罗四维还在盯着远去的小船，我过来给他个台阶，继续说道：“这个沙河口是个什么地方？之前好像听你说过一次，咱们不是要去龙口山的倒九仙吗？怎么又扯出来一个沙河口？” 　　“沙河口是进入倒九仙的必经之路……”看到小船已经模糊不清之后，罗四维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沙河口是唐末墓图的原名，一千多年过去早应该改了名字。能知道沙河口的，这个老家伙不简单……” 　　这时候，赵连乙也开了口：“这个人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叫吕万年手下的人？姓吕的把他安置在这里，就等着买好了炸药之后一起进去盗墓？” 　　“这个不好说，之前有一个赵老蔫巴了，也不差多一个捞尸人了。”罗四维看了一眼远处慢慢飞移过来的乌云，继续说道：“这里是聚阴地，的确是阴天下雨不是该来的地方。咱们先回客栈吃顿肉，顺便向客栈老板打听一下这个捞尸人的来历……” 　　这天气说变就变，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是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好像随时都会下雨。趁着雨还没有下起来，我们几个人乘坐马车及时回到了客栈。 　　看到我们回来，掌柜的哈哈一笑，说道：“额还在说，你们别淋到雨咧。刚说完你们就回来咧，回屋休息一哈，羊肉熟了额喊你们下来吃……” 　　“羊肉不着急，老板跟你打听个人，说这边有个捞尸人，他家怎么走？”看着掌柜的有些迟疑，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个事儿，我们同学去年就来了运城，一直没回去。我们这次也是来找找他的，我们那个同学学体育的，专门练游泳叫做吴道义，估计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厉害，淹死在河里了。刚刚听你说这里有个捞尸人，我们想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尸首，回去也好和他爹妈有个交代。” 　　听到罗四维说到了自己的名字，吴老二气的一翻白眼，随后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吴道义有个干儿子叫罗海山，天天哭着喊着我们帮他找爸爸。” 　　“你们城里仍真是客气，大学生就开始收干儿子了？”掌柜的有些诧异的说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你们要找的是葛雄，听额一句，这仍你们还是莫要去找……” 第十八章 祖传三代 　　听了掌柜的话，罗四维的眉毛一挑，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怎么这个葛雄不是本地人？”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仍，葛雄他大、他爷、他爷地大、他大地爷都是额们本地仍莫。”老掌柜说到这里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招呼伙计将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随后这才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葛雄他爷那时候的事咧……” 　　根据这位客栈掌柜所说，龙口山那边闹鬼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根据天阳县县志所说，道光三十年正月，运城曾经闹过一场地震。震塌了龙口山对岸的一座唐代流传下来的道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传出来龙口山闹水鬼的传说。 　　一个黄河汛期之后，龙口山满满当当漂着二三十具死尸。有人想请人打捞死尸，结果死尸没有见到，打捞的人却接连溺水身亡。死了三个人之后，再没人敢争这个钱。 　　这些死尸不赶紧打捞上来也是麻烦，弄不好会引发瘟疫。最后还是运城的知府大人出了个主意，在龙口山上游打造了水坝。上游开闸放水，将这些死尸冲到下游再想办法打捞。知府大人都出面了，这样一来，龙口山闹鬼的事情便越传越广。 　　当时葛雄的爷爷葛地根还是个十八九的小伙子，在龙口山附近以打鱼为生。他年轻不信邪，见到其他人都不敢在龙口山下网，葛地根偏偏就在龙口山水域来回穿行，每天下网都能打上了肥美的大鱼。到集市上换了钱，小日子过的也算舒心。 　　不过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也是好像今天这样的下雨天。葛地根在龙口山周围大鱼，一网下去再拖上来的时候几乎都拉不动。看的周围的渔民眼睛都红了，这一网怎么也得二三百斤的鱼。也是邪了，自打那次地震之后，其他水域的鱼越来越少，而龙口山这边则越来越多。好像都去投奔葛地根了似的…… 　　就在这些渔民眼红的时候，就见葛地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满满一网的鱼群拖到了自己的船上，看着他的鱼船吃水线都下沉了不老少。这一网收上来差不多也够一个月的嚼谷了，这时候，远处水域的渔民心里也动了到龙口山这里打鱼的心思。 　　就在这些渔民心里骂自己胆小的时候，葛地根突然大叫了一声，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竟然吓得脸色煞白。脚没有站稳，直接从船上摔倒了水里。 　　葛地根从小便是在这河水里泡大的。无算不小心落水也会马上游回船上，只是这次他好像不会游泳了一样，在水里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迅速的沉入了水底。 　　远处的渔民都吓呆了，谁也不敢过去救。后来还是有人报个官，天阳县令亲自带人过来，命衙门的官差驾船，将葛地根的渔船拖了回来。这时看热闹的人见到船里面除了几十尾大鲤鱼之外，还有一个被河水泡涨的死人。葛地根就是突然间看到了死人，这才吓得失足落水生死不明。 　　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葛地根是死定了，他的爹妈还按着风俗在河边着过魂。就等着过几天葛地根的尸首漂浮起来，收尸入土安葬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葛地根竟然自己回来了…… 　　根据老人传下来的话，当时是在龙口山下游发现的葛地根，他蓬头垢面就好像个饿鬼一样。正在生吃一条活鱼，首先看见他的渔夫也以为自己见到了鬼。吓得失声大叫马上驾船离开，正巧遇到葛家爹妈正在河边招魂，立即将看到他们儿子鬼魂的事情告诉了两个老人。 　　自己的孩子就算变成了饿鬼，那也要过去看一眼。葛地根的父母匆匆忙忙跑了过去，到了跟前仔细辨认人影，这哪里是什么饿鬼，分明是自己的儿子没死，死了逃生的回来了。当下三个人就在河边抱头痛哭起来…… 　　随后一打听，葛地根说他被水拖到了下游，自己饿了三天三夜，强撑着沿着河边走了回来。饿的实在受不了，这才下水抓了条鱼上来充饥。不过这话一听便有漏洞，这下游也有不少的村镇，葛地根不会去那里报官吗？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饿成狗这个样子。只是不管其他人怎么问，老葛就那么一句话：“你们让额说，额也说咧……说了不信，那额也没有办法了莫……” 　　葛地根不跟说实话，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老葛休息了半个月之后，便带着渔船继续下河捕鱼。这时候开始有人谣传，葛地根打上来的鱼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吃了这样的鱼肉就等于吃死人一样。 　　谣言很快便流传起来，虽然葛地根每天继续都能打上几十斤大鱼。不过整个运城都没人敢买他的鱼，眼看着他渔夫的生涯就要干不下去了。 　　眼看着葛地根就要上岸种地的时候，当年黄河汛期到来。直接冲垮了上游的水坝，大水退去之后，龙口山密密麻麻的聚集了百十来个尸体。其中一个女人的尸体是当地富商的独生女儿，富商花了重金想要将自己女儿的尸首捞出来。倒是去了几个不知道死活的人。结果第二天这几个人跟着富商女儿一起漂在了河面上。 　　最后银子涨到了二百两，已经活不下去的葛地根接了这活。他也不驾船，自己脱光了衣服之后，嘴里叼着一根草绳便下了水。差不多一袋烟的功夫，老葛在此从水里钻了出来。富商女儿一只手被草绳绑在了葛地根的脚脖子上，从这开始，葛天根的名声也出来了，再有捞尸的活一定要请他出手帮忙。 　　葛地根活到了七十多，直到光绪二十六年才因为痰喘死在了床上。在这之前，他便将自己的手段传给了儿子葛天狗，到了葛雄这一代，捞尸也算是他们老葛家祖传的手艺了。只是钱赚的不少，在天阳县对他们葛家人却越传越邪乎。如果不是谁家有人漂在了河里，谁也不想和他们这一家子人打交道…… 第十九章 葛家 　　虽然干上了捞尸人，不过葛家还是以渔夫自称，平时到河里打上几尾鱼，带到集市上买了。有人买就算添一户酒钱，没人卖晚上便带回家添一道菜。也不指望打鱼能养家，只是算一种消遣。 　　到了每年黄河汛期的时候，葛家人便开始正经的忙碌了起来。也就是六七天的功夫，将水里的浮尸都捞了上来之后，挣下几百大洋，也算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富户了。 　　虽然挣了钱，不过葛家男人却被越描越黑。有人说当年葛地根被河水冲走之后，是吃了死人才活下来的。也是因为吃了死人，才会被河底的水鬼当成了同类，并没有把他也拖下水淹死。葛家孩子也是从小吃死人肉，才会子承父业干了捞尸人这一行。 　　吃死人这个名声传出去之后，葛地根独子葛天狗娶媳妇变成了难题。方圆百里之内，谁家的姑娘也不敢嫁给葛家。就算那种穷极了的人家，宁可把女娃送到妓院，也不敢嫁给葛家。无奈之下，葛地根带着儿子去了一趟太原，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大姑娘，算是让葛天狗娶上了媳妇。 　　没有想到的是，葛天狗这老婆剩下了儿子葛雄之后不久便发了疯。疯了没几年有人亲眼见到黄河汛期到了的时候，葛天狗的老婆从葛家冲了出来。一猛子扎进了龙口山的河水当中，当场淹死。还是葛天狗亲自捞出了自己老婆的身体，这件事也刺激了葛地根的老婆，当年年底，听说那个老太太见了儿媳妇的冤魂，大年二十八被活活吓死了…… 　　从此之后，葛家便老少三代三个光棍一起过活。好在家里挣下的钱不少，而且他们祖孙三人也没有什么吃喝嫖赌的嗜好。日子越过越殷实，葛雄长大之后也在太原买了三个媳妇，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破了三代单传，一个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我们在河边看到的年轻后生，就是葛雄的二儿子。 　　听完了掌柜的诉说，羊肉也炖好了。当下大块炖肉端上来，配上了腌萝卜和山西特有的酸菜，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你们这些城里仍也是好胃口，听咧那么恶心的事情，还能吃哈这么多肉。”见到我们吃的欢畅，掌柜的也很是高兴。叫来伙计沏上了酽茶，陪着我们继续聊天：“你们听额的话，全运城的人都知道，葛家的人不能接触……” 　　“不接触我们怎么把同学的尸首带回去？”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又掏出来几块大洋，放在了掌柜的面前。随后继续说道：“麻烦你让伙计带我们去葛家一趟，我们就去问问那同学的下落。不会和他打连连的。” 　　看到了大洋，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这时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不过天色也彻底的黑了下来。掌柜的喊过来小伙计，让他带路领着我们去葛家。 　　听到要带我们几个外地人去找葛雄，小伙计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胆怯怯的说道：“掌柜，天都黑啦。还是明天去……” 　　没等小伙计说完，罗四维掏出来一枚大洋扔给了他，说道：“这个赏你，带着我们到了葛家，再赏你一块大洋。不用你进去，看见了葛家的房子指出来就行……” 　　这样的小地方，大洋是个稀罕物。小伙计将大洋攥在了手心里，当下胆气也壮了。忙不迭的去替我们套马车，等到我们四个人走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我向掌柜的借了两个手提油灯，赵连乙驾驶马车按着小伙计手指的方向行驶了过去。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之后，小伙计叫住了马车，指着远处的一座大院子，说道：“那里就是葛家咧，剩啥几步路额就不去了……” 　　看着小伙计的脸色有点发白，还是不肯走在等着属于他的那块大洋。我轻声一笑，掏出来十枚大洋，塞进了小伙计的怀里，说道：“这个拿去买糖吃，你们老板问就说我只给了一块。一块大洋还无所谓，多了的话他就好惦记了。” 　　一块大洋已经是想不到了，现在又给了他十块。小家伙犹豫了一下之后，一把抓过了大洋，随后转身就跑。跑出去老远才想起来回头冲着我鞠躬，吼了一声：“谢谢咧……”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再次转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跑了过去。 　　“吓我一跳，这小子毛毛躁躁的。罗四维笑骂了一声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菩萨心肠。还知道让这小子不要露白……” 　　“看见他就想起来我小时候了，跟这个师父干这干那的。做梦都想有个进庙上香的，能偷摸个我个块八毛的。能买块糖吃我也就知足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抬头向着远处的大宅子张望了一眼。 　　这座大宅子有点冷清，周围的房子都空了。看着应该是知道了房子被葛家买去之后，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在黑夜当中只有面前的大宅子还亮着灯火，看上去多少有点瘆人。吴老二摇了摇头，说道：“这像不像是聊斋里面的哪个故事，里面有个漂漂亮亮的小寡妇。和她睡一觉之后，第二天这里就变成孤坟了。” 　　“到底是吴老二，这辈子你都离不开小寡妇了。”罗四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以后，让赵连乙驾车到了大宅子门口。随后罗老四亲自跳下车叫门：“家里有人吗？我们来找葛雄做买卖了。开开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大买卖……” 　　“叫甚咧……仍都睡哈了，有买卖明天再谈莫……”大门里面响起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五十块大洋，明天来的时候带上。拿咧钱额大就下河捞人去……” 　　“等不到明天了，哥们儿你从门缝里看，我给你看点好东西……”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怀里摸出来一根金条，摆在门缝的位置，说道：“这是定钱……” 第二十章 条件 　　亮出了金条之后，房门马上打开。随后就见下午在河边见到的后生走了出来，眼睛盯着罗四维手里的金条，嘴里对着宅子里面喊道：“大！来客人咧……肥地恨……” 　　“这孩子连实话都说出来了，哪去，叔叔给你的压岁钱。”罗四维哈哈一笑之后，将手里的金条扔给了比他年轻不了几岁的后生。随后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办的好，这样的金条还有一百根……” 　　听到还有一百根金条，后生的眼睛更加明亮起来。忙不迭地回头对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大！块出来莫，这次是大主顾……几位客仍你们进来坐咧，捞什嘛仍要一百根金条。莫不是阎锡山落水了……” 　　说话的时候，后生将我们几个带进了院子里。关好了大门之后，这才带着我们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宅子的厅堂当中。这时，就见下午见到葛雄正在摆弄一个大座钟，见到自己儿子将我们四个人带进来，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对着后生说道：“狗娃子！额咋跟你说的，生意地事情白天说。你把仍领进来做甚？” 　　“老哥你和孩子较什么劲？我们这不是来给你送钱了吗？”罗四维笑了一声，没等葛雄让，他已经自来熟的做到了老头子的旁边。回头对着我们三个人说道：“都做嘛……外人看着还以为葛老哥不会交朋友，大外甥，你把定金拿给你爹看看。事成之后这样的金条还有一百根……” 　　看到了金条之后，葛雄也有些动容。不过下午我们提到了沙河口，他心里还是有些警惕。犹豫了一下之后，老头子开口说道：“一百根金条，谁掉水里啦？是额们阎锡山省长？” 　　“你们爷俩真是有意思？阎老西儿和你们葛家有什么仇，你们这么方人家？”罗四维哈哈笑了几声，有意无意的看了身边的吴老二一眼。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吴道义抢先说道：“是这么回事，我们有个叫做罗四维的小老弟。今天发大水的时候淹死在了上游水域了，他天天给我们托梦，说自己被困在一个叫做沙河口的所在。让我们来这里请一位叫做葛雄的高人，想办法带着我们一起，把他的尸骸拉出来……” 　　罗四维原本也准备了这样的一套说辞，想不到被吴老二看穿，抢先用了他的名字。罗老四虽然气的直翻白眼，当着葛雄的面，也不好意思发作。 　　“沙河口……”葛雄最忌讳听到这三个字，再次听到之后。他喘了口粗气，随后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狗娃子，这里没你的事咧。回屋待着去，额不喊你不要出来。” 　　后生心里还在惦记金条，不过看到葛雄瞪起了眼睛，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甚事还听都不让听，最后还不是要便宜老三莫。都是儿子，大你也太偏心咧……” 　　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之后，葛雄再次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甚你们同学托梦，额说你们都是盗墓淘沙的吧？还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能知道沙河口的，你们几个仍有点来历莫……” 　　见到葛雄一句话点破了我们的来历，我和赵连乙多少有些不安。不过罗四维和吴老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罗老四嘿嘿一笑，说道：“行啊爷们儿，连我们几个的来历都猜到了。那么说的话你已经进过了沙河口了，要是哥们儿我猜的没错的话，当年你爷爷葛地根落水，就是抱着死人一起被水流冲进沙河口的，然后才有你们葛家这几十年捞尸的营生，对吧？” 　　这句话一出口，葛雄眼角的肌肉没有规律的抽搐了几下。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从座钟里面掏出来一支盒子炮来。枪口对准了罗四维，说道：“你们到底是什嘛仍？不说的话，额也不能怎么样……”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赵连乙也拔出了手枪，枪口顶在了老头子的脑门上。葛雄不吃眼前亏，当场认了怂将手枪放在了身边的茶几上。这时候他心里有点后悔让儿子回屋了，他几个儿子身上都有家伙，一起碰上的话，四对四也未必吃亏。 　　“看看，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要舞刀弄枪的……”罗四维说话的时候，从怀里将他的短刀抽了出来。这柄短刀和上次见到的不同，看着黑漆漆的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家伙。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罗四维一刀剁在了葛雄的盒子炮上。竟然无声无息的将这把手枪一分为二…… 　　葛雄也看直了眼，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是，你们猜的不错。额爷当年落水就是抓住了一个死扔，被水流子拖进了流沙口。流沙口里面是个死仍墓，可惜路都被封死了进不去。从那里出来之后，水里的恶鬼就看不到额爷咧。等到额大成人，额爷带着他也去了沙河口。额也是，从沙河口出来之后，再下水捞仍，看见水下都是白花花的影子，它们抓活仍下水，就是不动额们……” 　　“因为那些东西看不到你们爷仨了，以为你们都是死人。沙河口里面有古怪……”罗四维听到这里，心里明白倒九仙的入口十有八九了。当下回头看了我们三个人，点头示意之后，继续对着葛雄说道：“刚才说的一百根金条作数，只要爷们儿你带着我们进一趟沙河口，出来一百根金条还是你们爷们儿的。” 　　“额不要金条……”葛雄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去盗墓的时候，带上额和三个娃娃。不管里面有甚宝贝，分额们一份。额实话说，没有额带着你们进去，沙河口你们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候葛雄已经明白了我们四个人不是一般的小盗墓贼，找条路就给一百根金条，那墓里面的宝贝还指不定多少。如果能跟着我们一起盗墓，分的宝贝怎么也比一百根金条要多…… 第二十一章 准备 　　“我到是小看你了……”罗四维看了葛雄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沙河口里面金银玉器可以平分，不过其他的东西要我先挑。” 　　“一言为定……”葛雄笑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晚上留哈来吃饭，额让娃杀只羊。咱们边吃边聊。” 　　“事情已经定下了，我们哪还有心思吃饭。”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天黑之后，龙口山对面的岸边集合。这一趟不是一半天就能出来的。你们一家子也要准备一下……” 　　“明晚可下不去，你们听额说，最早三天之后才能进到沙河口里。”看着我们四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葛雄继续解释道：“你们外地仍不知道，额们这里每逢十五就要落潮。只有晚上落潮的时候，沙河口的洞口才能露出来。额爷就是趁着落潮的时候从里面逃出来的，当时又累又饿地，不小心又被河水冲了下去……” 　　“落潮？怎么内陆河水也有潮汐？”罗四维眼睛盯着葛雄，看着这个半大老头子心里直发毛。 　　“老四，河水也是有潮汐的，不过大多数肉眼很难看出来。”这个我听大学老师说过几句，当下替葛雄解释了几句。罗老四虽然盗墓是把好手，不过对这样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 　　“就是嘛，额们这里的龙口山是分落潮地。”葛雄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进沙河口也不简单，额还要准备一哈。要不然的话晚上下水，一定会被水鬼拖走的。三天之后要是不落潮，你们拿枪毙了额嘛……” 　　“还要三天……”罗四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葛雄说道：“爷们儿，除了我们之外，最近这一年半载有没有人想你打听过沙河口的事情？” 　　“你们是第一个向额打听沙河口地，不过听额大说起过，额爷活着的时候，倒是有几个外地仍在天阳县打听过沙河口。”葛雄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强忍住笑容，继续说道：“当中那个带头的仍说知道沙河口，就重重的有赏。结果附近有仍胡编了个一个地方冒领，结果他就给了五毛钱……”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吴老二。才发现我这个名义上的师叔正在看我，四目相对之时，吴老二苦笑了一声，冲着我点了点头，示意葛雄所说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吕万年了。不过那可是葛雄爷爷的时代，吕万年看着也就四十来岁，他怎么活了那么久？ 　　之后，罗四维又对葛雄询问了几句，不过再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看着天色不早，我们几个人便起身告辞。约定了三天后天黑在岸边集合，我们也趁着这几天准备一下。 　　坐上了马车往回走的时候，罗四维突然开口说道：“刚才葛老头说的那个几十年前打听沙河口的人，是你们俩认识的吕万年吧？听说他爷就是四十来岁，怎么真成仙得道，长生不老了？” 　　罗四维的话是对着我和吴老二说的，我还没等开口，吴道义先开口说道：“我是三十五年前，被吕万年收下做师弟的，那个时候他就现在这个样子。别看他这个人抠搜的，不过也是个正经老道，虽然长生不老是够呛了，不过延年益寿还可以。你们看看我，像四十多的样子吗？十几年前我就这副样子，到现在为止一点都没变。” 　　罗四维故意将手里的油灯在吴老二面前晃了几下，说道：“我还以为你快七十三了，吴老二，不是哥们儿我说你。你不能整天都把劲用在小寡妇的身上，太伤元气了。好不容易有了点道行，结果都便宜小寡妇了。” 　　“老四咱们岁数太小，不懂这个。”听着他们的话有意思，我也忍不住插嘴说道：“我在帅府的时候听大帅说过，人这一辈子，吃喝嫖赌抽得有一好。那个谁不是说了吗，人无癖不可与交，人无疵不可与交吗？吴老二也就是好个小寡妇，比起来那些抽大烟的，耍大钱的好得多……”? 　　我和罗四维这么说他，吴老二也不生气。他悠然自得的靠着车厢，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小孩子哪知道寡妇的好？等着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懂了……说点正题，你们几个孩子要小心点姓葛的。我瞅着他们爷们儿都不怎么地道，小心带着他们进了墓穴之后，这几个姓葛的突然翻脸。那下面的东西也不用分了，都是他们一家的……” 　　“那就看他们的了，哥们儿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他们爷几个老实一点，就分一分陪葬给他们。要是不老实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那还指不定谁把谁黑了，因为不老实被哥们儿我留在墓室里的，也不止一两个了……”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对面一阵冷风吹过来，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回到了客栈之后，我们几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回来的时候着了凉，我这一晚上劲做噩梦了。都是进了沙河口之后，不是被姓葛的的一家子扔在了墓里，就是被罗四维丢在了墓室里。最后活活渴死饿死，惊醒几次身上都是冷汗。最后索性不睡了，一直靠到太阳升起来。 　　等到其他人都起来之后，去找掌柜的吃饭。罗四维向掌柜的打听了吕万年、赵老蔫巴他们几个人，他都摇头，说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我们几个外地人之外，就没有来过外地人。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几个人聚集在赵连乙的房间里。开始准备去蛤蟆嘴，除了罗四维随身带着的背囊之外，还将外国造的锹镐、罐头、手电筒和水壶等物件统统带上。犹豫了一下之后，罗四维还让赵连乙带上了两支大肚子冲锋枪。谁知道倒九仙里面有什么，一旦有个什么毒蛇猛兽的，我们也好有个防身的利器。 　　准备了三天，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傍晚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乘坐马车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第二十二章 皮筏子 　　还没到岸边，已经看到了葛家爷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这了。看见我们的马车行驶过来，他们爷四个马上迎了过来。 　　“来咧、来咧，还要再等一哈，额们来早咧，还不到落潮的时候。”葛雄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除了这个老头子和他那个狗娃儿子之外，还有两个小伙子跟在身后。 　　其中一个年轻人和我、罗四维差不多，一身黝黑的皮肤，背后还纹着以一条青龙。另外一个小伙子只有十五六，比他两个哥哥都要文静。怯生生的都不敢和我们有眼神接触。葛家爷四个每人都背着一个油布包裹的背囊，地上还有一堆用油纸包裹的物品，我和罗四维开始猜测里面是什么。 　　“这仨都是额地娃，你们放心，他们都是进过沙河口的。”葛雄笑了一下之后，掏出来烟袋锅来，装了一锅烟丝开始抽了起来。抽了两口之后，对着他的三个儿子说道：“娃们，去把皮筏子拿出来莫。吹足了气一会就要用上来咧……” 　　听了当爹的话，三个小伙子将地上那一堆物品上面的油纸掀开。里面是一摞皮货，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们要乘坐皮筏到达沙河口。只等着葛家三个后生将皮子吹鼓，就可以制成筏子。坐上筏子从这里飘过去了…… 　　前几天我还见过有人在渡口用这种皮筏子载客的，只是我没有什么水性，可千万别掉进水里。就在我想着一会坐在筏子什么位置最安全的时候，葛家老大已经将一个皮子吹鼓了起来。 　　距离太远，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并没有看清葛家老大吹鼓的是什么皮子，不过随后他将吹鼓的筏子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发胀的‘人’出现在了葛家老大的手上…… 　　确定了葛家哥仨吹的是人皮筏子之后，我惊愕的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这时候，听到身边赵连乙的一声惊叫：“人皮……你们吹的是人皮……你们都疯了吗？咋想的用人皮筏子过去……” 　　“喊啥咧？再把仍招来。”葛雄有些不以为然的看了赵连乙一眼，随手伸手将他们家老大吹鼓的人皮筏子拿了过来。这才继续说道：“你们想要进沙河口，就只能让这皮筏子驮着。现在是十五又是夜里，这时候下水一定被水鬼拖走。再说咧，这有甚？牛皮、羊皮和人皮不都是筏子莫，能平安驼过去就好了嘛。这沙河口古怪，船和其他牛羊筏子都进不去，只有这人皮筏子可以进去。” 　　“爷们儿，我们罗家号称淘沙的魁首，都没有见过这阵势，你行……”盗墓出身的罗四维也没有见过这个，不过他死人见的多，心里并没有什么障碍。还走到了近前，从葛雄手里接过了人皮筏子。仔细的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好手艺啊，封住了七窍和粪门。爷们儿，这个不是你们葛家的手艺吧？” 　　看到罗四维识货，葛雄点头笑了一下，说道：“额们都是渔民，哪有这个手艺……这都是额爷活着的时候，把水里无主的尸首捞上来。请了皮匠做出来的，听额大说，那皮匠一开始都吓傻了，说什么都不敢。结果额爷掏出来银子，做一个人皮筏子给三十两银子。那个皮匠一口气差点把额爷的家底做光……” 　　说到这里，葛雄顿了一下，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后来就是靠着这些筏子，额爷把额大带进了沙河口。额大又把额带了进去，后来就是额这三个娃。原来额爷以为争到钱了，儿子、孙子一定不少，想不到这些筏子一次都没一起用上……” 　　看着一个一个人皮筏子被吹起来，好像一个一个身材臃肿的大胖子。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拉过来罗四维说道：“老四，要是用这个漂进沙河口，那我就算了。这个实在受不了，不用进沙河口，我现在就快被吓死了……” 　　“哥们儿，你就当这是羊皮筏子就不得了？什么都别想，就是几分钟的事儿。”罗四维安慰了几句之后，看着脸色也有些发白的赵连乙和吴老二。当下继续说道：“人死如灯灭，你们是没怎么淘过沙。以后跟哥们儿多下几次墓就不怕了，咱们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吗？这几个人皮筏子和马车、汽车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载着我们去什么地方嘛……” 　　最后在罗四维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下，我们三个人勉强接受了着人皮筏子。 　　八个法子都被吹好之后，葛家兄弟们开始把他们绑在了我们的后背上，看不到这些筏子，我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一点。听葛雄所说，这水里还有一道铁锁，也是他爷爷早年打造拴在这里的。平时看不到铁锁，只有十五晚上落潮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一点，然后我们要一起使劲将铁锁拉直，重新拴好。最后顺着铁锁仰着半爬半游过去，尽头便是我们要去的沙河口了…… 　　葛雄的话刚刚落地，他们家老大便喊道：“大！落潮咧……” 　　当下我们几个人一起看过去，果然见到了河水开始缓缓的下降。半个多小时之后，就见我们脚下的水里露出来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来。葛雄下水将铁链的一段解了下来递给了我们，随后八个人一起努力，将这条铁链拉的笔直，铁链的那一头是个黑洞洞的窟窿。随后拴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铁环上，铁环的另外一头深深的砸到了地下。 　　试了试铁链牢固之后，葛雄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额先过去，你们看好咧，然后一个一个来，额在那一头接你们。记住，下水的时候脸朝上，千万莫去看水里的东西……” 　　说完之后，葛雄第一个下了水，随后他两条腿勾住了铁链，脸朝上身子仰着，半个身子漂浮在水里，因为有背后的人皮筏子驮着身子并没有完全泡在水里，随后他靠着两只手抓动铁链，一点一点的向着尽头挪动，最后进入到了对面的黑窟窿当中。 　　然后是赵连乙和葛老大，葛老大护着赵营长磕磕绊绊的过去之后，罗四维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你先来，我在后面护着你。” 　　这时候，我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水。学着葛雄的样子，两只脚勾住了铁链，身子仰着漂在了水里，靠着两只手托动铁链，向着尽头的黑窟窿挪去…… 第二十三章 水下惊魂 　　我两只手使劲，抓着铁链不停向前行进着。不多时便到了铁链当中，这时候气力有些不足，就在我准备停一下喘口气的时候，发现绑在身后的人皮筏子有些松动，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左侧的位置挪动。 　　在我身后的罗四维也发现了人皮筏子有所滑动，他在后面大声喊道：“哥们儿，你得快点了。后面的筏子没绑好，小心……”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河面上突然掀起了一道水浪，向着我们这边打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水浪已经打在了身上，将原本已经滑动的人皮筏子冲到了我身体的左边。 　　身下的皮筏突然变了位置，我的身体一坠险些掉进河里。当下我一只手抓住了铁链，另外一只手想要将人皮筏子扶正。就在我抓住了筏子，准备将它按到身下的时候，转头看到了这人皮筏子的脸…… 　　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皮，只是她的头发已经掉光。嘴巴、鼻孔和两只眼睛都被人用针线缝合了起来，可能刚才葛家儿子吹的太胀，加上被河水泡过的缘故。缝在人皮两只眼睛的线已经崩掉，一堆灰白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 　　突然之间看到这个，吓得我差一点松手落在了水里。当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将这个人皮筏子从身上扯了下来扔到了河水当中。扔掉了人皮筏子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继续抓着铁链前行。 　　那个被我扔到水里的人皮也不漂走，就在我的身下漂浮着。随着我一点一点前行，它也慢悠悠向着前面黑窟窿的位置漂去。伸出来的两只胳膊还时不时的‘打’了我后背几下…… 　　我被这人皮搅得心烦气乱，不把她弄走恐怕是到不到对面了。当下我再次空出来一只手，回身想要抓住这人皮，把她远远的丢出去。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见到这人皮筏子的脸上竟然挤出来一个‘笑’的表情来。 　　我心里大骇，急忙伸手想要把她推到远处。没有想到的是，人皮筏子两只手绑着铁丝竟然勾住了我的衣袖。随着河面上又一道水浪打过来，我竟然被这人皮筏子拽着，拖向远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另外一只手从铁链上滑开，随后整个人落入到了水中。 　　落水之后我拼命的挣扎，想要扶起来再次抓住铁链。越挣扎反而和那人皮纠缠在了一起，最后人皮筏子竟然到了我的身后。她好像活了一样，两只手臂竟然从背后别住了我的胳膊，从其他人的眼里，好像我正在背着这个人皮筏子一样。 　　原本不管是什么皮的筏子都是有浮力的，可是现在我背后的人皮筏子却好像突然灌了铅一样。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拉着我一起沉入水底，在挣扎的过程当中，我看到从河底不停的漂浮出来一个一个人影。它们竟然拖着人皮筏子，想要将我们一起拖进河底……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懵了，耳边能听到罗四维的呼救声，却没有一个人下来救我。片刻之后我的身子已经完全进到了水里，脑中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人跳进了水里，好像一条大鱼一样的游到了我的身边。这人一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将那人皮筏子从我身上拽掉。随后拉着我快速的向着水面漂浮…… 　　这时候，那些抓着人皮筏子的人影放弃了人皮，一个一个向着我和那个人冲了过来。那人先一把将我推向了水面，随后回身从身上掏出来什么东西扔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水底爆发出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我从水里顶了出来。出水的位置正好是铁链终点，赵连乙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随后和葛家儿子一起把我拖了进去…… 　　死里逃生之后，回想刚才的经历，我心里还一直在哆嗦。片刻之后，看到罗四维也顺着铁链爬了进来。看到正在一口一口吐水的我之后，说道：“哥们儿你可吓死我了，我在后面还想抓一把，可惜差了一点让你遭这么大的罪……” 　　这时候我也吐的差不多了，听罗四维的意思好像不是刚才救了我的那个人。缓了口气之后，对着他说道：“刚才不是你救的我？老四，不是你还能是……” 　　“是你师叔吴老二……”罗四维说了一句之后，回头看了洞口一眼，见到他说的那个人还没有进来，这才继续说道：“哥们儿我本来要下水救你的，可是吴老二比我快了一步。这水太浑我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后来水底下突然炸了，你被水浪掀了出来……” 　　“可要了命了，早知道这样再给我俩小寡妇，我也不来了……”这时候，浑身上下湿透了的吴老二也进了洞里。进来之后他就倒在了地上，吐了几口水之后，继续说道：“不行了……刚才在水里差点抽了，幸好我的水性好。要不然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吴道义了，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小寡妇，我可不能现在就死……” 　　刚才是吴老二救的我？回想刚才水底的人影，还真有几分他的样子。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时随时随地都能抽风的吴道义，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当下我试探着说道：“师……叔，刚才是你下水救的我？” 　　“别客气，我也是手一松就掉下去了。看着你也在水里就拉了一把，要是真有心想要谢谢我的话，回家打听一下，家里亲戚有没有死了老头的。”吴老二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对着我继续说道：“从你师父那里论，我也是你个长辈。要是亲上加亲，我也不介意给你做个姑父、姐夫和妹夫啥的……” 　　我冲着他啐了一口，说道：“家里倒是有个远方老祖去年走的，他老伴今年九十一了。吴老二你只要不嫌弃我那个太奶奶瘫在床上十几年，给她端屎端尿，我倒是不介意管你叫几声老祖的……” 第二十四章 　　这时候，葛家老三也顺着铁链爬了进来。他身上挂着根绳子，那头拴着我们要用的物资。在葛雄的指挥之下，对岸那头的葛老二将用油布包裹着的物资绑在绳子上。一包一包的送了过来…… 　　趁着葛家爷们儿传送物资的时候，罗四维过来向我询问刚才在水底的事情。他早就看出来水底有无数的冤鬼，就是他罗老四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我和吴老二是怎么脱险逃生的？ 　　回想刚才的场景还是好像做梦一般，现在还是有些恍惚，甚至都不敢肯定那一切就是真实的。看了一眼靠着洞壁和赵连乙说话的吴老二，我只是含含糊糊的说自己也不清楚，刚才事发紧急，掉进水里光顾着喝水了，稀里糊涂的将被下面爆炸的气浪顶回来了。 　　罗四维明显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他又对着吴道义说道：“吴老二，沈炼稀里糊涂的，你应该清楚水底下的事情吧？下面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个，我现在腿肚子还转筋……”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刚才我在你屁股后面，看见师侄儿掉进水里，吓得我一松手也跟着一起下去了。当时以为给水里添了俩冤鬼，没想到眼看着就不行了的时候，那个人皮筏子突然炸了……我说葛当家的，你在人皮筏子里装了多少炸药？” 　　“甚炸药？额往人皮里放炸药干啥。”葛雄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也看出来我们几个不是一般人。晚上的龙口山水域下面都是水鬼，没有人皮筏子驮着，他也不敢下水。刚才看到我落水的时候，以为这个年轻后生死定了。想不到最后翻了个水花便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几大包的物资都运了过来，葛老二这才顺着铁链爬了过来。葛雄张罗着分物资，他有意想要拿走我们的东西，罗四维看到之后连声制止。这么一乱，竟然让吴老二蒙混了过去。挨着葛家爷四个在身边，罗老四也不好深问什么。估计他是等着出去之后，再向吴老二盘问刚才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算缓了过来。从物资里面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楚了这里…… 　　我们所在一个山洞当中，由于脚下的地面有些许的斜度。故而这里虽然湿漉漉的，却并没有积水。里面还有一个自然的回廊，不知道回廊尽头会有什么。 　　分好了各自的物资之后，葛雄提起来一盏油灯，指着回廊尽头的位置，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一直往里面走，走到头就莫路咧。额爷、额大加上额找了几十年，什嘛都莫有找到。” 　　“什么都没找到？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是沙河口的？”罗四维看了葛雄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爷们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几个不知道的事情？” 　　“该说地不该说地额都说咧，你们跟着额走，就甚都知道咧……”说话的时候，葛雄提着油灯，带着三个儿子向着回廊的尽头走去。我们几个跟在了后面，出了回廊之后，便看到了前面已经没路。不过在尽头却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用小篆写着一行字——大燕御前李珠葬于沙河口…… 　　“额爷不认得字，还是找的教书先生，才知道这里就是沙河口的。”葛雄说到这里的时候，指着石碑继续说道：“不过这大燕御前李珠是谁，那就说不清楚咧。” 　　说这话的时候，葛雄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几个人，指望我们当中会有人给他答疑解惑。不过却没人站出来说点什么，行伍出身的赵连乙不用说了，我也是一头雾水。燕国在历史上有几个，一个是十六国鲜卑氏慕容建立的燕国，当时还有一个什么北燕。加上一个安禄山的大燕，还不算风萧萧兮的燕国，怎么也有十个八个自称大燕的政权了…… 　　罗四维看到了石碑之后，嘴角微微一翘。随后扭脸对着吴老二说道：“大燕御前李珠葬于沙河口，吴老二，这个大燕御前李珠是哪位？” 　　“我倒是认识个叫做李珠儿的小寡妇，不过他们俩指定不是一个人。”吴老二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历史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当初你说这里是北宋乾德三年，有人带着墓图来找你们家建造的。那些年代太早的就可以排除了，算起来也就是五代时期，刘守光的桀燕最靠谱了。不过也没听说过什么叫做李珠的御前大臣……”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像要从吴老二的言语表情当中看出来破绽。不过这几句话实在听不出来什么毛病，当下罗老四举着手电筒来到了尽头的石壁旁，伸手在上面敲了几下。传来的都是沉闷声音，看起来就算有炸药，也不可能从这里炸开道路。 　　“我都有点佩服我们罗家的老祖宗了，当着监工的面，还能做出来这么巧妙的密道来……”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又来到了右侧的石壁处。这次他蹲在了地上，在离地三尺的位置摸索起来。摸索了半天之后，对着葛雄说道：“爷们儿，把灯里的煤油泼在这里。就泼在我手指的地方……” 　　葛雄虽然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要干什么，不过到了这里他就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能听了罗老四的话，吹灭了油灯之后，将半瓶子的煤油都泼在了罗老四制定的位置上。随后罗四维取出来打火机，一把火点了上去。 　　这墙壁上原本都是苔藓，被火烧之后变成了漆黑一片。片刻之后，在当中出现了巴掌大小一块红色的印记。看到了印记之后，罗四维抄起来镐头对着印记砸了下去。一下子便将看着十分坚固的石壁砸出来一个窟窿，随后罗老四指挥葛家爷四个灭了火。他再次蹲在了地上，将手伸进了被自己砸出来的窟窿里。 　　也不知道罗四维在里面鼓弄了什么，突然整个山洞晃动了一下。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尽头的石壁已经缓缓的升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殉葬 　　看到石壁升上去的时候，葛家爷四个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年纪最小的老三躲到了葛雄的身后，不由自主的开口说道：“大、大……这石头墙升上去咧……” 　　“额眼睛没瞎，瞧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葛雄自己的心脏也“砰砰”直跳，看了一眼罗四维之后，陪着笑脸说道：“额就知道没有找错仍，当初额大、额爷找了几十年，想不到被额找到咧……” 　　罗四维跟着笑了一声，随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葛雄说道：“爷们儿，不是我吓唬你们。前面的路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运气好的话也就是十个八个饿鬼，运气不好的话就是阎王殿了。现在你们后悔的话，答应的黄金还会给你们。进去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我们几个能照顾了的。” 　　葛雄脸犹豫都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怕裘咧，我们一家四口都在。大不了死在一起莫，也省活着的操心咧。额大、额爷惦记了一辈子的事情，到了门口额回了，死了都莫脸去见他们……” 　　“既然你把全家都豁上，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罗四维点了点头之后，举着手电筒照向石墙里面。随后从葛雄的背包里抽出来一根火把。点燃之后远远的扔了进去，随后站在入口处看着火焰燃烧。他不开口，我们这几个人谁也不敢先进到石壁里面。 　　葛雄爷四个不明白罗四维是什么意思，忍了两分钟过之后，葛老大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是做什嘛？好端端的火把就这么丢咧？可惜地很……” 　　葛老大年纪和罗四维相仿，不过从葛雄那里论，却比他小一辈。罗老四看了一眼这个大侄子，摆出来一份长辈的派头，说道：“小小的年纪懂什么？这叫开路火，这里面憋了千多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尸气、毒气的，按理说应该提前准备一只鸟，拴住腿放进去。看它会不会死在里面，死了就是这里有毒气。不过外面是聚阴地麻烦，又担心带着鸟儿进来惊到水里的鬼魂，这才用明火开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顿了一下。看到火把并没有很么异样之后，这才抬腿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如果火苗变绿就说这里有毒气，变蓝是这里的空气不足。现在这样烧的……” 　　罗老四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火把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后突然熄灭。我们几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罗四维的脸上，罗老四则盯着已经熄灭的火把，看样子他也在犹豫是不是先逃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火把上面再次闪烁了一下火光，随后再次燃烧了起来。看到了复燃的火把，罗四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走过去捡起了火把，回头对着我们这些人说道：“吓了哥们儿我一跳，这火把上面的油布受潮了，爷们儿就不能多沾点煤油吗？多说山西老西儿扣，这次真是见识了……” 　　被罗四维这么一顿数落，葛雄也有些臊眉搭眼的。老头子回头训斥三个儿子：“额怎么跟你们说地？多撒点煤油、多撒点煤油，咱们家还差那十滴八滴煤油咧？额地老脸都让你丢光咧……” 　　虚惊一场之后，我们这些人继续往里走。里面是一个带着向下斜坡的长廊，长廊两侧都画着一些壁画。只不过这里位于河底，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壁画已经毁坏，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继续往里面走了五六分钟之后，甬路开始变的宽阔了起来，出现了一个二三十丈的空间来，这里跪着十几具无头的尸体。由于年深日久，无头尸体上面的衣服已经风化，不过尸体上面佩戴的金银事物还保留的很完整。 　　原本葛家爷四个被这些无头尸体吓了一跳，不过看见了尸体上面的事物之后，贪心便压过了胆怯。葛雄一声令下：“你们看甚咧？还不赶紧把上面的金子、银子收起来？这不是钱嘛？” 　　当下，葛家三个儿子冲了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这些无头尸体上面挂着的玉佩和金环之类一一拽了下来，随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直到最后一块玉佩被葛老三放进口袋里之后，葛雄这才陪着笑脸对着我们四个人说道：“哇们莫有出息，咋不知道留几块……里面的宝贝额少拿一点，不会让你们吃亏地。” 　　“不用客气，这样的东西你们爷几个能拿多少拿多少。”罗四维冲着葛雄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别怪哥们儿话没跟到，这些都是殉葬的人。为了让他们不觉得死的冤，死前都给他们穿金戴银。不过好端端的大活人谁愿意去殉葬？怨气一点没减不说，还会附着在这些金银玉器上面。那些动过这些东西，最后吓死、疯掉的我见过可是不止一两个人……” 　　听了罗四维的话，葛家爷四个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就是这样也舍不得放进口袋里的宝贝，葛雄更是干笑了几声，对着罗四维说道：“你这是吓唬仍莫，额懂，额又不是这几个娃。额们身上都穿着红兜兜咧……辟邪。额和几个娃做地就是捞尸买卖，还怕这裘？” 　　“那随便你们”罗四维微微一笑，随后直接穿过了这个陪葬的区域，继续沿着眼前的甬路走去。我、吴老二和赵连乙也跟了上去，经过这些无头尸体身边的时候，吴老二脸上突然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不过还是被我看在了眼里。 　　走过去之后，后面传来葛家老三的声音：“大，额地口袋漏咧，这些东西你帮额揣一哈，出去的时候别忘了还额……” 　　“还裘，娃你的命都是额和你娘弄出来的，现在你和额算账咧？裘东西莫……”看着三儿子胆子小还想要占便宜，葛雄在后面对着他骂了几句。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爷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死在蛤蟆嘴的二柱子…… 第二十六章 你笑什么 　　继续往前走又是一条长廊，看着暂时不见尽头，我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想通。当下我开口问道：“老四你咋了？不是把前面的路忘了吧？” 　　“哥们儿我不是吹，罗家神童过目不忘说的就是我了。”罗四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自打进来，我这心里就一直不得劲……这心里有点发慌，好像看漏了什么似的。吴老二，你进来觉得有什么感觉吗？” 　　听到罗四维问到自己，吴道义琢磨了琢磨，说道：“也没啥，就是个死人窝。当年跟着吕万年讨生活的时候，也给人看过风水测阴宅啥的。当年测过一个吉穴，结果里面已经躺着一个了。怎么都是个死人墓，没啥稀奇的……” 　　说这话的时候，吴老二的脸上又露出来那诡异的笑容来，正好被罗四维看到。罗老四皱了皱眉头，说道：“吴老二你什么意思？不是没啥稀奇的吗？那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早说啊……” 　　“我啥时候笑了？”吴老二自己愣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罗老四你又不是小寡妇，我凭着对着你笑？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我啥时候笑了？沈炼你一直在我身边，你说我笑了吗？” 　　还没等我开口，另外一边的赵连乙突然开口说道：“我先说几句啊，老吴你刚才是不是冲着罗四维笑我没看见，不过刚刚从死尸堆里走出来的时候真是笑了一下。笑的还挺瘆人，当时我没好意思问，看见几个没脑袋的死人高兴个啥……” 　　听到了赵连乙的话，吴老二惊诧的长大了嘴巴。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赵连乙和罗四维说道：“你们俩串通好逗我是吧？别说看个死人了，现在就是真有个小寡妇在身边，我也笑不出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葛家爷四个从后面跟了过来。听到我们这边争吵的声音之后，葛雄也跟着罗四维和赵连乙一起，指着吴老二说道：“刚才额也看到咧，额娃去扯金子、银子的时候，你朝额们冷笑。额当时以为你下手完了，眼红额们也没当真。不过老先生你真真的笑咧，还莫是啥好笑……” 　　这个时候我也别火上浇油了，当下对着吴老二说道：“笑不笑能怎么？你原本就是个笑脸，谁看你都是笑嘻嘻的。可能刚才吴老二你的嘴咧的有点大，老四他们误会了。罗老四你也是，笑一下你就少块肉了？大家伙一起来盗墓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当下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呸！上辈子咱们几个估计也没少缺德……” 　　这时候，我再次开口打了圆场：“行了，继续往前走……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斗气也不看看场合，里面的死人都笑话你们……” 　　罗四维心里虽然还有疑虑，不过在我的劝说之下，还是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这时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和吴老二拉开了距离，看起来刚才的吴老二诡异的笑容让他心里有了防备。不止罗老四，就连赵连乙和葛家爷四个也和他拉开了距离。只有我惦记着吴老二水下救我的情分，和他一起并排在后面走着。可走了没几步，再次看到他脸上露出来诡异的笑容…… 　　继续走了七八分钟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罗四维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赵连乙和葛家爷四个一起站在了罗老四的身边，胆子最小的葛老三说道：“大……出事咧，咱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 　　我和吴老二走到近前，才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十几个没有了脑袋的干尸跪在了地上，只是和刚才相比，这些干尸身上的饰品不见了踪影…… 　　“老四，这怎么个意思？”看到了罗四维的眼睛也瞪了起来，他好像对眼前的一切也很吃惊。当下我忍不住对着他继续说道：“墓图上有这个吗？你们家祖宗新添的，忘了写在墓图上了？” 　　罗老四已经没心思回答我的话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片刻之后，突然走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干尸身边。伸手将这干尸一节手指掰断，随后回头对着我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这次哥们儿弄不好打眼了……” 　　说完之后，他举着手电筒迅速的穿过了干尸堆。随后拼了命的向前跑了过去，葛家爷四个没有明白过来罗四维的意图。他们也想要跟着罗四维，却被我一把拦住：“就在这里等着吧，没听他怎么说的吗？哪里也不要去……” 　　“额凭什么要听你们这几个外地仍的？额看就是你们搞的鬼！”葛雄也有点急了，指着我、赵连乙和吴老二说道：“你们装神弄鬼的把额们留在这里，然后那个姓罗的去取宝贝了……娃们！拿枪和他们干！” 　　一句话说出来，葛家三个儿子急忙打开了背包，要从里面拿枪。这时候，赵连乙已经把汤姆逊从背后抽了出来，飞快的转好了弹鼓之后，枪口对着他们爷四个，说道：“你敢再动我就打死谁……” 　　葛家三个儿子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去看他们的爸爸，葛老三说道：“大，咋办咧，他先搞出枪咧……” 　　“办裘，仍家的枪大，算裘喽……”葛雄虽然没见过赵连乙手里的汤姆逊，不过看着就不好惹。当下只能暂时认怂，冲着我们三个说道：“咱们可是说好地，平分这里的宝贝。你们可不能杀人灭口，会天打雷劈……” 　　葛雄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罗四维从我们的身后跑了过来，看到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后，罗四维有些懊恼的停下了脚步。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再次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断指对在了那具干尸的手上…… 第二十七章 蛇吞尾 　　我们七双眼睛看着罗四维是向前跑过去的，他是怎么从后面出来的？赵连乙忍不住说道：“你在前面找到暗道了？老四……” 　　“别他么客气了，叫老大也没用了。”罗四维有些颓废的看了赵连乙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们中招了，这叫蛇吞尾……不管我们怎么走都要绕回来，当年我们老祖把这里交付出去之后，这里的主人又改造了一番。好手段，连我都看不穿……” 　　“老四，你也没招？”之前答应进来，就是看中了罗四维看过墓图。这里不是蛤蟆嘴，不用担心有郎团长带兵在后面追。可是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出，犹豫了一下之后，我继续说道：“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先撤。等到下次带上炸药来，一路炸着进去。”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哥们儿，你真以为我们还能出去吗？蛇吞尾是死循环，我们不可能出去。这次是我拖累你了，下辈子哥们儿我变成个小娘们再来给你做牛做马——给你生个龙凤胎……” 　　“老四，要是下辈子沈炼先走了，你记得我啊……”这时候，吴老二突然插了句嘴。随后有些不分轻重的继续说道：“我不嫌乎你带着孩子，就是岁数别太大。三十五六就差不多……” 　　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好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扑倒了吴道义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襟，说道：“吴老二！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快说！怎么才能从蛇吞尾里面走出去！是不是要陪着我们一起——你大爷的！还来这一套……” 　　就在罗四维逼问吴老二的时候，吴道义突然一翻白眼，随后一口白沫子喷在了罗老四的脸上。吴老二身子一弓，再次抽搐了起来。 　　这次罗四维不打算就这么完了，他完全不理会顺着嘴角流白沫的吴老二。一边猛烈的摇晃吴道义，一边继续说道：“你还装这个？不是哥们儿我吓唬你，今天你就算喷出血，抽死在我面前，也要说完怎么出去才能去死……” 　　看着吴老二越抽越厉害，脸色白的跟白纸一样，看不到一点血色，身子弓的就好像一只大虾米一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罗四维拉开，说道：“罗老四你再怎么折腾吴老二，他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不信走不出去，有路就一定能出去。” 　　说话的同时，我把鞋脱了下来让吴老二咬着，随后一顿猛掐人中，终于将他救醒了过来。看清了我之后，他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行了，下辈子你们两口子过吧……我不就是应应景嘛，差一点就被罗老四掐死了。” 　　“下辈子的事再说，我们不往前走了，回去！”看了一眼罗四维之后，我对着赵连乙和葛家爷四个继续说道：“下次我们准备好了再来，今天就这样了。想走的跟着我，先回去再说……”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我带着吴老二转身向着身后走去，赵连乙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后面。只有葛家爷四个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罗四维待在原地，他们也没有什么动作。都在等着罗老四的态度。 　　当下我带着赵连乙和吴老二向着身后走了一阵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看到了亮光之后，我的心里突然一沉，这里黑洞洞的，除了我们手里的手电和火把之外，哪里来的亮光？ 　　除了光亮之后，前面还隐隐约约出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都走一会咧，要不咱们也往回走吧。不过你看走之前是不是先发个誓，要是背着额们一家子人偷偷回来。出门就挨雷劈，劈碎了喂狗……”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脑中“嗡……”的一声，想不到连回都回不去了。蛇吞尾、蛇吞尾不就是个圆环嘛？不管怎么走都在环里面…… 　　当下，我几乎是挪着身子走到了前面露出光亮的地方。面前还是罗四维和葛家他们几个人，看到了我们三个从对面回来，罗老四苦笑了一声。冲着我说道：“现在明白了？当年我们罗家就有一位罗海山困在了蛇吞尾当中，最后活活饿死在墓里。不是哥们儿我吓唬你们，就看谁的运气好，能撑到最后了。咱们这些人，估计能让那个人再撑俩月……” 　　赵连乙和我一样懵了，不过他还是听不明白罗四维话里的意思，说道：“老四你什么意思？咱们带的这点吃的和水也就是三天的量，谁能撑俩月？” 　　我叹了口气，替罗四维对赵连乙说道：“老赵，老四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就是干粮，够那个人撑俩月的。不过两个月之后呢？还不是一样得死？吴老二，这次我帮不了你了。要是你知道怎么出去的话赶紧说，看这架势你够呛能撑到最后啊。” 　　看到我也帮不了他，吴老二哭丧着脸说道：“那你们受受累，先赏我颗子弹，让我少遭点罪……” 　　就在吴老二说话的同时，我发觉葛家老三有点不回头。我绕了一圈回来之后，便看见他一直低着头，嘴里哼哼唧唧的。只不过没心思管他，可是吴老二的话刚刚说完，他突然抬起了头。 　　这时候的葛老三的表情纠结了起来，抓住了他爸爸的衣服袖子，嘴里念念叨叨的说道：“把玉佩和金环还给我……那是我的……我是来当丫鬟的，你们骗我……拿了我的命，还要拿走我的玉佩和金环……那是买我命的……还给我！” 　　葛老三嘴里发出了女人的声音，最后三个字几乎就是喊出来的。吓得葛雄直接坐在了地上，老头子哆嗦着对我们几个人说道：“额地娃咋咧？这是咋回事嘛……救仍……” 　　“乱到一起来了……”罗四维一咬牙，对着葛雄父子说道：“这就是你们刚才手贱的报应，爷们儿，你的运气不好，看来要第一个走了……吴老二！你还笑……” 第二十八章 二合烟 　　就在罗四维对着葛雄说话的同时，突然瞅见吴老二再次鬼魅的笑了一下。原本就心烦意乱的罗四维当下大吼了一声，也不管葛家爷俩了，再次向着吴老二扑了过去。随后两个人倒在地上，开始扭打了起来。 　　没有想到吴老二竟然敢还手，看着两个薅头发的样子就好像是两个老娘们儿在动手打架。就在我打算过去拉开他们俩的时候，葛家老大突然哆嗦了起来。他的嘴角爷流出来白沫，目光呆滞的看着距离最近的赵连乙。 　　“为什么骗我进来……我来收账的……你们骗我进来就还钱，钱呢？命呢……钱不要了，还命来……”说话的时候，葛老大已经扑倒了赵连乙的身上。拼命在他身上撕咬了起来…… 　　这么一下子就这么乱了？就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的时候，葛家老二不言不语冲着我扑了过来。 　　看着有些瘦弱的葛老二力气却不小，他直接将我顶倒在地。随后跳到了身上，两只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现在的力气出奇的大，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将葛老二从身上掀开…… 　　这时候，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后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来一阵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沈炼……哥们儿你醒醒啊……差不多行了，你睁眼看看……吕万年来了，你快醒醒……” 　　这是罗四维的声音，为什么他呼唤我名字的时候，我两边脸怎么跟着火辣辣的？听到了吕万年的名字，我心里一激灵，立即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罗四维，他正不停的打我嘴巴子，一边打一边继续呼唤：“醒醒啊……沈炼你娶媳妇了，娶得是个小寡妇，她前一个男人姓吴行二……哥们儿你终于醒了。” 　　看到我睁眼之后，罗四维笑了起来。随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道：“可吓死哥们儿我了，咱们中招了。这里的主人不地道，等我们罗家祖宗走了之后，他自己又摆了机关。幸好我吃过见过，感觉不好就退出去了。原本还想拉你一把的，没想到那么快你已经着道了……”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的脑袋还一阵眩晕，胸中闷着一口气直犯恶心。忍着恶心看到我已经从殉葬的地方出来了，这时候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除了我之外，赵连乙、吴老二和葛家爷四个也都从里面出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样子有些怪异，这六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地上。睁着眼睛对着空气在说着什么，赵连乙脸上都是惊诧的样子，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我不管！我只听大帅的，这里的东西没有大帅的话，谁也不能动……你们几个姓葛的什么意思？敢动手……老子崩了你们……叭叭叭叭……”说到最后的时候，赵连乙自己伸手比划了一个八字，随后好像开抢一样，自己配音打了空气四枪。不过听着话里的意思，好像刚刚毙了姓葛的爷四个……” 　　而刚刚被赵连乙‘毙了’的那爷四个也是各自对着空气说个不停…… 　　“你们三个瓜怂么，不是说好咧东西一半归额，另外一半你们三个分么。咋还惦记额这一份咧……回去之后，咱也不干捞尸这营生咧。大在太原给你们一仍买一栋房子，给你们找好女子做媳妇。大这辈子就知足咧，可以安心再给你们娶几个妈，再给你们生几个弟弟……” 　　“大，老二老三分的多咧，你看像啥样子么。额也是你亲生地，你咋就管他……” 　　“大，额大哥、老三不像话么，当额是啥咧？你们家的长工么，额就这一点，日子咋过嘛……” 　　“大，你不管管额老大、老二地话，你老咧额可不管……回家咱就分家么，家里还有六百多大洋可是有额一份……”他们爷四个一个挨一个，都瞪着眼睛可是谁却又看不见谁。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是怎么着的道？ 　　“你是醒晚了，没看见他们爷几个刚才的德行……为了梦里那点财宝差点打起来。”看到我醒了过来，罗四维脸上也见了笑模样。说完了葛家爷四个之后，他继续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火把灭了，我心里就觉得别扭。刚才看见了里面的无头尸，才明白过来这是两合烟。外面空气里面混着无色无味的沁心散，那玩意儿也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遇火则聚。里面这些无头尸腔子里都是忘忧散。单独接触哪一种都没事，不过两个合在一起就要了命……” 　　他说话的时候，我胸中闷着的那口气上涌。翻身便在地上吐了起来，一直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胸中的郁闷之气才算是好了一点。这时候发现吴老二就站在不远的位置，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吴老二安然无恙之后，我心里才算安稳了许多。当下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吴老二也是被你救醒的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吴道义突然对着空气说道：“小娘子你在这孤坟里面待的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我吴某人向来不怕什么鬼神，幼年熟读聊斋，就是羡慕那个与鬼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凡夫俗子……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看你怎么还害臊了？我一个大活人都不在乎了，你一个女鬼怕什么……”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罗四维一脸坏笑的说道：“以前小瞧这个吴老二了，还以为他就喜欢小寡妇。现在才知道连女鬼都不放过……吴老二这是以为棺材里面有个女鬼，正在勾搭她呢，你是没看到刚才的，说出来我脸上都挂不住。全本的十巴摸——呸！牙碜……吴老二你把衣服穿上！醒醒……小娘子投胎去了……” 第二十九章 狠角色 　　看着已经脱了长衫和内衣，身上就剩一条裤衩的吴老二，我心里有些疑惑，这个还是跳进河里救我的吴道义吗？原本我以为他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现在看起来吴老二或许真是那只猪，如果还是在演戏的话，这也太下本了。 　　罗四维冲过去之后，没有防备直接让吴老二把他搂在了怀里。随后将罗老四当成了幻象当中的女鬼，在他脸上狂啃了起来。急的罗四维哇哇大叫：“沈炼你还等着看戏呢？过来帮我拉开这不要脸的……吴老二你他么往哪舔……呸呸呸……” 　　当下我也冲了上去，和罗四维两个人拉住了吴老二。随后罗老四将吴道义绊倒，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大嘴巴好像不要钱一样的打在吴老二的脸上。 　　听着“啪啪……”的打嘴巴声，我的脸颊都跟着疼了起来。这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对着罗四维说道：“罗老四！刚才你就是这样把我叫醒的吧？我说嘴里怎么一股血腥气，你把我的牙都打出血了……” 　　罗四维抬头看了我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哥们儿，我这不也是没招吗？你过来看看吴老二的样子，你刚才和他一样，不使点劲你也醒不过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有古怪，二合烟是吴老二搞的鬼，后来才发现他自己中招最深……你看看他的眼睛。”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这才举着手电筒照向吴老二的眼睛。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差一点将手电筒摔在地上…… 　　吴老二两只眼睛的瞳孔紧缩，变成了黄豆粒大小。这里只有几个手电丢在地上，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如果是在老家沈家堡的话，一准以为这人不是被黄皮子迷，就是被鬼上身了…… 　　看着我在发愣，罗四维继续说道：“这就是被二合烟迷了的样子，这个可没办法装出来。他吸入的二合烟最多，如果不是我把他揪出来，弄不好就要变成男鬼，和幻像里面的女鬼作伴了……吴老二你醒醒！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说着，大嘴巴又对着吴老二的脸颊扇了过去。几十个嘴巴打完，罗四维的手掌都打肿了。他正在冲着手掌吹气，缓解一下疼痛的时候。吴老二突然一张嘴，对着他喷出来一大口的白沫来。随后吴道义再次抽搐了起来…… 　　看到不好，我急忙过去掐住了他的人中。又折腾了好一阵子吴老二这才缓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了我之后，吴道义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看了看左右，这才开口说道：“刚才我是在做梦？他们几个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我的脸怎么肿了？耳朵还嗡嗡的……沈炼你打我了？牙都打松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叔吧？不认管我叫吴老二也算了，你欺师灭祖啊……” 　　我撇了有些激动的吴老二一眼，说道：“嗯，我欺师灭祖，还色心大起连女鬼都不放过，我不是人给女鬼唱十巴摸，还要和女鬼乱搞……” 　　吴老二被我说的有些心虚，闭着眼睛岔开了话题，说道：“难受啊……胸口堵得慌，恶心……刚才怎么了？我记得不是进了主墓室吗？棺材里面是个……男鬼，他说他是什么御前李珠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要不是突然醒过来，我已经把他打服了……”? 　　“吴老二，你是把她睡服了吧？”罗四维咯咯一笑，继续说道：“刚才你们几个都中了招，吸进去了二合烟。什么男鬼、女鬼的都是幻象，看到老赵和葛家爷几个了吗？幻象里发生了什么，你也会说出来。行了，你清凉一下吧，我和沈炼去弄醒他们几个……”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走到了葛雄的身边。勾脚把他绊倒之后，骑在身上抡起巴掌扇了过去。听着“啪啪……”打嘴巴的声音，吴老二这才反应了过来，看着我说道：“刚才打我的是这小子？” 　　“你能醒过来就不容易了，还管是怎么醒的干什么？”我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就要过去帮罗四维的忙。 　　“我就白白挨打了？什么时候姓吴的吃过这样的亏？不行，我得找回来……”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他摇摇晃晃的到了葛老三身边，一脚将葛家老末踹倒之后，学着罗四维的样子，开始扇起来葛老三的脸来。 　　开始我还以为吴老二要去找罗四维拼命，想不到他只是不甘心自己挨打，去打别人找平衡了……看着他起劲的样子，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竟然还把吴老二当作深藏不露的高人。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有折腾了半天之后，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被唤醒。大家伙肿着脸听完了罗四维的诉说之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除了吴老二之外，剩下的人吸入二合烟不是太多。缓了一会也就恢复了正常，而吴道义则一直喊着恶心迷糊。走几步就要蹲下来干呕一阵。最后在我的搀扶之下，才算勉强的跟在了队伍里。 　　“里面的二合烟散的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分给了罗家爷们一个手电筒，随后继续说道：“里面只要不点火把就没事了，爷们儿，刚刚进来就这样了，前面可能更凶险。你们还要继续跟着进去吗？” 　　“这不是有你们这些高仍嘛，有你们在，额怕个裘？”葛雄心里打定了主意，这里越凶险，里面的宝贝就越多。这样发财的机会几辈子都遇不到一次，说什么也要进去看一眼。或许还在想说不定我们几个还会有人死在路上，那分到的宝贝就更多了…… 　　“那随你们……”罗四维微微一笑之后，再次带着我们来到了那无头尸体的殉葬位置。进来之后，他走到了一具尸体旁边，用手电筒照了照腔子里面。随后回头对着小心翼翼的我们几个人说道：“布置这里的人是个狠角色，这样的手段我们罗家都做不来。” 第三十章 疑棺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一脚踹翻了一具无头尸。从腔子里面流出来一大滩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来，看到了液体之后，罗老四说道：“好手艺，先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制成干尸。然后在腔子里装一个水壶，把忘忧散兑酒灌在里面。随着酒精一起挥发出来……” 　　看着地上黏糊糊的液体，赵连乙说道：“不对吧？这么多年了，干尸肚子里面怎么还有货？那点酒水不是应该早就风干了吗？” 　　“老赵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头顶上就是黄河水的直流，潮乎乎的，怎么可能风干？”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们罗家也有过类似的手段，不过从来没有想过在对死人下手。一般都是把二合烟和上油，涂在陪葬的物件上。然后在那些金银玉器上面留个针尖，只要扎破了一点油皮那就跑不了……” 　　“不行了……我要去吐。”看着这些无头尸，又听到罗四维的话。吴老二再也受不了，回身蹲在地上再次吐了起来。在外面吐了好几次，想不到他竟然还能吐出来一点东西。屋子里顿时一股酸臭的味道，除了罗四维之外，我们刚才都是吸入了二合烟。闻到了这股气味之后都有些不适应，纷纷开始干呕了起来。 　　“反应怎么还这么大，行了，咱们快点过去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打着手电筒，从无头尸当中穿了过去。我们这些人忍着恶心，跟在后面离开了这里。 　　从这里走出来之后，前面还是一条甬路。跟着罗四维往前走的时候，我心里一阵紧张，担心再出现幻象里面的景象。好在走出去百十来米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夯土打造的墓室来。 　　围着墓室转了一圈之后，在靠西的一侧找到了两面石门。罗四维指着石门对着葛家爷四个说道：“好东西就在里面了，推开什么都有。别愣着了，进去拿宝贝啊……” 　　有了刚才的经历，葛家爷四个也开始滑头了起来。他们四个竟然没一个动手的，葛雄干笑了一声，说道：“还是你们来……你们来，有撬棺材的粗活额们干。这开门的事情还是你们来……大不了分钱地时候，额们少分点么……” 　　“行，知道害怕了……”罗四维嘿嘿笑了一声，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这活咱们俩来。墓图上写着一扇石门六百斤，这也没有滑道什么的，我自己还真是够呛。” 　　既然罗四维说话了，那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信他会害我，将吴老二托付给了赵连乙之后当下我和罗老四两个人一起扒在左边那扇门上。两个人一起使劲，随着一阵：“吱嘎……吱嘎……”的响声，一面大门被我们俩合力推开。 　　借着身后手电光，看到了墓室里面停靠这一口棺木。因为空气潮湿的缘故，棺木已经有些腐烂。空气当中也是一股腐败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潮湿的缘故。这里雾蒙蒙、湿漉漉的…… 　　除了当中的棺材之外，周围也散落了百十来个金元宝。还有一些古玩字画摊在一个木架上，只可惜因为潮湿的原因，已经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了。 　　看到了这些金元宝之后，葛家爷四个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刚才还说要少分一点，可是真见到了金子，他们四个人把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呼啦一下都冲了过来，开始往自己的背包里揣金子。片刻的功夫，上百个金元宝竟然一个没落，连同架子上的古玩都进了他们父子的背包里。 　　我们几个人知道好东西都在最下面一层，也没人和这爷四个一般见识。趁着葛家四个人去抢金元宝的时候，我和罗四维已经来到了棺材旁边。 　　虽然棺材钉已经都锈死，不过棺材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也没用撬棍，我和罗四维也没事多大的力气，便将棺材盖推开。里面是一副穿着丝绸的白骨，还有几盘已经氧化的珍珠，以及黄金打造的桃子，摆放在了棺材的四个角落里。剩下还有一些好像是字画一样的陪葬，只是现在都变成了一滩纸浆…… 　　看到了棺材里面的白骨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棺材里面这位是谁？你说倒九仙的，每一层都有这样一个棺材？那这里埋了九个人……” 　　“你想多了，这不过就是个疑棺。”罗四维直接掰碎了棺材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黄金寿桃。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之后，回身扔给了葛雄，随后这才对我继续说道：“谁也拿不准死后的事情，一旦有哪个盗墓的点就是这么准找到了这里。也会以为这里就是墓室的主人了，拿了陪葬的东西就走。就算再来多少盗墓的也想不到好东西都在下面……” 　　后面的葛雄已经听傻了，原本他以为就这些金子了，和自己想象的还有差距，早知道就这点东西的话，当初还不如要了罗四维的一百根金条。现在听到还有好东西，当下他回头呵斥满面红光的儿子们：“瞧瞧你们那怂样子么，过来听听高仍的话，还有宝贝在下面咧……” 　　“爷们儿，下面的宝贝是这里的千倍、万倍，不过这次你们不能光看着不动手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看了一眼身边的棺材。随后继续说道：“把这口店棺材挪开，然后在棺材下面的位置打洞。等到下去之后，哥们儿带着你们发财去。” 　　听到要他们爷四个干活，葛雄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陪着笑脸说道：“不是说好咧么，额们就负责把你们带进来。可莫说还要额们干活……” 　　“是，这不是把棺材里面的金子都给你们了吗？”没等葛雄说完，罗四维指着他手里的金桃子，继续说道：“门你们不推，洞你们不打。那你们爷四个可以回去了，这些金子就是你们的酬劳……” 第三十一章 现眼 　　看着葛家四个人还在磨磨唧唧，我回头对着他们说道：“三天之前说好了是你带我们进来，墓里面的东西大家分。现在墓里的东西都归你们了，还指望让我们抬你们下去？就两条路，要么你们动手砸出来一个洞口下去，要么你们四个原路返回。这些金子够你们这辈子的嚼谷了……” 　　担心这四个姓葛的突然发难，赵连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将背后的汤姆逊挪了过来。枪口对准了这爷四个。 　　看着软硬都不是对手，葛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自己的儿子们说道：“还看甚咧？还不赶紧动手砸个窟窿出来么。你们三个瓜怂不动手，还指望额么？”当下，葛家三个儿子无奈的将棺材推开。随后轮起来锹镐，对着棺材下面的地面砸了下去。 　　这地面也是异常的坚硬，一镐头下去经常只是砸出来一个白点。葛家三个儿子干了半天，只是砸出来一个浅浅的坑出来。活干的不怎么样，他们三个却累的连呼带喘的，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可惜了，这次带着炸药来好了。”罗四维看了一眼那个几寸的浅坑之后，苦笑着对我说道：“本来还想偷个懒的，现在看起来够呛了。哥们儿，一会儿咱们换着动手吧。指望葛家这三个少爷，咱们能在这里过年。我们家祖宗也是，整这么硬的地面干什么……” 　　当下，除了那个一直在干呕的吴老二之外，我们这些人都轮流上去砸了一阵地面。最后忙乎了两个多小时，将地面砸出来一个一尺半深，才将地面打穿。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来。 　　见到了窟窿便看到了希望，又是一顿敲打，最后打出来可以容纳一个人下去的洞口来。 　　“差不多了……”罗四维趴在了洞口，向下看了一眼之后，管葛雄要了一个火把。点燃扔了下去。随后他趴在洞口，看着火把落地。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下面那一层的情形：“下面和墓图上标记的一样，咱们先下去再说。” 　　我看着正在拍打身上尘土的罗四维，说道：“老四，你不是有夜眼吗？那还用扔下去个火把照亮？” 　　“你以为夜眼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不多少给点亮的话，也就是看个大概。谁知道这里的主人后来又摆下什么机关了？”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打开了自己的背囊。从里面拿出来一捆细绳，随后又找到了两个铁钩，分别用铁锤砸进了地面上。最后将细绳拴在了两个铁钩上，把绳子另外一头扔了下去。 　　“别看这绳子细，可是我们罗家独门秘方制成的。帮个一两千斤的东西吊着，都不会折的。”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站在了洞口。对着我说道：“哥们儿我先下去，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们赶紧拉我上来。” 　　我没有想到罗四维会自己第一个下去，本来还以为他会坑一个葛家儿子下去探路。再不就是我或者赵连乙下去，怎么也没有想到罗老四会把自己舍出去…… 　　罗四维好像看出来我的心思一样，他冲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哥们儿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十一岁就下墓了。别说还有墓图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是有如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这是家传的手艺……”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抓住了绳索，身子慢慢的从洞口顺了下去。我趴在了洞口旁，打着手电筒给他照亮。罗老四到底是盗墓魁首世家出来的，身形就是利索。身子往下一沉，轻飘飘的到了距离下一层地面还有一尺左右的位置。 　　“怎么样？哥们儿我这手艺还行吧？这是童子功……”罗四维抬头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两只手从绳索上松开。随后身子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 　　“安全——啊……”这两个字刚刚从罗四维的嗓子里喊出来，他的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随后连人带地面摔倒了下面一层。随后一阵烟雾冒了出来，就算照着手电也看不清下面的状况了。 　　突然间的变故吓了我们几个人一跳，那么高的高度罗四维这次就算不摔死，恐怕也要断上几根骨头。弄不好下半辈子就要在床上躺着了…… 　　“老四！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当下我急忙对着下面大声喊了几句，片刻之后，下面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废话……你把吴老二扔下来，看看这么高能摔死他不？他没事……哥们儿我就没事……你们下来搭把手啊，我起不来了……” 　　还能骂人，那就是没啥大事了。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安稳了一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将绳索提了上面，下面一头绑在了自己身上，随后让赵连乙和吴老二在上面，一点一点帮我放了下去…… 　　穿过了倒塌的那一层地面之后，我被放到了罗四维倒地的这一层。这时候，烟雾已经消散了一点，我看到罗四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到了我下来之后，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哥们儿我现眼了……不过还有一个大麻烦，我动弹不了，弄不好是瘫了，这次要连累你们了……”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要我能出去，老四你就能跟我一块出去。”说话的时候，我用手电筒照了照罗四维的身体，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外伤。没有想到，手电筒这点光亮照在他身上，竟然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大蛇缠绕在了罗四维的身上…… 　　这里的烟雾太大，加上黑漆漆的一片，刚才我竟然没有发现它。被这个家伙缠上了，可不是动弹不了吗？这是这个死人墓里，怎么会有这么一条大蛇？它是吃什么活到现在的，又是怎么窜到罗四维身上的？ 　　这时候来不及多想，担心惊动这条大蛇。我慢慢的将手伸进了怀里，将手枪取了出来。进来之前嫌带枪麻烦，差一点就把它留在客栈。幸亏罗四维一直坚持，我才带上了枪。看起罗老四还有点先见之明，当下我对着他说道：“老四，你别动，一枪就好了……” 第三十二章 紫蚺 　　看见我将手枪掏了出来，罗四维先是哆嗦了一下。随后颤着声音说道：“哥们儿……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的手指头还能动，要不你再让我缓缓？兴许缓一会就好了……” 　　“老四，你看不见身上缠着什么东西吗？”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罗四维，拉动了套筒之后，一边将枪口对准了那条黑蛇，一边继续说道：“这么大一条长虫在你身上，没一点感觉？” 　　我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抻长了脖子，顺着我枪口所指的位置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那条漆黑的大蛇：“我就说不对嘛……手指头能动身子动不了也不像是瘫了，哥们儿你打的准点。照着头打——不行，它脑袋在我裤裆上。你要是打偏哥们儿我就废了……” 　　原本我对射击就不在行，被罗四维这么一搅和，手心里都是汗水，枪口也开始打晃起来：“罗老四，你把嘴给我闭上！一旦这一枪兄弟对不起你打歪了，别记恨我啊，就当上次在蛤蟆嘴我救你，你报恩了……” 　　说话的时候，我一咬牙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黑蛇的头上。黑蛇应声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哥们儿你好枪法！我就知道你这一枪一定不会打在我裤裆上的。”看到我打中了黑蛇之后，罗四维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后说道：“帮哥们儿我把这条死蛇弄下去，我都被它勒麻了……真他么邪门了，好端端的一个墓，哪来这么大的一条蛇……蛇都被你打死了，你还举枪摆什么姿势……” 　　就在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被打倒的蛇头再次抬了起来。刚刚中枪的位置只是出现了一个红点，连个鳞片都没有剥离下来。我刚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急忙再次将手枪举了起来。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这是什么长虫？怎么枪都打不死它…… 　　刚才那一枪明显是激怒了这条大黑蛇，三角形的蛇头冲着我一呲牙，随后好像闪电一样的扑了过来。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我再次开枪。只是这次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子弹贴着黑蛇的脑袋打了过去。随后耳边听到了罗四维的一声惨叫：“啊！沈炼你打着我大腿了……” 　　罗老四这一声让我分了神，没有躲开蛇头，看着它冲着我的咽喉窜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要在我脖子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影。将这条蛇压在了他的身体底下…… 　　“不是说这绳子绑个一两千斤的东西都没问题吗？怎么就差我这一百来斤吗？”这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竟然是我名义上的师叔吴老二。他手里还拽着一根被磨断的绳索，呲牙咧嘴的继续说道：“幸好我的命大，要不这一下子就摔死了……你们俩怎么了？哑巴——这什么东西？蛇……” 　　这时候，吴老二才发现自己的脚底下那条黑色的大蛇。刚刚被我一枪打在了头上，现在又被吴老二从高空坠下砸中。现在这条大蛇有些萎靡，不过还是露出来尖牙冲着我们三个人“呲……呲……”的叫着。 　　吴老二吓得跳了起来，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家伙，当下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罗四维身上摸了过去。不小心正好按在了罗老四的伤口上，疼的罗四维杀猪一样叫了出来。这时候，那条大黑蛇也反应了过来，它不再理会我，窜起来冲着吴老二扑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咬到他大腿的时候，吴老二在罗四维身上摸到了那柄将盒子炮一分为二的短刀来。一把将短刀抽了出来，顺势划向了大黑蛇的蛇头。短刀砍在黑蛇身上的一瞬间，竟然发出来金属相击的声音来。随后这条子弹都打不死的黑蛇竟然被一分两半，蛇头飞出去四五米远之后才掉在了地上…… 　　“啊……”吴老二好像也被吓到了，举着短刀对着蛇身一顿猛砍。将大黑蛇砍成了十几块之后，这才喘着粗气说道：“吓死我了……这辈子我最怕蛇……下面有蛇你们倒是说一声啊，幸亏我的反应快，要不就被蛇咬死了。除了美女蛇之外，我连蛇羹都不敢喝……” 　　“先别管蛇了……哥们儿我中枪了，疼死我了……”这时候，罗四维满头大汗的说到。 　　“老四，对不住啊，子弹不长眼，你要是怪就怪刚才那条蛇……”我急忙到了罗四维的身边，撕开了他的裤子，才发现子弹只是擦破了皮肤，这时候血液都已经凝固了。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还以为刚才那一枪打在了他的骨头上。 　　“擦破了点皮儿，老四你这个叫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在你嘴上了。你再这样叫一回，伤口自己就愈合了。”我没好气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又一次救了我的吴老二，对着他说道：“这次你又救了我一次，吴老二，刚才你那一刀怎么砍的？连子弹都打不死的蛇，你一刀就把脑袋剁下来了……” 　　“这是哥们儿我的家伙好，你以为这还是上次在蛤蟆嘴见过的刀吗？”看到了自己没事之后，罗四维也恢复了正常。他走过来从吴老二手里接过了短刀，随后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罗家罗海山的佩刀，不过一直存放在祖宅当中。不是大墓不会佩戴，哥们儿我还是和大爷爷讨价还价半天，才答应借我用一次的……” 　　说话的时候，他走到了蛇头的旁边，捡起来手电筒对着蛇头照了片刻。说道：“这是——紫蚺……没死在它的嘴里，是咱们三个的福气……” 　　“紫蚺？这蛇是紫色的……”我也走过去看了几眼，果然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泛出来了紫色的光芒来。这里黑乎乎的，加上这条大蛇紫的发黑，我竟然没有看出来它原本的颜色来。 　　罗四维看着舌头上，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不过紫蚺是炼丹道士以毒攻毒，解丹毒用的。怎么会出现在死人墓里……” 第三十三章 长生不老 　　这时候，从上面又放下了一条绳子。随后赵连乙和葛家爷四个从小面滑落了下来。看到了我们三个人安然无恙之后，老赵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下面雾气昭昭的，我在上面也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枪响了……” 　　“哥们儿我命大，这么高摔下来都没事。阎王爷不收我……”罗四维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刚才的事情是邪性，一尺厚的地板怎么说塌就塌了？”说话的时候，罗老四回到了他刚刚摔落下来的位置，捡起来一块摔碎的石块，看了一眼，说道：“虽然比不上最上面一层的钢岩，也不至于把我摔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石块放在了鼻子下面闻了一下，随后马上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当下一攥拳将手里的石块捏的粉碎，随后开口说道：“这里的主人开始就没和我们罗家一条心，他们在上面那一层的地面上撒了风化粉。这么多年过去，上面一层地面早就风化的好像面粉一样了。一捏就碎……”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也跟着捡起来一块石头。没用多大的力气，便将石头捏成了粉末。虽然石块被捏碎，不过我还是不大同意罗老四的话：“老四，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摔你一下？这要是我的话，下面怎么也要立一面刀尖吧？不管谁掉下来都是要扎个透心凉。” 　　“哥们儿，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没立刀尖？”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掀开了一面掉下来的石块，随后用手电找过去，就见手电光照的位置是一面金属生锈的痕迹。这些金属锈的太厉害，已经腐烂到了根，看不出来这原本摆放着什么东西。 　　“这就是立在这里的刀尖了，这次多亏了刚才的紫蚺，紫蚺的唾液有剧毒，可以以毒攻毒解金丹之毒，还可以朽金铁。那个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下面会钻进来这么一条大蛇……”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回头看了正蹲在地上干呕的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也没算到还有一个吴老二，千钧一发救了你我的小命。” 　　听到罗四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吴老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说道：“你要是真想谢我的话，这里的宝贝不算，回去再分我一千两金子好了。你也知道我就那么点爱好，这个爱好太花钱。你不拿出来百八十个大洋，哪个小寡妇肯跟你好？” 　　“一千两金子……”罗四维嘿嘿一笑，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我还以为你想要点别的什么宝贝，我们罗家先祖曾经在一座无名方士的墓中找到了一葫芦，三十三颗长生不老的药丸。吴先生你不打算长生不老吗？” 　　“老四你这咋还客气上了？叫了一路的吴老二，冷不丁改口叫先生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吴道义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你这话说的有问题啊，在墓里找到了长生不老的药丸。那墓主人是吃了还是没吃？要是吃了那就是没用啊，要是没吃的话，他都不敢吃的长生不老药，我凭什么敢吃？” 　　这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葛家爷四个眼睛都直了。没等罗四维说话，葛雄先插了句嘴：“额咧个天爷……你们这不是活神仙么？后面的力气活额们包哈咧……也不要啥金子银子咧，给额们四颗长生不老药就行了么……” 　　听着葛家爷们儿又要占便宜，还岔开了自己和吴老二的话题。罗四维转头看了他们四个人一眼，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这才对着葛雄说道：“有了钱还不够，又想长生不老了？真长生不老了就想要做皇帝了吧……看在你带着我们进来的份上，等到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分你们爷四个一个一颗长生不老药。” 　　听到自己这一家子有机会长生不老，乐得葛雄爷四个嘴都合不拢了。当下也守在后面了，就等着罗四维发话，他们四个去开路。 　　原本以为罗四维还会借题发挥，再找个难题难为一下吴老二的。没有想到罗老四举着手电筒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对着我们这些人说道：“也进来大半天了，咱们吃喝休息一下。原本我们应该在上面一层寻路下来的，现在哥们儿我冷不丁摔下来，脑子还有点乱，后面的路记得不是太清楚。顺便要重新把这一层的墓图理清出来……” 　　罗四维嘴里的墓图从来没有对我们这些人亮过，现在想帮也帮不到他。当下我们这几个人取出来吃喝之物在原地休息，罗老四自己找了个碎石块，蹲在地上画起图来。 　　打开奉天会馆送的罐头吃了几口，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罗四维。我拿着罐头和水壶走到了他的身边，将吃喝递了过去，说道：“老四，刚才那一下你是摔糊涂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好好想想……” 　　“哥们儿，墓图里面压根就没有这一层……”没等我说完，罗四维低声的接了一句。随后他抬头看了那六个人一眼，见到他们并没有起疑，这才继续说道：“按着墓图所画，这一层应该是倒九仙的导阴池。有一条水道将上面的河水引了下来，作为隔断下面几层的屏障。可是水哪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偷眼看了看正在喝水的吴老二。随后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吴老二，刚才经过二合烟，哥们儿我原本已经不怀疑他了。可是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刚才下面雾气昭昭的，怎么就那么巧，吴老二一屁股把紫蚺压在身底下了？” 　　我也开始怀疑吴道义了，现在听罗四维这么一说，当下接着他的话说道：“老四，你怀疑吴老二暗中勾着吕万年？” 　　“何止……”罗四维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道：“现在看起来，从在火车上听他自报家门，咱们哥们儿就已经钻进他们师兄弟俩的圈套里了。还记得在蛤蟆嘴里，我从外国老头那里抢来的小册子吗？……” 第三十四章 蛇毒 　　罗四维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吴老二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将他手里的罐头也递给了罗四维，说道：“老四，我一直犯恶心。这些吃不下去，你们小哥俩代劳吧。这二合烟的劲也太大了，到现在还是一直想吐。” 　　看到吴老二走了过来，罗四维笑着接过了罐头，说道：“你吸进去的二合烟太多了，怎么也要两三天才能缓过来。不过你们的运气算好的了，我是亲眼见过一直到死，都在二合烟幻象里没出来的。” 　　吴道义听了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那我就再忍几天，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出去之后，你们哥俩也别难为我了。你们留在北平也好，去奉天也罢。还是让我走吧，不瞒你们，我在天津还约了个刚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兴许回去还能再把把她……” 　　“吴老二你祸害了那么多的寡妇，就不怕人家男人半夜托梦找你吗？”看着吴老二有些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继续开口说道：“弄不好刚才老四从上面掉下来，就是你方的。原本老天爷想把你摔下来，结果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楚，让老四吃了这个亏。”这还是吴老二两次救了我，念在这个情分上我没好意思说的太难听。 　　吴老二干笑了一声，冲着我说道：“你太年轻，还不知道寡妇的好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我们三个人回头看去，就见葛家老大浑身漆黑，倒在地上吐白沫，他左手拿着刚刚被吴老二斩断的紫蚺蛇头。再仔细看过去，是那只半黑半紫的蛇头咬住了葛老大的手掌…… 　　刚才我们三个说话的时候，那边葛家四口已经支上了一口小锅。他们几个干活不行，吃喝确实一点不马虎。把随身携带的干肉、莜面片炖在了一起，看着被那条被斩成几段的肥蛇可惜了。当下葛雄指使三个儿子把蛇身捡过来，剥了皮一起炖上。 　　本来山西没有吃蛇的习惯，不过前些年来了一个广东籍贯的县长。因为饮食风俗不同，县长带着老家的厨子上任。结果厨子的侄子淹死在了水里，还是葛雄帮着打捞上来的。为了表示感谢，便请他吃了顿广东口味的家宴。其中就有一道红炆蛇肉，葛雄一吃之后便喜欢上了蛇肉，再遇到旱蛇、水蛇都要想办法捉回去吃了。结果他们这一家子都有了食蛇肉的嗜好…… 　　葛家老大见到炆蛇头下面还连着一节身子，想着蛇头被砍下来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当下便伸手去抓。没有想到刚刚手抓了下去，蛇头竟然张开了大嘴，直接咬在了葛老大的手上。 　　看见了老大被蛇咬了，葛雄急忙冲了过来。抽出来裤腰带将蛇头打掉在地，看着浑身上下一团漆黑的老大，他急忙冲着我们这边喊道：“救仍！额三娃被蛇咬咧……你们快点救救他……” 　　看着砍掉多时的蛇头竟然还能咬人，罗四维也有些发懵。当下他几步到了葛老大的身边，看着这个人已经不动了。当下伸手探了探葛老大的鼻息，随后叹了口气，对着葛雄说道：“爷们儿，你们家大小子走了……那啥，节哀顺变吧……” 　　听到自己的大儿子就这么死了，葛雄的嘴一咧，开始嚎了起来：“老大……你走了额可咋办咧……好端端在家里，被他们这几个仍拉出来盗墓……额说不来么，这些仍不干，额地娃啊，你是被他们害死地……” 　　听着葛雄哭着哭着就变了意思，当时我年轻气盛，也不顾他们那边刚死了人。忍不住说道：“怎么是被我们害死的？老葛，我们拿枪逼着你们爷们儿了？不是你哭着喊着要来吗？都说了给你们一百根金条，是你自己不要，非厚着脸皮蹭过来的……还有，刚才是谁让你大儿子去捡蛇肉的？” 　　“咋！额儿子死咧，额还不能哭哭么？”葛雄一抹脸，对着我们四个人继续说道：“要不是你们，额家老大也不会死……这里面地宝贝都要给额，就算是陪额们家老大地命咧……” 　　葛雄是看到已经到了这里。罗四维似乎说不清楚后面要怎么走。这才仗着自己儿子刚死的由头，突然间向我们几个发难。刚才吴老二和罗四维说什么长生不老药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那玩意儿八成是假的，还不如这里的宝贝来的实际。 　　“爷们儿，你这是不打算和我们一路走了……”罗四维看穿了葛雄的意图，他笑了一声招呼，继续说道：“那哥们儿我也不为难你们，这里的宝贝谁先拿到就是谁的。老葛，有本事你就去拿，看看我们谁快一点。” 　　葛雄一咬牙，将自己已经断了气的儿子放在了地上。随后对着还在发愣的老二、老三说道：“还愣着啥么，跟着额往里走……”说完之后，葛雄让老二背上了老大的背包，随后三个人举着我给他们的手电筒，向着对面一个可能是出口的所在跑了过去…… 　　看着这爷仨的背影，我对着身边的三个人说道：“这老东西不大对头，什么时候他的胆子这么大了。没有罗老四你带路，他们就敢一直往前跑？” 　　“这老家伙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了……”罗四维举起来手电筒，来到了葛家爷们儿做饭的地方。在火堆里扒拉了一阵之后，扒拉出来一个烧焦的竹筒来。 　　罗老四将竹筒擦了擦，还能勉强辨认出来上面曾经用金漆写过字迹。只是字迹被火烧的，已经无法辨认出来。 　　看了一眼竹筒，罗四维对着我们三个人嘿嘿一笑，说道：“你们猜猜看，这里装的是什么？” 　　“是给葛雄壮胆的东西……”赵连乙说话的时候，将背后的汤姆逊移到了胸前，随后说道：“现在追还来得及……刚才就看他不对劲了，这是趁我们不主意，发现什么宝贝了。” 第三十五章 竹筒 　　这时候，吴老二开口说道：“就让他们爷仨走吧，这事儿要想开一点。就好像去追个小寡妇，人家刚刚死了男人，也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兴许跟你好几天，然后人家继续守寡。也许心里早就看上了别人，改嫁别人了。你们太年轻，我经历的太多了，早就看开了……” 　　罗四维无奈的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吴先生能不能别拿你的爱好打比方？除了你自己之外，谁没事爱招惹寡妇……不过你开头那句话说的没错，别搭理葛家那几块料了。他们真以为拿到了地图了？” 　　“老四，你说姓葛的这一家子找到墓图了？”我听罗四维话里有话，当下继续问道：“不是说墓图只有你们罗家有吗？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罗四维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竹筒，说道：“这里最早是我们罗家先祖建造的，不过这里的主人是个滑头。从我们先祖那里接收过来之后，他又进行了大的改动。把上面一层的地面撒上了风化粉，然后放掉了这一层的水，下面几层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大的工程总要找人来做吧？这个竹筒里面存放的，就是第二批工匠建造这里所画地墓图。”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倒转竹筒，用手电筒照着底座。这里刻着一个雷字，他指着这个字说道：“这个姓雷的就是当年参与改造这里的工匠之一了，担心自己会被这里的主人灭口。来之前便和家里人商量好，将地图画好在存放了竹筒里。再想办法把竹筒送到自己家人的手里，就算自己真被灭口了，家里的孩子们也能靠着这副墓图挖出宝贝来。可惜这竹筒没有送出去，被葛雄捡了便宜……” 　　这样盗墓的秘闻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趁着罗四维换气的时候，我开口说道：“这事怎么好像是你亲眼看到似的，老四，知道你们罗家有本事，可这姓雷的工匠又不是你们罗家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以为哥们这些年就淘罗家老祖宗造的沙？从明末到现在也几百年了。我们罗家祖宗在有本事，也经不起我们这些败家子这么造法。”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也下过不少和我们罗家无关的墓，几乎三四座墓里，就有被灭口的工匠。在他们的尸骸身上，翻出来不少这样类似的竹筒、木筒的。” 　　这时候，赵连乙开了口：“明知道进来就是九死一生，那谁还拿命来争这个钱？” 　　“因为用命换的钱多……”罗四维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总要赌一把吧，一旦命保住了，干一次够全家几年的嚼谷。那个时候不干活就饿死了，当时干造墓的工匠还有个惯例，钱先给足留在家里，人才走。能活着回来就是捡了一条命，命留在墓里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要是墓主一家还讲点仁义的话，兴许会把遗物让人带到工匠家里，再给点抚恤的银子。就说人造墓的时候被石头砸死了，这样的竹筒就是趁着这时候流出去的……” 　　这两句话说完，听的我心里有些压抑。连一向有些老不正经的吴老二也没了话，这时候，罗四维缓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事儿，葛家爷仨以为真拿到墓图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们爷们儿也不想想，这里的主人能想办法重新布局。还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这样的竹筒基本都在死人堆里，怎么会在这里让人发现？” 　　赵连乙说道：“老四你的意思是，这竹筒里面的墓图是假的？里面都是机关，那葛家爷仨拿着假图进去，不是去找死吗？” 　　“老赵你想的也简单了”罗四维古怪的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能一路上找到这里来的淘沙客，会是一般人吗？也不会就来一两个，就算机关消息能害死几个人？这张图十有八九是指向另外一口假棺材，里面也有不少宝贝。就算是那些有名的淘沙客八成也要打眼，上面已经有一座疑棺了，谁能想到下面还会有一座？” 　　罗四维的话说完，吴老二开了口：“老四啊，既然老葛他们得的图也是假的。这里又经过重新布局，那我们怎么办？这里还探不探了？要是不探了就早点出去。天津还有个小寡妇在等着我呢。” 　　“谁说不探了？罗四维冲着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已经找了我们罗家人来建造坟墓，可是这里的主人又重新布局。这么古怪的事情，我这个姓罗的不搞清楚，这以后还能睡的着吗？吴先生，我说的你明白吧……” 　　“你还是叫我吴老二吧，冷不丁这么吴先生、吴先生的叫做，我心里别扭，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想算计我。”吴老二看了一眼罗四维之后，继续说道：“既然说好了继续往前走，总要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吧？” 　　“这个当然了”罗四维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这里虽然被重新布置过，不过我们罗家人当年建造的大框还在。只要通往下一层的出口没有变化，我就还有本事带着你们下去。不过接下来里面还会有什么机关那就不好说了，我们四个人一定要谨慎小心，一步走错，或许就把四个人都连累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罗四维指着刚才葛家爷仨离开的方向，说道：“他们爷们已经给我们趟出路来了，跟着一直往前走。先出去再找出口……” 　　当下，我们四个人也没有心思吃喝了，重新收拾了一番之后，便顺着葛家爷仨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从这里出去之后，显示通过了一条狭长的甬路。随后来到了一个好像乡下戏台的所在，‘戏台’下面竟然摆放着数百个死尸，这些尸骸齐整整的跪在了地上。就在他们跪拜‘戏台’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供桌。上面摆放着十几个灵牌…… 第三十六章 李猪儿 　　看到了大场面，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随后对着已经走进了尸骸群里的罗四维说道：“这是怎么个情况？是殉葬的，我见识少……听说殉葬的都是女人和小孩，这看着也不像啊……这一个一个的怎么看也都是老爷们，难不成这下面埋着那个小寡妇？” 　　“弄不好桌子上供着的真有一个小寡妇……”在死人堆里转了几圈之后，罗四维走到了‘戏台’上，拿过来上面的几个灵牌看了一眼。随后回头对着我们三个人说道：“看起来是我小看这里的主人了，都过来看看，供桌上这些可都是皇帝，加上沈炼说的小寡妇，一共九位皇帝。” 　　被罗四维说的好奇心起来，我、吴老二和赵连乙从死人堆里穿了过去。走到了‘戏台’上，赵连乙抢在我之前，从供桌上面拿起来第一块灵牌。看了一眼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这位盛唐太祖景皇帝李虎是谁？唐太祖不是李渊吗？” 　　“你说的李渊是唐高祖，他做了皇帝之后，爹和爷爷都要追封皇帝。”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跳下了高台，随后继续在死人堆里转悠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这些死尸身上找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找到了盛唐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李世民的灵位。算了算这些灵位之后，我对着蹲在地上观察死尸的罗四维说道：“老四，这数也不对啊。我记得唐朝小三百年，二十几个皇帝，后面还有十来位吧？” 　　“因为这里的主人对不起的唐皇也就到这里了，后面的和他没关系……”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走到了居首的一具尸首面前。随后冲着尸骸冷笑了一声，说道：“再来看看这个人，他生前可是大大的有名。算起来勉强也算是个皇帝——大燕皇帝安禄山……” 　　“安禄山？你说这个尸首是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听了罗四维的话，我急忙从‘戏台’上面跳了下来。来到了罗老四的身边，之前因为担心这些尸首上面抹了类似二合烟之类的迷香。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尸体，听说这是安禄山，这才仔细的看了几眼尸首。 　　尸体已经风化成了干尸，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大个子。只不过尸首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已经不知所踪。除了这个之外，尸首应该是死后打断了双腿之后，才被人‘跪’着摆放在供桌之前的。 　　这时候，赵连乙和吴老二也到了死尸身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阵之后，吴老二开了口：“老四，这尸首上面也没写名字，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安禄山？” 　　“尸首上面是没写名字，不过他的身底下写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搬开了尸首。果然在它的双腿下，刻着安禄山三个字。随后罗老四又走到旁边另外一具跪着的尸首前，继续说道：“安禄山在这里了，史思明还会远吗？”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一脚踹翻了这具尸首，在尸首下面看到了史思明三个字。 　　安史之乱的两个始作俑者这就算齐了……看着两具死尸，我有点发懵。脑筋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只能听着罗四维继续说道：“刚才哥们儿我还在寻思，大门口那个大燕御前李珠是谁？现在安禄山、史思明已经都凑齐了，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个李珠就是安禄山御前大太监李猪儿，安禄山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上学的时候，我倒是看到过安禄山是死在手下的文章。不过还真不知道是个人就是李猪儿，我这个大学生都不知道，赵连乙和吴老二更加没有听说过。当下我们三个人听着罗四维继续说起来这个李猪儿的来历。 　　“这个李猪儿是契丹人，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安禄山，成了他的亲兵。后来跟随安禄山一起征讨溪人和契丹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俩还以父子相称。不过后面不知道怎么了，安禄山亲自阉割了李猪儿。 　　李猪儿变成太监之后，继续跟着安禄山，一直到他造反成了大燕的皇帝。据说安禄山因为消渴症瞎了眼睛，身边的人一个都不信，偏偏对这个自己亲手严格的李猪儿深信不疑。饮食起居统统都是李猪儿负责，当时安禄山身边唯一一个可以带刀的就是这个李猪儿了，连他的太子安庆绪都要解剑觐见。 　　传说是安禄山晚年的性情大变，对李猪儿非打即骂。加上安庆绪着急即位做皇帝，一直在李猪儿的耳边搓火。这才逼的李猪儿一刀剖开了安禄山的肚子，将他杀了的。后来尸首被安庆绪用席子裹了，埋在了床底下。后来史思明又杀了安庆绪，这才将安禄山的尸首安葬了起来。只不过按着史书上面说，安禄山的尸首后来被杀回来的唐军挖了出来，暴尸百日之后挫骨扬灰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 　　听着罗四维说到这里便停了口，我急忙开口询问道：“老四，还有李猪儿呢？他一刀剖开安禄山的肚子之后又怎么了？继续说啊？” 　　“不是哥们儿留扣儿，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有关李猪儿的记载就到这里了，当年我去淘安禄山手下大将李归仁的沙。特意的翻了史书才知道这一段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墓主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李猪儿了。” 　　“还是不对……”这时候我又发现了破绽，当下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老四你说的这是北宋时期，有人拿着墓图找你们家祖宗修的。安史之乱到北宋也有二百多年，这个李猪儿活不到这么久吧？他又是个太监，没有后代谁给他修坟？” 　　“是不是李猪儿，那要到了倒九仙最下一层才能知道……”罗四维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吴老二，随后继续说道：“我也纳闷，这个安史之乱的太监，怎么会在北宋年间建造的墓里。吴先生，你说几句？” 第三十七章 惊变 　　“别想给我下套，是安史之乱里面有我，还是这墓里面有我。问得着我吗？”吴老二白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以为我一直和吕万年勾连着。真要是那样的话，在手里我会就沈炼，刚才会救你罗老四？你们都死绝了，才能保住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说两句你怎么还急了？”罗四维嘿嘿一笑，随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哥们儿也经历过安史之乱，这不想找个岁数大点的问问吗？咱们这四个人你们你岁数最大，不问问你问谁？” 　　“放屁，岁数再大能经历过一千多年的事儿？”吴老二冲着罗四维啐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们罗家送的一千两黄金，还存在你家的份上。我有好好的小寡妇不撩哧，来这里拼什么命。亏我还救过你们俩的小命，呸！俩小白眼狼……” 　　从在火车上遇到吴道义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当下我急忙过来打圆场：“怎么还把我带上了？吴老二你过了啊，我心里一直是向着你的。罗老四你也是，安史之乱的事你问吴老二？他一个过气的老道，能知道个六？行了，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一人少说一句啊……没事在坟地下面干仗，我也是服了你们俩。” 　　说完之后，我继续岔开话题。指着供桌上的灵位说道：“老四，这还是不对，这不是供桌吗？怎么连点贡品都没有？就算这里的主人真是李猪儿，他废了那么大的心思把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尸骨都运来了，还在乎那仨瓜俩枣的？” 　　“仨瓜俩枣？哥们儿你太小看这里的主人了。上面是摆过贡品的，不是金子就是玉石。这是唐宋两朝对帝王的规矩。”听了我这话，罗四维嘿嘿一笑，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想想，之前谁来过这里？葛家爷们儿贼不走空，那些东西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原地转了一圈。随后指着左右两个出口，再次说道：“看到这俩出口了吗？这是原本墓图上有的，一个是直通上面河道的进水口，另外一个是向下出水口。防着真有淘沙客进来，只要触发了机关，河水便会把下面几层灌满。到时候就算是天下第一的淘沙客来，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嘿嘿一笑，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现在进水应该是被堵死了，那正好可以顺着排水口进到下一层去。估计这里的墓主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番改造，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要不就我们几个，一层一层的砸下去，估计再有三五天也到不了最下面一层。继续走吧，运气不好的话，还能遇到葛家那三块料……”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转身向着左边的出口方向走了过去。我和赵连乙、吴老二跟在他的身后，知道这里凶险，尽量的踩着罗老四的脚印走。 　　走到了出口的位置，罗四维停下了脚步。举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沙土地面之后，回头说道：“运气不错，葛家三块料没从这里走。要不然的话还要费脑筋怎么甩开他们……这里的路要小心了，跟着我贴墙走。里面一定有机关，不是我们罗家的手艺，出事我可救不了你们……” 　　罗四维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墙上，随后开始向着尽头走去。看着他都小心翼翼的，我们三个人也不敢说话。学着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挪着。自从在蛤蟆嘴遇见罗老四，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的。看起来淘沙这碗饭也不好吃…… 　　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的地面发生了变化。沙土变成了石头地面，这时候，罗四维才算松了口气，说道：“前面的地面是天然的，就算是我们罗家也没有本事在这里布下机关。放心走……”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罗四维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随后继续说道：“往回走……小心一点，不过一定要快。要不然的话哥们儿我可能就要先走一步了……”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我正要问两句的时候，突然看到罗老四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蓬。顺着他的目光将手电筒举了起来，就见头顶上搭了几十根石柱。上面密密麻麻的盘了数不清的黑蛇紫蚺，个头大的比我都要高大…… 　　刚才已经被紫蚺吓过一次了，原本以为就这么一条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想不到这墓穴竟然是它们的老窝…… 　　这时候吴老二和赵连乙也顺着手电光芒看到了头顶上的紫蚺，吓得吴道义的身体紧绷了起来。随后就见两条白沫好像鼻涕一样的从鼻子里面流了出来，随后他压着牙对跟在最后的赵连乙说道：“小赵……你可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一会……说抽就抽了……” 　　你不是扮猪吃老虎的高人吗？说抽就抽是什么意思……看着吴老二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心里也有些糊涂，他到底是装的，还是原本就是抽风的毛病。 　　这时候，赵连乙急忙向着外面挪了过去。他虽然上过战场，可是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当下动作有些大了一点，赵连乙的脚踩到了沙土地面。随后对面墙壁上射出来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他踩在沙土地面的那只脚…… 　　这一箭伤到了脚骨，赵连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还是惊动了头顶上的紫蚺们，原本它们好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这时候已经开始在石柱上面游来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罗四维是行家，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是血腥气刺激到它们了，快走，要不一个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吴老二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了起来，顺着他的鼻孔和嘴巴不停有白沫流淌了出来。 　　就在我打算把吴老二背起来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一阵河流倾泻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失散 　　转眼之间，流水声变成了咆哮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罗四维，他大声喊道：“坏了，葛家仨王八蛋把进水口打开了……”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我们几个人上方的石壁突然坍塌，大水从上面倾泻而下，瞬间将我们四个人卷在了水里，顺着这条道路向前冲了下去。原本我就没啥水性，什么罗四维、吴老二和赵连乙的都顾不上了，当下手舞足蹈的在水里挣扎了起来。 　　慌乱当中，我的脑袋撞到了石壁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漆黑的环境当中，我苏醒了过来。 　　此时我身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迹。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有些惊慌的我喊了几声：“有人吗？老四……吴老二……老赵你们在吗？谁能说句话……”喊了半天始终没有回应，当下我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在周围摸索了起来。摸索了半晌之后，我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湿答答的背包。当下急忙打开了背包，虽然里面的东西都被水泡过，不过总算找到了一包被油纸包裹的五盒火柴。 　　好在油纸包裹的紧密，火柴并没有被泡湿。当下我划亮了一根火柴，终于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我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二十来米的房间，大概是刚才的大水将我冲进来的。这里四面都是青色的石板，除了这个背包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当下我继续在背包里面寻找有用的东西，在里面发现了赵连乙的军官证件，这才知道了这背包的主人是谁，只是不知道老赵人现在怎么样了。 　　背包里面倒是有备用的手电和电池，不过这都是娇贵的东西，被水泡过之后基本上算是废了。剩下的还有几个罐头，以及一些被水泡花了的文件。也不知道什么文件这么重要，老赵竟然会随身携带。 　　最后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驳壳枪，只是在水里泡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我的手枪和背包已经在水里遗失了，有这个家伙起码还能壮胆。当下，我甩干净了枪里面的水渍之后，将它别在了腰上。背起来背包走出了这个房间。 　　除了房间之后，我再次划亮了一根火柴，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外面的情形。房间外面是一个狭长的走廊，两侧分别有不少的房间。只是没亲眼看见，不知道房间里面是不是和我这里一样。 　　火柴宝贵，这里到处都湿漉漉的。看清了方向之后我便开始摸索着前进，摸着石墙走到了第一个房间。这才划亮了一根火柴看了看房间里面的情形，当火柴被划亮的一瞬间，我被房间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险些把火柴扔在了地上…… 　　房间里面是几段紫蚺的身体，这大蛇不知道被什么撕扯了几段，仍在了满是水洼的地面上。蛇头就在我的脚下，想起来刚才葛老大被它毒死的样子，我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几乎就在我后退的同时，被扯断的蛇头竟然张开了嘴巴，差一点咬到我的脚踝。 　　当下我急忙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在门口缓了缓心神之后，算了算面前还有多少房间。虽然有五盒火柴，不过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也不能浪费。而且经过刚才的经历，也不敢贸然抹黑去房间里面摸索，只能尽量少用火柴走完前面所有的房间。 　　当下，我先是再次划亮了一根火柴。随后快速的走到了前面的房间里，看了一眼这里什么都没有之后，马上又跑到了第二个房间。在这里竟然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吴老二…… 　　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还以为吴老二已经没气了。我打算在他身上找点能用的东西，不过就在我的手伸进他衣服里面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他还有心跳。当下急忙再次呼喊吴老二的名字：“吴道义……你醒醒……吕万年到了……天津的小寡妇也到了，你再不睁眼他就跟别人跑了……” 　　无论我怎么呼喊，吴老二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有些烫手。吴老二竟然发了高烧……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吴老二竟然会烧成这个样子。不过他毕竟是两次救了我的人，更别说还有一层师叔侄的关系了。怎么我也不可能将他仍在这里，自己逃生。当下，我将吴老二的裤腰带解了下来。用它当作绳子，把吴老二绑在了我的背上。 　　就这样，我背着吴老二继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着。因为背了个人，走路的速度也慢了起来。废了两盒火柴一直走过了十几个房间，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也没有发现罗四维和赵连乙的踪影。 　　他们俩会不会在我前面的房间？走到了尽头才突然想到了这个，不过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房间里走出来的了。别的好说，火柴是真的消耗不起了。当下只能回头大喊了几声：“老四！老赵你们俩在不在这里？听到了弄出点动静来，我好过去救你们……” 　　来来回回喊了十几遍都没有听到回音，我只能以为他们俩并不在哪里。当下背着还在发烧昏迷的吴老二，转身从这条路走了出去。 　　走出来以后，是一个好像翁城的所在。面前空空荡荡的，怎么看怎么可疑。五六十米外是一个入口，这时候罗四维不在身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机关是不是被水泡坏了。好在罗老四的话我还记得，大多数的机关都在表面，只要贴着墙根走，一般都会安全的。 　　就在我打算背着吴老二贴着墙根走的时候，对面的入口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来。随后就见两条比我都要高大的紫蚺从入口里面游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古怪的所在 　　看到两条紫蚺出现的时候，我的血都要凉了。子弹都打不死的大蛇一来就是俩，这哪里还有一点胜算？一瞬间我心里犹豫是不是把吴老二放下来，两条大长虫吃了他，还会给我逃跑的时间。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间，便被我打消了。要是真干出这样的事情，那我和葛家爷们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大不了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只是可惜和吴老二死在一起，这个多少有些不甘心…… 　　当下，我将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柴头扔掉，希望这两条紫蚺在黑暗当中看不到我和吴老二。随后抓着墙壁的缝隙，慢慢的爬上上去。爬到了距离地面一米多便停住了动作，一动不动的‘挂’在了墙壁上，竖起来耳朵听着下面紫蚺游走的声音。盼望着这两条大蛇赶紧从这里出去…… 　　紫蚺爬动的声音到了我的脚下之后便消失了，并没有听到它们俩离开的声音。我的心里越来越没底起来，等了半晌都不见动静，最后我实在忍不住。空出来一只手从背包里面摸出来一个罐头，向着我走出来的那条路方向扔了过去。 　　罐头落地的声音响起来之后，我脚下紫蚺游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向着罐头落地的位置冲了过去，随后一阵罐头被什么东西咬破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里面熟牛肉的香气也跟着飘散了出来。 　　确定了两条大蛇已经不在脚下，我急忙从墙上跳了下面。随后凭着记忆当中的位置，向着对面出口的位置跑了过去。几乎就在我落地的同时，身后那沙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那两条紫蚺竟然去而复返，再次冲着我追了过来。 　　我背着吴老二在黑暗当中狂奔，这时候如果撞到什么，阻拦了我的路线，后面两条紫蚺一定会冲过来咬死我和吴老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人品好，黑灯瞎火的跑了半晌，竟然什么都没有碰到。身后追赶我的两条紫蚺，终于也听不到它们游走的声音…… 　　又跑了一阵子，确定了两条大蛇不在附近，我这才松了口气。也是实在跑不到了，直接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喘了几口粗气，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到了我的身边，身边多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很强烈，却没有听到紫蚺游走的声音来。当下，我突然停止了喘粗气，却没有想到身边又传来了另外一个人喘粗气的声音来…… 　　刚才这个人故意踩着我喘气的节奏，和我一起呼吸，我竟然完全没有听出来……这一下子吓得我浑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这不是吴老二，现在他的嘴巴就贴在我的耳边，如果是他在模仿我喘粗气的话，我应该早就发现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时候那个人发现了我突然停住了喘气，他急忙也跟屏住了呼吸。黑暗当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候，我的手已经抓住了腰上的驳壳枪，将大拇指按在了保险的位置上。随后对着刚才学我喘气的方向说道：“是老四吗？还是老赵？是你们俩就说一声，这里黑漆嘛乌的，人吓人小心吓死人啊……”我说完之后，始终没有听到有人回复。那就不是罗老四和赵连乙了…… 　　随后我再次开口说道：“是葛家爷们吗？是你们也行，大家伙还能壮壮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故意放大了嗓门。掩盖住了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来，现在已经来不及用火柴点亮了。既然说话你不回答，把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道手枪泡了水之后还能不能使用了，现在也只能赌一把。当下我猛的将手枪拔了出来，对着地面开了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枪口冒出来的火光瞬间闪现了出来。借着这一瞬间的亮光，看到在我左手边一米左右，站在一个人……几乎在枪响的一瞬间，他也动了起来，身子一闪便在我的眼前消失。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不过我还是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正是之前被紫蚺要死的葛老大…… 　　他还是‘死’时的那个样子，脸色一团漆黑。不过什么时候葛老大的身法这么快了？竟然好像鬼魅一样，等到我急急忙忙掏出来火柴滑亮的时候。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葛老大的影子，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他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候，我才发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庞大有些过分的地方。前后左右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头顶上还有石壁，我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游离在生死之间的阴阳界当中。 　　虽然有了火柴的光亮，不过却看不到任何的景物。我心里震惊了起来，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底的。这里再这么样，也还是在倒九仙的某一层当中。应该是刚才被大水从上面冲了下来，只要一直往前走，早早晚晚会找到这一层的某处景物。 　　可惜我手里除了火柴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引燃点亮的东西。趁着这根火柴还没有熄灭，我判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随后摸摸索索的前行，一边前行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防着紫蚺或者‘葛老大’再回来，心里也默默的念着自己走了多少步，每走完一百步便划亮一根火柴，查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分辨位置的景物…… 　　一直划了五根火柴，竟然都没有找到任何的景物。似乎我到了一个古怪的空间当中，除了我和半死不活的吴老二之外，连一块石头都找不到…… 　　继续顺着一个方向前行，又划光了五根火柴。依然没有什么发现，这时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了。想要回到翁城的位置，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根本分辨不了方向。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去，火柴不能在浪费了，我心里重新改变了计划。走两百步之后才可以划亮一根火柴…… 第四十章 狂奔 　　就在我心里默念到一百三十一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风声。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地下多少米了，怎么可能会有风？不过有风就是有出口，或许那里就是罗四维所说的出水口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困死在这里的准备，现在听到了风声算是又有了活着出去的希望。当下，我背着吴老二，加快了脚步开始响起风声的位置走了过去。走了几十步之后，听到的风声也开始越发的响了起来，好像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口，看样子出水口就在附近了。 　　就在我在继续前行的时候，背着的吴老二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他那娘们唧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别……别往前走了，那里是鬼门关……” 　　原本感觉到吴道义苏醒过来，我心里还有些欢喜，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情形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总是好的，而且弄不好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不过怎么一开口就说前面是鬼门关，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要开口问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吴老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有多久没看过附近的地形了……划根火柴看看吧，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有了光亮赶紧往回跑……” 　　听了这两句话，我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不要脸的早就苏醒了。当下忍不住开口说道：“吴老二，你他么是不是早就醒了？”说话的时候，我解开了绳子，将吴老二从我背后放了下来。 　　“现在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最后继续说道：“记住我的话，看清楚了周围的样子之后，赶紧向后跑……” 　　“你就装神弄鬼吧，我走了上千步连块砖头都没看见。怎么现在突然出现鬼门关了？”话是这么说的，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当下取出来火柴，小心翼翼的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亮的一瞬间，我看到身前二三十米的位置，出现了无数的紫蚺…… 　　这些黑色的巨蛇浑身上下都是粘液，相互缠绕在了一起，因为那越来越大的风声缘故，完全掩盖住了它们发出来的声音。除了这些紫蚺之外，还有一个人影也混在了这些黑色大蛇当中。他好像蛇一样，躺在这些紫蚺当中来回游走着。这个人正是刚才瞬间露过脸的死人——葛老大。 　　那些数不清的紫蚺也把葛老大当成了自己的同伴，有不少的紫蚺也在他身上游走着。这个场面看得我毛骨悚然，竟然忘了这时候应该立即向后逃了。这时，葛老大好像发现了我们。他上半身直挺挺的树立了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和吴老二的方向。随后好像突然发出来“呲……”的一声‘蛇’叫，随后飞快的向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葛老大此时似乎成了这些紫蚺的首领，随着他的叫声，那些密密麻麻的紫蚺好像潮水一样的向着我们这边涌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丢掉了手里的火柴，转身向着身后跑了过去。就在回身的同时发现一直待在我身后的吴老二竟然没了踪影。刚才他的手一直搭在我的肩上，什么时候人离开的，我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是把我留在这里垫背！这时候我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他喂了那两条紫蚺？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去骂他了，我拼了命的向后跑去。后面紫蚺游走的声音已经盖过了风声，我甚至产生了错觉，紫蚺已经到了我的脚后。那湿乎乎的粘液已经蹭到了裤脚上…… 　　当下，我除了豁出命的狂奔，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运气不好死在了这些黑蛇的口中，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死后一定要去阎王殿告吴老二一状，这么臭不要脸的竟然把我豁出去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累的精疲力尽，先是开始耳鸣，随后脚下一拌蒜倒在了地上。这时候也豁出去了，被蛇咬死就咬死了——累的都不想活了…… 　　我躺在地上等着紫蚺过来咬死自己，但是直到我缓过来这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却始终没有等到这些大蛇。当下我划了一根火柴，看到周围空荡荡的。什么大蛇、葛老大的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情况，嫌我的肉不好吃？想到吃我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的有些发晕，刚才一路狂奔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幸好背包里还有罐头和水，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打开了一个牛肉罐头，就着水壶开始吃喝了起来。 　　坐在地上吃了半个罐头，才发现我的裤脚沾满了湿乎乎的粘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之前并不是错觉，刚才那些紫蚺已经到了我的脚后。而且还不止一条，明明可以直接张嘴咬死我的。为什么这个时候放了我一马？难不成是失踪了的吴老二做的手脚，呸！不可能…… 　　就在我吃完了罐头，准备换个方向继续试探前行的时候。黑暗当中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响声，我的心瞬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是那些紫蚺又追过来了吗？还是死了的葛老大？它们谁来了我也受不了…… 　　当下我拔出了手枪，对着发出声音的位置。管你是什么东西先打一枪再说，就算子弹不管用，起码发出来的火光能看到发出声音的是谁。 　　我也来不及考虑，举枪对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就是一枪。枪口冒出的火花让我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罗四维，他正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向着我这边看过来。随着枪声响起来，他应声倒在了地上：“沈炼！你又开抢打我……” 　　“老四！你他么没事吧……你不是有夜眼吗？看见是我了，怎么也不放声。你要是有个三场两短，别算在我头上……”我急忙跑了过去，还好，和之前一样，子弹贴着罗四维脸蛋飞过去，看着罗老四流了半脸的血，却没有什么大碍…… 第四十一章 罗四维的话 　　罗老四带着的背包里面，竟然有不少用油纸包裹着药品和纱布，甚至还有保存完好的手电筒。当下我替他擦干了脸上的血迹之后，又上好了药。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老四，刚才发大水的时候你哪去了？看见老赵了没有？” 　　“发大水的时候，哥们儿我留了个心眼。爬到那些挂着紫蚺的石柱上面，可惜光忙着避开那几条紫蚺了，最后一个不留神还是被大水冲了下来。”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这次死定了，以为这大水会把我们一直冲到最下面一层之后活活淹死。没有想到只是往下冲了几层，不管怎么说总算保住了小命。水退了之后，我也在到处找你们，稀里糊涂的便走到这里来了。看着好像是哥们儿你坐在地上，不过不敢肯定你是不是被紫蚺控制住了，想着远远的观察一下，没想到会挨了你一枪……” 　　“我被紫蚺控制住了？”听罗四维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当中出现了葛老大的样子。当下急忙继续问道：“是不是像蛇一样的游来游去？” 　　“你看见葛老二了？他现在就是那样不人不蛇的……”想到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罗四维也冒出了冷汗。随后他继续对着我说道：“哥们儿我在石柱顶上藏身的时候，看到葛家他们几个也被大水冲了过来。其中葛老二被紫蚺咬死了，尸首都发黑了，和他那个死鬼老大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停顿了一下。他原地转了一圈，确定身边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东西）之外，这才继续说道：“刚才哥们儿我到处找你们的时候，看见死了的葛老二混在了紫蚺堆里。他和那些蛇一模一样，纠缠在一起……以前光听说狐狸、黄鼠狼子迷人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紫蚺也会这一套……当时也就是哥们儿的腿脚好，见到不好赶紧跑了，要不然现在可能和葛老二混在一起了。” 　　“葛老二也死了？敢情老四你也和我一样。”我有些吃惊的说了一句，随后将自己的遭遇也对罗四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吴老二太不讲究了，之前我豁出命背着他一起跑。结果他看见不对就把我扔下了……”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还记得在蛤蟆嘴的时候，我从外国老头那里要来的笔记本吗？就是孙殿臣做笔记的那个……”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回答道：“这个我记得，怎么笔记本上写吴老二的名字了？” 　　“没写吴老二的名字，不过写了吕万年的。”罗四维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其中几页写着孙殿臣找了关系去打听吕万年，结果打听出来姓吕的嘉庆五年曾经在山东莒县的一个道观里出家。当时还有一位画师给他画过相，和现在一模一样。到现在可是一百多年了……哥们儿，吕万年和吴老二是师兄弟，师兄最少一百四五，师弟还差的了吗？” 　　“吕万年小两百了？”我愣了一下，回想小时候给他做弟子的时候，曾经提出来要给过生日。这就是找个因由吃点好的，不过吕万年总是不舍得花钱，最后就是吃碗面条意思意思。不过我询问他年纪的时候，他给的数字都不一样。今年还四十五，明年再问又三十八了，当时以为修道的人忌讳说这个，现在听了罗四维的话，感觉这里的水更深了…… 　　“要是没有夜眼，吴老二怎么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让你划火柴看清楚的？”罗四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之前知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哥们儿一直想不明白。他赖在我们身边，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吴老二是冲着我来的。 　　“罗老四你就瞎琢磨吧，等着找到了吴老二，你自己亲口去问他。”我无奈的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咱们是在什么地方，有办法出去没有？” 　　说到如何出去，罗四维抓了抓头皮，随后继续说道：“要是哥们儿我没算错的话，咱们应该是在倒九仙的第六层。不过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几乎把当初的墓穴重新的建造了一番。我们罗家所有留下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就纳了闷，既然决定要重新布局，那何苦要折腾我们老祖宗？我们还有机会原路返回，不过继续往下走，我真不敢保证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了一脸纠结的罗四维，我开口说道：“老四，我不是你们淘沙圈里的，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不过有没有什么可能，这里多少年前已经下过来大淘沙客？毁了你们罗家的机关，这里的主人也是没有办法，这才重新的布局？” 　　我这个门外汉说完之后，罗四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老四本来是极聪明的人，不过他自己身在山中，有些事情一时还是看不明白。当下看着我说道：“谁会一路破了我们罗家的机关？倒九仙从上到下九层，机关数不胜数。谁有那个本事？” 　　“还能有谁？你们罗家的人呗。”我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只要是你们罗家人，谁都能去看墓图。兴许你哪个祖宗已经来过一次了，把这里烫平了，这里主任的后代祭拜之时发现了，无奈之下才重新布局的。” 　　“我们罗家人……”罗四维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看着我说道：“哥们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说的对，我们罗家的祖宗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来的还是一位大人物……” 第四十二章 粮食 　　罗四维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闭上了嘴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有声音……”说话的时候，罗老四已经将他的短刀抽了出来。随后猫着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方向，同时示意我将手电筒关上。 　　虽然我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不过看着罗老四的架势，应该是听到什么了。当下我急忙关了手电筒，随后将腰后的手枪再次掏了出来。学着罗四维的样子，猫着腰枪口对着面前的方向。 　　片刻之后，空气当中传来了有人走步的声音。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应该不止一个人。还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听着应该不是葛家老大和那些紫蚺，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下。 　　脚步声音由远至今，也听清了他们再说些什么——“大，咱回么……大哥死咧，二哥也不见咧。咱攒地那点宝贝也被大水冲走咧……再不回地话，怕是连命都么咧……” 　　“看你个怂样子么！要额再说几遍？不是额不想回……这一团漆黑地，在哪都不知道……咋回么……你哭个啥！额还么死，你哭啥丧……让你再哭！让你哭！”说到最后，竟然冒出了扇嘴巴的声音来…… 　　来的竟然是两个熟人，要钱不要脸的葛家父子。这时候他们俩还不知道葛老大、老二都变成了怪物，和我们一样都被困在这里了。葛老三的胆子小，虽然守着亲爹不过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还是吓的哭了起来。惹得葛雄火气上来，对着自家老三打了起来。 　　打了几下儿子之后，葛雄自己叹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早知道这样，额也不会得罪那几个外地仍……也不会这个下场，现在他们弄不好已经到了下面。进了金子打造的宫殿里，正在一片一片的扣金砖咧……”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我和罗四维的身边。我甚至已经听到了他们爷俩粗重的呼吸声音，只是不知道罗老四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没有出声叫住他们俩的打算。 　　葛家爷俩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罗四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随后在我手心里写上个‘跟’字，等到葛家爷俩走的远了一点之后，罗老四拉着我趁着黑暗跟在了后面。我明白罗四维的意思，这是打算让他们爷俩走在前面开路，我们跟在后面就算有什么意外，有他们爷俩垫背，我们俩也有机会逃离这里。 　　葛雄的一边走一边怨天怨地，加上葛老三一直哭哭啼啼的，我们哥俩跟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被他们爷俩发现。 　　又走了十几分钟，葛家爷俩还在前面走着，拉着我的罗四维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他凑在我的耳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你猜我看见谁了，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就差一个赵连乙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走在前面的葛家爷俩突然：“哎呦……”了一声，随后两个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紧接着，葛老三杀猪一样的叫声传了过来：“啥！大……这是个啥……大！大……你在么，你死了么……”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个巴掌声响了起来。随后葛雄破口大骂的声音传了过来：“撇你妈……你这个怂，还盼着你大死咧？你大死了，这家业也不是你地……” 　　打骂了半晌之后，葛雄终于停止了动作。随后一阵摸摸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接近着葛老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是个仍……还活着咧，身上烫地很……唉，你醒醒么，说句话……你是谁么，说一哈……” 　　看起来刚才这爷俩就是被这个人拌到了地上，不过任凭葛雄如何呼喊，都不见这个人有什么回应。这时候，葛老三说道：“大，这是个累赘么……咱不管他，让这仍自己待着好咧……” 　　“你个怂娃，懂个啥……”葛雄说话的时候，喘起了粗气，好像是将地上的那个人扛了起来。随后继续对着自己的老三说道：“谁知道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咱甚都么咧，几天就能饿死……这个仍就是粮食，省一点吃能吃一个月咧……”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罗四维一个没抓住，我向着对面说话的位置冲了过去。打开了手电筒，看到了这爷俩的位置之后。上去就是一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道：“妈勒个巴子的！你们俩开始张罗吃人了……等着我先把你们爷俩吃了！我让你们两个王八蛋互相吃……姓葛的你敢还手？我一枪送你回姥姥家！” 　　葛雄爷俩开始被打懵了，等到葛老头反应过来是我这个大学生之后，竟然还手撕巴了起来。我也没客气，直接掏枪怼在了他脸上，葛雄这才吓的放下手，任凭我继续打骂下去。 　　“行了，打两下行了，哥们儿你还真打算打死他们爷俩？”这时候，罗四维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冲着葛家爷俩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留着他们俩，葛雄说的没错，谁知道咱们还在被困在这里多久？他们俩就是粮食，省点吃能吃俩月。就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吓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葛老三一翻白眼，晕倒在地。随后竟然学着吴道义的样子，吐起了白沫。 　　我也没有心思去管他的死活，当下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一眼被葛雄当成粮食的倒霉蛋。竟然是刚才撇下我自己跑了的吴老二，现在他脸色苍白的就和白纸一样，嘴巴紧紧的闭着。身上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虽然恼恨吴老二刚才撇下我自己跑了，不过看在两次救我的份上，还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当下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比之前还要发烫，已经有些烫手了。现在这样的情形他病成这样，看样子小命八成要丢在这里了…… 第四十三章 重聚 　　之前罗四维听我提起过吴老二在发烧，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会烧的这么厉害。过来摸了摸吴道义的额头之后，罗老四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么个烧法，不快点出去的话会烧坏脑子的。哥们儿，刚才吴老二就烧的这么厉害吗？” 　　“比这个轻点，现在手都放不下了。”见到吴老二这个样子，刚才心里的恨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用水壶里的水给他擦了擦脸之后，继续说道：“老四，要不这次就到这儿吧。先把吴老二弄出去，下次找个机会再下来。” 　　“哥们儿，我也想回去，问题是这一层我们都出不起，怎么按照原路返回去？”说到这里，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对着葛家爷俩说道：“这都是你们爷们儿惹得祸，谁让你们去动进水的闸口了？现在好了，弄不好咱们都要困死在这里。” 　　看到了我和罗四维之后，葛家爷俩又有了出去的希望。葛雄陪着笑脸说道：“你们都是高仍，一定有出去的办法。不要吓唬额们，额也不知道那个就是进水的水闸。看着图上写着咧，只要砸开那面墙，里面就是宝贝。谁知道墙刚砸开，大水就把额们父子冲散咧。现在额老大死咧，老二又么了影。啥宝贝额们也不要了，能平平安安的回家，就知足咧……” 　　听到葛雄服了软，罗四维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知道还是小命重要了，行吧。看在爷们儿你带着我们进来的份上，这次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不过还有件事儿要和你说一下，你们家老二也没了，和老大一个死法。等着烧纸的时候，别忘了给老二也预备一份。” 　　听到一天之内，自己死了两个儿子。葛雄蹲在地上，两只手捂住了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倒是老三没心没肺，听见自己俩哥哥都不在人世了，他脸上竟然还能挂着笑。被我蹬了一眼之后，才开始假模假样的哭丧着脸，安慰起自己的父亲来。 　　这时候也没工夫搭理他们父子俩了，我再次将吴老二背了起来。随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是淘沙魁首门里的罗海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出路。现在有了手电筒指路，你想想办法。” 　　“哥们儿，这里的主人防着我们罗家人呢。不瞒你，刚才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试了一遍。要是管用的话，现在你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不信的话你就看看这个……”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来一个罗盘递了过来。 　　当初跟着吕万年做徒弟的时候，吕老道也教过我怎么使用罗盘辩吉凶。可是接过来罗四维的罗盘我却傻了眼，就见当中的指针好像发了疯一样的乱转了起来。连最基本的子午点都判定不了…… 　　“这地下应该埋了大量的磁铁，要不然也不会这个结果。”罗四维看到我的反应之后，将罗盘又拿了回来。随后继续说道：“现在连东西南北都辨别不了，怎么走……”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远处响起来一阵枪响：“啪啪啪……”这枪声又密又脆，听着很是熟悉，是蛤蟆嘴里面听到的汤姆逊冲锋枪的声音。现在这枪的主人是赵连乙，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管如何，老赵是一定要救的。当下我和罗四维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向着枪响的位置冲了过去。看着我们俩用了动作，葛家爷俩也相互搀扶着跟在了后面。 　　不知道赵连乙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和罗四维也不敢喊叫。只能快速的顺着枪响的方向跑过去，听着声音赵连乙的位置并不远。当下我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罗四维则抽出了1他的短刀。 　　跑了一阵子之后，远远的看到了对面有了亮光一闪一闪的。有人举着火把正在向我们这边走动，远远看那个人的个头、胖瘦，应该就是赵连乙无疑了。看样子他那边并没有什么意外，当下我大声喊道：“是老赵吗？你没事吧……” 　　听到了我的声音，赵连乙马上回答道：“可算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要困死在这里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出去，实在不行了就放几枪，指望着你们能听到，把我救出去……你身边的是老四吧，行了，他在我就有救了……” 　　当下，我们向着对方的位置跑过去，终于和赵连乙汇合了。此时他赤裸着上身，他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根木柴，衣服脱下来裹在木头上做成了火把。 　　之前找到他背包的时候，我心里一直以为老赵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看到他活着，心里格外的高兴。只是看到赵连乙还指望着罗四维能带他出去，忍不住开口说道：“老赵，有件事你要失望了，估计咱们哥仨还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罗四维也跟着叹了口气，将自己也没有办法出去的事情说了一遍。赵连乙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风口，我的衣服就是在那里晾干的，要不然也没有这个火把。只不过不知道那里通向什么地方，加上手里没有绳子什么的也下不去。要是你们有绳索的话，咱们可以过去试试运气。” 　　“风口？”听到赵连乙的话，我脑中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葛老大和无数紫蚺的所在。那里和赵连乙说的不是一个地方吧…… 　　当下，我将自己的遭遇对着赵连乙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老赵，咱们说的不是一个地方吧？那里有成千上万的条紫蚺，还有那啥……就算是出口，我们也过不去。” 　　“紫蚺，还成千上万？不可能，我怎么啥也没看到？”赵连乙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在风口那里待了很久，要是我们俩说地是一个地方的话。你背着吴老二到了身边，我不可能不知道……” 第四十四章 风口 　　我和赵连乙争竞的时候，罗四维说了话：“不是哥们儿我说你俩，是不是一个地方，过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算了，这连个标记物都没有，里估计老赵也找不到去那里的地方。当我没说……” 　　“什么叫找不到路？这个心眼我还是有的。”说话的时候，赵连乙回身指着自己跑过来的位置，继续说道：“我也担心在这里迷路，每走一段就用匕首在地上划个箭头。跟着箭头走一定能回到风口。” 　　听了赵连乙的话，罗四维的眼睛一亮，说道：“还是老赵你靠谱，我也是昏了头。竟然忘了留点记号，托你的福了……” 　　赵连乙是军官保定军校毕业的，学过在丛林当中迷路的自救办法。也是他仗着还有个火把，要是和我刚才那样什么也看不到，那就算留了记号也是白搭。我只是没有想到罗四维那么精细的人，竟然没有留下来标记。 　　当下，赵连乙带着我们走了回头路。果然走了百十来米之后，便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箭头。继续向着箭头所指的位置走过去，不久之后又发现了第二个箭头。一连经过了二十来个箭头之后，终于听到了风声。 　　这风声“呜呜……”的，冷不丁听听起来好像是女人在哭一样。似乎之前我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听到了风声之后便不需要箭头指引了。当下，我们几个人直接向着风口的位置走了过去。 　　由于我之前的遭遇，我们这些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防着冷不丁会有紫蚺突然冒出来，随时都做好了转头就跑的准备。 　　又走了几百米，面前终于出现了一面石壁。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眼前终于不再是空荡荡了。知道了这里也有尽头之后，我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跟随赵连乙顺着石壁一直向前走，走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看到了老赵所说的风口。 　　风口是石壁倒塌出来的窟窿，差不多有两三米高，里面竟然是空的，只是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地上都是碎石，从窟窿里面不停的有风吹了进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吹到脸上竟然隐隐的有一股血腥之气。 　　“就是这里了，之前我就是在这里待了半天。”赵连乙站在风口前，指着这个黑漆漆的窟窿说道：“原本我还想着下去探探路的，不过一是没有绳索，二来这火把也下不去。这风太大了，火把稍微一考前就会被大风吹灭……” 　　说话的时候，赵连乙将火把举到了风口前。一阵大风吹过来，直接将火把熄灭。这时我打开了手电筒，有个光亮之后，老赵继续说道：“后来我还想顺着石壁一直走，兴许也能找到出口。不过石壁怎么也走不完，没有办法才想碰碰运气的，看看能不能遇到你们一两个人，想不到一下子包圆了。” 　　这时候，我走到了风口前，举着手电上下照了照。里面实在太深，什么都看不到。站在窟窿前，那血腥之气越发的明显。熏的我有些脑仁疼，当下急忙撤了回来。对着赵连乙说道：“老赵，刚才就这么腥气吗？你能站在这里风干衣服，真不嫌腥吗？” 　　“腥气？哪里有腥味……”赵连乙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抽动了几下鼻子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闻到腥气了？” 　　“没有，兴许是这风口里面有味道吧。”罗四维走到了风口旁边，将脑袋伸了进去。顺便看了看里面的情形，随后回头对着我说道：“那里腥气了？哥们儿你是不是闻到我脸上的血腥气了？你不说我都忘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和你计较。” 　　这时，葛家爷俩也走过来闻了闻，两个人都表示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难不成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我自己闻到了这股刺鼻的腥气？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腥气了。罗四维从他的背囊里面取出来绳索，将手电筒绑在了上面，随后顺着风口一点一点的放了下去。我们几个人趴在窟窿边，看着手电筒被吹的来回直摆。 　　手电筒实在摇晃的太厉害，根本无法看清风口下面的景象。最后竟然摔在了某处凸起的石块上，摔碎了前面的玻璃片和灯泡。当下风口里面再次恢复了漆黑一片…… 　　看到手电筒废了，罗四维有些懊恼的骂了一句脏话。不过他还是继续将手电筒放到了底，感觉到触底之后，在绳子上面做了记号，这才将已经破了的手电筒收了回来。 　　重新点亮了赵连乙的火把，罗四维丈量了一下绳子到底的长度：“差不多十三米半，现在就差找个人下去探探路了……姓葛的你们俩不用往后躲！没指望你们俩先下去。老赵、沈炼，哥们儿这次当仁不让了。你们在上面听着，如果下面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俩要赶紧把我拉上来。” 　　没想到这次罗老四会把自己豁出去，原本我也以为他会把葛雄爷俩仍一个下去的。不过想想也是，罗四维是盗墓魁首出身，我们几个人当中身手也就数他了。加上一双夜眼，如果说下面真有危险的话，我们这些人下去估计也就是罗老四能活下去了。 　　赵连乙争了几下，看到罗四维执意要下去，当下将自己的汤姆逊冲锋枪取了下来。随后亲手交给了他，说道：“保险打开了，一搂火子弹就打出去了。大肚子里还有五六十发子弹，够你用的了。” 　　罗四维原本已经拔出短刀咬在了嘴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过了这把冲锋枪。带在了身上之后，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俩可听好了，一旦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拉绳子……” 　　说完之后，罗四维将绳子头绑在了自己身上。随后我和赵连乙顺着风口慢慢地将他放了下去…… 　　半晌之后，罗四维平安落地。随后听到他在下面喊道：“没问题！都下来——什么鬼东西……拉我上去！”话说到一般的时候，他突然岔了音。随后枪声在下面响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纵深一跳 　　听到了罗四维的叫声，我和赵连乙急忙抓住了绳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要将罗四维拉起来。没有想到的是，绳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我们俩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将罗四维拉进来。 　　这时候，下面传来了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惨叫声。随后罗四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在等菜吗？还不赶紧拉我上去！是不是要等着烧周年的时候在动手……上面的绳子卡在石缝里了，哥们儿我要玩完了……” 　　听到罗四维的声音有些发颤，当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对着脸色被吓白的葛家爷俩说道：“你们俩过来！和老赵一起抓住绳子。我下去把罗老四拖上来，还发什么呆！是不是想一起死在这里。” 　　我的话起了作用，当下葛家爷俩急忙跑过来，从我的手中接过了绳索。看到他们俩抓稳了之后，我急忙到了窟窿前，准备顺着绳子趴下去。先把卡住的绳子扣出来，再想办法和罗四维一起上来…… 　　就在我抓住了绳索，准备顺下去的时候。突然身边闪过了一个人影，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这人直挺挺顺着风口跳了下去。这个过程太快，我甚至都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当下，我抬头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还以为跳下去的人是赵连乙。不过看着他还在死死抓住绳索，身边葛家爷俩也在，那刚才跳下去的人是——吴老二…… 　　刚才到了风口这边的时候，我将吴老二放在了地上。那个时候他还在昏迷当中，身上的高烧没有退去的迹象。此时吴老二浑身上下烧的一片通红，嘴里开始说起了胡话。只是说的呜哩呜图的，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如果说他还在演戏的话，那下一场就该演吹灯拔蜡了…… 　　我都认定了吴老二挺不了多久了，他什么时候情形的？这时候来不及我多想，下面接连不断的传来尖利的惨叫声。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赵连乙突然开口说道：“能拉动了！赶紧动手把人拉上来……” 　　赵连乙这时候是豁出去了，葛家爷俩也卖力气。三个人一起使劲，罗四维几乎就是‘飞’上来的。我在风口急忙拉住了他，随后从里面拖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罗四维倒在地上开始哆嗦了起来，缓了口气之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刚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你机灵，找了个人来替我。可惜那个人了，骨头渣子可能都剩不下了……这次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了，下辈子——怎么葛家爷俩还在这里，刚才你把谁扔下去了？”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爬了起来。看了那三个人一眼之后，突然明白了过来：“你把吴老二扔下去了？哥们儿，为了救我，你把救命恩人都豁出去了？这话这么说的，你说这个情分我怎么还……” 　　“闭嘴……是吴老二自己跳下去的。老四，下面的人还有救吗？”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罗四维嘬了嘬牙花子，说道：“别说一个吴老二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命了。下面是紫蚺窝……刚才要不是他，哥们儿我已经喂了紫蚺。不过话说回来，真不是你把吴老二扔下去的吗？” 　　这时候，赵连乙替我说道：“沈炼说的没错，原本他打算下去救你的，没想到沈炼还没下去，吴道义突然站了起来。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直接跳了下去……” 　　这句话说完，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之前虽然知道吴老二是扮猪吃老虎，不过他一丁点对我们不利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倒是我和罗老四，几次把他折腾到了抽风。现在回想起来，弄不好是他替我引走了葛老大和那些紫蚺。要不然我这脚力能甩了它们？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大相信。说来也是奇怪，吴老二跳下去之后，那股熏得我脑仁疼的腥气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了，吴老二人还是不错的。没啥说的，回去给他烧俩小寡妇吧……”罗四维第一个开了口，叹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这次哥们儿我是被人害了，这里有我们罗家安全出入的印记。原本想着在你们面前露一手的，想不到改成现眼了。还搭上了吴老二这条性命……” 　　根据罗四维所说，刚才将手电筒丢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在下面的墙壁上有罗家的印记。这是通路安全的标记，罗老四这才放心，自己要第一个下去。没有想到下面竟然是个陷阱，里面竟然是紫蚺的巢穴。感觉来了生人，便都冲着他扑了过来。 　　好在巢穴里面都是一些未成年的紫蚺，它们身上的鳞片还没到刀枪不入的地步。罗四维举着汤姆逊一通乱扫，竟然打死了不少紫蚺。后面的紫蚺竟然去吞食被打死的同伴，这才给了罗四维喘息的机会。 　　等到看见了是上面的绳索被卡住，冲锋枪的子弹也打光了。罗四维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有想到上面突然掉下来一个人。这个人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紫蚺巢穴的入口，无数的紫蚺将他‘拖’了进去。趁着这个功夫，罗老四才被拉了上来。 　　一开始罗四维还以为是我和赵连乙把葛家爷俩扔了一个下来，现在知道了是吴老二之后，罗四维回想起来，吴道义好像是自己走进了紫蚺巢穴的…… 　　“行了，吴老二也回不来了，咱们几个还要想办法给他报仇。”罗四维看了我和赵连乙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罪魁祸首就在最下面一层，这个倒九仙他重新布置过，就是为了对付我们罗家人的。不下去把他的尸首挫骨扬灰，我罗四维就对不起吴老二的救命之恩。” 　　“老四，还是先想想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吧……”赵连乙脸色有些发苦的说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这里走不通，我们再找不到出路的话。先想办法找人给我们报仇吧……” 第四十六章 另辟蹊径 　　“走不通……”罗四维古怪的看了赵连乙一眼之后，再次将那盘乱转的罗盘取了出来。看了我和赵连乙一眼之后，说道：“你们两位谁是童男子？给一点指尖血。一滴就行……” 　　想不到这个时候，罗四维还有后手。赵连乙苦笑了一声，随后看了我一眼，说道：“真不是我舍不得这点血，我们家老二今年一岁半了。听说北平的大学生很开放，沈炼你没在大学破身吧？”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转到了葛老三的身上。 　　看着老赵略显尴尬的样子，我心里骂道：我信你个鬼，在帅府做秘书的时候，我看过赵连乙的档案。他压根就没娶过老婆，这就是舍不得那点血，打算去坑葛老三了。 　　这时候，葛老三怯生生的说道：“额也不是啥童男子咧，去年额大哥带着额去运城的迎春阁耍……” 　　“娃你去咧迎春阁？”听了自己老三的话，葛雄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以后再去不要找春花……记哈咧吗？” 　　“记哈咧……以后再也不找咧……” 　　“你们爷俩还真是——客气……”听了这父子俩的对话，罗四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些嫌弃的看了这父子俩一眼之后，罗老四苦笑着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哥们儿，你要是也在大学不学好的话。咱们今天就……” 　　“要是知道有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学好了。”没等罗老四的话说完，我已经接过了他的罗盘，犹豫了一下之后，咬破了左手食指。随后按着罗老四的吩咐，将指尖鲜血滴在了罗盘当中乱转的指针上面。 　　说来也怪，沾了我的指尖鲜血之后。原本乱转的指针开始慢了下来，随后指针颤颤巍巍的指到了东南方向。 　　“这就有了……”罗四维接过了罗盘，看了一眼指针所指的方向，随后继续说道：“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按着洋人的说话，地下埋了磁铁也好，还是什么阴气重的地方也好，这叫磁场干扰。不过只要沾上一点童男子的指尖血，罗盘指针就能归位。万试万灵……” 　　看着罗四维正靠着罗盘辨别方向，我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四，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我也不是童男子的话，你还有办法出去吗？” 　　“那就用哥们儿我自己的血呗……”由于吴老二刚刚亡故，罗老四也不好笑出声来。当下故意板着脸继续说道：“洋大夫说我有点贫血，实在没招那就只能用自己的了。我这就是在墓里遇到的邪事儿太多，每次都放血，有点亏空了……行了，往这边走吧，万事还要再回来，想办法把吴老二的骨头带回来。估计多多少少能留一点……” 　　看着罗四维捧着罗盘开始想着东南方向走去，我和赵连乙带着葛家爷俩跟在了后面。这时候心里面突然多了一个念头：罗四维原本就有离开这里的本事，可是他一直没露。应该是有其他的意图，难不成是知道我们几个已经困在这里了？ 　　不止我一个人有这个想法，赵连乙也凑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沈炼，我怎么觉得罗四维有点不大对劲呢？他自己也是童男子，咋还和我们一起困在这里的？我知道不应该瞎想。不过你还是留个心眼的好，罗老四可是要成为盗墓魁首的人，这个墓这么可能难得到……” 　　我看了一眼赵连乙，并没有做出回答。倒不是不认可这几句话，只是觉得老赵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点挑拨的嫌疑了。 　　跟着罗四维一直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前面出现了石壁，顺着石壁一直向前走，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甬路。我们这几个人顺着甬路走了下去，又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走了出来…… 　　面前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从坑中穿出来了水声。我们几个人站在了坑边，赵连乙举着火把向下看了一眼。借着这点光亮，看到了窟窿下面流淌着河水。看样子这里就是泄水口了，之前葛家爷们打开水闸，放出来的河水都顺着这条地下河流走了。 　　窟窿对面也是一条甬路，虽然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不过除了这条路之外，咋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看样子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不过站在窟窿口的罗四维好像有些犹豫，他仔细的看了看地下河水之后，回头对着我们说道：“哥们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我们一直被墓主人牵着鼻子往前走。继续走下去，前面一定还是他布的局。不能这么被动了……我们换条那个人都不知道的路，顺着下面的河水走……” 　　看着我们都有些惊讶的表情，罗老四将背囊里面的绳子取了出来。随后再附近捡了一块石头绑在了上面，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将石头扔到了地下河中。河水并不湍急，舌头沉底之后，罗四维又将它提了起来。看着绳子浸湿的部位，也就是半米多一点。 　　罗四维对河水的深度很是满意，随后再次说道：“这条地下河也是我们罗家祖宗引过来的，原本是打算作为泄水口的。从上到下径流这个倒九仙。现在看起来这里的墓主人什么都改动过，就是没有动过这条地下河。” 　　赵连乙趴在窟窿口，伸出脑袋仔仔细细看了一阵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就算我们能从这里进入最底下的一层，那么我们怎么上去？还是说我们直接顺着这条地下河水就出去了？” 　　“出去？那吴老二、葛家俩小子不就白死了吗？”罗四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每一层都有泄水口，只要我们找到了最下一层的泄水口。就有办法进去，不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我那还有脸回罗家族宅，那还有脸继承罗海山……” 第四十七章 地下河 　　罗老四说要顺着地下河下去，那我和赵连乙没有不跟着的道理。只是葛家爷俩是真怕了，他们一家子原本是奔着发财来的，现在四个人死了一半。就剩下他们父子俩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有命回去。 　　看着唯唯诺诺的父子俩，我开口说道：“要是你们俩害怕就别跟着了，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再把你们爷俩带上。不过千万别乱跑，再回到刚才那鬼地方。我们可找不到你们俩……” 　　“额们还是一起走……”看着只有一根火把还要被我们三个人带走，葛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额们能干什么就干点什么，不要嫌额们累赘。” 　　这时候，罗四维已经第一个顺着窟窿跳进了地下河当中。和他计算的一样，河水只过了罗老四的大腿根。看着他没事，我和赵连乙分别跟着跳了下去。 　　跳到了水里，才发觉这地下河水冰冷刺骨。寒气顺着浑身上下的毛孔往里灌，让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了起来。刚刚在上面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借着赵连乙手中火把的光亮，看到除了窟窿下面的水域之外，其他位置的水面上已经接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早知道这样，我就在上面陪着葛家爷俩了……当下我急忙向赵连乙那边靠近，不管怎么说，老赵手里还有个火把，能多少暖和一点。随后葛家爷俩也跟着跳了下来，我们四个打着哆嗦，围拢在了火把周围。咬着牙跟罗老四向着纵深处走了过去。 　　罗四维比我要好得多，他好像感觉不到水凉一样，拿着罗盘在水面辨别了方向之后，便晃晃悠悠的开始向着下游水域走了过去。 　　看着罗老四不紧不慢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说道：“老……老四，咱们……快点……行不行。要不……走不到最下一层，咱们……都要被冻死了……” 　　赵连乙也跟着一起说道：“是啊……太冷了，我去年陪着大帅去了黑水道……哪都没有这么冷……这腿都冻木了，都不像自己的了……” 　　葛家爷俩冻的抱在了一起，两个人上下牙堂一个劲的打架。已经冷的说不出话来了。 　　罗四维回头看了我们这四个人一眼，我这才看见他的眉毛已经挂了霜。两条鼻涕流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过河了。当下罗老四先擤了擤鼻涕，这才开口说道：“哥们儿我比你们也好不了多少……这不是要先辨明了方向吗？别没找到最下一层，我们几个又回到刚才那鬼地方了。” 　　事后我才知道，罗四维因为常年要下墓淘沙。还没成年便经常服用避阴寒的药物，只是这河水实在太寒。他也只是比我们强一点，不至于冷的打哆嗦。 　　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位置之后，；罗四维便开始在水里奔跑了起来。原本想着能多少跑出来一点热乎气，没有想到两条腿跑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刚刚跑出来点热乎气被冷气这么一激，反而更加冷了起来。这时候只求着早点跑到最下一层，要不然的话，我们几个恐怕都要在水里冻死。好在根据罗四维所说，水里不能摆设机关。不用担心脚下，这一路走的还算安稳。 　　在水里小跑了一阵之后，我慢慢的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脑中出现了眩晕感，脚下也有些发虚。开始还以为是冻的，也没有多想。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葛雄突然脚下一软，倒在了水里。幸好赵连乙手疾眼快扶住了他，葛老头只是双腿跪在了水里，便让他拖了起来。 　　“大，你……你咋咧？”这时候葛老三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过来扶住了自己的父亲。现在这里就剩这一个亲人了，这小子虽然生性寡凉。不过这样的场合，还是担心葛雄有个三长两短。 　　葛雄一边哆嗦，一边干呕了几声。缓过来这口气之后，有些虚弱的说道：“老咧，不中用咧……动……动了一下……就天旋地转地……看来额是要不行咧……” 　　“不是你自己，是我们都开始晕了。”前面的罗四维停住了脚步，看了葛雄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条河是转圈向下流的，只是能见度太低，你们看不清而已。慢慢走还无所谓。我们刚才跑的急了点，身子有点跟不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再次低头看了看罗盘，随后继续说道：“再咬咬牙，快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忍一会就上岸了。” 　　罗四维这句话给了我们盼头，当下我和葛老三搀扶这葛雄，赵连乙打着火把跟在罗老四的身后，继续向前走去。继续走了五六分钟之后，突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开始变大。这好像前面的河流出现了高低落差，河水溅落发出的声音。 　　“这就到了，还是走水路快。”听到了流水声之后，罗四维松了口气。随后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半晌之后，前面的河水突然出现了分流。左边的河水不知道流到了什么地方，看着水面没有什么波澜。右边的河水则流动了快了许多，似乎右边才是河水外泄的出口。 　　看到了分叉之后，罗四维对着葛家爷俩说道：“你们俩顺着右边走，出了水就能看见地面了。不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左右还是龙口山附近。听我一句劝，你们爷俩的钱都花一辈子的了，别再回来了。我们去办我们自己的事情，没事再也别见了。” 　　原本这爷俩是铁了心要出去的，可是现在听罗四维的意思，倒九仙的最后一层就在附近。这爷俩又动了心思，为了这点财报已经死了俩儿子了，那些金子又都丢在上面。一点东西都不拿上去，那葛家哥俩死的就太冤了。当下葛雄再次改了主意：“额……额还是……跟着你们……有什么事情……也能帮帮手……” 　　罗四维看到这爷俩又变了卦，当下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在水里看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不由自主的说道：“水里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平静的水下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葛老三拖进了水里。这一瞬间我看的清楚，冒出来的这个‘人’正是他哥哥葛老二…… 　　葛老三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被彻底的拖进了水里。随着一声惨叫，河水变成了血红色…… 第四十八章 人蚺 　　葛雄也看到了是自己的二儿子从水里窜了出来，将老三拖进了水里。他连声大叫道：“老二，你干甚咧……这是你弟弟……老三，你么事吧……” 　　说话的时候，葛老头也跟着扑到了他老二、老三落水的位置。想要把他们俩拉起来，扑腾了一阵子之后，拉着老三的手爬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老三的人头已经没了，脖子上只是一个血糊糊的窟窿…… 　　吓的葛雄一翻白眼，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水里。随后水中浪花一翻滚，一个人影冲着葛老头扑了过去。我急忙掏出驳壳枪，对着水里的人影拼命的扣动了扳机。 　　“啪啪……”两抢打出去之后，却被水里人影好像鬼魅一样的躲开。见到这两下子不行，我急忙将手里的驳壳枪扔给了赵连乙，说道：“老赵，你的家伙……自己动手……” 　　不知道赵连乙是不是被葛老二的样子吓傻了，他反应慢了一拍，竟然没有抓住手枪。看着自己的配枪掉在了水里，老赵一咬牙，先将火把递给了我。随后吧身上背着的汤姆逊冲锋枪倒着抓在了手里。好像棒子一样抡起来，对着水里的葛老二砸了下去。 　　这只冲锋枪已经打光了子弹，赵连乙舍不得才带在身上。现在只能当成了棒子用，一下子砸在了水里葛老二的脑袋上。只是这一下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惹恼了葛老二。他猛的从水里窜了出来，好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瞬间缠在了赵连乙的身上。随后带着老赵一起倒在了水中。 　　赵连乙虽然是行伍出身，也没有见过这个。他被勒的一个劲的挣扎，眼看着就要被葛老二活活勒死的时候。我将驳壳枪从水里捞了出来，甩了甩水渍之后。直接将枪口顶在了葛老二的脑袋上，随后扣动了扳机。枪口贴着脑袋，不信打不死你。 　　扣动了扳机之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出现一声清脆的枪响。只是发出了一声金属相互击打的微小声音，竟然哑火了…… 　　虽然我不是当兵的，也明白这把手枪是因为被水泡过，才会这样。当下我拼命的甩了甩枪膛里面的水迹，这时候，赵连乙已经翻了白眼。身子也不挣扎，看样子马上就要交代了。 　　“让开，哥们儿我来超度这条人蚺……”随着声音响起来，罗四维从后面冲了过来。他一把把我推开，随后举着手里的短刀对着葛老二的脖子便刺了进去。 　　到底是他们罗家罗海山的宝贝，短刀好像切豆腐一样，直接刺进了葛老二的脖子上。随后这个好像大蛇一样的人开始痛苦的挣扎了起来，罗四维手腕子一翻，将他的半个脖子切了下来。这一刀连带着断了筋，葛老二的身子古怪的扭动起来。 　　看着罗四维得了手，我急忙将葛老二的身体从赵连乙身上挪开。随后将已经没有直觉的老赵扛在了肩头，想办法让他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这还是小时候看过吕万年救过溺水的孩童，就是这样控水，才把那个孩子救了回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没几下赵连乙便“哇……”的一嗓子，开始将肚子里面的水都吐了出来。看着老赵恢复了意识，我这才将他放了下来。随后慢慢的敲打后背，让赵连乙把肚子里的水都吐出来。 　　这时候，葛老二的尸首已经漂在了水面上。罗四维将葛雄搀扶了起来，老头子刚刚苏醒，见到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的尸首之后，便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光想着发财了，想不到到头来黄金一场空，自己的三个儿子也被搭了进去。 　　“水里不能待了，葛老二能下来，那些紫蚺一样能游过来。上岸吧……”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还在哭哭啼啼的葛雄背了起来，随后向着左边河水分叉口快步走了过去。我也搀扶着赵连乙，跟在了他们俩的身后。 　　顺着分叉口走，越往前走河水越浅。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前面终于看到了岸。当下我们快步的到了岸上，虽然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不过终于不必再忍受刺骨的河水了，从水里走出来也不怎么哆嗦了。想不到我们八个人进了倒九仙，结果就剩下了我们四个…… 　　这时候，葛雄还是哭个没完。我将还有些虚弱的赵连乙放在了葛老头的身边。随后和罗四维一起，举着火把在岸边转了一圈。发现脚下是一个人工打磨的水道，继续往前走。头顶上的石壁出现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漏点，顺着漏点不停有水滴滴落了下来。 　　看到了这里，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上面就是倒九仙的最下一层了吧？头顶上这是什么？泄水口？这个你是行家，死人墓室里面也兴加泄水口了？这是担心头顶上的河水流淌下来？人都死了，还在乎是不是泡在水里？” 　　“哥们儿，死人的规矩比活人大。”罗四维看到了头顶上的漏点之后，回头对着赵连乙和哭个没完的葛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要继续往前走。咱们找到地方了。上面就是倒九仙的最后一层，里面的宝贝你带点回去养老吧……” 　　这时候，葛雄擦了擦眼泪，对着罗四维说道：“这就是额娃们的命……这些年争哈咧不少昧良心的钱，这就是额地报应。报应额没有儿子送终么……不过额二娃咋就突然发咧疯，脸色黑的好像大蛇一样。动作也像，他到底怎么了么……” 　　“他是被紫蚺毒死的，死后身体不僵，变成了人蚺。”罗四维叹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事也怪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人蚺这回事。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以为是大人们编的故事。早知道这样的话，看到老二中毒身亡那会，我就应该直接剁了他的脑袋……”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突然跳了起来。在空中举起来他的短刀，对着头顶上的石壁划了一刀。这一刀竟然穿透了漏点的石壁，在上面留个一个一尺多长的缝隙…… 第四十九章 逃生密道 　　一刀砍透了石壁，罗四维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回头对着赵连乙说道：“老赵，你个子高，过来帮个忙。架着我把头顶上的石板卸了……” 　　这时候，赵连乙将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不过刚才折腾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没有缓过来。可能是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犹豫了一下之后，老赵还是捂着肚子走了过来。借着我手里火把的光亮，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石壁之后，说道：“老四，我的肋骨可能断了，这活还是你和沈炼来吧……” 　　老赵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的侧肋红肿了起来。看着他说话都有些费劲的样子，刚才被葛老二伤的不轻。当下我替赵连乙对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别难为老赵了。我举着你把上边的石板抠下来不就完了？知道你不好意思对我开口，现在都到这儿了，咱们就别穷讲究了。”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弯下腰将罗四维举了起来。我比赵连乙矮半个头，好在头顶上的石壁也不好。加上家伙锋利，罗四维举着短刀几下子便将石壁砍出来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去的窟窿来。随后他将短刀咬在了口中，两只手抓住了窟窿边缘，一用力便翻了上去。 　　到底是盗墓的魁首，这个动作十分利落。落地之后悄无声息，都没有听到片刻之后，罗四维的手伸了下来，将我、赵连乙和葛雄分别拉了上去。上来之后，借着火把的光芒，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佛堂…… 　　面前是一座笑呵呵的石头弥勒佛，四面都是墙没有门窗，其中一面墙湿答答的，地上的水迹都是从墙壁当中渗漏出来的。 　　佛像前的供桌上面摆放三摞贡品。看着应该是水果，只是年代久远，水果就已经朽烂，不过从果核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三摞桃子。除了桌子上的贡品之外，佛像的脚底下还有一个纯金的香炉。里面还插着几只已经变黑的残香，剩下还有一只黄绫包裹的蒲团，除此之外这里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如果不是因为脚下湿答答的，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有人会把佛堂改成泄水口。而且这里没有门窗，难不成倒九仙的最后一层就是个佛堂？ 　　就在我打算要开口询问罗四维的时候，罗老四已经走到了佛像前，身后拍了拍弥勒佛的大肚子，说道：“哥们儿也进了百八十个墓穴了，把佛像留下来陪葬的见多了，不过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把佛堂设在墓里的。” 　　看着他不急不忙的样子，我忍不住说道：“老四，别管佛堂了。倒九仙最后一层就这么点？这里不是什么李猪儿的墓吗？李猪儿呢？” 　　“这里和上面一样，都是被重新改造过的。”已经到了倒九仙的最后一层，罗四维似乎也放松了下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佛堂是后加的，墓穴是北宋时期建造的。这弥勒佛的样式却是明初的，这里的主人故意把这里改造成了佛堂……” 　　我还是不明白，当下继续说道：“那也说不通啊，老四，你说那个人好端端的干嘛在这里建佛堂？四面墙还没有门，这是进不来出不去，那还何苦花这个心思……” 　　“哥们儿，这个你就不懂了。”罗四维看了我、赵连乙和葛雄三个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在这里建造佛堂，一定是为了掩饰什么。还有，没有门就出不去了？几位，上眼吧……” 　　说着，罗四维两只手按在了弥勒佛的大肚子上，两只手顺着劲向着左边推了一下。这比真人还要高大一圈的石头弥勒佛看着也有个四五百斤，想不到被罗老四这么随意的推了一下，竟然退出去两尺左右。露出来佛像屁股底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对罗老四的臂力很是吃惊，走到了佛像跟前才发现，在佛像底座竟然还有两条黄铜打造的滑道。滑道上面还沾满了润滑用的油，难怪罗四维这么随随便便的推了一下，能推动几百斤的石佛。 　　“这里是个暗道，这里的墓主人随时随地都准备逃走的。”看了一眼洞口之后，罗四维回头对着我们三个人继续说道：“遇到危险之后，那个人从这里出来，然后借外面的水遁逃走。只是可惜了这么大的工程，就这么废了……”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没等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吧，老四你越说越不对头了。这里的墓主人随时随地准备逃走？那是好像蛤蟆嘴里的箫思楠那样诈尸吗？” 　　“这个要等见到这里的墓主人之后，才能说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跳到了佛像边，第一个跳到了洞里，随后他在下面继续说道：“想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着我，走到底什么都明白了。” 　　罗老四这是还有话没说，不过他已经进了洞，我们三个也只能跟着。当下我、赵连乙和葛雄当人分别从洞口里面走了进去。下面竟然是个楼梯，只是罗四维已经不见了踪影。顺着楼梯一直走出去二三百米之后，面前突然有了光亮。随后听到罗四维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快点过来，看看这里的好东西……” 　　我正要加快脚步前行的时候，突然赵连乙在后面拉了我一把，随后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沈炼，罗四维有点不对劲……他不是说这里是重新建造的吗？那是怎么知道佛堂下面还有个密道的？小心一点，事情不对头。” 　　被赵连乙这么一提示，我也隐隐感觉到了罗四维有些异于常态。当下点了点头，说道：“看看再说，不过我不信他罗四维会对我们下黑手。兴许是误会他了……” 　　说完之后，我再次向着前面出现光亮的地方走去。听到身后赵连乙轻轻叹气的声音。 　　有光亮的位置是一个真正的墓室，这里比蛤蟆嘴箫思楠的墓室还要大个两三倍。当中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周围的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是一些写满了字的绢帛卷轴。四周围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周围还有十几盏锈迹斑斑的铜油灯，镶嵌在了墙壁上。罗四维手里举着一个火折子，正在一盏一盏点亮油灯…… 第五十章 两位罗海山 　　罗四维手里拿来的火折子？之前他亲口说过，这次带了手电筒和火柴下来，他没带火折子。那现在罗老四手里的火折子是谁的？还有这些油灯，如果是北宋时期的墓穴。里面的灯油早就应该蒸发干净了吧？ 　　看到我们几个人进来之后，罗四维一边继续点亮油灯，一边对着我们三个人说道：“就当自己家了，随便找地方坐……看好什么东西就揣起来，等哥们儿我一会。等到我把灯都点起来，咱们在开棺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听到罗四维提到了棺材，我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四，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死了四个人，就是棺材里面这人折腾的。这里面到底是谁？” 　　“是谁？我们进来的之后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是是那位大燕御前李猪儿。”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点亮了最后一盏油灯。这墓室里面亮堂的如同白昼一般，随后罗老四笑呵呵的走到了棺材旁边，继续说道：“不过他却并不是这里的主人，听不明白？那哥们儿我换个说法，当初请我们罗家修墓的，和重新在这里布局的不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将手里的火折子吹灭。随后举着它对我们几个人继续说道：“这个是我们罗家的火折子，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这个放在了棺材头。还有这些油灯，里面也是我们罗家早年间淘沙时特质的灯油。把这里重新布局的人正是我们罗家的人……还是个大人物，如果哥们儿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就是我们罗家再上一代的罗海山，我正牌的大爷爷——罗永刚了……” 　　我在罗四维的话中听出了问题，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四，你大爷爷不是叫罗永烈吗？” 　　罗四维回答道：“那是亲哥俩，老大叫做罗永刚，刚刚成为罗海山之后不久便失踪了。因为他失踪之前曾经写下过文书，说是自己去办一件有点罗家基业的大事。如果一年之内没有回来的话，那罗海山便由他弟弟罗永烈继承。差不多他失踪也有五十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将目光转移到了赵连乙的脸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大爷爷，想不到我们爷俩第一次见面就在坟墓底下。说咱爷俩不是罗家人，别人都不信。难为你一直装扮成了我的朋友……” 　　“老四你说我?”看着罗四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赵连乙有些惊愕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刚才下风口的时候吓傻了？我、赵连乙……你管我叫大爷爷？” 　　“赵连乙——我被大水冲下来的时候，见过一条大肚子的紫蚺。趁着它不能动弹的时候，我剖了这条紫蚺的肚子。猜猜里面是什么？一个被削掉了面皮的男人。”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掏出来驳壳枪，顶在了赵连乙的腰眼上。 　　看到我这么配合，罗四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那尸首被紫蚺胃液泡的面目全非，不过个头大小还是能分辨出来他就是赵连乙。一开始我以为是吴老二下的手，知道在鬼缠里面看到了你……” 　　“你还知道鬼缠？娃娃，看来我是小瞧你了。”‘赵连乙’再开口的时候，竟然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拼了命也要保住你？” 　　后面半句话我听的莫名其妙，以为这个假的赵连乙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要趁机抢枪。当下直接打开了保险，对着他说道：“别打什么鬼主意，你敢动我就敢开抢。就算是替老赵报仇了！老四，要不我先一枪打断他的腿。省的这犊子还有别的心思……” 　　“哥们儿，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叫他一声好听的。你管他叫犊子，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我的感受？”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假赵连乙继续说道：“大爷爷，我这哥们儿疯起来，连我都拦不住。可别招惹他，他放火是把好手，北平城里打听一下，现在城里还有他的通缉令。”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火折子举了起来。继续说道：“这是你的火折子，上面还有罗家罗海山的印记。是不是以为我们到不了这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棺材头上，要不是这个，我还不敢保证假冒赵连乙的人就是你……这么说话太别扭了，你先把老赵的面皮揭下来。不能让老赵死了都占我的便宜……” 　　“就这么说吧……”‘赵连乙’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是用紫蚺胎中粘液粘在脸上的，三天之后粘液失效，面皮自然脱落。现在硬要揭下来的话，就要连着我的一层皮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乙’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原本我以为将祖先的布局清洗掉，重新打造这里。就算有罗家的子孙前来，也只能无功而返。想不到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是防不住罗家的孩子……不错，我就是罗海山，不过娃娃你也算错了一步，我是罗海山不假，却不是罗永刚……” 　　说话的时候，赵连乙向着棺材这边走了过来。我原本想要阻拦，不过却被罗四维拦住。老四用眼神示意我别管假赵连乙，反正现在我们俩人，手里还有枪械。他逃不出我们俩人的手掌心。 　　当下，我跟着假赵连乙，走到了棺材旁边。他站在了罗四维对面，伸手将没有上钉的棺材盖推开。指着里面的枯骨，对着罗四维说道：“来见见，这个才是你的大爷爷罗永刚。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重新打造这里……” 　　这句话说的罗四维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大爷爷。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他盯着假赵连乙说道：“你说你是罗海山？那是第几代罗海山……” 　　“第一代，我的本名就叫做罗海山……” 第五十一章 首尊 　　“你是首尊……”罗四维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继续说道：“不可能，首尊是崇祯十七年病故于族宅。现在我们每年都要祭拜，你怎么可能是首尊……” 　　‘赵连乙’冲着罗四维笑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棺材里的人一定是罗海山？里面谁都有可能，唯独不是我罗海山……当年整理墓图的时候，我发现了两张古怪的墓图。一张就是这座倒九仙，当时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直到后来在南宋小豫王赵合墓中发现了有关长生秘闻的记载，有一段说北宋初年的时候，一位叫做李珠的贵人喝醉了酒。说自己就是当年一刀杀了安禄山的李猪儿……” 　　根据‘赵连乙’所说，这个李珠就出现在运城附近。当时他的话被很多人听到，如果李猪儿没死的话，那时候也有五百多岁了。谁听到这话都以为是李珠喝多了，再说胡话。 　　没有想到一起喝酒的人当中，有人与李珠有仇。第二天一早便去了衙门出首李珠，说他妖言惑众，有意图不臣之心。原本只以为这不过是醉汉的疯话，没有想到衙役例行公事要将李珠带回来问话，却发现这个姓李的一大早就逃离了本地。 　　没有亏心事跑什么？衙门老爷开始调查这个叫做李珠的。没有想到这一查之下，竟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珠是十三年前来到运城经商的，根据年长之人的说法。十几年前就和现在一摸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他脸上竟然没有留下来一点岁月的痕迹。根据平时与李珠交好之人所说，他是从太原搬到这里来的。连李珠在太原的住址都说的一清二楚…… 　　当下，衙门上报，太原知府派人查李珠的底细。结果还真找到了他在太原的住址，虽然没有找到李珠的踪影，不过却在家中发现了一副唐朝名家吴道子所画的一副画像。画中人正是李珠，身穿着唐朝时期的服饰。 　　李珠就是唐玄宗时期的李猪儿这件事轰动一时，后来被徽国公朱熹以怪力乱神邪说压了下来。将所有有关李珠的记录全部销毁，只是没有想到被生性喜好奇闻逸事的小豫王赵合整理好，作为陪葬安置在了自己的墓中。 　　看到了这个之后，罗海山立即想到了祖传墓图当中的无名墓。根据族中流传下来的记载，来请罗家修建坟墓的人也姓李。墓室建造在运城附近，可不就是这个李珠传说的地点吗？ 　　罗海山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当年建造的古墓八成与这个活了五百多年的李猪儿有关。当下他便派了自己的儿子罗观来运城盗墓，没有想到罗家第二代当中的佼佼者，带着墓图拓本竟然一去不回。 　　一晃四个月都没有罗观的消息，罗海山这才慌了神。自己和谁也没有商量，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刚刚到了龙口山，便见到了因为闯无名墓不当，淹死在水里的儿子罗观尸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竟然会害死了亲生骨肉。罗海山将罗观的尸骨掩埋之后，自己亲自来闯无名墓。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乙’突然闭上了嘴巴。罗四维听到紧张之处，见到他突然听了口。忍不住开口说道：“首尊，后来怎么样了？”罗老四这个称呼，已经认了面前这个人正是首任罗海山。 　　“后来怎么样了……”‘赵连乙’迟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吗？这里归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又是怎么活了这三百多年的？”我忍不住说了一句，看着‘赵连乙’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知道可能是问到了脉门。当下继续说道：“赵连乙也是被你害死的，还要继续害我们。你怕什么？怕我们发现你就是罗海山？” 　　“是啊，我怕什么……”‘赵连乙’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棺材里面的尸骨，嘴里继续说道：“你们不应该进来的，还有他……你们不死，怎么能保守住这个秘密……” 　　说话的时候，‘赵连乙’猛地一转身，伸手去抢我手里的手枪。在他动作的同时，我本能的扣动了扳机。这次子弹没有卡壳，一声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子弹打中了‘赵连乙’的胸口，我亲眼看着他光着的胸口被打出来一个血窟窿。 　　一般人中枪之后，已经倒在地上惨叫了。可是‘赵连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伸手抓住了我的枪管。另外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这时候来不及多想。我连续不断的扣动扳机，将弹匣内的剩余子弹统统的打在了‘赵连乙’的肚子上。 　　连续中了五六枪，‘赵连乙’只是闷哼了几声，他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开始用力，为我已经听到了脖子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这哪里是中了六七枪的人？怎么子弹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时候，罗四维也冲了过来。他直接窜到了‘赵连乙’的背上，将手里的短刀架在了‘赵连乙’的脖子上，说道：“首尊，您老人家再不检点一下的话。晚辈就不好意思了，就算您老人家也是长生不老的身子，割了头应该也不好受吧？这把新亭侯您是不是看着眼熟？就是您带出来张三爷的佩刀，后来断成了两截。其中刀头改成了这把短刀，您这肉脖子经不住一拉吧……” 　　听到了新亭侯三个字，‘赵连乙’低头看了架在脖子上的短刀一眼，这才松开了手。说道：“原本新亭侯改成了短刀，不错。总算没有糟蹋宝贝，罗四维，你要杀我吗？” 　　“瞧您这话说的，晚辈听了都够天打雷劈的罪过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晚辈猜猜您老为什么不出去——是不是和李猪儿一样，割了什么没用的东西。虽然长生不老了，不过也没脸见人了……” 第五十二章 二郎门 　　罗四维刚刚说完，‘赵连乙’脸上的表情便僵硬了起来。随后他木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罗家都知道了……你是来证实的，对吧……”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赵连乙’的身子晃了几晃，要不是罗四维手疾眼快，扶了一把的话，他险些一头栽到在地。 　　罗四维叹了口气，说道：“原本以为是我大爷爷走了李猪儿的老路，这才派孩子我来看一眼。想不到是您老人家，不是我说，这事儿瞒不住了……我走的时候，二爷爷正在调您老和罗观祖宗的卷宗。我还纳闷呢，三百多年前的人了，现在查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啧啧……” 　　自从在蛤蟆嘴见过了活鬼一样的箫思楠，再见什么也不觉的稀奇了。只是看着罗四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我心里直想笑几声。罗老四也是进来之后，才猜测他的爷爷罗永刚曾经来过这里。不亲自进来看一眼，罗家那几位长老怎么可能猜到会和首任罗海山有关系？ 　　看得出来，假扮赵连乙的罗海山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原本这几句话也骗不了他，不过罗海山藏在这里几百年，就是没有脸再见罗家人。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丑，一旦传了出去。不止是他自己，就是这个罗家都会成为外人耻笑的对象。 　　看着罗海山已经快崩溃了，罗四维继续说道：“老人家，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这里不能待了，您要马上离开这里。晚辈我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就说是李猪儿灭口杀了我大爷爷。您老把他的尸首拿出来，我一把火烧了……神不知、鬼不觉……” 　　“李猪儿……”罗海山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随后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对着罗四维说道：“差一点……你自己都不知道李猪儿的事情，棺材里的罗海山也不知道，那罗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娃娃，你可吓死我了……” 　　原本罗四维手里的短刀已经离开罗海山的脖子，看到他突然回过味来。当下就要再次将短刀架上去，没想到这个贴着赵连乙面皮的人脖子一转。好像抹了油一样，罗四维的短刀竟然扑了个空。 　　这时候，罗海山的手掌托在罗四维握刀的胳膊肘上，向上抬了一下。罗老四紧握的短刀便脱手而出。罗海山向前一步，在空中接住了这把短刀。 　　“原本你们刚刚是有机会可以退回去的，是你们自己选的死路……”说话的时候，罗海山的手已经掐住了罗四维的脖子。手上微微一使劲，罗老四的舌头都伸了出来。当下他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罗海山这才松了劲。 　　罗四维的身手我是亲眼看过的，他在蛤蟆嘴差点偷袭干掉了赵老蔫巴。想不到这样的身手，在罗海山的面前竟然没有还手之力，瞬间就被制服了。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短刀已经到了罗海山的手上。 　　制住了罗四维之后，罗海山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继续说道：“你们几个人当中，我最忌讳是那个姓吴的。这个人深藏不露，原本我以为会和他有一场恶战。想不到为了救你，这个人竟然自己填了紫蚺之口……” 　　“为了救我？你说错人了，当时在风口下面的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明白了过来，罗海山指的不是在风口那件事。深吸了口气之后，我继续说道：“你说的是在石室里面，扯断那几条紫蚺的是吴老二……” 　　“明白了？”看到自己已经掌控了局面，已经没有威胁到他的人，罗四维索性继续打吴老二的身份。说道：“原本我打算让紫蚺毒杀你，再把你变成人蚺。使姓吴的分心，方便我趁乱下手…… 　　想不到他会替你去挨蛇咬，更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没有被毒死。后来也是，你在鬼缠当中被紫蚺追杀，也是这个姓吴的自己引开了紫蚺，你才有机会逃生。他身上至少被几十条紫蚺咬过，就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这个人却能保住性命，也是很有些本事的了。他到底是什么人？跟着你们下墓又有什么目地……” 　　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本吴老二突然发烧、昏迷是因为替我挨了蛇咬，中了蛇毒所致。如果不是这个人，恐怕我也变成和葛家兄弟一样的下场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对这个名义上的师叔有了愧疚之情。 　　“他叫做吴道义，是沈家堡二郎庙的一名道士。”我说话的时候，见到罗四维正在冲我挤眼，示意我拖时间。当下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名义上算是我的师叔，是受我师父吕万年的嘱咐，来保护我的。这些赵连乙临死的时候没有告诉你？” 　　事后我才想明白，罗海山抓到了赵连乙之后，使用迷惑之术控制住了老赵。让他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过毕竟时间有限。赵连乙自己又不大清楚吴老二的来历，罗海山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后来他又亲眼见到了吴老二不畏蛇毒，心里对这个人更加忌惮起来。担心吴老二身后还有什么人，这才一定要在我的嘴里打听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一个吴道义他已经应付不来，要是再来几个同样本事的人，那更加招架不住了。 　　“赵连乙他知道的太少了……”罗海山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说你的师父叫做吕万年？你们是什么门派？一共有多少吴道义这样的人？” 　　罗海山说话的时候，我看到罗四维的手已经摸进了他自己的背囊里。当下急忙说话分散他们家老祖的注意力：“我们是二郎教的门徒，是天下第一大教。我们掌教真人叫做沈连城，我师父是掌教门下大弟子，不才我是我师父门下大弟子。门中和师父平辈的还有三百多人。最没本事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姓吴的，要不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能吴老二、吴老二的叫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已经消无声息的从背囊里面掏出了一把钢钩…… 第五十三章 火烧 　　看见了罗四维抽出了钢钩，我急忙继续吸引罗海山的注意力：“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师徒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李猪儿的下落，不止是他，还有奉天蛤蟆嘴里面埋着的萧思楠。他也有长生不老的嫌疑……” 　　“你们还知道萧思楠……”没等我说完，罗海山已经打断了我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好像不相信我会知道萧思楠这个人。此时罗海山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我吸引住，他深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说，除了萧思楠之外，你们还知道什么。” 　　原本提到萧思楠，是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可说了，这才把蛤蟆嘴里的怪物说了出来。没有想到这一下子竟然蒙对了，看着罗四维将慢慢的将钢钩向上移动，我急忙继续编道：“剩下的我只是听说几耳朵……李猪儿好像是萧思楠的师父……不对，说反了，萧思楠是李猪儿的师父……也许是师兄弟什么的，反正他们俩有关系。”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俩怎么可能是这个关……”罗海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罗四维手里的钢钩已经勾住了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随着罗老四猛的一瞬间，钢钩将罗海山的手拉开，趁着这个空档，竟然翻身跳进了装着罗永刚尸骨的棺材里。 　　罗海山反应过来之后，探身就要进棺材里面捉拿罗四维。没有想到他刚刚将脑袋探进去，就见自己的后代已经从枯骨身上抽出来一把短刀。对着罗海山的脑袋劈了过来，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把罗永刚安置在棺材里的时候，将死人携带的物件一起陪了葬…… 　　短刀已经到了眼前，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罗四维这一刀斜着砍在了罗海山的脑袋上，从左边的眉心到右下方的嘴角。可惜这把短刀的质地普通，如果换上了罗海山手里这把，这时候他的脑袋已经一切两半了…… 　　就是一把普通的短刀，已经将罗海山的脸劈地鲜血淋漓。罗四维顺势还揭掉了他脸上赵连乙的半张人脸皮，在鲜血之下，是一副苍白的面孔…… 　　剧痛之下，罗海山大吼了一声，抬手将这口巨大的棺材推倒。随后他转身冲着我扑了过来：“是你！是你在配合他！你们俩一起死……” 　　见到罗四维这一刀劈中了罗海山，我心里一阵狂喜。当下就要冲过去帮忙，没有想到只是瞬间的功夫，事情竟然再次发生了变化。看着好像活鬼一样的罗海山扑了过来，我来不及改变动作，当下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罗海山也没有想到我会自己投怀送抱，我们俩撞在一起之后，各自向后反弹了一步。等到罗海山举起来手里的短刀，想要一刀劈了我的时候，我已经转身向着身后跑了过去。罗海山一刀劈空，再次追了上来…… 　　我前面是存放卷轴的架子，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家伙。不过就是有家伙，顾及也不会罗海山的对手，半梭子子弹打在身上，加上脑袋挨了一刀都没事。估计除非是蛤蟆嘴门口的马克沁机关枪，要不一般的火器也打不死他。 　　几步便蹿到了架子前，这时候，我已经能听到身后罗海山的喘息声。当下从架子上抄起来一只卷轴，打算用它当棒子用。就算真被一刀劈死，也要用这个在罗海山身上敲打几下…… 　　就在我回身举起来卷轴准备拼命的时候，罗海山身后突然传来了罗四维的声音：“老祖儿！孩子孝敬您一点杨枝甘露……” 　　这句话响起来的时候，罗老四已经到了他们家老祖宗的身后，手里端着一盏从墙壁上抠下来的油灯。将慢慢一灯盏的灯油都泼到了罗海山的身上，随后另外一只手上已经着了火的火折子扔到了自家老祖儿的身上。“呼！”的一声，大火在罗海山的身上着了起来…… 　　着了火的罗海山已经顾不上我们几个，当下他惨叫了一声之后，转身顺着大门跑了下去。 　　看到罗海山着火，罗四维立即躲回到了棺材身后。现在看着自家老祖宗跑了出去，这才再次跳出来说道：“不能让我这老祖儿跑了，他缓过来之后，咱们仨一个都逃不出去。不知道这秘密也就罢了，现在只要他活着，一定要杀人灭口的……”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那只钢钩递给了我。犹豫了一下之后，我从墙上抠下来一盏油灯。举着灯座前面的铜杆，和罗老四一起冲出了墓室，向着罗海山消失的位置追了下去。我们俩刚刚出去，身后便听到了葛雄的声音：“等一哈……额跟你们一起走……带着额一起走……” 　　说话的时候，葛雄哆哆嗦嗦的出了墓室，老头子紧紧跟在我和罗四维的身后。顺着刚才进来的甬路追了下去，没有多久，便回到了之前待过的佛堂当中。一串带着血的脚印通向地下河那边的方向…… 　　“老四，你们家老祖宗下水了。”看到了脚印之后，我回头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那就麻烦了，一旦他在水里偷袭，咱们两个半人可是够呛啊……咱们还是先回去找路，等到上去之后，让你们家几个爷爷一起下来找他唠唠……” 　　“哥们儿，那样的话，我那几个爷爷就得先灭了你我的口……”罗四维依靠着佛像，看着地面上的血脚印。嘴里继续对我说道：“淘沙罗家第一代罗海山割了卵子，传出去罗家还有个屁地位。就是我这个姓罗的也活不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看起来哥们儿我的罗海山也是做不成了，你说我没事儿来这里干什么？到手的一个罗海山飞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后一个巨石从天而降，砸在通往地下河的通道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佛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罗四维急忙大叫了起来：“他要毁了这里！回墓室，那里有暗道……” 第五十四章 困室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一把推开了守在洞口不知所措的葛雄。随后他第一个跳进了进去，在落地的一瞬间，对着我大声喊道：“沈炼你赶紧下来！来不及了……”老四喊话的同时，头顶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块落了下来。 　　这时我已经到了洞口，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看到了哆嗦成一个的葛雄。他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三个儿子都死光了。当下我的心一软，拉着葛雄到了洞口，就在葛老头坐在洞沿，颤颤巍巍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头顶上一块千斤巨石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葛雄的身上。 　　可怜葛老头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上半身便成了肉酱，鲜血溅了我一身。如果我再向前半步的话，这时候已经和葛雄一起被成肉泥了。这时候，下面响起来罗四维的惊叫声。看起来他把悬在上面的两条腿当成我了…… 　　“老四！我没事，那个是葛雄……”听着下面罗四维的叫声，我趴在了巨石旁，对着他说道：“我被困在这里了，这大石头你搬不开，赶紧上去找人帮忙。这里没吃没喝的，我可坚持不住几天。” 　　听到了我的声音，罗四维这才缓了过来。他在下面喊道：“哥们儿，你坚持坚持。算着日子吕万年也快到了，我豁出去找他帮忙。他带着炸药，炸开这块千斤石不成问题。你坚持个一天半天的……坚持住啊……” 　　交代了几句之后，罗四维便离开了下面的通道。这时，佛堂也停止了震动。好在现在手里还有盏油灯，加上背包里面还有两个罐头。佛堂本身就是个泄水口，取水也容易，撑个十天八天应该不成问题。 　　我忍着恶心，将两个罐头摆在了葛雄的残尸旁边。勉强算是祭奠过这个老头了，说起来他也是可怜，三个儿子都死了，自己最后也没有逃过这个劫难。 　　祭拜完葛雄之后，我在佛堂里面转了一圈。也不能只指望罗四维，盼望着能找到什么出口的。不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出口的暗门。不过这个时候，却在佛堂当中闻到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焦臭的味道是从佛像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瞬间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罗海山压根就没有从这里出去，两个血脚印只是迷魂阵，他自己藏身在佛像的大肚子里。当下举着手里的钢钩，小心翼翼的转到了佛像的身后。 　　就在我转到佛像身后的一瞬间，佛像身后突然打开了一扇暗门。随后被烧成皮开肉绽的罗海出来山从里面走了，这一瞬间，我和这个已经没了人模样的罗家先祖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我们俩冲着对方攻击了过去。 　　我举起来手里的钢钩，钩尖刺向罗海山的心口。他则举手同样向着我的胸口拍了过来，我们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中了对方。钢钩刺进罗海山的胸膛，将已经血肉模糊的胸口划出来一道血槽。虽然挨了这一下，罗海山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 　　而我挨了他一巴掌，直接从佛台上打落了下来。胸口好像被大锤砸了一下，落地的一瞬间，我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是不是还想从这里逃出去？”罗海山看了勉勉强强爬起来的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不要做梦罗四维会来救你了，这几块都是特制的青刚石。炸药炸不碎的……” 　　“那你呢？还不是一样要死在这里？”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向后退了几步，身子靠在墙壁上缓了口气，看着罗海山皮开肉绽的身体，继续说道：“就算你是长生不老的身体，到时候罗四维带着人来救我。最后发现你在这里……就算你真长生不老，也不是杀不死吧？继续火烧，烧成灰……” 　　“你说错了，我不是长生不老，只是活的久了一点，不容易死而已……”说这话的时候，罗海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被阉割之后，就应该去死的。不过临世方知一死难，就算我待在这活死人墓里，也舍不得去死……就这么一天一天挨着，五十年看遇到了永刚那孩子。原本指望他能送我最后一程，想不带他宁可自杀，也不肯动我。结果应该死的没死成，应该好好活着的人却自杀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墓室里面的干尸是自杀的。难怪罗海山要把刀倒九仙当中最重要的位置让给他…… 　　看着我们没有什么话好说，罗海山竟然伸手将自己脸上赵连乙的半张脸皮撕了下来。和他之前说的一样，这半张脸皮撕下来之后，他自己的脸皮也被撕烂。还不如被火烧伤的旁边半张脸好看…… 　　“你还是把脸皮贴回去吧，这样我都不敢看你。”看着罗海山血肉模糊的一张脸，我忍着恶心，继续说道：“罗永刚是自杀的，那我们几个就该被你弄死吗？你敢说葛家这一家子和你罗海山没有关系？还有赵连乙，吴老二他们总是你杀死的吧？” 　　“罗永刚是为了保守罗海山不是正常人的秘密才自杀的，那你以为那四个姓葛的会保守这个秘密？”罗海山说话的时候，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半张人脸皮。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们进到第一层的时候，我便开始观察你们了。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前三层的石壁里面都是空的。你们在里面走，我就在石壁当中观察。葛家四个人太贪婪了，不能指望他们能守住这个秘密。那就只能死了……” 　　听到罗海山这几句话，我突然回想到罗四维从第一层直接摔倒第三层那次。那条紫蚺一直在他身上，可是迟迟不对罗老四下手。就是最后被我打了一枪，又被吴老二一刀斩断了脑袋，都没有伤到我们几个。真想要下嘴的话，罗四维坚持不到我下去救他。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犹豫，还是忍不住说道：“那吴老二和赵连乙呢？” 第五十五章 仙人墓 　　“不只是他们俩，原本包括你在内。除了罗四维之外，所有的人都不能活着回去。” 罗海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到了地板上。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之前我的计划是，把你们引到这里来。你顺着洞口跳下去，姓葛的被千斤石砸死，罗四维留在这里陪我。可惜了，最后你们俩的顺序错了……” 　　“这么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了？这个牛皮吹的有点过了吧……”我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算到罗四维会用火把你烧成这个样子？” 　　“不烧成这个样子，别人发现我的尸首时，也不会和罗海山联系在一起了。不为这个，我也不会在墓室里面注满了灯油，更加不会把火折子摆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可惜现在这个结果还是有了偏差……”此时的罗海山心平气和，话音当中听不出来一丝烟火气。他慢悠悠的靠在湿漉漉的墙壁，浑身上下的烧伤在阴凉之下，多少会舒服一点。 　　难怪罗四维一到墓室，便发现了棺材头的火折子。还有那慢慢一盏灯油……想到罗四维平时的举动，怎么他们罗海山都这么有心眼吗？ 　　可能是看出来我的心思，罗海山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原本我的计划也不是这样，这一路上一个一个的解决你们。等着到了这一层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罗四维。那时候只剩我们两个姓罗的人，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然后让这孩子成全我，不过动手的时候，那个姓吴的出现了变数……” 　　“你说这个，是想放过我？”我感觉到罗海山的话有些多了，当下没忍住，继续说道：“是因为我换成了罗四维，你打算把告诉他的事情都和我说，然后让我转告他，是吧？” 　　“你是个聪明人，又是罗四维的朋友。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了……”罗海山有些慵懒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有关我的事情泄露出去，罗家的人一定会杀你灭口的。罗海山不能是这么一个丢人的残废……”罗海山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 　　突然间听见笑声，我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忍不住说道：“说话就说话，你笑什……”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借着油灯的光亮，看到顺着罗海山流下了两行眼泪。他还是笑着不停，笑声掩盖住了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链一样，滴落在了地上。 　　这下子我也不好再说这个，只能好像看不到罗海山落泪。岔开了话题，说道：“按着你原本的计划，在发大水的时候，我已经被紫蚺咬死了吧？那些紫蚺是被你控制的？它们咬死的人，怎么就变成人蚺了？” 　　我说完之后，罗海山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恢复好了情绪，这才再次开口说道：“那些紫蚺是李猪儿留下来的，也是他教的我控蛇之法。这么多年，就是这些蛇一直陪着我的。当初你猪儿像用这些紫蚺炼丹，让自己变成真正长生不老之人。不敢到头来还是痴心妄想……” 　　听了罗海山的话，我连连摇头，说道：“你们俩一个从唐朝活到了明末，一个从明末一直活到现在。这还不算是长生不老？” 　　“从唐活到明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老死了吗？这样又怎么能是长生不老？只不过活的久了一点……”罗海山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们俩还要在这里待很久，趁着有时间，我和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你获救之后转告罗四维，之后罗家应该是他做主了，要这孩子立下规矩，不能再碰这七家……”随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罗海山，对我说出来了这个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这件事的起因是唐玄宗时期，当时还是平卢兵马使的安禄山，听说淄青一座高山上有一座仙人墓。传说这里埋葬了一位羽化成仙的神仙皮囊，这位神仙是当地大族子弟，汉末时期经过高仙点化，顿悟飞升成了神仙。 　　族中出了神仙，自然要将其皮囊风光大葬，当时将族中值钱的物品陪葬。原本想着这位神仙先祖在天上会保佑后世儿孙，没有想到的是，神仙飞升之后，家族竟然没落。原本当地第一大家族，到了唐玄宗时期，家产、土地几乎全部变卖。不成器的儿孙也都远赴他乡，另谋出路去了。 　　虽然这一族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不过神仙墓依旧是当地人的圣地。但凡有什么喜事，都要到神仙墓来祭拜一下，似乎墓里面的神仙已经成了保护当地所有人的神明一般。 　　当时安禄山刚刚做了兵马使，正是用钱的时候。听说这座大墓之后，便打了墓里陪葬的注意。安禄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仙人，人死如灯灭，老子还和你客气什么？不过因为这座仙人墓在当地太过重要，就是安禄山也没敢明抢。和手下幕僚商量之后，想出来一个办法，借口神仙墓所在的高山进了土匪，他将高山封锁了起来。随后亲自带着亲兵上山盗墓…… 　　那座墓中并没有怎么设防，安禄山带着人很快便挖到了墓室。这里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珍宝，也算是价值连城了。 　　看着地上散落的陪葬物都这么值钱，棺材里面都陪葬还不得富可敌国？当下，安禄山命人开棺，没有想到的是，打开了棺椁之后，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具变成了白骨的尸首。唯一的一件陪葬物是一张写满了字的锦帛…… 　　看到了锦帛之后，安禄山大失所望。不过能将它与死人一起陪葬，应该也是一件极为珍贵的物件。他还是命人将锦帛和珍宝一起带了出去，随后又将仙人墓修葺好，外面看不出来已经有人进去过。 　　回到了自己的驻地之后，安禄山开始研究锦帛上面的内容。这竟然是一件让人修炼长生不老的功法…… 第五十六章 长生不老 　　见到是长生不老的功法，安禄山立马心动了。不过他也想到了，如果真是长生不老药的话，那为什么会在死人的墓里发现？而且这功法还极为苛刻，只可以男人修炼，修炼之前还必须要切除那话儿。安禄山此时才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好端端的就把那玩意儿割了。真的长生不老也就罢了，一旦这边割了，那边才发现功法是假的。这个打击他可承受不了……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长生不老的话，那自己不用岂不太冤了吗？真成了长生不老之人，舍弃几两肉也没有什么。 　　犹豫再三之后，安禄山决定在身边找个人试验一番。这次他一眼便看中了自己的随从李猪儿…… 　　当下，安禄山直接操刀阉割了李猪儿。随后用锦帛上面记载的药物敷在患处，逼着他开始修炼那长生不老的功法，之后奇迹便出现了，受了重伤的李猪儿只过了一天便可以下床走动。三天之后伤口竟然愈合，除了割掉的玩意儿长不出来之外，剩下的和好人无异。 　　安禄山此时已经信了大半，剩下的就等着看李猪儿会不会衰老了。只是此事不是三五年就能验证明白的，当下安禄山将李猪儿作为宦官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一待就是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李猪儿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好像被定格在了他被阉割的那一天…… 　　安禄山谋反做了大燕皇帝之后不久，便得了消渴症引发眼疾，最后双眼不能视物。总不能瞎了眼睛长生不老，这样的话，活的再久又有什么意思？当下，安禄山四处派人寻找名医，打算治好了眼疾之后，便要修炼长生不老之法。 　　因为眼疾的缘故，安禄山开始怀疑有人要谋害自己。时常因为小事而屠戮身边的近人，一年之内，他身边的太监、宫女被杀了不计其数。因为修炼长生不老之法，还需要李猪儿才免其一死。不过也是时常打骂，李猪儿虽然长生不老，却也是生不如死。等到安禄山真正修炼了长生不老的功法，那也是李猪儿的死期到了。 　　后来，在安禄山儿子的唆使之下。李猪儿趁着安禄山熟睡之际，一刀剖开了他的肚子，随后趁乱逃离了大燕皇宫。 　　李猪儿之前做宦官的时候，积攒了不少的钱财。他带着钱财离远中原，躲避到了南粤一代。因为自己的相貌不会衰老，他每过几年便要更换一个藏身之所。在这个过程当中，李猪儿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缓慢的衰老，鬓角长出来一根白头发…… 　　原本已经习惯了‘长生不老’的好处，现在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李猪儿便受不了，开始查阅大量的典籍。寻找其他可以长生不老的办法，虽然折腾了几百年始终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他还是打听出来，自己这长生不老功法的来历。 　　传说是彭祖活了八百岁，以为自己找到了长生不老之术。在八百岁大寿这一天，将他尚在人世的七个儿子叫到了身边。把自己领悟出来的功法刻在一块石碑上，让儿子们分别修炼。想要让他们和自己一样，都脱胎换骨变成长生不老之人。 　　当时这七个儿子都如获至宝，正在做自己也变成长生不老之人美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八百岁的老爹彭祖已经咽气了。几个儿子都懵了……不是说好的长生不老吗？怎么自己的老爹先走一步了？那这还叫做长生不老吗？ 　　不过这七个儿子当中，还是有聪明的。最后推断出来，自己老爹还没有真正的成为长生不老之人。他领悟出来的功法只是无限接近长生不老，应该是当中的某一处还没有完全领悟。如果有人能在这个基础上更上一层楼的话，一定会成为真正长生不老之人。 　　当下，这七个儿子开始分别修炼功法，都想成为第一个真正长生不老之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开始修炼之后，发现七个人竟然走向了七个完全不同的路子。修炼的功法就刻在石碑上，大家一起领悟，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七个人的路数各不相同，不过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了长生不老的迹象。他们数十年都没有衰老，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修炼的正确，其他的兄弟已经走了岔路。最后在争执修炼正确的时候闹掰，七个兄弟彻底决裂。除了老大看守族宅之外，其余六人带着自己的儿孙搬离到了其他的地方居住，同时继续修炼自己认为正确的长生不老之术。 　　让人更加没有想到的事，又过了三四百年。彭祖的七个儿子竟然相继死去，这样一来，证实了七个人谁都没有领悟真正长生不老的术法。不过他们七个人还是认为自己修炼的方法正确，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当下，让他们的后辈儿孙按着自己的方法修炼，希望自己这一支脉当中，能出现真正长生不老的人。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彭祖后人修炼长生不老之术的消息传了出来。上到帝王君主，下到土匪山贼都开始打他们七家的主意。终于他们藏身之处的消息泄露，几百年之后，这七家后人支脉有六家先后被灭门，所修炼的术法也数度易主，最后不知所踪。 　　其中一支的修炼方法便落入了一个喜好长生术之人的手里，只是这个修炼方法有些苛刻。需要男人阉割之后才能修炼，这人家里十几个娇妻美妾。实在是舍不得这点爱好，又贪慕长生不老神仙的虚名。最后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谎称已经领悟了天道，即将羽化成仙。要家人等到自己羽化之后，埋葬自己的时候，将那本长生不老之书合葬。希望下辈子还有机会可以修炼…… 　　知道出了自己修炼的术法之外，还有六本长生不老之术。李猪儿便动了它们的心思…… 第五十七章 执念 　　不过李猪儿毕竟只是自己一个人，就算查了几百年也不过只查到了一点皮毛。其中一本长生不老的密法落入到了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手里。不过那位宋太祖并没有将这本长生不老术当回事，只是将它当成了一般的道学典籍。存放于皇宫当中， 　　李猪儿听说之后，便假装自己净身的百姓，去了汴梁皇宫做太监。千方百计想将这本密法弄到手，可惜眼见着就要得手的时候。辽国使臣萧思楠拜见太祖皇帝，送上了若干珍宝，和辽国穆宗皇帝亲手所抄的佛经作为礼物。 　　按着惯例，大宋皇帝要还礼。没有想到这位辽国使臣竟然自己开口索要那本长生不老术的密本，原本主动索求回礼是一件极为无礼的事情，不过赵匡胤心里也实在没当密本当回事。索性便允了萧思楠，将密本作为回礼赏赐给了他。 　　眼看着到手的宝贝飞了，当下李猪儿很是失落，只能去往辽国再想办法偷取密本。不过总不能白来一趟皇宫，临走之时，他从皇宫的文库当中偷走了一封古里古怪的图纸。原本以为是什么藏宝图，等到他回到住处仔细观看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偷取了一张大墓的墓图…… 　　等到李猪儿准备启程前往辽都的时候，正好赶上宋辽大战。两国边境不许闲杂人进出，李猪儿虽然活的长久，不过脖子上挨一刀估计也受不了。当下只能忍下这口气，反正自己的年头还长着呢，只要东西还在萧思楠手里，那早晚还是自己的…… 　　当下，李猪儿打算等到宋辽关系缓和之后，自己再前往辽都。没有想到的是，李猪儿竟然一次酒醉，竟然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甚至全国到处都在画影图形追拿自己。虽然这一次李猪儿侥幸逃脱，不过也给他提了个醒。要找个完全的所在躲藏起来。 　　这时候，李猪儿想起来自己从皇宫里面偷出来的墓图。天底下还有比坟墓更安全的地方吗？趁着宋辽两国关系紧张，自己还去不了辽都的时候，先把这座大墓造出来再说。 　　李猪儿当年服侍安禄山的时候，便得知还有造墓世家罗家的存在。当下便去了罗家，拿出那张无名墓图请罗家人建造。原本罗家只为王公贵族建墓，不过看到了李猪儿的倒九仙的墓图，加上给的酬金着实不少。最后罗家终于答应，花费了十余年的光景。最后终于在龙口山这里建造成了这独一无二的大墓。 　　等到大墓建成之后，宋辽两国已经签订了澶渊之盟，关系有所缓和。就在李猪儿准备好去往辽都的时候，才听说辽国北院枢密使、北府宰相、魏王萧思楠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萧思楠生前要求死后秘葬，李猪儿在辽国数年，根本查不到他到底被埋在什么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回到中原，想不到当年自己酒后无德闹出来的事端竟然还没有结束。此时大宋还在到处捉拿李猪儿，好在倒九仙的大墓已经完工。当下，李猪儿收拾了家当，搬进了这个活死人墓当中。 　　罗海山说到这里便住了口，我一直听他诉说这一段往事。冷不丁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当下不由自主的说道：“后来呢？李猪儿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就是我到了这里。”罗海山说到自己的时候，语气低沉了几分，听起来有些苦涩的味道。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李猪儿数次离开这里，不过寻找其他长生不老之术始终无果。后来他看着自己老的越来越明显，也顾不得是不是当年彭祖一脉的传承了。只要有长生不老的说法，他就一定要去打探个究竟。那些紫蚺的先祖就是那个时候运到这里来的，原本是想用它们炼丹。后来炼丹不成，却发现可以驯化这些毒蛇为己所用。” 　　终于听到了一点和我这经历有关的事情，我忍不住再次打断了罗海山的话：“这个也是李猪儿告诉你的？那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马上就要说到这里了，你不开口的话，现在已经知道了。”罗海山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明末的时候，我让独子罗观前来探查这座无名古墓。我子不识水性，死在了龙口山的河里。我只能亲自前来探墓，没想到却把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 　　当时，我按着墓图所记。来到了墓中，从第一层开始，仗着手里有墓图拓本。我避开了当年罗家人搭建的机关，一直走到了第八层。也你我头顶这一层，当时眼看就要进入第九层的时候，我一时大意，从上面十几丈的断口处摔了下来。 　　当时我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再睁眼的时候，便看见一个老人站在我的面前。这就是李猪儿了，他是外出采买些日常用品。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就剩下一口气，当下——当下便自作主张替我治疗了伤患。将我从阎罗殿前拖了回来，只是这死而复生的代价打了一点……” 　　后面的话不用说，我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我心里便有些疑惑，这个人心高气傲的，怎么可能为了长生就把自己阉割掉的。现在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不是他自愿的。是李猪儿自作主张…… 　　见到罗海山住了口，不再继续说下去。我咳嗽了一声，化解了尴尬，说道：“其实吧，你只要不把裤子脱下来，谁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你回去还做你的罗海山，只要你不说，你老婆不说，谁知道出了这事……” 　　“我知道……”罗海山长出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可以出丑，罗家的罗海山不可以。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和李猪儿一起待在这里。这一待就是二、三百年，亲眼李猪儿死去。他到死都在想变成真正长生不老之人，可惜连个整尸都凑不齐……” 第五十八章 条件 　　李猪儿到底还是死了，虽然心里明白他应该是老死的，不过忍不住对着罗海山说了一句：“李猪儿不是你弄死的吧？” 　　“一开始我是想过杀了他泄愤的，不过一来我不是他的对手，二来……他死了之后我怎么办？”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海山变换了一下坐姿。感觉舒服了一点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他是跟着安禄山征战沙山出身的，又活了这么多年。手上功夫自然是了得的，我只是一个改行盗墓的木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时，罗海山停顿了一下。好像回忆起李猪儿和自己同度最后的时光，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李猪儿是老死的，我亲眼看着他老成不像样子，最后两年瘫在了床上。临死之前三天开始说胡话，说他不应该活在世上，早就应该去死的……还说看见爹娘来接他了，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哭。最后在哭声当中咽了气……” 　　听着罗海山的话里带出了哀伤的意思，我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时候，他继续说道：“按着李猪儿的遗愿，我把他的尸骨一把火烧了。然后将骨灰带了出去，撒在了他老家的草原上。顺便去了一趟罗家，才知道他们已经认定我死在外面了。还用我的名字做了罗家当家人的称号，这下子彻底打消我回去的念头。当时我想着自杀的，不过临死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最后再外面流浪了大半年，还是回到了这里……” 　　趁着罗海山换气的功夫，我见缝插针的说道：“就算你不回罗家，也不用回到这鬼地方。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继续生活嘛，你那会应该知道英吉利、法兰西和美利坚了吧？改名换姓去那里一样可以活着，那里总不会有罗家的人吧？”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在外面被人盯着，总感觉他们知道了什么。还是这里好，只有我一个人……”说到这里，罗海山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后来罗永刚那孩子进来，我都想好了，就把这里当成我自己的坟墓。我死后罗家人进来，会把我当成李猪儿……不会给他们丢人。 　　永刚那孩子调查过我的事情，他以为我是死在了这里。这才千里迢迢的过来，打算给我收尸的。那孩子也算是个天才了，上下九层，他竟然两个时辰就下来了。下来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发觉…… 　　罗家现在还留着我的画像，他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当时永刚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他想不通我是怎么活了这么久，相貌都没有变化的。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已经死了杀意。甚至还有一个想法，想要把他也阉割了，留下来在这里陪我。左右不能放他出去…… 　　当时，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为了稳定住永刚，甚至把我的事情都对他和盘托出。想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动手……没有想到啊，那孩子听说之后，突然说他明白了。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当时我还没听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永刚已经掏出短刀冲着他自己的心口扎了下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断了气。就在我的面前，他打算以死来替我保守秘密，我想的却是怎么把他留在这里……那个时候，我也想过死，不过我不如永刚。几次对着自己下手，总是在紧要关头收了手。最后继续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不过永刚这孩子还是提醒了我，罗家人始终会找到这里的。于是我开始抹掉这里墓图上面的痕迹，整整花费了将近五十年的时间，才将倒九仙重新打造了一番。你们还没有进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然后一直躲在墙壁的夹缝里观察着你们几个，知道当中还有一个罗家人之后，我已经打定了主意。除了罗四维之外，包括我自己在内，所有的人都要死。我在死前将罗四维引到这里来，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为了罗家的脸面，他只能以杀了李猪儿的名义杀了我……” 　　这一大段话，罗海山说的异常平静，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我却是越听越心惊，他把这话说给我听到底是什么意图？真是让我转告罗四维吗？还是打算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把我杀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索性说了出来：“该说的你都说完了，下面打算怎么处置我？我乡下孩子，别的弯弯绕不知道，就知道杀人灭口是怎么回事。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不会放我出去的……” 　　“你想的多了，现在我把你当成罗四维。这话是对着他说的。”罗海山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头顶的石壁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不会难为你的，也不会让你白帮我这个忙。当初我重建这里的时候，需要不少钱财。盗了元金印驼纽王八都儿的墓，还剩下三十万两黄金藏在一个秘密的所在。只要你帮我这个忙，那金子便都是你的了……” 　　三十万两黄金……我的心脏颤了一下，这个数目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之前上学的时候喜好历史，听说过元朝的金印驼纽王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想不到就是陪葬金都这么惊人。当下，装作满不在乎对着罗海山说道：“转个话就给这么多金子，到底是罗海山，真是大方。” 　　“这是让你帮我做另外一件事的酬劳……”罗海山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原本这件事应该由罗四维来做，既然你取代了他，那就应该把这件事做完……送我最后一程，我对自己下不了手，只能拜托你了……刚才我藏身的佛像里面有个机关，直通我头顶的千斤石。帮我拉一下，那三十万两黄金就是你的了……” 　　听了罗海山的话，我抬头向他头上看过去，上面果真有一面巨石悬在空中。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选在这个位置坐下…… 第五十九章 听音 　　看着我有些愣神，罗海山继续说道：“只要你拉一下机关，你和我的问题便都解决了……到时候我解脱了，你也得了三十万两黄金，够几辈子的花销了。原本这个是应该罗四维做的，既然天意让你取代他。那你就算帮帮他的长辈……” 　　听到罗海山说到天意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想到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罗海山什么都想到了，连火折子和灯油这样的东西都算计好了。又怎么可能没有算到最后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的后代？ 　　看着罗海山还在继续说个不停，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有件事没有想明白，我拉动机关送你回老家之后，那我再怎么出去？你说这里堵着门口的都是青刚石，我手里就俩罐头，可能坚持不到罗四维带人挖开这里的那一天。” 　　罗海山看了我一眼，指着头顶上的千斤石说道：“上面的石头掉下来，通道自然就打开了。如果不信的话，你拉一下佛像里面的机关。那就什么都清……” 　　罗海山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出口留下的千斤石下面，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别听这鬼话，他打算把你困死在这里……”这声音听着多少娘们唧唧的，不是吴老二还能是谁？ 　　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把佛堂里面的我和罗海山都吓了一跳。都以为已经死停了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外面。当下我急忙对着外面喊道：“是吴——师叔吗？你没事了？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紫蚺吞了……” 　　“吴老二就吴老二，叫什么师叔？别瞎客气，就好像你真把我当回事似的。”吴老二在石头后面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你别听那个老鬼的胡话，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他死不了才让你动手。然后再把你活活困死在这里，罗老四不管怎么样也姓罗。心里再恨也要保住这个秘密，到时候沈炼你死的最冤枉……” 　　听到了吴老二的声音之后，罗海山之前气定神闲的表情一扫而空。他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千斤石对面喊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说到彭祖大寿的时候吧，我就已经到了。”吴老二在石头后面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托你的福，原来李猪儿已经死了。我还以为这墓里面的人是他……” 　　听到吴老二敢情一开始就待在石头后面听自己的窗根，罗海山气恼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这个姓吴的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死了，罗海山是个阉人的消息也会传播出去。当处罗家改道盗墓就是他的首创，死后又给罗家带来这样的奇耻大辱，自己哪还有脸去见罗家的列祖列宗…… 　　这时候的罗海山已经乱了方寸，当下对着千斤石对面说道：“不可能……我是亲眼见到你跳进蛇窟的，里面都紫蚺，你不可能逃出来……” 　　“对……我不可能从蛇窟里面出来，现在是吴道义的魂魄在外面和你说话。”吴老二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我吴道义就在下面的泄水口，不信你自己出来看。” 　　听到外面的声音确是吴老二无疑，罗海山努力的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你是怎么从蛇窟里面出来的？” 　　吴老二回答道：“你说咱们这关系非亲非故的，凭啥你问什么，我就得回答？你给我钱了？一不给钱，二还没啥关系的。罗海山你自重昂……有事请教我，你倒是客气客气啊。你爹妈没教过你说人话吗？说一句好听的——爸爸，您老人家是怎么从蛇窟里面出来的……说不定我看你这么客气，心一软就说了呢？” 　　此时，罗海山被大火烧毁了容，看不到他的脸色。不过听着他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就知道罗海山已经气疯了…… 　　冷笑了一声之后，罗海山对着外面说道：“好……既然你不说，那就给你师侄收尸吧……有巨石挡住，我动不了你，那就只能动他了……” 　　“说的好！你动不了我……那我也崩客气了。知道现在有了报纸吗？就是把每天发生的新鲜事编写在纸上，给天下人看的纸。我这就去北平，花钱置办半年的报纸头版。一整页都给你留着，上面写盗墓魁首罗海山，思念少年郎，亲手挥刀自宫，就为伴沈郎……这报纸就在你们罗家大门口卖，堵着大门给你们家人长长脸……” 　　我听着不对，急忙大声喊道：“吴老二！你他么别把我扯进来……什么叫沈郎？我好好的盗把墓，没招谁没惹谁的。凭什么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写吴郎！亲手挥刀自宫，就为伴吴郎……” 　　“住口！”罗海山见到自己的算计被吴老二破坏，当下气的继续大声吼道：“你敢这么做——我就、我就……”说到这里，罗海山气急攻心竟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人仰面栽到。 　　罗海山的反应吓了我一跳，当下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时候，外面的吴老二也开口说道：“里面怎么了？姓罗的你说句话……沈炼你没事吧？里面怎么个意思？我把他罗海山气死了？” 　　“差不多吧，气吐血了，现在昏迷不醒……”我回了一句之后，又摸了摸罗海山的心跳，虽然微弱却还依然跳着。这才对着外面的吴道义说道：“吴老二，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姓罗的活了几百年，不会这个时候死的。他要是活过来，那你就真要给我收尸了……” 　　“没气死？那可惜了的……”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真不是我不帮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救你出去……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要不你受累想办法弄死他。砍了他的脑袋，就算长生不老也死定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没，我还是摇头说道：“拉倒吧，我不杀人……” 第六十章 饥饿 　　听到我下不了手，吴老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杀人又不是勾搭个小寡妇，哪那么容易？算了……有我在外面看着，姓罗的醒过来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就在这里等着，按着罗四维的说法，这两天你师父就要过来了。他那里有炸药……” 　　没有了罗海山的威胁，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当下，隔着这块千斤石，对着外面的吴老二说道：“说说你的事儿吧，我亲眼看着你跳下风口的。当时真以为你那啥了，说说，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我？说出来你指定不信，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之前我和你们一起，被大水冲了下去。好像是被蛇咬了，之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后来是不是见到了你？我都记不清了，就是感觉身体烫的要命，身边一切的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 　　后来就在身体热得要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面一阵风凉。当时我什么都顾不的了，直接冲着有风的地方扑过去。然后脚下一空，就到了蛇窟里。当时那些蛇对着我一阵猛咬，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有想到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漂在水面上了。你们这边多少有点亮光，我这才游过来……至于我是怎么从蛇窟里面出来的，天地良心，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吴老二，你就装吧，继续装……”这时候我认定他是故意不说的，不过现在能有个人陪我说话已经是难得了，当下也不要吴老二一般见识。自己岔开了话题，说道：“你说罗老四什么时候能把你师兄带过来，我手边就俩罐头。真要是好像罗海山说的这样，这几块青刚石炸药炸不动，那我可坚持不了几天。” 　　“没事，你在里面坚持俩月没问题。”吴老二说了一句之后便住了口，他好像在犹豫什么事情，不过片刻之后还是继续说道：“你手里可不止俩罐头，一个罗海山够你坚持个把月的。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说葛老头被石头砸烂了，你捡吧捡吧大概也能顶两顿的……” 　　“吴老二你闭嘴吧，罗海山我让你了，能吃多少吃多少……”吴道义这两句话，听我的一个劲的犯恶心。当我什么人了？葛雄爷俩吗？我怎么可能吃同类，有这想法都够判刑的了，更别说下嘴吃了。 　　“现在是你不饿，真饿急眼的时候，别说一个罗海山了，就是我倒在你面前，说不定也要啃两口。”吴老二在外面无所谓的说着，可能是怕我有负担，当下还一个劲的解释：“吃的时候你别当吃人肉，现在有头猪在你面前。没有活只能吃生的，真饿急了你吃不吃？” 　　“真饿急了我吃你……”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句话说完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好一阵没吃东西了，当下打开了一个罐头，吃之前将里面原本不多的几两肉分成了五分。两口便将五分之一的肉下了肚…… 　　没想到不吃还好，这一吃竟然还把食欲勾了出来。心里想着罗四维是盗墓魁首的接班人，估计这俩罐头还没吃完，他已经想办法炸开千斤石放我出去了。给自己宽了心之后，竟然将整个罐头都下了肚。 　　这时候，外面的吴老二话音又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开罐头了？都吃了？吃了一半？沈炼，你不会那么没心眼吧……” 　　“罗老四搬救兵去了，他掏了半辈子的沙，一定有办法打出条通道出来的。”一个罐头下肚虽然吃饱了，不过也开始有些心虚起来。我将空罐头盒放在潮湿的出水口那边，找好角度之后，便看到有水滴一点一滴的流到了罐头里。这下子我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吃出来个罐头，拿什么盛水？ 　　“你倒是想的开……”吴老二在外面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现在你最好赶紧祷告，让罗老四赶紧带着炸药回来。吕万年也是个糊涂蛋，看上你哪点好来……” 　　这最后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吴老二已经察觉出来是自己说错了话，当下急忙闭上了嘴巴。 　　“吴老二你把话说清楚，吕万年看出我的好是什么意思？你们俩还有联系是吧……”我听到了这话里有话，当下急忙开始质问他。 　　没有想到吴老二那边竟然直接找借口溜了：“谁啊……那边是谁……老四是你吗？这么快你就回来了？等等我啊，我这就过去……”话音落时，外面突然变回了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我再怎么呼喊吴道义的名字，他始终没有再回答。 　　当下，我看了一眼脚边的罗海山。看起来暂时也和他待一阵子了，希望罗四维快点回来。起码能在我吃光最后一个罐头之前回来，如果真的要等十天半个月的话，那估计就真的要对罗海山下嘴了…… 　　罗四维再回来的时候要比我想象的晚得多，这佛堂当中没有钟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盼望着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了，一个人待着这种鬼地方实在是不好受。还要守着一个随时都可能苏醒过来的罗海山，让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终于我再次感觉到了肚腹的饥饿，不过这次我不敢好像之前那样傻吃了。这个罐头轻易动不得，饿了就去喝水，幸好这里的水还是源源不断，不多时便可以接满一罐头的清水。也不记得一共喝了多少水，就在我感觉马上就要饿晕的时候，这才哆哆嗦嗦的打开了罐头。 　　这次先把肉汤喝干，里面的肉块没敢动。将这个罐头也放到墙角下接水，沾染到了荤油的清水喝起来也能坚持一阵子。 　　一直等到这盒罐头泡肉的水喝起来没有一点滋味，我这才将肉块分成了十分。然后心里面开始数数，每数五万之后就呼喊一声吴老二的名字，不管有没有回都就吃十分之一的肉块。只是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数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盒罐头终于吃完，还是没有一点罗四维回来的动静。 　　在我饿的快要发疯的时候，眼神开始有意无意的瞟向罗海山的身体…… 第六十一章 选择 　　之前吴老二的话还留在我的耳边，罗海山这幅身子板省点吃，够坚持个把月的。不过一个大活人怎么下嘴，我真丧心病狂要吃人了吗？这也没点油盐酱醋啥的…… 　　还有就是那么倒霉的罗四维，你不是去找吕万年帮忙了吗？这差不多也十天半拉月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你回来？你去哪找吕万年了？不是会沈家堡了吧？还有吴老二，你出个声就再没动静了，留在外面告诉我时间也好啊。起码现在我也知道过了多久…… 　　看着这里唯一的光源那盏油灯，我心里面突然感觉有些别扭。等一下……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的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实在太疯狂，我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这个想法最好还是证实一下的好，犹豫了一下之后，我慢慢的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罗海山的身边，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来到了石壁前。用手里的镰刀将这次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刻写在了上面…… 　　当写到罗海山被李猪儿阉割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这个当事者冷冰冰的声音：“你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听吴道义的话吃了我……” 　　听到了这句话，我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已经坐起来的罗海山说道：“我今天真是开了眼，这世上竟然还有想方设法逼别人吃了自己的人……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躲藏起来吗？换个名字，就说你是李猪儿……不管是谁，打死你都不承认自己就是罗海山，不就得了嘛！你何苦来逼我吃人！我他么找谁惹谁了……” 　　听到了罗海山说话的一刹那，已经应验了我的念头。外面的吴老二压根就是他腹语变化出来的声音，我在北平天桥见过这个好像变戏法一样的手艺。当初在蛤蟆嘴初见罗四维的那会，罗老四也会变声，只不过他这个老祖宗玩的更邪乎。 　　看着罗海山不做声，我继续说道：“你猜到我不肯下手拉动机关，这才设了这么一个局……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我被困在这里没有超过一天，是饥饿感让我模糊了时间……问题出在水里，你在墙角渗出来的水里做了手脚。这个水越喝越饿……” 　　沉默了良久之后，罗海山终于开了口：“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这世上哪有心甘情愿被吃了的人。你吃了我，再说有关我的什么话还有谁能相信……你说的对，没有吴道义，这一切都我做出来的。你喝的水是用饥鬼草煮过的，不管是谁，只要喝了这水便会饥肠辘辘。药效过去之前，怎么吃都吃不饱，直至最后撑死。这是我在酷吏来俊臣之子来文忠的坟墓里找到的……” 　　说到这里，罗海山顿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油灯，说道：“是灯油出的破绽吗？也对……过了这么多天，灯油早就应该耗光了……” 　　“不止是灯油，还有你杜撰出来的吴老二。”既然已经点破了罗海山的把戏，我也索性说了出来：“我刚才只是和你说到了罗四维想办法救我出来，可没说里面有吕万年的事。而且你这个吴老二总是在勾着我吃人，这个有点过了，除了对小寡妇，我没看他这样上赶着。” 　　“是我心急了……”罗海山叹了口气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走到了我的身边，当着我的面，伸手将可在石壁上的字迹擦掉。看着就好像是在擦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几下之后，石壁上便光滑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这手功夫明显也有震慑我的意思，看样子就算那只汤姆逊在手，我也不是罗海山的对手。 　　不过罗海山也没有对我不利的举动，擦干净了石壁上的字迹之后，他回到了之前的墙角坐下，随后对着我说道：“罗四维去找人帮忙，来来回回也要三五天的功夫。这几天你怎么熬过去？没有吃的还算罢了，这水你还敢喝吗？”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肚腹之中依旧饥饿难当。虽然看穿了他的把戏，不过心里也明白罗四维赶到这里之前，我这日子不好过…… 　　看着我不说话，罗四维脸上露出来一丝古怪的表情来。随后他做出来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来，竟然伸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撕扯下来巴掌大小的一块肉。他丝毫不理会大腿上鲜血淋漓，顺手将自己的血肉丢在了我的面前，随后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听说过介子推割股啖君吗？凭什么晋文公吃得你沈炼就吃不得……” 　　“跟我说这个？介子推还让晋文公一把火把自己点了，这个你怎么不学学？我别的不行，放火是把好手。”我冷笑了一声之后，用脚尖将那块人肉踢了回去。随后继续说道：“别打这个注意了，大不了饿死，我也不会粘一点你的血肉……”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饿的心慌。这时候什么好吃的都想起来了，心里开始后悔离开客栈的那顿晚饭，盆里明明还剩了两块羊肉。怎么就不知道都吃了，现在或许还能抗一会。杀羊的时候我还亲眼看到了，客栈老板还生吃了一块羊肉，那羊肉的成色怎么好像罗海山刚刚撕下来的那块…… 　　想到这里，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疼让我清醒了许多，这都是喝了药水的后果。并不是我的本意，就算饿死我也不能往那方面去想…… 　　看着我的样子，罗海山微微一笑。不再理会我，他回手拿过盛满药水的罐头盒子，张嘴自己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这里总是要有个人被吃掉的，既然你下不了口，那我也别客气了……你说的对，大不了我咬死了自己是李猪儿……我不信罗四维会给罗家抹黑，只要你不说话，谁也奈何不了我……吃人总比被吃得好……” 第六十二章 师徒 　　说完之后，罗海山一仰脖，将罐头盒子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随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头了，好像再看一盘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一般……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逼我拉动机关是吧……”看了罗海山一眼之后，我继续说道：“就算你吃了我，你的身份也瞒不住。不管罗四维说不说，总会有人知道的。吴老二不在人世了，还有吕万年……赵连乙临死的时候，没告诉你蛤蟆嘴里萧思楠已经被吕万年带走的事情吗？他也在追查长生不老之人的下落，你是李猪儿还是罗海山，吕万年一眼便能看出来……” 　　“看出来又能怎么样，替你报仇？”罗海山说话的时候，将刚刚被我提过去的那块肉捡了起来。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罗海山开始吃自己的肉，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我的心脏和胃开始一起抽搐，脑中一片空白，两条腿发软，差一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原本已经准备好反驳他的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震惊和恐惧抵消了饥鬼草的药性，对食物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想不到自己的肉这么好吃……”三口两口吃完了这块肉之后，罗海山舔了舔沾满了血迹的双手，随后看着我继续说道：“我这个三百多岁的老肉都这么好吃，你这十几年的嫩肉一定更香甜……沈炼，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先吃了你解解馋吧……”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不过还没等他站稳，大腿上面血淋淋的伤口突然抽搐了一下。罗海山一个趔趄摔倒在他刚刚坐着的位置，看着他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我不再犹豫，一个箭步便蹿到了佛台。看到了佛像里面一根绳索，这个应该就是机关了…… 　　就在我要拉动机关的前一刻，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一眼罗海山一眼。此时他已经没有了要起来追杀我的意思，身体尽量的蜷缩在了一起，方便之后巨石砸下来可以砸到自己的全身。闭上了眼睛，一脸平静的再等着头顶上千斤巨石的坠落。为了让我杀他，这个人竟然不惜做戏吃了自己的肉…… 　　见到头顶上的巨石没有落下来，罗海山睁开了眼睛。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半晌，谁也不说话，静得我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这样对视了半晌，我先开口说道：“你能设下来这么一个复杂的局，就不能自己了断吗？你可以在机关上接一根绳子握在手里，自己一拉上面的石头就能砸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么干过？”罗海山冷冷的看着我，深吸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就是你说的办法，我还是这样的躺着。绳子就在我手里——三天三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死想的都快疯了，就差最后这一下……我怎么也拉不动那根绳子。” 　　说话的时候，罗海山的身子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下不了手自杀，你杀不了人……看起来我选错了对手，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的事情不能从你的嘴里泄露出去。” 　　这时候的罗海山，身子一晃竟然就到了我的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随后将我举了起来，重重的扔到了他刚才所在的墙角。这一下好像摔断了肋骨，疼的我连气都喘不过来，就在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罗海山的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佛像里面。 　　看着他弯腰的姿势，我已经猜到了这是要干什么。当下顾不得胸口疼痛了，咬着牙从墙角里面窜了出来。几乎就在我跑出来的一瞬间，头顶上：“轰！”的一声，一面和墙壁一个大小的巨石落了下来。如果我慢了半拍的话，这时候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看到我死里逃生，罗海山冷冷的说道：“现在知道了吗？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是你！我从来没想过死……”见到巨石落点就在自己的脚边，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这时候的罗海山已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头到脚一身的杀气。 　　见到自己不会死在我的手里，他索性也懒得废话了。竟然一把将镶嵌在滑道上的佛像摘了下来，几百斤的佛像在罗海山的手里，就好像是纸扎的一样。顺手对着我这边砸了下来。 　　见到佛像对着自己砸了下来，我急忙闪避。虽然没有被砸到，不过还是砸烂的碎片划伤了额头，鲜血瞬间的流淌了下来。顺着眼睛一直滴落到了地上…… 　　慌乱当中，罗海山再次到了我的面前。他捡起来摔碎的佛头，对着我的脑袋砸了下去。只要这一下砸中，我就要离开人世了。看着他举起来佛头，换乱当中，我举着手里的钢钩挥了过去。钩尖直接刺穿了罗海山的胳膊，他却好像没有痛觉一样，手里的佛头继续对着我砸了下来。 　　不过毕竟胳膊被钢钩伤到，举着的佛头落点有了偏差，这一下绕过了我的脑袋，砸在了我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我打倒在地，我的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不过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一阵巨疼让我再次醒了过来。此时我已经深处佛堂的另外一个角落路，看样子是罗海山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摔到这里来的。此时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我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心里有了个念头，刚才拉一下佛像里面的绳子，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罗海山走到了过来，抓起来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拖到了水路出口的巨石前，随后又将钢钩从他的胳膊上抽了出来。指着石壁说道：“在上面刻上，杀我着李猪儿……你刻上我就给你个痛快，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从石壁当中突然伸进来一只隔壁，掐住了罗海山的脖子。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欺负我的徒弟，当他师父死了吗？” 第六十三章 化身 　　随着“轰隆”一声响，千斤石碎成了数十块。随后一个男人从碎尸堆里面走了出来，正是我那位在罗家火烧藏经阁的师父吕万年。 　　走出乱石堆之后，吕万年根本不搭理我。他掐着罗海山的脖子，直接将罗四维这位祖宗逼到了墙角。这时候，我有些厌恶的赵老蔫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我，轻轻的笑了一声之后，走过来将我搀扶了起来。 　　这时候，罗海山还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现在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场面，如果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将会给罗家带来奇耻大辱。虽然脖子被掐住，不过罗海山还是拼命的挣扎。嘴里同时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把我李猪儿怎么样……我是大燕御前李猪儿！” 　　“我的确是来找李猪儿的，可惜你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吕万年的脚尖踢到了罗海山的膝盖。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了出来，子弹都打不死的罗海山顺势跪在了吕老道的面前。 　　吕万年看了一眼还在咬牙挣扎的这个人，说道：“罗海山，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想不到这么多年是你一直站着李猪儿的活死人墓。” 　　听到面前的老道叫出来自己的名字，罗海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这一瞬间，自己努力隐藏的秘密被人知道，他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死…… 　　被赵老蔫巴搀扶着靠在了石壁上，我对着吕万年说道：“我师叔吴——道义死在他的手里，被石窟里面的紫蚺吞噬。估计找不到尸首了……” 　　“别提那个色鬼，你没有什么师叔。”吕万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虽然十几年没有正经见过面，我心里还是对他有些怵头。不过他这么说吴老二，我心里不免对我这师叔有些不值。当下硬着头皮说道：“也别那么说，你不待见吴——师叔，他可没说过你的坏话……” 　　这时候，吕万年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他没有回答我的意思。随后转头回来继续对着罗海山说道：“既然李猪儿已经不在了，那就只能着落在你的身上了。把你修炼的功法交出来……” 　　“我就是李猪儿，大燕御前李猪儿……是我一刀剖开了安禄山的肚子，就是他阉割了我，变成了这不男不女的怪物……我就是李猪儿，大燕御前李猪儿……”不论吕万年怎么说话，罗海山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现在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以李猪儿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对，你是大燕御前李猪儿。”看到罗海山变的癫狂起来，吕万年顺着他继续说道：“我就是来找李猪儿的，你是御前本人的话，一定知道他修炼长生不老的功法。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是罗海山假冒的……” 　　这句话直接掐在了七寸上，罗海山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我知道！这是当年我和安禄山一起在仙人墓里面找到的，就在上面一层的宝盒之内……” 　　“宝盒……是上面一层据中大殿里面，在六块千斤石之下的宝盒吗？”吕万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看来我是问错人了，你不是李猪儿，那你是谁呢……” 　　“我是李猪儿……是我记错了，功法在这一层罗海山的棺椁里。只是出口被千斤石堵住了，我们不能从这里走，还是要从水路绕到上面，走其他的通道……”现在的罗海山好像刚才的我，在吕万年手下没有一点反抗的手段。现在他只能拖延时间，自己还有机关，运用得当的话，还是有翻盘可能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有化石散……”吕万年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已经走到了那块砸死了葛雄的千斤石旁边。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皮口袋，将里面的粉末小心翼翼撒在了巨石上。随后又逃出来酒壶，将里面的酒水倒在了上面。 　　接触到了酒水之后，刚刚洒在上面的粉末便变成了气泡。随后酒水好像硫酸一样的冒烟，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水印便不停的蔓延。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这块巨石便被浸透。 　　这时候，赵老蔫巴拔出来短刀，好像削木头一样的削着巨石。片刻的功夫，这块千斤石被削干净。只剩下面葛雄被砸成肉酱的身体…… 　　我终于明白吕万年怎么会一拳打穿千斤石了，敢情这大石头已经被药水泡酥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罗四维从第二层摔下去那次，地面一碰就碎，应该也是被这种药水浸泡透了。 　　吕万年好像没有看到葛雄那一摊身体似的，冲着罗海山说道：“带路吧，李猪儿……” 　　刚刚被吕万年踢碎了膝盖，罗海山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看了面前的老道一眼以后，说道：“拿到了功法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吕万年回答道：“你要跟着我一起走，功法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还需要你来解答。”此时此地，罗海山已经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只要面前这个老道不揭穿自己，那就索性以李猪儿的身份离开这里。 　　当下，罗海山也不再犹豫，一瘸一拐走到了地道口。时候在赵老蔫巴的搀扶之下，顺着地道爬了下去。下去之后，还不忘提醒头顶上的几个人，说道：“下来的时候各位小心，千万不要去踩左边的沙地。下面埋了毒针，都是紫蚺之毒。中毒无解……” 　　这是他刚才返回是开启的机关，只是我们几个人的运气好，谁也没有中招。 　　看着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吕万年对着赵老蔫巴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和李猪儿拿了功法之后就回来。”说完之后，吕老道跟着跳下了地道。随后两个人的声音慢慢走远…… 　　看了一眼留下了陪我的赵老蔫巴，我开口说道：“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六十四章 逃生 　　赵老蔫巴此时身上丝毫不见沈家堡里窝窝囊囊的样子，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慢悠悠的说道：“这话我说不合适，你师父就在前面。有什么话你去问他嘛……兄弟，都说不让你趟这浑水了。现在是不是一脑袋浆子？” 　　看着老蔫巴坏笑的样子，我苦笑了一声，回答道：“何止一脑袋浆子？我脑袋里都快长草了……对了，老蔫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沈家堡老老小小都管你叫老蔫巴，估计没几个知道你的大号吧？” 　　“啥大号外号的，叫啥不吃饭？”赵老蔫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还是叫老蔫巴吧，大号啥的我早忘了。冷不定有人叫出来我的大号，兴许还以为是在叫别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蔫巴顿了一下，掏出来烟袋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兄弟，这次是你的命大，正好被师父赶上，才救了你的小命。听哥哥我一句劝，这次的事情之后，回老家安安稳稳过你的小日子。你岁数也不小了，娶上了媳妇生俩孩子。再别牵扯这里面的事儿了，这里面的水太深，没你师父那两下子，随随便便就能淹死你。” 　　现在面前这个人，和我认识十几年的赵老蔫巴完全就是两个人。当初在蛤蟆嘴的时候，还曾经想要了我的命，连真名实姓都不敢告诉我。现在却假惺惺的劝我不要趟这浑水。这样的话让我怎么信？ 　　当下，我顺着老蔫巴点了点头，说道：“回奉天我好好办差事，一个月几百大洋争着，还有罗家给的金条，这辈子够了……对了，老蔫巴你和我师父到底什么关系，我是不是得管你叫声师哥？” 　　“哥哥我可没你这好福气，你师父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我就是个打杂的……”老蔫巴抽了口烟之后，继续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做梦都想要成为你师父的弟子。不过我的运气没你那么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蔫巴有些痰喘。咳嗽了几声之后，将烟袋锅里面的残烟磕了出去。随后继续说道：“没事别和罗家的人鬼混在一起，罗海山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他们家第一个就要灭你的口。” 　　我想知道的事情，老蔫巴一点都没说，却一个劲的要我不掺合他们的事情。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看了他一眼之后，我最后说道：“那吴道义的事情你总能说两句，他人都不在了，说点死人的事情总没什么问题吧？” 　　“死人……”老蔫巴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亲眼看着吴道义死了吗？我活了这么久才领悟了一件事情，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不要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墓室那边突然发出来一阵爆炸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气浪从刚刚吕万年他们俩离开的地道当中扑了出来。紧接着地道上面的地面瞬间坍塌，等到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佛坛那边已经整体倒塌。将暗道掩埋了起来…… 　　赵老蔫巴的反应比我大得多，地面开始塌陷的时候，他已经跳了起来，不顾性命的向着暗道那边扑了过去。在老蔫巴冲到了暗道的一瞬间，那里已经整体塌陷了下去。如果他冲下去的话，这时候已经被砸成肉酱了。 　　见到唯一一条通往墓室的路坍塌之后，赵老蔫巴回头，一脸惊恐的样子对着我说道：“怎么回事……是罗海山的机关吗？” 　　“他有这些炸药，刚才就引爆了，还用等到现在吗？”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赵老蔫巴的身边，看着暗道已经完全被坍塌了下去。对着赵老蔫巴说道：“我师父怎么办……他有办法出来吗？” 　　“他不是神仙……”赵老蔫巴说出来这几个字的时候，将那一口袋化石散都撒在了佛坛后面的石壁上。随后取出酒壶将酒水含在口中喷在了沾满了化石散的墙上，看他的意思，是打算开出一条路，去解救吕万年。 　　就在赵老蔫巴将一整壶酒水都喷在墙壁上的时候，我们俩的脚底下突然再次响起来了爆炸之声。随后我脚下的地面突然陷落了一米左右，我和老蔫巴两个人同时摔在了地上，还没等重新爬起来。地下河水已经顺着被打开的入口，以及地面的缝隙灌了进来…… 　　河水涌进来的速度惊人，还没等沾了酒水的化石散发挥功效，涌进来的河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脖子。老蔫巴也等不及化石散完全起效了，拔出短刀拼命的开始从石壁当中挖洞。可惜只是只是薄薄的挖了一层，便崩飞了刀刃。 　　“我xxx……”骂了一句脏话之后，赵老蔫巴回头看了我一眼。此时，河水已经到了小腿。老蔫巴对着我说道：“兄弟，我自身难保，顾不上你了。”这句话说完，赵老蔫巴直接顺着正在呼呼冒水通道，直接扎了下去。 　　看着泛起来一道水花，老蔫巴已经消失在了我的眼前。看着慢慢上移的水位，我有点懵了，水性原本就不好，刚才又受了重伤。这样的身体怎么从逃走？留在这里是等死，出去之后八成是淹死，看起来今天真是九死一生了。老蔫巴你还真够意思，见到不好就逃了，和蛤蟆嘴哪会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呼呼冒出来的河水没有停止的意思，已经没到了大腿。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决定豁出去拼一把。只要一口气能憋到外面那就还有活路…… 　　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我学着老蔫巴的样子，顺着暗道跳了下去。河水黑暗挣不开眼睛，只能凭着进来时候的记忆，向着水面‘走’了过去。走了没有几步，突然感觉身边一个滑溜溜的物体在身边经过。这个感觉有些吓人，怎么好像是紫蚺那条大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物体缠绕到了我的身上。我感觉到了这物体有四肢，应该是个人。这个人是怎么缠绕在我身上的？突然葛老大的样子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第六十五章 惊吓 　　惊慌当中我睁开了眼睛，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不过还是能看到身上缠着一个人影。随着他越缠越紧，我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当下只能在水底伸手去掰他的胳膊，没有想到他的手好像铸铁的一样，牢牢勒在我的脖子上…… 　　我没有掰开这个人的手，却让他勒的更紧了。这时候，憋着的一口气已经到了极限。当下开始在水里挣扎了起来，我越是挣扎，人影缠绕的越紧。没有多久，我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虽然还是在挣扎，却越来越无力……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亮光当中有个人影好像条大鱼一样，向着我这边游了过来。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头顶上的满月和无数的星斗。我竟然从倒九仙里面出来了…… 　　此时，我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身处在一条小河流的岸边。我是怎么从倒九仙里面出来的，一点都都想不起来了。缓了半天之后，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四周。这里静悄悄的，除了流水的声音之外，再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音。 　　确定了自己不是变成了鬼之后，我张嘴喊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吗……”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答，当下只能咬着牙站了起来。在河边找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棍，顺着这条河的下游走了过去。 　　现在我除了身上这件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罗四维又不在身边，只能顺着河岸一直向前走，希望能找到通往客栈的路。 　　这次我们四个人下去，就回来我自己，还是稀里糊涂的上了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脱险的。好像是水里来了个人救了我，至于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救的，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阵子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等到光亮近了，我才看两辆大卡车，正向着我的位置行驶了过来。 　　看着不像是军队和政府的车辆，不管怎么样先拦下来再说。先把我弄回道客栈，再想办法联络罗四维。想到这里，我急忙迎着这辆卡车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摆手，希望车上的司机能捎我一段。 　　卡车到了我面前五六米的位置停下，随后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从驾驶室的车窗里面探了出来。冲着我骂道：“你这个仍不要命咧！着哈急去投胎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副驾驶位置有人大叫了一声：“哥们儿！你怎么出来的……你他么骂谁？我现在就送你去投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这个人抬腿将司机从驾驶室里踹了出来。 　　副驾驶这人正是罗四维，一脚将司机踹倒之后，他这才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了我的面前，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我之后，说道：“哥们儿在运城车站没堵到吕万年他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雇了三十个劳力，想在千斤石下面打个洞救你出来。想不到不用我，你自己出来了……就你自己吗？”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向着我的身后看了几眼。我明白他在找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别找了，你们家祖宗不跟着我一起出来……”随后我三言两语将佛堂里面发生的事情，对着他说了一遍。 　　“你说吕万年到了？”罗四维满脸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说怎么堵不着他，你说他和我们家祖宗一起压在墓室里面了……哥们儿，咱哥俩和亲哥俩没什么不同，你可不能蒙你兄弟啊。实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这时候，我虚弱的快要倒下了。当下有气无力的对着罗四维说道：“我也想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就在水里面泡着……就在那边——怎么还有一个人漂着……”说到后面的时候，我转身指向刚刚泡在水里的位置。回头的时候，借着大卡车的灯光，看到了河面上还漂着个人…… 　　刚才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还有第二个人。他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漂浮的样子，八成应该已经死挺了…… 　　这时候，罗四维他看到了那个河漂子。不过距离这里较远，加上这人的脸在水下，罗老四的眼神也看不清这是谁。当下回身对着后车厢里的几十个人说道：“都下来！谁过去把这河漂子捞上来，哥们儿给一百大洋！” 　　此处已经不是龙口山的水域，听到罗四维开价一百大洋。几十个力工什么都顾不得了，齐刷刷的跳进了河里，七手八脚将河漂子从水里打捞了出来。等到将他抬到了我和罗四维面前之后，才看到这个水漂子竟然是应该死在蛇窟里面的吴老二…… 　　这时候的吴道义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看着只是死人才有的灰白脸色。身体被水泡的有些走样，不过开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还真是吴老二……”罗四维对发现了他的尸体，并不吃惊。古怪的冲我笑了一下之后，又伸手在吴老二脖子上的动脉测量了起来。不过紧接着罗老四的脸色便变得难看了起来，最后冲我摇了摇头，说道：“这次你师叔是真过去了，你说在水里救你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吴老二死了……”看着一动不动的吴道义，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我现在都不敢肯定在水下最后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在水里怎么可能会有光？我又是怎么从下面出来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极度虚弱的我有些恍惚，当下坐在了吴道义尸体的旁边，喘了口粗气之后，正要让罗四维找人搀扶我上车的时候。一低头突然看到吴老二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我们俩四目相对，他直勾勾的来了一句：“从你寡妇嫂子那里论，你得叫我一声姐夫……” 　　死人说话了——虚弱至极的我再也受不住这个，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吴老二身上…… 第六十六章 火车上 　　“今晚你要守寡就守个清静啊……你要是守不住就应该明媒正娶另配夫……”一阵二人转的唱声将我吵醒，睁眼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列车的车厢里面。身上面密密麻麻缠着绷带，手臂上还扎着吊针。 　　我这是在哪？前面一阵闹哄哄的，只是我平躺在座位上，看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呀，哥们儿你醒过来了。别动、别动，好不容易给你接上的骨头，千万别乱动。别说话……那个谁，去、去把洋大夫叫过来，就说病人醒了……”罗四维端着个罐头走了过来，看到了我睁眼之后，他急忙将罐头放下。擦了擦嘴角的油花之后，伸手将我脑后的枕头抬了抬。这才继续说道：“好家伙，你烧了四天一直这么昏睡着……找个几个老中医看，十个里面有八个让给你准备后事。后来哥们儿我急眼了，直接从太原的洋诊所里抢了个洋大夫来。给了打了几针盘尼西林，这才退了烧。见你好了一点就不敢在那小地方待着了，咱们会北平……” 　　罗老四的话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四十来岁的洋人匆匆忙忙走了过来。见到我苏醒过来之后，急忙开始检查我的身体。这时，后面又走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向罗四维翻译洋大夫的话：“罗伯逊医生说你朋友恢复的很好，好的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盘尼西林还要继续使用，在到达北平之前，病人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 　　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总算是检查完毕了。听到我没有大碍之后，罗四维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来一根金条，塞在了外国医生的手里，随后回头对着翻译说道：“石原，你和这个洋哥们儿说，只要我哥们平平安安的到了北平，一天给他一根金条。” 　　那名叫做石原的翻译对着洋大夫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洋人脸上露出来欣喜的表情。拉着罗四维的手，“三秋、三秋……”的说个不停…… 　　罗四维包下了两节车厢，洋大夫等人都被安置在另外一节车厢里，当下罗老四受不了洋人这么客气，让他先回去休息。送走了大夫之后，他回来笑嘻嘻的指着翻译说道：“这哥们儿要好好介绍一下了，他可不是咱们中国人。这是日本满铁的石原莞尔课长，来山西考察铁路的。我去太原请大夫的时候，正赶上中国翻译请假。没招呢，幸亏有石原主动帮忙。要不然的话你就凶险了……” 　　“罗先生客气了，我们都是亚洲人，应该相互帮忙的。”这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着我说道：“我也是罗伯逊医生的病人，那天正巧回诊，看到罗先生满头大汗的说不清楚，我这才帮个小忙。一点微薄之力，您不用挂在心上。” 　　听到石原莞尔说到这里，罗四维也跟着笑了一声，随后他开口说道：“说起来石原也不是外人，帅府那个叫菊池的日本顾问你还记得吧？他们俩也是熟人……”他故意的提到了那个叫做菊池武夫的日本顾问，在帅府当差的时候，大帅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那个日本顾问不是什么好饼，让我们这些秘书别什么话都和他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偏了偏头。避开了石原莞尔的目光，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说道：“那真是麻烦石原先生了……我有点晕……” 　　“沈先生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石原莞尔冲着我和罗四维微微一点头之后，转身便离开了这节车厢。 　　看着这个日本人离开了车厢之后，罗四维冷笑了一声，对着我说道：“这个小鬼子也不是好人，知道哥们儿我是帅府的顾问，就开始一个劲的打听。我们来山西干什么？来了几个人？是不是奉了帅爷的命令来见阎锡山的……你小心着点，估计这一路上他还要过来烦你……” 　　我这边刚刚醒过来，罗四维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些听不进去。当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四，倒九仙里面怎么样了？找到我师父和罗海山了？” 　　听了我的话，罗老四叹了口气，说道：“别说倒九仙了，整个龙口山都塌了。黄河水把里面淹满了，那里一直传闹水鬼，除了葛家爷们儿没人敢下去查看。我坐船在上面看过了，整个龙口山都没了，就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来。哥们儿，节哀吧……” 　　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我沉默了起来。当时我是亲眼目睹的，整个地面都塌了下去，后来又灌进去了河水，他和罗海山不可能逃得出来。不管怎么样，吕万年都是我的师父，人虽然抠了一点，对我却没有什么坏心眼。想到这样他就没有了，我心里一阵难过。 　　想到了吕万年，突然又想到了他的师弟。当下我抬头对着罗四说道：“那吴老二呢？老四，我记得好像是被他吓晕的。他是诈尸了，还是压根就没死？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唱二人转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厢大门再次打开。就见吴老二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怎么？刚刚我去上便所这会功夫，沈炼就醒过来了？外面小日本说他醒了……沈炼，我就说你不是短命鬼。罗老四说是我把你吓晕的，差一点让我给你偿命了……躺着、别起来，好好养着……” 　　看着吴老二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在水里，是你救了我吗？你能救我，我师父呢……” 　　“我救你？也可能吧……”吴老二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继续说道：“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救了个人……对，我想起来了，沈炼你好像是脚被石头缝卡住了，我游过去把你的脚掰出来……不是脚？那就是我记错了……反正指定是我救的你，要不就是你救的我……” 第六十七章 试探 　　看着吴老二装疯卖傻的样子，要不是我现在动不了，已经跳起来给他一脚了。当下，我抬起眼皮看了罗四维一眼，说道：“老四，你就看着他装傻？” 　　“别说这个了，哥们儿我就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他一口沫子就喷在我脸上，不瞒你说，火车上因为他抽疯，我都换个仨褂子了……”罗四维一脸无奈的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以前你还能客气客气。现在说抽就抽谁能受得了？听哥们儿一句劝，找个老中医好好看看。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小寡妇。你想想啊，你们俩正要起腻的时候，你喷了人家一脸沫子，多煞风景……” 　　吴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唉，别提了，这是老病根儿。小时候跟着我那个倒霉师兄去跳水，寒冬腊月的掉进了冰窟窿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之后就落下这毛病了……” 　　“等会吧，前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前天你亲口说是小时候看见惊马要踩踏小孩，结果你拽着马缰绳被拖出去二十里地，就这样……” 　　我摇了摇头，接着罗老四的话继续说道：“不对，他告诉我是小时候他后妈下毒。命大没被毒死，醒了之后就这样了。吴老二你那句话是真的？” 　　吴老二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说道：“我那么说过吗？那应该是先被下了毒，然后掉进了冰窟窿里，最后拦了惊马才添的抽风这毛病……罗老四，人家洋大夫都说我这是明显的癫痫症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以为我是演戏？没事你抽一个，喷个沫子来看看……” 　　看着吴老二豁出去不要脸了，我和罗四维也拿他无可奈何。当下我岔开了话题，说道：“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说点正经的。吴老二你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这个总能说两句吧？” 　　“知道不就好了吗？”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就记得地下面发大水，把我们都冲散了。等到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到了岸上，沈炼你倒在我身边，罗四维说我把你吓死了。掏刀就要砍我……”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了一眼装傻充愣的吴老二，顿了一下之后我继续说道：“那记不记得你被紫蚺咬到？我还背着你一直走……这个也不记得了，嗯……那总记得我背着你的时候，你亲口说你是吕万年派回来看着我的……好像是什么事情和我有关……” 　　当时我背着吴老二的时候，他正在发高烧。按着后面罗海山说的吴老二是为了救我，被紫蚺咬了。只是他的身体有古怪，只是发烧却没有死。当时他浑浑噩噩的，我打算趁机诈他一眼。兴许能诈出来点什么。 　　“你第一天认识你师父吕万年吗？他派我看着你，亲兄弟明算帐，那就要多少给我点费用了……他一分钱也要把称八掰花的主，舍得花钱让我来看着你？”说到这里，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要真是他派的我，再次你们爷俩见面，记得让他把这些日子的费用结一下……” 　　看到我也诈不出什么来，罗四维过来打了圆场：“你们门户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说点眼前的事情吧。办车厢的时候，我给奉天帅府打了电报。把赵连乙死了的消息说给那边听了，怎么这火车的车次也说了。估计到不到北平，奉天那边就能来人上车询问。你们爷俩做好准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先掂量一下……”? 　　这个我没有想到，不过罗四维做的也没错。不管怎么说赵连乙死了，这件事早晚也要说清楚。只是张作霖会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那只老狐狸眼睫毛都是空的。说杀人就杀人，别实话说出来他以为是假的。一枪毙了我们几个，那就太冤枉了…… 　　“那你们俩的事儿了，我又不是你们大帅府的人，到时候你们俩怎么说我附和就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继续说道：“我回去了，外面车厢里有个小寡妇。都聊哧一天了，兴许我把后面那段马寡妇开店唱完，人家就能跟着我走了。” 　　说完，吴老二溜溜达达的向着车厢外面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罗四维说道：“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从吴老二嘴里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没有坏心，总有他装不下去的那一天……” 　　又和罗四维说了几句，我感觉到有些劳乏，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发觉列车已经停下，车厢外面一阵大吵大闹的声音。我就是被这吵闹声惊醒的。车厢里面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吵闹声音是从外面一节车厢里面传过来的。 　　“误会……这事真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你老婆有男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以为她是个寡妇……”对面传来了吴老二带着惊恐的声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清脆的耳光声打断。 　　怎么回事？吴老二被人打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本事跳进蛇窟都死不了的主儿，会被人扇嘴巴？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爬着也要过去看看热闹啊…… 　　好在吊瓶已经打完，当下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一排一排的车座，来到了车厢之间的衔接处。此时，罗四维和他请的几个佣人都聚在这里。石原莞尔和外国大夫不知道去哪了。这几个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的好戏，我到了他们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些人的对面，吴老二鼻青脸肿的跪在了地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揪着他的衣服领子，一边扇嘴巴，一边骂道：“俺让喃耍流氓……喃说对了，这还真是个寡妇！这是俺娘！” 　　看到我出来，罗四维吓了一跳，急忙让人拿过来大衣盖在我身上。随后坏笑着说道：“打了五六分钟了，哥们儿你是没看见。刚刚你们家吴老二对人家寡妇说，我想给你儿子当爹，然后这哥们儿就到了。我都快笑岔气了……” 第六十八章 断指 　　除了吴老二和那个山东大汉之外，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臊的脸色通红。拉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拉倒吧……丢人现眼的，这不是没怎么样嘛，喃打两下就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时候的吴老二脸上除了巴掌印就是血了，看到了我出现之后，他带着哭腔说道：“你也看热闹……打渔杀家你看过了，是不是一会还要看哭坟？看在——别打了……我说句心里话，刚才我是想拜令寿堂干妈的……” 　　吴老二正冲着我哭诉的时候，那个山东大汉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将吴老二提了起来。随后正反就是俩嘴巴，嘴里骂道：“还想要找帮手，喃还了不得哩……没喃们的事吭，哪个王八玩意儿敢过来，俺打的他叫爹……” 　　原本罗四维是在等着吴老二装不下去，出手教训这个山东大汉。这才一直在看热闹没有动手，那大汉也误判了这边的形式，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怕了他。揍了个吴老二他就有些飘了…… 　　听到山东大汉话里带到了自己，罗四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本来哥们儿我是向着你，小王八儿你敢骂人，这他么就不能忍了……”说话的时候，罗老四突然冲了过去，还没等大汉明白过来，胸口已经挨了一脚。直接从车厢里面踢了出去。那中年妇人见状，大叫了一声也跟着跑出了车厢外。 　　这时候，车站开车的铃声响了起来。那山东大汉爬了起来，不过见到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担心误了自己的事情，加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他只能站在月台上指着罗四维和吴老二“俺日喃娘……”的骂几句过了过瘾。 　　火车马上就要开动的时候，从车站里面提着大包小卷的石原莞尔和洋大夫两个人才跑了过来。在开车的最后一刻，两个人跳上了火车。随后有些兴奋的罗伯逊从里面掏出来两瓶老白干，刚要说两句却看到满脸通红鲜血的吴老二。当下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折腾吴老二的时候，洋大夫无意之间看了我一眼。随后罗伯逊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站起来语气严肃的说了了些什么。旁边的石原莞尔翻译道：“罗伯逊医生说病人不可以这样的走动，你刚刚退了烧，肋骨骨折还没有康复。这样很容易再次受到伤害，他以医生的名义请你立即回去休息。” 　　原本还打算继续看吴老二笑话的，现在被这俩洋人一搅合，只能在罗四维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的车厢，路上就开始询问刚才出了什么事情。 　　“哥们儿你是没看到，刚才那个老娘们过来准备下车，不知道怎么就和吴老二对上眼了。当时她儿子还在搬行李没跟过来，你们家吴老二看见人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啥的。就要和人家搭话——这什么东西？怎么一滩血……” 　　罗四维扶着我走到了改成床榻的座位前，看见旁边的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一滩鲜血。鲜血当中是一根刚刚切下来的手指头，之所以说手指头是刚切下来的，是因为我看到手指的切面肌肉正在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就在我过去看热闹的时候，有人从车厢另外一面进来，在这里切下了手指头然后离开。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心慌，刚才如果我不是起来看热闹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除了鲜血和断指之外，我枕头也是血淋淋的。罗四维在枕头下面摸出来一张血淋淋的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几个字——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赵年顿首…… 　　水底贪生——这说的就是赵老蔫巴啊，我顿时明白了断指这人是谁，在佛堂里面连个真实姓名都不肯说，想不到我是以这种方式知道的他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是老蔫巴的性格，跑了就跑了，回来断指谢罪是什么意思？谢罪的方式有很多种，怎么不学罗四维给点金子。 　　之前我已经和罗四维说起过水漫佛堂的事情，罗四维知道赵老蔫巴扔下我，独自逃生的事情。当下举着手里的血书对我说道：“赵年是不是蛤蟆嘴里面的赵老蔫儿？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血次呼啦的吓唬谁？这就是天津卫的混混嘛，干架先捅自己两刀。”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老四，要是赵老蔫巴从下面逃出来的话，你们家罗海山，还是我师父是不是都出来了？老蔫巴那点起子我知道，要不是我师父吕万年逼他。怎么可能回来谢罪。” 　　“罗海山也出来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听到罗海山可能从倒九仙里面脱险之后，罗四维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叹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不是哥们儿我吃里扒外，我们家那位老祖宗一旦真出来了。他豁出去也要弄死你我灭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道：“老四，你可是要成为下一任罗海山的人，他怎么舍得杀你？他说要弄死我，你是罗家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拉倒吧，知道倒九仙里面是谁，哥们儿我对罗海山就没有兴趣了。那可不是我从小听到大的首尊……”罗四维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实话实说，这次我回去就是交了罗海山提名的。谁爱干谁干吧，哥们儿我不受那个累。” 　　说到这里，罗四维将血书和断指都摆在了我的面前，说道：“哥们儿，现在这是个问题，赵老蔫巴到底想要干什么？谢罪？还是吓唬你，让你不要乱说倒九仙里面的事情。” 　　“不是他自愿来的，是我师父逼着他来的。”我看破了赵老蔫巴的那点心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在佛堂里面，吕万年让他看着我的。没想到真出了事情，老蔫巴第一个跑的，我真淹死在水里也到罢了，大不了给吕万年责罚。可是现在我好好的活着，这就不一样了…… 第六十九章 黑衣人 　　就在我和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车厢大门再次打开。头上裹着纱布的吴老二走了进来，他边走骂：“罗老四你就看戏吧，是不是我被打死了，你才……怎么这么客气？不就是没帮忙干架吗？也不用切手指头谢罪——我晕血……”说到后面的时候，吴道义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当下借口晕血转身向车厢外走去。 　　“吴老二，你怎么知道断指谢罪这典故的？”见到吴老二转身要走，罗四维嘿嘿一笑，翻身跃过了几个座位，拦在了吴老二面前，继续说道：“话都没说完，着什么急走？来见见你的老熟人——赵年的手指头……赵年就是老蔫巴，人家嫂子和你睡过觉……” 　　“老蔫巴嘛——我想起来了……”听到罗老四说到自己曾经的风流事，吴老二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他嫂子是不错……那什么，我在沈家堡的时候，赵年还是个大半小子。整天捻头耷拉脑的也不爱说个话，要不是你们说，我都不知道他和吕万年打连连。” 　　“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吴老二你行啊……”罗四维嘿嘿一笑，拉着吴老二的胳膊，将他带到了我的面前。两个人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我将赵老蔫巴留下来的血书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呀，赵年那孩子还真来了？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这两笔字也不行啊。”吴老二有些厌恶的将血书从自己的眼前挪开，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断指谢罪是跑江湖的规矩，反正我给吕万年当师弟的时候，他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那是，单凭一条搞破鞋就能把你的脚趾头都切干净。”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你想装就继续装下去，我们哥俩就当看戏了。不过有空的时候和你师兄说一声，赵老蔫巴这是什么意思？吓唬谁呢？断指没有诚意，有本事把头断一断……” 　　“罗老四你怎么还冲我来了？就好像这手指头是我的……”吴老二当下有些不满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还有刚才那件事，你就看着我挨打？要是挨打的是沈炼，你还能看笑话……” 　　“我又没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调戏人家妈。凭什么打我？”我被吴老二气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有件眼前事，倒九仙也去过了，老四那边估计也用不上你了，吴老二你怎么办？是去天津找你的小寡妇呢，还是跟着我去奉天？” 　　“那还用说嘛，去天津啊……”吴老二没有丝毫的犹豫，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真没我什么事儿了？那就不客气了。到了北平之后先把金子还给我，然后咱们就各奔东西。到时候我找我的小寡妇，你做你的罗海山。” 　　看着吴老二满面红光的样子，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不念一点旧情，也罢……不过罗海山哥们儿是没兴趣了。沈炼，回族宅交代了这次的事情，我也去奉天找你。后半辈子就在帅府混日子了，吴老二，你要是再被寡妇的儿子追杀，记得来奉天投奔我们哥俩。有我们家一口肉，就有你一口稀粥……” 　　呸呸呸……哪会向这次这么倒霉？”吴老二说话的时候，车厢门再次打开。石原走出来说道：“罗伯逊医生在车站买了好酒和熟肉，他请罗先生和吴先生一起用餐。沈先生，你还需要休息，这次就不惊动你了……” 　　石原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将断指和血书都收了起来。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那个洋大夫说他是加拿大人，不过这喝酒的劲头怎么像老毛子？哥们儿你在这里继续休息，我去陪‘老毛子’坐会。” 　　吴老二也不想陪着我这个病人在这里待着，当下两个人都被石原带走。过了半晌，罗四维花钱雇的佣人端过来了没滋没味的白粥。我喝完之后又吃了药，躺在座位上准备再睡一会。可能是之前睡的太多了，这次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听着对面车厢里面划拳的说笑声，勾得我更加睡不着了…… 　　不睡了，我也过去凑凑热闹，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当下，我睁开了眼睛，正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黑色礼帽的青年男人。他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这个人要杀我的话，这时候我已经身死多时了…… 　　此时，男人手里拿着赵老蔫巴的断指和血书正在看着，血书挡住了他的相貌，我的角度看不到这个人的样子。 　　听到了我这边的响动，黑衣人这才收了血书。和我四目相对之时，我看到了一张白化病人的脸。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皮肤，在黑色长衫的对比之下，我就好像是在看黑白照片一样…… 　　“醒了？我说错了，你应该一直都没有睡着。”黑衣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手里的血书举了起来，继续说道：“水底贪生，险害贵友，断指谢罪——这是什么意思？赵年为什么给你写这个？ 　　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我强压下去了震惊，盯着黑衣人反问道：“你是谁？火车已经开了，你是怎么上来的？”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反问我。真是没礼貌……”说话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抬手，闪电一般在我的脖子上面点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点，不过我的脖子好像被大铁锤砸到了一样。一阵剧痛让我误会脖子是不是断了，当下张嘴想要呼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哑巴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我无法说话，黑衣人从身上掏出来一支钢笔和笔记本。递给我之后，再次说道：“你和赵年什么关系？写在上面。你想耍什么花招的话，我就真把你的脖子掰断……” 第七十章 惊走 　　罗四维、吴老二他们就在对面的车厢里，你们俩就不能少喝一口，过来看一眼吗？我心里大喊大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到了我没有动作，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还在等你的同伴来救你？晚了……” 　　说话的时候，黑衣人从怀里面抽出来一根钢针，一只手抓住了我头颅，另外一只手抓着钢针向我的眼睛扎去。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眼看着钢针就要扎到我眼睛的时候，无奈之下，我只能抓起来铅笔，示意要把黑衣人问的答案写出来。 　　黑衣人见状，这才松手看着我在笔记本上面写到——我叫吴道义，二郎庙的道士…… 　　没等我继续往下写，黑衣人表情变得惊讶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说道：“你是吴道义？不对，吴道义不应该是你这个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车厢里面传来了一阵有人弹动弦子的声音。随后吴老二竟然唱起了京剧来：“休把我当作妖魔论，我本屈死一鬼魂……”随着这一段唱词传了过来。车厢里面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车厢大门突然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随后寒霜开始快速的向着我们这边蔓延开。地面、座椅甚至连车窗玻璃都已经结了冰花。 　　顺着黑衣人的鼻孔呼出来两团气雾来，看样子他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的寒冷。不过他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虽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两只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车厢门，好像那里随时随地会冲出来一个怪物似的。 　　这时，对面继续唱道：“我本是阴曹一鬼差，反阳世捉拿那该死的鬼……”这一句唱出来，虽然车厢里面的温度已经极低，黑衣人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来了冷汗。我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的上下牙膛已经哆嗦了起来。看的出来黑衣人很是纠结，想要从我的嘴里打听出来赵老蔫巴的下落，心里又惧怕车厢里面的什么人…… 　　犹豫了片刻之后，黑衣人突然一咬牙放过了我。他直接跳了起来撞碎了车窗，从这里跳下了火车…… 　　列车此时正在高速行驶，此时跳车九死一生。就在我站起来想要去看这人摔死没有的时候，被惊动了罗四维、吴老二还有俩洋人从对面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我身边的车窗被撞碎，这几个人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罗四维边走边说道：“哥们儿你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怎么还把车窗砸……”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看到了我手里的铅笔和笔记本。他明白这当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当下急忙转身挡住了两个洋人的视线目光示意我将铅笔和笔记本收好。 　　“刚才有人进来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刚才的失语症竟然不治自愈。除了我的声音之外，这车厢里面清清爽爽的，哪有一点刚刚冰封的样子？愣了一下之后，我转头看向站在罗四维身边的吴老二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刚才是你做的法吧？” 　　我这话让吴老二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下指着罗四维和俩洋人，对着我说道：“做什么法？刚刚我一直和他们几个在一起，你不是有什么事情又想赖在我的身上吧？老四，你来说说，我刚才干什么了。” 　　罗四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哥们儿，不管这里出了什么事，真不能说是吴老二干的。刚刚洋大夫说想听戏，吴老二就显摆着来了一段乌盆记。是不是唱的不好气到你把窗户砸了？” 　　说话的时候，罗老四一个劲对着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顺着说道：“吴老二你唱的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当初的大姑娘、小伙子，瓜子、毛裤好听……” 　　“行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消消气……”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拉着我走到了他的身边，随后继续说道：“你先到一边休息，我让列车长过来想办法换了这扇窗户。”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石原莞尔走到了碎裂了的车窗旁边，伸头向外看了一眼。他这时候估计什么也看不到了，片刻之后，缩头回来冲着洋大夫说了几句外国话，随后又对着我说道：“沈先生，这条铁路线上时常有山贼劫车。刚才你不会是遇到山贼了吧？” 　　这个日本人太精明了，只是看了几眼，便猜到刚刚跳下去的是个人。难怪罗四维都多少有些忌讳他，当下我摇了摇头，说道：“火车跑的这么快，什么山贼能上来？石原先生你想多了，没有别的，就是吴老二唱的难听把我气到了……” 　　好容易应付走了这俩外国人，把他们俩送出了这节车厢之后，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堆着罗四维和吴老二说了一遍。听到刚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面前，又被吴老二的两句唱惊走，罗四维和吴道义二人脸上都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吴老二，你学老四的样子做什么？这不都是你干的吗？”我看了吴道义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就承认了又能怎么样？我也没有守寡的嫂子，还担心什么？也别指望我磕头谢你，这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真不是我……”吴老二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那你的话说，我前前后后也救了你几次，真要是我干的，早就让你下辈子做牛马来谢我了。问题真不是我，你说做法总要点根香，烧张纸吧？老四你刚才就在我身边，除了刚才我唱了两句之外，还有其他的动作吗？” 　　这时候，罗四维已经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着我说道：“能不能是这车上还有什么人？比方说你师父吕万年，要不是他逼着，赵老蔫巴也不会切下手指头给你。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看这架势，好像是个赵老蔫巴有什么过节……” 第七十一章 五百年之约 　　“有一个吴老二就够糟心的了，再来一个吕万年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无奈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吴老二还是死都不认，那就算了。本来想把我那份金子分给救命恩人的，这下省了……” 　　火车继续前行，再没有发生黑衣人这样的事情。虽然距离北平越来越近，我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罗四维一天一根金条塞给了洋大夫，这钱完全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我看着都心疼，罗老四就好像花别人钱一样，一点都不在乎。 　　吴老二还是装傻充愣，他好像忘了之前的教训，天天泡在其他的车厢里。在大姑娘、小媳妇堆里，吴老二也是好人缘，守着这些女人们不是唱戏，就是拉着人家看手相。只可惜后面遇到的没几个寡妇，逼的他给小媳妇看手相的时候，都开始胡说八道了：“姐姐你遇到我，那就是上辈子积德了。咱们实话实说，你这命里克夫啊……三年五载你男人指定归西，到时候你寡妇失业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倒不如现在就找好退路……再找就要找个会唱戏的，最好是像我这样的。真不是我瞎说，你得信命……你看咱俩的掌纹差不多吧？都是一个手掌、五个指头……” 　　吴老二别看天天都在车厢里面忙活，不过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到站也就下车了。都拿他消磨时间了，愣是没有一个人当真…… 　　至于那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则一直陪着我们几个人。原本以为听说了我是帅府的秘书，罗四维是顾问之后，他会凑过来打听帅府的消息。没有想到这个日本人好像忘了这个似的，对张作霖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是向我们打听了去山西的目地，这个也被罗四维以军事机密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在火车上待了七八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北平。之前罗四维在运城已经向帅府打电报，通报了赵连乙身亡，我们俩乘坐火车的班次也都通知了奉天。等火车到了奉天车站的时候，奉天会馆的人已经在车站迎接了…… 　　原本还想着把我的救命恩人，那位洋大夫接到奉天会馆。没有想到他直接去了加拿大领事馆，看样子是那些金条让他不放心，要把金条妥善的安置好才能安心的回去。 　　至于石原莞尔倒是有意跟着我们去奉天会馆待几天，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日本领事馆也派人到了车站，几个日本人嘀咕了几句之后，石原莞尔便和我们告辞。客气了几句之后，跟着他的同胞去了日本领事馆。 　　等着我们三个人回到奉天会馆之后，才知道我要送的那份文件，会馆已经派人送到警察厅了。至于我的通缉令，也早就撤销了。帅府那边发了电报，吩咐把我们几个接回来之后，先在北平休息几天，然后在回丰田向大帅汇报这次运城之行的事情。 　　至于赵连乙，听说帅府给了他家一笔抚恤金。大帅钦点了他弟弟赵连丙接替了他哥哥的职位，赵家一门四兄弟按着甲乙丙丁排序，都在大帅的麾下当兵。老大剿匪的时候死了，原本赵连乙就是接他哥哥的差事，现在又轮到老三赵连丙了。 　　想不到张作霖竟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丝毫没有向我们俩追究赵连乙之死的责任。回到了房间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们家给我的那些金子，我分出一半给老赵家里的人。没有我们的话，特也不会出事……” 　　“事儿都是我们姓罗的惹出来的，你别管了，那点钱自己留着养老，他的钱哥们儿我给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我和吴老二，继续说道：“不过我要先回族宅一趟，把这件事说清楚，罗海山哥们儿我不做了。先在出头太危险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首尊灭口了。今晚我就回去，明天一早回来。耽误不了你们的事情。” 　　吴老二还着急拿金子去私会小寡妇，先在听着吴老二要走，有些纠结的犹豫了一下之后，扭扭捏捏的说道：“老四啊，我可不是拦你……不过现在离天黑还早，那啥……要不先去你藏进子的地方，把金子起出来你再走也不迟嘛。我在车站看了，晚上还有一般火车去天津的，不耽误嘛……” 　　“吴老二你墨迹什么？等老四一宿他也跑不了。”看了吴老二还在装疯卖傻，我索性也没什么好气。当下继续说道：“他是怎么花钱的，你也看见了。还在乎你那点金子？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吗？他要是真不回来了，那一千两金子我给你……”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冲撞了哪位神明，罗四维当天夜里回了族宅，到了第二天晚上也没见他回来。这时候我和吴老二都有些慌了，急急忙忙去了罗四维藏金子的房子那里。翻进去之后，才发现密室的大门大开。里面哪还有一点金子的影子…… 　　一打听才知道昨天下午，这房子门口来了一辆车，有人进进出出的搬出来十几个箱子。随后把这些箱子都拉走了，再一打听，那个运走箱子的人越说越像罗四维。 　　罗老四这是什么意思？这时我也有些慌了，急忙和吴老二一起去往罗家。这时候才发现，当初从罗家回来时，记得路线怎么也对不上了。当初去罗家的时候，路线就不没看到。现在更好，想找罗四维都找不到了。 　　找了三四天都没有罗四维的下落，最后吴老二盯着我说道：“你那话是怎么说的？罗老四真不回来了，那一千两金子你给我……沈炼，名以上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你可不能不管你师叔和你那些婶子们呐……我也不多要，就是那一千两金子……” 　　“一千两金子……我给，那啥，一天一块大洋。咱慢慢还吧……”我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吴老二，说道：“你仔细活着点，估计再有五百年就差不多了……” 第三卷 龙城迷宫 第一章 同乡 　　吴老二算是赖上了我，幸好当初留了个心眼，一千大洋差旅费我留了八百。要不然的话，回奉天的车票怕是都要向奉天会馆的人借钱。 　　到手的金子没了，我也没心思继续留在奉天会馆。托会馆的人买了当天夜里的火车票，当天晚上便带着吴老二上了去往奉天的火车。 　　第二天早上六点，火车终于进了奉天火车站。帅府派车直接把我们俩接了回来，听了秘书处的人说，我才知道昨晚张作霖开了一晚上的军事会议，天快亮的时候才躺下。不过大帅睡前特意下了命令，嘱咐我会来之后就待在帅府，他睡醒之后要立即见我。 　　当下，我和吴老二都被安置在了帅府的会客厅里。因为有大帅的嘱咐，秘书处还让伙房送来了早餐。看着馒头、熬白菜和稀饭端上来，吴老二对着我说道：“你们帅府也不怎么讲究嘛，我还以为这里怎么也得七八个菜。你们大帅吃的要好得多吧？” 　　“你想多了，他早、中饭也一起吃大伙房。除非请客吃席，要不晚上睡哪个太太屋里，就吃哪个太太的小灶。”我抓起来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夹起来一筷子白菜一起塞进了口中。边吃边继续说道：“我来的晚，听这里的老人说，这几年东北有钱了才天天吃细粮。前些年打仗的时候军费吃紧，帅府也是天天大饼子、苞米面糊糊。哪位少爷想吃顿白面馒头都要挨嘴巴，我们这位大帅花钱不含糊，吃饭还真是凑乎……” 　　“看你说的那么邪乎，帅府的少爷白面馒头都吃不起？”吴老二撇了撇嘴，也抓起来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喝下了一口粥之后，继续说道：“外面传你们大帅可传的邪乎，说他早上起来就要喝一碗虎血提神。府里养着紫禁城出来的厨子，天天满汉全席……” 　　“那是胡说八道哩，天天早上一碗虎血，那老张我还不得浑身长毛啊……”还没等我说话，会客厅外面响起来张作霖的声音。随后就连大帅披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我见状急忙从椅子上站了去来。见到吴老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忙把他也拽了起来。 　　“坐着、坐着嘛……妈勒个巴子的，谁把你们安排在会客厅的。闹的这么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北平段祺瑞派来送信的。”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这位先生就是大侄子你常提起来的吴道义仙长吧？看着就有一股仙气，不是凡人。” 　　吴老二陪着笑脸说道：“帅爷您客气了，仙长什么的不敢当，我还俗好些年了。我行二，您管我叫吴老二就行。” 　　张作霖哈哈一笑，说道：“神仙就是神仙。怎么能乱叫？我叫你吴老二，是不是你也叫我张老七？” 　　担心吴老二真敢和张作霖拜把子，我急忙岔开了话题。开口对着张作霖说道：“他们说您刚刚睡下，可能中午才能醒过来。这才让我们在这里等，也是想这里地方大，我们俩坐累了还能走动走动。” 　　“人老了，觉少……开会的时候仗着一股气顶着，会开完这股气就泄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结果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做嘛……大侄子你师叔是客人，怎么能站着说话。”张作霖示意我和吴老二都坐下，他坐在了我们俩的对面，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回头对着下人说道：“去拿副碗筷来，我早上就这儿吃了。再拿个咸鸭蛋……” 　　片刻之后，碗筷送了过来。张作霖也不客气，让我给他盛了一碗粥之后，夹了几筷子熬白菜和在了粥里。吸溜吸溜的喝了几口之后，一边给咸鸭蛋剥皮，一边对着我说道：“听说赵连乙没了？又不是打仗，怎么还死人了？你说说咋回事？”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张作霖的情景，我也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连火车上面那个白化病的黑衣人都没落，大帅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我的话，我一边说他一边吃，等到我说完的时候，他一碗白米粥、两个馒头已经下了肚。 　　“罗四维也失踪了……怎么他娘的好像听神话故事似的？要不是知道你小子不会撒谎，还以为这是编故事在糊弄我老张……”说到这里，张作霖看了吴老二一眼。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神仙吗？” 　　“书上有……”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也指不定哪个深山老林里面就藏着个妖怪、神仙什么的。个把长生不老的人兴许还是有的，孙子还不语怪力乱神，那就是他不敢乱说。” 　　“是啊，说不定那座高山当中就有活了几千年的活神仙。”张作霖表情古怪的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听说吴先生至今还没有结婚，老张我来做个媒。奉天城防司令的小姨子就不错，麻烦先生把生辰八字给我，让他们合合八字。” 　　“大帅您真是太仁义了，刚刚见面就给保媒。那什么，我是……”吴老二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是光绪二年生人，生在海城，丙子年八月十五的生日。今年四十三了，也不指望什么二八少女，老夫少妻的不般配。大帅您看看有没有二三十岁的寡妇，能搭伙过日子的就成……” 　　“敢情吴先生你也是海城人？老乡啊……”张作霖哈哈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你这口味有点另类，寡妇也好——知道疼人……哈哈哈……” 　　张大帅还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他的副官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张作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了副官的话，张作霖站了起来，对着我和吴老二说道：“这一大早上的，北平的徐树铮又来找麻烦。妈勒个巴子的……大侄子，吴先生就住你那里了。等着我办完公事的，再请他回来聊聊结婚的事。奉天城咱老张说的算，什么大姑娘、小寡妇的只要吴先生看上了，我给做媒……” 第二章 赴宴 　　从大帅府出来之后，我带着吴老二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自从上次我们家老二出事之后，我亲爹和他老婆也没心思继续住在这里。他们俩回了沈家堡，把房子空了出来。 　　个把月没人住，这里到处都是灰尘。幸好我们秘书主任何玮昌听说我从北平回来，为了巴结我这个大帅的‘侄子’，他把自己家的老妈子打发了一个过来，帮我收拾屋子。趁着这个空档，非拉着我和吴老二下馆子…… 　　当初刚刚进帅府的时候，就是这位何主任以为我没有靠山，让手下的秘书们欺负我。后来被张大帅破口大骂了一次之后，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大学生是大帅的‘亲戚’。说过多少次要摆酒赔罪，都被我推了。这次人家这么帮忙，把自己家的佣人都打发过来。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当下，我和吴老二被他拉上了汽车。 　　何玮昌在车里就打听了吴老二的底细，张大帅都叫吴先生了，我也不好再吴老二、吴老二的叫，当下便说这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叔，来奉天投奔我的。既然是我的表叔，那说不定也和张大帅勾着亲戚，当下何主任竟然也跟着我“二叔、二叔”的叫了起来。 　　汽车绕了一圈之后，在奉天有名的馆子宝发园停下。见到帅府的秘书主任到了，掌柜的急忙带着伙计们走出来相迎。何玮昌笑着对掌柜的说道：“今天我在你这里招待贵客，给找个清净一点的包间。我也不点菜了，捡拿手的上。什么时候桌子摆不下了为止，酒要好酒，上次少帅喝的那个就行。和厨子说要显显手艺，吃得好我多给小帐……” 　　见到财神爷登门，掌柜的客气了几句，将我们三个人拉到了尽头的包间之后，便下去吩咐走菜了。 　　坐好之后，何玮昌说道：“别看这馆子不起眼，可是咱们少帅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是直隶菜，熘腰花、熘肝尖、熘黄菜和南煎丸子号称四绝。” 　　“何主任你说的那么玄乎，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鲍参翅肚呢。”吴老二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吃这四道菜也能不用走这么远嘛，帅府对面过一条街道就有一家，四个菜加上一壶酒，喝完了酒再每人来碗抻面……” 　　“二叔，说的那么热闹，你对奉天很熟悉嘛。”看了还在白乎的吴老二一眼，我继续说道：“连帅府对面的抻面都知道，以前没少背着我和我师父来啊。这是看上奉天城哪家的小寡妇了？” 　　“我就那么一说，这几年也来过奉天几次。”吴老二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不比你们这些当差的吃过见过，也就是在小抻面馆对付一口。这次来投奔你，还不是想吃香喝辣的吗？今天开开眼界，看看少帅吃什么喝什么……” 　　说话的时候，掌柜的亲自端上来四个菜。正是刚刚何玮昌介绍的四绝，看着四个菜平平无奇，不过动筷品尝了几口之后，这四道菜果然惊艳。该嫩的嫩，该焦香的焦香。这几个月在帅府也混过几道席面，就算是燕翅席也比不过这四绝。就连吴老二吃了也连连称妙。 　　上菜的同时，掌柜的又抱过来一坛子酒。打开泥封之后将酒倒进了锡壶当中，我才看明白敢情少帅喜欢喝的是黄酒。将酒水倒完之后，又将酒壶放在热水盆中浸泡。随后陪着笑脸说道：“这是敝号从杭州进的女儿红，正好十八年。每次少帅来捧场都点名要喝这个，敝号的饭菜一般，可这酒真是好酒。一会温好之后您几位一尝就忘不掉了。” 　　我没有喝酒的舌头，不管什么酒喝下去都是辛辣的味道。不过喝这女儿红的确有些不一样，喝起来只是觉得温厚，没有什么辛辣的感觉。经何玮昌一个劲的劝酒，不知不觉喝了一大壶，也没觉得这么样。 　　酒过三巡之后，何玮昌开始借着酒劲说起来奉天的新鲜事儿。什么警察厅长的小老婆跟人跑了，公主坟晚上闹鬼，有人看见清朝公主坐在坟头上抽烟袋。还有少帅的几件风流韵事，说到最后的时候，何主任突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兄弟你听说了吗？那个大盗墓头子罗海山又出来了。就是你们去奉天办事的时候，昌图那边抓着几个盗墓的。一审才知道是罗海山的人，他们再等当家的罗海山到了动手盗墓。当地有个燕国的诸侯大墓，罗海山就势看中这个了。可惜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玮昌突然卖起了关子。我和吴老二虽然知道这个罗海山绝对不是倒九仙里面那个，不过兴许能从他身上打听出来罗四维的下落。当下都急着追问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主任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可惜啊，昌图那边的人不会办事，结果惊着了罗海山，他再也没出面过。他盗了一辈子的墓，听说家里的珍奇古玩要用卡车拉也能拉一百多趟。兴许比咱们大帅都有钱……” 　　“给吓回去了啊，那真是可惜了……”我和吴老二跟着叹了口气，心里都在想罗四维这时候哪去了？他也趁不少钱，应该不至于贪图我们那点金子。不过这个假冒罗海山的人到底是哪位？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傍晚，帅府来人找何玮昌，说张作霖要找什么公文。他这才结了帐，匆匆忙忙的赶回到了帅府。 　　我稍微有些上头，当下和吴老二一起从馆子里面走了出来。在包间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想到出来一吹风，我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走路都走不了直线了，吴老二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我晃晃悠悠走出馆子十几步，才发现身边的吴老二没影了。回头才看见他正坐在宝发园的大门口，哇哇的大吐了起来。原本我还想过去扶他起来，没想到真迈腿的时候，想的是对面的馆子，却走进了隔壁的杂货铺。 　　最后还是宝发园的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了俩伙计又雇了两辆人力车。这才把我们俩送回了家…… 第三章 小夜曲 　　怎么回家的，我是完全记不得了。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吴老二倒在了床下，看样子刚才他好像和我躺在一起，不知道怎么滚到了床下。此时吴老二正在说着梦话：“翠儿啊，咱俩没有这个缘分，你男人还活蹦乱跳的……不行！那咱俩不就成了西门庆和潘金莲了吗？听话……下辈子我高低等着你，到时候我去卖炊饼，你在家看家。没事别鼓动窗户……” 　　还行，还知道自己这辈子作孽太多，下辈子要遭报应。看着梦话连篇的吴老二，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馆子掌柜派人送我们回来的，也不知道大门关好了没有。虽然我家就在帅府对面，不过一旦有个把歹人进来偷东西。临走再给我和吴老二一人一刀，这个可受不了。 　　想到这里，我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晃晃悠悠的走到院子里。今天虽然不是满月，可是也月朗星稀，月光照射在院子里面，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种天亮的错觉。月光将我身后的房子倒影照射在了地上，看到了这样的月光，刚才那酒后上头的感觉也舒服了许多。 　　就在我向着大门口走过去的时候，面前的房顶倒影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还在酒醉当中的我反应了一下之后，才明白了过来，当下急忙回身向着房顶上看去。果然在屋檐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衣人…… 　　一身黑色长衫之中，包裹着白色头发和皮肤，就连眼珠都是白色的。正是我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个白化病人，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之前眩晕、呕吐的感觉也消失了大半。 　　和黑衣人目光相对，我的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个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我甚至听到了门外帅府侍卫巡逻的声音。 　　这时候，我心里还是怀念赵连乙了。要是再这样的一个愣头青进来，说不定还能再救我一次。可惜门外侍卫只是围着我的房子转了一圈，他们的声音便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侍卫们离开之后，黑衣人好像一根羽毛一样的从房顶跳了下来。轻飘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说道：“又见面了……上次在火车上有人护着你，现在那个人在哪里？说出来赵年的下落，就当你睡着了说的梦话被我听到的。就算以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里面房屋的大门突然打开。随后就见吴老二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我想要喊叫让他惊醒过来，不过任凭我怎么长大嘴巴，始终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这时的吴老二好像还在酒醉当中，迷迷糊糊的走到了我和黑衣人的面前。脑袋撞到黑衣人之后，嘟嘟囔囔的说道：“行了，就这儿吧……上了几岁年纪怎么就憋不住尿了……喝点水就起夜……别急啊，这不是急的事儿……尿裤子还得洗……”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竟然解了裤腰带，当着我和黑衣人的的面，将裤子褪下，对着黑衣人的裤管尿了起来。而黑衣人竟然一动不动，任凭吴老二将一泡尿都撒在了自己身上。他凌厉的眼神转到了吴道义的身上，似乎心里也在避讳什么。不敢轻易动手对付这个人…… 　　片刻之后吴老二尿完，他哆嗦了一下之后，伸手在黑衣人的身上蹭了蹭。说道：“尿手上了……幸好这里有个柱子……到底是奉天城的房子，还给柱子穿上衣服了。真他么讲究……” 　　擦干净了手之后，吴老二提上了裤子，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继续回身向着卧室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唱道：“我本是太平府正经的人家……无奈父母早亡只得投身了勾栏……今日里王公子要与我私会啊……” 　　几句唱完之后，吴老二已经进了卧室，随后里面传来了他的呼噜声…… 　　听到了呼噜声之后，我心里开始大骂了起来：你出来一趟就是为了尿尿的吗？能不能顺便解决掉这个黑衣人。对你来说，也就是唱两句的事…… 　　既然吴老二回去了，那我差不多就要回老家了……不过面前的黑衣人也有些古怪，他依旧保持着刚刚吴老二在自己身上尿尿的样子。瞪着眼睛，看向吴老二刚刚所在的位置……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过来，这孙子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动不了？ 　　虽然暂时躲过了危机，不过我自己也一动也动不了。当下，我家院子里的两个人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我盯着黑衣人，他盯着身边的空气竟然一直坚持了几个小时，直到天亮…… 　　一阵雄鸡报晓的鸡鸣声传了过来，黑衣人身上的定身法瞬间被解除了。他的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随后黑衣人挣扎着爬了起来，看样子还想要对我做点什么。这时候，屋子里面再次传来了吴老二的声音来： 　　“这哪？我怎么睡在这里了？有人吗？哪位姑娘收留的在下？” 　　听到了这个声音，黑衣人好像被雷击中一样，打了个哆嗦。随后他不再理会我，两条腿一拐一拐的走到了大门口。随后当着我的面，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身体保持一个姿势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能动的同时和黑衣人的一样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我才明白刚刚黑衣人那别扭的姿势是什么原因——下半身都站麻了…… 　　就在我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吴老二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了我趴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当下急忙跑出来把我搀扶了起来：“这是怎么个意思？着急买早点摔着了？不是我说你啊，沈炼你太客气了，咱们去帅府吃馒头就行……怎么了？你瞪着我干什么……” 第四章 我不是罗海山 　　“以后多喝点水……你他么上火了！”瞪了吴老二一眼之后，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这事百分之一万是吴老二干的，我恨的不是他装设充愣，恨的是你把黑衣人定在外面就完了？再把我弄回屋里不行吗？多走两步能死？现在虽然还只是初秋，不过奉天冷的早。一早一晚也是凉飕飕的，昨晚冻了我半宿，八成要病一场了。 　　我也没心思搭理吴老二，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换上了衣服便去了帅府。折腾了半宿也没心思吃早饭了，不过我还是去伙房让人煮了一碗姜汤，随后来到了办公室。听说大帅还没有起来，赶紧趴在桌子上补一觉回回精神。 　　我这边刚刚闭眼，门口便响起来有人敲门的声音。随后办公室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昨天一起喝酒的何玮昌端着姜汤走了进来：“老弟，听说你着凉了？先把这个喝了，一会我让人给你整几片阿司匹林来，那玩意儿老好了，头疼脑热的吃两片就好了。” 　　见到是何玮昌亲自端来了姜汤，我急忙起身接了过去：“怎么敢劳主任你的大驾？找个人送来就行了，你堂堂秘书处的工作主任亲自送来，让我这个小秘书怎么敢喝？” 　　何玮昌哈哈一笑，说道：“啥玩意儿秘书主任，咱兄弟们还不都是侍候大帅的？又不是秘书长。你赶紧把姜汤喝了，趁着大帅没起再搂一觉。这几天都在开会，听说要和皖系的段祺瑞开打了，这几天都是军事秘书在忙，没你什么事。这办公室就你自己一个人，睡一会也没人知道……” 　　听了何玮昌的话，我一口气将姜汤喝光。擦了擦嘴之后，对着他说道：“老哥，昨晚你酒都没喝完就被大帅叫走了，也是为的这打仗的事儿吧？” 　　何玮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你还真猜错了，昨天警察厅的人抓住了罗海山，已经送了过来，现在就关在一进门的偏厦子里。大帅过堂之前我要整理好卷宗，这才逃席了。等着忙完这一阵的，老哥我再请一次，这次咱们明湖春吃燕翅席……” 　　“哪能老吃主任你的？这次我请，不能打兄弟我的脸……”假模假样的争执了几句之后，何玮昌这才点头答应。随后后他让我赶紧抓时间睡一觉，这才离开办公室。 　　何主任走后，我也没有心思睡觉了。虽然明知道昨晚抓住的罗海山是假的，不过心里惦记罗四维，怎么也要过去看一眼。如果是他们罗家的人，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毕竟大帅自己说过他也没有真想难为罗海山的意思。 　　想到这里，我端着空碗走出了办公室。溜溜达达的到了伙房，打算先去还碗，再去看一下那位罗海山。把空碗放下之后，突然看到大师傅们刚刚做好了四个菜——扒鸡、焦溜肉段、猪肉炖粉条和烧茄子。还有四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品字形的摆在了盘子上。 　　指着这几个菜，我对伙房的大师傅说道：“今天什么日子？一大早就整这老些硬菜，哪位太太过生日？” 　　“沈秘书你还玩笑了，太太们都有自己的小灶，从来不在这里搭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傅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听说昨天抓到大盗墓头子罗海山了吗？大帅亲自下的令，不能饿着他，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止这四个菜，还有一壶老烧锅，不就是个偷坟掘墓的嘛？照我说一枪毙了得了……” 　　“大帅的事别瞎说，再让人听见……你也别诉苦了，我那还有几包外国烟卷。一会忙完了去找我拿。烟多抽几根没事，话说多了小心惹麻烦。”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看了大师傅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正好我要去见识一下这个罗海山，就这几个菜是吗？我端过去了。” 　　大师傅见到我要端托盘，当下急忙喊过来手下的小伙计，说道：“怎么好麻烦沈秘书你？老六你过来搭把手……” 　　当下，小伙计端着装慢了菜肴的托盘，我拿着一壶酒一起到了一进门的偏厦子。门口把手的守卫和我也说得上话，客气了几句之后，我便顺着门缝，看了一眼里面那个自称是罗海山的人。 　　这个人三十来岁，是三百来斤的大胖子。一脸的横肉下面长着络腮胡子，虽然坐在椅子上，不过看着身型也有小两米多。看到了这副尊容之后，我心里开始嘀咕：这样的又胖又壮的大个子淘沙也挺费劲吧…… 　　看到我对这个罗海山感兴趣，看守的侍卫头笑着说道：“沈秘书，不用看了，这是个假的。罗海山那是什么人物，咱大帅通缉了十几年都没抓到。你看看这小子的德行，自己穿衣服都费事，还淘沙盗墓？” 　　“我看也不像是真的……”我笑了一下之后，对着侍卫继续说道：“警察厅的人也是二虎蛋，这一眼就看穿的事情，他们还敢把人送到帅府来？看吧，大帅知道了之后还指不定怎么骂他们这些废物呢。” 　　侍卫头跟着我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也不能怪警察厅的人，这小子昨天去怡红院嫖娼，给不出钱来，就掏出来一块鸡血石来顶账。老鸨子以为鸡血石是假的，这小子要吃白食。就报了警察厅。结果没打两下他就自称自己是罗海山，又去了他的住处搜查，结果床底下满满一箱子的宝贝，都是地下面起出来的。盗墓的又自称是罗海山，不管真的假的，警察厅都要送来让大帅看看。”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大帅的贴身侍卫走了过来。冲着我点了点头之后，对着侍卫头说道：“帅爷起来了，你们准备一下。开完军事会议之后就要审这个人，到时候我让人来传话，你们把罗海山送到三进的东暖房。” 　　他这几句话声音大了点，被里面的大胖子听到。当下这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过来喊道：“我不是罗海山！我真不是罗海山……” 第五章 衣锦还乡（上） 　　见到这个人冲过来，侍卫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候，五六个人将大胖子堵在门口一阵拳打脚踢。看着这人笨手笨脚挨打的样子，哪有一点罗四维的灵巧？别说罗老四了，就是在罗家看到的那些打杂的，也比他的身手好的太多。 　　当心心里明白这八成是个骗子，也没心思继续看热闹。嘱咐侍卫们手下留情别打的太狠，一会大帅还要过堂，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交代了。看着侍卫们收手之后，我才溜溜达达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这一睡到了中午才睁开眼睛，收拾了一下正要准备去伙房吃饭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打开，还是何玮昌走了进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见到我之后直接说道：“老弟，听说了吗？昨天抓的罗海山是个棒槌，刚刚大帅过了一堂。咱帅爷就问了一句话：你是罗海山呐？那小子直接就在堂上拉裤了……现在警察厅的几个头头都被大帅叫进来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是没看见……哈哈哈哈……” 　　何玮昌和警察厅的正副厅长都不合，现在看到他们挨骂，当下便乐不可支的看起来热闹。 　　当下我配合着笑了几声，说道：“那个罗海山最后咋样了？不会真毙了吧？” 　　何玮昌回答道：“没有，大帅让人问清楚了。这小子哪是什么罗海山，就是昌图本地的一个盗墓贼。本名叫做廖能，听说了罗海山是盗墓的魁首，就给自己起了个匪号叫做赛罗海山。估计这小子也就听过几段书，人家都是赛罗城、赛秦琼的，他整了一个赛罗海山……” 　　“赛罗海山？这名字赶上日本人了。”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早上看见他瞎闹了，老哥你说这么一个大胖子，是怎么下去盗墓的？” 　　何玮昌说道：“你说这个我还想笑……这二杆子自己下不了墓，就花钱雇人下去。这小子的运气也是不错，第二次盗墓就找到了燕国诸侯的大墓。之前他找了一波人，弄上来点宝贝。不过不知道怎么地，那些人再下墓取宝的时候都没回来。于是这个赛罗海山又找了一波人，这次到好，还没等下墓就被警察抓了。 　　赛罗海山知道自己在昌图待不下去了，就来奉天打算销赃。东西一样没卖出去，自己倒是动了色心去逛窑子。结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抓起来了，听咱们帅爷的意思，打算送这小子去俄国边境充军，让老毛子弄死他就得了。” 　　听到何玮昌说到俄国边境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亲爹他们家老大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差不多就想办法把他调回来，一旦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辈子我就等不了我亲爹和他老婆的门了。 　　就在我和何玮昌说得正热闹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人大开。随后就见张作霖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大帅到了，我和何玮昌都吓了一跳。何主任随便从我的桌上拿了一封文件，陪着笑脸对张作霖说道：“我是来取文件……” 　　“拿了文件还不走？是不是也想在这里拉一裤子？”张作霖哼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何玮昌你就嚼老婆舌吧，等着，哪一天我气不顺了就拿你开刀。还愣着干嘛？滚你娘的……”当下，何玮昌讪笑了一声，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里没有外人了，张作霖这才坐在我的位置上，说道：“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帅府这点事都是他传出去的。要不是看在他和你八叔张作相的关系好，老子早就把他撵出取了……” 　　说到这里，大帅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知道那个赛罗海山的事儿了？妈勒个巴子的……这他么就是个傻子，老子一句话就把他吓拉了裤……原本我也知道这是个假的，不过想着也可能是罗四维家里的亲戚，这才好酒好菜的招待。谁能想到他吃饱喝足了，敢拉在我的大堂上……”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作霖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笑……不过话说回来，罗四维那边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我这还有点事要他办。” 　　我回答道：“估计是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情，把罗老四扣留了下来。毕竟运城倒九仙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是亲戚说不清楚也不会放的。” 　　“我估计也是这么回事，不过现在咱们和老段翻脸了，说开战就开战。也不好再拍派人去北平找，等等看吧……”张作霖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这几天忙着打仗的事情，这事你掺合不了，别再当了谁的枪使……正好你和吴先生刚刚回来，我放你几天假，回家看看。我给你发俩月的响钱，再派一辆汽车送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衣锦还乡……” 　　听到张作霖要放我的假，我急忙说道：“大帅，这时候我怎么能走？您还是留下我吧，不管干什么能守在您身边就行。” 　　“是不是以为老张我要开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张作霖笑了一下，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这几天帅府人多眼杂的，什么人都有。你知道他们哪个按的什么心？就几天的事，之后你再回来，还是我的秘书。” 　　张作霖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当下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准备收拾一下回老家。 　　大帅离开办公室之后，我去账房领了钱，没有想到除了我两个月的薪水之外，连罗四维的那一份响钱也都给了我。这算是多多少少弥补了一下丢失一千两黄金的损失…… 　　就在我准备交接一下手里的事情，就离开帅府的时候。警察厅的外勤处的处长敲开了我办公室的大门，客气了几句之后，他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沈秘书，我打听个事，你是不是有个叫吴道义的叔叔……中午有人在大街上调戏我们厅长的姨太太，给抓起来了……他说你是他侄子……” 　　“不是，我爹九代单传，没这个叔叔。你该打就打，千万别给我面子……” 第六章 衣锦还乡（中） 　　让吴老二在警察厅里待一阵子也有好处，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报了昨晚我站了半宿的仇。而且还能逼他出手，就凭他在火车上的本事，真急眼了的话，奉天城找不出来能拦住他的人。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我才溜溜达达到了警察厅，听说我是帅府的秘书，值班的处长还以为是帅府下了什么文件，急忙出来迎接。 　　客气了几句之后，我说到了正题：“中午刘处长来问我，是不是有个远方叔叔。当时我正在给大帅办差，忙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刚刚才想起来好像是有个出了十几伏的一个远方叔叔，好像是叫吴道义什么的……” 　　虽然我不过就是帅府的一个小秘书，不过整个奉天官场都知道我是张大帅的远房亲戚。我的亲戚还不就是张作霖的亲戚吗？当下，这位警察厅的处长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个表情还吓了我一跳：“你们不是把我叔叔打死了吧？” 　　“没有！”处长一嗓子吓了自己一跳，随后解释道：“怎么可能呢，人现在就关在厅里。原本想着吓唬吓唬就放了，不过问他的底细，什么都问不出来。我们厅长这才打算关几天，等到问出您叔叔的底细再放的。” 　　看着处长的额头已经吓出了冷汗，当下我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个叔叔和大帅不是一支的，放心，只要没出人命就责怪不到你们的头上……” 　　等到吴老二被拖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一身血的人就是他。吴道义这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我一个劲的哼哼。原本我还想着借这个机会逼他出手，想不到被打成了这样，他竟然都咬牙忍着。我就不明白了，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还瞒着有意思吗？ 　　处长看到我的脸色不对，急忙解释了几句：“这都是误会，中午我们厅长陪着姨太太去吃饭。就在他上厕所的功夫，沈秘书你这位叔叔就凑到如夫人的身边。说她五行克夫，还说他们俩有缘。现在联系一下，什么时候厅长死了，他好赶紧补上这个缺。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厅长方便完，就站在他身后……” 　　“我叔叔什么德行我知道，该……” 　　当下，警察厅出了一辆汽车，将我们俩送回了家。我特意请了大夫看了吴老二的伤势，好在看着血次呼啦的，却只是伤在皮肉，并没有伤到筋骨。总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送走了大夫之后，我回来对着还在床上哼哼的吴老二说道：“几个警察就把你打成这样了？你的本事都哪去了？实在不行你就抽一个给他们看看，我就不信了，你都抽过去了，谁还好意思打你。” 　　我的话刚刚说完，吴老二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伸出来三根手指头，费了好大劲才说道：“他们真打啊……我抽了三次，抽一次他们打的更狠一次……我一边抽，他们一边打……还把抽风打回来了……可要了命了……” 　　看着吴老二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突然开始犹豫了起来。在火车上的时候已经认定了他是扮猪吃老虎，不过现在看吴老二满身是伤，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多少有些怀疑之前的想法。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会被几个警察打成这个样子。要还是装的，这得下多大的本？ 　　吴老二虽然白白净净的，不过也是皮实，第二天早上便能下地活动。这时候帅府送我回老家的车已经到了…… 　　原本想着我自己回去，让吴老二住在这里。给他留五十个大洋，够他吃香喝辣的了。没有想到听说我要回沈家堡，吴老二说什么非要跟着一起回去。说多少年没回去了，心里实在是想那里的乡亲们。 　　我心里话：你是想乡亲们家的寡妇吧…… 　　当下，我带着吴老二上了回乡的汽车。没有想到的是，车尾箱里面装满了帅府准备的礼物。很多都是大帅收的礼物，这样的东西在奉天城有钱也买不到。 　　折腾了几个小时之后，汽车终于到了沈家堡的村口。就见这里站了几百号人，见到汽车到了，竟然有人放起了鞭炮。吴老二见状对着我说道：“这是迎接咱们的？不能够吧？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今天回来的。看这架势县长到了也用不着这样吧……” 　　这时候，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俩说道：“沈秘书您还不知道呐，昨天帅府就给你们县长打电话了。说您代表大帅到沈家堡视察，代表大帅啊……我在帅府开车四五年了，也就是去年春天大帅身子不舒服，少帅代表大帅去看兵，再没听说过谁代表过大帅……” 　　没想到张作霖竟然还有这么一出，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车子到了村口停下，我们县长王德广亲自过来拉车门。想当年他去沈连城家吃席，那时候我还在一边帮忙侍候。想不到这才几年过去，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变化。 　　我一走下汽车，县长便拉住了我的手。满脸通红的说道：“沈秘书，知道您代表大帅前来沈家堡视察，我谨代表个人，以及沈家堡的老少爷们欢迎您……” 　　“大侄子，我就知道你有出息。没辜负了我的栽培，今天住叔家，叔把东厢房都给你腾出来了……” 　　“沈炼啊……昨晚二郎爷给我托梦了，说你们俩的父子缘分已断，要我把你领回去。从今天开始咱们还是按爷俩处……别说什么叔叔、侄子的了，让别人笑话……” 　　“沈炼，我，你三哥……听说你在奉天城混整了，给三哥谋个差事呗？不用太大，奉天市长就成……” 　　县长身后站着沈连城，后面是我的亲爹和他老婆。被这些多人恭维着，我还真有些不大习惯。就在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说着什么的时候。吴老二从车上走了下来…… 　　片刻之后，人群的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第七章 衣锦还行（下） 　　原本热热闹闹的迎接场面因为吴老二的出现，让场面变得复杂了起来。沈连城、我亲爹等上了年纪的人都认得他，过了十几年，吴老二的相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老人们一眼便认出来当年的这个祸害…… 　　当下，众人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相互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对着吴老二指指点点，还有几个曾经被他祸害过的寡妇家属，对着他一个劲儿吐口水。 　　县长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看着吴老二下车，以为这是帅府的陪同官员。当下陪着笑脸走过去，对着他说道：“这位老兄怎么称呼？既然是陪着沈秘书一同回来的，那就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当年我就在这里的二郎庙出家，这些都是熟人……”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冲着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沈连城众人一挥手，说道：“我——吴道义，多少年不见了，老少爷们儿都挺好的啊。沈仲元，你寡嫂子挺好的？还有沈河，我走的那一年你弟弟就不行了吧？现在你弟妹是不是当寡妇了……我听说二柱子不在了？他老婆呢……” 　　“吴老二你还敢回来！”沈连城气的浑身上下只打哆嗦，冲着吴老二的脸啐了一口之后，继续骂道：“你个死不了狼叼的，当年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着这么多年不见，死在外面就得了，想不到你还敢回来……”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看过沈连城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我的记忆当中给他们家也没寡妇啊，怎么恨吴老二恨成这个样子了。吴老二也是，知道你在沈家堡什么人缘，沈家堡亲戚连着亲戚。这样他竟然还敢回来。这不是把自己往砧板上送吗？ 　　还没等我开口相劝，沈连城振臂一呼：“老少爷们儿！弄死这个瘪犊子，有大帅爷的秘书给咱们撑腰。有道是法不责众……一起上弄死吴老二！”说完之后，他第一个举起来拐棍抡起来对着吴老二就冲了过去。 　　这事就怕有带头的，见到沈连城动手，周围上了几岁年纪的男人纷纷冲着吴老二冲了过来。吴道义见势不好转头就朝着身后猛跑，可惜他昨晚刚刚挨了打，腿脚不灵便，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人追上。 　　二柱子的弟弟三柱子第一个冲到了吴老二的身后，他年轻力壮的，对着吴道义的后心就是一脚。直接将吴老二踹飞了起来，身后的沈家堡众人冲过来，对着倒地不起的吴老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县长都看傻了眼，不过他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谁知道这个吴老二是不是我特地带回来，让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泄愤的？当下县长众人都在看我的反应。 　　见到这样的阵势，弄不好真能打死吴老二，当下我急忙大声劝阻。可惜吴道义犯了众怒，任凭我怎么呼喊，没有一个人停手。眼见着吴老二就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汽车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啪！”的枪响之后，动手的众人都愣在了当场。随后就见开车的司机举着手枪，大声呵斥道：“这位是大帅的客人，打死了他你们都要偿命！都不要命了吗？” 　　这时候，县长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命人将吴老二救了回来。看着满身是血，已经昏迷不醒的吴道义，他指着面前的众人呵斥道：“出人命了！你们打死了大帅的朋友，就等着偿命吧……沈秘书，这事您看怎么处理？您怎么说就怎么办，我绝对没有二话。” 　　“打两下就打两下吧，吴老二当年没少祸害沈家堡。这就算让他长长记性。”我看着吴老二的胸膛起起伏伏，他想死估计也不容易。当下就打那个是给个教训，让这里的老少爷们儿出出气也好。 　　看着局面三言两语的就被我化解掉，当下沈连城还要鼓动沈家堡的男人们打死吴老二。我急忙拦住了他们，说道：“到此为止啊！吴老二也是在大帅那里挂了号的人物，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保不了你们……打两下行了，二叔（我亲爹），刚刚我看见你踢他裆了。说不定那一脚就把吴老二的命根踢坏了，这也算是给被他祸害的人报仇了……” 　　见到我说了重话，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这才算住了手。不过马上又出了新的难题，原本定好了我住在沈连城家。不过他却说什么都不让吴老二住进去，不止沈连城，整个沈家堡都都没有人愿意收留吴老二。 　　最后还是我亲爹出了主意：“要不这样吧，让他还回二郎庙。当年他就是那里的小道士，现在正好住回去。不过伤养好了就得赶紧走，你也看见了，这随时随地都能有人活活打死他。” 　　看着周围老百姓一副要活吃了吴老二的架势，我只能点头说道：“行了，住二郎庙就二郎庙吧，我也住过去。二叔，一会你去找个大夫，连城叔，借你几套被褥枕头。我们俩这就住二郎庙了。” 　　一听我也要住二郎庙，沈连城这些人又不干了。我算是沈家堡这一百多年最大的官，让我这个大帅的秘书住破庙，这成何体统？不过要是打上吴老二住在沈家堡，那谁也不乐意。谁家有个小寡妇什么的，还要时时刻刻提放着吴老二。 　　随后一番争执之后，沈连城总算是勉强同意我和吴老二住在二郎庙。现在就让人把铺的盖的送过去，就这沈连城还是十分不满意。对着我说道：“大侄子，你是你，吴老二是吴老二，你说你这是图什么许的……” 　　我心里也不想住在漏风漏雨的破庙里，不过两次遇到那个黑衣人，我打心里已经怕了。他能找到我奉天的住处，自然也能找到这里来。一旦他过来的时候，吴老二不在场，那我真是九死一生了。 　　当下，我将大帅给的礼物分了出去，其中大部分给了沈连城，报答他这么多年的抚育之恩。随后还给了我亲爹一百大洋，原本还要给沈连城五百的，不过他说什么都不要。争执了一番也只能作罢…… 第八章 二郎庙 　　分完了礼物之后，沈连城和我亲爹坐上了汽车，一起来到了当初我做了几年小道士的二郎庙。原本以为这座小庙已经破败不堪。没有想到回来之后，才看到二郎庙已经焕然一新。竟然重新修葺过一番，现在的新庙比当初大了一倍有余，里面也是重新找工匠修建的三清神像。除了里面看不见道士之外，怎么看都是一座像模像样的道观。 　　看着我有些发愣，沈连城解释道：“重修二郎庙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当初你去北平年大学的时候，刚走不久这二郎庙就塌了。庙塌之后咱们沈家堡就不太平，沈河他们家老三半夜说见鬼了，沈连海庙塌的那一天病了，半个月都没挺过去就走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没法说，说出来谁都不信。当时没有办法，就找了个看事的来沈家堡看看风水…… 　　这看来看去的，结果说问题出在这二郎庙上。方圆百十里煞气最重的地方就在二郎庙这一块，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在这上面建了二郎庙。算是镇住了煞气。想要沈家堡平安无事，还要在原址重新修炼一座道观。里面有没有驻观的道士无所谓，只要沈家堡的人隔三差五来上个香，那就能继续镇住这里的煞气。” 　　沈连城刚刚说完，我亲爹继续说道：“前两天我还和你叔提到这事，这里没有老道也不像话，打算从外地招几个道士来。现在趁着道士没来，你和吴老二就敷就敷得了……” 　　说到这里，我亲爹犹豫了一下。看我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老大啊，别和你二妈一般见识。赶明儿回家吃饺子去……” 　　一提饺子，我便想起来当天他们家老大那件事。当下没等我亲爹说完，我急忙拦住了他，说道：“别老大、二妈的，二叔，我命硬克你媳妇。别今天认祖归宗了，明天你老婆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算我头上。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还有，别乱认亲戚，让我亲爹二郎神听见了半夜给你托梦……” 　　这几句话说完，我亲爹闹了个大红脸。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恨我和你——婶，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真是骨肉父子啊……这么多年我管你叫侄子，你以为我心里乐意？多少次我都守在这二郎庙门口偷看你，只要你看我一眼，叫我一声爹，我立马就把你抱回家去。唉……那什么，你什么时候把你弟弟整回来？他从小没吃过苦，在军营里那么多天可遭老罪了……” 　　听我亲爹说前半句的时候，我已经眼泪含眼圈，差一点就要和他抱头痛哭了。不过听了后半句之后，我生生的将马上要流下来的眼泪又瞪了回去。看了我亲爹一眼，说道：“让他在军营多待几天吧，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候，沈家管家赶着大车过来。车上面除了两床暂新的被褥和枕头之外，还有一大堆吃的喝的。按着沈连城虽说，原想着把我接回他家去，好好喝顿酒的。没想到好好的事情，最后还是被吴老二给搅了。当下只能把吃的装食盒里送过来，吴老二在，沈连城也没心思一起吃喝了。 　　帮着我在二郎庙收拾了一番之后，天色已经不早。沈连城带着我亲爹回了沈家堡，帅府的司机也开车回了奉天。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安心在这里‘衣锦还乡’，什么时候帅府那边忙完了，大帅会派他来接我。临走的时候，司机将他的驳壳枪留下来给我防身用。 　　这些人都离开之后，二郎庙里只剩下我和半死不活的吴老二。原本还说要给他找个大夫的，不过沈家堡的人都恨疯了他，谁也不提这茬。现在只好作罢，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吴老二的本事就是想死也是难事。再说谁知道沈连城会不会买通了大夫，在他的药里面下二斤砒霜？ 　　这次估计吴老二还是在装，看他一次比一次下本。我心里开始怀疑，到最后他会不会玩个很的，真把自己的性命折腾进去？ 　　趁着吴老二还没醒过来，我将吃喝都摆在了炕桌上。随后就着这一桌子菜，开始自斟自饮了起来。原本我不好酒，不过上次和何玮昌喝了一段大酒之后。我心里竟然开始喜欢微醺时的感觉，可惜黑衣人上门搅合，坏了我喝酒的雅兴…… 　　看着一桌子的硬菜，小鸡炖臻蘑，猪肉炖粉条，酸菜白肉血肠……这就是招待姑爷的标准，可惜了，这么多菜只能我自己吃喝…… 　　就在我喝了半壶烧锅，多多少少有点上头的时候，二郎庙外面响起来诱人敲门的声音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当中的月亮，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里看我？八成还是我那个二叔，他还是不死心，打算回来磨我把他们家老二弄回来。 　　想到他们家老二，我也没心思搭理他，当下继续自斟自饮。门外敲了几下门之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观主在吗？我是傅家庄的人，出来办事错过了宿头。想要在你这观里借宿一宿……有人吗？请出来说一下……我一个弱女子，不是什么歹人。麻烦你出来一下……” 　　深更半夜，一女子敲道观的门，怎么看这都像是聊斋当中的故事。当下我的酒有点醒了，掏出来司机留下的驳壳枪。枪柄握在手里，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当下打开窗户，对着门外的女人喊道：“你冲着大门对着的方向走，三里之外就是沈家堡了。去找沈连城家投宿，我这里是道观，不是客栈，更不收留女客……” 　　我说完之后，门外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女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伤了脚，实在走不动了……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道长你还是行个方便吧……”说着，这女人竟然嘤嘤的啼哭了起来。 　　兴许她真是行路之人呢？三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真扭伤了脚还真是麻烦……仗着半壶酒的酒劲，我将驳壳枪插在腰后，随后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来到大门口打开了大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长着白色头发，白色皮肤和白色眼睛的女人…… 第九章 亲戚 　　见到女人的一刻起，我的酒劲突然醒了，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衣服。就在我要拔枪的时候，女人冲着我苦笑了一下，指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左脚，说道：“小道长，你看……要不是这样，我也不好麻烦你们出家人……” 　　虽然都是黑衣白化病人，不过这女人明显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位不同。想想也是，不能说天底下的白化病人都想要我的命吧……听了她的话，看这女人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顿时有些心软。当下让出了大门，对黑衣女人说道：“我不方便扶你，你自己进来吧……我不是什么出家人，也是来借宿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沈家堡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那真是麻烦你了，原本以为要露宿野外了，想不到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心人。”女人冲着我鞠了个躬，随后有些费力的走了进来。边走边继续说道：“今天是我男人生祭，白天去给他上坟烧纸。没想到在坟地哭晕了，回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走错了路，还伤了腿。要不是遇到你，我怕是要遭罪了……” 　　还是个小寡妇……刚才光顾害怕了，没仔细去品这女人的相貌。刚才的惊吓让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酒劲已经过去。再看这个女人虽然生了白化病，不过相貌却可以说是姿容秀丽，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可惜她男人没这个福气，放着这个漂亮的老婆，自己却先走一步了。看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应该差不了，要不这小寡妇也不能哭晕在坟头——等一下，这是个寡妇——坏了，里面还有个吴老二…… 　　吴老二已经晕倒大半天了，看他这架势怎么也要明天才能苏醒过来。我刚才自斟自饮半天，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要是被吴老二见着这个小寡妇长得这么上头，还不得想方设法的把她弄到手？认识吴老二这些日子，他拿不下的小寡妇还真不多。 　　现在就盼望着吴老二别那么早醒，最后明天送走了这个小寡妇之后他再醒过来。要不可惜了这那女人和她亡夫之间的感情了…… 　　当下我没敢带着女人进我和吴老二的房间，好在二郎庙重建之后，比之前大了很多，也多出来几间房子。我把白发女人带到了西厢房当中，点亮了油灯之后，我对着女人说道：“这位大姐，一会我把被褥拿过来。你今晚凑合一宿，出门在外的你要小心一点，晚上把门闩差好，外面不管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女人再次对我鞠了一躬，客气了几句。 　　从这里出来之后，我回到了和吴老二的房间。正准备把他的被褥拿去给女人的时候，昏迷多时的吴老二突然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想起来自己的经历，当下坐了起来，对着我哭诉道：“沈炼啊，你可是亲眼看见的，你们沈家堡几百个人打我一个……还有王法吗？你说说我怎么了？不就是看上了几个小寡妇吗？用个新词来说这就叫自由恋爱……这是把我往死里打啊，要不是——你端着被货干什么？这是哪？还有什么人吗？” 　　“我说吴老二你怎么那么难死？”怎么这个不要脸的这个时候醒了？我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说道：“这是二郎庙，前两年这里塌了。沈连城花钱在原址重新盖了一座二郎庙，沈家堡的人说了，你敢回沈家堡他们就弄死你，没办法我只能和你住这里了……那什么，桌上的吃喝你随便。我有点事儿，一会就回来。” 　　“端着被货你说有事儿？沈炼，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啊……”吴老二咯咯一笑，擦了擦脸上早已经凝结的血痂之后，继续说道：“是不是哪个相好的来看你了？你二叔我是过来人，什么都明白……不过你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可劲折腾，要细水长流……” 　　看着吴老二色迷迷的样子，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冲着他说道：“长流个屁！你和谁俩二叔呢？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似的？呸！牙碜……” 　　就在我继续骂人的时候，屋子外面响起来了那女人的声音来：“里面的小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明天一早我就走……” 　　“寡妇……”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吴老二的眼睛都亮了。他身子一跃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看这动作哪有一点受了重伤的意思？当下我一个没拦住，吴老二直接冲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随后两个人同时一声惊呼：“啊！鬼……”“啊！美人儿……” 　　吴老二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外面的女人一跳，而女人的美貌也让吴老二有些吃惊。 　　“这怎么话说的？家里来且了怎么能站在外面说话？进来说、炕上暖和，炕上说嘛……”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主动拉过了女人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女人就进了屋内…… 　　“你干什么？松手……”女人好像被吴老二吓到了，她有些无助的看了我一眼。感觉这个白化病女人快要哭出来了，当下，我急忙走过去分开了他们两个人，瞪着吴老二说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听不得寡妇两个字？你上辈子是让寡妇亏的吗？这是我家亲戚……敢说你要和我攀亲戚，我就弄死你……” 　　“还急眼了，没劲了啊……卧槽！这谁啊……”吴老二臊眉搭眼的看了我一眼，无意当中看见了柜子上摆着的照妖镜面当中的自己。顿时也被他一脸血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后看见屋子里还有一盆水，急忙在里面洗了脸。我看的清楚，盆里面的水是我刚才烫脚的…… 　　这时候，女人这才缓过来一点，她哭丧着脸对我说道：“我还是走吧……小哥，别难为你了。我再忍忍，能走到沈家堡的。” 第十章 瞪眼 　　“你别搭理这个老东西，他再敢纠缠你的话……”说话的时候，我原地转了一圈，把床边立着火钩子拿起来，递给了女人，说道：“大哥，这个你拿着。他再敢对你动手动脚的话，你就用这个囊死他……” 　　女人举着火钩子，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不行……你还是放我走吧……” 　　“今晚你老实待在这里，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沈家堡。放心，有我在，看谁看欺负你。”看着女人楚楚可怜，我铁了心要护她周全。当下，将吴老二的被褥塞到了女人的手里。随后送她回到了西厢房，让女人锁好了门窗之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我回来，吴老二冲着我嘿嘿一笑，说道：“你管她叫大姐，她管你叫小哥，你们家的辈分可是够乱的。话说回来，你这大姐叫什么名字？她这一身白寥寥的是白癜风不？大姐夫是怎么死的？家里有孩子没有说真的——你还缺个大姐夫不？” 　　“吴老二你别占我的便宜，没挨够打是吧？小心我把你交到沈家堡的人手里，把昨天那顿打续上。”瞪了吴老二一眼之后，我继续说道：“别管我们家的事，老老实实睡你的觉。明天我回沈家堡转转，你老实看家。过几天就会奉天。” 　　“你咋说急眼就急眼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看见了炕桌上的酒菜。嘿嘿一笑之后，自己爬上了炕，冲着我招手说道：“过来陪着我喝两盅，从你师傅吕万年那里论，你得管我叫声好听的。咱也不讲究这个，你还是叫吴老二就行。不过你陪着我倒杯酒喝两盅总可以吧？” 　　之前被吴老二来来回回救过几次，虽然他自己死都不承认，不过救命之恩是有的。当下我也上了炕，盘腿坐在炕桌前，端起酒壶给吴老二倒了杯酒。随后我们二人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吃了口菜送酒之后，吴老二叹了口气，说道：“这就对喽，我这辈子没儿子倒酒的命，想不到今天咱们爷俩还能一炕桌喝酒，老天爷对我也算不错了，来，在陪我喝一杯……” 　　“你再占我便宜，小心我爹二郎神晚上给你带下去。我就不明白了，喝酒喝酒，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给吴老二倒满了一杯酒，随后再次陪他喝了一杯。 　　“再来一个，算是我代你师傅的，讨个大说我是你师叔，代你喝一杯不算过分吧？”这句话说出来，我自然得接着。喝完这一杯之后，吴老二接下来又把他和吕万年的师父搬了出来，代表我的师爷和我喝了一杯，然后又代表他的爸爸，吕万年的爸爸和我喝了起来。 　　最后我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想要下炕去院子里吐的时候，不小心直接摔在了地上，当下酒劲上头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睡了许久之后，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气吹在了身上。冻的我哆嗦了一下之后，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找铺盖。却突然发现一个男人站在炕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此时屋子里的油灯已经熄灭，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这个人是谁。 　　一开始还以为是吴老二，我嘴里咕哝一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装什么电线杆子？别去旁边屋里找事儿啊，小心我把你仍沈家堡……”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别扭了一下，怎么没听吴老二还嘴？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当下揉了揉眼睛，仔细再去看这人，才发现他的身高、胖瘦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这时心里一激灵，在炕上划拉了起来，找到了那把驳壳枪，枪柄握在手里我这心里才算是安稳了一些。 　　好在这个人一动不动，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要不然我哪还有机会摸枪？此时外面的天色开始微亮，借着这点光亮看这个站在炕头的这个人，正是前后两次找我麻烦的黑衣白化病人，加上这一次是三次了…… 　　“你没完了是吧？”看到这个人之后，我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没想到他不躲不闪，还是保持着站着的姿势摔在了地上。这时候我才明白，敢情他又被人定住了。谁干的我都懒得响了，脑海当中又出现了吴老二哪个贱兮兮的样子。 　　吴老二哪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面少了个人。看着黑衣人一动不动，当下我跳下了炕，也来不及穿鞋了，光着脚跑到了院子里。就见昨晚那个白化病女人居住的西厢房房门大开，里面却不见那个被吴老二惦记上的小寡妇。 　　她和这黑衣人是一伙的！我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是来勾引吴老二的，把他引开之后，黑衣男人再出现，或掳走或就在这里逼问，八成还是要问出来赵老蔫巴的下落。这女人好演技，还真把我骗过去了。不过现在她和吴老二哪去了？这个黑衣人又是怎么被定住的？ 　　想起来在奉天家里的那一幕，我担心黑衣人可能会自己恢复。当下在库房里找了几根麻绳，将他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捆好之后，想起来他在火车上要用钢针刺吓我的眼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对着他给了俩嘴巴，说道：“能不能说话？告诉我疼不疼？” 　　黑衣人虽然说不出来，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带出来了怒气，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直勾勾的瞪着我。 　　“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你欺负我上瘾了是吧？”我将驳壳枪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继续说道：“给你个机会，现在只要你答应以后再不找我的麻烦，这次我就算了。要不我现在就毙了你，一了百了……眨眨眼睛就代表你答应了……” 　　听我说眨眼睛的时候，黑衣人原本已经瞪起来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更大。看着意思他只要恢复了自由，一定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因为瞪眼瞪的太使劲，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十一章 纳兰述 　　这就是欺负我不敢杀人啊……火气上来，我扳开了驳壳枪的保险，只是在扣动扳机的时候还是犹豫了起来。我现在是帅府的秘书，张作霖的‘侄子’，打死个把刺客谁也不能说我什么。不过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毕竟是条人命…… 　　虽然不敢闹出人命，不过吓唬吓唬他，还是做的出来。当下，我将枪口偏了偏，枪管贴着黑衣人的脑门开了枪。“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肉皮飞了下去。打在地面上溅起来的石屑在黑衣人脑门上划出来一道口子，鲜血瞬间顺着眼窝流淌了下来。 　　见了血之后，我和黑衣人都吓了一跳。我没想到真会见血，黑衣人以为自己被打死了……他原本脸色就是惨白惨白的，这下子更一点血色都看不到了。黑衣人被吴老二制住，身体一动也动不了。现在枪响了，自己的脑门上流血了。身子无法动弹之下，谁都会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黑衣人也顾不得豪横了，一翻白眼竟然晕倒了过去。 　　见到黑衣人晕倒，我急忙去查他的脉搏。感觉到了寸关尺微弱的跳动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别稀里糊涂的在手手上闹出人命来…… 　　趁着黑衣人晕倒，我开始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和他身份有关的线索来。先是在他的腰带内衬当中发现了数十枚钢针，这些钢针五枚一排，每排的针尖颜色不同。有的上面泛着蓝洼洼地光泽，有的针尖上泛着红光，还有五枚钢针针尖上是墨汁一样的颜色。 　　当年给吕万年做弟子的时候，听他说过绿林当中会有人在兵刃上面淬毒，这样的兵器一般刃口上会冒蓝光。可是这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将这些钢针都取出来之后，继续在黑衣人身上翻找，又在衣服里面的暗兜当中，发现了十几块大洋，两张明天北平去往天津的火车票。又发现了一张画在绢帛上面的地图。图中景象好像在水面上的高塔，只是每层塔的宽度都不一样，看上去古怪的很…… 　　这张图中的景象怎么这么熟悉？我将地图调转过来，这不就是倒九仙的地图吗？敢情黑衣人已经去过哪里了，不过他晚到了一步，倒九仙已经坍塌，沉入到了黄河当中。现在就算拿着这张图也没有办法下去了。 　　这地图是罗海山后来重新布置的，也是我和吴老二、罗四海一起经历过的。里面所有的布局但凡我经历过的都分毫不差，不是说那里是罗海山自己费劲了心里重新打造的吗？为什么这个黑衣白化病人身上会有一张地图？看起来，那天罗海山还是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至少他隐瞒了和白化病人之间的联系。 　　当下，我将这张图收好。继续在他身上搜查，最后在长衫另外一侧内衬的暗袋当中，发现了一张红底金字的名片。上面只写了上下两行六个字——兴宝斋，纳兰述。 　　这个纳兰述又是什么人？这么不要脸敢用烫金的名片。奉天不兴这个，不过我在北平的时候，见过几位大学教授的名片。不过就是白色的硬纸板上面写着xx大学xx教授，这红底金字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将地图和名片收好，其他的东西都扔到了炕头柜的抽屉里。现在就等着吴老二回来，让他解释一下我喝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吴老二没等回来，我亲爹倒是先来了。他坐着沈连城家的马车，到了二郎庙门口叫了几声：“我的儿，你起来了没有？看看爸爸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这都是你妈天不亮都起来给你做的。好不好吃都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番心意，你快点出来接一下，干的稀的不老少呢……” 　　该来的不来，这不该来的怎么来的……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这场面可不能让我亲爹看见。趁着黑衣白发人还没有醒过来，赶紧把他打发走吧。 　　当下，我从炕头柜里面将刚刚在黑衣人的身上翻出来的十几块大洋都拿了出来。出来之后急忙来到了大门口，大开大门之后，没等我亲爹说话，我一手将手里的大洋塞了过去，另外一只手接过了亲爹手里的食盒。 　　看我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我亲爹先是一愣，随后反手便给了我一个嘴巴。另外一只手将大洋塞进了怀里，嘴里却骂了起来：“你这是跟谁俩呢！我是你爹！你亲爹！当年我不是每年两升高粱米供着你师父，小王八犊子你早饿死了。你个小白眼狼别说当了大帅的秘书，就是你当了大帅，我还是你爹！”? 　　这一巴掌把我打蒙了，加上我亲爹真上了火，手上没有什么分寸。竟然打的我眼前一黑，耳边一阵“嗡嗡……”之声没，差一点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亲爹竟然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亲爹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我急忙丢下了食盒，几步窜到了他的身后，拽着他就要往门外拉：“二叔……你先出来，吴老二还没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就……” 　　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原本黑衣人倒地的位置只剩下几根断掉的绳子。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就在刚才我去接人这点功夫，他已经醒过来又逃走了？这一点声音都没有，形如鬼魅一般…… 　　这时，我亲爹望了炕头一眼，随后对着我说道：“小白眼狼你又胡说八道了！哪有什么吴老二？你连你爹都——我的儿啊，吴老二是不是昨天就被他们打死了？我就看不是个事，打的很血葫芦似的。你当时可看见了，我可没动手，都是沈连城他们打的……回头大帅那边问起来，高低把你爸爸我摘出来……” 　　我亲爹的话还没说完，房梁上跳下来一道黑影， 第十二章 雷家 　　是黑衣人白化病人……看到他不在地上，我的神经已经紧绷了起来。将腰后别着的驳壳枪掏了出来。 　　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在了我亲爹的身后，随后整个身子弓起来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倒是看见了我手里多了一把枪，当下再次开始要死要活起来：“你还敢杀人灭口吗？畜生啊……来，你打死我……你谁啊？” 　　我亲爹一边骂一边向着身后退去，只退了一步便碰到了身后的黑衣人。回头正要再说几句的时候，黑衣人的手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根钢针。随随便便将这只手扣在了我亲爹的脸上，只要他的手轻轻向下一按，针尖便会刺破我爹脸上的皮肤…… 　　“别动！”我们俩几乎同时喊出来这两字，随后我继续对着我亲爹喊道：“二叔你千万别动，这犊子手里有毒针，一旦刺破了点油皮人就交代了。” 　　原本我亲爹还要和黑衣人撕吧，听了我的话之后，身子瞬间瘫软，随后对着我说道：“老大啊，看在我养过你几年的份上，救救你爸爸……别让我死在他手里，有什么话你们俩单说，被难为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时候，我发现黑衣人这边也好不了多少。他满身的大汉，躲在我亲爹的身后，呼呼的喘着粗气。看这架势，都不用我开枪，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晕倒。 　　我这边也有顾忌，这把驳壳枪的后坐力太大，要是没有我亲爹挡在前面，兴许我还敢动手搂一火。现在看着我亲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后悔之前没有狠心一枪打死这个黑衣人了…… 　　看着我投鼠忌器，黑衣人喘了口粗气之后，说道：“把枪扔了……我手里的钢针见血封喉……你把枪丢了，说出来赵年的下落。我就放了你们父子俩……” 　　“赵老蔫巴的事情我不知道，想让我丢枪没门……丢了枪我们爷俩才算真正在交代在你手里。别做梦了……”看了一眼呼呼之喘的黑衣人，我继续说道：“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把我二叔放了，你走你的……走晚了，小心吴老二回来弄死你……” 　　听到我说吴老二三个字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好像大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了起来。冲着我大声喊道：“还有他！他把我姐姐弄那里去了？要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那么一个亲姐姐，她要是……要是……”敢情之前那个女人是他的姐姐，不过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比他小似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鹏你闭嘴！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放了他吧，这个姓沈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的时候，和吴老二一起失踪的黑衣白化病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她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对着黑衣人继续说道：“赵年骗了你，他根本就不知道千机草的下落，也许压根就没有什么千机草。这个就是赵年杜撰出来的……走吧，我们这条路走错了。” 　　原本看到了自己姐姐，这个叫做大鹏德黑衣人脸上露出来欣喜地表情。不过听到了这几句话之后，他又好像疯了一样，对着女人大声吼道：“胡说！事情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千机草的话，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雷家又怎么办？一定会有化解的办……” 　　一句话没有说完，大鹏突然摇晃了几下，鲜血喷在我亲爹的后脑勺上，随后身子向后仰面栽倒在地。他倒地的同时，手里的钢针在我亲爹脸上扎了一下。以为自己被毒针扎到，我亲爹吓得大叫了起来：“他扎了我一下！他扎了我一下……晚了……我要死了，儿啊，你可要给我报仇啊……” 　　这时，女人冲到了大鹏的身边。确定自己弟弟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竟然将大鹏抱了起来，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毒针，我弟弟的毒针真扎到人的话，那个人没有说话的时间。他的毒针你要妥善处理，不能溶水也不能深埋。只能交给铁匠重新练成铁水，这样才能化了当中的毒性……” 　　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我亲爹脸上扎着的只是一根普通的缝衣针。我亲爹听了女人的话，自己伸手把钢针拔了。看到流出来是通红的鲜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看到我亲爹没啥大事之后，我对着女人说道：“你没事了，那吴老二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们俩是一起失踪的，现在女人回来了，那吴老二八成是阴沟里翻船。落入这女人手里了…… 　　听我说到了吴老二，女人脸上闪过一道飞霞。瞪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记得和吴道义说，今天之耻，我雷隐娘一定十倍奉还。这已经不是我和他的恩怨，是我们雷家和他们祖庭的仇了……” 　　说完之后，女人抱着自己的弟弟，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我举着驳壳枪追过来，对这姐弟俩的背影举起来手枪，说道：“站住！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雷家，什么祖庭的？你们之前认识？” 　　女人理都不理我，好像我手里拿着的是烧火棍一样。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出了大门。我举枪瞄了半天，还是没有开抢杀人的勇气，最后只能看着这姐弟俩从二郎庙里面走了出去。 　　看着这姐弟俩走后，我亲爹擦干了脸上的鲜血，随后也凑到了我的身边，看着俩姐弟的背影，对着我说道：“老大，你就看着他们俩怎么走了？我白白挨了这一下？你的给我报仇，你也得扎他们哥弟俩一人一下……要不你给我俩钱儿吧，我年纪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给二百大洋，我自己治治伤……” 　　看着他脸上的小血点，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个痣，现在你讹上了亲儿子…… 　　钱是小事，我现在想不通的事，这姐弟里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谜底只能等到吴老二回来才解释清楚，现在还有个问题，怎么能让吴老二不再装傻？还有，你这么耻雷家姑娘了？ 第十三章 往事 　　雷家姐弟离开之后，我亲爹一个劲的向我打听这姐弟俩的事情。怎么他们俩还知道老蔫巴德事情？最后被缠的实在没有办法，我拿出来五十块大洋把他打发走了。只等着吴老二回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过一直等到了傍晚，也没有等到吴老二回来。我一个人在二郎庙实在是无聊，当下留了一张字条，让吴老二回来之后老实在庙里待着。我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去了沈家堡的沈连城家。 　　沈连城看着我到了他家，老头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不过笑完之后马上又警惕着看了看我的身后：“大侄子，我是巴不得你来家里的，不过要是带了什么不三不二的人来，我这庙小，容不下他姓吴的大菩萨……” 　　这差把老二两个字说出来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叔儿，你放心吧，就我自己。吴老二不知道到哪去风流快活了，这次我看着他，要是这样还敢乱来的话，我就找人把他骟了……不过话说回来，吴老二当年不就是对小寡妇勾勾搭搭的吗？怎么昨天堡子的人都冲上去了？咱沈家堡哪来的那么寡妇？” 　　“呸呸呸！什么那么多寡妇？你怎么学的和吴老二一样，嘴上没有把门的……”提到了吴老二，沈连城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大侄子，你是不知道啊。吴老二当年就爱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凑，他的名声原本就臭，还爱胡说八道。看见谁家的小媳妇抱着孩子，就要过去看一眼。说什么孩子长像他这个亲爹，这当中难免有几个像娘不像爹的孩子，人家孩子爹听说了就猜疑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为了他这张破嘴，堡子里十家又八家都干过仗。” 　　说到这里，沈连城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吴老二怂，不是个东西。他师哥吕万年可是个有本事的，会看事，会医术，最厉害的还会干架。生你的那年冬天，葫芦山的乔老三下山借粮。一百多胡子二十几杆枪，张嘴就要五万斤粮食。五万斤粮食啊，咱们沈家堡怎么拿得出来？ 　　当时我爹还在，说要派人去县里的买卖上提现银给他们。乔老三不干，说我爹是想派人报官。当场就打了他四个嘴巴，还要拉我爹的耳朵。我看着不对，跑去二郎庙许了你师傅一百两银子，才把吕老大和吴老二搬了过来 　　你师傅手里一把大宝剑，二话不说就和土匪开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吕万年贪财是贪财，可真是能打。一把大宝剑劈了好几个胡子，一剑下去肠子、肚子趟一地，谁看见了不害怕？最后他一个人撵着一百多土匪到处跑，从此之后，葫芦山的乔老三再也不敢来咱们沈家堡。逢年过节的还要派人送上一份山货孝敬……” 　　我有些吃惊的说道：“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连城苦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你师父死要钱，当时我们家的产业还不像现在这么大。一百两也是个大数了，想着和你师父商量一下缓两天，先给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到秋后卖了粮食再给。吕万年说什么都不干，还说不给钱就把乔老三他们再叫回来。最后还是我爹把城里的买卖卖了，这才凑齐了一百两银子送去。” 　　这是我师父吕万年的性格，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几块钱，就把我扔蛤蟆嘴。我也跟着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那吴老二呢？不是说他和我师父一起去打土匪吗？他弄死几个……” 　　提到了吴老二，沈连城一脸愤愤的说道：“呸！提起来这件事就来气，他是和你师父一起出现的。不过看见胡子人多，他就怂了。混在我们当中假装沈家堡德老百姓，你说混就混吧，他还不老实。到处打听土匪杀了几个人，死的人有没有老婆，当时你六爷沈广发脾气大，直接和他动手了。后来的场面也滑稽，你师父追着一百多胡子到处跑，你六爷追着吴老二到处跑。要不是顾及你师父，那时候就能打死他。” 　　这也是吴老二的性格，想象当时的场面，还真是有点好笑……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当下对着沈连城再次说道：“叔儿，还有个人。赵老蔫巴大号是叫赵年吗？他们老赵家不是当地人，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深，你说说他们一家子的事情。” 　　“对，老蔫巴是叫赵年，老赵家他们刚来沈家堡的时候，老蔫巴还是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连城德眉头便皱了起来。蛤蟆嘴的事情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个老实巴交的老蔫巴，竟然还会有另外一副面孔。 　　叹了口气之后，沈连城继续说道：“现在想想，老赵家一家子也是古怪。没过几年就要死个人，老蔫巴的爹妈、哥哥、嫂子和侄子一个没剩。他还穷的叮当响，一到大雪封山那几天，就要拿着口袋来我这里借娘。这么多年下来也借了几百斤，开春之后再拿打的猎物还。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那个大本事的人……” 　　我继续问道：“那平时看他和我师父有过什么来往吗？” 　　沈连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听说老蔫巴去过二郎庙，他也没钱，给不了香油钱。你师父那个人势利，进庙不请香、不给钱的直接就轰走了。不过我听二柱子生前说过一嘴，他在蛤蟆嘴附近采药的时候，曾经看见过老蔫巴和你师父前后脚下山。就是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在山上见过面。” 　　沈连城的话刚刚说完，外面突然想起来一阵敲锣的声音来。开始吓了我一跳，以为是土匪下山来借粮了，随后便听到有人围着沈家堡大声喊道：“吴老二进堡子了！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啊……可不能放他走了……把老娘们儿都看好了，别让这犊子占便宜……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啊……” 第十四章 逃兵 　　这是当年防着土匪下山借粮的招数，想不到现在用到吴老二身上了。听到这个瘟神还敢再回沈家堡，沈连城直接从炕上跳了起来。冲着自己的管家说道：“去拿枪！和他们说，是吴老二先抢抢的，你们是自卫……” 　　看着那么老实本分的沈连城都要开杀戒，我急忙拦住了他，说道：“叔儿……看在我师父的份上，饶他一条命。吕万年小心眼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几块钱就把我扔蛤蟆嘴了，现在你弄死了他师弟。吕万年真疯起来，咱们一堡子的人都要遭殃。” 　　这两句话说完，沈连城动了心思。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很不情愿的叫来管家，说道：“算了，饶吴老二一条狗命吧。你和外面的人说一下，别动家伙……朝档里踹两脚出出气也就得了，千万别出人命。他师兄咱们沈家堡惹不起……” 　　管家答应了一声之后，连忙跑了出去。可能是觉得这次没能弄死吴老二还是不甘心，沈连城叹了口气，拉着我说道：“大侄子，陪我喝两盅……心有点堵……” 　　原本我是打算跟着管家出去看看的，别吴老二装傻装大发了，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愣头青的二杆子有的是，别一下子打寸了，真打在吴老二要害上。让这个救过我几次的人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我和沈连城都被吓了一跳，当下他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不是说不让开枪的吗？谁在外面打枪？” 　　这时候，管家还没有走远。当下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对着沈连城说道：“老爷，您听听这动静脆的，咱们那几只土枪哪有这动静。堡子里来了外人了，您和夫人先进地窖里躲躲，要是哪支绺子下山，百八十块大洋的我就提您做主了。要是数目大了再说……” 　　沈连城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堡子里就那么几条枪。赵老蔫巴在的时候有一枝老套筒，剩下的都在自己家里。不论是哪一枝枪也发不出来这么清脆的声音来，当下他拉着我要一起躲地窖里。 　　吕万年离开之后，沈家堡便开始又有土匪滋扰。这么多年沈连城已经找到了规律，说他不在的话还好办，管家给个百八十块大洋也就算打发了。要是他这个当地首富亲自出面的话，没有千八百大洋，这些土匪是不会走的。 　　“叔儿，我跟着去看一眼，我是帅府的秘书，真出事的话，写张条子就能搬来警察。”说话的时候，我挣脱了沈连城的手，随后也不等管家，自己先跑出了沈家。临出大门的时候，听到沈连城在后面喊道：“大侄子，遇到胡子千万别硬来……真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德泉，你让夫人躲地窖里。咱们跟着去看看……” 　　从沈连城家跑出来之后，听到远处一阵熙熙攘攘的喊声。我掏出了驳壳枪，向着那边跑了过去。但愿吴老二没出事，一旦真是土匪下山借粮的话，我这边出个一二百大洋也能打发了他们。别是那家私藏了枪械，真一枪打死了我那位师叔。 　　远远的看到了一群人聚拢在一起，看着都是沈家堡的人，并没有什么土匪。我跑进之后，便看到其中有个身穿奉军军服的眼熟。这不是我亲爹他们家当兵的老大沈中平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黑龙江和俄国人的边界，什么时候调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中平手里还有一柄步枪，看样子刚才那几枪就是这小子打出来的。远远的还听到他正在对着众人说道：“要是真打死人了，你们可得给我作证……” 　　我亲爹就在他身边，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吗？他是大帅的秘书。等着你打死了吴老二，就是给咱们沈家堡立功了。到时候你大哥看见，还不……” 　　“我还不一枪毙了你吗！”此时我已经到了众人身后，这一嗓子吓了沈中平一跳。他哆嗦了一下之后，对着他爸爸说道：“爹！你们家老大要崩了我……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吗？我大老远从漠河跑回来的容易吗？怎么哪哪都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中平将手里的步枪一扔，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沈中平你是逃兵……”我这话刚刚出口，就被我亲爹捂住了嘴巴。随后他低声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你弟弟在漠河都脱了一层皮了。实在没办法这才想办法回来德，你想想办法，和大帅说一声，你弟弟以后不敢了，就这样得了……” 　　“你以为奉军是我开的？大帅的军纪里面第一条，抗命逃生者杀！大帅连他小舅子都枪毙了，还在乎你儿子吗？”我气的都快跳起来了，原本准备找一天，趁着张作霖高兴的时候提一句。说不定他就答应了，现在沈中平做了逃兵，可不是我说句话就能摆平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沈中平哭的更加厉害。他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也说不回来……都是赵老蔫巴……他说我先回家，过了这一阵就好了……老蔫巴你不是人啊……我可怎么办啊……” 　　“谁？赵老蔫巴？他让你回来的……”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时候，我亲爹也乱了方寸，他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可得救救中平，我就这么一个……”说到这里，我亲爹发现说错了话。当下急忙补救：“一个败家子，辛亏还有你。老大，救救你兄弟吧。” 　　我冷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说道：“二叔，问你个事。怎么对付吴老二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沈中平他妈……” 　　当着周围的人，我亲爹有点脸红，急忙说道：“放屁！他妈也是你妈……” 　　我回了一句：“呸！我爹是二郎爷！你老婆可不是二郎奶奶……吴老二呢？你出来吧，咱们不在这里待着了……” 第十五章 求救 　　原本我以为吴老二此时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热闹，不过一连喊了三四声之后，却不见有人回应。这时候，我的一位远方堂叔站了出来，说道：“可能吴老二没来……刚才我在村头听到有人喊吴道义、吴老二的，寻思着是他回来了，就去敲锣了。现在细品品，好像那个人不是咱们这嘎儿的口音，好像是来找那个犊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沈怀义他们家墙后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怯生生的看了我们的这些人一眼，说道：“劳驾，我打听个人……吴道义、吴老二是住在这里吗？我有急事要他帮忙……” 　　没等这个人说完，我那歌远方堂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就是他！我认得这小子的声音，就是他说的吴道义、吴老二的。” 　　听到是这个人在找吴道义，我们这些人呼啦一下都围了过去。接着十几支火把的光亮，看到这是一个二十来岁，长着一副刀条脸的年轻人。看到我们这些人，他怯生生的说道：“我受人所托，来找吴道义先生帮忙的。麻烦哪位指个道，吴先生住在什么地方？” 　　或许能从这个人身上打听出来一些吴道义的事情，当下我对着他说道：“先说找他干什么？我是吴道义的侄子，你说明白我才能带你去见他。” 　　刀条脸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是北平罗家的人，我堂弟罗四维可能有危险。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三天不回来的话，就去奉天沈家堡来找一个叫做吴道义的人。这世上只有他能救我四维兄弟了。您知道吴道义先生下落的话，受累指个道……” 　　罗四维出事了……现在我终于明白罗老四为什么突然失踪了，看来他那边真出了严重的问题，要不然的话不会不找我，直接去搬请吴老二。不过被姓雷的女人骗过一次之后，我也多了个心眼。试探着问了刀条脸一句：“你说你是北平罗家的，那么你大爷爷贵姓大名？” 　　“我大爷爷叫做罗永烈，他老人家和四维兄弟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刀条脸知道自己说多了，突然住了口。不过这半句话已经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当下我也顾不上其他人了，拉着刀条脸的手，说道：“你跟我走……” 　　这时候，沈连城也走了过来，听说吴老二并没有进沈家堡，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看到他到了，我直接说道：“叔儿，我要回二郎庙一趟，你的大车接我用一下……放心吧，这次我把吴老二带走，以后不会让他回沈家堡祸害人了……” 　　听到我这么说，沈连城急忙让他的管家套车。随后拉着我的手说道：“大侄子，只要你别让吴老二回来，马车我不要了。再给他几百大洋都没有问题……” 　　看着我要走，我亲爹急忙拉着他们家老大走了过来，对着我说道：“还有你兄弟呢？你走了他可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你兄弟挨枪子吧？不行啊……今天你不帮你兄弟捡回来这条命，你哪也别想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和他撕吧。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家老大说道：“沈中平你跟我走，这次看你的运气了。要是你的运气不好，我也得跟着挨枪子！” 　　说完之后，我带着这两个人跟沈连城去了他家。管家套好马车之后，我来驾车，载着沈中平和罗四维的堂兄向着二郎庙的位置奔驰了过去。路上询问这个姓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他跑这么远来找吴老二救命。这个姓罗的嘴严，只说见到吴老二之后才能诉说实情。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肯说出来…… 　　几里地转眼便到，远远看到了二郎庙已经掌灯，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带着两个人到了房间，看着吴老二披着一床棉被。正在自斟自饮昨晚的剩菜剩酒，看见我回来了，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想今晚你不回来了，怎么？沈连城不管饭？这俩人谁啊？又是迷路了，要在这里借宿的？不是我说你，昨晚那样的小寡妇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往庙里带男人？要是有人说我吴道义的闲话，怎么办？” 　　“呸！你的闲话够车拉了，不差这点了。”说完之后，我指着吴老二对着姓罗的刀条脸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了，说吧……” 　　刀条脸看了吴老二一眼，和罗四维介绍的一模一样。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对着我说道：“我的话只能说给吴道义先生听，麻烦你回避一下……” 　　“你要么现在说，要么现在就出去……”我的脸色一沉，对着刀条脸继续说道：“我不是你们姓罗的，不受你这个气。你想明白，罗四维是你弟弟，和我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告诉了吴老二，他百分之百回告诉我。兴许就是你浪费时候的功夫，罗四维的小命就没有了。” 　　吴老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也符合我说道：“这个倒是真的，现在你是我的饭东。还欠了我一千两黄金，在你还清了钱之前，别想把我甩开。” 　　看着吴老二也这么说，姓罗的刀条脸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罗四维我大爷爷就在奉天，他们进了昌图的一座古墓。原本进行的顺风顺水，不过后面来了几个棒槌搅了局。他们进来触发了机关，倒把罗四维和我大爷爷困在里面了。我命大这才逃了出来……” 　　昌图？怎么那么耳熟，我突然想了起来。就是帅府大堂上拉了裤子的那个假罗海山，他们就是在昌图挖的古墓，不过时间对不上啊。这怎么一回事？ 　　看着我不说话，刀条脸误会我是在拿堂。当下他急忙继续说道：“罗四维让我转告吴道义先生。这个墓里和他，以及剩下的六家有关。去晚了，或许什么都留不下……” 第十六章 求情 　　剩下的六家，罗老四瞒着我的东西不少啊……我看了一眼吴老二，这老东西还在装傻充愣。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什么六家七家的，别想往我身上赖。你二爷不吃这一套！还有啊，罗老四怎么知道我在沈家堡的？” 　　刀条脸说道：“他让我先去北平大帅府找你的下落，如果你不在帅府。那就八成就是在沈家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原本罗四维不让我找沈炼的，不过事情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在沈家堡向一个妇人打听你的下落，刚刚说出来吴道义三个字，她就给了我一个嘴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成了忌讳，无奈之下只能大喊你的名字，希望你听到之后会出来与我相见……” 　　我打了个哈哈，对着刀条脸说道：“你的运气真好，要是找了沈家堡的男人打听吴老二的下落，这时候我就要给你收尸了。” 　　看起来罗四维那边真遇到了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搬动吴老二。不过他还算有良心，只是要吴老二帮忙，不想把我卷进去。可越是这样，我心里便越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古墓，会让罗四维求吴老二去救他…… 　　刀条脸说话的时候，一个劲的看表。忍不住再次冲着吴老二再次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启程吧……罗四维和我大爷爷他们撑不了多久，晚了就来不及了。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只要我知道的都说……” 　　吴老二看了我一眼，说道：“就不明白了，这事儿找我干什么？我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找也得找他们本家姓罗的帮忙吧？” 　　“呸！你算什么文人？最多也就是会唱几句二人转。上炕认识寡妇，下炕你认识鞋……”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了刀条脸一眼，随后对着他说道：“走吧，现在上车去奉天。我想想办法，弄张去昌图的火车票。老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拖也要拖着吴老二过去。” 　　说完之后，我对着正在看热闹的沈中平说道：“那个谁，你跟着我一起去奉天。我想办法先保住你的命，其他的以后再说。记住了，就这一次……再有第二次的话，我亲手毙了你。” 　　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知道好赖了，他怯生生的冲我点了点头，说道：“哥……” 　　“闭嘴，我爹是杨二郎，你小子高攀不上。”喊喝住了他之后，我拖着吴老二下了炕。随后拉着他出门上了马车，载着他、刀条脸和沈中平向着奉天城的位置进发。路上刀条脸介绍了自己，他叫做罗玉，算是罗家当中和罗四维关系最好的堂兄弟了。要不是这层关系，罗老四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他。 　　足足跑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马车才进了奉天城。我先将他们三个人安置在我的房子里，随后自己来到了帅府。 　　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张作霖带着东三省的督军、军团长官开了一宿的军事会议，大部队已经开始集结，正准备出关和段祺瑞的皖军作战。现在帅府乱糟糟的，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军官一排一排的侯在张作霖办公室门口，都在等着大帅接见。就连我的小办公室此时也挤满了人，那里被当成临时的报名处。所有等候大帅接见的三省军官都要现在这里报名，排号。 　　那我就别添这个乱了，就在我打算回办公室打电话去定火车票的时候。大会议室那边的会议终于结束，东三省最有权势的十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小个子男人正是大帅张作霖。 　　“沈炼！妈勒个巴子的，不是让你放假回老家了吗？小王八犊子你咋还没走？”张作霖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我，当下冲着我招了招手，继续说道：“不对啊，何玮昌说你已经到家了。他敢骗我……” 　　看着张作霖瞪眼，我急忙小跑了过去，解释道：“大帅，前天我就回沈家堡了。那什么……出了点事，罗老四的事……” 　　“罗老四？罗四维啊……”张作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马上品出来了点味道。当下回头冲着张作相、吴俊升等三省大员说道：“就按刚才商量好的办，你们先去忙。何玮昌！你先让那些旅团长们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我老张再接见他们……” 　　听着大帅为了我的事，竟然拖后了接见军官们。我急忙说道：“大帅，我那点事自己能办。不干耽误您的大事……” 　　“废什么话？跟我过来。”张作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当下我只能跟在身后一起走了过去。身后那些大员们不知道咋回事，什么事情能比打仗还重要？眼看着要开战了，张作霖怎么还有闲心管其他的闲事。 　　到了张作霖的办公室之后，他让我关上了门，说道：“你小子还真会挑时候，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说吧，罗四维出了什么事了？” 　　对张作霖，我不敢有任何隐瞒。当下将从刀条脸那里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张大帅眯缝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后对着我说道：“六家……昌图的古墓……想不到那个假罗海山还真有点本事。大侄子，假罗海山现在被关在警察厅里，一会我让人把他带过来。这事就在咱们自己的地盘，原本老张我应该包圆了。不过现在正忙乎打仗的事情，我也分不出来太多的人手……这样，给你一个连的工兵，带上炸药跟你去救人。不过墓里面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动，统统要带到奉天来。怎么样？不过分吧？” 　　张作霖也知道当中的隐情，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就我一个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答应的话到了嘴边，我突然想到了沈中平，当下改口说道：“大帅，我斗胆再跟您借个人，就是我亲爹他们家老大……他不懂事，自己跑回家了……您留他一条命，跟着我去昌图救人去……” 第十七章 龙城古墓 　　“沈中平？谁啊？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王八羔子弟弟。”张作霖说话的时候笑了了一下，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然后就把郎显生毙了…… 　　“你知道我张作霖的规矩，抓到逃兵都是直接枪毙的。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帅府秘书，上嘴唇一碰下嘴皮，我就要放人吧？”张作霖说话的时候，从桌子上的烟筒里面取出来一根香烟放在了嘴里。我见状直接抓起来火柴，擦着火之后递了上去。 　　见到我将火凑了过去，张作霖却没有将烟点上，只是斜着眼看我。一直到火柴烧到了根，也没有点烟的举动。我只能咬着牙硬挺着，直到最后火柴在我的手里熄灭。满屋子都是肉皮烧焦的味道…… 　　这时候，张作霖将嘴里的烟卷吐了出来。看着我说道：“疼吗？你要是再被那个小王八羔子害一次的话，可比这个疼多了。弄不好小命就没有了……这次我老张来做个恶人，回去你就说讲情没讲下来。你那个王八羔子兄弟让我下令毙了……” 　　看着张作霖起了杀心，我急忙说道：“大帅，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是一个爹。我不能见死不救，您老看我了……饶他一条小命。” 　　“你呀……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张作霖叹了口气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这样，他也不算逃兵。算是这次跟着你出去的工兵，等着把罗四维救出来之后，你去找何玮昌，让他写个把你弟弟开除军籍的条子，我签字……妈勒个巴子的，老张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写这样的东西。让老段、曹锟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丢老鼻子人了……滚你的吧……” 　　听到张作霖松了口，我这才松了口气。随后陪着笑脸，就要离开这办公室的时候，突然被张作霖在背后叫住：“大侄子，你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这话罗海山也说过……当下转身看着张作霖，说道：“中国那么大，谁知道哪座高山上会不会藏身个长命百岁的活神仙？按着倒九仙里罗海山的话说，起码是有活了几百岁的老寿星。他们都是修炼长生不老的，各有各的高招，兴许真有人琢磨出来了长生不老的法子。” 　　张作霖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忙你的去吧……我这就让人给昌图县打电报，给你个特派员的身份，让他们无条件的配合你。直接去火车站吧，那边给你安排好了……记住了，墓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件不留的带回奉天。” 　　我答应了一声之后，规规矩矩的离开了张作霖的办公室。没过多久，一队警察便押解着假罗海山廖能来到了帅府。刚刚和他们交接完，一个叫做秦武海的中尉连长带着他手下一百多号官兵找我报到。这就是大帅给我安排的人马，他们带上了炸药和工兵的家伙事听候我的安排。这时候也别歇着了。带上了这些人回家拉上了吴老二三个人，乘坐两辆大卡车一起直奔火车站。 　　为了我这件事，张作霖派人联系了满铁。调了一辆火车侯在奉天车站，站长亲自在车站门口相应。见到我们这一百来号人进站之后，带着我们直接上了火车。昌图是小地方，为了我们活动方便。车厢后面还挂了俩装货的车皮，将那两辆卡车一并运到昌图。 　　那一百多个士兵坐在后面一节车厢里，我们几个加上工兵连长秦武海，还有那个缺了个心眼的假罗海山廖能，几个人坐在前面一节车厢。到底是工兵出身，出发之前秦武海还打听了去处，带上了昌图的地图摆在了我们面前。 　　看了一眼地图之后，我对着刀条脸罗玉说道：“现在能说说具体在昌图什么地方了吗？我们要早做准备，别去了抓瞎。” 　　罗玉犹豫了一下之后，在地图当中找到了一座不太起眼的高山，说道：“就是这个二龙山，一座高山两个山头，古墓就在两个山头当中的夹缝里面。” 　　我点了点头之后，把地图推到了假罗海山的面前，对着他说道：“该你说两句了，你盗的墓也在二龙山的夹缝里吗？在地图上指给我看看。” 　　这个叫做廖能的蠢贼，看了半天地图之后，抬头对着我说道：“我不认得字……你们说咋样就咋样……别折腾我了，一会说送我去前线打仗，一会又他么的说关我大牢……你们还有准没准了？要不一枪崩了我得了……” 　　这个大胖子说着竟然呜呜哭了起来，上次大帅过堂他拉了，现在又开始哭。这真是给罗海山丢人，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罗四维见到还指不定怎么教训他。不过眼前这个姓罗的，却并不把廖能假冒罗海山当回事。 　　这时候，吴老二凑到了胖子的身边，看了一眼地图之后，笑嘻嘻的对着廖能说道：“不识字的人多去了，这有什么？到了昌图就是你的地盘，看一眼什么都明白了。对了，兄弟你娶媳妇没有？有没有孩子？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婆是不是得托付一下？” 　　我气的拉了他一下，说道：“吴老二你真是不挑食，有个寡妇就得啃一口呗……秦连长，你把这个胖子弄到后面的车厢去。我们几个有点事情要办……” 　　看着秦武海将廖能带走之后，我对着罗玉说道：“老罗，该你说了，罗四维和你们大爷爷是怎么遇险的？天底下能难住他们俩的墓也没有几座吧？怎么那么寸就出事了？还有，他们出事的时间也对不上，你没有瞒我们什么吧？” 　　“这时候了，我哪里还敢瞒你们？”罗玉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说来话长，这一开始出事的不是罗四维，是我们罗家的大爷爷罗永烈。上次族宅着火之后，他在其中一张烧了一半的墓图当中发现了夹层，地址就是昌图的龙城古墓……” 第十八章 搭车 　　根据罗玉所说，发现了藏在夹层里面的半张墓图之后，罗永烈便感了兴趣。他以为吕万年是奔着这张图的，好在这张墓图只烧了一半。还能看到几处关键的地名，当下查看了剩余的墓图和古今地名对照之后，确定了那座古墓就在昌图…… 　　因为墓图被烧毁了一大半，根据推测墓图所在地是战国时期燕国重镇百阳。不过这样一来，这张墓图便和罗家无关。为什么会藏在罗家墓图的夹层当中，这就让人费解了。不过罗永烈想拧了，他以为这个才是吕万年要毁掉的墓图。确定了墓图所在地之后，没有惊动罗家其他的人，只身一人来到了昌图。 　　好在他临走之时，叫来了平素和罗四维交好的罗玉。如果罗四维他回来的话，让他立即到昌图汇合。经过了那晚火烧藏经阁的事情之后，罗永烈已经做好了要将罗海山的名字让给罗四维的准备。 　　罗永烈离开罗家三天之后，罗四维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听说了自己大爷爷交代的事情之后，他也翻出了祖宗留下来的典籍，想要在当中查出来一点线索。想不到这一查下来，竟然发现了乾隆二十年，奉天将军阿虎派人联络罗家，请他们去昌图挖掘古墓。 　　罗家人得罪不起奉天将军，正要收拾行囊准备远去奉天的时候。阿虎突然得了急症一命呜呼，罗家人当即便取消了奉天之行。不过当时的罗海山还是感觉有些蹊跷，奉天将军不愁吃穿，他是一品大员，关外的土皇帝。什么样的古墓能入他的法眼？ 　　好奇心驱使之下，这位罗海山单人独骑去了关外。过了差不多一年之后，断了一条胳膊的罗海山才回到罗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怎么断的胳膊，不管是谁问，罗海山一个字都没提。 　　他回来之后不久便让出了罗海山的名字，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以罗海山之名下了一道禁令，罗家子孙不可以动关外古墓。后来直到后来咸丰年，罗家人撅了世仇元朝阿明王的坟墓，这个禁令才算是解除。现在想想，藏在墓图夹层的这张图，八成就是那位罗海山所为了。 　　那位罗海山也是位不世出的人物，他那样的身手都留下了一只手。罗四维自己可不敢托大，那墓不是罗家的手艺，而且墓图烧毁了大半。就算自己和罗永烈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趟明白。 　　因为这墓图机密，罗四维没有直接找我和吴老二帮忙。他想了个馊主意，第二天便潜回了北平，将自己藏在住处的金子都藏到了别的地方。这样一来，找不到黄金的话，吴老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原本他就有暗中保护我的意图，这下子正好找理由，赖着我这个做大帅秘书的师侄。如果罗四维去了昌图发现不对，赶紧去奉天请吴老二救命还来得及。 　　把后路安排妥当之后，罗四维这才带着罗玉和其他几个同族的兄弟，上了去往昌图的火车。好不容意找到了已经打好盗洞的罗永烈，见到他们这些后辈到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起钻了盗洞。只留下了一个本事最差的罗玉在地面上看守…… 　　临下盗洞的时候，罗四维私下找过罗玉。叮嘱他如果长时间他们都没有回来，或者还遇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罗玉马上去奉天找吴老二，奉天找不到就去沈家堡。左右不过就是这俩地方，一定能找吴老二。到时候只要说这个墓和剩下的六家有关，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吴老二听到之后，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他们罗家人盗墓淘沙，在墓里带上三两天都是经常的。罗四维他们下去之后两天没上来，罗玉开始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无意当中发现别处还有人再打盗洞，而且已经有东西带上来了。这时候他觉得不对了，罗家人正在下面淘沙，怎么可能让别人在眼皮子底下盗墓？ 　　罗玉正要抓人盘问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两处盗洞竟然同时垮塌。罗玉这才慌了神，正巧没有去往奉天的火车，无奈之下他只能抢了匹马，跑了一天才到了奉天，一打听我带着吴老二回了老家沈家堡，这才慌慌张张的到了沈家堡请吴老二出山。 　　听罗玉说完之后，场面先沉默了片刻。还是我先开口说道：“你们罗家是盗墓的魁首，你们大爷爷又是做作一人罗海山的。什么坟墓你们没见过，还能吃这个亏？” 　　“我们罗家是行家人，可是那几个棒槌不是啊。”罗玉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家大爷爷他们下墓两天都没事，说明他们正在按部就班的寻找墓径。可是那几个棒槌不知道啊，弄不好开始沾了我们家大爷爷的光，这才拿到了东西，不过二次下去的时候，还是触发了机关，连累了我们家大爷爷和罗四维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玉看了一眼吴老二，说道：“只要吴先生你能救得了我们罗家人的话，我家藏宝阁你任意去拿中意的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对面的车厢门大开，两个身穿黑衣的白化病人走了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长条包袱，他们俩正是前天晚上出现的雷家姐弟俩。这火车是大帅特意在满铁调来的，只有前后两个车厢，加上后面挂着的车皮，压根就没有他们俩上车的机会。 　　后面的车厢里还有一百多的工兵，工兵也是兵。有他们给我壮胆，加上还有一个装傻的吴老二，大白天的我也不怕这姐弟俩。当下，我站了起来，对着他们俩说道：“我不去找你们，你们还敢来欺负我？真是欺负上瘾了是吧？” 　　这两个人根本不理我，他们俩走到了距离我们十米远的时候停下来脚步。随后当姐姐的说道：“我们姐弟俩也要去昌图，不介意搭个车吧？这个算是前天晚上的赔礼……” 　　姐姐说完，当弟弟的将手里的包袱稳稳当当扔到了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第十九章 赔礼 　　“赔礼……”吴老二打开了包袱德一角，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之后，又将包袱包好。冲着女人呲牙一笑，说道：“咋那么客气？说到赔罪的话，应该是我给你赔罪。你说前天晚上，我们孤男寡女的……” 　　听吴老二说疯话，那个叫做雷鹏的男人气的浑身直哆嗦。不过之前三次败在这个男人手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当下只能硬挺着说道：“吴老二你给我闭嘴！别说的好想你占了什么便宜似的……那天晚上你和我姐姐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吴老二不理雷朋，当下扭脸对着女人雷隐娘嘿嘿一笑，说道：“你没和咱弟弟说明白？也是——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家，是不怎么好说。都怪我晚上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 　　“你还胡说八道！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女人还没怎么样，雷朋气得哆嗦的更加厉害，指着吴老二的鼻子，继续说道：“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姐姐还没嫁人。你这样编排她，她以后怎么有脸找人家……” 　　“雷鹏你住口吧”女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冷冷的叫住了自己弟弟。随后盯着吴老二说道：“赔礼你收下了，那我们俩姐弟是不是可以搭车了？” 　　“都是自己家人了，你和小舅子开了口，让我这个做姐夫的怎么说？”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冲着我说道：“不过这事还真得你点头，咋样，带着他们俩走一程？” 　　我看了一眼吴老二，又看了看这一对姐弟俩。随后对着他们仨说道：“你们都一家人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问你吴老二几次了都不说，以后再见这位雷姑娘我怎么称呼？叫大姐还是婶子？” 　　雷鹏得罪不起吴老二，对我却没有客气的。当下伸手就要抓我的衣服领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三次都没整死你，你难受了是吧？再说一遍？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的心肝挖出来……” 　　他们姐弟俩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看着雷鹏有了动作，我急忙将手枪拔了出来，枪口对着这个姓雷的，说道：“看看谁先整死谁？秦武海！你出来……” 　　最后一声大喊，后面车厢大门打开，秦武海带着十几名士兵冲了出来。虽说他们都是工兵，也有十几杆步枪。刚才听到我们车厢的声音不对，秦连长已经带人准备好了。听到了我的召唤之后，这些人如同虎狼一般冲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我和姓雷的要翻脸，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雷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好劝架。最后吴老二笑了一下，站起来挡在了我和雷鹏的中间，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说着说着还恼了？从我这论，你们都是一家人，沈炼啊，以后你得管他叫舅舅……” 　　“够了！”雷隐娘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之后，满脸通红的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吴道义，赔礼你收下了，我们姐弟就搭车到昌图。如果你再羞辱我，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还可以一死已示清白——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你们姐弟俩随便坐，我不再胡说八道了。”见到女人真恼了，吴老二也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容。指着车厢对着这姐弟俩继续说道：“我替沈炼做主了，这列火车你们姐弟俩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女人恨恨的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拉过了自己的弟弟，竟然走到了后面那一节都是大兵的车厢里。看见车厢里出现了真漂亮德一个女人，马上便听到了大兵们起哄的声音来，他们姐弟俩竟然忍下了这口气。 　　看着这对姐弟俩去了后面的车厢之后，我叫过来秦武海，让他带人看住了这姐弟俩。一百多双眼睛看他们俩，就不信这样还敢找我的麻烦。 　　等着秦武海带着人离开之后，我对着吴老二说道：“前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说两句了？你和雷家姑娘去哪鬼混了？还有啊，你小舅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点他的穴道了？”这样的问题之前在去奉天的路上就问过吴老二，不过总是被他插科打混过去。 　　“看看你这话说，什么叫鬼混？人家雷姑娘听见了不得劈你吗？她气性大，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吴老二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其实也没啥事，那天晚上我确实去敲寡妇门来着。后来一打听，敢情姓雷的丫头是个大黄花姑娘……你是知道我品味的，小寡妇过来人，你情我愿的事不算什么。这大姑娘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咱们不能祸害人啊……” 　　这时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他说话不计后果的毛病还是没改，坐好之后，看着吴老二说道：“叔，你这话说的真不要脸……” 　　这句话出口，我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从小打大还是第一次看我亲爹他们家老大这么顺眼。 　　“你个小孩崽子知道什么？”吴老二也不觉得丢人，他呲牙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寡妇的好处了……” 　　根据吴老二所说，雷鹏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他敲开了雷隐娘的门之后，‘小寡妇’求他护送自己回家。当时吴老二动了恻隐之心，也没多想，便带着女人出了二郎庙。没有想到走着走着，两个人竟然失散了。吴老二说他酒劲上来，随随便便找了块草地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这才赶回了二郎庙。 　　知道他没有说真话的意思，当下我也懒得询问了。想要查看这姐弟俩给了什么赔礼，看着吴老二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解开了包袱皮，就见里面是一块漆着红漆的木头。这块木头怎么这么眼熟——等看到边缘半个古怪的黑色纹路时，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蛤蟆嘴里萧思楠棺材上面取下来的…… 第二十章 野人的传说 　　昌图距离奉天并不算太远，三四个小时之后，火车便停靠在了昌图站。这里是个小站，此时却挤满了人。见到火车停下之后，当地的县长、警察局长等人齐刷刷的走到了车门前。 　　吴老二第一个走下了火车，等着迎候特派员的众人一拥而上。当地的县长陪着笑脸说道：“是沈炼特派员吧？在下昌图县长何复生带领鄙县科长以上官员在此恭候特派员。帅府的电报没说明白具体事情，只说特派员全权处理昌图公务。让我等配合……” 　　吴老二不嬉皮笑脸的时候，也是人模人样的。他也不否认，笑眯眯的等着县长把一大段话说完之后，才回头指着我说道：“你认错人了，后面那个年轻的才是你们的沈特派员。等了半天，还以为能有啥见面礼。这么长的时间，白瞎了……” 　　怎么说这个何复生也是一县之长，听到自己费了半天劲，敢情还不是正主。忌惮后面的我，他还不敢翻脸，当下木着脸笑了几声，对着被吴老二挡在身后的我说道：“沈炼特派员吧？在下昌图县长何复生带领……” 　　“行了，你这话我都听到了，不用麻烦再说一遍。就当刚才是对我说的……”下了火车之后，我看着后面车厢的一连士兵都下了车。那两辆卡车也从车皮当中开了下来，这才继续对着何县长说道：“这次兄弟我是奉了大帅的命令，来昌图视察匪患的。何县长与各位官员不用陪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县府的……秦连长，你带着廖能和罗玉上车，让他们俩指路……” 　　现在也不知道罗四维那边这么样了，早一点过去他和罗永烈便多一分希望。当下我也懒得和县长他们废话了，看着士兵上车之后，便拉着吴老二和沈中平上了第二辆车，勉强和司机挤在了驾驶室里。 　　也没时间和昌图官员们客气了，带来的人都上车之后。我便示意按着廖能和罗玉所指的方向进发，将摸不着头脑的何县长这些人都晾在了车站。两辆卡车刚刚从车站行驶出来，我突然想到了雷家姐弟俩。刚刚忙乎出发的事情，还要应付几句昌图的官员，我怎么把他们俩忘了。当下我打开车窗，看向车站的位置。 　　我的举动被吴老二看出了意图，他笑了一声之后，说道：“不用看了，雷家姐俩就在我们这辆车上。刚才你昌图县长瞎客气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上了车。之前他们姐俩在车上和那些当兵的混了个眼熟，他们都以为是你默许的，也没人去赶他们俩下来。” 　　原本我也想着带上他们俩的，这次明摆着他们姐弟俩也是冲着二龙山的墓穴去的。墓穴里面是什么我不关心，只是想着从他们俩的嘴里打听出来吴老二的底细来，还有吕万年和赵老蔫巴，这姐弟俩知道的起码比我要多。 　　从昌图车站一路形势了两三个小时，最后两辆汽车都停靠在了一座高山的山脚下。看着前面车上秦连长带着罗玉和廖能下车，我也跟着开车门跳了下来。这时候，罗玉指着上面两个山头当中的夹缝说道：“就在那里，从这里上山一直往前走。夜里十点左右就能到……” 　　罗玉的话刚刚说完，旁边的赛罗海山廖能直摇头，说道：“晚上不能上山，这山上有野人。白天没事，晚上野人就出来了……你们找当地人打听打听，这里的猎手和参客十个里面有九个在山上见过被野人啃了一半的死人……反正晚上上山你们谁爱上谁上，我就是不上，打死也不晚上上山……起码还能留个全乎尸首，有本事你们就在这里毙了我。” 　　这廖能浑浑噩噩的，话也说不大清楚。我就纳闷了，这样的二杆子是怎么能找到帮手的？不过经历了蛤蟆嘴和倒九仙之后，我也自诩见过点世面。瞎眼男人和大蛇都见识过了，野人算个屁。我们一百多人，十几条枪加上一个吴老二，我还怕什么野人？ 　　没等我说话，秦武海连长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在廖能身后，一脚踹在这个二杆子的腿弯上。随后一招手，十几个当兵的冲过来，对着廖能一阵拳打脚踢。别看二杆子说话浑，却也知道疼。没打几下他便捂着脑袋大声喊道：“上山！什么时候我都上山……饶命啊……你们都是我爹！这行了吧……都是我爷爷……我不敢了……” 　　看着廖能挨打，吴老二苦笑了一声，说道：“打两下行了，你们和这个二傻子叫什么劲？”秦武海知道吴老二和我近，见到他发话，急忙叫住了自己的兵。 　　这时候，吴老二才冲着我说道：“话说回来，当年我还在二郎庙给你师父当师弟的时候，听说过昌图的什么什么山闹野人。之前还有一伙绺子准备占二龙山立柜儿，十几号人一夜之间都被野人弄死了。半年之后才发现，说人都被野人吃了，一地的死人骨头，啃的那叫个干净……” 　　“不止十几号人……一共二百多……”廖能满脸是血的站了起来，这样他也闭不上嘴。一边擦血一边继续说道：“你去我们屯子，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二、三百个骷髅头……有尸首骨头都咽肚了，就剩个脑袋瓜了……” 　　“放屁！一共就仨人，一个当家的，两个喽啰。”这时候，秦武海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对着我说道：“特派员，这事我知道。没他们说的那么邪乎，二龙山那件事当年是我叔叔当营长的时候剿匪。的确在山上发现了死人骨头，就三个人。从留下来的遗物认出来是流窜的匪首冯大拿，和两个没名的喽啰。也不是什么野人，我叔叔后来说了，这山上野兽多，死了三个人，没两天就剩一把骨头了。” 　　“管他什么野人、野兽的，咱们这么多人，还带着枪，怕什么野人、野兽……” 第二十一章 怪物 　　等到所有的士兵都下了车，秦武海留下一个人看车。剩下的士兵背上了工兵的家伙事，就在准备上山的时候，等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雷家姐弟俩下车。当下，我亲自在两辆车的车厢里检查，这一眼就看到底的车厢，那里还有他们俩的踪影…… 　　最后询问了我那辆车厢里面的士兵，他们说的确看到了这一男一女上车了。只是到了山脚下之后，大家伙都忙着下车集合，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姐弟俩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时候有点想不明白了，之前还以为他们姐弟俩和我们是一个目的地，怎么到了山脚下，他们人却没了？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雷家姐弟俩了，罗玉一个劲的催，整理了一番之后，我们这一百多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两个山头当中的缝隙走了上去。 　　别看只是工兵，他们手里的工具一点都不含糊，一百多人一人一个手电筒，秦武海甚至还卸下来两个车前灯和电池。开路的两名士兵背着电池一人一个车大灯，就算到了夜里也不愁了。 　　当初在蛤蟆嘴的时候，郎显生一个团才有两三个手电筒，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够。 　　上山的路上，我向秦武海打听他们这支工兵连的底细。这才知道张作霖之前在海城见识过日本部队出操，见到工兵部队能迅速的搭桥铺路。几个小时搭建好一座浮桥，竟然可以让一辆数吨重的坦克在上面通行。坦克都能过去，后面的部队更没话说了。大帅回来之后便重新整顿了工兵，从奉天军工厂仿制了不少日本、德国的工兵装备。比较其他不怎么重视工兵的军阀来，奉军的装备是最精良的。 　　除了他们日常的装备之外，这次张作霖还特批了三百斤烈性炸药。炸出来个盗洞救人跟玩闹一样…… 　　走了没有多久，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前面开路的士兵点亮了两个车大灯，将前面的道路照射的好像白昼一般。随后两侧的士兵也点亮了手电筒，继续向着上面的目的地走去。因为着急救人，我没有给出吃饭的时间来。谁饿了就啃几口干粮，喝点水也算对付过去了。 　　差不多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前面开路的士兵突然叫了一声：“什么！你们谁瞅着刚才的东西了？唰一下就过去了……” 　　另外一个端着车大灯的士兵说道：“你看花眼了吧？这哪有什么东西过去？咋咋唬唬的，还唰的一下……你吓了我一跳，这大晚上的被你这么——什么东西！”说话的时候，这名士兵举着大灯晃了几下，顺着灯光的照射，我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快速在我们的面前掠过…… 　　这个人影快的不可思议，只是晃了一下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前面两个士兵到处用大灯照射，却始终没有再见那个人影。 　　“我就说有野人！你们还打我……”廖能也看到了人影，他反而有些幸福的大喊大叫起来：“你们不听我的，非要大晚上的上山。现在被野人盯上了吧？现在好了，咱们谁也跑不了，一会都得让他吃了……死了连个全尸都落不下，我命苦啊，死了也没人给我烧纸……” 　　说着，这个二杆子竟然嘴一咧，大哭了起来。原本刚才大家伙都被人影惊到了，现在被他这么一闹。都开始心烦意乱了起来，守着他的秦武海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不打还好，这一巴掌下去，廖能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起来。 　　当下，一半的士兵开始骂了起来，还有人准备在暴打这个二杆子一顿。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名端着车大灯的士兵突然大叫了一声。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已经在数十米开外了。 　　车大灯还挂在这个士兵的身上，借着这个光亮，我看到了一个两米左右，毛茸茸的怪物，嘴巴紧紧咬着那名士兵的脖子。没有看到士兵挣扎的意识，应该当场就被咬死了…… 　　因为灯光晃动的太厉害，加上这个怪物速度快的吓人，他们俩一闪而过，等到其他人举着手电照过去的时候，车大灯瞬间没有了光亮，怪物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嘴里叼着一个人，还能有这样的速度。要是没有这个负担的话，还指不定会快成什么样子…… 　　突然之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秦武海先反应了过来，他掏出驳壳枪，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带着枪的人跟我过来……”说完之后，十几个背着步枪的士兵跟着他，向着刚刚怪物消失的位置跑了过去。 　　“我们都过去……”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虽然人多，不过就我手里一把枪。真出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吴老二能不能照顾到还不一定。现在只能赶紧和秦武海他们汇合，有十几支枪壮胆，心里还有点底。 　　当下，我们这些人几乎一窝蜂的跑到了秦武海那边。在原地只是发现了血迹，顺着血迹一路追下去。随后在一个土坑里，发现了被开膛的那名士兵。他肚子里的内脏都被刚才的怪物啃噬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了这副惨相之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秦武海满头的冷汗也顾不得去擦，找到了我之后，说道：“特派员，这事儿邪性。我看还是先下山，明天天亮之后，带上昌图的警察，多带枪上来……” 　　“不行，现在走了一大半了，再下山不是前功尽弃了吗？”罗玉马上打算了秦连长的话，当下他继续说道：“继续往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那里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就算那个怪物再出现，我们也能一枪打死它……现在下山，一旦在下山路上再遇到怪物，怎么办？”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的身上，等着我这个特派员拿个主意。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着秦武海说道：“秦连长，清点人数，马上……” 第二十二章 金条的威力 　　当下，秦武海将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几个班长点名之后，发现少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带着枪的。不止是这三个人，刚才还一直哭闹的赛罗海山廖能也不见了。这些工兵原本就不是战斗部队，见到同伴突然消失，都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秦武海安排所有人都围拢在了一起，带枪的站在最外围。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立即开枪…… 　　“特派员，还是先下山吧……”秦武海满头大汗，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这边少了四个兄弟，现在不是打仗，我已经交代不下去了……我们先下山，您批个条子，调齐昌图的军警。我们带足了枪械白天上山应该没有问题。” 　　看着这些工兵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我沉默了片刻。随后对着秦连长说道：“老秦，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去救我兄弟，再搭上你的兄弟。这样，你让人把炸药留下来。再留下来几杆枪，我们自己过去。明天天亮之后你再带人上来和我们汇合……” 　　说到这里，我转头看向罗玉，说道：“你身上带着多少金子？”罗玉愣了一下，他没明白我的意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们罗家人都财大气粗，想要救你们大爷爷和罗四维他们，现在就不是省钱的时候。”说到这里，我冲着他做出来一个数钱的动作，继续说道：“你也该出点血了，从昨天到现在，你可是一分钱都没花……” 　　罗玉苦笑了一声，从身上将自己的被囊解了下来。将它塞在了我的手里，说道：“里面有十根金条，身上就这些了。不过我可以许诺，只要能把人救出来，我们罗家再出一百根这样的金条。” 　　到底是盗墓的魁首世家，就是有钱，随便出个门，身上都带着十根金条，许出去的也是一百一百的金条，我们沈家堡的首富手上才带个金镏子，平时还舍不得上手，也就是过年过节才舍得见见光。 　　我将十根金条捧在了手里，回头对着秦武海的手下们说道：“你们连长的话都听到了吧？现在你们就跟着他下山，天亮之后再上来……不过后面的路我也要有人帮忙，十个人……我要买你们当中十个人的命，一人先给一根金条。等到事情办妥之后，每个人再补上十根。谁有这个胆子，陪我们上……” 　　“我！我我我……”第一个举手的竟然是吴老二，他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黄金。咽了口口水之后，继续说道：“我这可不是为了点金子啊，罗老四还欠了我一千两……不过这都是人家罗玉的一片心意，我这个做长辈的不拿不像话……” 　　“这些金子没你的份……”我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想要金子，救出来罗老四之后，你们俩单聊。金子是这些兄弟的卖命钱，你也好意思争……都看见了，我要十个人，答应的现在就过来拿上一根定钱。” 　　原本这些士兵巴不得现在就往山下跑，可是看到了我手里明晃晃的金条之后，他们的双脚都向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金条。剩下那个端着车大灯的士兵第一个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抢过了一根金条。说道：“算我一个，长官，我一个人能顶俩……” 　　“孙连喜你个瘪犊子，你顶两个废物！我来一个……”旁边一个拿着枪的士兵冲了过来，从我手里抓过一根金条，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随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看着已经少了两根金条，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冲了过来，过来抢夺最后的八个名额。最后我在他们当中跳了八个身体健硕的，算是凑齐了十个人。 　　秦武海也有过来抢金条的念头，不过他是奉军世家出身。和这些当兵的一起抢夺金条，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十根金条已经名花有主。他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不过他不敢把我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当下秦武海找了自己的副连长。让他带着人下山，自己一点金末子都没落着，空手陪在我身边。随后让我写了个条子，副连长下山之后连夜去昌图县城调人。随后又将炸药和工兵工具都留了下来，最后还分了五只长枪给我。这才带着自己的人马下了山。 　　看着副连长带着人下山，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却被我一把抓住，说道：“你跟着我上山，我要是有个三场两短的……你的靠山就没有了，大帅指定枪毙了你。明白了吗？” 　　沈中平满脸委屈，指着那十个满面金光的士兵说道：“他们都有金子拿，你不能有偏又向，也得给我根金条。” 　　“金条分完了，枪子我给你留了一颗。要不要？”我瞪了沈中平一眼之后，对着十个士兵当中一个排长说道：“继续往前走，都惊醒着一点，那个怪物就在周围。见到不对的就开枪！” 　　当下，我们这些人聚拢在了一起，还是那个端着车大灯的士兵走在前面。后面几支步枪护着他，小心翼翼的向着我们目的地位置进发。 　　在此行进之后，我对着身边的吴老二说道：“师叔，现在不是装傻的时候，出人命了……刚才那是什么怪物？真是二杆子说的野人吗？你要是对上了，单打独斗谁能赢？” 　　“跟你说多少遍了，就叫吴老二，听着顺耳。”吴老二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也太给我面子了，刚才那怪物一闪而过的，我哪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我们俩单打独斗谁能赢？那妥妥是我死在它手里。记得啊，我要是有个一长两短的，逢年过节给我烧俩小寡妇。” 　　我正在回他几句的时候，走在前面端着大灯的士兵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一脸惊恐的对着我们说道：“前面有东西……”这句话还没说完，身后端着枪的士兵已经扣动了扳机…… 第二十三章 猫猴子 　　一阵枪声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被车大灯照射的位置。好像是打中了什么东西，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加上被杂草堆挡住。就算是用大灯照着，还是看不清打中了什么。 　　当下，我们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几十米之后，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具残尸。这具尸体的上半身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了小腹之下的屁股和两条腿。从残留的衣物辨认，正是那个二杆子，赛罗海山的廖能……想不到还真被他自己的话言中了，死在了山上也没留下全尸。 　　吴老二混在人堆里看了一眼死尸之后，慢悠悠的说道：“那怪物的胃口不小，刚刚那死鬼的肠子、肚子还上心肝肺也有个二十来斤吧。加上这半扇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吧，估计它是吃饱了，不会再找麻烦了。” 　　刚才看了个被剖开肚子的死尸，现在又是这个半扇尸体。我心里一阵恶心，正打算让秦武海带人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道：“这是什么血……黑色——不是，这是紫色的血……” 　　我顺着秦武海手中电筒照射的位置看过去，就见在残尸堆不远处，干枯的草堆里发现了一滩血迹。这鲜血红的发紫，要不是秦连长刚才提示过，我也以为这是一滩黑血。 　　看到了黑血之后，秦武海举着手电在周围寻找着什么。同时将手里二十响的驳壳枪调到了连发的档位。找了一圈之后，他突然看到了什么。举枪对着手电筒照射的位置就是一梭子子弹…… 　　“哒哒哒……”随着枪声响起来，见到自己的连长开抢。剩下十个当兵的都将手里的手电筒对准了秦武海开枪的方向，在这些电筒的照耀之下，看到几十米外的树林当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之前遇见的怪物。 　　它差不多两米多高，浑身上下都是一身黑毛。这怪物脖子以下好像是个巨大的猴子，腔子上面却顶着个猫脑袋，眼眶里面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被秦武海打中之后，正呲牙咧嘴的惨叫着。 　　看到了这个怪物的形貌之后，剩下带枪的士兵这才反应了过来。举枪对着这个怪物射击，可惜他们慢了半拍。被秦武海打伤之后，怪物转身便向后跑去。身子晃了一下之后，便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我打中它了！最少三枪……”秦武海大叫了一声之后，一边换了个弹夹，一边举着手电向着怪物消失的位置追了下去。我们几个人跟在后面一起跟了下去，虽然怪物身受枪伤，不过身法还是异常的迅速。三晃两晃之下，终于在我们面前消失…… 　　没等替自己手下的兵报仇，让秦武海有些耿耿于怀。见到彻底失去了怪物的踪迹之后，他懊恼的大叫了一声。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回头看着我说道：“特派员，刚才你看到这怪物的样子了吗？这是个什么怪物……” 　　这些人里面，除了沈中平之外，就数我的年纪小。你问我这个？ 当下，我看了身边气喘吁吁的吴老二一眼，说道：“人家问你呢，刚才那个是什么怪物？” 　　“知道我就是茄子……”吴老二擦了一把汗水之后，继续说道：“我也是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耳聋眼花的。刚才是看见了有个人影一闪就过去了，眨么眼的功夫，眼一花就过去了。谁能看见是人还是鬼？” 　　“我看清了，是猫猴子……”这时候，手里捧着大灯的士兵说了一句。哆哆嗦嗦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他继续说道：“没错了，就是吃死孩子的猫猴子……猴儿的身子，猫头可不就是猫猴子吗？” 　　猫猴子是北方大人吓唬孩子的一种怪物，每当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爷爷奶奶便会把这个怪物搬出来：“还不睡觉!再不睡觉的话，一会老猫猴（猫猴子）来把你拖走……”“赶紧吃饭，要不一会猫猴子就来抓你了……”猫猴子并不局限于北方，甚至安徽、江苏一带也有用它来吓唬小孩子的。 　　“你吓糊涂了？把你爹妈吓唬你的妖怪都想起来了。”秦武海皱了皱眉头，随后对着我说道：“特派员你别听孙连喜胡说，这小子胆儿小，刚才吓着了……” 　　“猴子身体，猫头……两米高的身子，连长，这不就是猫猴子吗？”那个叫做孙连喜的士兵还有些不服气，当下继续说道：“我家是猎户，小时候跟着我爹上山打猎挖参，见过一次猫猴子……和刚才那个长得差不多，拖着一只三百来斤重的野猪在树上来回窜。一只手把野猪舌头拔出来，就那么吃了……我爹没敢吱声，拉着我悄摸出溜的就走了。下山了才告诉我那个就是猫猴子，在山上遇到了那没个跑。这怪物怕老虎，说是猫猴子遇见老虎，就和青蛙遇见了蛇一样。可是在山上遇见老虎也跑不了……” 　　难怪廖能说山上有吃人的野人了，这‘猫猴子’远远的看一眼，真好想没开化的野人一样。不过三枪都没有打死，这已经不能说它是野兽了吧？ 　　被孙连喜这么一说，的确好像是小时候吕万年吓唬我的猫猴子。不过不是说猫猴子只吃小孩吗？这个和传说的不一样。 　　这时候，一直紧紧跟着我的罗玉也开了口，说道：“可能真和这位兄弟说的一样，这怪物真是猫猴子。我们罗家的先祖在山东章丘挖过一座古墓。墓里面陪葬了一本介绍山怪的古籍，猫猴子叫犰狨。原本山神的侍从，负责在山神之间传递信件的。后来有的山神死了或者离开了高山，这些犰狨没人管便成了山妖……它们开始偷吃百姓家的小孩，不过犰狨生性惧怕山神的侍卫老虎。只要家里摆一张老虎的年画，它们便不敢进门偷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玉看了我一眼，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个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咱们还是顾及一下活着的人吧……再说那犰狨起码中了三枪，也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也算是秦连长你替兄弟们报仇了……” 第二十四章 坑道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秦武海说的，秦连长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特派员的，罗先生说的有道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紧着活人吧。” 　　“那行吧……”我跟着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猫猴子也好，犰狨也好。挨了这几枪也差不多没蹦跶不了几下了，咱们先顾活人。等着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罗玉，你们罗家要再出点血，给这些死了的士兵家属们重重抚恤。” 　　罗玉听到之后，急忙点头答应。当下我们这些人继续向着两个山头夹着的缝隙位置走了过去，因为猫猴子耽误了时间。虽然我们快加了教程，估计也要在十二点之后，才能赶到出事的地方。 　　好在继续往下走，再没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最后终于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赶到了罗玉所说，那个倒塌掉的古墓…… 　　和他说的一样，这里平坦的所在。在两个山头当中夹着的一个小山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草长得很茂盛，却看不到一棵树木。山沟中央的位置整个塌陷了下去，看起来应该就是罗玉所说罗四维、罗永烈他们下去的古墓入口了。 　　听说要在这里挖个坑道下去，最好天亮之前就挖出坑道。秦武海马上摇头说道：“不行，下面已经塌方过一次了。我们这些人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再挖出来一条通道……” 　　看着我们几个人听不明白，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点题说道：“下面是个古墓，原本是空的……之前只需要打通一条六七米的坑道，进入到墓穴就好。可是现在整个墓穴都坍塌下来，空的已经变成实心的。可能需要再挖一个几百米的坑道，通道当中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干活，一边干活一边还要预防二次坍塌……这样的活人多只会麻烦，我们要的是长度，并不是宽度……而且预防多次坍塌，我们不能使用炸药。” 　　“那怎么办？里面的人已经被埋了几天，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罗玉原本以为工兵到了，三下五除二就能打开坍塌的墓穴，把里面的人救出来。现在听到了秦武海的话，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听了秦武海的话，我也有点慌张。当下急忙对着秦连长继续说道：“那么最快打出来一条通道，需要多久？” 　　秦武海估算了一下之后，对着我说道：“现在不知道特派员你朋友所在的具体位置，坑道挖出来也要在里面寻找。就算我的兄弟们都到了，一百个人连轴转的话。想要找到你的朋友，最少也要六七天的时间。” 　　“不行，六七天他们都过头七了。”我摇了摇头，对着吴老二说道：“这时候看你的了，罗四维还欠你一两千金子。他要是死在下面，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不是钱的事，我看不惯你们几个猪脑子，就得说两句……”吴老二看了一眼前面塌陷的地面之后，对着罗玉说道：“你们老罗家偷坟掘墓的缺德事，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东方不亮、西方亮的道理，这里塌了，总有没塌的地方吧？换个没塌的地方挖条路出来不就得了？” 　　秦武海虽然干工兵是把好手，不过他没有盗墓的经验。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方圆几里、十几里的大墓穴，以为这里塌了，便把整个墓穴都埋在里面。而罗玉虽然是罗家人，却依靠父荫生活，没什么下墓的经验。要不然罗永烈也不会把他单单留在上面，这两个人都想左了…… 　　“对啊，我们可以换到对面重新挖出来一条盗洞来。”想到自己盗墓魁首世家，怎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当下脸一红，指着远处一二百米远，没有塌陷的位置说道：“当初罗四维也想过在那里开洞的，只是发现下面有巨石挡路，后来还是我家大爷爷做主，才改了这里开盗洞。或许之前听罗四维的话，也不至于有现在的结果……” 　　结果不结果的，没空理会了。当下我们这些人来到了罗玉所指的位置，秦武海命人挖了几铲子之后，回头对着我说道：“这里可以，就算不用炸药，我们也有办法碎掉下面的巨石，把他一块一块搬上来。特派员，如果你朋友运气好，只是困在这片没有倒塌的区域的话，天亮之前我就能打出一条坑道来。” 　　“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下面……”罗玉又看到了希望，当下继续说道：“之前我家大爷爷推算过，这下面是正对主墓室的位置。只可惜用巨石封顶，不容易开盗洞。要不直接就从这里走了……” 　　既然确定了位置，那秦武海也不客气了。叫过来自己的十个手下。取出工具在这里挖了起来，果然，挖了个小时左右，便挖到了罗玉所说的巨石封顶。因为之前这里坍塌过，秦连长不敢使用炸药。当下让手下取出来手摇钻，在巨石上画出来一个一米见方的源泉来，随后十个人蹲在地上顺着他画的圆圈，每隔两公分钻出来一个窟窿来。 　　这十个人一直忙乎到快天亮，才钻出来一圈七八十个手指头粗细的窟窿来。后面活秦武海亲自动手。他蹲在石顶上面，用锤子和凿子将窟窿之间相连的部位凿断。随后剩下两三处相连的部位，他才爬了上来。 　　一个工兵用绳子捆在了腰上，其他人拽着绳子。他纵身一跳落在了下面的石顶上面，“轰！”的一声，一脚便踩断了最后几块连接的部位。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块被他踩了下去，露出来里面黑漆漆的一个盗洞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折腾了一晚上，我们这些人又累又乏。当下我让他们坐在洞口吃点东西之后，再一次下去救人。 　　这次没有之前的外国罐头，秦武海他们身上都带着大饼子和咸菜。不管怎么样总算能垫一口，吃饱喝足之后，按着罗玉的法子，先扔了个火把下去，如果火把一直燃烧的话，那下面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测算出来下面大概的高度来…… 　　秦武海选中了一名士兵。在他身上绑好绳子，一点一点将这个人送进坑道里面。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一点一点下去，秦连长对着半个身子露在坑道外面的人喊道：“老七，你别害怕。有什么不对的，你就喊……” 　　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坑道下面窜出来一个黑色的怪物，一把将老七抓住。随后又跌回到了坑道当中，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我们所有人员一跳。绳子脱手，坑道里面传来了老七一声凄零无比的惨叫…… 第二十五章 趟路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我看的清清楚楚，抱着士兵跳下去的是正是昨晚见到的猫猴子犰狨。等到我们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犰狨带着老七已经消失在了坑道当中。秦武海冲到了坑道口，借着之前扔下去的火把光亮看了一眼，随后举着手里的驳壳枪对着下面就是三枪：“啪啪啪……” 　　这时，我也掏出手枪冲到了坑道口，下面已经看不到犰狨和老七的影子。落在了猫猴子的手里，老七基本上算是交代了。现在就看刚才秦武海是不是已经给他手下的兵报仇了，我对着他说道：“打中了吗？” 　　“没有……”秦武海有些失神的看着我，随后喃喃的继续说道：“太快了，一闪就过去……我连影子都没看到。” 　　谁也没有想到坑道打开，却是这样一个结果。现在卡在坑道口了，冷不丁下面会窜出来犰狨扑人，那还能不能下去了？原本我打算找吴老二问问，可是回头的时候发现这个老家伙拉着沈中平躲的老远。戏都演到了这份上，死了四、五个人，还有必要继续演下去吗？ 　　我也没心思再和吴老二配戏了，转头对着脸色煞白的罗玉说道：“下面不是坍塌了吗？为什么犰狨会在下面？现在这墓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有这怪物。我们怎么下去？” 　　“上次下墓的时候，我们没有遇到犰狨……”罗玉擦了一把冷汗之后，继续说道：“打好了盗洞我家大爷爷和罗四维他们就下去了，我在上面等了两天一夜，也没有遇到犰狨……如果不是这次去请你们，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二龙山上还有这样的怪物。” 　　“那么现在怎么办？”我看了罗玉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罗家人是行家，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吧？” 　　“你太看得起罗家人了……”罗玉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们罗家精通的是造墓和机关，这样的怪物别说我了，就是罗海山到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不你请那几位军爷帮帮忙，他们带着枪……” 　　“刚才被猫猴子拖下去的老七也带着枪……”秦武海打断了罗玉的话，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特派员，现在天亮了。估计山下的警察也到齐了，再等等吧，靠我们这几条枪，下去了也白给。” 　　“你们磨磨蹭蹭的，那我们姐弟俩就不客气了！”秦武海的话刚刚说完，从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白化病人。正是下了火车便消失了的雷家姐弟俩…… 　　看样子他们俩应该也待了不短的时间，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冒出来的。两个人走到了坑道口之后，向下看了一眼，随后雷隐娘看了我们这几个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吴老二的身上：“你那天晚上的能耐都拿去了？” 　　“你这话说的，我不好接啊……”吴老二冲着雷隐娘打了个飞眼儿，随后继续说道：“我拿点能耐都不都用在你身上了吗？你说咱俩晚上那点私房事，你大庭广众的怎么好说出来？我这脸皮薄，可受不了这个……”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将两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活脱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吴道义，你放屁！”见到吴老二调戏自己的姐姐，雷鹏当时便火了。要不是三番四次折在这个人的手上，现在他已经冲过来和吴老二拼命了…… 　　雷隐娘被气的脸上竟然都有了血色。瞪了吴老二一眼之后，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磨叽吧，我们姐弟俩就不奉陪了。”一句话说完，她竟然纵身顺着坑道口跳了下去。 　　看到自己的姐姐已经跳下来坑道，雷鹏也没有犹豫，跟在后面一起跳了下去。二人刚刚下去，坑道下面便响起来一阵动物奔跑的声音来。不过看样子下面的犰狨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声野兽的嚎叫声响过之后，坑道下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坑道里面的火把已经熄灭。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秦武海又扔下了一支火把，借着这点光亮，看到雷家姐弟俩已经无影无踪。不知道是自己走远了，还是被犰狨拖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终于想起来雷姐女人的声音来：“你们也算是有出息的了，还要个女人开路……现在路已经开出来了，你们还不下来吗？那我们姐弟俩就不客气了。” 　　雷家姐弟俩没事……我看了秦武海一眼之后，对着他说道：“在准备一根绳子，把我——二叔扔下去……吴老二，对不起了。刚才就应该拿你来祭天的，晚了一步，白白害死了一条人命……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绑起来……” 　　虽然一路上我一直吴老二、吴老二的叫着，秦武海他们也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我的长辈，只当我是个不怎么孝顺的侄子。没有想到现在我要大义灭亲，不过这总比让他们下去趟路的好。 　　“吴二叔，对不住了。我要听特派员的……”说话的时候，秦武海亲自到了吴老二的面前，吴道义还挣扎了两下，被其他的士兵死死按住。随后秦连长从背包里拽出来一根绳子，绑在了吴老二的腰上。 　　“别闹……沈炼，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你不能啊……我明白了，你这是想私吞我那一千两黄金，杀人灭口啊……”没等他说完，两个士兵一手一脚抬着他，已经到了坑道口。听到他说到了我这个特派员的秘闻，担心听多了惹来杀身大祸，慌乱之间，也没注意后面的人准备好了没用，直接将吴老二顺着坑道口扔了下去。随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啊……啪！” 　　“还没抓住绳子……”秦武海一声大喊，随后就见原本应该抻着吴老二的绳子，也跟着一起秃噜了下去。这个摔法还这么高，听着落地的动静，特派员的这位叔叔八成是摔死了…… 第二十六章 龙王墓 　　我也没有想到吴老二会摔的这么催，急急忙忙的趴在了坑道口。借着之前掉下去的火把光亮，看见吴老二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也开始含糊了起来：别真摔在他七寸上，这一下子真摔个好歹…… 　　秦武海的脸上也变了，他趴在我的旁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吴老二，回头对着两个手下骂道：“你们俩都想什么了？我们这边还没准备，你们俩犊子就敢扔下去？真是要有个万一的话怎么办……” 　　“那就算你们为民除害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秦武海之后，对着他继续说道：“老秦，你在我身上绑根绳子。我下去看看……这次可要抓住绳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帅那边饶不了你们。” 　　秦武海听到我要下去，急忙摇头说道：“你是特派员，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大人物冒险？还是我下去，这原本就是我份内的活。孙连喜你们过来，我要下去……” 　　“你是特派员，还是我是特派员。听我的……”我拦住了秦武海之后，让人在我身上绑好了绳子。随后看着秦连长亲自拽着绳子，一点一点将绳子放了下去。我悬在半空中，一手手枪一手手电筒小心翼翼被放到了坑道的地面上。 　　双脚落地之后，解开绳子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跑到了吴老二的身边，去查看他的伤势。这老东西脸先着的地，翻过来之后看到他满脸的鲜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要不是感觉到他还有呼吸，我还真以为老东西被摔死了。 　　确定他没死之后，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当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差不多得了，你对自己挺下本嘛……你要是真死了，天底下那些小寡妇怎么办？你替她们想想，别闹了，再不起来寡妇就嫁人了……” 　　无论我怎么呼唤，吴老二始终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这时候，秦武海他们也陆陆续续的被绳子放了下来。秦连长凑到我的身边，看到吴老二还是没有苏醒，便开始大声呵斥将他扔下来的两名士兵。 　　“看看你们俩干的好事！现在吴二叔昏迷不醒。这可不是关几天紧闭就能了的事情！等着回去挨枪子吧……” 　　两名士兵吓得脸色煞白，低着头一动不敢动。看我没有言语，秦武海以为我还在气头上，当下掏出他的驳壳枪，准备吓唬吓唬自己的兵，演场戏给我出气。 　　就在这个时候，吴老二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到底还是把我豁出去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是不是惦记上雷家的小娘们儿了？你早说啊，我和她真没有什么。我要是骗你，下半辈子就让我摊在床上——不对啊，我的腿哪去了……你们怎么我了……”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支撑着坐了起来。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之后，哭丧着脸继续说道：“没有知觉了……完了……我才四十三，现在就瘫了，以后可怎么办？我还没有娶老婆、生儿子……我们家十九代单传，可不能断在我这辈上……” 　　看见吴老二睁眼，我便认定了他又在演戏。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看着吴老二说道：“还想来倒九仙那一套，自己懒得走路了，打算让我背着你是吧？被做梦了，你就算爬也要跟着我……” 　　“我要是骗你，下半辈子就摊在床上……”吴老二说话的时候，靠着两只胳膊的力量在地上挪了挪，示意自己的双腿真是没有了知觉。不过认识他这么久了，吴老二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了。 　　我虽然不信，不过第一次见到吴老二演戏的人还是深信不疑。秦武海满脸的愧疚之色，对着自己手下那两个兵说道：“看看你们俩造的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吴二叔背起来。把他老人家送上去……” 　　“不用送了，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刚才被犰狨吓到，现在就指望吴老二护着了。我怎么舍得把他放走？随后对着秦武海继续说道：“就让他们俩轮流背着你们吴二叔好了，你在上面留个人，剩下的都下来。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后，就离开这里。” 　　吴老二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过他现在‘瘫了’，自己做不了主，只能被我摆布。 　　虽然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拖上这个差不多残废的吴老二，接下来在下面他一定会成为最大的累赘。不过碍着我特派员的身份，秦武海也说不了什么。原本他想着把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留在上面，等候大部队上来。不过我还是一定要拉上沈中平，不能我去拼命，他坐享其成…… 　　趁着其他人陆陆续续下来的空档，我举着手电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刚刚乱起来没有注意，现在才看明白这里是一个殉葬坑。我们这些人下来的位置，正好是中心。前后左右四个位置是四个浅坑，每个浅坑里面各有两匹骏马的骸骨。因为年代久远，当年的骏马早已经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除了八匹骏马的骨头之外，周围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那四个浅坑后面各有一个出口，之前雷家姐弟俩应该就是从其中某一个出口走掉的。 　　我叫过来罗玉，指着四个出口说道：“用到你了，选一个出口吧。这是你们雷家的本事，我们做不来。” 　　罗玉的表情有些纠结，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取出来罗盘，根据罗盘的指引，挑选我们可以离开的通道。他一边对照罗盘的指针，一边说道：“实话说，我也没下过几次墓。我亲爷爷曾经做过一任罗海山，这些年我一直吃祖荫。要不是和罗四维的关系好，也不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左边一个出口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我们都错了！这里是龙王的坟墓……快走……” 第二十七章 龙王（上） 　　这是雷隐娘的声音，她的语气当中充满了惊恐。好像大白天看到了活鬼一样，还没等我们这些人反应过来，雷家姐弟俩已经从出口里面跑了出来。 　　“吴道义！你早就知道这里是龙……”脸色有些狰狞的雷隐娘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找了一圈，最后看到了趴在别人后背上的吴老二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摆谱吗？” 　　“我哪还有心思摆谱……”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指了指头顶上的坑道口，继续说道：“我的运气不好，从上来下来的时候腰摔坏了。两条腿没有知觉——动不了了……我吴道义这辈子造的孽太多，这是老天爷给我眼色看……”说着，他两只手捂住了脸，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雷家姐弟明显不信他的话，雷鹏瞪大了眼睛，盯着吴老二说道：“你摔瘫了？摔在哪了？十八层地狱？现在不是你玩闹的时候，这里不是三清洪家墓……我们这次惹祸了，这是高句丽长寿王高巨链的太子龙王高升之墓……” 　　吴老二迷迷糊糊的看着这姐弟俩，说道：“啥长寿王、太子龙王的？龙王不都是敖字辈的吗？敖广、敖闰啥的，怎么又出来一个高升了？他又是那个海里的龙王？” 　　“你继续装糊涂吧，大鹏！我们走……”原本一向沉稳德雷隐娘这时候额头上也见了汗水，她带着自己的弟弟跑了过来。看到把我们这些人顺下来的绳子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之后，雷鹏直接跳起来抓住了绳子，随后好像猿猴一样，抓着绳子向上爬了上去。雷隐娘守在下面，等到自己弟弟平安上去之后，她便要跟着一起回到地面上。 　　眼看着雷鹏就要爬到绳子顶端，雷隐娘也抓住了绳子下端，正要往上爬的时候。一道蓝色的火光突然出现在了绳子上面，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原本大拇手指粗细的绳子竟然一下子烧了起来…… 　　绳子瞬间被烧成了飞灰，雷家姐弟再次摔落了下来。这绳子着火也是诡异，从着火到烧尽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就算绳子泡过汽油，也不会烧的那么快。 　　摔落在地的雷家姐弟再次爬了起来，两个人惊恐的对视了一眼。雷隐娘咬牙说道：“这次换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叠雁……”“好！”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同时，两个人一起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同一时刻跳向着对方的方向跳了起来，雷隐娘比雷鹏高出来一个身位。在空中踩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借着这个劲向上窜去…… 　　眼看着她就要窜到上面的时候，从坑道口上方突然扑下来一个黑影。黑影直接撞在了雷隐娘的身上，生生将她撞回到了地面上。 　　“是猫猴子！”黑影落地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认出来了它的样子。正是之前几次惊扰我们，还吃了四五个人的猫猴子犰狨…… 　　此时的犰狨满嘴鲜血，雷隐娘刚才并没有让它伤到，既然不是这女人的血。那就只剩下在上面等援军的那名士兵了，犰狨这是已经又吃了个人…… 　　当下，我们几个带着枪的人，急忙举枪对着犰狨打了过去。可惜这猫猴子的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五六支枪打过去，竟然一枪都没有打中。它的身子一闪，顺着刚刚雷家姐弟冲出来的出口冲了进去。 　　秦武海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我说道：“怎么还会有猫猴子？刚刚它明明是在这里面——不止一支犰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自己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这时，雷鹏将自己的姐姐搀扶了起来，说道：“犰狨已经下来了，姐，我们再来一次。” 　　“你没听到吗？不止一支犰狨……”雷隐娘有些沮丧的抬头看了一眼坑道口，刚才眼看着就要窜到上面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犰狨野兽的气息。而且第一只猫猴子扑下来的时候，雷隐娘感觉到上面还残余了其他犰狨的气息。好像就是在给自己设套，等着她钻出来…… 　　知道自己姐弟俩的力量出不去，雷隐娘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随后将逃生的希望再次寄托在了吴老二的身上。她转身走到了吴道义的身边，说道：“不能继续往前走了，我在前面看到了龙王高升的界碑，他是天神之子，就算你是祖庭的人也动不了他……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再说一遍，龙王里面我就认识一个敖广……”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也是一脸的无奈。随后被人背着的吴道义，指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继续说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哪？要是再来一只猫猴子，我也豁出去了，让它吃了我，给你们富裕出来一点逃生的机会。” 　　“生死攸关，你还在装傻……”女人深吸了口气之后，突然换了一个表情。静静地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有逃生的办法？如果有赶紧说，别最后留到了阴曹地府，对阎王爷说就晚了……” 　　“出去的办法有的是，不过你还是先说说龙王是怎么回事吧。”我走了过来，夹在他们俩当中继续说道：“你说的不像是龙王，倒像是阎王。你告诉我龙王是怎么回事，我带你出去。” 　　女人看了我一眼，看的出来目光当中带着七分不信，和两分瞧不起。不过总算还有一分的希望，支撑着雷隐娘开口说道：“你叫他阎王也没错，死在高升手里的亡魂，也够填满一个丰都城了…… 　　高升是高句丽长寿王高巨链和辽东巫女所生的长子，他出生的那一年，他母亲辽东女巫便从占卜当中得到启示，她腹中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会成为一个杀人魔王。于是她便找人配置了打胎药，结果药性太大，没有把高盛杀死，却毒杀了辽东女巫自己。当时以为肚子里的婴儿也一起死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在女巫下葬的时候，棺材里面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龙王（中） 　　不足月的婴儿竟然在棺材里面出生了，虽然这个是恶兆，不过毕竟是高句丽长寿王的血脉，参加葬礼的人还是将棺材打开，把里面的婴儿取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没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放出来一条恶龙…… 　　因为自己的王后因为此子所死，加上之前的占卜，长寿王对这个孩子并不待见。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取，从小便把这孩子关在王宫当中的一处空房子当中。被一个瞎了眼的老宫女抚养，长到了九岁。 　　当时高句丽还依附于南北朝各国，因为长寿王对外宣称没有子嗣，北魏、刘宋和南齐等国纷纷送来自家的皇室男丁，要过继给长寿王高巨链做世子。无奈之下，高巨链只能将管在王宫当中九年德儿子放了出来。给了起了高升的名字，初封江王。算是断了各国觊觎高句丽王位的念头。 　　虽然不得已认了儿子，不过长寿王还是没给高升什么好脸色。但凡高升犯下一点错误，长寿王非打即骂。数次酒醉之后，高巨链手握长剑去自己儿子的宫中，要斩杀这个儿子。最后都是宫人请来大臣，这才救下了高升。 　　高升十二岁的时候，长寿王王妃生下了王子高助多。这孩子刚刚满月，高巨链便直接封他为世子。还举国欢庆三天，庆祝这位世子降临人世。这和高升的遭遇相比起来，简直犹如天上、地狱一般。 　　在高助多的汤饼大会上，这位新封的小世子哭闹不停。喝多了的长寿王命高升去哄自己的弟弟，只有十二岁高升哪里会这个？越哄小孩子越哭闹的厉害，惹得长寿王心中烦怒。最后都发作在了高升的身上…… 　　高巨链亲自挥舞棍棒殴打高升，认谁相劝都没有用。最后打的高升满身鲜血、奄奄一息。还是王妃不想自己儿子的汤饼会上出人命，苦劝之下长寿王才收了手。 　　第二天一早，长寿王酒醒之后，听说自己差一点打死了高升。便命人将这个儿子抬到了自己面前，看到浑身是伤的儿子，他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反而厌恶起来。当下，他将昨晚自己酒后失德的过错，完全归咎于这个儿子。 　　高巨链免了高升的一切封号，将还在重伤之下的儿子赶出了王宫。王城百姓听说过这位王子的传说，谁也不敢去救他。 　　眼看着高升就要自生自灭的时候，一队从南齐来传经的僧侣到了望城。为首大和尚普净见到王宫门前一少年重伤，周围人来人往也没人敢来救治。顿时大怒，命手下僧人就在王宫门前搭下帐篷。就在帐篷里面救活了高升，虽然救了他一条性命。不过长寿王打的太狠，高升的额头上留下了两个幼儿拳头大小硬块，一时半会也消除不掉…… 　　普净原本是王室大将军萧赫先，他代替皇帝萧道成出家，长寿王也不敢轻易得罪。普净听说了他们父子俩的事情之后，担心高巨链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索性收了高升做了弟子。 　　知道高升找了个大靠山，高巨链也不想自己父子不和的事情传便南北朝。当下宣召普净进宫，推说自己是为了历练高升，并没有民间传说的那么邪乎。随后当着普净的面，把高升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原本长寿王想要恢复高升江王的爵位，不过看到了他额头上两个硬块之后，心中厌恶之情又起。给高升换了一个龙王的爵位，来讥讽高升额头上的两个硬块。不管怎么样，碍着自己的面子，长寿王应该不会再加害于高升。普净用佛法劝说了高巨链一阵之后，便离开了王城。 　　虽然暂时放过了高升，不过高巨链还是见不到自己这大儿子。最后竟然将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扔到了军营里，算是眼不见心不烦。虽然军营当中条件简陋，不过总算不会向在王宫时那样的提心吊胆，龙王高升也算是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转过年来，高句丽与百济。长寿王竟然把高升的部队安排在了最前线，有意让自己大儿子死在战场上。毕竟当年的占卜太可怕了，现在想起来还让长寿王心有余悸。 　　让长寿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高升在战场上竟然有如神助一般。带了三千兵马长驱直入，一路上绕过了所有的城池，直接打到了百济都城汉城之下。还没等汉城的守军明白过来，三千人马已经冲进了王城，直接杀进了王宫。 　　原本汉城的守军也有数万，十余倍于高升的兵马。不过他们不知道高句丽来了多少人马，被高升的三千兵马打懵了。突然见到了这些敌军，以为前线已经失守，当下数万守军四散奔逃。高升大军冲入王宫之后，见人就杀，最后亲手砍下了百济盖卤王的脑袋。命人快马将人头送到了长寿王的驾前。 　　得知了自己国王已死的消息，前线的百济士兵再无斗志。纷纷扔下了武器投降，这是高句丽建国以来最大的胜仗。长寿王得知之后，心里犹如五味杂陈一般。 　　之前高句丽、百济已经交战多年，两国互有胜负。总的来说，百济是稍占上风的。想不到这次竟然会输在一个十三岁毛头小子的手里，长寿王吃惊之余，心里开始怀疑当年对高升的占卜是不是准确了…… 　　不过高升毕竟立下不世奇功的，长寿王加了他明王的封号。不过之前高升是举着龙王旗号一路打过来的，虽然改了明王，不过高句丽、百济的百姓却只知道龙王高升，不知道这个明王是谁。 　　长寿王命高升长守汉城，看住龟缩一隅的百济王族。这一待就是十五年，当中，有消息传回王城，说高升的性情大变，开始沉迷与百济的邪术。用汉城周围百姓来修炼邪术，不过高升买通了长寿王身边的亲信。这些消息并没有传到高巨链的耳朵里。 　　直到世子高助多生下了儿子高云，长寿王再办汤饼大会，这位龙王高升才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十九章 龙王（下） 　　十五年过去，高升竟然不怎么显老。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由于他母亲是女巫，长寿王以为自己这长子是继承了母亲的延缓衰老的本事，也没有多想。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高升会不请自来，好在这次他一个人单独进的王城，并没有带上一兵一卒。长寿王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拉着高升的手问寒问暖。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多么父慈子孝…… 　　就在汤饼大会进行到了尾声的时候，王宫外面突然一阵大乱。就在长寿王派人去查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王城的护卫将军前来禀报，城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假冒百姓的叛军。他们已经攻占了东城门，打开城门将隐匿在城外的大队叛军放了进来。 　　现在禁军正在拼死抵抗，不过最多也只能守住半个时辰。现在不要想还能反败为胜了，请长寿王带着王族火速离开王城。去向北魏等国借兵，还有打回来复国的可能。 　　听到了这里，长寿王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高巨链认定了这件事是高升做的。不过他百密一疏，还是露出来一个破绽。高升自己现在身处王宫当中，只要拿住了这个孽子，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当下，父慈子孝的戏份已经演完，换成了骨肉相残的大戏。长寿王一声令下之后，王宫的护卫、禁军向着高升扑了过去。 　　原本以为只有明王高升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高升好像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上蹿下跳的在禁军、护卫当中犹如无人之境一般，只要被他触碰到的人非死即伤。而高升的身体好像铜皮铁骨一样，刀砍斧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转眼之间，死伤在高升手下的禁军不计其数。因为追拿高升动用了本应该去死守王宫的禁军，最后龙王没有捉拿到，王宫外的叛军反而攻了进来。最后耽误了逃走的最佳时间，包括长寿王在内的王室都被叛军抓住…… 　　和长寿王猜想的一样，这些叛军的确是高升带来的。半个月之前便有数千精锐混进了王城，藏匿在他事先命人准备好的民宅当中。然后突然出击，打开城门放进了剩下的大队士兵。 　　高升占领了王城之后，并没有杀掉长寿王。只是将他关在了之前自己待了九年的房子里，刺瞎了长寿王最亲近太监的眼睛，让这个瞎眼老太监服侍高巨链。吃着他儿时每天都要吃的残羹剩饭…… 　　对待其他的王室，高升便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将所有的王族都召集在了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每天用一个死人来换取当天的食物和饮水，没有多久。看样子，这些人不死绝，高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高升开始残害王族，不过他自己却没有登基称帝的意思。依然还是用他父亲长寿王的年号，就是世子之位他也没有染指。只是可惜世子高助多的运气不好，死在了同袍骨肉的自相残杀当中…… 　　除了让王族自相残杀之外，高升还做了一件让天下人深恶痛绝的事情。他攻打百济王城的时候，在王宫里面发现了一个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典籍。这些年来他一直躲在汉城修炼，除了身体还保持在十几年前的样子之外，身体也好像再造过一样。变得好像铜筋铁骨一般…… 　　不过高升并没有修炼到典籍当中最高深的本事，按着上面的记载。如果真修炼到了终极奥义的话，会脱胎换骨成为长生不老的身体不说，还会拥有天神一般的神力。到时候他便可以呼风唤雨，什么北魏、南齐的都不在话下。到时候就是他龙王高升来结束这个乱世，恢复大一统的局面。 　　不过修炼的条件也很苛刻，需要用活人的性命做饵。当下，将罪犯押解到了王城。原本还是犯了重罪的犯人被送到王城，这些人只是在王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以尸体的形式被抬到城外被大火烧掉。 　　没过多久这些犯人便被消耗殆尽。然后是一些轻罪的罪犯和流浪汉，等到这些人也死光了。高升开始在全国境内，抓捕五十岁以上的年长者。甚至开始挑起事端，主动进攻北魏、南齐等国，掳掠大批的百姓供他修炼之用。 　　这些百姓送到王城便只剩下一天的性命，第二天一早，数辆大车运载着他们的尸体，送到城外焚烧。到了高升最猖狂的时候，城外烧人的火堆就没有熄灭过。别说一般老百姓了，就连王城的守军也心里害怕。担心那一天活人供给不上，高升会用他们继续修炼邪术…… 　　在王城守军的里应外合之下，王城很快被北魏军队攻破。大军冲入到了王宫之内，高升竟然没有逃走，一个人对抗十万北魏大军。他的本事虽然强大，不过也不是十万大军的对手。而且随军还来了不少中原的道门中人，最后趁乱，高升被道士用道法打伤。 　　原本这个人应该立即处死，不过北魏的圣旨马上跟了过来。要从高升嘴里撬出来长生不老之术的修炼方法，当下北魏皇帝下令将高升关押在龙王城中，然后派出一万名士兵看住他。严刑拷打要将长生不老的修炼方法拷问出来…… 　　结果高升硬挺了几十年，最后直到北魏被北周所灭，也没有从他嘴探听出来这个秘密。那些看管他的士兵换了十几茬，最后北周军队来接管这里的时候，大意之下放走了高升，结果一夜之前，龙王城所有的人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第三十章 下落 　　说到这里的时候，雷隐娘住了口。正听到关键的地方，突然没有了下文，当下我忍不住说道：“一晚上死了一万多人？他们怎么死的？一个一个都被高升掐死的？后来怎么样了？你倒是继续说啊……” 　　雷隐娘没有搭理我，她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也应该轮到你接着说了。” 　　吴老二莫名其妙的看了女人一眼，说道：“你让我说几遍才能明白？这个姓高的龙王我不认的。你要是想知道敖广、敖闰那哥几个的神话故事，我倒是知道一点。不过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要从盘古开天那时候说起……” 　　“吴老二你闭嘴！”既然他还要继续装下去，那我也不客气了。直接喝止住吴老二之后，我转头对着雷隐娘继续说道：“干脆我来问吧，照你刚才话里的意思，这里就是关押龙王的地方了？” 　　“不是关押龙王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坟墓……”雷隐娘皱着眉头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当初高升在关押他的龙城，用他经营汉城这么多年的收入，和长生不老做饵，收买了不少北魏的官兵。到了后来北魏与南齐、北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龙城大半的官兵都听从他的吩咐。 　　他在龙城继续修炼长生不老的法门，负责关押他的官兵则到百济、契丹等地，掳掠了当地的百姓。送往龙城，供高升继续修炼长生不老之法。后来北魏灭国，北周前来交接的时候，传说高升已经练就了长生不老的身体。那些年因为高升而死的百姓和官兵，加在一起也有数万之余了。 　　他在修炼长生不老之余，还用死尸制造了瘟疫，甚至可以控制瘟疫，害死成千上万的人。后来他担心北周交接之后，那些被自己收买的北魏官兵说漏了嘴。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当下便一不做二不休，施展瘟疫之法杀人灭口，将一城的官兵杀的干干净净。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后还是被大隋开国皇帝杨坚听说了。一番打探之后，知道了龙王高升竟然继续生活在死了万余官兵的龙城之内。只不过龙城那时候是高句丽的地盘，想要抓住他也不容易。 　　实则是为了深入到龙城的位置，抓获高升，逼问长生不老的法门。结果这父子皇帝的运气实在是差…… 　　唐将薛仁贵亲率十万大军围困龙城。等到他们进城捉拿龙王高升的时候，才发现他刚刚死在了一颗松树之下。这才知道什么长生不老术是假的，这个人只是活得久了一点。可怜为了这个并不存在的法门，前前后后害死了几十万的军民人等。 　　得知了前前后后中原数位皇帝追寻的长生不老，不过就是一场幻梦之后，高宗李治下旨将高升的尸骨埋藏起来。想不到埋葬在了这里……” 　　雷隐娘说完之后，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当下对着她问道：“既然人已经死挺了，那你们刚才怕什么？这里不过就是龙王高升的坟墓而已，一千多年前他便已经死了，估计就剩一把骨头了，你们俩还担心他诈尸吗？” 　　“你和吕万年，一点都没有和他说起过关于我们六家的事情吗？”雷隐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上下看了一眼趴在别人后背上的吴老二。沉着脸继续说道：“你们当我们这六家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还怎么和他说？”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就想问你们姐弟俩了，高升有什么好怕的？一个死鬼而已……” 　　雷隐娘盯着吴老二，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道：“高升也是修炼我们这七家长生不老之法的，当年三房的人流落到了百济。他们被百济王抓到，用行逼问出来了长生不老的法门。然后处死了三方的人…… 　　这样一来，三房的人便死绝了。高升算是继承了三房那一支的法门，这一支法门的本事最大，修炼到最后的时候六亲不认。当初他被关在龙城的时候，其他六支想要救这个龙王。最后怎么样了？去救龙王高升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吴道义，你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吗？”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说？”吴老二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今天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敢情当年隋朝、唐朝就为了这么一个人，才举兵攻打高句丽的。我还是不明白，那你看见这是龙王墓，跑什么？” 　　“你就装到底，一个字都别说！”女人这时候情绪缓和了很多。看着一直都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或许是自己姐弟俩想多了，当年高升真的已经死了。不过她还是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高升根本就没死，他不过是诈死，瞒过了薛仁贵……当年给他下葬之后，我们几支的人都来找过高升的机会坟墓……” 　　按着雷隐娘所说，当年彭祖留下来的六支子孙后代（有的血脉更替，已经不再是彭祖的后裔），排出精干之人找到了高升下葬的地方。原本是想要在死尸当中寻找长生不老之法的下落，想不到去找高升的人都一去不复还。 　　最后六支子孙后代断了去找高升的念头，还立下规矩，就当这一支的人死光了，不过再去大厅他们的下落…… 第三十一章 墓碑 　　我没有想到雷隐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么隐秘的事情。当初在倒九仙，罗海山也是以为我必死无疑，才会将长生不老这段秘闻对我说了出来。那现在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也以为我们死定了？ 　　雷隐娘好像看出来我的疑虑，她冲着吴老二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准备好这次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了，你呢？” 　　“咱俩这就算并骨了？你这不是占我的便宜嘛。”吴老二一脸纠结的样子，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老妹儿，按说你也算下本了。为了让我和你就霍，还编出来那么一个神话故事。本来这个时候我就应该就范了，下辈子和你搭伙过日子。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腰以下动不了……以后你就要守活寡了……我吧，心思还重，要是以后咱们俩一起过日子，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受不住，去偷个人啥的……” 　　“吴道义你混蛋！”雷隐娘气的浑身上下直哆嗦，当下她跳起来给了吴老二一个嘴巴…… 　　谁也没有想到雷隐娘说动手就动手，想要阻止的时候也晚了。“啪！”的一声脆响，背着吴老二的士兵都一侧崴。吴老二自己的脸上留下来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鼻孔也被打出了血。 　　雷鹏见状也要冲过来动手，当下我和秦武海急忙掏出了手枪。对着这姐弟二人，我开口说道：“打两下出出气就行了，还真想闹出人命吗？要是算账的话，我和你弟弟前后三笔账呢，是不是今天咱们一起算算？” 　　看着雷隐娘拉住了自己的弟弟，我继续说道：“我朋友还被困在这里，想要出去的话，先帮着我们找到我朋友。他们是盗墓魁首罗家的人，一定有办事从这里出去。” 　　“你以为你朋友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雷隐娘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里是龙王高升的墓，从唐末开始，我们几家陆陆续续派出了多少人吗？没有一个从墓里回来的……” 　　“那你们家几家老祖宗是带着枪下来的吗？”我举了举手里的手枪之后，继续说道：“不止是枪，我们这次还带着炸药下来。你们不是怕这个高升吗？如果他还活着，这次也能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在发虚。之前在蛤蟆嘴和倒九仙，见到的人和怪物基本上都是不怕子弹的。这次主要仰仗的还是吴老二，我认定了他是在装傻。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是他搞不定的，这时候早就想办法离开这里了。他这不怎么要脸的人性，绝对不会留下来死扛的。 　　雷隐娘肯在这里说故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她的脾气上来，别说是吴老二了，就算来了如来佛祖，八成也要挨上一巴掌。既然上面已经被封死了，那就只能守在吴老二的身边。打归打、骂归骂，守着这个老东西还是安全的。 　　这时，罗玉也开口符合着说道：“对！那半张没烧掉的墓图里面，就有出去的方法。只要找到我家大爷爷，我们就能平安从这里出去……” 　　罗玉这么说算是给了雷家姐弟一个台阶，他们俩对了一下眼神之后，雷隐娘开口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姐弟俩也只能跟着你们走了。大不了死在一起——吴道义你闭嘴！” 　　吴老二正在擦脸上的鲜血，苦笑了一声之后，指着脸上的巴掌印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啊……再说了，我可没那个福气和你死在一起，好家伙，你这抬手就打的。当年我媳妇也没这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急忙闭上了嘴巴。不过我还是听到了这个，他之前说过没有结婚生子的，现在这个媳妇是怎么回事？当下，我忍不住开口说道：“吴老二你还有媳妇？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媳妇都有了，孩子呢？你怎么也有个一儿半女吧？” 　　吴老二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哪有那个命？这么多年搭上的小寡妇，都得喊人家媳妇的。我是个正经人，从来都是打算和她们正经过日子的。可惜了，要不是她们克夫克的厉害，我还真想和其中几个小寡妇白头偕老的……” 　　我也懒得继续问他了，当下转头对着罗玉说道：“怎么说你也是罗家的人，我们这些人都听你的。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雷大姐说的，大不了死在一起嘛。” 　　看到这么多人都将宝押在了他的身上，罗玉的头上见了汗。当下他再次对着罗盘一顿研究，随后竟然指着罗家姐弟俩冲出来的洞口，说道：“这里、这里就是生门了。要是我家大爷爷、四维他们到过这里的话，八成也会选这里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听你的，雷大姐，你们姐俩刚刚从这里出来，是不是再请你们俩带个路？”雷家姐弟俩也是有本事的，他们俩选了这个出口一定有道理。只是走了一半便被龙王墓碑吓到退了回来，起码走过的路没有什么危险。 　　雷家姐弟俩犹豫了一下，随后雷鹏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也只能带你们到墓碑那里，后面的路就要换人了。我不是他们盗墓的行家，一旦有个意外的，弄不好真要死在一起了。” 　　看到雷鹏同意带路，秦武海急忙安排几个拿着枪的士兵和罗玉跟在他的后面，随后才是我们这些人。当下，我们跟在了后面，小心翼翼的从洞口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可以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走的甬路，一直向前走了没有几分钟，便看到了前面地面上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用小篆雕刻着龙王高升长眠之地，孤魂野鬼回避。奸邪小人若窥探，比横死…… 　　看到了墓碑的位置之后，我对着罗玉说道：“不对啊，为什么这墓碑对着我们这边？我们这边不是对着殉葬坑吗？那就应该是墓室的纵深处了，这个墓碑不对外，对里面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二章 翁局 　　“这个不是墓碑，是古墓里面震慑淘沙客的手段，叫做诛心碑。”顿了一下之后，罗玉指着墓碑的背面继续说道：“两面都是同样的文字，一般信佛心善的墓主，死前会命人在墓道各处立下数座这样的诛心碑。不过一旦在墓中发现了这样的碑文，就要夹着小心了……” 　　“有你这个罗家人在，我们还怕什么？”我看了一眼罗玉之后，继续说道：“你们罗家原本就是造墓的祖宗，现在反过来盗墓，机关消息什么的研究的更透彻了。这天底下还有能难住你们家的机关吗？” 　　“这个可不能托大，我们家也有被墓道机关困死的罗海山。”罗玉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们罗家主修帝王公侯之墓，还有一些有钱人请不来我们罗家，就请了孙家、赵家的工匠修墓。别看这些人没有什么名望，里面真有能人。修建的大墓比我们罗家不差……” 　　听到了罗玉所说修墓德秘闻，我忍不住好奇，说道：“那你说，什么墓里面的机关最麻烦？就是你们罗家人看一眼，就不敢继续前进的那一种。” 　　“那就要说有些道行的出家人出面，修建的大墓了。”说话的时候，罗玉已经接替了雷鹏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两晋、唐中宗、南宋和明末的时候，都曾经流行过一阵子出家人建造大墓。有些出家人为了俩钱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用活人祭墓、取冤魂守墓的都有。他们那些土财主不知道，看着是挺邪乎的。其实这样一闹，大墓就变成雀占鸠巢。冤魂压着墓主一头，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建造的墓穴，最后便宜这个冤——不会这么巧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玉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脸色煞白的回头，对着我们这些人说道：“前面好像有人设了冤魂局，不能前进了，往回走吧……” 　　刚刚说到冤魂守墓的局，想不到这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已经遇到了。不过我怎么说也是吕老道的弟子，小时候也背过一些降妖捉鬼的法门。虽然不敢说能对付什么冤魂局，不过向前走几步，看几眼的胆子还是有的。 　　罗玉面前的甬路变得宽阔了起来，当中的地面上鼓起来一个包。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摆放着一个黄铜碗。碗里面是被香灰覆盖着的大米，在两侧的墙壁上也和我们这边不同，墙壁是黑褐色的，好像很久之前有人往上面泼过鲜血一样。 　　罗玉已经一步都不敢靠近了，他拉着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前进。指着当中地面鼓起来的包说道：“那边冤魂的尸骨，只要从这里走过去。我们当中便会有人被冤魂缠上，到时候会发狂，好像疯狗一样死缠烂打。而且就算弄死了这个人，冤魂还会附身在其他的人身上。我们这里没有和尚、老道，不能做法超度他，只能往回走了……” 　　还没等我说话，被人背着的吴老二突然说了一句：“那个谁，你背着我到跟前看一眼……别怕，我也是正经做过几天老道的。当年跟着师兄捉过几次恶鬼……让你往前走两步，不用到跟前……你们把手电对准了地上的坟包……” 　　有了吴老二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将手电筒的光亮对准了地面上鼓起来包。吴道义被人背着到了我的身边，老家伙眯缝着眼睛看了几眼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有点意思啊……可惜里面的小娘们儿了，谁是童子？空出来个水壶，接一壶的童子尿来。一会给你们看点好玩的……” 　　别看当兵的不少，却没几个童子。他们每个月那点响钱，大部分都要送到窑子里。最后只有背着吴老二的大个子羞羞答答的举了手，还惹来同伴的一阵嘲笑。还好我没经过女色，当下和那个当兵的凑了一壶童子尿。 　　“差不多了，有个半壶就差不多了。”吴老二故意的看了一眼刚刚避开，有些脸红的雷隐娘。随后继续说道：“沈炼你去，把这壶尿倒在坟包上。倒了就回来，记住了，千万别夸过坟包……” 　　我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说道：“你终于把我豁出去了，这个就是书里面写着的翁局吧？” 　　“嗯，吕万年的家底里有这个，估计他能多少教你一点。只要别跨过这个坟包就没事……”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有童子真阳，下面的小娘们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倒了就回来。这泡尿够她喝一壶的。” 　　看着我端着水壶要过去，秦武海急忙阻拦，说道：“还是我的人过去吧，特派员的身份尊贵。一旦有个万一的，我回去不好交代。 　　“这个你的人还真做不了，我自己来吧。有这个瘫了的吴老二看着，出不了事的。”说话的时候，我端着水壶向着地面鼓包的位置走了过去。刚刚走出了甬路的范围，便感觉到耳边有个女人在碎碎叨叨的说着什么…… 　　吴老二明显是看出来我的异常，他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没事，继续走，这小娘们儿只能这样，只要你不跨过地上的坟包，就什么事都没有。” 　　吴老二声音想起来的时候，女人在我耳边碎念的声音便弱了很多。我趁着这个劲，快走到了地面鼓包的位置，将半壶尿一股脑的浇在了上面。眼看着这壶尿就要倒完的时候，身后突然突然有人惊叫了起来。我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猴子身体，猫头的大个子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猫猴子！”这些人见到了犰狨出现，纷纷举枪对着它射了过去。我的视线被人挡住，也不知道这么多枪打中了犰狨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我对面的出口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随后，另外一只犰狨出现在了那里。它已经冲着我扑了过来，就在我扔了水壶，准备掏枪的时候。身后一股力量推了我一把，生生将我推到了坟包的另外一边…… 第三十三章 冲体 　　在跨过坟包的一瞬间，迎面一阵风吹了过来。随后，我好像喝醉了一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了起来。这时，刚才女人细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虽然听的清楚，不过方言太重，我根本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随后，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身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回身冲着那些人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我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这副嗓子，一阵惊慌之后，我也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被鬼上身了…… 　　之前跟着吕万年做土地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被鬼附身的人。想不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当时也学过对付恶鬼的招数。不过可没有中招之后怎么自救的。 　　好在这时候，我身后那些人已经被犰狨逼过来。看那只猫猴子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不过被秦武海他们用子弹压制着，东躲西窜的一时半会也冲不过来。而原本出口的那一只犰狨，由于我的身体背对着它，完全看不到那边是个什么情形。 　　这时，罗玉和沈中平到了我的身边，看他这意思是想查看我怎么样了。不过没有想到，控制住我身体的女鬼突然举起来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一下子便将罗玉重重的拍倒在了地上。沈中平见到不好，大叫了一声之后，急急忙忙逃到了吴老二的身后躲藏了起来。 　　“按住沈炼，他被冲体了！”趴在童子兵背上的吴老二冲着雷家姐弟俩大声喊喝了一句，这时候，那些当兵的都在对付犰狨，只有他们几个加上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能空出手来。只是沈中平实在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的吴老二有些急了，自打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这个老家伙这么着急。雷隐娘、雷鹏姐弟俩是有些本事的，姓雷的女人掐住了我的脖子。直接将我的身体放倒，随后她弟弟扒掉我的衣服，掏出来钢针，在我身上扎了起来。 　　随着雷鹏在我身上下针，我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一股气团，被插在我身体上的钢针逼着到处流窜，身体被扎过针的位置重新被我掌控住。当中，被女鬼控制的身体数次想要反抗，不过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再次被雷隐娘制住。 　　只是片刻的功夫，我身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钢针。大半个身子被我控制住，只剩下左手半条胳膊还是没有知觉。“就差一点了！”雷鹏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随后纠结着对他姐姐说道：“针没有了……姐，咋办？” 　　“你怎么搞的？”雷隐娘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随后她转头看了吴老二一眼，说道：“没办法了，只能硬来。那就只有委屈你师侄了，回去在床上躺个两三年就能恢复正常……大鹏，你卸掉钢针，我把这个恶鬼拖出来……” 　　听到了自己姐姐的话，雷鹏便要动手去拔我身上的钢针。就在这个时候，吴老二突然翻身从士兵的后背上翻滚了下来。他直接用身体撞开了雷鹏，随后爬到了我的左手边。用他的指甲盖在我的大拇指上划出来一道血槽，看着好像油脂一样的鲜血冒了出来。这鲜血流出来之后，竟然迅速的凝固了起来。 　　吴老二竟然用两只手指头的指甲仅仅钳住了开始凝固的鲜血，随着他猛的一抽，一根足有半米长的‘血栓’竟然被他抽离了出来。这‘血栓’在吴老二的手里，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 　　“看到了吗？这个叫做本事……那个谁，你过来再把我背起来。”吴老二显摆了几下之后，将手里的‘血栓’仍在了地上。雷隐娘打了个响指，指尖瞬间出现了一团小火苗。一甩手，小火苗甩到了‘血栓’上，就好像点着了一滩汽油一样，‘血栓’瞬间着起了大火。 　　“姓吴的，你还不认自己的本事吗？这下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时候，雷朋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他解开了自己的大衣，就见在衣衬两侧，密密麻麻插满了钢针。刚才他是故意装作针用完了，就为了逼吴老二出手。 　　“你们想学着驱鬼的本事？早说啊……”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这时当初给沈炼做师叔的时候，跟着吕万年学的。也算是我们这一门的不传之秘。不过看着我和你姐姐那天晚上的情份上，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前提也是把恶鬼赶在身体的一角。逼着它藏在血液当中，放点血，一抽就出来了……” 　　“放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说到这里的时候，雷朋突然意识到吴老二并不算是显露了本事。从头到尾他战都站不起来，连驱鬼都是他趴在我身边完成的。原本想逼着吴老二显露真本事，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这时候，远处的猫猴子犰狨突然大吼了一声。也不顾射向自己的子弹，开始拼命的冲了过来。三四发子弹打在身上的同时，它也撞开了拦路的士兵们。到了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于此同时，从出面出口的位置，也再次出现了第二只犰狨。刚才它只是露了一面便退了回去，现在它也好像疯了一样，冲到了吴老二和雷家姐弟的面前。 　　‘血栓’被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重新控制住了身体。不过现在看到两只犰狨冲了过来，当下没敢起来，继续躺在地上装死。转眼之间，一前一后两只犰狨便到了近前。雷家姐弟俩一起对付前面猫猴子，把后面的那只留给了吴老二。 　　犰狨的速度实在太快，雷家姐弟俩拼尽了全力，才算挡住了这只怪物。雷隐娘从腰后冲出来一把匕首，雷鹏不要钱的将身上所有的钢针天女散花射了出去。也是这怪物之前中了几枪，终于在这一对姐弟俩的合力之下，倒在地上咽了气…… 　　等到他们俩气喘吁吁回头去看吴老二的时候，就见那只犰狨的脑袋搬了家。吴老二没事人一样继续趴在当兵的背上，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我看的清清楚楚，猫猴子是这么丢掉的脑袋…… 第三十四章 变化 　　被大个子士兵背在身上的吴老二差不多和猫猴子一般高，在犰狨冲到近前的一瞬间，老家伙脸上嬉皮笑脸样子消失的无踪无证，他的脸上好像挂了一层冰霜一样。伸手蒙住了胯下士兵的眼睛，同时另外一只手化掌为刀，对着猫猴子的脖子轻轻抹了一下。 　　看着这下一点力道都没有，不过等到他将手收回来的一刻，犰狨的脑袋已经搬家，从腔子上面滚落了下来。鲜血好像喷泉一样的涌了出来，吴道义身子立即缩回到了大个子士兵的身后。犰狨鲜血喷的到处都是，却一滴都没有滴在他的身上。 　　不过就是眨下眼睛的功夫，吴道义竟然解决了让其他人心惊胆寒的怪物。随后，他张开了捂住大个子士兵的手，再次变回到了之前那个没有正行的吴老二，嘴里开始大声叫嚷起来：“救命啊……猫猴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无意当中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他脸上夸张的表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吴道义冷冷的看着我，就好像刚才在看那个被他抹了脖子的犰狨一样。这一瞬间，我的心狂跳了起来，周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我竟然打起了哆嗦。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好在随着身后其他人过来，吴老二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回头对着那些人大喊大叫道：“你们什么人啊……就想着你们自己，刚才要不是这大猫猴子自己掉了脑袋。刚才我们就交代了……太他么吓人了……” 　　之前吴老二动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一只犰狨身上。等到雷家姐弟干掉了它之后，才发现另外一只猫猴子莫名其妙的掉了脑袋。背着吴老二的大个子也被吓得不轻，问他什么都说不清楚…… 　　这时候，秦武海跑过来将我搀扶了起来。确定我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雷家姐弟姐弟俩对我的生死并不在意，他们俩一门心思都在掉了脑袋的犰狨身上。查看了一番之后，雷隐娘似笑非笑的对着吴老二说道：“犰狨自己掉了脑袋？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欺负它它就是一只畜生，现在还没了脑袋，你怎么说都行……” 　　“我实话实说怎么还成罪过了？不信你可以问啊，沈炼看见了……”吴老二指着惊魂未定的我，继续说道：“不信我，你得信张大帅的特派员吧？我的亲侄儿，你说这大猫猴子的脑袋是怎么掉的。实话实说啊……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因为咱们俩沾着一层师叔侄的关系，就向着我，再让人家背后说闲话……” 　　“我是亲眼看见了，是猫猴子自己掉的脑袋……”不管处于什么目地，现在我都不能卖了吴老二。当下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它出来的时候已经受了伤，脖子被砍的差不多了。冲到吴——老二跟前的时候，脑袋支撑不住，自己掉了下来……” 　　“你们叔侄俩穿一条裤子，你在帮着他胡说八道。”雷鹏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几乎就是脸贴脸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老老实实说，吴道义是怎么把这只犰狨的脑袋切下来的……” 　　“你在和谁说话？”秦武海将他的驳壳枪枪口顶在了雷鹏的太阳穴上，随后继续说道：“特派员代表大帅，你这样就等同于对我们大帅不敬。这里都是我的人，一枪打死你，随便挖个坑就埋了。就说你们姐俩被怪物吃了，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雷朋也怕枪子儿，不过现在他有些下不来台，就在准备和秦武海僵持的时候，雷隐娘说话了：“大鹏，就当这只犰狨的脑袋是自己掉的。咱们还要靠着人家的本事出去……吴道义，有本事你就继续装下去……没本事的人装有本事的事情见多了，像你这样装啥的，还真是不多见。”雷鹏这才有了个台阶，当下不服不忿的松开了揪着我衣领的手。 　　看着这件事总算是混过去了，我再次开口说道：“吴老二的事就这样了，我还有件事要打听一下，刚刚你们谁了我一把？要不是把我推过了坟头，我也不会被女鬼上了身。”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身边的雷鹏。 　　之前闹犰狨的时候，这姐弟俩就在我的身后。我认准了这是他们俩动的手，就为逼着吴老二动手。你们逼他就逼他，干嘛折腾我？现在确认了吴老二的本事，正好仗着他的势力，加上我们人多，也给自己出口气。 　　雷鹏瞪着我说道：“你看我干什么？以为是我推的你？真是我干的话，刚才直接把你扔到犰狨嘴里了，看看你叔叔会不会救你！再说了，刚才也不止我待在你身后，你弟弟也在！你怎么不说是他推的，听说他还说你要刺杀张作霖，这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 　　“姓雷的，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现在还要仰仗着我们家老大，把他弄死了，我十有八九也要交代在这里。”沈中平不傻，只是从小被他爹妈惯坏了。在军营待了一阵子，学会自理不算，也开始懂事了。他说的不错，我一旦出事，第一个跟着倒霉的就是他。那一把可能是任何人推的，也不会是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管是不是你弟弟推的，反正不是我弟弟”这时候，雷隐娘一把拉开了雷鹏，随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刚才一阵乱，我们俩的心思都在后面的犰狨身上。哪还有心思管你……” 　　“不是他们姐俩推的，我可以作证。”说话的人是罗玉，刚才他被女鬼控制的我一巴掌拍晕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被秦武海的手下唤醒，听到我怀疑这姐弟俩，他急忙站出来解释道：“我看到他们俩在关注犰狨，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被鬼冲体了……” 　　这邪门了，我刚才清晰的感觉到有人背后推了我一把，不是这姐弟俩，那是谁呢？ 第三十五章 脚印 　　虽然没有搞明白是谁推了我一把，不过总算是坐实了吴老二的一身本事。之前对他只是猜测，就是就是瞎猜也想不到吴老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好么，随便挥挥手，就把犰狨的脑袋扒拉下来了。难怪他能几次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救我了…… 　　只是想不明白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藏着掖着干什么？要是我有他这两下子，早就嚷嚷着满世界都知道了。 　　收拾了一番之后，在罗玉的指引之下，我们继续往前走。因为刚刚被女鬼冲了体，我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好在除了眩晕之外，再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之前在沈家堡见识过吕万年除鬼，那些被鬼上身的人差不多也要养上仨俩月才能康复。相比较他们，我只是有些眩晕，已经算是万幸了。 　　继续往前走，面前还是一条甬路。只是路径变窄，最多也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前行。还是罗玉开路，我们这些人跟在了他的身后。雷家姐弟俩紧紧的跟着吴老二，看架势一定要看出来这个老家伙的破绽。 　　有他们姐弟俩跟着，我也不好和吴老二走的太近。等着一会没人的时候，再和他聊聊刚才的事情。只不过刚才吴老二那生人勿进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有点心寒。怎么看起来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我正在瞎寻思的时候，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悄么声的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前面几个人拉开了距离之后，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老大，我看见了……吴老二把大猫猴子抹了脖子……” 　　这句话吓了我一跳，这小子什么时候看见这个的？看了我的表情，沈中平有些误会，他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前面的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学你躺在地上装死，眯缝着眼睛看到了吴老二抹了大猫猴的脖子……吓得我差一点尿了裤，这姓吴的这么厉害。他是你的师叔，老大，你这次赚大发了……” 　　听见前面吴老二咳嗽了一声，吓得我急忙捂住了沈中平的嘴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闭嘴！不怕吴老二听见灭了你的口？别叫老大那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吴老二他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烂肚子里听到了没有？不是我吓唬你，沈中平你被吴老二灭了口，别他么连累我……” 　　被我这么一吓唬，沈中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急忙连连点头，我这才将捂住他嘴巴的手撤了回来。这时，我想起来一件事，再次对着沈中平说道：“对了，我被人推了一把的时候，你好像就在我身后……别说是你，别搞出来要哭的死样子。你当时看到是谁推的我吗？” 　　之前沈中平也说过没有看到谁推的我，不过我总感觉这小子没说实话。原本想着说几句狠话吓唬他一下的，没想到狠话还没出口，他已经眼泪含眼圈了。怕沈中平哭出来，我无奈之下只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打听他看到了没有。 　　“老大，你小心一点那个姓罗的……”沈中平擦了擦眼泪，突然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 　　姓罗的——那只有一个罗玉了，是他推了我一把？除了沈中平之外，在我心里最没有嫌疑的人就是他了。他是罗家的人，千辛万苦请吴老二出山搭救罗永烈、罗四维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我？不过转念一想，这条路是罗玉带我们走过来的。当时我身后除了沈中平和罗家姐弟俩之外，也就是剩下他了…… 　　沈中平一定是看到什么了，这么要紧的事情你竟然装哑巴不说。你说你学谁不好，偏偏去学什么吴老二装疯卖傻。就在我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前面的罗玉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大家小心一点，前面是阴阳扣。一会都踩着我的脚印走，一步没走好，就被扣在阴间回不来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已经到了甬路的尽头。前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差不多有四十多个平方的面积。除了墙上的几盏熄灭不知道多少年的油灯之外，空空荡荡的再没有什么摆设。 　　说话的时候，罗玉解下了自己的背囊。在里面取出来一把细香和一个小巧的算盘来，随后点燃着这一把十来根细香，顺手将它扔到了当中的地面上。罗玉扔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很快便在地面上蔓延起来。 　　这烟雾也是奇怪，没有向上飘散的意思，只是紧贴着地面。没有多久，地面便烟雾缭绕，看着好像到了画本上的地府一般。不过说来也奇怪，烟雾铺满整个地面之后，有几处巴掌大小的地面显露了出来。这几处地面好像动过手脚一般，烟雾无法在上面凝结。 　　“差不多了……”罗玉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那几处烟雾无法凝结的地面。随后开始扒拉起来算盘，算了一阵之后，迈腿踏进了满是烟雾的地面。这一脚刚刚踩上，踏便回头对着扛着吴老二的大个子说道：“你跟上来，盯着我落脚的地方。千万憋猜错了，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踩前面那个人的脚印，要是踩错了一步。不止是后面的人，就是前面的也跑不了……” 　　大个子见状，小心翼翼的踩着脚印，向前走去。吴老二又恢复到之前装傻的样子，不停的吩咐大个子要小心，别一步走错了连累到他。后面是罗家姐弟俩，他们俩身手虽然不错，不过这个却是外行。也夹着小心踩着脚印向前走去，后面便轮到我和沈中平了。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冒了冷汗，我说道：“你先走，我在后面踩你的脚印。” 　　“老大，我要是身子不稳当，你可得拉我一把。”沈中平说完之后，盯着前面雷鹏落脚的位置，跟着迈腿走了过去。 　　这时候，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走在最前面的罗玉再次打了算盘，随后变换位置继续前进。别看只有十几米的路程，他走的却极为古怪。还要左拐右拐甚至拐完之后还要倒退几步，至于那些烟雾无法覆盖的位置，有的他要踩几脚，有的他会回头告诉身后的大个子：“千万别碰这里，一丝一毫都不行。” 　　我们这些人在这小小的空间走了十多分钟，竟然都没有走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我面前的沈中平突然“哎呦”的一声，随后脚下没站稳，身子向着左侧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阴阳扣 　　看着沈中平脚下一打滑，我什么都来不及多想，自然反应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过沈中平倒地的力道太大，我非但没有抓住他，反而被惯性带着一起向着地面摔了下去。眼看着我们俩就要一起倒地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什么东西托住，生生的定在了距离地面半米的位置上。这时候别说沈中平了，就连我浑身上下瞬间都被冷汗浸透…… 　　“你们俩被乱动，顺着我线上的力道慢慢起来……”说话的是雷隐娘，就见她两只手伸了出来，死死的拽着两根几乎透明的丝线。拖住了我和沈中平两个人的竟然是雷家女人手里的丝线，只是我的位置看不到丝线那一头绑到什么地方了。 　　不是吴老二出手……这个让我有些意外，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雷隐娘慢慢抬起了双手，一个女人用两根丝线，竟然将我和沈中平两个人慢慢扶了起来。 　　“你们差点害死我们这些人！”我和沈中平差一点摔倒的时候，罗玉吓得脸色煞白，两只手捂住了脑袋，蹲在了地上。直到看到我们俩没事之后，这才一场虚惊的站了起来。对着我和沈中平两个人继续大声呵斥道：“只要你们俩乱了阴阳扣，上下左右前后都会有带毒的飞箭射出来，到时候我们大家一个都活不成……” 　　“你再和谁这么说话？不是没出事吗？你还好好的活着，就不要对特派员指手画脚。”就算我差一点害死了大家，秦武海秦连长也要向着我说话。他站在我的身后，手扶着枪套，对着还在气头上的罗玉继续说道：“摆正你自己的立场，我们都是因为你才进来的。不管什么原因死在这里，都要算在你的头上。明白了吗？” 　　罗玉不过就是盗墓罗家人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一介平民。被秦武海教训了几句之后，想着后面还要靠我们这些人。而我又是他们的头，一旦惹到我不高兴的话。找到机会就会带着他们离开，那罗永烈和罗四维他们又靠谁来救？ 　　想明白之后，罗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嘛，就是提醒你们小心一点……大家小心啊，千万别再出事了……要不就不好交代了……”臊眉搭眼的说完之后，罗玉继续向前走去…… 　　“老大……”趁着前面还没怎么走出来，沈中平竟然眼睛一红，眼泪流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救我，咱们哥俩这情分，你不亲手推我一把就不错了。想不到你能救了我……以前我对不起你啊……我八岁那边，去二郎庙里面偷你师父五毛钱，害你挨了一次大……九岁过年的时候，我拿石头砸了二郎庙的玻璃。让你和你师父挨了一宿冻……十岁……” 　　“闭嘴！你再说我就真忍不住把你推下去了。”看着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沈中平。我的气也不好撒出来，当下指着前面说道：“你看着点，人家已经走动了。记住脚印……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块……” 　　沈中平一边哭一边踩着前面雷鹏的脚印，继续往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小小的区域，走了半个小时才算走了出来。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当下立即和沈中平一起坐在了角落里，想起来刚才差一点就死在里面，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看着身后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走出来，雷鹏突然说了一句：“姓罗的，你不会戏耍我们吧？我刚刚反应过来。这里是墓地啊，摆下机关就好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机关当中摆设离开的暗道？这个暗道给谁预备的？你这样的盗墓贼？” 　　这几句话也是给我提了个醒，姓雷的说的似乎没错，好好的机关摆设什么暗道？那个墓主那么缺心眼，会在这里留出来暗道？ 　　就在罗玉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最后一个马上就要走出来的士兵用袖子擦汗。动作稍微有些大，他扛着的一支铁镐没有拿稳，掉在了身边的地面上。铁镐掉在地面上的一瞬间，上下左右前后的墙壁上嗖嗖飞出来无数旋转这的刀刃。这名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惨叫，瞬间被这些道人切成了无数碎块。随后鲜血伴随着碎肉散落了一地……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就连带路的罗玉也流下了冷汗。他掏出来手帕擦了擦汗水之后，回答雷鹏说道：“这个暗道是给建造机关的工匠留出来的，所谓淘沙破机关的门道，无非就是找到当年匠人们留下的暗道出口。我们罗家是这一行的祖宗，所有才占了便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雷鹏的脸色吓得煞白，缓了口气之后，对着罗玉说道：“你刚才说是毒箭的……” 　　秦武海看着里面的鲜血和碎肉，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回头对着罗玉说道：“我的兄弟是被你花钱买进来的，出去之后希望你能话对前言。加上留在上面的韩大虎，把他们俩应得的给他们的老婆、孩子。” 　　“是沈……”罗玉原本想说是我买的这些人，不过看着秦武海又去摸枪，无奈之下只能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十根金条我一根不少的叫到这位老兄的遗孀手里。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直没有言语的吴老二突然开了口：“沈炼，你过来，到我身边来……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看在你师父的份上，过来扶着我。这个大个子个头太高，不合适……” 　　见识了吴老二的本事之后，他叫我过去扶，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在我走过去准备搀扶他的时候，沈中平一阵风的冲到了吴道义的身边。将他从大个子身上搀扶了下来。随后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陪着笑脸说道：“二叔……我，沈中平……从我大哥沈炼那里论，我也得管你叫一声好听的……” 　　沈中平想要奉承吴老二几句，可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们沈家堡的人都盼着你回去呢，堡子里一提到你老人家，人人都竖大拇哥……” 第三十七章 同道 　　吴老二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对着我说道：“他真是沈家堡的人？要不是前几天挨的打还好没，我还真以为你弟弟说得有道理。小子，你不是打算下套，再把我诓回你们沈家堡吧？上次没打死我，你们堡子的人这是不甘心啊……” 　　当了两天兵，这小子竟然会拍马屁了。这个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当初还在老家的时候，沈中平被我亲爹和他妈宠得没边。对沈连城都不说人话，想不到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这马屁拍的有点过了，那天晚上是谁端着大枪，要毙了吴老二给大家伙报仇的？当下我冲着吴道义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堡子有时候骂人也竖大拇哥，一般都是骂人家不得好死的……” 　　“这就对了，哈哈哈哈哈……”吴老二一边大笑，一边在我和沈中平的搀扶之下走了几步。随后继续说道：“刚才还以为我下半辈子要瘫在床上了，你说就凭着我吴道义的字号，下半身动不了说出去谁家的小寡妇能信？幸好啊……” 　　吴老二说这话的时候，雷隐娘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冲着地面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吴道义你活动开了没有？现在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吗？” 　　“走不走我说的也不算，要听罗家人的。”吴老二回头看了罗玉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刚才多亏了你，下面的路怎么走，你可要说明白。好像刚才那样千刀万剐，应该不会太多吧？” 　　“刚才的阴阳扣建造起来十分复杂，就是一般的王侯大墓也少有机关。我之前也是在典籍当中看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阴阳扣。”回想到刚刚那名士兵惨死的样子，罗玉的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 　　缓了口气之后，罗玉继续说道：“按理说阴阳扣是这墓里最大的机关，后面应该不会再有更大的摆设了。不过这里毕竟和龙王高升有关，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估计再往前走不久就能遇到我家大爷爷和罗四维。” 　　“你这话说早了吧？你们家大爷爷和罗四维根本不可能在前面。”我指着阴阳扣里面的一滩碎肉，对着罗玉继续说道：“我没在里面地上看过用香薰的痕迹，罗四维、罗永烈他们没有从这里走过。他们走的是另外一股道，我们继续往前走，那就是越走越远……” 　　我这一句话，吴老二听了都连连点头：“就是啊……路上也没有罗老四他们路过的痕迹，那个谁，我们这不是走叉劈了嘛。” 　　“里面是八股墓道，都是相通的。”罗玉陪着笑脸再次说道：“我家大爷爷推算过被火烧毁的半张墓图，虽然不是我们罗家建造的，不过也能推演出来个大概。这里是八股墓道，最后汇总在了一起。用我们罗家的话，叫做八方归元……当年建造这里的工匠，十有八九也是见识过我们罗家建墓的。” 　　“既然是相通的，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别磨蹭了……”雷隐娘听了罗玉的话之后，继续说道：“我们真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吗？当年传说高升已经化境，成为了第一个完全长生不老的人。他可是杀人的魔王，真遇到他的话——吴道义，就是你也白给……” 　　“你这话说的，好像那个什么龙王高升是个小寡妇似的。”吴老二怪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我这一身本事都是要用在寡妇身上的，对这个叫高升的不对版。不说这个了——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听这个是占我的便宜。那个谁，罗家小子，赶紧继续走吧……” 　　看着雷隐娘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吴老二急忙改了口，让罗玉继续带路。由于他的下半身刚刚‘恢复’，还需要我和沈中平搀扶。当下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们三个人的位置也拖到了后面。跟他们当兵的混在了一起…… 　　看着罗玉带着雷家姐弟俩走远，沈中平低声的对着我和吴老二说道：“这个姓罗的有问题，二叔、老大你们俩要小心一点。别折在他的手里……” 　　吴老二一听来了兴趣，看了前面带路的罗玉一眼，随后也低着声音对沈中平说道：“沈家二小子，你说说这个姓罗的怎么有问题了？他干啥事了？” 　　“刚才这小子被我们家老大拍了一巴掌，其实啥事没有。他躺在地上装死，侧身躺着上面的眼睛闭着，就眯缝着下面那只眼睛。”听到沈中平说到这个，我急忙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这不是不打自招，把自己也卖出去，让吴老二知道还有他沈中平也发现了秘密了吗？吴道义不好意思灭我口，我这同父异母的倒霉弟弟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沈中平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眼色。当下有些卖弄着继续说道：“我就在他对面，姓罗的以为我晕倒了，没注意我这一边……我也装死，结果看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中平突然看到了我的眼神。这孩子不傻，就是平时被爹妈娇惯坏了。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中途改了话：“看到他有那么一下子，两只眼睛都睁了起来……可惜我倒地的位置就能看见他，看不到是什么吓的他睁开了两只眼。要不我一定告诉二叔你老人家……” 　　吴老二好像没有听到他话里的破绽似的，嘿嘿一笑，说道：“是啊，这姓罗的看见什么了？不过沈家二小子，你怎么出冷汗了？年轻轻轻的说两句话就虚了，以后结婚娶了老婆可咋办？” 　　吴老二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前来开路的几个人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雷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吃了多少人……晚了，罗家的，你家大爷爷是不是也在这里面……” 　　我听到之后，急忙抬头向着那里张望了一眼。借着数个手电筒的光亮，看到前面出口之外的地面上，都是血淋淋的人骸骨…… 第三十八章 吴道仁 　　面前已经看不明白是什么地方了，到处都是血淋淋的骨头。当中参杂了不少牛羊之类牲畜的骨头。大部分骨骸都已经钙化，看样子被扔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不过诡异的是，这么多鲜血淋漓的骨头仍在这里，竟然一点尸臭的味道都没有。 　　走近看了一眼，有的骨头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印。看起来八成是猫猴子犰狨干的，不过当中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它们明明是畜生，怎么还那么守规矩，把人和动物带上来吃……” 　　见到了这么多死人骨头，除了雷家姐弟俩之外，我们剩下的这些人都吓的两腿发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蹲到了角落里，开始哇哇大吐了起来。我的心一个劲狂跳，忍着恶心对罗玉说道：“这是它们犰狨的食堂吗？这些畜生也开始守规矩回家吃饭了？” 　　“我也不知道啊……”说话的时候，罗玉两条腿开始哆嗦起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听家里人说过，还有这样殉葬的……早知道还有这地方，我直接回罗家搬人了。这就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就在罗玉说到最后的时候，雷家姐弟俩相互看了一眼，竟然一起走进了那一屋子的骸骨当中。我在后面看一眼都心颤，他们俩好像进了菜市场一样，在尸骨里面走走停停，还时不时的捡起来一块骨头，随后两个人时不时的耳语几句。 　　我现在宁可再走一遍阴阳扣，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当下，我看了吴老二一眼，想从这个老家伙的表情上，看出来一点门道。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扭头看过去的一瞬间，吴老二竟然一口白沫子吐了出来。随后仰面摔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看着这个老东西好像大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开始抽搐。我这气就不打一出来，这里面的人几乎都知道你在装疯卖傻，都这样了，你还来这一套有意思吗？刚刚在阴阳扣里你不抽疯，见了几个人死人骨头你抽什么？ 　　当下，我没好气的用脚踢了踢吴老二，说道：“差不多行了，这里也没外人，你现在抽不合适……一会你见到罗老四和罗永烈再抽也来得及，不给你把金子补上，我支持你，你救抽到底……” 　　就在我和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秦武海走了过来。他不知道底细，见到吴老二的样子，立即趴在地上开始掐老东西的人中。一边对着自己手下几个当兵的说道：“三炮你过来，他不行了。赶紧……” 　　这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听到外面一阵骚乱的雷家姐弟从骨头堆里走了出来。见到吴老二倒在地上抽疯，两个人的眉头都是一皱。对视了一眼之后，雷鹏从衣角里面抽出来一根一拿长的钢针来。随后直接将秦武海推开，对着还在抽搐的吴老二说道：“你的运气好，我会治这个。一针下去，保管你针到病除……” 　　雷鹏的话有点含糊，我听成针到命除了。看着明晃晃大号缝衣针粗细的钢针，这真扎下去的话，弄不好真要了吴老二的命。谁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小子会不会趁机下手弄死吴老二，替他姐姐报仇…… 　　当下我急忙去阻拦：“等一下，他……”，我想说他是假的，可惜慢了半拍，说话的同时姓雷的已经下针，明晃晃的缝衣针无声无息的刺进了吴老二的人中当中。一拿长的钢针几乎全部扎进了老东西的人中…… 　　这长的钢针扎进去，估计针尖能从老东西的脑后疵出来。我心里一晃，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完了……吴老二你这就算是交代了。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乱搞小寡妇的报应，不过这些日子他救过我好几次。这么也要替吴老二报这个仇…… 　　看见一根钢针下去之后，雷鹏冷笑了一声。他万千不理会准备把枪的我，搅和了几下钢针之后，用指甲将钢针拔了出来。当下，鲜血直接飙了出来，好像血箭一样疵了他一脸。 　　雷鹏正要抬手擦脸，我的手枪已经掏了出来，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大拇指搬开了保险，说道：“姓雷的，这就算我替吴老二报仇了。有什么话你们阴曹地府——呀呀呀……” 　　说到一半的时候，吴老二竟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吓的我直接跳了起来。看着他还有呼吸，这才明白过来是冤枉雷鹏了。不过此时的吴老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脸上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冰冰的盯着眼前的一切，这个眼神我不久之间刚刚见过一次。就是他切掉犰狨脑袋，和我对视的那一瞬间…… 　　不过他人中的伤口还在哗哗流血，鲜血顺着嘴巴、下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面上。这个配合这吴老二现在的表情，多少有些搞笑。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谁也笑不出来。 　　“吴道义，我这一手行针还算可以吧？”雷鹏见到吴老二站起来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继续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被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打断 　　“你认错人了，我是吴道仁，吴道义的哥哥——原来是你行的针。你把我的门牙扎松了……”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个自称是吴道仁的吴老二好像鬼魅一般，一伸手掐住了雷鹏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抓起来雷鹏的同时，吴老二伸手将姓雷的手里的钢针抢夺了下来。随后以针还针，将这根大号钢针也刺进了雷鹏德人中上。随着一声惨叫，雷鹏张嘴吐出来一口参杂着两颗门牙的鲜血来。 　　见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雷隐娘好像疯了一样，从腰后拽出来刚才拖住了我和沈中平的细线。对着吴老二挥舞了过去，这细线几乎看不到。雷隐娘在上面浸淫多年，随随便便一甩便可以将千斤重的石狮子一分两半。 　　没有想到，吴老二竟然伸手抓住了细线。随后向着怀里猛的一拉，雷隐娘一个没站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双脚离地，不受控制的冲着吴老二飞了过来。 　　吴老二直接一巴掌将女人打翻在地，我和后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吴老二，他不会打女人…… 第三十九章 是人 　　瞬间打倒了雷隐娘之后，吴老二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说道：“你可不像道义说的那样，他为什么要我救你？” 　　看着左右一眼，确定了没有别人之后，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你是吴道仁？之前几次救我的人是你？你和你弟弟用一个身体……” 　　“谁问谁？”‘吴道仁’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几次以道义的名义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道义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前面满是骨头的区域另外一个出口里面响起来一连串野兽的叫声。听到了叫声之后，‘吴道仁’也没心思再搭理我。他转过身子，盯着响起叫声的位置。冷笑了一声之后，嘴巴里面蹦出来两个字：“来了……” 　　还没等我明白来什么的时候，从对面的出口当中窜出来一乱串的黑影，正是先后遇到几次的猫猴子——犰狨。前面几只嘴里叼着死人，看死尸的衣着打扮不是当兵的，就是警察。看样子是天亮之后，秦武海的部下联合警察一起上山。结果还是被这些猫猴子袭击了…… 　　再次看到自己手下的尸体，秦武海大怒，拔枪对着身后的兵说道：“开枪！给兄弟们报仇……”说完，所有带枪的士兵举枪对着犰狨打了起来。不过对面的猫猴子速度实在太快，明明是在枪响之后才躲避的，身子一晃快的只留下来几道残影。 　　转眼之间，这些士兵枪里的子弹打光，还没等他们上好子弹，对面十几只猫猴子一起向着我们这边窜了过来。之前几乎用了除了这些当兵的所有力量，加上雷家姐弟俩才算勉强干掉了一只犰狨，现在冲过来了一串猫猴子。完全就是他们能对付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吴道仁’身子一晃，窜到了这些猫猴子的面前。他一只手掐住了一只犰狨的脖子，瞬间将它的咽喉掐断。随后将这只还在死前挣扎的猫猴子甩了起来，抓住它的两条腿，对着其他冲过来的猫猴子伦了起来。 　　一阵“呼呼”的破风之声响了起来，但凡与‘吴道仁’手里的猫猴子撞在一起，那些犰狨都发出来一声一声的惨叫。不是这只当场打碎了脑袋，就是那只的脊椎骨被打断，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吴道仁’自己也是满是都是犰狨的鲜血，他瞪起眼睛的模样，十足庙里护法的金刚一样。眼看着过半的犰狨都被打趴下，这时，对面出口的位置传来一声长啸。听到了这啸声之后，只要还能动的猫猴子转身向着出口跑了过去。就算那些腿断、脊椎折了的犰狨才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向着出口爬去。 　　“吃了那么多人，现在想走？”‘吴道仁’摇了摇头，随后他的身子突然在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对面骨头堆里出口的位置，这时，前面几只犰狨已经到了这里，没有防备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直接撞在了‘吴道仁’的身上…… 　　“嘭！嘭！”两声巨响，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出了什么事情，两只犰狨已经化成了两团血雾。这时候，后面的猫猴子冲破了自己同伴化成的鲜血之雾，张牙舞爪的向着‘吴道仁’扑了过去。 　　我的视野被血雾当中，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焦急的时候，听到了血雾当中传来了两声野兽的惨叫声。这时，后面赶到的猫猴子；连续不停的窜到血雾里面。一声接一声野兽死前的嚎叫声传了过来。 　　等到健全的犰狨都冲进去之后，血雾开始慢慢消散。我这才看清，地面上都属猫猴子的碎片和鲜血。‘吴道仁’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如果不是他那从头到脚的一身鲜血，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看到大部分的犰狨都死在了自己手里，‘吴道仁’这才缓步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路上遇到几只还在缓慢爬行的猫猴子，‘吴道仁’直接抬腿踢碎了它们的脑袋…… 　　这时候，包括雷家姐弟俩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之前知道吴老二在装疯卖傻，不过实在想不到他身体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杀神降世一般的吴道仁。只知道他这么厉害，借俩胆子也不敢来找吴老二的麻烦。 　　看到‘吴道仁’走到了我的面前，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擦拭脸上、身上的鲜血。不过‘吴道仁’似乎并不领情，一把将我的衣服抢了过去，自己擦拭身上的鲜血。只不过他身上的怪物鲜血太多，不是这几下就能擦干净的。 　　看着‘吴道仁’还在擦拭身上的鲜血，我没话找话的说道：“我就说我师叔不是一般人，您和我说说，您是天上哪位神仙降世临凡？我嘴严，保证不出去瞎说去……” 　　“你师叔是吴道义，不是我。”勉强算是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吴道仁’将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外衣脱下来扔掉，随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和吴道义说，以后不要叫我出来，他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对这个‘吴道仁’，我可不敢像对吴老二那样的对他。连女人都打，估计我哪句话没说对，也要挨一下。当下只能岔开话题说道：“也就是您了，要是我们几个，根本就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恐怕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怪物、你说他们是怪物……”‘吴道仁’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他们现在是可以叫做犰狨、猫猴子，也可以叫做怪物，不过在他们没有修炼之前，这些犰狨是和你我一样的人……” 　　这句话比这个吴老儿身体里面的还有一个人，还要让我意想不到。当下我瞪大了眼睛，指着这些怪物的碎尸说道：“它们是人？你看看它们哪有一点人的样子？猴子的身体，猫的脑袋，两米多高的个头……” 第四十章 秘闻 　　“去问吴道义……”‘吴道仁’说完之后，突然一翻白眼，随后好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我的面前。这个动作吓了我们所有人员一跳，刚才可以说弹指一挥间，便将众犰狨灰飞烟灭的‘吴道仁’，一点预兆没有就晕倒在了地上。 　　‘吴道仁’晕倒的快，醒过来也不慢。还没等我们这些人从惊诧当中缓过来，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和我打了个对眼之后，‘吴道仁’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怎么回事？吴……道仁来过了？是不是？”这声音听着透着三分轻佻——吴老二吴道义回来了…… 　　看到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吴老二一拍大腿，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摔瘫了的时候，他就说要出来。是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吴老大……说好的到头再把他放出来的，现在出来的这么早，到了关头的时候，我们怎么指望谁？” 　　“刚才那是你们家吴老大？我还以为你从吕万年那里论算老二的。”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吴老二之后，我这才将他搀扶了起来。继续说道：“别人都是一个腔子住一个人，你怎么这么节俭，一个腔子哥俩住？” 　　“你知道个屁，有头发的谁愿意当秃子？有好腔子谁不想自己住？”吴老二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看着面前地上的几具犰狨残尸，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这都是吴道仁干的？” 　　“说是你干的也行，反正都是一个腔子。”看出来吴老二不想当着这些人说自己的事情，当下，我对着吓呆，还没有缓过来的罗玉说道：“前来的路都替你开出来了，我们应该继续往前走了吧？赶紧找到罗四维和你大爷爷，我们也好快点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罗玉这才反应了过来，不过经过刚才这么一吓，他说什么也不走在最前面了。最后还是我劝说了吴老二，这个老家伙才答应走在前面护着罗玉。我那个要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也跳了过来，他是看明白跟着谁最安全了。当下搀扶着吴老二另外一边，缓缓的冲着对面的出口走去。 　　因为之前‘吴道仁’动手教训了雷家姐弟，现在他们俩故意和我们拉开了距离。秦武海知道我有话要对吴老二说，当下也没有走过来。正好方便我继续向吴老二询问：“二叔，你还没说你和你哥哥的事。还有，你哥哥临走的时候，让我问你犰狨的事情。敢情你什么都知道啊……一开始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猫猴子。” 　　“犰狨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当初跟着吕万年混世界的时候，听他说过几耳朵。”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顿了一下。他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雷家姐弟俩一眼。看到他们俩还在十几米外，这才继续说道：“按着吕万年的说法，这些犰狨之前都是人。他们修炼一种稀奇古怪的法术，结果失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吴老二突然叹了口气。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我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现在好了，上去之后就没人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的运气好，现在是我吴道义做主，要换成我家老大的话，妥妥会灭了他们几个人的口……” 　　“二叔，这事交给我了。”没等吴老二说话，我的话已经跟上了。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当下便继续说道：“回去我和大帅说，他说一句话，这些当兵的不敢不听。雷家姐俩也不像是多嘴的人，罗玉，你会乱说吗？” 　　听了我的话，罗玉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我一旦胡说八道，就让我死在淘沙的墓里，永世不得超生……”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二叔，你叫我二叔，好像是再叫你那个亲爹。”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还是叫吴老二吧，我听着顺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腔子也不是我的，我和吴老大都是寄宿在这里……这个腔子的主人是吕万年师父的儿子，他从小得了失魂症。少了一魂三魄，这么多年，他们师徒俩一直养着这个身子，向着或许能把魂魄养回来。 　　可惜最后魂魄还是消亡了，肉身却和好人一样。当时吕万年的师父也寿终正寝，临死之前让吕万年给这肉身寻找一个合适的魂魄，让他继续活下去。可是这事哪有这么容易？当初他养着这副肉身的时候，为了让他儿子的魂魄康复。在里面加了不少有的没的，后来发现这副肉身不能容纳正常的魂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走到了对面的出口处。吴老二小心翼翼的想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猫猴子犰狨之后，这才继续跟着罗玉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吕万年也找了几年，后来在云南做老道的时候，正巧遇到有产妇生下了两个双生死婴。当时他发现婴儿的肉身毁了，魂魄还是完好的。觉得这一对婴孩一天都没有活上就死了有些可惜，当下就设了两个魂魄，安置在了他师弟的肉身里。 　　没有想到，这一世肉身和两个魂魄竟然严丝合缝。好像就是为了这俩婴儿的魂魄定制的一样，当下，吕万年便开始照顾这个新师弟。开始一点一点教他们走路，以及他师傅门下的一切。 　　不过可惜，这两个婴孩的魂魄只有老大有修炼的天赋，老二却整天无所事事。后来吕万年索性放弃了老二，专心的教授老大一个人。只是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修炼越来越深，老大开始被这肉身排斥。最后老二完全取得了身体的主导权，除非紧要关头，老大是不会出来了的。 　　可惜，这个老二和吕万年又不对付，没几年他们俩便闹掰了，老二一生气，便偷偷离开了沈家堡，自己去闯荡世界了……” 第四十一章 升仙局 　　我听的目瞪口呆，编故事的都不敢这么写。不过还是听出来一点破绽：“二——吴老二，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上次你说是小时候被人贩子卖给了吕万年，从小受他的欺负，怎么现在又变成多了一个吴老大了？” 　　“我以前那么说过？那就是胡说八道了……”吴老二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一个腔子里面装着俩人，要不是现在亲眼看见了，当时说了谁也不能信。早年间我还和沈连城说我是吕万年的小舅子，有人信的就是真话。” 　　看到吴老二终于开始说实话了，我急忙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那么雷家姐俩说的六家、七家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听罗海山也说过，说你们这七家都是彭祖的后代……” 　　吴老二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你得去问吕万年了，我不是吴道仁，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你师父看我不顺眼，不过又拿我没办法。原本吴道仁也知道一点，不过他出现过一次，就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休息够了，我才能把他叫出来。” 　　难怪刚才吴道仁一出手就摧枯拉朽的干掉了这些犰狨，原来是他不能出现太长时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当袭继续说道：“那吴老大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好？没事你帮我催催他，好几件事还等着他解惑呢。” 　　听我说到这个，吴老二有些纠结的叹了口气，随后再次说道：“那可说不好了，吴道仁现在休息的时间是越来越长。原本他每天都能出来，和我平分这个肉身。后来发现他和这肉身不融之后，吴道仁出现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两次出现的间隔也越来越长。要是不动手还无所谓，要是动手那就不好说了——上次我被张宗昌一个营围住了，说要枪毙了我，给张宗昌出气…… 　　那次的事儿真不怨我，我也不知道大街上遇到的小娘们儿是张宗昌的姨太太。那小娘们儿——啧啧，天生的寡妇样。真的，她男人不死一次，都对不起小娘们儿这张脸。你知道我，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几下子就被他们抓住了，要是打一顿还无所谓，不过要枪毙就另说了，我死了这个腔子也废了，吴道仁也要跟着一起吃瓜络。最后他出手打退了一个营的官兵，不过这次出现之后，过了整整两年才再次露脸……” 　　上次两年，这次还不得更久吗？不过还没等我郁闷，带路的罗玉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用手电对着前方的地面照了一通。 　　“怎么了？你可别说前面还有一个阴阳扣……”看着罗玉的眉头紧锁，我也举着手电，对着他所照射德地面仔细看了看。地面平整，两边都是黄色的土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罗玉装神弄鬼的，还把我吓了一跳。 　　“不是阴阳扣，一般墓道里面不会出现相同的机关。也许是我多心了……”罗玉心里有话，嘴上却说不出来。他再次打开了背囊，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铜葫芦。打开了葫芦嘴，罗玉倒出来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这时候，后面的罗家姐弟和秦武海那些当兵的也都走了过来。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他捏碎了手里的药丸。说来也是诡异，药丸被捏碎之后，从药渣当中冒出来一股白烟。罗玉对着这白色的烟雾吹了口气…… 　　别看药丸不大点，冒出来的烟雾可是不小。烟雾源源不断从药渣当中冒出来，随后被罗玉吹到了他怀疑的位置之后，迅速的渗到了四周的墙壁地面和天篷上。 　　“姓罗的，你在搞什么？刚才那么多只猫猴子从这里冲出来，也没见它们谁怎么样了。”掉了两颗门牙的雷鹏说话有些兜风，不过见识了刚刚吴道仁的本事之后，他也不敢找吴老二报仇。只是冲着罗玉继续说道：“怀疑有机关你就探啊，什么神神鬼鬼的……” 　　罗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墙壁、地面和天蓬开始变了色。原本土黄的颜色越来越深，在他说话的这会功夫，竟然变成了血红色，而且颜色还在不停的变深。看这架势最后会变成黑色。 　　“往后退……”看到了前面墙壁的变化子后，罗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一边拉着我们往后退，一边继续在背囊里面找着什么。 　　“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阴阳扣也没看你这么惊慌过。”看着罗玉翻找背囊的手开始哆嗦，我心里也有些慌乱。阴阳扣能走过来，已经算是惊心动魄了。要是再有第二个和阴阳扣差不多的机关，那能不能活着见到罗四维都不好说了。 　　“我也没有想到这墓主人的手笔这么大……”罗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的东西，哭丧着脸对我说道：“按着我们罗家的叫法，前面叫做升仙局，威力在阴阳扣之上。上下左右四门的墙壁里面都有机关，一个不小心连骨头都剩不下。关键是——我不知道这个升仙局的破法……原本我们罗家子弟淘沙，都会带着保命册籍的。上面有几个大局的应急之法，就他么这次忘带了……” 　　“前面是升仙局，走进去就有比阴阳扣还厉害的机关……”我看了一眼身后的秦武海，对着他招了招手，随后继续说道：“那我们不往前走，在墙上炸个洞出来。然后掏出来一个出路，绕过这个升仙局，老秦，这个你是行家，应该没有问题吧？” 　　听了我的话，秦武海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我先试探一下墙壁后面是什么，如果就是沙土层的话还好说，如果里面都是巨石的话，就算用炸药也会费些功夫。在这里用炸药要万分小心，一个不留神弄不好就会把这里炸塌……” 　　说话的时候，秦武海敲了敲旁边的墙壁，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是，墙壁里面竟然发出来空明的的声音来。里面是空的…… 第四十二章 活人 　　听到旁边的墙壁发出了空明的声音，罗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趴在了墙壁上。侧着耳朵在听敲打的声音，同时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可能啊，升仙局水局，墙壁里面不应该是这个声音……” 　　“里面是什么，开个洞就什么都知道了。”秦武海一把拉开了罗玉，随后回头对着自己的几个士兵说道：“李元茂你过来，开个洞。后面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心点……” 　　“是！”那个叫做李元茂的士兵将背后的袋子里，将锤凿取了出来。随后选定了一个点之后，开始对着墙壁凿了起来。看见李元茂动手，秦武海将我们这些人拉到了一边。一旦墙壁上面有什么机关，不至于连累到我们几个人。 　　李元茂凿的很小心，每用锤子敲打几下，便要查看凿点里面有什么变化。差不多凿了三十多下的时候，他回头对着秦武海说道：“连长，好像是凿到底了，里面不像是砖土，倒像是瓷器……” 　　“不要！”没等秦武海回答，罗玉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大叫还吓了他自己一跳，当下，这位罗家人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千万别动里面的瓷器，最好能找东西把凿出来的窟窿眼堵住……” 　　看到我们这些人一脸莫名其妙，罗玉继续说道：“这叫做瓦档，一般就是布局在类似升仙局这样的大机关附近。如果有人想要另开一条路的话，在开洞的时候会打破藏在里面的陶瓷坛子。里面是一坛一坛的水银，这墙壁内层涂了火磷。沾上水银立即蒸发，到时候墓道里面便会弥漫蒸发的水银毒，一旦入了七窍，我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活了……” 　　我不打相信罗玉的话，仗着自己上过两年学，知道一点化学知识。当下对着罗家人说道：“真的假的？整面墙后面都是一坛子一坛子的水银？那个时候哪来这么多的水银？” 　　罗玉解释道：“水银是道家炼制长生不老之法不可或缺的‘药物’，每朝每代都会有方士、道士提炼、购买水银，当作自己炼丹之用。尤其是西汉、明朝这样皇帝都开始炼丹的朝代，更加会不惜余力的从民间购买水银。前些年我们罗家开过一个碎了瓦档的古墓，里面十三个淘沙可都被水银毒熏死了。好在这个墓在深山老林当中，盗洞开了几百年，散掉了不少水银毒。就是这样，当时下墓的我们罗家人也中了水银毒，五年之内，下墓之人都死光了……” 　　罗玉顶着一个罗家子弟的名号，也不由得不信他。这时，雷鹏开口说道：“前面是什么升仙局，两边又是水银瓦档。那不用继续往前走了，吴道仁还是吴道义的，你有本事，不行就在上面开个洞，让我们出去得……” 　　雷鹏还打算说下去，却被他自己的姐姐一把捂住了嘴巴。雷隐娘对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已经到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都听吴道义的，他一定有办法带着我们过去的。” 　　“我叫吴道义，不是罗道义。”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这一对姐弟俩说道：“你让我给你们唱段戏，唱个二人转什么的没有问题。不过现在让我带你们走出去，那就真是瞎了眼。真不怕我把你们带到阎王殿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头看向罗玉，继续说道：“我也有一件事不明白，刚才那些犰狨明明就是从这里冲出去的，为什么它们就没事？这个什么升仙局就认识我们？” 　　这句话说完，罗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一定不是那样的……” 　　“可不可能先说出来。”我看着有些纠结的罗玉，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在罗家也是二把刀，这里这么多人，会有人替你判断的。” 　　罗玉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升仙局需要一个局引，之前没有挂上局引，那些犰狨便可以来去自如，现在有人挂上了局引……这个龙王墓里，除了我们和大爷爷他们之外，还有活人。就是这个人在指使犰狨攻击我们的……” 　　“你说这里还有活人？”响起来刚才正是一声长啸，才引走的犰狨。我心里也开始打鼓，当下盯着罗玉继续说道：“什么人这么缺德？老罗，这个会不会是罗老四他们挂上的局引，想要把猫猴子都引过来，然后用升仙局弄死它们这些畜生。” 　　“不会，他和我家大爷爷知道升仙局是什么，不敢贸然动手的。”罗玉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继续说道：“如果这里真有活人的话，那罗四维和我家大爷爷可没有吴二爷这身本事。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你们到底过不过来？”罗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升仙局的尽头突然响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着耳熟，好像是已经被猫猴子咬掉了半个身子——赛罗海山的廖能…… 　　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对面说话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数道手电光照射在他脸上，正是昨天应该死在犰狨嘴里的廖能。只不过现在的赛罗海山，脸上已经再也看不见他那愣头愣脑的样子…… 　　看着我们这些人都愣住，廖能冷笑了一声。站在尽头继续说道：“你们就不能干脆一点，要么走进升仙局里，要么打破瓦档吗？等了你们大半天，你们一直都在墨迹。秦武海，别想等援军了。刚刚山下你的兵联合警察上山，已经被那些毛猴子撵下去。我昨晚和你说过的，这山上有吃人的野人，现在信……” 　　廖能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秦武海同时掏枪，对着他打了过去。可惜我这一枪打空，而秦武海那一枪正好打在了廖能的肚子上。 　　“啊……”廖能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倒在地上哀嚎了一阵子之后。他居然做了一个让我们匪夷所思的举动——自己伸手掏进了伤口里，亦凡捣鼓之后，竟然将弹头从自己的肚子里掏了出来…… 第四十三章 放一码 　　见到廖能徒手扣子弹，那些士兵都看直了眼。虽然是工兵，可是也知道子弹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这样的伤口碰一下都疼的要命，现在这个人几乎将整个手掌都伸进了肚子里摸摸索索。看样子已经把里面的肠子、肚子都过了一遍。 　　秦武海也被这个场面吓着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对着身边手下的士兵大吼了一声：“还在等什么？开枪！”随后，他再次举枪对准了廖能抠动扳机。与此同时，那些士兵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举枪对着还趴在地上喘息的廖能打了过去。 　　几乎就在枪声响起来的同时，从廖能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挡在了前面，替他挡住了射过来的子弹。在一阵凌乱的手电光亮当中，我看到挡在廖能身前的黑影正是三番四次出现过的猫猴子——犰狨…… 　　刚才那一堆犰狨死在吴道仁手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它们已经死绝了。想不到还能再冒出来，而且还不止这一只。在士兵们换子弹的时候，又有七八只犰狨从后面走了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廖能面前。 　　“我是来和你们说道理的，你们却开抢打我——真的那么着急去死吗？”此时的廖能连上看不到之前没头没脑的样子，将手里血淋淋的子弹头仍了过来之后，他继续说道：“原本我打算把你们这些人都留在这里，运气差的喂了这些毛孩子。要是谁的运气好到了尽头，就把他也变成犰狨，在这里陪我。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到这里，廖能捂着肚子深吸了口气，一脸痛苦的样子。看样子刚才那一枪虽然没有打死他，不过疼痛依然存留在这个人的身上。趁着这个空档，雷隐娘突然开了口：“你到底是谁？是龙王高升吗？你这一支成功……” 　　“高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廖能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找的人没死，他就在这坟墓的尽头。我这一切都是在他身上得到的，想要见到那个人，就继续往前走，运气好没死在路上喂了毛孩子，你就能见到高升了。有什么话你自己去问他，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说到这里，廖能顿了一下，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回到正题——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里的毛孩子太多，已经不需要新的毛孩子了。我在前面给你们开了一个出口，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从出口离开，要么继续往前走。只不过你们走到了尽头，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们这些人当中，除了那些士兵之外，最不想继续走下去的却是罗玉。听到廖能在前面开了一个出口，他急忙开口打听自己家人的事情：“那罗家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是罗永烈他们吗？我这里关不住他们。你们下来的同时，他们已经自己找到了出口，离开了……”廖能说到这里的时候，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里面的伤口。虽然距离较远，不过我还是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了他已经愈合差不多的伤口。这是什么样的愈合能力，几乎快赶上蛤蟆嘴的萧思楠了…… 　　“你们的运气好，滚吧，再往前走，你们都要喂了这些毛孩子。”廖能说完之后，在这几只犰狨的遮挡之下，摇摇晃晃向着尽头走去。雷隐娘还想问点什么，无奈这个人好像聋了一样，走到了尽头，一转身便没了踪迹。 　　廖能消失之后，秦武海和罗玉都到了我的身边，罗家人先开口说道：“既然我们家大爷爷和罗四维已经脱险，那我们还是从这里离开的好。回去之后，我们罗家一定有一份人心……” 　　秦武海也跟着附和道：“特派员，我们都是工兵。挖洞造桥的在行，对付那些猫猴子就不行了。之前你也看到了，我们所有人加上雷家姐弟，这才解决了一只。刚才最少十几枪打在猫猴子身上，咋地没咋地……再往前走，我们这几个人可够呛……” 　　听他们俩说完之后，我对着在一边耳语的雷家姐弟俩说道：“你们俩什么意思？前面真有出口的话，离开还是继续走？” 　　雷隐娘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我们俩听你的，你说走就走，你说留我们姐弟就陪着你继续往前走。”我心里明白，这是刚才另外一个吴老大显露了本事，这姐弟俩不傻，知道现在这局面，受在吴老二身边才最安全。 　　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附和着说道：“老大，二叔在哪我就在哪。我都想好了，二叔是不是还没徒弟？回到沈家堡之后，我让咱爹去说说，我就拜在二叔门下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当了几天兵，现在都会拽词了……吴老二你不用高兴，他爹还健在，和我也挺熟。别惦记其他的……”一句话让露出笑容的吴老二，重新闭上了嘴巴。随后我转头对着秦武海和罗玉说道：“你们俩想的太简单了，为什么廖能突然现身？原本他可以把我们引到尽头再下手的，现在突然网开一面是什么意思？还不是估计吴老大吴道仁吗?三个字——他怕了……” 　　缓了口气之后，我继续说道：“老秦，你自己想想，刚才你打中了他一枪。这个仇都忍了，不是万不得已，怎么可能这么就算了……罗玉，你亲眼看见罗老四和你家大爷爷走了吗？如果他只是调虎离山呢……” 　　看着这两个人都不说话，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已经变成黑色的升仙局。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是不是离开一会在说，老秦，用炸药把这里炸掉，你有把握吗？” 　　秦武海顺着我的目光，看了升仙局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说道：“可以，在两侧仍过去炸药，控制好炸药的数量，应该没问题。” 第四十四章 爆炸 　　炸掉升仙局，首先要处理好两边的瓦档。当下，秦武海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凿出来一个窟窿。随后用手电筒照射进去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好在这个瓦档并不算大，上下只是摆了十六只瓷罐子。 　　秦连长确定了墙壁里面没有机关之后，竟然自己爬了进去。在里面摆弄了半天之后，将里面十六只瓷罐子一一取了出来。有了经验之后，他又带着几个士兵一起，将另外一侧的墙壁后面的十几只瓷罐子一并取了出来。 　　看着所有装着水银的罐子都取出来之后，我和雷家姐弟一起，帮着秦武海他们将这三十多只瓷罐子都存放在了那个满是人、兽骨头的房间里面。确定爆炸不会影响到那里之后，秦连长便开始忙乎起来炸药的事情。 　　秦武海到底是工兵连长，算好了角度之后，他将大包炸药打开分成了两份。重新安装好了加长引信之后，他从其他工兵身上找到了几根竹竿。将炸药固定在了竹竿上之后，伸到了升仙局中间两侧的位置。 　　随后又在地上挖了两个窟窿，分别将两根竹竿的底部固定在了窟窿上。随后秦武海示意我们向后退去，退到了安全地点之后。我看着秦连长开始点燃两根引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着罗玉说道：“对了，升仙局里面到底是什么？阴阳扣都那么下本了，这个更了不得吧？” 　　罗玉说道：“升仙局只是一个称呼，在墙壁当中用冤枉亡魂作饵。如果有活人路过便会牵动亡魂机关，这种设局就叫做升仙局了。这里的机关威力巨大，一般杀伤力都很惊人。有用带毒的飞刀、弩箭……曾经有明末三百多流寇进了小东王朱梓昂的墓，引发升仙局之后三百人无一幸免……”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的快要突出眼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颤着声音说道：“炸药……上次小东王墓里的升仙局埋的就是炸药……” 　　我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罗玉，转头对着秦武海说道：“老秦！别点火，里面可能是……”我说话的同时，见到秦武海已经捂着耳朵跑了过来。远处两包炸药的引信已经到了底…… 　　“轰……轰，轰！轰！”接连四声两大两小剧烈的爆炸，炸的整个墓道都开始摇晃起来。我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这时候，一阵烟雾从对面弥漫了过来，已经看不清升仙局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些人惊魂未定，身后头顶上天蓬塌了下来，直接断了我们的后路。 　　原本只是想炸毁升仙局的，现在好了，直接把我们困在了这里。由于两边出口都被堵死，对面弥漫过来的烟雾消散不了，呛的我们这些人连连咳嗽不断…… 　　我急忙取出来毛巾，用水浇湿时候扔给了吴老二：“捂在嘴上……”随后回身给了罗玉一觉：“升仙局里有炸药！你怎么不早说……打算我们都被困死在这里吗……咳咳……” 　　“特派员，别理他了，现在要开条路出去，要不一会我们都要被憋死在这里。”秦武海扔给我一个口罩，随后对着自己的兵说道：“李海英、栾凤玉！你们俩跟着我来，剩下的人守着特派员……” 　　话音落时，秦武海已经带着两个手下消失在了前面的烟尘当中。罗玉的脸色都吓白了，哆嗦着说道：“不是……我也没想到，前面应该都塌了，挖洞出去也来不及了……坏了！后面还有三十多坛水银……” 　　“别想那些没用的，要是真被困死在这里，我死之前要先毙了你。”我瞪了罗玉一眼之后，原本想要跟着秦武海他们，过去帮帮忙。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继续守在了吴老二的身边。 　　这时，吴老二另外一边的沈中平也毛了。他带着哭腔，对我说道：“老大……前面的路封住了，后面还有水印也碎了，躲不过去了……我还没成家，没娶妻纳妾……这么就死了不甘心啊……” 　　“闭嘴！”我听的心里烦躁，随后对着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个屁！秦武海他们过去要再炸出来一条出路，后面的水银就算都流出来也没有什么。这里没有大火，蒸发不起来。大不了都渗进地……” 　　我的话音未落，对面升仙局的位置再次爆发出来一阵爆炸的巨响。我担心秦武海出事，急忙喊了一句：“老秦！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都别过啦，这墙壁太硬，还要继续炸……”烟雾当中，秦武海回了一句之后，便开始继续指挥手下两个兵，说道：“李海英，留三捆炸药，剩下的全怼上……你们俩退回去，我亲自来点火。” 　　片刻之后，烟雾当中，两个迷迷糊糊的人影从对面跑了回来，随后秦武海也跟在他们身后，向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这次的引信不够长，他们三个人刚刚跑到了一半，身后再次爆发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将三个人掀的飞了起来…… 　　爆炸结束之后，我急忙冲过去将三个人都搀扶了起来。这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升仙局前面的墙壁上被炸出来一个一米左右的窟窿。这里弥漫的烟雾顺着这个窟窿飘散了出去。 　　“有出路了……赶紧从这边走！”这时候，我已经顾不得窟窿外面是什么了。将秦武海搀扶起来之后，和他们一起顺着窟窿爬了出来。 　　窟窿黑洞洞的，也顾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喘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之后，我又回身帮着其他人一一顺着窟窿爬了出来。等到所有人都爬出来之后，我这才靠着墙壁，举着手电开始观察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眼前是无数个两三米长的架子。这些架子一排一排的，里面什么都有，有不好颜色各异的石头，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甚至还有不少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干尸…… 第四十五章 暗门 　　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我站了起来，举着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个大的有些吓人的区域当中，满满当当都是这样的东西。看着就好像是专门存放这些物品的仓库一样…… 　　“这时高升收藏炼制丹药的所在……”雷家姐弟俩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同时冲进了这些架子当中，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我也没心思搭理他们姐弟俩，和沈中平一起搀扶着吴老二，带着罗玉和那些士兵沿着墙角一直向前走去。因为这片区域实在太大，手电筒无法照射到尽头。我们这些人只能顺着墙壁走下去，只要一直走下去，早晚会见到出口的。 　　走了半晌，看着架子越来越多，大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意思。当下转头对战罗家人说道：“罗玉，这里不是什么龙王高升的坟墓吗？那架子上的东西怎么说？算是陪葬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坟墓里还有这样的，陪葬都是金器、玉器，古玩字画和女人、奴隶什么的，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罗玉举着手电筒看了一阵子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不是一直在说这坟墓里面的人没死吗？或许他借着活死人墓，收藏了一些……” 　　“千机草！姐，你快过来……我找到千机草了，我们都有救了……”没等罗玉的话说完，架子中心的位置再次传来雷鹏的声音。随后马上又响起来架子倒地的响动来，看起来似乎是他在激动之下，无意间撞倒了几个架子…… 　　紧接着，传来了一向稳重地雷隐娘的哭声。看起来这姐弟俩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宝贝，费劲了心力终于有了收获，当下喜极而泣起来。 　　吴老二转头看着姐弟俩说话的位置，表情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透着他知道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什么千机草，之前好像听他们姐俩说过。是什么东西？好像好像还珠楼主小说里面的天才地宝……” 　　“这个就得问他们姐弟俩自己了，你问的是吴道仁，他八成知道。宝贝儿，你问错人了……”吴老二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看这姐弟俩紧张兮兮的样子，应该是对他们俩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这话等于什么都没说……”我说话的同时，雷家姐弟俩顺着我们这边手电筒的光亮找了过来。原本煞白的两张脸，兴奋的竟然有了些许的红润。见到了我们这些人之后，雷隐娘说道：“托了你们几位的福，我们二人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之前对吴先生的不敬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个不久远了吗？”吴老二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那么后面的路你们姐弟是不是就不继续走了？这是来和我们告别的吗？你们有门路从这里离开的话，千万别忘了带上我们几个一块走。这里又是猫猴子，又是阴阳扣、升仙局的，太吓人了……” 　　“吴先生你说笑了……”女人好像没有听到吴老二言语当中占她便宜一样，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后面的路还要继续仰仗你们，有门路出去的话，我们二人发现这里是龙王高升之墓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吗？” 　　我明白这姐弟俩的意思，这是看出来了另外一个吴老大的本事。准备靠着我们，想办法出去。毕竟现在这这样的形式，守着吴老二才是最安全的。 　　“看看，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知道我们这边人多……”吴老二轻佻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就不用客气了，大家继续搭伙一起走吧。估摸着继续往前走，早晚能找到出去的出口。不过这里大的也真是邪乎，走了这半天，还是看不到哪里有什么出口。” 　　雷家姐弟回归之后，我们这些人继续顺着墙壁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我两腿发软，正打算叫住前面的人，就地休息一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罗玉突然大声喊道：“出口！前面有出……”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又沮丧的闭上了嘴巴。数道手电筒的光亮照射过去，见到那里是一个一米左右的洞口，周围满都是碎石和泥沙。这里竟然是我们刚刚从升仙局附近爬出来的洞口…… 　　“这里是个大圆圈……我们又绕回来了。”看明白之后，我也有些沮丧。当下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吴老二说道：“要不麻烦你找吴老大出来聊两句？能不能请他开条出去的路来？” 　　“我也想把他叫出来，可惜吴道仁睡着了，除非他自己醒，要不就算我这边就要送命，他也出不来。”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举着手电原地转了一圈，随后继续说道：“这里面一定有出口，要不这么宝贝不白瞎了？” 　　“有出口，不过未必是在墙壁上。”这时候，秦武海开了口。说完之后，他用刺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随后指着圆圈中心的位置继续说道：“前年我跟着少帅去剿匪。有一队土匪就藏在这样的一个暗沟子里，墙上的门、出口都是假的，最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暗门。打开之后，里面藏了小一百的土匪。他们还敢顽抗，结果少帅下令，扔了一串手榴弹，下面的人一个没活，都被炸死了。” 　　“这里面这么大？怎么找暗门？”我举着手电照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没等找到暗门，我们这些人也都饿死了。” 　　罗玉替秦武海说道：“我们可以分散开，把人散开，一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找。真有暗门的话，一定能找到。” 　　看到吴老二和雷家姐弟没有意见，当下也只能这么走了。当下，在秦武海的安排之下，我们这些人全部分散开。出了沈中平要搀扶吴老二之外，每个人之间都拉开了距离。虽然这里也不用担心有犰狨出现，不过在这么空旷、黑暗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在秦武海一声令下，我们这些人同时向前走去。每个人都举着手电，仔细观察自己脚下的地面，是不是有暗门的痕迹。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的时候，左边突然有士兵惊呼了起来：“鬼！有鬼……” 　　叫声还没有停下，便传来了一阵拖动重物，连带着倒了一排架子的声音来…… 第四十六章 买命 　　突然间的动静惊动了所有人，十几个手电筒同时向着发出惊叫的位置照射过去。雷隐娘、雷鹏姐弟俩甚至还跳上了架子上，向着倒塌架子的位置奔去。剩下带着枪的人举着长短枪支，也纷纷向着出事的地点冲了过去。 　　“是孙连喜！”第一个冲到事发地点地是距离最近的秦武海，随后他继续大声吼道：“这里有猫猴子！大家先聚在一起别落单，千万小心……” 　　他大声喊叫的同时，我和其他几个士兵也已经跑了过来。见到一片倒塌的架子下面，是一具被大开膛的尸体。死人是上山时举着大灯的孙连喜，他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消失了大半。在剩下的脏器当中，还能清晰看到撕咬的痕迹和牙龈…… 　　是猫猴子干的好事，看着身边的人越聚越多，我心里这才有了一些底气。当下对着正在架子上来回窜的雷家姐弟说道：“看到猫猴子了吗？往哪跑了。” 　　“太快了……”雷隐娘窜到了我身边的架子上，一边四下巡视，一边对着我继续说道：“一个影子一闪就过去了，看着可不像是一般的犰狨。你们要小心一点，这里面不对头……在你们后面！” 　　说到一半的时候，雷隐娘突然指着我们几个人的身后，大声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她手一甩，藏在袖口里面的丝线冲着我身后的位置飞了过去。就在我们这些人作出回头动作的时候，又是一个人的惨叫。随后我身后的架子倒下来一排。 　　等到我们这些人冲过去的时候，就见之前跟着秦武海一起炸出洞口的李海英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他的肚子也被豁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 　　“大家伙上架子！”我这时也明白过来这里不是一般的猫猴子，它完全没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这时候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冷不丁突然冲出来，我们这些人连眼神都跟不上，更加别说弄死它了。 　　现在只能先躲到架子上，居高临下或许还有发现它踪迹的可能。那东西的速度太快，枪子八成是靠不住了，现在只能依靠着雷家姐弟和吴老二——吴老二哪去了？ 　　爬上了架子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吴老二和沈中平二人不知道哪去了。虽然我心里肯定那个老家伙就算不如吴老大，多少也有一些本事，起码在雷家姐弟之上。不过这老小子好装x，就怕这次装过了，阴沟里面翻船那就不好看了…… 　　当下我站在架子上，对着四外一阵大喊：“吴老二……吴道义！师叔……沈中平……你们在哪？赶紧过来啊……” 　　“老大……我在，二叔不见了……”远处传来了沈中平带着哭音的声音来，哽咽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刚才有个黑影冲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二叔拉走了……老大，我怎么办？你过来救救我……” 　　怕什么来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吴老二一旦出事，我们这些人就算难保了。让你装x，出事了吧……当下心头火起，对着沈中平大声吼道：“你他么怎么不早说！现在吴老二弄不好都凉了，你再说个屁！” 　　“我这不是吓懵了嘛……”被我这么一吓，沈中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随后他边哭边说道：“那黑影是冲我来的……二叔、二叔好像看见了……他一把推开我……我的二叔啊，你走了我咋办……” 　　沈中平嚎丧的时候，我在架子上跳来跳去，向着他的位置窜了过去。越过了几个架子之后，终于看到了正蹲在地上呜呜大哭的沈中平。就在我打算把这个同父异母弟弟拉上来的时候，心脏突然揪了一下，感觉身后突然多了什么东西，正在对我的耳朵哈气…… 　　一瞬间，我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当下来不及多想，手里的手枪穿过腋下，对着身后连开了三枪：“啪啪啪……” 　　枪声响起来的同时，身后出现了一声让我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后一阵风声掠过，等到我回头的时候，看到身后什么都没有。几乎贴着身体开抢，竟然打空了…… 　　这时，又有一个人踩着架子跑了过来。他到了沈中平身边的架子上，伸手说道：“沈二弟，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说话的人是罗玉，他一把将沈中平拉上了架子之后，秦武海和其他人去都跑了过来，看到我没事之后，秦连长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他对我说道：“特派员，这里前后左右都是空档太危险，还是到墙边避避。起码贴着墙还有一面是安全的……” 　　“贴着墙，我们怎么找出口？”罗玉开口说道：“那样我们就算没被怪物吃掉，早晚也要困死在这里。秦连长你不是还有炸药吗？想个办法炸死那个怪物……” 　　什么时候这个罗玉这么有主意了？我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罗家人，这时，秦武海皱着眉头说道：“你开玩笑吧？怪物的速度那么快，怎么用炸药炸？我这引信还没到头，那边怪物已经跑远了。” 　　“这就要你的兄弟帮忙了……”罗玉看了秦武海身后的五六个士兵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再出一千两的安家费，哪位兄弟能舍身取义，引出来那只怪物。除了之前的十根金条之外，再加一千两黄金。然后你的妻儿、父母便是我罗玉的父母、嫂子和侄儿，我管他们养老送终，娶妻生子……” 　　罗玉的话已经很直白了，要再花一千两黄金买下一人的性命。到时候这个人做饵，身上绑着炸药送到怪物口中。不过之前他已经许了每人十根金条，足够这些士兵这辈子花销了，现在虽说多了一千两黄金，可谁也不想用命去换。 　　看到没人应声，罗玉继续说道：“如果我们都死在了这里，之前许诺的十根金条也只能作废了。到时候大家伙都死在了这里，你们的妻儿老小还不是一样的——沈炼，你这是做什么？” 　　罗玉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举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看着有些惊慌的罗家人，说道：“把你的背囊解下来，我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四十七章 破绽 　　罗玉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喃喃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怪物就在周围伺机动手，你不去动它，看我的背囊干什么？” 　　看着抓着背囊死死不松手的罗玉，我开口说道：“我就想见识一下罗家人的背囊，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心里好奇你们的背囊里面都有什么。别那么小气……”说到最后的时候，我顶着罗玉太阳穴的枪口一偏，随后突然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贴着罗家人的头皮飞了出去。下的他一哆嗦，松开了抓着背囊的那只手。秦武海见状，立即将它从罗玉的身上扯了下来。随后当着我的面，将背囊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架子上…… 　　不出我的意料，背囊里面只有一个小巧的罗盘和算盘，还有那只小葫芦，再见不到什么其他的工具。秦武海担心背囊里面还有夹层，当下将它撕烂，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什么物件。罗玉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担心这里面有什么吗？你见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我担心找不到其他的东西……”我说话的同时，再次将枪口对准了罗玉，随后冷冷的说道：“你们罗家人什么时候这么能掐会算了？带的工具这一路上用的正正好好，一件不多，也一件都不少。有这本事去算命好了，干嘛还要怎么拼命出来淘沙……” 　　我说出来这两句话，罗玉明白自己的破绽出在哪里。脸上那点笑容开始僵硬了起来，闭上嘴巴不在说话。趁着他沉默的时候，我对着秦武海说道：“老秦，你让人搜搜他……有些东西不好放在背囊上，却可以藏在身上。” 　　秦武海没用自己的兵动手，他亲自在罗玉身上搜了起来。最后在他的衬衣里面摸出来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瓷瓶来，这个瓷瓶挂在内衣里面的暗扣上。如果不是老秦动手摸，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小东西。找到了瓷瓶之后，秦武海立即将它递给了我。 　　我拔掉了上面的塞子，将瓶口放在鼻子下方闻了一下。一股腥臊作呕的野兽味道直冲脑仁，胃口连带着抽搐了几下，差一点将里面所剩的东西呕吐出来。 　　“这是虎尿，对吧？我记得你们谁说过猫猴子最怕老虎的。你带着虎尿在身上，防着被它们误伤。”将塞子重新塞好之后，我对着罗玉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了沈中平发现你假装晕倒，实际是为了监视吴老二。担心自己露底，这才把廖能叫出来，让我们误以为就他一个奸细。还有，你根本就不是罗家人……” 　　“小看你了……”罗玉突然抬头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他继续说道：“我这一路上光顾着防吴道义了，想不到被你钻了空子……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怀疑我的？是我说自己是罗家人的身份吗？” 　　“你凭什么问我？”我盯着罗玉，随后对着秦武海说道：“老秦，想个办法，别让他乱动。” 　　我的话刚刚说完，秦武海已经举起来驳壳枪，对着罗玉左腿膝盖就是一枪。“啪！”的一声枪响之后，这人惨叫了一声，从架子上面跌落了下去。随后又被两名士兵将他重新拖到了架子上面来…… 　　我原本是想让秦武海将罗玉绑起来的，不过再一想想老秦做的也没错。这个‘罗玉’有些本事，一旦绳子绑不住他。趁着我们这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挣脱了绳子，说不准还会留下几条人命。倒不如一枪废掉他万无一失。 　　我在此打开了装着虎尿的瓷瓶，把它交给了沈中平保管。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知道瓷瓶的重要，当下紧紧捂着它，小心翼翼跟在我的身后。有了这一小瓶虎尿，也不用担心猫猴子过来偷袭了。 　　看着士兵将罗玉仍在了我的面前，我叹了口气，对着他说道：“还需要我问吗？说吧……” 　　罗玉此时疼的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他到抽了一口凉气之后，说道：“我是被廖能花钱雇来的，他花了五千大洋，让我配合他演场戏。说只要把吴道义引到这里来，再给我一万大洋……” 　　“我这耳朵听不得假话，老秦，想办法让他说点真话。”没等罗玉把话说完，我摇了摇头，对着秦武海继续说道：“这场戏明明他是角儿，怎么配合一个跑龙套的演戏？”秦连长二话不说，蹲在罗玉的身边，伸手指头扣在了罗玉的伤口处。随着他手指头在伤口里面一阵搅和，姓罗的这个人嘴里发出来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我听着心里都发颤，不过现在这里我最大，只能硬挺着看罗玉疼的在地上抽搐。旁边的沈中平连看都不敢看。看着我没事人一样，当下冲着我举起来了大拇指，说道：“老大，这次我服了。要么说你有本事给大帅当秘书呢，看在咱们哥俩都是一个爸爸的份上，以前得罪你的事情，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看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眼，说道：“端好你的虎尿，别学人家拍马屁。你得罪我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有，我爸爸是杨二郎。别乱攀亲戚……老秦，你先松手，他晕过去了……” 　　和沈中平说话的时候，罗玉疼的一翻白眼，竟然晕了过去。想不到他的嘴巴挺硬，疼的都说不出人话了，就是不松口…… 　　“先别管他了，咱们一起去找吴老二。”看着罗玉脸色惨白的好像雷鹏一样，当下我暂时放过了他，对着秦武海和其他人说道：“要是吴老二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罗玉，我就……” 　　我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架子突然一面一面的倒塌。随后，一阵野兽嘶吼的声音从东南西北各个方位都传了过来。我们这些人纷纷举着手电筒和枪支到处瞄准的时候，廖能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放了周初一，要不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原来你叫周初一……” 第四十八章 发誓 　　我说话的时候，秦武海带着手下士兵已经举枪向着对面说话的位置瞄了过去。只是这边刚刚举枪，廖能说话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你放了初一，我告诉你们怎么出去。” 　　“先把吴道义还给我……”说话的同时，我将枪口瞄准了周初一的脑袋，随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门有本事，子弹打在肚子上也能把它抠出来。不过有没有本事把打在脑袋里的子弹也抠出来？不能吴老二交出来，我就用周初一的脑袋试试看……”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偏了偏枪口，子弹贴着周初一的身体，打在了架子上。随后开口继续对着廖能说道：“试试枪……要是吴老二还不出现的话，下一枪就打在你们周初一的脑袋上了……” 　　“我不知道吴道义在什么地方！你让我去哪找……”廖能说话的声音有些焦躁，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吴道义不是我抓走的，你不能把这个算在我的头上。你听我说，这里不是我和周初一能控制的地方，这里有……” 　　“住口！廖能你在胡说什么……”周初一忍着剧痛大吼了一声，打断了聊能的话。趁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继续大声喊道：“吴道义已经到手了，就不是你我的事……” 　　没等他说完，我举枪对着他另外一条好腿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他周初一的大腿上。他惨叫了一声之后，这才闭上了嘴巴。 　　“你门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你们俩惹不起，对吧……”扣动扳机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他们俩在忌讳什么。当下抬腿踩在他的伤口上，用力的碾了一下，听到了周初一的惨叫声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不需要你门惹，告诉我吴道义在什么地方？我们自己去找，只要找到了吴老二，再送我们出去，我自然会放了周初一。” 　　为了给廖能一点压力，我再次开抢打在了周初一的胳膊上。在他惨叫声当中，继续说道：“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打死你们家初一，然后自己去找吴老二……” 　　这次廖能没有理会周初一的惨叫，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罗四维——我用罗四维和罗永烈来换初一，初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爷俩也都没命了……” 　　这个让我有些意外，原本我还以为罗四维只是个幌子，就是为了把我和吴老二诓进来的说辞，想不到他们俩还真的落到了廖能的手里。现在看样子把吴老二弄回来有难度，能把罗老四他们救出来也算说得过去了。 　　“好，你把罗家人带过来，我们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气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野兽嘶吼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倒在我脚下的周初一脸上露出来惊恐的表情。他竟然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扯着嗓子大声吼叫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说……我已经把人给您带进来了，他们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眼睛突然一花，眼前的景物竟然瞬间扭曲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架子跟前。他直接用身体撞在了架子上，我们这些站在架子上的人好像被炮弹击中了一样，瞬间向着四外飞了出去。 　　我被撞飞的一瞬间，不知道谁手里的手电筒照在了那个巨大人影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三米多将近四米，猴子身体却长着人脑袋的怪物。看着和犰狨有几份相似，不过却绝对不是那种怪物…… 　　我撞到了一排架子，这才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手电筒在撞飞的一瞬间已经脱了手，好在另外一只手上的手枪，还被我紧紧的抓着。不过等到我爬起来想要对着怪物射击的时候，才发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那个触天触地的怪物已经没了踪影…… 　　那么大的怪物速度还怎么快，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心里骂了一句之后，看到距离我十几米的位置，那个叫做栾凤玉的士兵举着手电筒爬了起来。我正要冲过来和他汇合的时候，眼前又是一花，随后栾凤玉竟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他怎么消失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足足过了两三秒钟，栾凤玉的惨叫声才响了起来。我举着手枪向着惨叫声的位置看过去，可惜手里没有电筒，那边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过去搭救这名士兵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一阵“悉悉嗦嗦”吃东西的声音来…… 　　不用过去看了，我的脑中已经出现了栾凤玉的肚子被剖开，那怪物正趴在他身上，大嚼其内脏的画面。刚才被剖了肚子，吃干净内脏的怪物就是它了…… 　　吴老二失踪了，雷家姐弟不出声，估计已经想办法逃走了。现在还想活命的话，也只有一个办法，找到秦武海和剩下的带枪的士兵。乱枪打过去，或许那一发子弹能打在这怪物的要害上…… 　　不过就在我去找秦武海的时候，倒下的架子下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这一下吓的我直哆嗦，好在那个人另外一只手上的手电筒快速的点亮了一下，借着这瞬间的光亮，我认出来抓住我脚踝是哆哆嗦嗦的沈中平。 　　这小子不傻，还知道躲藏起来。当下我也趴在了地上，钻到了他身边的架子下面。低声说道：“刚才给你的虎尿呢？你不是扔了吧？” 　　“都撒我身上了……”沈中平低声回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哥，你说咱们还有命回去吗？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爸爸的份上，你可不能撇下我，自己跑了……要不你先发过毒誓……” 　　“就凭你这句话，一会我把你扔给那个怪物。”在黑暗当中，我冲着沈中平的脸上啐了一口。就在我想要爬出去，继续去找秦武海他们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像是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桀桀桀……你们不是一直在找高升吗？出来，高升就是我……” 第四十九章 出卖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同时，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彷佛我的心脏在跟着声音颤动一样…… 　　借着，周初一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老人家，他们当中还有白脸雷家，应该是雷秋白的子嗣。您抓了吴道义，这二人自不在话下……” 　　“雷白脸……桀桀，你说谁抓住了吴道义的？那个可不是我干的……”鬼声音怪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吴道义，是不是感觉到我出来，就藏起来，准备和我躲猫猫了？桀桀……好，那我陪你玩……等我抓到你之后，就抽筋剥皮吃了你……桀桀桀，想起来就流口水，先吃你的肝儿，这个要生吃才有味道。然后把肠子和肚子一锅焖了，多加佐料去去腥气。腰子要爆炒，脑花得白灼。你的人心要切成薄片，浇醋来下酒……桀桀桀……” 　　原本我还有打算过去拼命的，不过听了它这几句话之后，后脊梁开始冒凉气。那点胆量随着鬼声音嘴里的食谱一点一点的消耗掉了…… 　　这时候，鬼声音继续说道：“肝儿要吃嫩，心要吃脆……桀桀……还在跳的活心趁热挖出来，用热醋咬一下。趁着心肌儿还没有散开赶紧切片，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然后闷一口白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沈中平身边三四米的位置，突然有人跳了起来，随后响起来一身枪响。“啪！”的一声之后，开抢的位置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时候，鬼声音竟然出现在了刚才开枪的位置：“桀桀桀……你着的什么急？既然你自己都等不及了，就用你开开胃……”它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突然有了亮光。随后听到廖能的声音说道：“老人家……要不把那些毛孩子都放进来，让它们去找吴道义的下落……” 　　廖能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好在我和沈中平都躲在了倒塌的架子下面，周围都是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古怪物件。加上廖能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从我身边走过，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和沈中平二人的存在。 　　借着廖能手里的油灯，我看到那个三米多高的怪物坐在地上，它的脚下躺着一具已经被开了膛的尸体。怪物伸手在尸体的肚子里掏出来一节血淋淋的肉块，塞进了嘴里大嚼了起来。这个场景看的我两条腿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不用……这个是我和吴道义两个人的游戏，不要让那些毛孩子来打扰我们。”怪物伸手擦了擦嘴角，随后继续对着廖能说道：“你和初一自己小心，别着了雷白脸他俩孩子的道。你死在他们手里，可没有福气长生不老了。桀桀桀……” 　　说到这里，怪物伸手在廖能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继续说道：“雷家的孩子，我不难为你们俩。只要乖乖把你们那一支长生术写出来，我还是会放过你们的……桀桀，你们那一支长生术的缺陷最大。一年两次药力反噬，让你们都生不如死……就算有了千机草炼制丹药，也不过就是缓解一下这痛楚……我有办法让你们一劳永逸，永远摆脱这个缺陷。”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开始向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算上当年的彭祖爷，加长你们这六支，属我活得时间最久。桀桀……你们都算不上真正长生不老的人，只有我！我才是最终得了长生奥义的人……”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怪物的身子一闪，瞬间到了我左边十几米的位置，随后从地上抓起来一个躲避在地上的士兵。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脚，将这人举到了头顶。随后两只手一起使劲，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将这士兵麻花一样的扭成了几圈。 　　这士兵被折磨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断了气，鲜血从他破碎的伤口处哗哗流淌了出来。怪物张大了嘴巴，仰头将流淌下来的鲜血都喝进了肚子里。喝饱之后，这才将尸首扔掉。加上这名惨死的士兵，跟随着秦武海下来的士兵，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这些死人不要浪费了，完事之后，给那些毛孩子们吃……”怪物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对着跟在它身后的廖能说道：“今天一次解决两家，剩下的几家有眉目了吗？” 　　“有了，恭喜老人家，弄不好您今天一次解决了四家。”廖能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从罗四维嘴里撬出来的，其中两家的长生术，奉天蛤蟆嘴的萧思楠一支，运城龙口山的李猪儿一支。都到了吴道义师兄吕万年的手里，其中和一个叫做沈炼的人有关。对了，这个沈炼是吕万年的徒弟。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你为什么不早说……”怪物停住了脚步，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廖能之后，继续说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打着别的鬼主意？想把我交给他们，用我的性命来换你的长生不老？廖三炮，你心里早就想反我了，对吧……” 　　“弟子没那个意思……”一句话吓的廖能直接跪在了怪物的面前，连连磕头，嘴里同时说道：“老人家……弟子也是刚刚从罗四维的嘴里撬出来的。那小子滑头的很，弟子想着先打听清楚之后，再和您老人家禀告……” 　　“你一边去吧……”怪物抬手将他推到了一边，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倒地的廖能说道：“刚才我弄死的几个人里面，没有那个叫沈炼的小子吧？” 　　“没有，沈炼不是军人，没穿军装……”廖能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之后，对着怪物陪着笑脸，继续说道：“他是吴道义的师侄，还没死呢。” 　　怪物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对着空气大声喊道：“我给你们当中一个人活命的机会，只要谁能告诉我沈炼躲到什么地方了。我就开一条生路给他……桀桀桀……” 　　听到这两句话的同时，我猛地扭脸去看沈中平。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以为我会卖了你？就在这时，我对面的架子下面，突然有人爬了出来，随后举手说道：“我知道……说出来沈炼在哪，你就放了我，对吗？” 　　说话的这个人竟然是秦武海，说话的同时，他还看了一眼躲在架子下的我…… 第五十章 人质 　　看到了秦武海站了出来，沈中平一脸懊恼的表情。好像打麻将做了一手大牌，可惜最后让人截胡了一样。就差说出来：这个机会原本是我的…… 　　秦武海走出来之后，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手电筒，指着怪物脚下一排倒塌的架子，说道：“我看到了，沈炼就在这些架子下面，是不是抓住了他之后，你就放了我？” 　　“桀桀桀……我说话算话，抓住沈炼，就放了你……”说话的时候，怪物已经哈下腰，准备掀开架子，去找我的踪影。就在他下腰的同时，秦武海突然掏出来手枪，对着怪物下手的位置，连开了数枪。 　　“啪啪啪……”枪声响起来的同时，子弹已经击中了他丢在架子下面的炸药。一阵猛烈的爆炸声音响了起来，巨大的气浪直接将怪物掀翻在地。看着它倒在了地上，秦武海担心这怪物没死透。从怀里又摸出来一包炸药，直接扔在了它的身上。随后对着这包炸药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炸到了架子上掉落的什么东西，一阵烟雾瞬间弥漫了起来。阻挡住了秦武海的视线，不过他心里肯定第二个炸药也起了作用。就算是天上的大罗金仙下凡，也经不起这俩炸药。这怪物应该是死定了…… 　　就在他准备上前去检查怪物死定了没有的时候，秦武海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怪笑声：“桀桀桀……想不到现在的炸药已经有了这样的威力，不过找错了对手……” 　　怪物竟然没被杀死，秦武海大惊之下，举枪准备回身的时候。那只巨大的怪物已经举起来巴掌，对着老秦德脑袋挥了下去。只是一阵破风之声，秦武海德脑袋被打得粉碎。他的身体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笔直的站在原地…… 　　我藏身的位置正好能看秦武海丧命的过程，在他开抢射击第二个炸药爆炸的同时，怪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我想要冲出去给老秦提醒，无奈旁边的窝囊废沈中平死死捂住了我嘴巴。等我挣脱他的时候，秦武海已经死在了怪物的手里。 　　第一次爆炸还是给怪物的身体留下了伤痕，它脖子到胸口的位置被炸的血肉模糊。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小腹流淌了下来。这时候，廖能急忙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怪物身上的伤势之后，急忙从怀里面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子，将里面好像猪油一样的药膏均匀的抹在了怪物的身上。 　　“三炮，你是不是和那个人商量好的？”廖能给怪物抹药的同时，怪物斜着眼睛看向廖能，随后继续说道：“你用这个叫做沈炼的人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这个人用炸药来炸我。要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巧，架子下面就有炸药？桀桀桀……” 　　“老人家……”廖能吓得再次跪在了地上，在他跪地的一瞬间，怪物将药瓶抢了过来，亲手给自己的伤口涂上药膏。随后也不理会还在不停磕头的廖能，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的继续说道：“你和初一在外面办事，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当我这里当回事了。只不过还惦记我的长生不老之法，这才联络了外人来谋害我。对了，初一呢？周初一，你死了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老人家，我伤了两条腿和一只手，实在是没有办法……”倒在远处，一直没有言语的周初一听到怪物说到了自己，当下急忙压着牙，艰难的从一堆倒塌的架子下面爬了出来。还得陪着笑脸，对着怪物继续说道：“刚才老人家您看到的，我把他们引到您嘴边的。” 　　“你们俩是人，我是妖怪。妖怪怎么知道人是怎么想的？”怪物涂好了药膏之后，对着自己两个手下，继续说道：“现在吴道义消失了，雷白脸的孩子也找不到。还有那么叫沈炼的，我不想费心找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在您的手里，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这里是咱们的地盘，想要找到他们，有一百种办法。”周初一比廖能有脑子，他好像一条蛆虫一样，爬到了怪物身前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把这里困住，这些人都是要吃要喝的。三五天一定饿疯了……放出来两只毛孩子，让它们去找。毛孩子的耳朵、嗅觉一定能找到他们……还有，我们可以防火……”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怪物有些鄙夷的看了这两个人一眼，随后对着廖能说道：“你去，把罗永烈和罗四维他们俩带过来。不是说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好吗？肯不顾生死来这里救他们俩，那总不能看着两个罗家人死吧？” 　　“弟子明白了！”廖能立马反应了过来，当下爬起来对着怪物行礼之后，转身在墙壁上面摸索了几下。“卡吧……”一声打开机关的声音之后，他轻轻的一推墙壁，当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门。随后廖能就从这里离开。 　　想不到出口就这么近，可惜当初太信任假冒罗玉的周初一，完全没有想到墙壁当中还会有个暗门。 　　借着廖能留下里的油灯光亮，沈中平对着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是在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将手枪顶在了自己脑袋上，示意他做好自己了断的准备。落在了这个怪物手里，还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实在不行了，给自己来一枪，还能少受点罪。 　　沈中平见到之后一咧嘴，随后冲着我摇了摇头，示意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在这个时候，那面暗门再次打开，就见廖能身后是两只犰狨，它们俩手里各自抓住一根铁链，拖出来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来。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出来的人一定是罗四维和罗永烈，我指定认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谁。这才几天不见，罗四维瘦的已经脱了像。被拖到了怪物身边之后，被廖能猛推了一把，他一个没站稳，倒在了怪物的脚下…… 第五十一章 自尽 　　“是不是觉得吴老二有点棘手了，想用我来要挟他？没用……”罗老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之后，一边擦着头上的虚汗，一边继续说道：“都说几次了，你们还不如弄来个小寡妇。最好来个会唱二人转的，开个马寡妇开店的头，他能自己出来对戏……” 　　“桀桀桀……都饿了这么久，你还有力气说话。”怪物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明明有肉吃的，你们俩却偏偏要挨饿。和上次见面时，你和你爷爷就像是两个人，何苦呢？” 　　“你们的棒棒肉塞牙，我们爷们儿牙口不好，享不了这个福气……”罗老四喘了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要是看我们爷俩可怜，给俩窝头我就感恩戴德了。” 　　“明明有肉吃的，你们却要吃窝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怪物怪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不饿，什么时候饿的挺不住了，只要吃一口，就知道人肉的妙处了。吃过人肉之后，什么猪牛羊的，都是骚的臭的，一口都吃不下去——桀桀桀……当初我和你们俩一样，一直忍耐了七天才受不了吃了一口人肉。结果——就这一口，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说话的时候，怪物做出来了一个夸张的动作。好像刚刚咽下去了美味的食物一样，闭上眼睛回味了起来…… 　　“真有忍受不了的时候，我们爷俩会自己了断的……”罗四维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之后，看了自己已经说不出话的爷爷。继续对着怪物说道：“到时候劳驾给个刀片，别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吴道义已经到了，或许你们俩有了活着出去的机会。现在你们自杀了，死了变成鬼会后悔的。”怪物睁开了眼睛之后，继续说道：“当初你透了吴道义的底，还不就是想着能把他拉进来。有机会了结我，再把你们爷俩救出去吗？现在吴道义和沈炼就在这里，眼看着你的计划就要成功了，怎么能去死呢？”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怪物怪笑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随后对着空气说道：“吴道义、沈炼，我知道你们和罗四维的关系很好。现在他已经出来了，不打算出来说两句话吗？这可能是罗四维最后的时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的手臂一抄，抓住了罗四维头发，生生将他提到了半空当中。随后继续说道：“现在罗四维还是整整齐齐的，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你们出来的晚了，难免他身上少了个胳膊、腿什么的。喊你们一声不答应的话，我就吃掉罗四维身上的一处骨肉……我的食量你们是看到了，他撑不过几声的。吴道义、沈炼，还有雷白脸家的孩子们，你们有出来见面的吗？” 　　看到了罗四维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现身的准备。出去之后找机会打瞎怪物一只眼睛，到时候吴老二和雷家姐弟俩联手，估计能解决掉它。 　　无奈胳膊被沈中平一直死死的拽着。他在我耳边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说道：“老大，可不敢乱动。这个丑八怪再钓你，只要你一出去，现在它手里的就是你了。然后再用你钓我师父……你不出去罗四维没事，你一出去，他就死定了，怎么也要给我师父看看，他不出来的话，罗四维就是你的下场……” 　　这小子都会动脑子了，要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信这两句话会出自沈中平的嘴巴。这个从小被爹妈惯坏的孩子，这才离开爹妈几天，竟然已经可以动这样的心眼了。沈中平说的没错，如果我现在出去的话，罗四维那就只剩下死了。怪物一定会打个榜样让藏在暗处的吴道义看看，它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当下，我只能咬着牙继续藏在架子下面，希望罗四维能多撑一段时间。只要吴老二和雷家姐弟俩那边一动手，我一定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忙。 　　看到自己的话没有回应，怪物看了一眼懒得动弹的罗四维，对着他说道：“可能是我想错了，你没有我想的那么重要。那只能退而求其次，美食是不能被辜负的……喂，三炮，给那个老家伙一把刀，让他过来切掉他孙子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换一口窝头……” 　　听了怪物的话，廖能将罗永烈拖了过来。将一把匕首塞进了他的手里。说道：“听到老人家的话了吗？一刀换一口粮食。你饿了这么多天，今天让你吃一顿饱的。” 　　此时的罗永烈瘦的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一眼罗四维，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抽搐着说道：“怪我……都怪我贪心，以为这半张墓图里面有长生不死的宝贝，逼着你一起过来。还连累了你……四维啊，我对不起你。” 　　“没事儿，这算啥……”悬在半空中的罗四维还能笑出声，随后他对着罗永烈继续说道：“一根手指头一口窝头，您先吃，吃饱了之后再匀我两口。没有了手指头不耽误吃饭，当年三代罗海山一条腿都是假的。几根手指头算什么……” 　　“我对不起你……”罗永烈老泪纵横的摇了摇头，随后擦了一把眼泪。突然语气坚定了起来，继续说道：“我造的孽要自己承担，四维，我先走一步了。回族宅之后和他们说，我选你罗四维做下一代的罗海山……” 　　一句话说完呢，罗永烈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子。这个饿了数日的老头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拉刀柄，将自己脖子上的血脉、气脉尽数切断。随后倒在地上抽搐起来，片刻之后，这位盗墓罗家的掌舵人便咽了气…… 　　看着罗永烈自己了断，罗四维脸上露出来一丝哀伤的表情。嘴巴喃喃的说道：“这样也挺好，爷爷你也算是解脱了……” 　　说话的时候，罗老四眼角余光看到怪物有些松懈，当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沈炼！哥们儿你别露头，你一露头死的就是我……” 第五十二章 ‘我’ 　　怪物也不阻止，只是冷冷的看着罗四维。一直等到罗老四说完之后，这才怪笑了一声，说道：“说完了？你说完了的话，那就轮到我享用美食了。原本还想着慢慢来，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吃。现在看起来要直接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一把死掉了罗四维身上的衣服，露出来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怪物用它半尺长的指甲，在罗老四的肚皮上抹了一下。随后嘿嘿一笑，说道：“让你最后再说一句话，说完我就开始大快朵颐……” 　　罗四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无奈的看着怪物说道：“能不吃吗？” 　　“不能……”说话的时候，怪物的指甲尖已经刺进了罗四维的腹部。只要它向下一挑，就会将罗老四的肚皮划开。这时，怪物最后说道：“原本沈炼出来的话，你就不用死了。既然他畏死，那就只能你死了……” 　　罗四维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就等着怪物对自己下手。这时候，我实在忍不住，拉掉沈中平抓着我胳膊的手。就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有人说道：“好了……你不是找我吗？别难为罗老四，我来了……” 　　我和沈中平藏身的位置，看不到发出声音那边是谁走了出来。不过听着声音怎么和我一摸一样，就在愣神的功夫，对面的声音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不过就是吕万年一个过气的弟子。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吴老二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师侄冒险的。” 　　说话的时候，这个人走到了怪物的身前。看到了他的相貌之后，我和沈中平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人相貌、身高、胖瘦和衣着都和我一摸一样，就连我说话的语气、声调都听不出来一点差别。 　　沈中平看见了这个人之后，吓的将他抱着我的手缩了回去。随后他的目光在我和那个人之间来回转换，看了半晌之后，悄声在我耳边说道：“那什么……去年过年你回家那次，咱爸爸包的酸菜猪肉饺子好吃吗？” 　　这小子心里没底，开始试探我的真假了。我瞪了他一眼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什么时候过年在你家吃过饺子？饺子好不好吃问你爹妈去。去年你妈给了我半拉饼子，直接扔你们家炕上了。大年初一，我是骂着街从你家走的……” 　　听了我的话，沈中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那就对上了——你是我亲哥，那这个人是哪头蒜……” 　　他说话的时候，怪物扭头看了周初一和廖能一眼。这两个人连连点头，随后周初一抢着说道：“这个就是沈炼了，他是吕万年的徒弟、吴道义的师侄。这一路上吴道义都在照顾他，老人家您拿住了这小子，吴道义就跑不了。” 　　听了这二人的话，怪物这才怪笑了一声，伸手将罗四维扔在了地上。随后用它的大巴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当年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也不会落地这样一个下场……只要你帮我找到吴道义，我可以给你长生不老的身体。真正的长生不老，不是像我这样的妖怪，也不是像雷白脸那样的破烂货。是书上写的那样，好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的身体……” 　　‘我’摇了摇头之后，说道：“我师父当年说过，这世上还没有真正长生不老的身体。你们这几家只不过都是无限接近而已。你说长生不老了，我活到八十岁死了，找谁去喊冤？长生不老什么的太虚幻，还不如给点眼前的实际。”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么直来直去。”怪物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说道：“你说吧，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吴道义，你要什么，我就算是倾尽全力也要给你弄到手……想要黄金的话，我这里藏着十万两。想要珍宝，只要你说出名字的珍宝，大半我都有收藏。” 　　这时候，罗四维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我’之后，眼泪突然流了下来。说道：“哥们儿，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没招了，指望着能把吴老二拖下水。他本事大，有本事救我们出去……我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 　　“这事已经这样了，我现在就是逼死你，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对着怪物说道：“现在我只图眼前，罗老四卖了我，我卖了吴道义。你再等着吴老二卖了吕万年，最后从我师父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用那么麻烦，我绕过吴老二，直接替他卖了吕万年。你说这笔账值不值十万两金子？” 　　“你要直接卖了你师父？”怪物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能舍身出来救罗四维。却随随便便的卖了你师父？什么时候开始，师父这么不值钱了？” 　　“师父再值钱，也没有自己的命值钱。”‘我’叹了口气之后，对着怪物继续说道：“别指望吴老二了，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他身体里面的吴道仁吴老大。他不过就是一个空架子，你就算抓到了他，也问不出来一个四五六的。罗玉，你和你们老人家说说。” 　　之前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周初一再说一遍，怪物都知道。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我’这就把自己的师父卖给他。原本它打定了主意，抓住了我之后，实实在在折磨我一番。让我生不如死再引出来吴老二，可谁能想到‘我’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自己主动要卖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叔…… 　　这时候，怪物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跟着廖能出现的两只犰狨叫了一声。两只怪物听到之后，风驰电掣的跑到了‘我’之前藏身的地方。翻找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还有第二个人存在,回身冲着犰狨叫了几声。 　　听到了犰狨的声音，怪物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五十三章 破绽 　　“长生不老都不要了，当然是荣华富贵啊。”‘我’看了怪物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十万两黄金，还有你收藏的那些奇珍异宝。用来交换你的长生不老，这个不过分吧？” 　　“桀桀桀……只要你给我要的，把全天下给你，都不过分。”怪物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说吧，吕万年在什么地方？” 　　“不是吧？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这个有点过分了……”‘我’冲着怪物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先拿出来五百两黄金的定金，我看到了金子，自然会……” 　　“沈炼！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黄金！”看到‘我’还在讨价还价，廖能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随后他继续说道：“把吕万年的下落说出来，要不我把你剁碎了，来喂这些……”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怪物突然抬腿踢在了廖能的身上。 　　“嘭！”的一声，廖能直接被踢到了天棚上。随后反弹到了地面，他重重地摔在了我和沈中平的面前。看着血葫芦一样的廖能，九成是活不成了。 　　“呱噪的苍蝇……”怪物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吓呆了的周初一说道：“你能走吗？初一，你知道我这里不要废人的……” 　　“能走！”听到了怪物的话之后，原本还趴在地上的周初一竟然咬着牙站了起来。随后他呲牙咧嘴的冲着怪物笑了一下，一边疼的倒抽凉气，一边继续说道：“老人家您看，我好利索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做。” 　　“去，拿五百两金子回来。再带一颗夜明珠，算是我给这个小朋友的见面礼。”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金子、珍宝拿到这里的时候，你最好能告诉我怎么找到吕万年。如果只是拖延时间的话，小朋友，我会让你吃了自己的手、脚……” 　　周初一领命离开之后，罗四维将自己掉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罗永烈的身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转身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身上带着吃的没有？啥窝头、饼子的什么都成，我实在不行了……” 　　“难为你扛了这么多天……”‘我’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解开了背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牛肉罐头。打开之后递给了罗四维，罗老四见到了牛肉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把从‘我’手里抢过了罐头，伸手捞出里面的肉块。塞进嘴里最多只嚼两三下，便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我和沈中平趴在地上，借着怪物身边油灯的光亮看的清楚。罗老四手里的罐头是外国货，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准备这样的罐头。原本还以为这个假扮‘我’的人是吴老二，或者雷家姐弟其中之一。现在看起来，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怪物看着罗四维狼吞虎咽的样子，怪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样子，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不给你吃的……这样的骚肉臭肉你们怎么下得了嘴？人肉的滋味比它好上千倍万倍，不识货啊……” 　　“人肉好吃？那么犰狨的肉呢？”‘我’冲着怪物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人吃了猪牛羊，才会比它们好吃。那么吃人的犰狨会不会比人肉还好吃？” 　　‘我’这句话说完，怪物愣了一下。它竟然真的回头打量了一番身边那两只犰狨，随后突然转头，盯着我说道：“看不出来，你的胆子不小……已经落入我的手里，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怕……真以为我不会吃了你吗？” 　　“我也就是问问，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不问总是可以了吧。”‘我’耸了耸肩膀之后，转头对着正在舔空罐头盒的罗老四说道：“可以了，都要舔出来火星子了……垫吧两口得了，出去之后，我带你去奉天的宝发园。那里的四绝菜真是绝了……” 　　罗四维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空罐头扔掉，随后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这次我对不起你。为了我，连累你把师父都卖了。这份情义我罗四维记在心里，啥也不说了，下辈子——我给你做老婆。给你们家传香火，生个龙凤胎出来……” 　　‘我’笑了一下，说道：“你想的倒是长远，一个罐头就报这么大的恩。要是请你吃顿宝发园，下下辈子是不是也要给我做点什么？” 　　罗老四这个梗曾经在蛤蟆嘴时用过，见到‘我’竟然没有了当初的反应。罗老四的眼神多少有些变化，他装做还没有吃饱，饿的来回直晃。避开了怪物的目光，偷眼开始打量起来面前这个沈炼来。 　　就在这个时候，周初一一瘸一拐的捧着个大口袋回来。将里面的黄饼一股倒在了‘我’的面前，随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一枚大拇指大小的珍珠来。看了怪物一眼之后，将它塞在了‘我’的手里。此时，这里就靠着一盏油灯点亮。这枚珍珠上面散发出来幽幽的荧光，竟然盖过了油灯的光亮。 　　“黄金，夜明珠都在这里了。”怪物看了‘我’手里的夜明珠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现在轮到你了，告诉我吕万年的下落。剩下你要的东西，要等到他到了这里之后，才能归你。” 　　‘我’收好了夜明珠，随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地图。打开之后，对着怪物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师父一直在找寻其他六家长生不老的传承。可惜也只是找到了六家当中，还世法最后一人萧思楠。除了他之外，还有宫绝法的李猪儿。在漠北找到了转身法的猫……现在他就在这里，黄沙镇的下沙口……” 　　‘我’指着地图说话的同时，怪物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嘴里发出来一阵冷笑声，突然来了一句：“你不是沈炼，你是吴道义……” 第五十四章 麻烦 　　“桀桀桀……好主意啊，自己假扮成了沈炼，想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下杀手。”怪物说话的时候，手掌已经扣在了‘我’的头顶上。随后它继续说道：“原本想着把你挖出来，会费我很大的心思，或许还要出点血……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桀桀桀……” 　　“你说我是吴老二？”‘我’有些无奈的看着怪物，随后继续说道：“就不能怀疑我是其他人吗？我真不想和他那些寡妇扯上什么关系。你真的不怀疑我是吕万年……” 　　“吕万年？不可能是他，谁进了这座龙城，是瞒不过我的。”怪物看着‘我’，怪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知道你哪里露出破绽了吗？这地图我也有一张……想不到吧？当年把地图留在这里的人说过，下沙口的地图还流出去了一张，在吕万年师弟的手里。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吴道义……”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说他们是师兄弟，吴老二到手的地图，就不能给师兄看两眼吗？” 　　“桀桀桀，不能……”怪物笑了一下之后，指着‘我’手里的地图继续说道：“当年送地图给你的那个人，就是用它来离间你和吕万年的关系。因为这个，你们俩老死不相……” 　　怪物的话还没有说完，它身边的一只犰狨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鼻子之后，突然怪叫了一声，也不理会身边的怪物，猛地向着对面冲了下去。随后它冲过去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藏身的位置看不到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听着惨叫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片刻之后，刚才冲过去的犰狨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到了怪物面前。讨好的将这个人扔在了怪物的脚下，这时候，我终于看到这个被犰狨抓到的倒霉鬼是谁了——竟然是怪物正在怀疑的吴老二…… 　　看到了受伤的人是吴道义之时，懵掉的人不止怪物，连我也搞不清楚倒地发生什么事情了。之前我也以为那个假冒‘我’的人是吴道义无疑，现在被犰狨又拖出来了一个吴老二，那么那个‘我’到底是谁？ 　　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吴老二，周初一原本想要趴在怪物的耳边提醒他，这个才是吴道义。无奈怪物的个头实在太大，他只能直接说道：“老人家，这个就是吴道义了……” 　　“我看见了……”怪物之前在这里试探过我们这些人，是见过吴老二相貌的。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当下也不再理会‘我’，蹲在地上，看着一动也动不了的吴道义，说道：“你可比我想象的差多了……吕万年的师弟，怎么连个毛孩子都对付不了……” 　　吴老二的伤势不轻，脖子被犰狨咬破。此时正在呼呼冒血，他一只手捂在伤口处，连话都说不出来。另外一只手握着拳头，身子弓的好像一只大虾米一样。 　　“老人家，是这么回事，吴道义是一身二魂。他身体里面还有一个吴道仁，厉害的是吴道仁，只是他不是经常出来。”见到怪物皱起了眉头，周初一急忙过来解释。见到怪物好像不大相信，他继续说道：“之前廖三炮用毛孩子试探过，还是吴道仁出手解决的……” 　　“为什么不早说？你在等着拜年的时候再说吗？”怪物看了周初一一眼，吓的这个人哆嗦了一下，当下急忙解释：“这件事是三炮主导的，我以为他已经和老人家您禀告过了。” 　　怪物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俩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什么时候打算取我代之？”说完之后，它不在理会瑟瑟发抖的周初一，取出来自己涂抹伤口的药膏，亲自在吴老二的伤口上涂抹了起来。 　　原本血肉外翻的伤口，涂抹了药膏之后竟然迅速的止了血。看着没有了反抗能力的吴老二，怪物开始伸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看样子是想要找到吴老二和吕万年的联系。 　　当怪物扒开吴老二衣服，准备继续翻找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下面皮肤苍白的好像一张白纸一样。这一瞬间，怪物反应了过来：“假的！你是雷白脸……”就在它说出来这句话的同时，‘吴老二’紧握的哪只手突然打开，十余根钢针向着怪物的面门射了过来。 　　见到钢针射过来，怪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起来胳膊挡住了自己的面前。这个动作虽然挡住了钢针，也阻挡住了它自己的视线。怪物抬起手臂的同时，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我’身子一晃，出现在了怪物的左边。跳起来将手掌按在了它的太阳穴上。 　　随着掌心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怪物的脑袋好像被上千斤的铁锤打中了一般。身子猛地向右摔在了地上，顺着它的七窍不断有鲜血渗了出来。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吴老二’也窜了起来，将他手里的钢针一股脑都射向周初一和那两只犰狨。 　　于此同时，‘我’也冲到了怪物倒地的位置，再次对着它的脑袋打了过去。重伤之下再来这么一下的话，这怪物就算是钢筋铁骨也被打碎了。眼看着这一下就要打在它脑袋上的时候，怪物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后张嘴一口腥臭的鲜血喷在了‘我’的身上。这口血接触到身体的同时，‘我’身上冒出来淡黄色的烟雾来。 　　趁着这个机会，怪物算是勉强躲开了‘我’的第二次攻击。它跳起了起来，咬着牙向着‘我’反扑了过去。就在这一人一怪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暗门打开，从里面涌出来无数的犰狨，冲着‘我’和‘吴老二’两个人冲了过去。 　　原本必杀的局面，以为这些犰狨的出现发生了变化。‘我’和‘吴老二’二人被这些猫猴子阻挡，让怪物有了喘息的机会。原本我还打算出去搭把手，不过看着这些犰狨潮水一般涌出来的时候，马上改了心思，别过去给他们俩添麻烦…… 　　去给别人添麻烦，我这边的麻烦却从天而降。之前摔在我面前的廖能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我和沈中平二人，随后大声吼道：“沈炼！这里还有一个沈炼……” 第五十五章 兄弟 　　这一嗓子差点把我的魂叫出来，当下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直接将手枪怼在了廖能的嘴里，趁着这家伙刚刚醒过来，身体还不大听使唤的空档。将弹匣里面的子弹一股脑的都射进了他的嘴里…… 　　“啪啪……”子弹打穿了廖能的脑袋，从他的脑后射了出去。别看廖三炮之前肚子挨了一枪能扛了过去，可是脑袋被打了一梭子子弹，任他的本事再大也扛不住。当下连哼都没哼出来，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一梭子打死了廖能之后，我掀起来身上的架子，拉着沈中平便向着远处跑去。现在跑到另外一个‘我’和‘吴老二’身边，就是给他们俩添麻烦。我远远的躲开，才能让他们俩放心干掉怪物和那些犰狨…… 　　不过我跑了没有几步，身边便响起来野兽的喘息声音，同时一股畜生的尿骚味也跟着从身后飘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只犰狨直接将我和沈中平扑倒。随后将我们俩按在了地上，不过按着沈中平的那只犰狨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怪叫了一声，随后竟然放过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夹着尾巴跑开了。 　　“中平！虎尿——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看到犰狨放过了沈中平，我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撒在他身上的虎尿起了作用。现在他只要跑到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赫走我身上的犰狨。没想到这小子一点要就我的意思都没有，这孙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 　　看着沈中平逃走，我除了心里骂几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这时候别说手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就算再给我一支汤姆逊，估计也不是这只犰狨的对手，现在我的人生似乎就在终结在这里了。后悔了，刚才应该去蹭蹭沈中平撒在身上的虎尿…… 　　不过我好像也想多了，被犰狨按在了地上之后，它并没有吃掉我的意思。只是不停的“嗷嗷……”嚎叫。 　　“想要看着你的双胞胎死吗？”有些恢复过来的怪物对着另外一个‘我’说了一句，刚刚我开抢打死了廖能，开始逃命的时候，另外一个‘我’放缓了进攻怪物的节奏。他时不时的看向我这边一眼，也让怪物有了喘息的机会。放出大量的犰狨缠住了另外一个‘我’和‘吴老二’…… 　　“你不要管他！先顾眼前吧……”‘吴老二’明显不是这些犰狨的对手，完全靠着另外一个‘我’护卫，才能在犰狨‘潮水’当中生存下来。只是另外一个‘我’开始有些走神，他那边的压力马上就压的‘吴老二’透不过来气了…… 　　怪物已经退到了犰狨堆外，从周初一手里结果一个药葫芦。张嘴将里面药丸一股脑全部吞进了嘴里，咬碎咽进了肚子里之后，怪物嘴里突然发出来一声犰狨的叫声。这一嗓子出口的同时，犰狨突然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声。 　　知道这是想要折磨我来吸引另外一个‘我的’注意力，当下我紧紧咬住牙关。虽然已经痛彻心非了，不过还是咬着牙硬挺。咬的牙齿都出血了，嘴里也没有发出来一个字。 　　“到底是双胞胎，他并可自己死，也不想让你分神……”怪物将它身边那盏昏黄的油灯取了下来，随后直接将它抛在了我的身边。以便让另外一个‘我’能清晰的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初一见状，又点了一盏油灯，放在了怪物的身边。 　　一葫芦的丹药下肚，怪物身上的伤势开始迅速的愈合。不过刚才的那一下它还记忆犹新，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不敢轻易去找另外一个‘我’的麻烦。只是不停的说我，来分散另外一个‘我’的注意力。 　　“要是我让这个毛孩子把你双胞胎的胳膊咬下来，你说要多过久，他才会血尽而亡……”说话的时候，怪物再次叫了一声。这才犰狨再次咬住了我受伤的胳膊，牙齿在骨头上面磨来磨去。剧烈的疼痛让我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满耳朵都是这“咯吱……咯吱……”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我快失去意识，眼看着就要晕倒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从后面抱住了犰狨，随后将然将它扑倒，手里举着一把驳壳枪，顶在了猫猴子的脑袋上，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这只犰狨的脑袋被打了个窟窿，红白之物溅的到处都是。随后这个人影将我扶了起来，说道：“老大，你没死吧……我杀生了……我可是连鸡都不干杀的，现在杀了妖怪了……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一会咱俩换条裤子，我尿裤了……” 　　救了我的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沈中平，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刚才是去捡秦武海落下的手枪去了。想不到我也有被他救了的一天，这熊孩子长大了——要是没尿裤子的话，这次就完美了…… 　　仗着身上沾着虎尿，犰狨不敢反抗，沈中平这才救了我。当下他搀扶着我，继续向着远处逃去。可惜这次还是没跑出去几步，身后便响起来了怪物的声音：“桀桀桀……真是看不出来，这样也能逃生……现在换我了，有本事你们把我也打死……” 　　说话的同时，我和沈中平两个人的脖子同时被人从身后掐住，随后生生的提了起来。将我们掉在半空中之后，怪物回身已经冲出犰狨‘潮水’准备扑过来的另外一个‘我’，说道：“是不是有点可惜，就差那么一点，最后还是我做主——站住，别动……” 　　另外一个‘我’见到我和沈中平已经被怪物制住之后，马上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你跑吧，我替你挡住这些畜生。我们输了……” 　　‘吴老二’有些不甘心的跺了跺脚，随后对着看到局面被怪物控制，有些张狂的周初一甩手打出了一枚毒针。此时周初一正在拍手叫好，没有防备‘吴老二’还敢对他下手，毒针直接射在了他的嘴巴里。周初一马上毒发，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第五十六章 费解 　　干掉了周初一之后，‘吴老二’转身向着下面黑暗的位置跑了下去。那些犰狨还要去追，却被怪物一声长啸都叫了回来，随后所有德猫猴子将另外一个‘我’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你真是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你师侄会突然暴露吧？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功亏一篑了吧。”怪物抓着我和沈中平，怪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双胞胎，要么你变回自己的样子，要么我现在杀了他……” 　　“你杀了他，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另外一个‘我’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还是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下。随后从下巴下面抽出来一个一拿长的银针来，随着这根银针拔出，这个‘我’脸上的相貌发生了一点变化。 　　随后，他又在另外一侧的下巴下面抽出来另外一根银针。接下来是头顶、耳后、嘴里、眼角等处，接二连三的抽出来二十几根银针来。这时，这个人终于变回了自己原本的相貌——吴道义吴老二…… 　　敢情之前他失踪，已经做好了准备。竟然用针灸之法将自己变成了我的模样，看样子就算我没有躲藏起来，吴老二也会想办法把我藏起来。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过还是有件事没有搞清楚，现在面前这个，到底是吴老二？还是吴老大…… 　　吴老二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之后，冲着怪物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伤了脑袋，现在看东西是不是双影？就算你手里有人质，那又怎么样？真以为我会舍命换他？这是师侄，不是我的儿子。就算你手里有我的亲生骨肉，这样的场合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这个声音不是吴老二，他是吴道仁吴老大……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回到了肚子里。这样的场面要是吴老二出场，估计他直接就吐白沫，倒在地上抽了。吴老大就不同了，他在我才有保命的希望…… 　　此时我和沈中平已经被怪物放在了地上，倒不是它突发善心，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刚刚它把我们兄弟俩提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这怪物的身体有些发抖。时不时还在吐几口淤血，听着它说话时候，胸口好像拉了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说的真好听，你们说进来就进来，我会这样放你们走？”怪物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自打我被关在这里的那一天起，类似现在这样一共发生过十九次。最严重的一次，我整张皮都被人剖了下来。他们用烙铁烫我的血肉，我不一样还是活下来了吗？那些折磨我的人，最后都被我吃了……今天不过就是第二十次而已。我已经习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突然一声长啸，随后对着吴老大说道：“让这些毛孩子尝尝你的血肉，不要反抗。我不要你的命，只是要你不能反抗。要不然你的师侄……”怪物开口的同时，围在吴老大周围的犰狨们，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看着吴老大瞬间便被犰狨们淹没，怪物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伸手用指甲在我后背上化了一下，说道：“你们俩也不能浪费了，不过今天我的毛孩子死伤太多。我还是可以给你们俩一条活路——要么变成毛孩子，要么让我吃……”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犰狨当中突然发出来一阵“嘭！嘭……”的闷响。伴随着每一次响声，猫猴子堆里爆发出来一团一团的血雾。血雾迅速的向外扩散，片刻的功夫，便将这些犰狨都掩盖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停手……”看到血雾还在不停的向外扩散，怪物有些急了。继续对着血雾当中大喊：“再不住手的话，我会吃了你的师侄……” 　　“你吃了沈炼，没有了保命的人质，我就杀了你。”血雾当中，传来了吴老大的声音。在他说话的同时，里面还是不停的发出闷响。血雾也还在不停的向着我们这边扩张，怪物受不了犰狨这样减损。当下再次长啸了一声，想要召唤那些犰狨回来保护自己。 　　没有想到的是，它的召唤完全得不到那些毛孩子们的回应。闷响还在继续，血雾扩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的前后左右已经都是一片血红，好像是一场鲜血的大雾一样…… 　　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身后怪物的惊恐。它拉着我和沈中平向着身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继续说道：“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你有这样的能耐，根本不用装神弄鬼……住手！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人，这个人就是你师侄的榜样……” 　　说话的时候，怪物再次将沈中平抓了起来。将他高高的举在半空中，两只手分别抓住沈中平的双手双脚，看这架势就是要把他的血肉挤出来。眼看着怪物就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沈中平痛哭道：“你不能吃了我啊……不瞒你了，我是吴道义的儿子……我叫吴中平……你吃了我，我爸爸吴道义会跟你拼命的……” 　　怪物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它实在想不明白，有这样的本事，这个姓吴的何苦还要花费这么麻烦的计策。直接动手，它也不是吴道义的对手。若在平时，怪物无论如何也不会信沈中平的鬼话。不过现在它自己都是满脑子的问号，脑子一懵，竟然真信了沈中平的鬼话，将他放了下来…… 　　就在怪物迟疑是不是用我要挟一下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被血雾笼罩了起来。一个人影从血雾当中冲了出来，还没等怪物反应过来，人影跳起来，在半空中掐住了怪物的脖子。随后顺势将它摔在了地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人影是吴老大。等到他停下来之后，我才看清，这个从血雾当中杀出来的人，不是什么吴老大，竟然是我师父吕老大…… 第五十七章 条件 　　怪物倒地之后，瞬间便从地上弹了起来。嘶吼着向吕万年扑了过去，我这师傅个子原本就略显矮小，在怪物的面前好像个小豆丁一样。不过动起手来，他便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在怪物冲着吕万年扑过来的同时，他已经跳起来。还是一样的动作，身子一蹿已经到了怪物的面前，没等它反应过来，吕万年再次掐住了怪物的脖子。第二次将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1 　　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信吕万年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还是当年我那个一文钱掰成八瓣花的师父吗？ 　　怪物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摔在地上之后，再次爬起来。一声嘶吼，第二次冲着吕万年扑了过来。我这老师父还是一样的套路，第三次掐住了它的脖子，这次将这个两三倍于自己身高的怪物举了起来，随后砸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响，这一下竟然将地面砸出来一个大坑，怪物弹起来一米多高，最后又落在了坑里。这次它没有立即窜出来，怪物一动不动的躺在坑里，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刚才被吴老大打的旧伤复发，顺着它的七窍，不停有鲜血流了出来。 　　站在了坑边的吕万年，盯着怪物良久之后，说道：“继续吗？还是可以心平气和的说两句……” 　　“如果不是刚才你师弟使诈，让我受了重伤的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怪物喘了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已经这样了，不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还能怎么样？自从被关在这里，现在是我最心平气和的时候……” 　　“先等一下吧，劳驾，先让我说两句。”见到吕万年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忍不住打断了怪物的话。看了一眼这个昔日的师父之后，继续说道：“咱们爷俩是不是先聊两句？蛤蟆嘴、倒九仙还有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师父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真不打算和我说两句吗？” 　　“你不是知道不少了吗？”吕万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该你知道的事情，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没有好处……” 　　还是当年那副德行，过了这么多年，我这位老师父一点变化都没有。吕万年想说的怎么也要说出来，不想说的话，你就是用枪逼着，他也说不出来…… 　　“好处不好处的，还不都是你说的算嘛。”这时候，吴老二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我回头看过去，就见吴道义搀扶着罗四维从我身后走了过来。听他说话的声音，吴老大已经消失，现在掌控那副身体的是吴老二了…… 　　这兄弟俩的关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到了跟前之后，吴老二先是将罗四维交给了我。他眼睛看着我，话却对着自己的师兄说道：“上个月咱们师父给我托梦，说在下面孤单了，想要拉你下去陪陪他。师父也是磨蹭，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不拉人。” 　　“那是师父好心，担心我走了，你在世间也活不长。”吕万年也不去看吴老二，怼回去一句之后。不再理会我们这边。对着怪物说道：“说回正题，我可以把你变回人形。干吗？” 　　“你说可以把我变回人身……”听到了吕万年的话，怪物脸上表情激动的有些僵硬。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吧？说，什么条件？” 　　“我要你这一门的修炼之法。”吕万年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到。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如果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先恢复人身，然后再把修炼之法告诉我。这样了你也要考虑吗？” 　　“你真的可以把我变回人身？”怪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它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我穷极千年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修炼的又不是我这一支，没有道理知道我变回人身的办法……” 　　“我再说一遍，先把你变回人身，然后再交给我修炼的方法。”吕万年重复了一遍之后，继续说道：“不过重新变回人身，你这长生不老的体质便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不后悔吗？” 　　“我后悔的是变成了这个样子……”怪物两支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算起来，我应该是这七支当中，最有可能长生不老的。不过变成这副鬼样子，长生不老又能怎么样？我连这里都出不去。什么事情都要让外人去做，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不止一次，那些人勾结外人闯进来——他们逼着我去杀人、吃人……”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吕万年冷冰冰的打断了怪物的话，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接下来一段日子，我陪着你。直到你变回人身……” 　　“等一下吧……”我打断了吕万年的话，随后继续说道：“忘和你们说了，这里已经姓张了，张作霖的张……来的时候，张大帅点名要这里的所有东西。这也是他派一连工兵陪我过来的条件，现在他的人都死光了，这里的东西也拿回去，我不好交代……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的老恩师，你们顺便也带上我……” 　　“那这里的东西都给张作霖好了，高升，你跟我离开这里……”吕万年不给我一点机会，直接断了跟着他的念想。原本我还想着在吕万年身边，探听一下蛤蟆嘴一来，这些事情的缘由。而且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当年拜在吕万年门下，也不是什么机缘巧合。好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他和吴老二为什么对我那么上心…… 　　“我在山下都准备好了，你跟着我走就好。”吕万年看了一眼怪物之后，终于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师弟。只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看着有些紧张，沉默了片刻之后，吕老大终于开口说道：“你不跟我回去吗？” 第五十八章 脸红 　　有关这师兄弟俩的传闻，我还是在蛤蟆嘴的时候，听沈连城说起过。记得好像是吴老二睡了老蔫巴的嫂子，沈家堡的人借机起乱。这才逼走了吴老二，现在看起来当中似乎还有其他的隐情…… 　　“我在外面待着挺好，不回去给你添乱了。”吴老二回了一句，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对着吕万年说道：“你这徒弟……” 　　“沈炼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原本这里面没有你的事，现在倒好，你进来之后，事情是越来越乱了。”没等吴老二说完，吕万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看我之后，他继续说道：“你去风流你的，不要再管他的事情。生老病死都是沈炼冥冥之中的造化……” 　　“那么巧，你怎么知道我加了一个字，叫做造化。”吴老二斜着眼看了看吕万年，随后继续说道：“难得我和他这么投缘，后半辈子就打算投靠你徒弟了。他现在是大帅府的红人，我靠着沈炼，过二年再给他娶个师婶，生俩师弟……” 　　“你还是要和我对着干是吧？”吕万年的也不管什么怪物了，等着吴老二继续说道：“这些年你自己勾三搭四的闯了多少大祸？哪一次不是我在后面替你收拾残局？我才清净了几年，你又开始打算祸害沈炼吗？打算以大欺小，把他拖下水吗？” 　　“什么叫我以大欺小祸害沈炼？去问问你徒弟，我让他叫过一声师叔没有？”吴老二的气势一点都没有削弱，他也瞪着吕万年，拔高了声调继续说道：“我不靠着他，那你倒是管你徒弟啊！自己不管，也不让别人靠着。凭什么你那么霸道……别说以前的事情，我是麻烦过你几次，可是你用我顶雷的事情也不少！ 　　就说——那一年，你为了二十五两银子把我压在了宝局。这一压就是三天，最后还是我自己趁着人家不注意，偷摸跑回来的……” 　　“我呸！姓吴的你还有脸说这个。”听到了吴老二的话，吕万年的脸色也开始涨红起来。他指着自己师弟德鼻子继续说道：“我为什么把你压在宝局？还不是你看上了宝局当家的寡妇！把咱们俩身上的银子都输里面了，还欠了二十五两。我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 　　“放屁！那个寡妇五十六……我吴某人是有点小嗜好，可是也没到这么饥不择食。再说了，赌钱是我开的头，又是谁看见我赢了三贯钱就眼红了。说什么乘胜追击，最后把身上的都输里面了。最后把我压宝局，压了二十五两银子，又输里面了。说好的回家拿钱赎我的，结果等我偷摸回去的时候，你卷包会自己带着钱跑了……” 　　“二十五两银子！我他么不得去筹银子吗？最后那点家底还不是都赔出去了，怎么赔的你小子还记得吗？是你去勾引邻居寡妇，结果人家婆家打上门了。一百多两银子都给你赔过去了……咱们那条街一共就三个寡妇，你是一个都没放过啊。别人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是窝边草来回嚼——我呸！” 　　这师兄弟俩越说越激动，二人推推搡搡的，随后开始露胳膊腕袖子，眼看着就要动手。我、沈中平和罗四维都看直了眼，他们俩都看着我，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要不你劝劝……” 　　“都看我了……”趁着他们俩还没动手，我急忙挡到了这二人的身边。一手拉住了吴老二之后，随后用身体挡住了吕万年，这才继续说道：“怎么说着说着你们老哥俩还红脸了？我受累打听一下，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就为了在这儿打一架的？干点正事吧……” 　　看着两个人总算收敛了一点，我这才哭笑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正要挣扎着爬起来的怪物，皱了皱眉头之后，对着吕万年继续说道：“我的老恩师，你真的打算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完了？那些被它吃了的人怎么办？跟着我进来那些当兵的，一大半都进了它的肚子。你要是这么放过了他，我不知道怎么和那些死了的人交代。”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吕万年回了我一句之后，伸手将怪物从坑里拉了出来。随后继续说道：“拿到我要的东西之后，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替那些手下报仇。到时候与我无关，也不会再来阻拦你了。” 　　这时候，刚刚和吕万年红了脸的吴老二也开了口：“听你师父的，他虽然就认得钱，不过这件事做的没错。你手下的兵也死光了，弄死这个怪物，他们也不能复生。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完成你师父的心愿。再说了他还能再活几年？你就当提前给你师父烧周年了，也算进进你的孝心……” 　　“姓吴的你没完了是吧？”吕万年一瞪眼睛，指了指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我还有大事要办，今天不和你一般见识。等着下次见面的——高升，我们走了……” 　　说话的时候，他拉着高升转身向着暗门的位置走了过去。这时，空气当中的血雾已经散掉，到处都是犰狨的碎尸。地上粘粘乎乎的都是血迹，回想起来刚才吕万年和吴老二将众犰狨爆掉的那一幕。看起来以前是太小看我那位师父了…… 　　这一人一怪离开之后，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原本以为还有漏网的犰狨，等到我们几个人回头的时候，看到雷家姐弟俩走了过来。此时，雷鹏身上还穿着吴老二的衣服，不用问，刚才假冒吴道义的人就是他了。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又偷偷摸摸的跑了回来。 　　“我弟弟说看到吕万年了，他人呢？”走近之后，雷隐娘直接冲着吴老二开了口。看样子在这女人眼里，我师父要比他重要的是多。 　　“你来晚了，姓吕的已经被高升吃掉了。”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看见这一地的血了吗？这一撮就是吕万年的，不过你也不用多想，我已经替他报仇了 第五十九章 回来 　　吴老二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雷隐娘知道从他嘴里探听不出来真相，当下扭过脸来，对着我、沈中平和罗四维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个说，吕万年哪去了？” 　　三个人当中，我仗着吴老二在身边，也没把这女人当回事。现在我还是坚信，吴道义也是有本事的，只是一直藏着没有露出来。对付他们姐弟俩，不需要吴老大出面，他吴老二一个人足够了。当下也不理会这姐弟俩，将脑袋转到了一边。 　　罗四维不知道这姐弟俩的底细，看着我不搭理他们，当下低着头看向脚面也没有多言。只有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存不住二两香油，他是见识过这姐弟俩本事的，见到雷隐娘的目光扫过来，沈中平没有躲开。脸上露出来唯唯诺诺的表情。 　　这个表情被女人看在眼里，当下只盯着沈中平。看的我这弟弟心里发虚，甚至没等这姐弟俩再开口，他自己先将刚才的事情，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 　　“吕万年带着高升走了？”雷隐娘转头看向吴老二，继续说道：“你们祖庭连那怪物的便宜都占，到底想干什么？” 　　“你去问吕万年，他什么都知道，一准告诉你。”吴老二打了个哈哈之后，转身向着暗门那边走了过去。没有这个靠山，我不大敢和雷家姐画弟俩待在一起。当下，搀扶着罗四维一起跟在吴老二的身后走了过去。 　　沈中平原本也想跟着我和罗四维一起走的，不过他刚刚转身，便被雷隐娘拉住。随后这女人在我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沈中平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听了女人的话之后，竟然满脸堆笑，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重说了一遍。 　　看样子沈中平也不会收到什么伤害，我索性也不管了。要是这姐弟俩没得到刚才事情的经过，估计八成还得冲着我来。想着之前接二连三被他们俩惊扰，我现在心跳的还是不稳。 　　跟着吴老二走出了暗门，面前是一条甬路。沿着甬路一直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到前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吕万年和怪物打起来了，不过仔细一听，却是山下的士兵和警察上来了，他们此刻正聚集在一起，等着长官的命令。 　　暗门后面就这一条路，刚刚吕万年才带着怪物从这里离开，怎么这些士兵没有看到？当下我快走了几步，从甬路当中走了出来。发现我们竟然回到了之前下墓殉葬坑的位置，见到了几十名士兵和警察，已经顺着绳索一一滑了下来。 　　原来那个巨大仓库一样的所在，距离下墓的殉葬坑这么近。当初假扮罗玉的周初一戏演得足，为了不露马脚，还带着我们那些人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见到我们几个人从出口走了出来，这些士兵和警察都吓了一跳。不过见到了我之后，带队的工兵副连长和警察大队长纷纷走了过来。一通敬礼之后，开始向我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浑身上下满是血污。还有，秦武海他们那些人哪去了…… 　　“老秦还有兄弟们都不在了……”我叹了口气之后，指着出来的甬路口，对着这些人说道：“这下面不能待人，都上去，封锁住洞口……找个人去向奉天帅府打电报，就说沈炼的事情已经完成，请帅府派人过来接收……” 　　我这个特派员比昌图县长都要大，说的话就是命令。当下已经下来的士兵和警察又被我赶着爬回到了地面上…… 　　我和吴老二、罗四维最后爬了上来，一边等着帅府派人过来接收这里，一边让人建灶生火。捏碎个饼子在水里煮成糊糊，算是给罗四维煮点粥垫吧一下…… 　　没过多久，雷姐姐弟和沈中平也顺着绳子爬了上来。沈中平竟然还是笑呵呵的，真不知道雷隐娘给了他什么好处。我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这时候，粥已经煮好，让人给罗老四盛了一碗， 　　饿了好几天，就是刚刚吃了一个罐头。再次见到吃的，罗老四几乎要哭出来一样。颤颤巍巍的喝下去一大碗，他知道自己饿急了，一开始不能吃的太多。竟然主动就碗放了下去…… 　　想不到罗老四这么有自制力，我有些对这个只剩下一把排骨的人刮目相看。趁着再等大帅府回电的时间，向罗四维打听，他们是怎么被周初一算计的？ 　　“说起来还是贪心了额……”罗四维将饭碗又拿了起来，不过他没有打饭的意思。一边把玩着饭碗，一边继续说道：“那个姓周的是不是告诉你们他是我们罗家人？说我有了危难，请你们来这里救我的？还真是……” 　　听到了我肯定的回答之后，罗四维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们罗家的墓图被烧毁的那一晚上，我们不是启程回北平了吗？我那位爷爷在收拾残局的时候，无意当中，在一副墓图当中发现了夹层。里面就是半张这里的墓图了……什么？周初一都和你们说起来过？那他说没说我们下墓之后，遭遇到了什么情况？ 　　我们罗家下来了四个人，出了我和家里的爷爷之外，还有两个榜手。在山下遇到了自称是山上猎户的周初一，然后他带着我们下墓。没走多远，便遇到了成群的猫猴子。咬死了两个帮手之后，把我和爷爷活捉。 　　原本哥们儿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后来想想好死不如赖活。再说了，托你的福，不是还有一个吴老二吗？你们过来，凭着吴老二的本事，救我们出去应该没有问题。想不到最后还是把你的人连累了……” 　　听到罗四维说完之后，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老四，这墓里面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连罗永烈这么大的年纪都看不开……” 第六十章 猜想 　　“长生不老……”罗四维嘴里吐出来四个字，看着远处的山峦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回族宅的时候，把倒九仙的事情和大爷爷说了。原本想着交接一下，就离开族宅的。什么罗海山的也不稀罕了……” 　　说到这里，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没想到啊，这人年纪越大就越怕死。听说了咱们哥几个在倒九仙的遭遇之后，我大爷爷德眼睛就直了。把我带进了密室里，拿出来半幅墓图。说这是上次清点火灾的时候，从我们罗家墓图夹层里面抽出来的。 　　他查看了表壳那张墓图的史料，是北魏时期孝文帝的陵墓。不过修建坟墓的时间有些过长了，足够再修建另外一座坟墓。而且那次也是我们造墓罗家为数不多被灭口的一次，说什么墓室坍塌把人都压死了。 　　这个就是笑话了，如果说是在造墓前夕或许还会有坍塌的可能。那时候墓室都已经建造完毕，九道石梁都搭好，就算地震都震不塌。我们罗家是造墓的祖宗，这点花招还看不出来吗？ 　　北魏孝文帝也知道理亏，当下给了十倍的墓银，想要封住我们罗家的口。不管这么说人家也是一代帝王，我们罗家惹不起也只能这么算了。不过后来改行淘沙之后，直接就撅了他的坟。 　　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杀人灭口。不过那场大火之后发现了墓图当中还夹着另外一张墓图，我大爷爷才明白过来，当年族中的先人们想简单了。这时又建造了另外一座坟墓，从残存的半张图来看，竟然看到了出口。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给死人建造的坟墓，倒像是一座给活人搭建的地下房屋……” 　　说到这里，罗四维瞟了一眼对面士兵正在收拾他喝剩下的棒子面糊糊。忍住了没抢过来，深吸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我大爷爷认定了这半张墓图也是吕万年要烧毁的，你师父准备烧毁两张图。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大闹罗家之后，又过了那么多天才去的倒九仙。 　　只不过倒九仙的墓图你师父已经看到了，但是这半墓图藏在其他墓图的夹层当中。他没有找到又不想被我们罗家人看到，索性一把火烧了。就这样，我大爷爷说什么也要亲自到半张墓图走一趟，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听我说了倒九仙里有长生不老的李猪儿之后，他心里怀疑这半张墓图也和长生不老有关。 　　我这位大爷爷到底是做过一任罗海山的，从半张墓图当中竟然能推算出来坟墓的地址在昌图。也不知道我们罗家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大爷爷攒的局。除了我之外，还找了四个依靠罗家的大淘沙客。等着人到齐之后，一起上了到昌图的火车。 　　我那位大爷爷不愧是做过罗海山的人，凭着一个罗盘，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找到了半幅墓图的所在地。当时，我们还在山下的屯子里找了一个叫做周初一的人做向导……” 　　“你们也是真会找人，一出手就点中了个催命星。”我没等罗四维说完，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罗老四的肩膀，继续说道：“就是这个周初一化名罗玉，说你们在这里，把我和吴老二猛过来的。” 　　“知道的时候也晚了……”罗四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到山下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找遍了下面屯子所有的人，都说这山上有野人不敢晚上上山。最后就这么一个周初一肯收我们的钱，就这么带着我们几个上了山。 　　他奶奶的，我罗老四也是看走了眼。路上我还主动的露了罗家人的底，给了周初一一根金条，以为他能感恩戴德。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就着了他的道。一直到打好了盗洞，我们这些人带着周初一下去。他才突然发难，招来了大猫猴子。抓住了我们几个，然后送到了那个大怪物的手里。 　　说起来，我们罗家人也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可是见到那个大家伙的时候，直接就吓傻了。听周初一说我和大爷爷是罗家人，那个大怪物当着我们爷们的面，吃了四个帮忙的。原本接下来就要吃我们爷们了，幸好我急中生智，曝出了你师父和吴老二的名号。想不到他真还知道他们，这才暂时放过了我们爷俩。剩下的我不用多说了，哥们儿你也都知道……” 　　我点了点头之后，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说道：“老四，那说点别的，北平城你私宅里藏的黄金，是不是你都带走了？” 　　罗四维怪笑了一声，说道：“买个保险，哥们儿我要不是用这点金子吊着吴老二。他拿了那一千两金子，早就拿着钱会寡妇去了……” 　　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转头向着吴老二那边看了一眼。此时，昌图县长带着人马也到了。吴老二正在和县长秘书起腻：“老妹儿，多大了？有婆家没……男人干什么的？什么病走的——昂，没走啊……可惜了的，挺好一个小老妹，怎么男人还没走……那啥，我这人实诚有什么说什么啊，老妹儿你面相克夫。三十岁之前怎么也得克死一个俩的，今天多大了？看看，二十九了吧。你第二婚可得找个投缘的，大你个十来岁，最好属蛇，十一月初五的生日——这不巧了嘛，我就是四十来岁，属蛇，生日也对……老妹儿啊，你得信命……” 　　这秘书是县长的小姨子，她姐夫就在一边，俩人原本就有一腿。要是有第二个人敢当着县长的面，这么和他相好的说话。现在早就被暴打一顿，然后扔坑里埋了。可是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县长听说了吴老二是我的什么亲戚。当下也只能当作没听见，小姨子又不是老婆，这时候全当难得糊涂了。 　　看着吴老二色咪咪的样子，罗四维朝地上淬了一口，说道：“我们罗家祖宗没积德啊，我怎么让这么一个臭不要脸的给救了……丢人啊。” 第六十一章 亲事 　　在山上待了大半天之后，终于帅府的人终于到了。现在正直奉皖大战的前夕，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张作霖竟然从他的侍卫旅当中，抽调了一个营的兵力连夜乘坐火车赶了过来。 　　不止是这一个营的官兵，随队来的还有秘书主任何玮昌和大帅的贴身侍卫龚田。他们俩也是老熟人，见面寒暄了几句之后，龚田将三波士兵聚集在了一起。安排当地的警察到山下看守，让士兵们分成几队，开始在附近巡逻。 　　趁着这个空档，何主任拉着我走到没人的地方，苦笑着说道：“老弟你真是不声不响干大事啊，老哥哥我从值班室的被窝里被提溜了出来。什么事情都没说清楚，直接就被送上火车了。大帅特意嘱咐了，说这里你这个特派员做主，什么都要听你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没有什么外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是不是段祺瑞派了什么刺客，被老弟你堵在这山上了？你说句话，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写个条子从周围几个县调警察。” 　　“老哥，没那么严重，不过多少需要一点人手。”我笑了一声之后，指着面前不远处的坑口，继续说道：“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要运到帅府去。这件事得老哥你亲自督办，这些东西事关重要，是大帅亲自点名要的。老四，这个还得麻烦你下去把机关都破坏掉，最后辛苦一趟吧……” 　　“哥们儿我留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干这个嘛。”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事哥们儿你就别跟着下去了，我自己下去，一路上把机关什么的的都破坏掉。你在上面坐镇……” 　　“罗老四！你想上哪去……我一个不注意，你就像找机会溜是吧？”看着罗四维要下坑口，吴老二急忙拦住了他。当下，吴道义揪着罗四维的衣服领子，继续说道：“你还欠着我一千两金子，不把这笔账还清了，我就粘上你了……你上哪我上哪，什么时候把金子给齐了。我什么时候再走……” 　　“吴老二，不就一千两金子吗？回去我就给你，别晃了，晕……”罗四维现在瘦的跟个麻杆似的，被吴老二摇的来回直晃。见到吴道义没有松手的意思，罗老四继续说道：“原本我身上还有二百两金子的，都被姓周的瘪犊子搜走了。要不你陪着我去下面……” 　　“老四，你正好提醒我了，我陪着你们俩一起下去。”没等罗四维说完，我想到了秦武海和那些惨死的士兵们。当下凑到了罗四维的耳边，继续说道：“当初为了搭救你，我许了十一个当兵的每人一百两金子。他们在下面都送了命，不过这笔钱不能少。我陪着你们俩下去……”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还要找到黄金给这十一名（包括秦武海）作为抚恤。原本这笔钱应该落在罗四维的头上，可是现在奉皖大战在即。带着那么多的黄金来回也不方便，索性直接从下面拿，估计张作霖也不会在意这些金子。怪物就是当年的龙王高升，他经营这里这千多年，几千两金子总是有的。 　　当下，我和何玮昌、龚田提出来要再次下去。二人原本一定要派人跟着，不过在我这个特派员的坚持之下，他们俩也只能作罢。 　　再次下去之前，我招手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叫了过来，自从回到地面之后，这小子一直和罗家姐弟俩腻歪在一起。估计是想从他嘴里打听出来和吕万年的消息，我也没有阻止，他们想要打听的消息我都说不明白，更别说沈中平了。 　　听到我的召唤，沈中平竟然带着雷隐娘一起过来了。还没等我说话，这小子抢先说道：“老大，和你说个好消息。那啥……我要成亲了……咱们重新见个面，隐娘啊，这是我大哥沈炼——哥，这是你弟媳妇雷隐娘。长兄如父，来，你给咱哥哥磕个头……” 　　“长兄如父个屁！你爸爸还活蹦乱跳的，他没死别人敢如吗？等一下——重点不是这个，我有点乱……” 听到沈中平要娶雷隐娘，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不比在下面见到吕万年出现差多少。理清了当中的关系之后，我推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把，随后继续说道：“你说你要娶她？娶雷隐娘？沈中平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个女人的底细嘛？你就胡说八道。再说了——你才多大？到结婚的岁数了吗？你知道她比你大多少岁数吗？” 　　“怎么不能结婚？咱爷爷十四成的亲，十五有的咱爹。咱爷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咱爹都会打酱油了。”沈中平当处败家子的犟劲起来，也不理和我的关系了。拉着雷隐娘的手，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弟妹又不是嫁给你，你操的什么闲心？岁数大点怎么了？女的岁数大点知道疼人！隐娘，咱们不管他，下了山你就跟我回家，见了咱爹咱妈你就别走了，选个日子咱们俩就成亲。” 　　“你说你好好的，捡什么吴老二的破……”原本我想说破鞋来着，不过没想到说了一半嘴巴便被吴老二捂住。他指了指面露杀气的雷家姐弟，在我耳边说道：“你可别乱说，我吴某人冰清玉洁的，和这个女人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们姐弟俩真拼命的话，你可别指望我……” 　　没想到吴老二竟然怂了……看着雷家姐弟俩横眉冷对的样子，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当下摆了摆手，说道：“不管你了，你爱咋地咋地……回家你爹要是不削死你，我跟你的姓！吴老二、罗老四，咱们下去……” 　　当下，我也懒得去管沈中平的闲事了。当下拉着罗四维和吴老二一起，顺着坑道口的绳子顺了下去。 　　二次下了坑道，还能听到上面传来了沈中平的声音：“老大……咱们俩不就是一个姓吗？你是不是担心以后你侄子也会像你弟妹这样脸白？没事，我都打听好了，隐娘这个不算病……我还就喜欢这么白白净净的……” 第六十二章 机关房 　　死人更他么白净……我心里骂了一句之后，头也不回跟着罗四维向着东面的出口走了过去。 　　吴老二看我气鼓鼓的样子，嘿嘿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其实吧，我和雷家小娘们儿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没嫁人没死过男人，不合我的口味……要是她真成了你弟媳妇，过两年你弟弟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没毛病了……” 　　“要不你现在就把他弄死，我也少操这份心了……”发了句牢骚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当下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打听个事啊……你到底多大岁数？之前说什么四十多不到五十，这几天下来我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啊。你们都是连长生的，那个怪物高升一千多，你才四十多……而且你哥哥吴老大还那么有本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所以说得有个好身板。”吴老二拍了拍胸脯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哥俩也都是托了这皮囊的福了，原本这身子一直没魂魄，被吕万年师徒俩养着。他们也活了几百年的年头，把这皮囊养的结结实实，最后便宜我们哥俩了。这身体原本就养的很强横了，可惜我没怎么学吕万年那一套，要不哪还有吴道仁什么事……” 　　“问你多大，打什么马虎眼。”走在前面的罗四维回头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岁数太大了，自己都忘多大了？”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你说我这辈子上过多少寡妇的床，这个可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不过活了多大岁数，这个怎么可能忘。吴某人我今年正好四十八……” 　　他这话刚刚出口，我和罗四维同时找到了破绽：“不对！上次在火车上你说自己四十三的……”“吴老二你真是记不清了，在北平藏金子的时候，你和哥们儿我说今天四十六了……” 　　“我真那么说过？”吴老二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就那么一说，你们还当真了。我这是和小寡妇胡说八道顺嘴了，你说人家二十八九，三十出头的正是好年华。我说自己快五十了，还不把那些小寡妇们都吓走了？这么多年胡说八道，今天说三十九，明儿说四十三的。说的自己都乱了……我自己都忘多大岁数了，兴许过了五十？” 　　我看了一眼还在胡说八道的吴老二一眼，说道：“那你总记得是那一年生的吧？” 　　“就是有皇上的那一年……”吴老二抓了抓头皮之后，继续说道：“不是光绪就是同治，在不就是咸丰、道光。他们满洲皇帝的年号都差不多，谁知道是哪个？” 　　“好嘛，你这一下子又支出去一百多年……”罗四维打了个哈哈之后，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们哥俩也没指望能从你嘴里听出实话来。我估计或许连你吴道义这个名字都是假的，无所谓了……哥们儿也不打算再和你们这些人打连连了，这次的事情完了之后，哥们儿就把欠你的金子都还上。然后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隐居下来……什么罗海山也不想了，置办两垧地，娶个老婆再生俩儿子。下辈子做个地主，不理会什么淘沙，长生的破事儿了……” 　　说话的时候，他带着我和吴老二进了一条狭长的甬路。应该就是之前他们被周初一带进来的道路了，因为罗家人都是行家，姓周的死鬼并没有带他们去闯几关。故意的走了唯一一条生路…… 　　一直往前走，路过了一个好像是牢房一样的房间时，罗四维指着房间说道：“就是这里，我和我家大爷爷被关了好几天。就给我们水喝，想吃东西只有实心肉。不吃就硬挺着，幸好你们来了，要不然的话，到现在估计我们爷俩也被活活饿死了。” 　　举着手电扫了一眼罗四维口中的牢房，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不过在门口能闻到一股骚臭的味道，看起来这么多天他们爷俩便溺都是在里面解决的。 　　继续往前走，又到了一个满是书籍的仓库。这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架子，里面有纸质的书册，还有竹木订成的竹简，还有不少刻在石板上的骨文。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罗四维继续说道：“这里面周初一带着我们来过一次，里面都是历朝历代记录长生不老的典籍。后来他和大胖子三炮都出门了，那个高升索性亲自过来找我们爷俩聊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根据高升自己说的，它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收了好像周初一和廖三炮这样的徒弟几百个。收了之后就教授他们长生不老的法门，一开始的确强身健体，也有了一些本事。不过十几年之后，这些人的身子就开始发生变化，最后变成了猫猴子。 　　高升就利用他们还是人模样的这十几年，把他们打发出去，寻找其他长生不老的法门。这些典籍都是这些年来收集齐的，还要给他去偷抢黄金，来维持这里的用度。当中有的人就在外地，身子发生变化成了猫猴子。变成了这些怪物之后，它们的智力快速下降。于是那些地方就有了猫猴子的传说……到地儿了，这里面就是机关的总控。”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推开了一道木头大门。里面是无数根铜线在一起，这些铜线当中有一些已经断开。根据我的猜想，应该是之前被我们那些人破坏掉的机关。 　　进来之后，罗四维走到了当中铜线最为密集的位置。伸手抓住了捆绑住铜线的木桩，也不知道他在木桩上做了什么手脚。所有的铜线开始发出：“噶蹦……嘎嘣……”的声音，随后这些铜线开始绷直。片刻之后，绷到了极限的铜线“啪！”的一声，数百根锈迹斑斑的铜线同时崩断…… 　　“成了，哥们儿我的活儿算是干完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高升藏金子的地方我也知道，不过我们要先原路返回……”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带着我和吴老二从机关房里走了出来。走到了收藏书籍的仓库，准备穿过去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里多了一个人…… 第六十三章 老熟人 　　这个收藏书籍的仓库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是书架子，单凭眼睛几乎看不出来破绽。不过在空气当中却弥漫这一股骚臭的味道，这股有些冲脑仁的气味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是有人趁着我们在里面关闭机关总闸的时候，偷偷的混了进来…… 　　我举着手电筒对着四外查找的时候，罗四维突然拉了一把我的胳膊，随后古怪的笑了一下，指着地面上一行粘哒哒的脚印。随后做出来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仗着吴老二就在身边，罗老四消无声息的顺着脚印走了过去。 　　我掏出来手枪。拉着吴老二跟在罗四维的身后，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架子堆当中。三拐两拐之后，面前的脚印突然消失。罗四维将手里的电筒抬了起来，见到一个人影趴在了架子上面。 　　“哥们儿我就猜到可能是个老熟人，怎么样？到底被我猜中了吧？老蔫巴，你在上面干什么？架子高小心再摔死你……”罗老四手电筒照着的人，正是那个和我有点反向的赵老蔫巴。他脚上踩着一双厚底的鞋子，那骚臭的味道就是从鞋底下面来的。 　　趴在架子上的老蔫巴没有冲着我们三个人苦笑了一声之后，翻身从架子上面跳了下来。随后对着吴老二行礼，说道：“老人家，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沈家堡的赵老蔫巴吧？”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有意无意的扫了我一眼。这时候，我看到他左手没有了小手猪头…… 　　“赵老蔫巴……”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记得、记得你还有个寡妇嫂子。那么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忘的了？对了，你那寡妇嫂子还好吧？重新嫁人了没有？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她挺好的？” 　　这一段我从沈连城那里听说过，好像是吴老二和赵老蔫巴的寡妇嫂子有一腿，还被人捉奸在床了。后来沈家堡的人用这个当作借口，把吴老二赶出了沈家堡。不过后来知道了赵老蔫巴和吕万年、吴老二是一伙的之后，推测那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场戏。 　　可是现在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要这也是演戏的话，那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一会你们再叙旧……”看着两个人说起来没完，当下我打断了他们来的话。顿了一下之后，对着老蔫巴继续说道：“先把我们俩的事情说明白，从运城回来的火车上，留下来一根指头的人是你吧？赵年……我记得你在沈家堡的时候叫赵得银。” 　　“得银是我的字，名字叫赵年”找老蔫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留了书信的，那是为了在倒九仙当中，独自逃生的惩罚。当时水淹墓底，我也是怕极了，这才把你丢下的。事后每每想起来你淹死在水里，都夜不能寐。听说你死里逃生，我这才如释重负。不过打错已经犯下，还是要赎罪的。” 　　“嗯，赎了罪之后，马上就把雷鹏引到我身边。想要借刀杀人是吧？”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吴老二，向他靠拢了半步之后，继续说道：“我要是真死在了亲家兄弟的手里，那你再赎一次罪？跑到我的坟头上，再断一根手指头？” 　　听到我说到这里，老蔫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雷鹏的事情，他是找过我几次。不过其他的事情与我无——你刚才管雷鹏叫什么？亲家兄弟……”说到这里的时候，找老蔫巴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吴老二。 　　“你看我干什么？那个亲家不是指我说的。”吴老二翻了翻白眼之后，继续说道：“小蔫巴你知道我的喜好，什么黄花大姑娘？哪有小寡妇知道疼人。” 　　看着老蔫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开口说道：“还记得我二叔家的老大沈中平吧？托你的福，雷家大姐已经是他的人了。从我二叔那边论，雷鹏可不就是我的亲家兄弟吗？现在他们姐弟俩就在上面，要不要再见一面？” 　　老蔫巴似乎有些忌讳雷家姐弟，听到雷隐娘便宜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他眼睛睁的好像铜铃一般大小，怎么也想不到心高气傲的雷大小姐会下嫁给那个败家子。当下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吴老二，想从他那里得到佐证。 　　“沈炼说的没错，沈雷联姻了。”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说起来是有点可惜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姓雷的小娘们一看就是克夫命，我等着她……” 　　这次地下龙城之行，我和沈中平的关系改善了不少。现在听到吴老二占他的便宜，当下瞪了吴道义一眼，正要说几句的时候，一旁的罗四维等不及，抢话说道：“哥们儿，你们门户的事情有的是时间说，先说点眼前的事情……老蔫巴，我受累打听一下，吕万年早就走了，你怎么还在下面晃悠？” 　　“赵年正是奉他老人家之命，回来取点东西。”赵老蔫巴说话的时候，紧了紧自己的衣襟。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苦笑了一声之后，赵老蔫巴继续说道：“吕师让我不要惊动你们几位，拿到了东西就离开。也是他老人家指了另外一条路，我这才下来的……可惜运气不好，刚刚到了这里，就赶上你们几位下来。我无奈之下，只能躲到那间牢房当中。不注意还踩了一脚的屎尿，要不是这样，你们也发现不了我……” 　　敢情刚刚我们路过牢房的时候，赵老蔫巴已经在里面了。只是里面的味道太冲，我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牢房里面还藏着个人。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好奇，吕万年要赵老蔫巴回来取什么东西了。 　　当下，我随手打开了手枪保险，另外一只手摊开，对着赵老蔫巴说道：“巧了，我师父和我说了，要你把东西给我。赵年，拿来吧……” 第六十四章 密语 　　自从蛤蟆嘴的经历之后，我对老蔫巴便没有了什么好感。他三番两次想要至我于死地，就算最后割指赔罪也要把雷鹏引来，想祸水东引让我死在雷鹏的手里。对他，我也不用怎么客气。 　　老蔫巴的本事我在蛤蟆嘴见过，算起来应该在罗四维之上，却在雷鹏之下。他也是怕枪子儿的，加上有吴老二在身边撑腰。这个时候不难为难为老蔫巴，等到我落单的时候，就是他难为我了…… 　　“沈炼，你不用这样。再过几年，你师父的东西都是你的……”赵老蔫巴看了我一眼，正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却被我身边的罗四维伸手，将他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老蔫巴，你也不用这样费吐沫。人家师徒俩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合什么。”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已经将他从老蔫巴怀里抢出来的物件塞到了我的手里。随后继续对着赵老蔫巴说道：“回去之后，就说东西被吴老二抢走了。说我罗四维动的手，怕吕老先生不信……” 　　赵老四塞到我手里的，是一本发黄的书册。还有一个巴掌大小，青铜铸造的铜牌，铜牌正面雕刻着一株只有七只仙桃的桃树，背面刻着一个大篆的祖字。要不是我上过几天大学，还未必能认出这个字来。 　　赵老蔫巴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不过碍着吴老二就在面前，他还是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们看一眼就好，看完之后我还是要带走的。吴师叔……” 　　“不敢当，你和吕万年的关系还没定下来，咱们爷们儿还论不着这个。”没等老蔫巴说完，吴老二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之后，他继续说道：“吕万年也是，自己捎带手的东西，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说话的时候，他从无手里接过了铜牌，看了一眼之后，又塞回到了赵老蔫巴的手里，随后再次说多袄：“也不能让你白跑了一趟，这样，咱们见面分一半。牌子你带回去，这本册子借我们看几天，看完之后再还给吕万年那个老东西。小蔫巴你说的对，这些东西早晚都是沈炼的，他提前看两眼也没什么。” 　　见到吴老二都开了口，赵老蔫巴闭上了嘴巴。看了一眼手里的铜牌之后，对着吴道义举了个躬，随后转身向着仓库外面走去。 　　看着赵老蔫巴头也不回的离开，罗四维对着吴老二说道：“这就走了？吴二爷，不是哥们儿挑事儿，老蔫巴没礼貌啊。不搭理我们哥俩也就罢了，连二爷你都不打招呼，这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难得你会说人话了，不叫吴老二，改吴二爷了。”吴老二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俩又什么时候把我放眼里了？差不多得了，本来就是武大郎，就别笑话人家土行孙了……” 　　“二爷，那个牌子你好像认得？”我随着罗四维一起改了称呼，看着赵老蔫巴的背影，继续说道：“我受累打听一下，那个牌子上面是七个桃的桃树，应该和你们这七支长生不老的人马有关系吧？” 　　“是他们七支长生不老的，我可没有那个福气。”吴老二将两只手交叉藏在了袖筒里，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出去别瞎说我也是长生不老的，现在小寡妇也喜欢嫩的。告诉她们我五十三了，人家谁还跟我打连连？记住了，以后在外面就说我三十二了，都差不多……” 　　听着吴老二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我和罗四维对视了一眼。既然这个老东西不想说，那我们俩估计也打听不出来。当下我举着手电筒，借着这点光芒，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见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认得的字。 　　说上面的是字，还不如说密码更恰当。圈圈叉叉的当中还夹杂着不少生僻的汉字，翻了几页都是这样的字。我将书册递给了罗四维，说道：“老四，我书读得少不认得上面的字。你瞧瞧……” 　　“哥们儿你这话说的，都是上过大学的人了还这么谦虚。你读的书少，那我就是不识字。”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接过了我手里的书册。看了一眼之后，苦笑着继续说道：“我就说不识字吧……好嘛，一个字都不认得。二爷你喽喽，这天书估计也就是你认得了。” 　　原本以为吴老二认得也会否认，没有想到的是，他接过了册子翻看了几页之后，还真说出来了这天书的出处：“这是他们道家的密语嘛，有些道家门派流传法术、炼丹术什么的都要用这样的密语记载起来。防着被心术叵测的外人偷走自己门派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将书册还给了我，随后继续说道：“每个修道大派几乎都有自己独创的密语，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保护自家术法，炼丹术的时候，也因为懂密语的人越来越少，让不少好东西都失传了。我认得书上的字是密语，可惜却看不懂。不过既然是吕万年让小蔫巴特地回来取的，那就一定不是凡品。你留着，兴许日后能找到认”上面密语的老道……”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心里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发现了个大秘密，现在秘密是有了，却看不懂上面写着是什么。 　　“走吧，我还要带你们去高升藏金子的地方。”这时候，罗四维开口继续说道：“拿了金子上去，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还要赶紧回北平的族宅，向家里的长辈报丧……”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甬路突然传来一声哀嚎之声。随后马上又是一声闷响，还没等我们三个人反应过来，刚才出去的赵老蔫巴跌跌撞撞又跑了回来。 　　他一身的鲜血，直接向着我们这边跑过来，边跑边说道：“有人放出来了半妖……你们小心犰狨……” 　　老蔫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无数个半人半兽的怪物从他身后冲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大火 　　这些怪物还是正常人的身高。身上穿着衣物，只是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迸裂，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它们和人最大的不同便是相貌了，怪物脑袋上面的头发稀稀拉拉，头顶上都是褶皱。两只眼睛凸出眼眶，耳朵也变得细长。张嘴嘶吼的时候，能看到嘴巴里面满都是尖利的牙齿。 　　赵老蔫巴直接奔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他身后的怪物们行动虽然敏捷，不过比起来正经的犰狨来说，还是慢了不少。起码子弹追的上它们的速度…… 　　看到追着老蔫巴的怪物已经冲着我们三个人来了，“啪！”的一声枪响，我抬手撂倒了距离最近的一只怪物。子弹打在它的心口上，怪物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 　　见到子弹管用之后，我举枪继续对着冲到面前的怪物打了出去。只是运气不大好，只有一只怪物被打中了要害，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其余几只挨了枪子的怪物没打中要害，被打倒之后马上爬了起来，继续冲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这时候，我心里开售惦记那大肚子的汤姆逊冲锋枪了。有那个大家伙在手里突突，起码能撂倒一半的怪物，还不用担心子弹会被快速打光。 　　“二爷，请大爷上身吧！”打光了子弹之后，我一边后退换子弹夹，一边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大爷要是没工夫，你忙乎两下也行，只要能把——吴老二，你他么还演戏……”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回头看去，就见吴老二已经上了架子，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踩着书架向后面跑去…… 　　“指望不上吴老二了，哥们儿，上来躲躲……”还是罗四维够意思，他爬上了架子之后，还不忘伸手拉我一起上去。他说话的时候，一只怪物已经到了我的身后。脖子后面甚至已经感觉到它嘴里喷出来的热气…… 　　罗四维见到我有危险，急忙从身边抓过来一个大卷轴。拿它当作棒子用，直接砸在了怪物的脑袋上。这才争取了一点点时间，我趁机爬到了书架上面。原本以为架子上安全，没有想到紧接着这些怪物好像猴子一样窜了上来。再次冲着我和罗四维扑了过来…… 　　好在爬上了架子之后，我第一时间换上了子弹夹。回身枪口怼在了冲到面前的怪物脸上，“啪！”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掀掉了它的天灵盖，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如果这一枪掀掉了一般人的天灵盖，那跟着他的人早就一哄而散了。可是这些怪物完全不理会同伴惨死，继续向着我这边扑了过来。当下我一边在架子上奔逃，一边开枪打倒追到近前的几只怪物。 　　好在这些怪物的速度远不及犰狨，我卯足了力气，拼了命在架子上跳来跳去。现在就指望着上面的士兵们听到了枪声之后，能下来支援。指望已经没了影的吴老二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盼望着上面的兄弟们能快点下来。 　　手枪里面的七发子弹转眼又被打光，身上已经没有了备用弹夹，现在只能闷头跑了。不过这黑漆嘛乌的看不清楚，就在我跳向另外一个架子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从架子上摔了下来。 　　见到我从架子上摔下来，几乎所有的怪物都冲着我来了。眼看着我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片火光。随后就见吴老二挥舞着一张着了火的卷轴，从距离我落地不远处的架子后面冲了过来。 　　吴老二抓住摊开的卷轴一头，好像挥舞着一条火龙一样，将已经到了我身边的怪物赶了出去。这些怪物虽然看着好像不要命似的，却异常的怕火。几只被火撩到的怪物嘴里连连惨叫，随后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侥幸捡回来一条命之后，我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想不到你能救我。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别客气，要不是怕你死在这里，出去了不好交代，我也不想添这个麻烦。原本想让吴老大出来的……”吴老二擦了一把冷汗之后，继续说道：“吴道仁是彻底的睡着了，我叫了半天也没叫醒。要不然也不至于我冲出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刚才挥舞卷轴冲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燎着了附近架子上的书籍。现在火势已经起来，已经连着烧掉了几个书架。 　　吴老二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从地上拉起我，说道：“这次作大了，赶紧跑出去……” 　　吴道义的话还没有说完，甬路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啪啪啪……”伴随着枪声，还有怪物们的惨叫。在枪声落下的间隙，是帅府秘书主任何玮昌的声音：“沈老弟！特派员你在里面吗？” 　　“在！”听到了何玮昌的声音之后，我急忙大声回应。随后见到从甬路里面冲出来几十名手握步枪的士兵，他们将手电筒挂在了枪身上。见到了怪物之后，又是一阵排枪。将冲过去的怪物打倒了一半。 　　这时，身后的架子上跳下来个人影，正在刚才和我一阵乱跑的罗四维。冲到了士兵堆里之后，这才算是送了口气。不过看到了远处着火的书架已经练成了片，有心想让这些士兵去救火，又不想他们被烧到。 　　“把没着火的架子清出来，烧了的就烧了，没烧的书籍能抢出来一本是一本。”对着何玮昌说话的时候，刚才我所在的区域已经彻底的没救了。原本阴寒的仓库竟然被烧的有些炙热起来。 　　当下，何玮昌命人将靠近火源的架子推倒，将稍远一点架子上的书籍运送到安全的地方。看着这些士兵们来回搬运书籍的时候，我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去，对着还在笑眯眯看着火势的吴老二说道：“我明白过来了，这是你们算计好了……” 第六十六章 人情世故 　　“那你是高抬我吴老二了……”吴道义蹲在地上，他两只手插在袖筒里，看着面前的大火，笑眯眯的继续说道：“我既不是你师父，也不是我们家老大，哪有那个心眼算计你？你和罗四维不算计我就不错了。” 　　见到吴老二不认账，身边也没有外人，我直接点题说道：“二爷你就别客气了，这把火要是不烧起来。里面的东西那就要归张作霖了，谁知道这当中有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烧了好啊，烧干净一了百了……” 　　听了我的话，身边的罗四维哈哈一笑，正要接着我的话头说几句的时候，突然“诶？”了一声，随后他原地转了一圈，这才继续说道：“老蔫巴呢？这事是他挑起来的，现在火都烧起来了，他死哪去了？” 　　被罗四维这么一提醒，我也跟着到处寻找赵老蔫巴。这时仓库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虽然何玮昌的士兵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不过偶尔会有从火堆里面冲出来的怪物。这些怪物身上都着起了大火，多数冲出火堆之后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任由士兵们在它们身上补枪。 　　就在我继续寻找老蔫巴行踪的时候，那位帅府秘书主任何玮昌走了过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着我说道：“老弟，今天老哥哥我是真开眼了。你放心，我在大帅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不该问。你放心，下来的都是帅府侍卫旅的老人，他们知道规矩也有分寸。一会事情结束之后，老哥哥我去下封口令。让他们把看见的事情都咽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让说出来……” 　　“还是何主任会办差，我还是年轻，就没想到这个。”我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情要麻烦老哥，刚才你们冲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个蔫头耷拉脑的人出去？这人三十来岁，和我身量差不多。” 　　何玮昌摇了摇头之后，说道：“我带着兄弟们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怪物了。除了你们爷仨之外，就没见过其他的活人了。老弟，用不用上去让老龚他们把山封了？要是有什么人跑了的话，应该是没走远。今天的事情不小，要是有什么人出去瞎说八道的话，传出去对大帅不利啊……” 　　“不用了……”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一个小角色，掀不起来什么风浪。再说了，这里的事情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他出去乱说也不会有人信的。老哥，麻烦你现在开始安排人，把这些还没烧毁的书籍都运到帅府去。这里的事情机密，不要在电话里面说，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向大帅他老人家解释。” 　　何玮昌说道：“临出门的时候，大帅亲自吩咐过要我们这些人都听你的。老弟你是特派员，你说咋办就咋办。不过老哥哥我还有件事要说两句……”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主任左右看了一眼，见到除了吴老二和罗四维之外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刚才老弟你们下来的时候，我们谁也没看见，拿了什么东西也就拿了。可是现在这人多眼杂的，他们可都是大帅的侍卫。谁知道哪一天大帅突然问起来今天的事情，它们会不会当作笑话说给他老人家听。到时候说一句沈特派员拿了个什么玩意儿，揣自己兜里了。那兄弟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咱们老兄老弟的都是自己人，我看见了就要说一句。日后老哥哥我昏聩了，哪件事有个什么照顾不到的，老弟你也提醒提醒我……” 　　难怪老何能坐上秘书处主任，他真是把张作霖的心思都摸透了。这是算到我下来还要藏点什么东西回去，现在我是张作霖身边的红人，可是哪一天张大帅真不待见我了，这就是一条罪名。他点了这一句，算是保了我的周全。日后老何有什么把命落在我手里，念着今天的这点情分，我也不会把他捅出去。 　　何玮昌的话算是彻底打消了我再去拿黄金的念头，点了点头之后，我对着他再次说道：“多谢老哥的提醒，我这边的差事算是办完了。剩下的就麻烦老哥了，这下面的东西都要运到帅府。我们几个就不跟着添乱了，一会我就带着他们俩回奉天。老哥，这里的事情我会向大帅汇报的，除了清点物品之外，你不要作任何的记录……”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突然咳嗽了一声。我看了他一眼，明白当中的意思，当下继续对着何玮昌说道：“老哥，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罗顾问的爷爷死在这里了，尸首我们要带回去。我会向大帅禀告，这个你是可以向帅爷汇报的。” 　　“明白，老弟你这是为了我好。”何玮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样，尸首你们带走。我再拍四个人护送你们回奉天，老哥哥我可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咱们正在和北平的段祺瑞打仗。奉天到处都是细作，有北平的，山西的还有日本人和俄国人。你是大帅的心头肉，老哥哥我可不敢让你回家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这话虽然说的好听，可还是派人监视我。看起来何玮昌出门的时候，张作霖还嘱咐了其他什么话。这时候我也不在意这个了，何玮昌亲自陪着我们几个回去收拾好了罗永烈的尸体之后，他又选了四个侍卫，护送着我们下山。 　　现在奉天忙着向关外运兵，已经停了民用的火车。我们几个人上了汽车，向着奉天城进发。 　　因为多了四个侍卫，人多嘴杂的我也不好对着吴老二和罗四维说什么隐秘的话。只是说了让罗老四负担了秦武海他们十一个人的卖命钱，毕竟我们这次是奔着救他的目地去的。他们罗家有钱，这笔金子还是能拿出来的。 　　一路无话，汽车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奉天大帅府。这时候的帅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听说张作霖明天一早就要赶往前线，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去打搅他。 第六十七章 往事（上） 　　当下我把罗四维和吴老二留在帅府外面，自己先去秘书处留个底。让张作霖的贴身秘书抽空和大帅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再招我进去汇报情况。 　　一个身穿陆军中将军装的中年人路过秘书处。看到到了正在登记留底的我之后，有些差异的说道：“这不是我大侄子吗？雨帅说你去办差了，办什么差事也不说清楚。这么快就回来了？见过你叔了没有？” 　　说话的是张作霖结拜兄弟老么，吉林督办兼省长张作相。自从张作霖认了我作侄子之后，他那几个结拜的老兄弟也都跟着大侄子、大侄子的叫开了。 　　“这不是刚刚回来嘛，都在忙着打仗，我就不跟着裹乱了。”我陪了个笑脸之后，继续说道：“明儿一早大帅就要亲临前线了，我这点小事还是等等再说。别耽误了大事。” 　　“你们爷俩干的就没小事，你老叔不知道归不知道，不过心里还明白分寸。跟着我走吧，雨帅真没工夫见你，你小子再走也不迟。”说话的时候，张作相直接走进了秘书处，当着七八个秘书的面，拉着我就往张作霖的大会议室走去。 　　在东三省，张作相是仅次于张作霖的大人物。被他拉着我也不敢挣脱，只能硬着头皮被他拉到了大会议室门外。 　　此时正好是会议休息的时候，伙房送来了馄炖。这些主政东北的大人物正端着大碗，吸溜吸溜的吃着馄炖。张作相让我等在门口，他自己走到了张作霖的身边。低声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到了张作相的话，大帅回头看了站在门外的我一眼。冲着我点了点头之后，又对着他拜把兄弟说了几句。张作相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回到了我的身边。 　　“跟老叔走，咱们爷们儿去雨帅的办公室坐坐，一会他倒出功夫了，再来找你说话。”张作霖的办公室就在大会议室隔壁，当下我跟随着张作相走了进去。 　　“老叔，你说你们都在商量军国大事，我这点小事就别耽误大帅办正事了吧。”被张作相拉进了办公室之后，我还是有些心虚。当初张作霖是怎么弄死朗显生的那一幕，我可是从头看到到尾的。要是真有个什么天大的发现也没什么，可这趟的差事几乎就是办砸了，在张作霖那里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秦武海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活死人墓的典籍也差不多烧了一半，要是张作霖军事上有什么不顺的，那我撒气。那我可就是活脱脱的朗显生第二了。 　　“大侄子，你老叔虽然不知道你们爷俩在捣鼓什么，不过雨帅能上心的，那就绝对不是小事。”张作相拉着我坐到上沙发上，随后自己掏出来烟斗，点燃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而且你叔对你也不是一般的器重，我跟随他东打西杀的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人像你小子这样，被雨帅这么看重的。就他那几个亲生的，都不如你在雨帅心目当中的地位……”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相吐出了一口烟雾。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前一阵子你去北平办差的时候，雨帅曾经问过我，问我信不信神仙？还问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人最可能成为神仙的。你说这样的话让你老叔怎么回答？那就得捧着他说呗，你猜猜我是怎么说的？我说七哥啊，咱们东三省虽说藏龙卧虎吧，可是有神仙气度的，那就只有你张雨亭了。知道你七叔是怎么回答的吗？” 　　说到这里，张作相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识趣的捧了一句：“老叔，大帅是怎么说的？到底是谁有可能成为神仙？” 　　“小子，就是你……”张作相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当时我也闹不清楚，可是不管怎么打听，雨帅再不多说一个字了。当时我就觉得大侄子你不简单，赶日后真做了神仙。记得在天上保佑你老叔一家子，我让人天天给你上贡。天上怎么回事咱也不明白，你说是不是还得烧俩小娘们儿？” 　　听了张作相的话，我半晌都没敢回话。最后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老叔你就拿我开心吧，这指定是大帅爷喝多了酒。接着酒劲跟您开玩笑……” 　　“啥开玩笑？怎么个玩笑法你们爷俩说说，让咱老张也乐呵乐呵。”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大门打开。瘦小的张作霖走了进来，见到我站了起来，他继续说道：“站起来干什么？好好坐着咱们都是一家人，别闹的那么生分。” 　　张作相见到大帅进来，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不正和咱大侄子唠唠神仙的事，既然雨帅你回来，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出去和吴俊升、张景惠他们商量一下明天大军出发的事宜。” 　　“辅忱也坐下，正好今天你也在，这事也和你张作相有关系，一起听大侄子说说。”说话的时候，张作霖将已经站起来的张作相重新按回到了沙发上，随后坐在了我们俩的对面，对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你先说，你说完之后，我告诉你当中是怎么一回事。” 　　张作相没有想到大帅会留他，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坐回到了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听着我诉说了在昌图的奇闻。 　　这两位姓张的大人物，一直听完了我的诉说。当中没有插话，等到我说完之后，张作相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道：“听得我头皮都发麻了，大侄子，这个不是你瞎编的吧？你说这世上真有活了一千多年都没死的人？那不就是活神仙吗？” 　　“辅忱你听着是不是玄乎？”张作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兄弟之后，继续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哥俩当初立柜做绺子那会，在棱子山遇到的那档子事？那次你晕倒了，后面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一直没和你说——后来，我遇到神仙了……” 第六十八章 往事（中） 　　“棱子山那次……”张作相喃喃的说了一句，看了一眼张作霖之后，继续说道：“这都多少年了？那时候我才是个半大小子。要不是七哥你今晚上提起来，我都快忘了那天的事情了。” 　　“老八你能忘，咱老张可是不敢忘啊。现在回想起来，我半夜里还做噩梦。哗哗的出虚汗……”张作霖说到这里的时候，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冷汗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老八，跟大侄子讲讲当年的事情。你经历了前半段就讲你经历过的，你说完之后，我给你们说说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眼看着就要打大仗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故事？我急忙开口阻拦道：“大帅、老叔，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了。现在这一分一秒都值金子，有什么事情咱们等到打完仗，大帅您凯旋归来的时候再说……” 　　张作霖一瞪眼，说道：“你小子闭嘴，大人说话你老实听着。听完之后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问完之后，我还有话要问你。” 　　看着张作霖有些动气，我急忙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旁边的张作相哈哈一笑，说道：“七哥，你看你把这孩子吓的。小子，听你老叔讲一段当年我们老兄弟的一段奇遇……” 　　根据张作相所说，那还是清末光绪二十一年的事情。那时候他张老八还是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在老家混不下去了，便投靠了已经做了胡匪的张作霖，在他手下做了个小喽啰。 　　当时张作霖还不过就是胡匪头子程敬芳、程敬双手下的小头目，平时也不过就是到附近的村屯收些保护费的钱粮。遇到其他绺子下山到程敬芳、程敬双德地盘上借粮，他还要负责去说和。凭着张作霖三寸不烂之舌的好嘴，也唬住了不少的大柜。 　　那是光绪二十一年腊月初八，山下屯子派人上来，说屯子里莫财主家二小子被辽西巨匪杜立三的手下绑了票。要一百两银子赎人，传话的胡子说了。十天之内莫家凑齐一百两银子，莫老二还有命在。如果到了十一天头上，杜立三没有见到银子。就把莫老二剁成一块一块的，送回莫家。 　　莫家在当地也不过就是个土财主，一时半会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东借西凑了七天，拢共才凑了七十五两银子。实在没有办法了，莫财主这才上山求到了和杜立三有些私交的张作霖头上。许诺了只要能把自己家老二救出来，就给张作霖五亩肥田作为谢礼。 　　看在五亩地的份上，张作霖应了莫财主。和程敬芳、程敬双哥俩请了假，带上了张作相和七十五两银子，下山去找杜立三说和。因为莫家催的急，张作霖、张作相哥俩傍晚下山，等着他们俩骑马赶到了杜立三立柜的马腿山上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当时，这哥俩想着赶紧上山，见了杜立三说开之后，在山上的绺子睡觉休息。当下趁着月色这哥俩骑马上山，走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他们俩还遇到了杜立三安排望风的小头目。这也是个熟人，也不用客气了。张作霖说明了来意，请这小头目带着自己兄弟俩去山上拜见大当家。 　　听了张作霖的来意之后，小头目竟然苦笑了一声，说道：“张小个子，你们哥俩来的真不是时候。咱们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们俩。现在山上闹黄仙，死了好几个人了。你要的莫老二昨晚上被黄仙闹死了，我们杜当家的在山下请了跳大神的来说和……” 　　小头目口中的黄仙，就是东北民俗当中狐黄白柳灰当中的黄鼠狼。传说得了道行的黄鼠狼可不得了，迷个大姑娘、小媳妇的那都是小事。黄仙还记仇，有谁得罪了它的，能被扰的鸡犬不宁。 　　不过黄仙闹出人命的还是少见，听到自己那五亩地没戏了。张作霖也没兴趣继续上山，当下和小头目告辞便要下山。就在这个时候，看到山上走下来三、四个人。小头目看到之后主动对着张作霖说道：“看到了没有？这俩就是大当家请来跳神的。这大半夜的下山，看来事情没了啊……” 　　虽然认得这几个人，不过按着规矩，小头目还是要上前去问几句：“两位大仙，山上的事儿了吗？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怎么——什么东西！” 　　说到一半的时候，小头目终于看清了这几个人的脸。每个人都是焦黄的一张脸，上面稀稀拉拉长着左右对称的胡子。他们的嘴巴凸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倒像是成了精的黄鼠狼一般。 　　当时小头目吓得大叫了一声，转身要跑的时候，肩膀突然被身后一人的双手搭上。随后他一翻白眼竟然晕倒在了雪地当中，这时候，几个长着黄鼠狼模样的人一拥而上，将小头目扑倒之后，对着他一顿撕咬。开始吃起来这个人的血肉来，远处的张作霖、张作相哥俩被吓傻了…… 　　反应过来之后，张作霖拉着张作相便要上马逃下山去。没有想到这两匹马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 　　见到马屁动不了之后，他们俩也顾不上许多。转身向着山下狂奔了下去，这二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可是对面几个人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在自顾自的狂吃小头目的身体。 　　那时候也没有个手电筒，张作霖、张作相哥俩就凭着手里的一支火把，向着山下狂奔了下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张作霖眼尖，突然看到下面站着几个人。看见了人，这哥俩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起码还可以壮胆…… 　　就在这二人一边呼喊一边向着这几个人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张作相突然拉住了张作霖，颤着声音说道：“哥，不对啊……这块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咱们俩刚刚待过的位置吗？那几个不是人……” 　　这时候，张作霖也反映了过来，对面几个不就是杠杠咬死了小头目的那几个‘人’吗？他们脚下一片血迹，残缺不全的小头目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几个黄鼠狼一般的人已经放过了小头目，正转头看着他们哥俩…… 第六十九章 往事（下） 　　此时的张作霖、张作相兄弟俩已经毛了，原本东北大地上最不缺狐黄白柳灰的故事。甚至张作霖还亲眼见过狐仙、黄仙闹过，可那不过也就是占了某人的身子，然后做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无非是偷两只鸡，或者三十晚上偷一盖帘生饺子啥的。顶大了不起也就是烧个房子，什么时候见过黄仙直接下场吃人的？ 　　对面站着黄鼠狼一般的四个人也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哥俩。张作霖和张作相哥俩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着枪，刚才被吓懵了，光顾着逃命竟然忘了这吃饭的家伙。 　　当下，二人都把腰间的盒子炮拔了出来。枪口对着对面的四个黄鼠狼脸，却不敢轻易开枪。犹豫了一下之后，张作霖拉着张作相扭头向着身边的树林里跑了过去。指望着穿过树林，能摆脱这几个黄鼠狼脸。 　　当这哥俩气喘吁吁跑出树林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得二人一头栽到在雪地里。就见面前几十米外还是那几个黄鼠狼脸，正瞪着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这边。 　　爬起来之后，张作霖颤抖着声音对张作相说道：“兄弟，今晚上咱哥俩碰上邪乎事了。黄仙不好惹，现在只能和它们耗着了。咱手里有枪，它们也不敢过来。只要这几个黄仙不过来，咱就不开枪……眼瞅着就天亮了，天亮五大仙显不出来能耐。咱们哥俩再下山也不迟……” 　　此时，连冻带吓的张作相已经哆嗦成了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当下这哥俩和对面的几个黄鼠狼脸对峙了起来，就等着天亮之后，对面的黄仙显形离开这里，还有自己兄弟俩一条活路。 　　不过张作霖还是算漏了一步，现在是滴水成冰的腊月天，虽然他们兄弟俩身上有棉衣棉裤，可是在这大雪地里没一会两个人便都冻透了。一阵阵寒风吹过来，两个人手里的盒子炮也拿不稳，开始抖动了起来。 　　就在这哥俩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远处的山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串亮光。几个黄鼠狼脸被惊动，回头看向亮光的位置。此时，张作霖也看到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十几个人正举着灯笼，慢悠悠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了有人上山，张作霖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并不指望这些人能自己和张作相，只要能转移对面几个黄仙的注意力，让他们哥俩有机会逃走，那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上山的足有十几口子人，足够这几个黄鼠狼脸吃了，也不差他们哥俩。 　　拉了一把已经冻僵了的张作相，张作霖低声说道：“兄弟，一会看准了，只要黄仙去扑这些人，咱们哥俩就跑。十几口子人，不差咱们这两……” 　　这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突然好像被雷点击中了一样，手指着对面那上山的一行人，身子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此时借着那些上山人手中灯笼的光亮，张作相也看到了那些人的模样…… 　　这些人身上虽然都是平常老百姓的衣服，不过却和对面的几个黄仙一样，腔子上面顶着一颗黄鼠狼的头。当中有四个人模人样的黄鼠狼脸扛着一顶轿子，只是有轿帘当着，看不到里面坐着的是人还是黄仙。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相苦笑了一声，看着我说道：“大侄子，不怕你笑话，当时看到那一串黄鼠狼上山，你老叔我差一点就尿了裤子。当时又冷又怕的，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被雨帅带到了山下的屯子里。这些年我问了多少次，他死都不认有黄仙。说什么我从马上掉下来，脑袋摔在了石头上晕倒了。当时为了救我也顾不上去去找杜立三了，什么黄仙的事情，都是我昏倒做的噩梦……” 　　说到这里，张作相冲着张作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七哥，这么多年了，老弟弟我自己都信了你的话。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场噩梦，想不到今天你终于说实话了……” 　　“老兄弟，不是七哥我不说，是神仙封了我的口。”张作霖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我说，小子你听好了，里面带着你呢……”当下，张作霖接着张作相的话，继续说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张作相晕倒之后，张作霖也好不到哪去，原本以为逃生的机会现在成了噩梦。他被吓得一动也动不了，这时候，那一串上山的黄鼠狼脸也到了对面。之前几个黄仙竟然跪在了地上，冲着轿子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吱吱”的叫着…… 　　等到轿子落地之后，从里面也走出来一个黄鼠狼相貌的黄仙。只不过和其他黄色毛发的同类相比，这位黄仙脑袋是白色的，不带一根杂毛，眉心的位置还有一个红点，看着好像是被人特意点上的一样。 　　此时，张作霖心里早就有了逃跑的念头。可是他的身体好像被灌了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不停的念叨，希望这些黄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它们赶紧上山，别难为自己这个小人物。 　　可惜现实永远比不上想象，那个白脸的黄仙下了轿子之后，直接就冲着张作霖这边来了。其他的黄鼠狼脸在周围簇拥着，片刻之后便到了张作霖身边，将他围了起来。 　　看着张作霖举枪一动不动的样子，白脸黄仙“咯咯”的笑了几声，随后张嘴发出了幼童一般的声音，说道：“两条腿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要见证爷爷成仙得道，爷爷成仙之后亏待不了你……你看看我，像什么？像不像你这个大活人……” 　　这是大仙讨封……张作霖的四肢虽然动不了，不过脑袋还是清晰的。传说五大仙修炼到了化境之后，会脱胎换骨变化人形。不过在这之前，要向活人讨封。你说它像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只是没听说讨封的阵仗这么大…… 　　此时，张作霖的嘴巴突然有了直觉。他明白这是眼前这位白脸黄仙要自己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众黄仙身后突然有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看你像个基巴登……” 第七十章 道装男人 　　讨封是天精地华之气借着凡人的口，将畜类妖仙的妖气凝聚成型，改变其外形变成人的样子。最忌讳的就是宣封的凡人胡乱说，虽说不会真变成胡说的东西。不过嗓子眼的妖气便再也凝结不起来，散掉了折扣妖气相当于减了几百年的道行。 　　白脸黄仙原本在等着张作霖的宣封，它眼中这个男人已经被吓懵了，自己说什么他就要跟着说什么。此时妖气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他说出来“你像个大活人……”借着这口妖气，自己便可以幻化出来人形。 　　想不到最后一刻，身后竟然有人接话胡说八道了一句。这口妖气瞬间烟消云散，原本白如雪的一张黄鼠狼脸瞬间变成和其他同伴一样的黄色。这位黄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转身大声叫了起来。 　　散掉了这口妖气之后，这位黄仙气的连人语都说不了。它‘吱吱……”的回身狂叫着，一张黄鼠狼脸皮满是狰狞之色。 　　当下，众黄仙齐刷刷回头，就见一个身穿道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它们身后，刚才那一嗓子正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自己升仙大事被这人打扰，那位黄仙大叫了一声之后，也顾不得施展迷惑之法了，好像发了疯的女人一样，张牙舞爪的向着道装男人扑了过去。 　　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先是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黄仙全力一击之后，猛地抬手一拳打在了这黄仙的鼻子上。鼻子是大多数畜仙的照门，最是软弱。挨了一下之后嘴里竟然发出来好像家狗惨叫一样的声音来…… 　　其他的黄仙见到自己首领升仙大事被这个道装男人搅了，当下一起冲着男人发出来“吱吱……”的叫声来。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张作霖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随后他的意识也越来越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道装男人在腰间摸了一把，随后竟然从裤腰带里抽出来一柄软剑。这柄软剑迎风一抖，剑刃发出的破空之声竟然盖住了众黄仙的叫声。张作霖这才恢复了意识，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时，见到自己的妖法被道装男人破了，这些黄仙知道今晚是碰到了铁板。当下也顾不得张作霖了，转身向着四外逃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男人从身上掏出来一块火石扔在了空中。随后手里的软剑对着火石劈了下去，火石被劈成两半的同时，冒出来的火星竟然在半空中引发出来大火。 　　火势迅速的散开，竟然形成了一个圆圈，将他自己和张作霖，以及这些黄仙们都笼罩在了里面。黄仙生性怕火，见到火势起来之后，吓得吱吱乱叫。这时候，道装男人手握着软剑，向着众黄仙当中走了过去。 　　道装男人每走一步，他手里的软剑便发出一阵“嗡嗡……”的破空之声。这声音压制住了黄仙的邪法不说，随着软剑破空之声越来越密集，这些黄鼠狼面孔人身的黄仙也开始有了变化。它们的身子越缩越小，身体逐渐变成了黄鼠狼的模样。 　　变回本体的黄仙开始到处乱窜，它们不敢冲出火圈，只能尽量和道装男人拉开距离。之前的暴戾之气荡然无存，这些黄仙眼睛里面流露出来了惊恐之色，和之前张作霖、张作相哥俩的眼神一摸一样……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道装男人举着软剑，追着几十只黄鼠狼在火圈逃窜，就好像一只老猫在戏耍一群惊慌的老鼠一样。 　　这时候，之前被道装男人一句话打回原形的黄仙从同伴堆里窜了出来。和其他的黄仙相比，它还保留着人身。只是七窍开始流血，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冲出来之后，这位黄仙直接跪在了道装男人的脚下，嘴里呜哩呜图的说道：“上仙饶命……这些孩子不过就是来祝我可以升仙得道……上仙饶命，让我独自受罚就好。饶了这些孩子……” 　　“有点道行嘛，打散了你五百年的道行，还能说出人话来……”道装男人看了一眼跪在面前黄仙，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就看在你被我毁了五百年道行的份上，手里有人命的黄鼠留下，其余的可以走了。” 　　这位黄仙听到之后，回身对着自己的同伴吱吱叫了几句。随后就见所有的黄仙一股脑跑到了它的身边，几十只黄鼠狼小眼睛盯着道装男人。等着他在火圈当中开一条路，放它们出去。 　　见到这些黄仙这么不要脸，竟然一股脑全部自认手上没有人命。道装男人被气的乐了一下，随后他的手腕子一抖，剑身飞到了为首黄仙的旁边，剑尖侧面拍了拍它的小脸蛋。随后道装男人继续说道：“原本还想少收几张皮子的，既然你们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话的时候，道装男人手里的软剑剑光一闪。一阵破风之声响了起来，二十几只黄鼠狼一大半倒在了地上。远处的张作霖从头看到尾，竟然都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只是白光一闪，一面的黄鼠狼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见到同伴死在了道装男人的手里，幸存的黄鼠狼再次四外窜去。其中两只冲着张作霖扑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临死之前弄死这个小个子男人，算是和自己同归于尽了。 　　虽然张作霖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不过他也不是这些黄鼠狼的对手。眼前一花，几只黄鼠狼便到了面前，张着大嘴向着他脖子上的大血管咬了下去。这时候张作霖开始后悔了，刚才自己能动了之后，应该第一时间逃到火圈外面的…… 　　眼看者张作霖就要命丧黄仙之口的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影。这人正是杠杠还在十几米之外的道装男人，他是怎么到了自己身前的，张作霖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到。当下，剑光再次一闪，面前的两只黄鼠狼身体分成了两半，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时，张作霖才看到面前已经没有了还能站立的黄鼠狼了…… 第七十一章 活神仙 　　张作霖说到这里的时候，站起身来走到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来了一个档案袋来。他并没有把档案袋打开，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之后，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随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大侄子，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当时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那黄鼠狼子的嘴已经贴着脖子了。妈勒个巴子的，老张我从出娘胎里生出来到现在，就数那次最凶险了。还是老八你最舒服，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用管了……” 　　“七哥，别整那些没用的，我和咱大侄子都在等你继续说呢。”听张作霖的诉说，张作相紧张的连烟斗都忘了抽，抽空猛嘬了两口之后，继续说道：“后来呢？后来咋样了？我的七哥诶，你倒是快点说啊，你可急死我了……” 　　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讲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眼前所有的黄鼠狼都死在了道装男人的手里，张作霖死里逃生之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给男人磕头。嘴里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道装男人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将长剑重新塞回到了腰间的软带当中。随后从怀里面摸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将地上毛皮还算完整的死黄鼠狼抓了起来。当着张作霖的面，把这些黄鼠狼的皮剥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剥掉了皮毛之后，它带着血的一面反复用雪搓洗。最后将黄鼠狼的血肉骨骸扔掉，只留下一张张毛皮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在不停的磕头。 　　最后还是张作霖磕的头昏脑胀，实在是嗑不下去了。拜年的话说了一车皮都没有反应，他另辟蹊径爬起来走到了道装男人身边。也不说话抓起来一只死黄鼠狼，掏出来自己随身携带德短刀也开始剥起来皮。 　　看着张作霖剥起来黄鼠狼的皮竟然有模有样，道装男人有些意外的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有点本事。下刀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糟蹋了这好东西……这一张好皮子怎么也能卖二两银子，可惜刚才为了救你，浪费了两张……那两张皮子特别顺眼，卖给识货的能值五两。五两啊，一二三四五的五两……” 　　说话的时候，道装男人对着张作霖举起来巴掌，在他面前不停的比划着。看样子如果不把这五两银子给他，这个救命恩人能直接伸手去张作霖怀里逃。这男人突然开始给张作霖算账，让这位日后的大帅有些迷糊，难道这位活神仙不是为了救自己来的？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这几十张黄鼠狼皮…… 　　当下，张作霖识趣的将身上莫财主给的七十多两银子一股脑都掏了出来，一把塞进了道装男人的手里，同时陪着笑脸说道：“出门的时候急了，没多带点银子出来。老神仙，要不您老人家抽空跟我回绺子。多了不敢说，三五百银子总是能拿出手的。” 　　“啥三百五百银子？说的好像我是奔着银子来的。”说话的时候，道装男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七十多两银子，随后继续说道：“差不多也就是五六两，就算我占你了一两半两的便宜。行了，咱们爷们儿两清了。要是心里不过意的话，把剩下几张皮子帮我剥出来。就当你的孝心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张作霖幼年时候给屯子里的皮匠当作几天学徒。当年学的手艺还在身上，当下配合着道装男人将这些黄鼠狼的皮都剥了下来。用雪擦干紧的血污之后，都塞进了道装男人的包囊里。 　　将最后一张黄鼠狼皮收好之后，道装男人脸上终于见到了一点笑模样。对着张作霖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有点手艺，行了，带着你的人下山吧。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再没有什么山魈地怪出来吓唬你们了——你这是干什么？” 　　道装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突然再次跪拜了下去，随后“邦邦邦……”就是三个头。这次他也豁了出去，磕的脑门上都见了血。男人见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避开了张作霖的大礼。 　　“老神仙，这次多亏了你救命，我们哥俩这才捡了一条小命。您老人家再开开恩，收了我这个徒弟吧。”这时张作霖认准了道装男人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不哪有这样的本事，一出手就了解几十个成了精的黄鼠狼？这本事也就是西游记里的孙大圣有过，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只要摆在这位老神仙的驾前，运气好的话，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变成和他一样的活神仙。不比在山上当胡匪要强的多吗？ 　　“你说你有这么好的皮匠手艺，不好好在家里干活挣钱，给我做的哪门子徒弟？”道装男人这次根本不受张作霖的头，避开了他磕头德方向之后，继续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走了这条路。你说你有胳膊有腿的，干什么不吃饭？非要给我做什么徒弟？” 　　说到这里的时候，道装继男人顿了一下。随后续说道：“再说了，你的后福厚泽无边。给我做徒弟是大大的屈才了，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转过年来你的机遇就要到了，到时候你还有几天天下之主，不能浪费在我这里。还有，我不过就是多活了几年而已，可不是你口中的神仙。切记不要出去乱传，也不要刻意找我。否则对你不利……” 　　说完之后，道装男人背着装满了黄鼠狼皮子的背囊转身离开。向着山下走去。原本张作霖还想要阻拦，不过看着男人明明走的不快，可是他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还是不能追上。 　　最后张作霖惦记着张作相的安危，这才回来将他带下了山。这便是以往的经过了…… 　　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想这个道装男人是谁。不过嘴里还是说道：“大帅，这个活神仙听着耳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我再给你提提醒……”说话的时候，张作霖打开了档案袋。抽出来一个道装男人的画像，看他的样子、神态和服饰，不是我那位老恩师吕万年还能是谁？ 第七十二章 十年 　　这张画像张作相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走到了张作霖身边接过了画像之后，喃喃的说道：“从来没有在七哥你这看过这个画像……这就是那天救了咱俩的老神仙？看看这仙风道骨的，一看就是成仙得道的……大侄子，你认识？” 　　“看着像是我师父吕万年……”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刚刚大帅说那人死要钱的时候，我就猜到六七分了……我师父是不是神仙不好说，不过活了几百年是指定的。这次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在昌图地下墓穴会有大麻烦。” 　　“这张画像还是当初我做大清国统领的时候，请了南京的画师画的。”说话的时候，张作霖从张作相手里接过了画像，再次上下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画完之后我是提心吊胆，就怕犯了老神仙的忌讳。也就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敢拿出来看一眼。借了他老人家的吉言，从那天晚上之后，咱老张就走了运。没几天就被招安，一步一步做到了现在的位置……”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画像，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现在知道为什么咱老张对你高看了一眼吧？后来我得势了之后，找了几个人去找你师父。当时没敢让他们拿着画像去找，就让这些人看熟了画像，凭着记忆去找。这一找就是好些年，最后在你们沈家堡的二郎庙找到了你师父。 　　知道恩人就在沈家堡之后，我没敢大张旗鼓的惊动他老人家。只能装扮一个做小买卖的，带齐了礼物去拜见恩人。没有想到啊，去的时候你和你师父都不在庙里。那时候奉天有大事催着我回去，我只能另选吉日再来拜望恩人。 　　谁知道当天晚上，老张我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在一个乱葬岗子里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来。就在火急火燎的时候，你师父出现在了梦里。让我跟着他走，一步一步带着我走出了乱葬岗。他一边走一边对着我说，不许我再去找他，除非他徒弟主动来找，否则不许我管你的事情。 　　从乱葬岗走出来的时候，这噩梦也醒了。老张我吓出了一场透汗啊，被褥都湿透了。醒了之后发现枕头边上多了一个小纸条，就四个字——别管闲事。我这才明白过来，你师父就是个活神仙，他到了我的梦里警示。 　　原本我还想照顾照顾你，这一下子什么都不敢做了。大侄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要不是你师父点我的话，十年前我就把你们师徒接到奉天家里了。” 　　想不到吕万年还有这一段，一个人挑了一群的畜仙。难怪几下子就把高升这个怪物打蒙了，不过有个有权有势的大帅他不靠着，就在二郎庙里争那俩香火钱，这个和我认识的吕万年又有些出入。那个老小子有这么大的便宜会不占？ 　　这时候，外面大会议室的位置突然喧闹了起来，听着动静好像是张作霖两个拜把子兄弟汤玉麟和孙烈臣因为军事部署发生了争吵。 　　听到了争吵声之后，张作霖皱了皱眉头，对着张作相说道：“啥事呜呜渣渣的？老八你去看一眼。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他们俩一个吉林省长，十二军军长，有点事就这么破马张飞的，哪还有一点一方大员的样子？让他们都消停的，一会我就出去。” 　　张作相答应了一声之后，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自己的老兄弟离开之后，张作霖冲着我笑了一下，再次说道：“你这些大爷啊，不是胡匪出身，就是前清留下来的老兵油子。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不说他们了，大侄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当年的事情，当着张作相的面说给你听吗？” 　　“大帅您这是要个见证……”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其实您不用这样，这天底下我不信谁，还能不信大帅您吗？” 　　“我就说大侄子你聪明，一点就透。”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今天说起来当年的往事，还有一层意思。大侄子，能帮叔儿个忙吗？” 　　我猜到了张作霖想要干什么，牵扯到了吕万年，无非就是长生不老四个字。这位东北王也不能脱俗，不过猜到归猜到，嘴上还是要客气几句：“大帅，您这话说的我不敢接。整个东北都是您老人家的，这还有什么忙我能帮上的？” 　　“你小子心里什么都明白，就他么装糊涂。非要我自己说出来吗？”张作霖说话的时候，站起身来，玩闹的给了我一个小嘴巴。然后继续说道：“既然大侄子你非要我老张亲口说出来，那我就说——帮你叔儿个忙，再见到你师父的时候，替我跟他老人家商量一下。让我张作霖多活个十年八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脸上的表情变得低沉了起来。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他继续说道：“当初我做了奉天的省长、督军那会，请了北平来的庞瞎子算命。他算出来我老张有权倾天下之命，寿终五十三岁，今年我四十四了，还有九年好活……要做的事情没做完，不甘心啊……” 　　听了这几句话，我急忙劝慰道：“大帅，您别听算命的胡说，我跟着我师父也学了几首看相的本事。倚着我看，您能活一百零六。这连一半都不到，离寿终老远了。算命看时气，您这几年多做善事，几个小劫难迈迈腿就过去了。” 　　“你小子会说话”张作霖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以前做管带、师长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后来官越做越大，命也就越来越金贵了。不过这话咱们要说明白了，我老张不是怕死，妈勒个巴子的，怕的是死了事情没有做完。不甘心啊……我张作霖没有那么贪心，也不要什么长生不老，十年，就求十年的寿数……” 第七十三章 昏睡 　　张作霖要是直接说长生不老的话，我也有办法应付。他当着神话说，我当着神话听就好。毕竟长生不老做神仙这样的事情太玄，谁也不会太当真。可是增几年寿命这样的话是个大夫就敢说…… 　　一旦多嘴替吕万年许出去十年的寿命，我师父再真有点本事，从我身上抠出来十年寿命挪到张作霖身上，那这个亏就不是吃的太大了吗？别人或许干不出来坑徒弟的事情，吕万年真不好说…… 　　就在我动脑筋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外面大会议室那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办公室大门再次打开，满头大汗的张作相再次走了进来：“雨亭，你出来看看吧，都打成热窑了。老四、老六动手了——要不是我按着，现在都动枪了……” 　　张作相算是把我救了，张作霖听到自己俩结拜兄长动了手。当下气的胡子都哆嗦了起来：“妈勒个巴子的！当年那点破事还没完没了……什么省长、军长的还是当年做胡匪的操性……大家伙都别消停！现在就开拔……按着之前军事会议部署好的来，汤二虎跟着我去山海关，孙占鳌留在奉天看家。” 　　说话的时候，张作霖已经起身向着会议室那边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着我说道：“大侄子，没让你替你师父做主。看见你师父的时候替咱老张问一嘴就好，成不成的你师父的恩典，这个我张作霖是有数的。还有九年——你指定还有机会见到你师父。” 　　说完之后，张作霖冲着我挤了挤眼，随后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随后，大会议室那边传来了大帅笑呵呵的声音来：“这是干什么？大家老兄老弟的咋还翻脸了？还在我这里闹起来了，四哥，你把椅子放下来，黄花梨的市面上可没有几把了……六哥你把烟灰缸也放下来，还让不让我抽烟了？有这气都攒着，发到他段秀才身上去……” 　　张作霖几句话，就把汤玉麟和孙烈臣的火气都压了下去。刚才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一进会议室大帅就要放几枪压住对面二人的火气，想不到这三言两句的可比子弹管用多了。 　　化解了自己两位结拜兄长的矛盾之后，张作霖立即下令司令部开拔。现在大军已经集结在山海关了，就等着他这个总司令到达之后开战了。 　　该收拾的早就送到列车上了，当下，张作霖带着手下的将领们离开了帅府，连夜乘车浩浩荡荡的向着奉天车站行驶了过去。转眼之间，刚才还乱哄哄的帅府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剩下秘书处的几个人，加上留守的侍卫在收拾残局。 　　今晚听到的信息太多，我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从张作霖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这边刚刚进来，身后便响起来了罗四维的声音来：“哥们儿，你说进来点个卯就走。这个卯长点吧……” 　　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我这才想起来他和吴老二还在帅府外面等我。当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有些歉意的说道：“老四，刚才大帅叫我，吩咐了我件事情。把你和吴老二忘了，不好意思啊。走，我先带你们俩去伙房吃点东西……” 　　说话的时候，我回到了门口叫住了一个杂物兵。打算让他出去将吴老二一起叫进来，先去伙房吃口饭，然后再回我那房子休息。 　　“哥们儿你别费事了，你以为吴老二向我这么实诚吗？”罗四维拉住了我，随后继续说道：“你前脚刚走，他就去街对面你家了。说什么年纪大了精神头不行，要去你家睡觉。那啥，要是有吃喝的让你回去请他过来……” 　　“吃喝？子弹有的是，他吃的动吗？”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别管那个老东西，咱哥俩去吃点……” 　　罗四维拦住了我，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先别急着喂脑袋，我那里还有个死人呢，得先想办法把我们家大爷爷送回族宅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一定急疯了。再不回去的话，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下子罗四维给我出了难题，他要带着罗永烈的尸体回北平。可是现在正打仗呢，几十万人马都堆在了山海关。刚才回帅府的时候，我听到了通往关外的火车已经停运，所有人都不能出关。除非有张作霖的手令，否则一只苍蝇也出不了山海关。 　　无奈之下，我只能拉着罗四维到处找人帮忙，直到天亮才通过驻守奉天孙烈臣的关系，要了一辆卡车。让司机绕过山海关，从蒙古绕路到北平。虽然绕了一大圈，可也是现在唯一能去往北平的路线了。 　　罗四维也来不及休息了，直接抱着他大爷爷的尸体上了卡车。一路绝尘离开了奉天。送走了罗老四之后，我的困劲上来，当下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也不管还在呼呼大睡的吴老二，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前在昌图便是嫉妒的劳乏，加上昨晚一夜没睡，这一觉睡下去之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了起来：“这都几天了？我儿子怎么还没醒？吴老二你给他吃了什么？是不是你谋财害命……” 　　“别胡说吧，你儿子一个大小伙子，我好端端的害他干什么？他也没娶个媳妇，死了又不会添个寡妇。我害他还不如害你……” 　　“吴老二你往哪看？飞什么眼……你害死我儿子，还要霸占我的……” 　　被这一阵吵闹声吵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我的床头——睡迷糊了，反应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来是我亲爹。今天这么那么客气管我叫儿子了…… 　　“醒了……总算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我亲爹拉着他老婆，过来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沈炼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醒了就好，中平他娘，还愣着干什么？去下点面条。咱大儿子睡的太久了，喝点稀的顺顺肠胃……沈炼啊，你弟弟回家了，咱们还领着那个白头发的女人，说是他媳妇……我可记得，那个女的在二郎庙和你不清不楚的，可不能把你的旧鞋扔给你弟弟……” 第七十四章 父子兄弟 　　我竟然昏睡了三天三夜？虽说之前在昌图好一番折腾，回到奉天又是一夜未眠，可是也不可能睡了这么久…… 　　这时，我亲爹过来将我扶了起来。看着我还有些迷糊，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老大，你弟弟昨天回家了。还带着那个叫做雷隐娘的女人，说是他的媳妇，还说是你保的大媒……那天我也在二郎庙，你和那个女人不清不楚的。还有，她那个弟弟还扎了我一针。老大，你的鞋还是自己穿吧，你弟弟不跟脚……” 　　听见他又把沈中平挂在嘴边，我心里的火气顿时冒了出来。一把甩开了我亲爹的手，说道：“二叔，咱们别瞎论亲戚。我爹是天上的二郎真君，别占我的便宜，最多咱们就是个叔侄的关系……还有啊，你儿媳妇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在我这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别乱给你儿子扣绿帽子……” 　　说话的时候，我晃晃悠悠的下了炕，连续三天的昏睡之后有些虚弱。加上我亲爹在耳边‘念经’，让我心烦意乱的。当下，我将棉袍穿上，也不理会我亲爹和他后老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有件事和你说一下。罗老四回北平报丧去了，临走的时候留下话了，欠你的一千两金子，等到他回来之后再给你……” 　　“这里面怎么还有金子的事儿？”听到我话里提到一千两金子，我亲爹的眼睛就直了。瞬间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婚事了，缠着我继续说道：“就是上次在这里见到你那个姓罗的朋友吧？和你是不是也有买卖？老大，我生你不容易。你也该进进孝心了，不用一千两金子，有个八百两就足够了……” 　　看到了亲爹这幅嘴脸，我也懒得搭理他们两口子了。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你受累陪我去帅府吃点东西。这么多天没吃东西，我脚下有点发软……” 　　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说道：“不用特意过去，这几天帅府天天来送饭。我都打听清楚了，今天吃荤丸子。你还是上炕休息休息，现在身子骨弱，再被风闪一下就要大病一场了……” 　　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我有些诧异的说道：“你不担心那一千两金子了？二爷，什么时候你怎么沉的住气了？” 　　吴老二慢悠悠的说道：“罗老四真不回来了，我还能哭天抹泪的去上吊？走了就走了，帐他赖不掉。早晚也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直接打断了吴老二的话，说道：“罗老四没那么快回来，他来电报了吧？吴二爷你就别客气了，上次在北平的时候，找不到那一千两金子，你可是真差一点上了吊。”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昨儿晚上来了个姓罗的。说是老四的什么亲戚，我都没有想到，敢情他们罗家竟然趁电台。人家自己发了电报，让奉天一个亲戚联络到了我。给了二百两金子的定钱，说剩下的罗老四回来之后亲自给我。现在罗家正在大办白事，等着发送了老罗头之后，老四就回来。” 　　听到还真有金子，吴老二甚至还收到了二百两金子的定钱。我亲爹的后老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我亲爹面露难色，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对着我说道：“老大，你弟弟就要结婚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得表示点吧？听说这次你们哥俩出生入死的，你弟弟还救了你好几次。这样，下个月初三我就给你弟弟办喜事。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还是大帅爷的秘书……得随五百两金子吧？说好了，下个月初三，你得早回来帮着忙乎忙乎……” 　　说完之后，这两口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我这房子。看着他们俩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嘀咕，你们俩到底干嘛来的…… 　　看着我亲爹他们俩的背影，吴老二笑了一下，对着我说道：“这真是你的亲爹？怎么看怎么像你的帐主子……” 　　我叹了口气，对着吴老二说道：“亲的，不过我不打算要了，要不过继给你？” 　　听到我要过继亲爹，吴老二一阵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手，对我说道：“不要，你这亲爹我可养不起……对了，还有件事，你睡着的第二天，帅府就送来了一千块大洋。说是大帅给你的零花钱，不过你亲爹他们过来之后，说你太小怕乱花钱。一千块大洋都被他们收走了，不止这一千块大洋，还有你之前藏在家里的五千多奉票，也被他们收走了。我寻思着这事得和你说，要不然的话，别他们把帐赖在我……” 　　没等他说完，我猛的冲出了房子，对着我亲爹两口子的背影大声的骂了几句。他们俩听到之后，脚步反而更快。头也不敢回兔子一样的跑到没了踪影。 　　“算了……你的后日子在后面，几千大洋不用放在心上。”吴老二跟着走出了房子，将我仍在地上的棉袍拿了过来。批在我的肩上之后，他笑着继续说道：“罗老四没带着金子回来之前，我还得再在你这里住几天。对了，等着你弟弟大婚的时候，我也要跟着去凑凑热闹。你说你弟弟和雷隐娘的孩子，一出生头发会不会也是白的？” 　　没追到我亲爹，这口气直接撒在了吴老二身上。当下我瞪着他说道：“吴老二，咱们也别假客气了，明人不说暗话。就一句话，那天晚上你和雷隐娘干什么了？那个白头发的小娘们儿到底是不是你的旧鞋？” 　　“看着你和你家里人好像仇人一样，真有什么事马上就分出远近厚薄了。”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突然表情肃穆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吴道义对天发誓，那天晚上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雷隐娘。再有，你弟弟没死之前，我对这个小娘们儿不感兴趣……” 第四卷 雪山迷窟 第一章 败闻 　　被亲爹两口子这么一闹，我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原本还追回他们俩，把那笔钱要回来。不过吴老二劝住了我，说道：“你现在是帅府的大红人，别为了一两千大洋和你爹闹生分。再让别人看了笑话，不就是钱吗？小钱不出、大财不入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我白了吴老二一眼，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听，忘了在北平的时候那一千两金子没有了，你寻死觅活那会儿了？他们一家三口占了我一辈子的便宜，这次不能这么……” 　　这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帅府方向走出来一个提俩着食盒的侍卫，向着我房子这边走来。远远的对着我打起来招呼：“沈秘书你醒了啊，这都睡几天了？帅爷在前线还没忘了你，专门打电报询问你醒过来没有……” 　　这侍卫叫赵连丙，是原先赵连乙的亲弟弟，老赵死在了运城之后，他便被编进了帅府守卫当了个小队长，算是取代了他哥哥当初的位置。因为赵连乙那一层关系，他和我也不错。见到赵连丙走近之后，我连忙迎了上去：“刚刚醒的，有劳大帅惦记了……老赵你提着食盒，这是给哪位姨奶奶送饭去？” 　　“四位姨奶奶都在帅府后宅，送饭也送不到府外。再说了，我这样的身份哪敢去后宅？”钱合生笑了一下之后，举着食盒继续说道：“这是按着帅爷的吩咐，伙房特意给你做的，正好我有功夫就跑一趟。里面四个菜一个汤，都是特意给你做的。” 　　见到赵连丙这么客气，当下急忙让他让进了屋子里，说道：“赶紧屋里坐……随便找个杂役送饭就好了，怎么还麻烦你这么大的侍卫队长来送？” 　　赵连丙不像他哥哥那么不近人情，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他笑着说道：“这不是咱们哥俩近吗？吴二叔也不是外人。从我二哥那里论，你们都是和我二哥出生入死的兄弟……” 　　“辈分乱了啊，你们是兄弟，我是和你哥哥出生入死的叔叔。”吴老二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之后，打开了食盒看了一眼，随后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嚯……怎么今天送的饭菜这么好？栗子焖鸡、溜肝尖和猪肉炖粉条，加上个肉丝炒蒜苗，还有一盆三鲜汤。昨天还是大饼子就熬白菜……不过了？” 　　赵连丙笑着说道“这是帅爷电报里吩咐的，不瞒你们二位，帅爷自己平时都没有这样的饭食。白天吃大伙房，晚上在姨奶奶那里吃饭，也就是两荤两素四个菜……这是听说吴二叔您在沈秘书家里，这才命我们按着军团长的标准准备饭食。趁热，下面还有俩白面大馒头……” 　　就知道这一桌子饭菜不是给我准备的，我刚刚醒过来帅府还不知道。这是张作霖想起来还有一个吴老二，才特有的巴结一下当年活神仙的师弟。这还是想再添十年的寿命…… 　　这时候，赵连丙将食盒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到了桌子上，随后陪着笑脸对吴老二继续说道：“帅爷有话，吴二叔您想吃哪一口尽管说。帅府能做的就给您老端来，要是想吃个鲍参翅肚啥的，也能外派到奉天城的酒楼。咱奉天有会烹制海鲜的四大楼，味道不比北平大馆子差……” 　　原本刚才被我亲爹两口子气的一股火顶在了胃里，没有了饥饿的感觉。可是一看到这连汤带菜的摆出来，当下饥火顿时冒了出来。当下也顾不得吴老二，一把抓起来个大馒头，就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大吃了起来。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别吃的那么猛，胃口受不了……少吃油腻的，把猪肉放下……喝点汤，把鸡骨头先吐出来……”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吴老二苦笑着在一边劝阻。长着年轻底子好，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一大半。原本还能吃的，可惜最后吴老二让赵连丙将饭菜都收了下去，这才算停下了筷子。 　　赵连丙收了饭食之后，笑着对我说道：“沈秘书，听二叔的。他老人家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你睡了三天三夜，可不敢一下子就造了这么多饭菜。” 　　既然不让吃了，那就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了。我答应了一声之后，对着赵连丙说道：“不吃就不吃，老赵，现在前线那边打起来了吧？大帅亲自督军，咱们奉军十多万主力倾巢而出。还不干他段祺瑞个人仰马翻？” 　　“沈秘书，不提了……”赵连丙嘬了嘬牙花子，随后继续说道：“前线的战事不怎么好，原本驻守奉天孙殿臣孙六爷今天早上去山海关增援了……我听帅府的几个参谋私下议论，说张作相都被打拉了胯……张景惠在战场了倒戈了，帅爷气的差点吐了血。也就是咱们少帅的人马齐整，拖住了段祺瑞的主力。要不然的话，段祺瑞能打到咱奉天来。兄弟，这个咱们哥们儿私下说说还好，千万不敢出去乱说。” 　　“明白，我嘴严，老赵你放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开始一个劲儿的翻腾。想着三天前的晚上，张作霖雄赳赳的样子。大有借着这次战役统一全国的意思，想不到这才过了三天，就输成了这个样子。 　　“打仗嘛，不是输就是赢，没啥了不起的。”吴老二插了一句嘴，冲着我和赵连丙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大帅的好日子还没到，真到了张作霖起了时运的时候，这一半的天下怕都要跟着他姓张。” 　　“二爷，看不出来啊，你除了会撩哧小寡妇之外，还会看相。”我笑着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你看看我，我的时运到了会怎么样？” 　　“你的时运……”吴老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我，随后笑嘻嘻的继续说道：“好啊，你后半生大富大贵。还有几分成仙得道的运气，小子，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在天上多多保佑我这个挂了名的师叔……” 第二章 衣锦还乡 　　我醒过来之后的第三天，秘书主任何玮昌终于从昌图回来了。他一共带回来了足足二十卡车的物件，之前已经通知帅府腾出来三间大仓库。将运回来的东西都存放在了里面，然后他亲自带着人看守。 　　听赵连丙说，大帅的五姨太听说家里来了宝贝，想要进仓库看一眼，都被何玮昌拦住了。为了避嫌，他甚至都没有通知回来了。既然何玮昌不言语，我就装作不知道。省的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去告我的黑状。 　　直到后来张作霖回到了奉天之后，他才将三个仓库的钥匙交了出去。作为帅府的秘书主任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的尽责了。 　　又过了十几天，奉军战败的消息传遍了奉天城。根据帅府参谋说的，是中了段祺瑞的调虎离山之计。十二万大军被皖军分成了几段，张作霖的结拜五哥张景惠阵前倒戈，最后十二万人马只有少帅的两万保持了建制，护送张作霖退回了关外。剩下的人马大多被皖军俘虏，此战之后，奉军的元气大伤。 　　张作霖回到了奉天帅府之后，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家里，当下恢复了帅府秘书的身份。配合着其他秘书，开始编整这次奉皖大战的资料。 　　这段日子里，张作霖天天召开东北最高军事会议。这次大败让他感觉到奇耻大辱，开会之后先骂个把小时的街。什么“妈勒个巴子，x他娘……”的脏话满天飞，骂过了瘾之后，这才开始认真总结这次战败的原因。 　　这段时间里，我家里突然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团长、旅长和师长一个一个来串门，谁来了都不空手。进门就喊兄弟，然后就是几千几千的大洋本票往我身上招呼。这些人也不把话说透，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交我这个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情求到他们，都挖心挖肺的帮我…… 　　两三天的功夫竟然收了八万大洋，心里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们都是这次大战各军战败的主官。这是知道我被张作霖高看了一眼，走我的门子想要保住自己的职位。 　　不过我还是知道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这个‘闲事’可不是个小秘书能管的，当下，我趁着军事会议休会的档口。将八万大洋的本票，连同记录送钱人的姓名、官职的册子，一起送到了张作霖的面前。 　　“妈勒个巴子的，现在想起来后路了？跟段秀才打仗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晚了！老子不杀你们几个的人头，就跟你们的姓……”张作霖看了一眼这些人的姓名之后，对着我说道：“大侄子，你这件事做的很好。这个不是你能掺合的，不过估计这些天还能有人去烦你……这样，给的大洋咱们照收不误。你把人名记下来给我，正好在老子的生死薄上再添几个人名……” 　　听着张作霖说的血腥，我那里还敢再收钱？当下，陪着笑脸说道：“大帅，这事您老人家就别难为我了。这钱上都挂着人命，我这辈子没杀过活人，更不敢想有人因为我而死。要不我还是辞了这个秘书的差事，您放我回家种地吧。” 　　听到我要辞工，张作霖噗嗤笑了一下，说道：“大侄子，你这是嫌老张我给你的官小了。也是，你是我恩人的徒弟，一个小秘书是屈才了。不过你的岁数太小，真给你个省长、军长的也干不了……这样，跟着我身前历练两年，等你娶了媳妇之后，我先放你个奉天市长当作大婚贺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张作霖会错了意，我急忙继续解释：“大帅，我能在您身边做个秘书已经很知足了。我一没有战功，二没有资历的哪敢去想什么奉天市长。您饶了我吧，这个沈炼我想都不敢想。” 　　“我都不怕你折腾，大侄子你怕个六？”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到时候再说，上次说的事情你小子要是能替我张作霖办成了。别说省长、军长了，老子让你做东三省的副总司令……”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顿了一下。点了根香烟之后，他继续说道：“奉天市长等你大点再说，先说说眼目前的事情。大侄子既然你嫌烦，那就找地方闭两天。等着我出个红差，把该杀的杀了，该撵走的都撵走之后。奉天的水清了你再回来，要不去哈尔滨吧，那边老毛子多，听说还有什么沙皇的公主和娘娘在那里避难。要不你去开个洋荤？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玩闹归玩闹，可千万别娶个老毛子的公主当老婆。” 　　说这，张作霖又是一阵大笑。我跟着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大帅，现在天冷了，哈尔滨还是算了吧。要不我还是回老家看看，听说我弟弟要去弟媳妇了。我正好回去看看……” 　　“你弟弟娶媳妇？就那个熊玩意儿？”张作霖想起来当初沈中平差点害了我一条命那次，当下古怪的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行吧，那你就回家看看……不过这次不能像之前那样回去了，知道什么叫做衣锦还乡吗？咱老张今儿就让你衣锦还乡。你把何玮昌叫进来，我有命令要下达……” 　　我不明白张作霖想要干什么，不过他的命令不敢不遵。当下出去将正在秘书处安排工作的何玮昌叫了进来…… 　　见到何主任到来之后，张作霖坐在沙发上，对着他说道：“你记录一下，原东北保安司令部秘书沈炼做事尽心尽力，为人正直不阿。即日起，暂任沈炼为奉天警察厅副厅长……” 　　张作霖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在记录的何玮昌哎呦了一声，随后苦着脸对大帅说道：“笔尖扎手上了……最后一句话没听清，麻烦大帅您再说一遍……” 　　不止是何玮昌，我自己也有点不相信耳朵。奉天警察厅副厅长——谁？是我吗？ 第三章 沈副厅长 　　刚刚在帅府做秘书的那会，仗着大帅的势力，并没有将奉天警察厅放在眼里。可是随着在帅府当差的日子久了，慢慢的也就知道这个奉天当地除了帅府之外，个厉害的衙门了。 　　按着当时的章程，奉天警察厅长不受奉天省长、市长的统辖，只听他张作霖一个人的。甚至还请了当时奉天能人王永江为奉天警察厅长，他几个把兄弟也想争厅长的位置。无奈张作霖死不松口，一直将警察厅控制在自己手里。 　　奉天警察厅代管整个东三省的治安，厅长有权向关外任何地区派往警察，不需要向除了张作霖之外的任何人打招呼。这个就连总参谋长杨宇霆都羡慕不已，曾经有一度，警察厅还兼了陆军军法处的差事。连张作相、孙烈臣这样的奉军大员都对警察厅头疼不已。就算是现在，除了军队的事情之外，奉天警察厅有权处理东三省任何的刑事案件。 　　从奉天警察厅建立那一天开始，一个厅长，三个副厅长都是张作霖亲自任命。一个多月之前，其中一位副局长退休，少帅想安排他的小舅子接替这个位置。大帅听说之后，将他儿子妈了个狗血淋头。随后撵走了那位外戚，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位置，最后能轮到我的手里。 　　“大帅，这个位置我真干不了……”反应过来之后，我连连摆手，继续说道：“奉天警察厅副厅长那是个要职，我做个秘书，有何主任在一遍帮衬着还行。可是去做警察厅的副厅长那就真不行了，我可不能耽误了警察厅的大事……” 　　“有个屁大事，你小子刚才不是还挺大胆的吗？妈勒个巴子的，现在胆子让狗吃了？”张作霖笑骂了我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别看警察厅吓唬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破案、维持治安不用你，有专门的人负责。大侄子你就负责和帅府这边对接，小事找何玮昌，大事找我。这总行了吧？” 　　虽然张作霖都这样说了，我还是不敢接警察厅副厅长这个位置。最后大帅瞪起来了眼睛，说道：“小瘪犊子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先做起来，真不行的话不用你说，老张我就把你这个副厅长撤了……别墨迹了，滚吧……” 　　最后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副厅长的职位。转身刚刚要走的时候，突然被张作霖叫住：“大侄子，你等一下再走。听说赵连丙最近和你走的挺近？那正好把他调给你们警察厅，一会你带着赵连丙去警察厅报道……最后再说一句，赵连乙和秦武海这俩人都死在你手里了——别争辩，就那么一说，又被说被你弄死的……你手下留情，不能再死我老张的军官了，赵连丙要是也保不住的话，就只能把我家的小六子交给你了。说完了，去警察厅报道吧……” 　　虽然明知道张作霖是在开玩笑，不过我还是有些尴尬。赵连乙和秦武海都是被我连累的，现在轮到赵连丙，真的不敢再死人了…… 　　这边刚刚走出了大帅的办公室，那边何玮昌就开始给我道喜：“兄弟，我跟着大帅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看见咱们做秘书的混到你这个份上，要不你把老哥哥我也弄警察厅得了。给个科长我就知足——连丙，正好说到你了，过来……我传大帅的命令，即日起你被调到警察厅了。这位是警察厅的沈炼沈副厅长，以后你就跟着他做事。” 　　何玮昌刚刚说到这里，便看到赵连丙从对面走过来。当下直接叫住了他，将刚才大帅办公室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是张作霖亲戚的事，帅府早就传遍了。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我一个二十岁的半大小子，竟然会坐上奉天警察厅副厅长的位置。愣了一下之后，看到何玮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反应了过来，向我祝贺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以后就靠沈厅长您栽培了……” 　　见到生米煮成了熟饭，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别闹……咱们自己家兄弟，加上我和你哥哥的关系，还要靠着你帮衬。”当下，我带着赵连丙先去了何玮昌那里办手续，随后何主任又亲自安排帅府出车，带着我们俩去了警察厅报道。 　　现在的警察厅长叫做金子正，也是帅府出来的。不过他的出身是侍卫旅的副旅长，也算是张作霖嫡系当中的嫡系了。刚刚大帅亲自给金厅长打了电话，这边刚刚放下电话之后，我便过来报告了。 　　“大帅已经和我说了，兄弟你也不是外人，上次我送去的文件，还是过了你的手，才被大帅批下来的。”金厅长笑呵呵拉着我的手，亲自带着我去了副厅长的办公室：“这就是兄弟你的屋子了，要是觉得不满意，咱们俩的办公室就换换。千万别和哥哥我客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金子正安排手下去置办一身我能穿的副厅长制服。随后继续说道：“大帅刚才在电话里都说了，今天你来报道。明天就开始休假，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来办差。让我不要催你……” 　　“是，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我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以后就在金厅长这里混饭吃了，还请厅长多多照应一点。” 　　“兄弟你就是客气，啥照顾不照顾的？”金厅长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明白大帅的意思，放你下来锻炼一下。一年半载的就回去，说不定一年之后再见面你就是奉天省长了。到时候我还要靠你照应……” 　　客气了一番之后，金厅长原本要设宴招待我。让我以家里有事推掉了，最后金子正带着我在警察厅里到处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来警察厅的报道之旅就算是完成了。 　　从警察厅出来之后，我回到了房子里。看见我新换上的警察制服，吴老二楞了一下，说道：“这怎么个意思？看你这身行头，不像是个小警察。怎么？换衙门了？” 第四章 犯案 　　当听说我坐上了警察厅副厅长位置的时候，吴老二竟然比我还要兴奋。他一把拉过了我的肩膀，说道：“警察厅的副厅长，那可是了不得的大官了。你们张大帅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那什么，你做了警察厅，那是不是就能查到整个奉天的户籍了？帮我个忙……” 　　吴老二有事求我，八成是他和吕万年的什么隐秘事情，这是想通过我警察副厅长的势力，去查什么人或者事情。 　　当下我好奇心起来，对着他说道：“你吴二爷都开金口了，只要我能做到的，那一定是没话说。是要查哪一段旧档案呢？还是要查哪一年一直没破的悬案？” 　　“没那么复杂，就一点小爱好……”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帮我查查奉天城里哪有刚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二十岁往上，三十五往下的有多少要多少……” 　　“呸！”见到吴老二色眯眯的样子，我冲着他的脸啐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这几天大帅要出红差，这么也要枪毙几个师长旅长的。这些死鬼家里的老婆、姨太太一大堆，你自己去寻摸。我丢不起那个人……” 　　原本我打算把吴老二的话留在这里看家，带着他回沈家堡的话，估计这老小子能被村民们活活打死。不过现在我突然反应过来，把他留在奉天房子里也不安全。 　　吴老二要真不知死活，趁着我回沈家堡的时候，自己去撩哧军官的未亡人。被捅到张作霖那里也不好交代，张大帅不敢去招惹吕万年的师弟，弄不好会把这口气都撒在我身上。虽然不至于枪毙，可是这个新上任的副厅长指定守不住了。还要丢人现眼的挨顿骂，我何苦替吴老二顶这个雷？ 　　反应过来之后，我对着吴老二说道：“吴二爷，明天一早，你跟着我回沈家堡——这次有我在，他们打不死你……” 　　“你这话说的我更没底了，打个残废也不行啊。”吴老二苦笑着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上次沈炼成打我的伤，到现在都没好。我就别回去了，待在你这里等罗四维回来，拿到那一千两金子之后，我就不在丰田待着了……” 　　“二爷，两条路……”看着吴老二嘴里磨磨唧唧，当下我也没客气。对着他伸出来俩手指头，继续说道：“一，你跟着我一起回沈家堡，有我这个警察厅的副厅在，沈连城那些人不敢乱来。二，你自己留在奉天城，不过为了全奉天城的寡妇们着想，我得把你关在警察厅的监狱里。什么时候我从沈家堡回来，什么时候放了你。两条路你打算走哪一条？”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选监狱吗？”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那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看在我和你师父的关系份上。千万保住我这条命……”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警察厅派来送我的汽车就到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除了给我指派的专车之外，金厅长竟然还又派了两名警察保护我。说这是警察厅的规矩，到了厅长、副厅长级别的官员，都是这样的配置。 　　除了这俩保镖之外，金厅长还将赵连丙一并派到了我的身边。给了老赵一个侦缉队长的职务，他侦缉队三十来人，也都在我的管辖之下。这次赵连丙主动要求护送我来回沈家堡，当下，他亲自开车，载着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到了沈家堡。 　　昨天何玮昌亲自给我们县长打了电话安排，这次他再次带着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在村口恭候着我。 　　汽车到了村口停下之后，县长亲自过来拉开了车门，将我迎了出来：“上次我就说沈厅长你不是凡人，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这才几天的功夫，沈秘书就变成沈秘书长了。轮着职位都在我之上了，这么算着用不了几年，老弟你起码也是个省长、督军啥的。到时候你可要多多关照一下老哥哥……” 　　在帅府的时间不长，却认了一大堆的老哥哥。我心里说了一句，同时和县长客气了几句。就在这时，看着站在后面的沈连城脸色不对。回头冲着他目光所及的位置看过去，就见怯生生的吴老二刚刚下了车。 　　“叔儿……你先消消火。”当下我急忙拉住了气鼓鼓的沈连城，随后继续说道：“今天是大帅放话让我回来省亲，吴老二也是大帅指名点姓要求陪我回来的。他真有个一长两短的，我回去没法在大帅面前交代。” 　　张作霖的名头还是够用的，听到了我的话之后，沈连城虽然有些意外，也只能认了：“大侄子，既然是大帅点名了。那我们这些老乡亲也不能难为你，不过这次他不能离开你。也不能向上次那样去住二郎庙，哎……上次就是没看住了，又让他趁机办了丑事……” 　　这几句话让我愣了一下，看到我没听懂，沈连城拉着我走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他上次走了之后，你老七叔留下里的寡妇就怀上了……一个看不见就这样，丢人啊……”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当下对着沈连城说道：“吴老二干的？” 　　“不是这犊子还能是谁？”沈连城苦着脸继续说道：“你老七婶自己都认了，说是你们上次回来的那次，吴老二半夜摸黑上了她的床……要不是怕这丑事传出去，我都想让你想办法，在奉天城弄死这瘪犊子。也算是给咱们堡子除害了……” 　　不对，虽然吴老二还真有时间，可是当时有雷隐娘那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碰，去一个好些年没见的小寡妇家里来硬的？那不是吴老二的风格…… 　　我这边还没想明白，对面看见我亲爹一家子也从堡子里面走了出来。不过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穿着大红的马褂？还有他身边那个身穿大红夹袄的女人是——雷隐娘？她什么时候把头发染黑了？ 第五章 喜事 　　老远见到我之后，那位生了我的亲爹便拉着他们家老大跑了过来。到了我身边之后，拉着一脸傻笑的沈中平说道：“来，给你大哥大磕一个。有道是长兄为父，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也让你大哥沾沾喜气……” 　　沈中平听了他爸爸的话，当即跪在了我的面前，作势就要磕头。当下我急忙展开，避开了这一头。随后对着我亲爹说道：“就算我认回来，那也是你先那什么之后，再论长兄为父的话……你刚才说的什么大喜？谁大喜，怎么个喜法？” 　　“你弟弟今天大喜，今天是他娶媳妇的好日子。”这时候，沈中平的母亲接话继续说道：“知道你在奉天城忙，就没惊动你。不过还是把你给的一千大洋和几千奉票都做了贺礼，等着你侄子生下来满月之后，我就让你弟弟去奉天投奔你。你们亲哥俩，自然不会亏待……” 　　“等一下，你刚才说我侄子？”说话的时候，我扭脸看向站在沈中平身边的雷隐娘。见到我看她，这女人竟然红了脸，随后两只手习惯的捂了捂肚子。 　　“可不是你侄子吗？”我亲爹拉着我走到了一遍，随后低声继续说道：“原本我和你后妈还真不看好这们亲事，托你的福，咱们家现在是在大帅府当差的。你弟弟婚事可不能马虎，谁能想到那个小瘪犊子自己等不及了。要不是前天你后妈眼尖，看见你弟媳妇干呕，找了大夫这么一号脉，孩子怀了都快一个月了……” 　　快一个月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去看吴老二。他现在像是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了几步之后开始连连摇头，示意雷隐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和他无关。 　　这时候，我亲爹继续说道：“孩子都有了，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查了黄历今天就是宜婚嫁的好日子……正好今天你回来了，那就一起热闹热闹……” 　　原本我还以为就算雷隐娘真要嫁给沈中平，怎么也要小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们俩分开，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姓雷的小娘们儿会这么下本。她真把自己豁出去了…… 　　这时候，沈中平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大侄子你回来的正好，昨晚上我还埋怨你爹怎么没叫你回来？既然你回来了，那主婚人我就让给你了。自己的亲弟弟，当哥哥的来主婚挺好。你爹借了我的房子办喜事，正好了……” 　　这时候，村口的人越聚越多，当下，沈连城和我爹簇拥着我们这几个人去了他的房子。看着他们家大侄子张灯结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沈老爷打算娶个小的。 　　酒席就摆在院子里，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到村口来迎接我，不过那几个年纪大的，还是留守在这里吃喝着。我亲爹和他后老伴从我那里得了一千大洋和数千奉票，现在也舍得给他们家老大花钱了。桌子上的酒席竟然加上整鱼、整鸡和炖肉，当年沈连城娶媳妇，也赶不上这样的成色。 　　过来的路上，我还特意把沈中平拉了过来，向他询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说道：“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我和你弟妹从昌图回来的时候就好上了，老大，这次兄弟我先结婚，不恭敬了啊……不过也是没办法，再拖下去的话，你弟妹就要显怀了。” 　　“你自己高兴就好……”我看了一眼沈中平，又将目光对准了他身边的雷隐娘。 　　“现在你得馆我姐姐叫弟妹，有这么看自己弟媳妇的吗？”这时候，雷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家祖坟冒青烟，能和我们姐弟俩攀上亲戚。明年清明上坟的时候，记得和你们家祖宗说一声。” 　　“和他们说什么？说我们家孩子被人讹上了？”我看了雷鹏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晚上就去祖坟那边看一眼，看看祖坟是不是裂了？怎么把积的德都漏光了……”雷鹏听到之后，眼睛马上就瞪了起来。 　　这时候，赵连丙带着两个警察走了过来。老赵指着姓雷的男人，说道：“干什么呢？怎么和沈厅长说话？我不管你什么关系，在我眼皮子底下敢和沈厅长这么说话，信不信把你关大牢里肯窝头？”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还拔出了手枪。吓得他周围的沈家堡百姓纷纷躲了起来，雷鹏虽然有本事，可是也怕枪子。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有些下不来台。这时候，我亲爹走了过来，笑嘻嘻的挡在了雷鹏的面前。 　　“都是来喝喜酒的，你们哥俩怎么还红脸了？”我亲爹说到这里的之后，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都是亲戚，有什么话等到沈中平的婚事之后再说嘛。现在大家伙亲戚连着亲戚，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自己姐姐未来的老公公都说话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雷鹏悻悻的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向自己姐姐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雷朋安静了起来之后，我亲爹对我笑着说道：“老大啊，今天是你弟弟大喜的日子，有什么都看我了。什么事情等着大婚完毕之后再说，说实话，我看这个亲家侄子也早不顺眼了。只要不出人命……” 　　我没搭理他，正打算找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沈连城要我上去主婚，最后在我一再坚持之下，主婚人改成了我们当地的县长。我带着几名警察，又拉上来吴老二一起占了一张桌子，坐好之后等着看戏了。 　　就在这个时候，县长已经走到了在台上。一开口并没有祝福两位新人，而是对着众人介绍起来我了。 　　就在县长口若悬河的介绍我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吴老二突然“诶？”了一声，随后眉头轻轻地颤抖了两下，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了，你们姐弟俩的胆子这么长…… 第六章 雷家的传说 　　吴老二这是话里有话啊，我正想要问几句的时候，却被县长亲自拉上了台。被强按到了行礼的我亲爹和他后老伴的身边，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一会是要一起接受新人跪拜的。别人是拜天拜地、拜父母，今天改了规矩，加了一个拜兄长…… 　　自古起来，从来没有听说过爹妈在世的时候，新人结婚还要拜大哥的。这时候，听到亲爹后老伴对着她那边的亲戚说道：“我这个后妈可是天下难找的，沈炼他妈走了之后。我就把他当成是自己亲生的一样一样……什么好吃的我们两口子舍不得吃，都让给这孩子吃了。那真是冬有棉、夏有绸的，不亏心的说，我对亲生的沈中平都赶不上对他大哥上心。要不沈炼能一早就赶过来参加他弟弟的婚礼吗？孩子刚刚当了奉天警察厅的厅长，怕给他添麻烦，我们都没敢说他弟弟结婚的事——啥？你问这个警察厅长是个多大的官？和张大帅平起平坐，或许还比大帅爷高半级……” 　　这娘们儿胡说八道的时候，跟着我回来的俩警察低头憋着笑。站在身后的赵连丙都替我尴尬，老赵一个劲儿的咳嗽，示意俩警察别笑出声来…… 　　当下我实在坐不住了，也不理会身边跟着起哄的那些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直接向着院外走去。沈连城正在帮着我亲爹照顾客人，急忙拉住了我，说道：“大侄子，中平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都看你爹和我了……” 　　“叔儿，他们儿子结婚，你说我这个当邻居的凑什么热闹？”我拉开了沈连城的手，继续说道：“今天我会二郎庙住，明天再过来给您老磕头赔罪。今天我真待不下去了，怕一会老天爷打雷收人，我沾了连累。” 　　这几声说的虽然不大，不过这院子里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我这边。知道底细的人都明白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心里都在替我打抱不平。 　　知道我继续留在这里，只能闹的越来越僵。当下沈连城叹了口气，也不在留我，吩咐了管家带上两个人，跟着我去二郎庙布置。然后回去推说我还有紧急的公务处理，要先走一步。 　　我这边刚刚从沈连城家出来，后面便响起来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来。随后，衣服被撕烂的吴老二也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两边脸颊各留着一个巴掌印，身后原本还有十几个大小伙子追出来。见到他到了我身边，知道这次又不能报仇了，当下只好悻悻的回去。 　　看着吴老二眼泪都被打了出来，看着他说道：“我就纳闷了，二爷你是不是把沈家堡的女人都睡了一遍？要不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能这么遭人恨。” 　　“我说我冤枉你信吗？”吴老二拉了拉被撕烂的衣服，挡住了他那一身白肉之后，继续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沈家堡只要有个寡妇和人好了，这笔账就要算在我身上。我是好小寡妇不假，可也不是只要是个寡妇我都想睡一觉。刚才我看见沈老七家的寡妇了，那老娘们有三百斤吧？我眼瞎了那么不挑食？只要是个屎盆子就要扣在我头上……” 　　“那还不是你的底子就那么样，屎盆子不扣你身上扣谁身上？”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我将身边的人散开。看着他们走开之后，低声继续说道：“说正事，刚才你说那姐弟俩的胆子大，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以前给你师父做师弟的时候，听他说过雷家的人因为相貌太明显，经常要依靠宗门大族生活。”吴老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之后，继续说道：“他们会把自己家的女人嫁到这些宗门大族当中，靠着夫家的势力生存。沈炼，我给你道个喜，雷隐娘估计是看中你的势力了。不过你师父绝对不会答应这个婚事，她索性嫁了你弟弟……”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诧异，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开玩笑吧？雷家姐弟俩那样的本事，还需要依靠别人活着？我现在手里端着机关枪，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这事就要怪雷家的祖先不知道低调了，听你师父说，当年有人造谣说想要长生不老的话，就要抓住有雷家血统的人，用他们的血肉炼制丹药，服下去就可以产生不老。那时候雷家人虽然也有本事，可是架不住对头的人多。而且他们的外貌特征实在太明显的，就算染了头发和皮肤，也容易被人说发现。 　　那个时候，雷家人几乎死绝了。后来家族当中出了一个绝世美女，把自己送给了当时的皇帝。借着皇家的势力，将仇家杀了个干净。不过吃了雷家人，就可以长生不老的传说还是流传了下来。 　　后来改朝换代，又有雷家人被杀掉吃了。无奈之下，又有雷家的女人嫁给了当权者，或者有本事的修道之人。这才把雷家血脉保存了下来，幸好雷家女人长得一个个都美若天仙，要是像沈老七家的胖寡妇，那早就绝户了……” 　　想不到雷家还有这一段，我刚想要再问几句他们家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对着吴老二说道：“那现在雷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仇家？他们姐俩不是打算把祸水引到我这里来吧？” 　　“雷家的传说只要还在一天，他们就不缺仇家。”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连城家的方向，见到雷鹏没有出来，这才继续说道：“别小看这姐弟俩，我前些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好几次听说有人花大价钱要抓他们俩。结果这姐弟俩还在，花钱抓人的都进了棺材。” 　　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汽车边，上车之后，我对着吴老二说道：“那么有本事，还要找个势力靠着，那这姐弟俩背后的仇家不是更不得了吗？二爷，你还知道什么可早说，要不就和大爷商量一下，让他没事出来遛遛……” 第七章 威廉.路易斯 　　二郎庙还是之前的样子，不过大殿上已经有了点香火。之前听沈连城说过要请外地的老道来主持，现在看起来人还没到，只是附近的老百姓偶尔来庙里上上香。赵连丙算是尽心尽责了，虽然只有两个手下，可也是把他们分了班，三个人挨个出去站岗。我说话都没用，只能认了自己已经是警察厅副厅长的事实。 　　没过多久，沈连城的管家带着人来收拾。上次带来的被褥早就被收走，这次又铺上了暂新的的被子、褥子，就好像提前算到了我又会搬过来居住一样。 　　看着在收拾的沈府管家沈德泉，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对他的感情和沈连城也差不多。当下我让沈管家放下手里的家什休息一会，说道：“德泉叔，我走了之后，沈中平他娘那边是不是骂我了？” 　　“她就那样人，沈家堡谁没让她说过？”沈德泉微微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看在你爹和中平的面子上，你还是别和中平娘计较了。我虽然是个下人，也是看着你和中平长大的。刚才闹了那么一下子，让我们家老爷很下不来台啊。” 　　“我这不是也后悔了吗，不过中平他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德泉叔你是我不炸火？”叹了口气之后，我继续对着沈德泉说道：“不过是让我叔儿坐蜡了，等着沈中平的喜事完了，我去给他磕头赔罪去。” 　　“别，你现在是奉天城的警察厅长，你给我们老爷磕头，还不吓死他？”沈德泉笑了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这事谁也别提，两天就过去了。你爹就借了两天房子，明天晚上他们一家子一搬走，你就回家住。现在你是大官了，也让我们沾沾你的官气。” 　　“我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哪有什么官气？”我笑了一下之后，掏出来十块大洋塞给了沈德泉。说道：“当初要不是你和我叔儿，我沈炼早就去要饭了。这点钱德泉叔你拿着。等你们家小子娶媳妇的时候，我再备一份大礼。”沈德泉原本说什么都不收，最后还是被我强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把大洋塞进了沈德泉的口袋里之后，我继续说道：“德泉叔，你看看我那个弟媳妇怎么样？她怎么就看上沈中平的？” 　　“原本这是你们家的私事，轮不到我说……”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德泉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的位置，确定没有外人之后，他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姓沈，咱们都亲戚连着亲戚。有些话我知道了不说也不好……沈炼，你那个兄弟媳妇真不是一般人。有人看见她弟弟去了蛤蟆嘴……” 　　当初沈连城回来之后，并没有将蛤蟆嘴的事情透露出去。沈家堡的人还以为那里是龙潭虎穴，走路都要绕着走。可是就在他们姐弟俩跟着沈中平回到沈家堡之后不久，他们俩突然开始打听蛤蟆嘴的事情。 　　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家伙都抢着说，还说了上次我们被朗显生的人马掳到了蟆嘴的事情。雷鹏对这一段很赶兴趣，数次去找沈连城打听那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沈老爷还是知道轻重的，只是说他年纪大了没有上山。想要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只能去奉天找我打听。 　　虽然雷鹏没敢来奉天找我的麻烦，不过就在三天之前，有来沈家堡做买卖的货郎说，看见一个外地人在嘴子山下转悠，还向他打听蛤蟆嘴怎么走。这货郎知道蛤蟆嘴的厉害，从来没敢上去过。当下推说不知道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等到这个货郎在其他屯子里做了一天买卖，再次路过嘴子山脚下回家的时候，见到昨天向自己打听蛤蟆嘴的男人从山上下来。 　　第二天货郎来沈家堡做生意的时候，和沈连城说起来这件事，生巧看见雷鹏从不远处经过。这个姓雷的男人前天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这个沈连城是知道的。现在看起来这个外地人是去了蛤蟆嘴。 　　最后，沈德泉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们老爷和货郎说了，这件事让他别出去乱传。还给了一块大洋，别看他是做小买卖的，可是知道分寸，不会乱说的。” 　　“雷鹏去了蛤蟆嘴……”我对这件事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之前好像听他们俩提到过蛤蟆嘴。这次过去探探虚实也不算意外。 　　不过沈德泉会错了意，他以为这件事很重要。当下继续说道：“不止你这亲家弟弟，还有个外国人好像也进了蛤蟆嘴，就是昨天，砍柴的沈老六在虎子山下见到个外国人。用咱们的话打听蛤蟆嘴的事情，老六认生没敢说话，回来和我们老爷说了。他不会说话，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个外国人说的蛤蟆嘴，他是听得真真的……” 　　蛤蟆嘴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不过那里的东西早就被张作霖的人搬空了，就算去找也不会发现什么。 　　又唠了两句之后，沈德泉看我没什么好说了。当下识趣的继续收拾房子，连火炕都通了一遍，还准备好了晚上生火用的柴火。现在天气冷了别在冻着。 　　沈德泉带着人把二郎庙收拾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说晚上的时候，沈连城会亲自过来看我。让我们爷俩好好唠唠。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我别当了副厅长就冷落了当年的恩人。 　　沈管家离开之后不久，沈连城又让人送来了整桌的酒席。这些都是沈中平大婚的席面，看样子又是沈连城花的钱。 　　当下，我将二郎庙所有的人都叫来过来，几个人围拢在了一起，准备开始吃喝的时候。庙外突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来：“请问里面有人吗？我迷路了……可以给我点东西吃吗？我可以付钱……” 　　听着动静有点别扭，当下，赵连丙放下了筷子了，亲自带着个警察走了出去。片刻之后，老赵回到了饭桌前，对着我说道：“沈厅长，外面是个外国人，说叫什么威廉.路易斯的，想要讨点吃的……” 　　威廉.路易斯？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第八章 我叫吕万年 　　是老琼斯死之前，曾经说过一个叫做威廉.路易斯的燕京大学教授。还说这个叫做威廉的知道吕万年的事情，让我去找他，把蛤蟆嘴发生的时候告诉这位威廉教授。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此威廉未必就是毕威廉。 　　不过我还是让老赵把那个外国人叫了进来，片刻之后，一个头戴旅行帽金色头发，满脸大胡子的外国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了面前一桌子酒菜之后，他先是咽了口口水。这才摘下了帽子，认出来我是这里的主人，对着我微微的欠了欠身，说道：“尊敬的先生，请允许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做威廉.路易斯，来自英国，现在是燕京大学历史学的教授。”这几句中国话说的虽然流利，不过还是能听出来不是本国人所说。 　　说话的时候，他走到了我的身边，主动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手。随后继续说道：“我是来缅怀一位老朋友的，这位朋友几个月之前去世了，我想重走他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所走的道路。不过似乎有些准备不足，当地政府给我的地图有偏差。找不到后面要走的路线，而且我的食物也吃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购买一些食物……如果您可以再卖给我一些中国酒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还真是那个威廉.路易斯……当初去北平的时候，有过去见他的想法，只是后来被倒九仙的事情耽误了。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最后还是见到了。不过我可不信他是迷路了才找到这里的说法，按着老琼斯的说法，这个威廉.路易斯是知道吕万年的，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吕老道出家的二郎庙？ 　　既然你装作不知道，那我陪着你装。当下我起身笑了一下，指着一桌子的菜肴说道：“加双筷子的事，提钱就远了。老赵，把沈连城送的一坛子闷倒驴打开。请这位外国朋友喝两盅，今天敞开了喝。算是补上了白天那顿喜酒，吴二爷你坐过来一点，给外国朋友让个座。” 　　说话的时候，趁着威廉不注意，我冲着吴老二使了个眼色。吴道义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我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我就喜欢和外国朋友喝酒，上次在天津的时候，和个比利时的小寡妇喝过。喝完就后悔，外国寡妇的劲儿太大。上头……” 　　“太感谢了，尊敬的先生，您是我见过最慷慨的绅士。”外国人没有注意吴老二说什么，坐下来之后，他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日后您去北平的话，请务必来燕京大学找我。我请您吃最正宗的涮羊肉……” 　　还以为这外国哥们会说请我吃西餐，没想到他竟然拐到了涮羊肉上。当下我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夹了一筷子炖肉放在了威廉的碗里。说道：“咱别客气了，先吃。吃饱喝足之后再唠……” 　　原本以为这个威廉说没有东西吃，不过就是个说词。没有想到他提起来筷子就不放下了，一整桌的酒席他自己吃了一半。这狼吐虎咽的样子，没有一两天不吃饭可装不出来。 　　“我也见过几个老外，可真没有你这样的。”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端起来酒壶给威廉倒了一杯酒，随后继续说道：“尝尝这个，这个叫做茅台。就是前两年得了巴拉马金奖的那个茅台，你多喝几杯诓诓菜……” 　　威廉之前已经喝了几杯，听了吴老二的话之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朋友，虽然这也是好久，可是它并不是茅台。茅台酒我是喝过的，完全就是两个味道。当然，我并没有轻视这种酒的意思，这也是我在中国喝过最好的白酒之一。” 　　“敢情这个不是茅台啊，让他们骗了我几十年。今天要不是你说，估计我到死，都以为这个是茅台。”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随后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主动和威廉碰了一下，说道：“感谢这位外国朋友解惑，没啥说的，我敬你三个……我先打个样……”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连喝了三杯，随后对着赵连丙手下的小警察说道：“这酒太凉了……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咱们守着凉炕喝凉酒哪行？那个谁？烧壶开水把酒温上。身后就是炕，喝大了就上炕睡觉……” 　　旁边的火炕炉子上，就做着现成的开水。按着吴老二的吩咐，小警察到了一盆开水，将水盆做在了炉子上。随后将几个酒壶都在水里温着。 　　闷倒驴加热之后，酒劲能大一倍。几年前沈家堡就有过按着冷酒的量，喝了热过的闷倒驴喝死的。见到酒温的差不多了之后，吴老二亲自端过来酒壶，给威廉倒了三杯酒。随后看着这个外国人喝了下去。 　　这三杯酒喝完之后，在一边看明白了的赵连丙站起身来。给威廉的空酒杯倒上了热酒，随后笑着说道：“轮到我了，外国朋友陪着吴二叔喝了三杯。我这个做小辈的怎么也不能差了，我这三杯酒你也得喝了。看见没有？我是奉天的警察，你不是迷路了吗？回去我找人带你去，只要是奉天地界，你想去哪就去哪……” 　　这位威廉教授在北平也见过这么劝酒的，这下没有什么好说的。端起酒杯又是三杯下肚，这三杯酒下去之后，两个小警察轮番上来敬酒。这一圈下来，威廉已经有些迷糊了。 　　最后轮到我了，趁着两个小警察敬酒的时候，我将酒杯里倒上了白水。准备把这个外国人喝倒了之后问话，这个时间掐的未免有些太准确了。我刚刚回来，他人就到了。说不是为了特意堵我，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只是我的酒杯还没端起来，威廉突然捂住了嘴巴，随后转身向着门外跑去。只是人还没跑出去，已经张口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又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看看，怎么喝多了？”吴老二笑嘻嘻的走到了威廉的身后，忍着恶心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拍打一边继续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吕万年……” 第九章 琼斯的信 　　威廉眼神迷离的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一边呕吐，一边在呕吐的间歇用谁也听不懂的英文说道：“My god……What did I drink? Tears of devi……”说话的空档又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 　　“外国人撒起酒疯来，和中国人也差不多嘛。”听了外国人的外国话，吴老二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大学生，给翻译翻译。这外国鬼骂谁呢？” 　　这时候我也有些懵圈，原本想着把这个外国人灌醉，再趁机套出来他的实话。想不到人是灌醉了，说出来的却不是人话。要是这个威廉说的慢点，或者写在纸上我或许还能明白说的是什么。可是他现在说的呜哩呜图的，别说我了，就算现在来了个威廉的英国老乡，也未必能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倒是看得起我，现在他说的什么，自己都未必明白。”看了还在哇哇大吐的一眼语言，我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也是，我是让你灌醉他就行，不是往死了灌。现在说不了人话了，就算你真是吕万年也没用了。你说现在找谁问去？老赵，你搜搜他身上带着什么信件啥的没有？写在纸上的英文多少我还能认出来俩来……” 　　当下，赵连乙先是让两名警察到庙外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随后从吴老二手里接过了威廉。将这个外国人放在地上之后，开始在他身上搜了起来。片刻之后，摸出来了一把左轮手枪，一张奉天警察厅开具的证明文书。上面写着兹有燕京大学教授——威廉.路易斯教授于奉天地区作历史考察，凭此证明，可要求奉天警察予以协助。 　　证明文书下面还盖着警察厅的大印，加上金子正的签名。再看日期，是我带着人去昌图那几天。那么说的话，这个外国人已经在沈家堡附近晃悠了个把月了…… 　　看过了老赵递过来的文书之后，我将它转交给了吴老二，说道：“就说这个外国人不简单吧？二爷，要不是你把他喝成这个德行。现在趁着酒劲问两句，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就飞了个眼，我能明白你的心思就不错了。我能给你帮忙就不错了，你说，除了对小寡妇之外，我什么时候这么上心过？”吴老二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书之后，继续说道：“你们继续搜搜，指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继续搜了起来。又陆陆续续摸出来十几块大洋和备用的六发子弹，除了这些之外，这外国人身上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身上搜完之后，赵连丙又将威廉的背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一只空了的军用水壶，一张同样用英文写的信函。还有燕京大学的教授证明书，以及盖着北洋教育部大印的聘请合同。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些还没有来得及换洗的干净衣服。以及几包骆驼香烟，和一支很精美的打火机。看着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摆在面前，我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记得这些东西的摆放位置，一会还要原样放回去。” 　　“放心吧，位置都在脑子里。”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将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他是帅府侍卫出身，虽然背包已经空了，可还是不死心，伸手继续在里面摸索了起来。 　　他摸索空包的时候，我将面前的物品一一拿了起来查看。除了那张英文书写的信函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当下，我将信函抽了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托了学过几天英文的福，勉强能把信上的内容看明白。 　　这封信是已故的老琼斯写给威廉的，上面大概的意思是和他们联系的孙殿臣已经联络不上了。现在没有了向导，老琼斯准备冒险去蛤蟆嘴实地探查。如果三天之内威廉没有接到报平安的电报，那就说明凶多吉少了。请威廉教授通过外交关系，请东北军阀张作霖出面营救。 　　老琼斯在信上写明上山的日期正是我从北平回来的前五天，可是我到了蛤蟆嘴的时候，也没见张作霖派兵来救。看起来不知道什么环节出了岔头，这封信应该是最近才到了威廉的手上…… 　　看着屋里面没有外人，我将信里的内容告诉了吴老二。赵连丙听到之后，马上起身要离开房间，被我一把拦住：“老赵，从你哥哥赵连乙那论，咱们都不是外人。再说了，这封信我会上缴大帅的，你也要给我做个人证。” 　　见到我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不背着不背着他，赵连丙犹豫了一下，说道：“厅长您信得过我赵连丙，那我不能晒脸。不过您老放心，今晚上的事情我烂在肚子里了，绝对不会乱说的。” 　　“别乱称呼，你还比我大好几岁，你这个叫法容易把我叫走。”他这两句话把我说乐了，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也别烂在肚子里，回去之后该和大帅说还是要说的。要不怎么叫作见证？是吧？二爷……” 　　“你们当官的弯弯绕太多，我插不上话。”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要不你还是叫我吴老二吧，你这么二爷二爷的叫着，我听着心虚。” 　　“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心虚什么？”我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在沈家堡也待过几年。我师父就没带着你去蛤蟆嘴转转？” 　　“蛤蟆嘴的萧思楠吗？我知道……”原本我只是想要点吴老二一下，没有想到他直接说了出来。之前好几次问过有关蛤蟆嘴的事情，都被吴道义搪塞了过去。想不到这次他竟然会主动认了。就在我打算趁热打铁，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看到这个老东西笑眯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威廉。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这个酩酊大醉的外国人耳朵抖动了一下。威廉压根就没喝醉，他在趁机偷听我们说话…… 第十章 酒醒 　　笑了一下之后，吴老二继续说道：“当初给你师父当师弟的时候，听他说过蛤蟆嘴的时候，说里面埋着辽国太师萧思楠。吕万年这么多年赖在沈家堡也是因为这个，他是萧家的后代，就当给祖宗守墓了。顺便找个机会把墓里面的东西倒腾出来，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东西，子孙过不下去了，找老祖宗借点。对了，你师父他妈姓萧……”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过蛤蟆嘴的事情，八成就把吴老二说的当真了。整个蛤蟆嘴吕万年只带走了萧思楠的尸体，剩下的东西都在大帅府的仓库里摆着。 　　不过吴老二既然开口逗这个外国人，我自然也要捧一下。当下，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就说嘛，他怎么没事就往蛤蟆嘴跑。二爷，你说说看墓里面都有什么宝贝，看看我师父发了多大的财。” 　　“萧思楠是辽国鼎盛时期，太后的亲爹，那好东西自然是不少了。”吴老二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威廉，嘴巴继续说道：“有宋朝澶渊之盟那会赔的黄金饰物，金盘子、金碗、金筷子啥的。还有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年轻时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件宝贝，是殷商末年姜子牙用过的一面照妖镜。 　　当年就是靠着这面镜子，才照出九尾狐妲己的原型，后来才有了大周朝八百年的江山。姜子牙死后，幽王不学好要烽火戏诸侯，结果诸侯没戏好，把自己的小命和老婆戏没了。这面镜子和褒姒一起又流落到了犬戎。 　　犬戎王后半辈就没干别的，一心一意和褒姒生孩子玩。有道是酒是穿肠毒药，色（shai）是刮骨钢刀。你以为谁都能跟我似的，见个小寡妇就能招呼？那全凭着天赋异禀。结果没生俩儿子，犬戎王就不行了。临死之前用照妖镜照了照小美人褒姒，结果发现这是个白骨精，五百年后正好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出世，又过了五百年，那孙行者保着西门庆来到了白虎岭地界……” 　　“可以了，再往下说白骨精就是潘金莲转世吧？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继续往下说了。好歹我也是个教历史的教授，吴先生你这样是对中国神话历史体系的亵渎……”这时候，实在忍不住的威廉终于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后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看出来了破绽，直接让我起来就可以了，我等不到取到真经的那一天——地上很冷，先生们，恕我直言，刚才你们应该像个绅士一样，把我抬到床上的。” 　　看着一脸似乎理都在自己身上的威廉，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别闹了，我这辈子就抬过小寡妇上床。今天要真把你这个外国人糊弄上床的话，其他的小寡妇知道了怎么看我吴道义？谁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传的？这谁在前谁在后？我还怎么做人？这天赋异禀的体格子就不白瞎了吗？” 　　“二爷，可以了——你这体格子还有用的时候”听着吴老二这么胡说八道，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将手里老琼斯给他的信函递了过去，随后继续对着外国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细，我可以看的懂你们的文字。解释一下这封信吧……” 　　“你这样翻看私人信件，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威廉看也不看信函，继续说道：“这封信是大英博物馆的琼斯教授写给我的，他想收藏一件中国古代的文物作为藏品。我向他推荐了奉天的孙殿臣先生，至于孙殿臣先生是怎么和他说的，这就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这话倒也能说过去，整封信上面并没有写到威廉的事情，都是老琼斯在自言自语。只是说自己三天没有消息的话，让威廉教授想办法救他。 　　“那威廉教授你为什么见死不救？”我指着信上面约定的时间，继续对着外国人说道：“按着上面的时间，你早就应该想办法联络张大帅，去救琼斯先生了……” 　　“信函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威廉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在这之前，琼斯先生的骨灰已经送到了北平英国总领馆。可惜当时我身在上海，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沈先生你是奉天警察厅长，可以轻易查到那个时候我的行踪。” 　　听到他说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说道：“知道我的底细，威廉教授你还不是为了我来的吗？” 　　“这次我是受大英帝国总领馆的嘱托，来探访琼斯先生真实死因的。”威廉指着赵连丙手里的背包，继续说道：“在里面的夹层里有总领馆的委托书，琼斯先生的尸骨是以骨灰的方式送到的。这样总领事先生非常不解，奉天给的解释是，当时天气炎热，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坏。担心引发瘟疫才焚烧了尸体的，这个解释不是很让人信服，他们才会委托我来调查的。” 　　威廉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已经在背包夹层里面发现了委托书。我的英文知识可以勉强读懂，和他说的一样，这个的确是一封委托威廉.路易斯调查琼斯死亡的委托责任书。 　　在我查看委托书的时候，威廉继续说道：“不过事情比想象的复杂，你们的张作霖巡阅使下了封口令，不许提轮琼斯先生的死因。我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勉强查到一点，琼斯先生的尸体是被炸碎了带回来的，还查到了你是最后陪在他的人之一，这才想办法接近厅长先生。想要从你的口中，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琼斯先生为什么会死在蛤蟆嘴……” 　　突然听到这个外国人说到这么隐秘的事情，赵连丙有些慌张，他急忙带着两名警察离开了屋子。临走的时候对我说道：“厅长，我们在对门屋子里坐一会，您老有什么需要，大声喊一声就行……” 　　说话的时候，老赵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一个暗示，他就可以带着两名警察干掉这个外国教授…… 第十一章 等价交换 　　我笑着摆了摆手，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辛苦你和弟兄们一下。你带着他们俩去庙门口。沈中平的婚礼差不多了，算着时间沈连城应该过来我了，你代我去迎迎。” 　　“是，我就在大门口，您老有事喊一嗓子，我就回来……”说完之后，赵连丙带着俩警察对着我敬了个礼，随后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看着屋子里没有了外人，我这才再次对着威廉说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在奉天的时候明着说？你是个洋人，又有你们大英帝国总领馆的势力。就算是去找我们家大帅，也容易的很。” 　　“沈先生，恕我直言，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请原谅——我需要一点药草来提神，刚才真把我冻僵了。”说话的时候，外国人从地上捡起来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来，自顾自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我来到奉天的第一天起，就感受到了来自你们最高领导层的压力。我找到了和琼斯尸体有过接触的军人，不过他们都以现在正在和北平政府打仗为借口，拒绝了我的询问……” 　　说到这里的时候，外国人顿了一下。吐出来一个漂亮的烟圈之后，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每一步都不顺利，你们的奉天督军张作霖元帅派人接见了我。将琼斯先生的验尸报告给了我，这报告是奉天医院的德国医生开具的。上面写着琼斯先生是被烈性炸药炸碎的，发现尸体的位置是在一处古墓旁。根据推测他是在组织一场考古发现的时候，被自己的炸药炸死的。 　　当然，用另外一个说法就是盗墓。因为事情牵扯到了中国的法律，为了保存大英帝国的颜面，这才将他的尸体火化处理。不过我个人并不能认同这个说法，最后想尽了办法，用了一千块大洋终于买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你，几天前的沈秘书，现在的沈副厅长参与过琼斯先生死亡的事情。想要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只有你知道了……” 　　威廉的话，我并不感到如何意外。不过总算是个好消息，没把沈连城牵扯进来。 　　“早这么说的话，不早明白了吗？你何苦再惹这些麻烦……”我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老琼斯被炸死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我也是那次为一生还的人，你想知道的，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能告诉你。不过威廉教授你知道的，这世上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厅长先生你说个数字，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说话的时候，威廉看了吴老二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琼斯先生是大英博物馆的雇员，大英博物馆的人已经到了北平。他们愿意出一万英镑的悬赏，来得到琼斯先生的死因，以及他的生前遗物……”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威廉故意拉了一下重音。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北平的汇价算，一万英镑等于十一万块大洋左右。不管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沈厅长，这个数字你满意吗？” 　　“威廉教授，你想多了。谁说等价交换就一定要用钱买？”一万英镑的确是笔不得了的巨款，如果放在我还没有从北平回来之前，那就算是天大的秘密也要拿出来换钱了。可是这几个月动不动就看见数不清的金子，早就不把这一万英镑放在眼里了。罗四维动不动就千八百两黄金拿出来送人，之前我的一千两金子还存在他那里。一千两金子，怎么也比一万英镑值钱吧…… 　　看着威廉的表情有些错愕，当下我继续说道：“我要交换的是情报，琼斯生前也说过让我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燕京大学的威廉教授。不过他也没敢说让我白白的说出来，说可以等价的交换情报——还不明白？你先把凤凰岭托天梁的孙殿臣，以及吕万年的事情说清楚。然后我再给你等价的消息……” 　　“厅长先生，孙殿臣先生只是我之前游历奉天的时候，认识的一位朋友。听到他对中国文化有自己的见解，这才推荐给琼斯先生认识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威廉无意当中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至于吕万年先生，我便没有什么接触。他是你的师父，吕先生的事情，不应该问我吧？”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威廉先生，你的消息不足以我用那次的生死见闻来交换。”说话的时候，我将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塞进了他的背包里，随后继续说道：“你说的对，我现在是政府官员。大帅又下了封口令，实在不好对你说什么。威廉教授，我年纪大了需要休息，就不留你住宿了……” 　　说到年纪大了的时候，身后的吴老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到我看他，吴道义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年纪大了是要早点休息，你快过二十大寿了，可不能出什么意外。一旦你哪天不小心崴了脚脖子，那可不得了……” 　　我没理会吴老二胡说八道，当下回头对着脸色有些发苦的威廉继续说道：“那么提醒你一下，琼斯老先生身亡之前，说过你和孙殿臣在一起打连连。还说有关吕万年的事情，你也都知道。这个才是值得我交出来琼斯遗物的条件，你考虑一下……” 　　“看来琼斯先生告诉你的事情不少……”威廉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使劲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好吧，希望沈厅长听完了我的诉说之后，可以交换出来等价的情报…… 　　相信你已经知道一些了，吕万年先生——是一位活了很久，几乎不会死亡的异士。除了他之外，还有剩下六家，这是我二十二年前因为风暴困在祁连山上的一座喇嘛庙里，听到一位大喇嘛说的。和我在一起躲避风雪的，还有你的师父吕万年…… 第十二章 大雪 　　威廉的话让我倍感兴趣，当下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十二年前，我师父在贺兰山上的喇嘛庙里？”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吴老二，这老家伙听到了二十二年前贺兰山的时候，眼神开始有些闪烁。 　　“不止你师父，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说话的时候，威廉的眼神有些迷离，好像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贺兰山上…… 　　根据威廉所说，那时候他刚刚三十岁，跟随着考古学家理查德、琼斯来到了中国。替大英博物馆搜罗有价值的文物，当时是清朝末年，转悠了大半个中国之后，琼斯的夫人去世，他回国处理后事，将手里的工作交给了威廉全权处理。 　　琼斯离开之后不久，经人介绍威廉结交了鸡鸣领的托天梁孙殿臣。靠着这位托天梁的信息，弄到不少珍贵的文物。这让他在大英博物馆的地位迅速上升，甚至还超过了带着威廉入门的老琼斯。 　　就在这一年的年末，威廉突然从孙殿臣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有贺兰山的一座喇嘛庙被地震震塌。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了庙下地宫当中，镇守着一段佛祖舍利。根据现场一起发掘的典籍上说，这是唐朝太宗时期，从天竺国迎来的一段舍利。原本被供奉在中原的青庙当中，后来因为战乱青庙被毁，这段舍利子流落到了贺兰山上的这座喇嘛庙里。如果不是因为地震，恐怕再过千百年都不会有人知道庙中还存放了这样的一件圣物。 　　因为喇嘛被震塌，这段舍利子被暂时存放到贺兰山上另外的一座喇嘛庙当中。等到善男信女重新募集钱财，修建好新的寺庙之后，再将舍利子迎回。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对佛祖舍利，大英博物馆还是空白。如果真能把这件宝物带回去，那自己的地位便可以直线上升。弄不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英博物馆海外部门的总负责人，或许在退休之前还可以冲击一下馆长的宝座…… 　　当下，威廉说服了孙殿臣一起前往暂时存放舍利子的喇嘛庙。除了给了一笔巨款之外，还许诺了如果可以顺利得到那段舍利子，他边动用大英帝国的关系，给清政府压力，让他们招安孙殿臣，给出一个不小于正四品武官的官职来。 　　别看孙殿臣几次拒绝了清政府的招安，那就是嫌招安许诺的官职太小。一个小小的千总打发不了托天梁，依着孙殿臣自己的抱负，怎么也要是个总兵才行。四品武官小是小了点，不过也凑合了。 　　谈好了条件之后，威廉带上了孙殿臣，以及自己组织起来的探险队向着贺兰山金发进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次行程并不顺利。刚刚上山之后没多久，便遇到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雪。 　　探险队在暴雪当中走散，孙殿臣死命相保威廉，终于二人在被冻死之前，找到了那座暂时收藏舍利子的喇嘛庙。 　　敲开了庙门之后，一个老成不像样子的老喇嘛打开了庙门。虽然三个人的语言不通，老喇嘛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不过看着眼前快要冻死的两个人。还是将这两个人带进了庙中取暖…… 　　两个人浑身上下都被雪覆盖住，好像行走的雪人一样，跌跌撞撞跟随着老喇嘛来到了佛堂前。这里已经点上了一个火堆，有几个人正围坐在火堆前取暖。其中一个相比较年轻一点的喇嘛，冲着他们俩说了几句蒙语。见到两个人没有反应之后，重新用汉语说道：“误会了……雪遮住了你们的相貌，还以为你们两位是附近的牧民。佛祖保佑，保佑我们能挨过这场大雪。坐到我身边来，这里暖和一点……” 　　感受到了火堆的温度之后，两个人这才缓了过来。这时候，会说汉语的喇嘛转头冲着对面一个中年汉人笑了一下，说道：“吕施主，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雪还在下……看起来这场赌约是你输了。” 　　对面姓吕的中年人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说道：“大喇嘛你也说还有一个时辰，或许再过一个时辰雪就要停了呢？现在还说不上谁输谁赢，对吧？吕老大……” 　　“住口，在活佛的面前，哪有你一个小姑娘说话的份？”中年人冲着喇嘛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孩子没见过市面，净说大实话，让活佛您见笑了。一个时辰之后大雪如果还没停，那就是我吕万年输了。三百两银子一个大子都不会少，不过这话说回来，一旦这雪真在两个时辰之内停了，活佛你不会说话不算吧？” 　　“吕施主小看喇嘛了……”这喇嘛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倘若大雪真在一个时辰之内停了，我也话赴前言带你们两位去秘境，找你们要找的东西。” 　　这时候，威廉和孙殿臣也听明白了，大喇嘛和这个叫做吕万年的中年人在打赌。赌大雪会不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停下，自己两个人可是刚刚从大雪当中捡回来一条命。那漫天大雪哪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而且喇嘛嘴里的秘境是什么地方？那个叫做吕万年的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个目地？是奔着那颗佛祖舍利来的话，那自己可要早做打算…… 　　缓过来这口气的威廉试探着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对着大喇嘛说道：“感谢上帝，您的慷慨让我捡回来一条性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威廉……” 　　“施主你在喇嘛庙里面，赞美你们的上帝。这样有些过分了吧？”大喇嘛苦笑着打断了威廉的话，看了一眼对面的一男一女之后，继续说道：“你这样既得罪了佛祖，又不见奉承了你们的上帝。两头不讨好，何必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喇嘛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对着威廉说道：“施主，你我有缘在此地相见，不相干的事情请免开尊口……” 　　说话的时候，喇嘛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时候威廉还不觉得什么，想不到大喇嘛站起来之后，竟然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 第十三章 赌雪 　　高大的喇嘛站起来之后，回身爬到了佛台上，扯下来一尊木头雕刻的佛像来。随后当着下面人的面将佛像砸碎，然后将砸碎的小块木料扔进了火堆里。这时候威廉和孙殿臣两个人才发现佛堂当中已经空了几座佛像，看样子在他们俩来之前，这位大喇嘛已经烧毁几座佛像了…… 　　砸碎佛像的同时，几个也在火堆旁取暖的小喇嘛急忙双手合十，面露痛苦之色，开始背诵起来往生的佛经。 　　威廉是历史学者，也研究过亚洲各国的宗教。知道佛像在佛教徒心中的地位，实在不敢想象，一位住持的大喇嘛会这样砸碎佛像烧火取暖。当下，他忍不住开口说道：“喇嘛，这样做不怕佛祖怪罪吗？” 　　大喇嘛回头看了威廉一眼，笑了一笑之后，回答道：“那佛祖不怕把他的信徒冻死吗？我佛慈悲，化掉几座木雕偶像，换几个人的性命，岂不是大功德一件？” 　　说到这里，大喇嘛对着几个还在念经的小喇嘛说了几句蒙古话。随后小喇嘛停止念经，跪在地上冲着砸成碎块的佛像叩拜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一溜烟向着后堂的位置跑了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冻的脸色发白的小喇嘛抱着一堆肉干回到了火堆旁。片刻之后，又有两三个小喇嘛抱着一把大铜壶，还有一堆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包袱回来。 　　大喇嘛将铜壶做在了火上，这时候，威廉才发现壶里面是满满的冰块。刚刚这几个小喇嘛就是取冰做水了，整个喇嘛庙只有佛堂还暖和一点。其他的位置冷的好像冰窖一般，就这么会功夫，这几个小喇嘛小脸冻的煞白。当下，几个小喇嘛守在火堆旁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烤火取暖…… 　　大喇嘛不再理会威廉，他看着铜壶里慢慢融化的冰水，冲着对面的吕万年说道：“这是前年一个马贩子死在了庙里，他身上带着几块茶砖。我是个不喜欢喝茶的，原本想要送给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可惜他们不敢反收喇嘛的东西，想着也许就糟蹋了，看来今天你有这个口福了。” 　　说话的时候，大铜壶里面的冰水已经煮沸，大喇嘛打开了包袱，将里面的酥油、黑茶以及盐、糖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了铜壶当中。片刻之后，佛堂当中弥漫开来一股酥油茶的香气。 　　大喇嘛亲自倒了几碗茶水，由小喇嘛分送到了其他人的手里。虽然威廉嫌酥油茶油腻，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一碗，身上暖和了许多。只是可惜盐放的多了一些，喝起来齁的有些涩口…… 　　不过跟着威廉的孙殿臣不知道怎么，脸色有些难看。明明是天寒地冻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些许的冷汗珠。他两只手捧着茶碗，喝茶的时候，牙齿磕到了茶碗，竟然听到了他牙齿在打哆嗦的声音。孙殿臣这是生病了吗？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 　　现在孙殿臣是威廉最后的依靠，这个土匪头子会邪法异术。他们两个人是存着抢夺舍利子的心思的，如果这位托天梁倒下了，那凭着自己一个人一支手枪，未必有对付面前这几个人的把握。这个自知自明威廉还是有的。 　　当下，威廉友协紧张的看了一眼孙殿臣。对着他说道：“孙，你的脸色很差，是生病了吗？” 　　孙殿臣这才看了自己的老板一眼，随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对着威廉说道：“我们有麻烦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说话的时候，托天梁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指尖，将指尖血抹在了外国人的左眼皮上面。 　　眼皮被抹了鲜血之后，威廉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就见身边捧着铜壶的小喇嘛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半米多高的树狸，顶着那只大铜壶，正在准备给自己续杯…… 　　在看火堆周围，只有自己、孙殿臣，大喇嘛和坐在对面的一对男女。那个给自己开门的老喇嘛，还有几个侍候的小喇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一支巨大的老狐狸，和三四只大树狸…… 　　威廉吓得大叫了一声，抬手就要去掏自己的手枪。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大喇嘛呵呵一笑，对着自己说道：“怎么？刚刚救了施主，你就要杀人吗？难道喇嘛我开门放进来了一条中山狼？” 　　“别动……”这时候，孙殿臣死死的抱住了威廉，将他掏枪的手扯了出来。同时在外国人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想害死我吗？这个大喇嘛的本事深不可测……死了舍利子的心思吧，今天能活命就不错了……” 　　说完之后，孙殿臣不在理会威廉，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喇嘛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弟子来错了地方，容祖师爷您开恩。雪停之后我马上离开这里，今天的事情烂在了肚子里，不管谁来问我都不会说的……” 　　孙殿臣磕头说话的时候，大喇嘛笑眯眯的看着他。等到头磕完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能看穿我的神通，你也是有点道行的。你们俩的运气好，要是早几十年遇到喇嘛，这时候已经超度你们了……既然有缘，那你们俩就等到雪停下山吧。” 　　听了大喇嘛的话，孙殿臣长长的出了口气，又对着大喇嘛磕了几个头之后，拽了拽身边的威廉，示意自己的老板也跪下来，一起对大喇嘛磕头。 　　虽然知道自己身处险地，不过威廉还有几分骨气。他挣脱了孙殿臣的拉扯，说道：“孙，你不要这样，我是上帝的信徒，是不会对异教徒跪拜的。” 　　这时，对面的吕万年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对着大喇嘛说道：“活佛，这个洋鬼子有意思。看在我的面子上，随他吧，别耽误了我们赌雪的正事。” 　　“喇嘛我也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大喇嘛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正好，请他做个见证。看看这次赌雪谁输谁赢……” 第十四章 诈赌 　　大喇嘛说话的时候，走到了佛堂门口。伸手推开了佛堂大门，看着外面的风雪，笑了一下之后，突然回头冲着吕万年和女人的方向说道：“还没到子时，吕施主有没有胆量加注？” 　　听到了大喇嘛的话，吕万年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之后，说道：“活佛，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出家人小赌怡情也就得了，咋还想一步到位直接成佛祖？三百两银子可以了……” 　　大喇嘛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之后，这才摆了摆手，再次说道：“果然外面说的没错，吕万年会过日子……你别担心，就是三百两一个大子都不加。我们加注另外一个——我输了的话，除了亲自带你们去秘境之外，还会告诉你那只猫的下落……” 　　“我就知道！”没等大喇嘛说完，吕万年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喇嘛的鼻子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活佛你一定知道那只猫的下落，加注！我再加三——二百两银子！给你凑个整。” 　　“我都说了，这次加注与银钱无关。”大喇嘛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加注了那只猫的下落，吕施主也应该出一个差不多的加码。这样，你打开蛤蟆嘴，让我喇嘛进去看一眼如何？” 　　“活佛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听到大喇嘛说到了蛤蟆嘴，吕万年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蛤蟆嘴里面是什么你知道，一定要看的话，那就是和我翻脸了。大家一项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了这个翻脸，活佛你真准备好了？” 　　吕万年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女人看了一眼大喇嘛，说道：“黄幽涧，要不干脆你们俩也别煞风景赌雪了。这样，咱们打一场吧。我和吕师兄一国，姓黄的你随便找帮手。贺兰山上精怪众多，只要你有本事，请下百万天兵也使的……” 　　“你怎么不说把吴道义也请来？你们同门三个人一起联手，足够断了我贺兰山的根基。”大喇嘛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加注就不加注，何苦这么吓喇嘛我？既然你们俩不愿加注，拿我们还是按着之前的价码来。” 　　看见这三个人完全不把自己二人放在眼里，威廉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孙殿臣耳边低声说道：“听到了吗？这些都是什么人？孙你是异士，一定知道他们的来历。”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这个‘异士’了……”孙殿臣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东家，和面前这三位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了。别的不说，那个大喇嘛有操控地精山灵的本事。我见到个狐仙都要客气说好话，人家直接当下人用。我这个‘异士’连他的下人都不如……” 　　在威廉的眼里，孙殿臣就是极有本事的术士了。现在听到他怎么评价这几个人，威廉自己原本心心念念的佛祖舍利也不放在心上了。他现在指望多探听出来一点这几个人的消息，留到日后或许还能发现更大的秘密。 　　这时候，佛殿外面刮起一阵阴风，听起来好像是有女人在哭泣一般。听到了风声，大喇嘛叹了口气，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风雪说道：“这里是佛门胜地，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今天我有贵客招待，明天……明天再说……” 　　没有想到大喇嘛说完之后，外面的风雪之声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风声变得越来越凄厉，好像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在咆哮个不停…… 　　威廉听到风声，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风雪之声当中好像有一只小手，再挠着他的心肝一样。不止是威廉，有点道行的孙殿臣已经跪在了地上。黄豆大小的汗珠滴滴答答滴落到了地上，随着风声的节奏，他竟然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孽障！你们还不收手，真以为喇嘛我不敢超度你们吗……”大喇嘛皱了皱眉头，随后回头对着吕万年和女人说道：“见笑了，今晚原本是给这些畜生们放焰口的日子。耽误了一会，又不是不给它们——你们不要乱叫了，明晚喇嘛双倍给你们，这总可以了吧……” 　　“呸！喇嘛你真以为我们兄妹是瞎子吗？”吕万年还没说话，女人突然瞪起来眼睛。指着门外的风雪说道：“这马上就到子时了，现在这是算雪停了，还是你养的山精地灵闹腾出来的风雪？” 　　“外面有风有雪的，那自然就是风雪没有停嘛……”大喇嘛看了一眼风雪当中的夜空之后，继续说道：“我佛慈悲，我是个出家人，怎么会做出来作弊那样的事情呢？佛祖知道会不高兴的，我命中是九世的僧人。怎么敢触佛祖的霉头？这样的事情别说做了，想想都是罪孽——我佛慈悲……女施主你怎么可以这样揣度喇嘛……” 　　“喇嘛你够了！还敢耽误时间……”这时候，吕万年已经冲到了喇嘛的身边，从腰间抽出来一柄细长的软剑。迎风一抖，响起来一阵尖利之器破风的声音来。这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原本门外的大风大雪突然停下。片刻之后，连个小雪片都看不到了。 　　见到雪停之后，吕万年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对着大喇嘛说道：“现在风雪都停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喇嘛我已经赢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大喇嘛跟着笑了几声，随后指着天空中挂着的满月，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吕万年自然看得出来，刚刚过了子时。气的他也不客气喊什么活佛了，直接开口骂道：“死贼秃！你九世的僧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呸！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贼秃，我就说一晚上的风雪声怎么变了，敢情都是你在作弊，借来假风假雪来糊弄我……” 　　“现在是不是过了子时吧？”大喇嘛一脸‘无辜’的看着吕万年，随后继续说道：“认赌服输，不要输了就倒打一耙，佛祖都会生气的。你要是心疼三百两银子的话，可以别的代替嘛……我也不要去蛤蟆嘴了，你们七家人都有长生不老的本事，也可以透露一家……” 第十五章 尘封 　　威廉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点上了一根香烟。抽了一口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光怪陆离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以控制天气变化，我们的神话都不敢这样写……” 　　威廉说话的时候，我正在盯着吴老二。自从刚刚这个外国人说到大喇嘛嘴里提到吴道义的时候，我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听你和吕万年说起来过？” 　　“你不想听听后面的事情吗？”吴老二指着在我身边抽烟的威廉，继续说道：“后面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场赌谁赢……” 　　“吴道义，那个女人是谁？”看着吴老二还想要插科打诨的混过去，我回身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盯着有些尴尬的吴道义继续说道：“当年吕万年为什么会收我做弟子？这边我去过蛤蟆嘴之后，那边你就出现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又来——” 　　我的话说到了一般，吴道义突然一翻白眼，当着我的面倒在了地上。随后一边吐着白沫一边抽搐了起来，自打吴道仁出现以来，有一阵子没看见这老东西抽风了。想不到今天他又把自己豁出去了…… 　　这次不能这样就算完了，我冲着门外大声吼道：“赵连丙！找木头架上个火堆。你吴二叔过去了，一会送他羽化成仙！” 　　我的这一嗓子刚刚喊出去，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老赵的声音：“厅长，沈老爷来看你了。老爷子您留神脚下的台阶……”说话的时候，赵连丙亲自搀扶着沈连城走了进来。他知道我和沈老爷的关系，也没通报直接将他带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连城进到了房间之后，先是看到了一个外国人站在门口。又看到吴老二倒在地上抽风，我一脸怒气的瞪着他。看到了吴道义倒地之后，沈老爷急忙走了过来，拉我到了角落里，继续说道：“好机会啊……大侄子你听我的，西屋的柜子里面有耗子药。一会你把它找出来，喂给吴老二吃下去。然后趁着天黑挖个坑一埋，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啊。我出三千大洋，三位长官一人一千……” 　　之前沈连城几次想要弄死吴老二，我都是拦着的。不过现在倒是要看看吴道义有没有胆子吃下去耗子药…… 　　看见我默认了，沈连城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怕我后悔，他自己跑着去了西屋拿耗子药了。赵连丙有些不托底，当下在我耳边说道：“厅长，这个不合适吧？还有个外国人呢……他出去一乱说，大帅那边也很被动。要不先把这个外国人指走？” 　　看了有些错愕的威廉，我开口对他说道：“一会我们吴二爷要升天，你肯保守秘密的话。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还有，琼斯先生死之前，还留着一个笔记本。我也可以一起交给你……” 　　威廉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点上一根香烟，对着我说道：“我的汉语不是很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对了，我有点东西遗失在外面了，出去找一下，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一个小时足够了吧……” 　　“我还等着你回来把后面的事情说完，一个小时之后见……”我的话说完，威廉转身离开了屋子。随后沈连城手里捧着一个荷叶包走了进来…… 　　“还是大侄子你知道疼人，连外国人都打发走了。好，这就是沈家的老爷们。”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涨红的沈连城来到了吴老二的身边。想要用手扒开他的嘴，把耗子药灌下去。 　　这边刚刚扒开吴老二的嘴巴，一口白沫子便喷到了沈连城的脸上：“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大侄子你赶紧帮我擦擦，吴老二这一身暗病，可千万别传染到我身上。眼睛里面也有，帮我找点清水洗洗……” 　　看着吴老二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心又有些软了。一边帮沈连城擦拭脸上的白沫子，一边继续说道：“叔儿，你放着一会我来……你和打听个事。你还记得我妈吗？小时候我去她份上拜过几次，这么些年了，别说坟地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她的名字都忘了……她是姓宫，不是咱们沈家堡的人，对吧……” 　　“这个时候，你这么想起来这个了？”沈连城看着我的样子有些落寞，当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就一会在收拾吴老二……大侄子，这个也不怪你。你生下来不久你娘沈宫氏就走了，一个吃奶的孩子能记住什么？能记得你娘姓宫那就不错了，她是关内来逃荒的。到了咱们沈家堡的时候，爹娘亲人都死了。也找不到什么亲戚，最后也是没有办法了，就把自己嫁了。结果让你爹占了个大便宜……” 　　说到这一段，沈连城的眼神有些放光。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一开始你娘身上那个埋汰啊，一脸的油泥不说，身上的老棉袄可能上身就没洗过。一身酸臭的味儿，去谁家谁也不要。最后你爹看你娘可怜，就把她收下了。 　　你爹那个人不大方，加上你爷爷奶奶走的早，也没人管他。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请请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当天下了顿面条，就当是喜面吃了。结果第二天新媳妇洗干净了之后，在这么一看，方圆百里都找不到这么一个大美人……你是不知道，屯子里那些老爷们那个后悔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连城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可惜你娘福薄，没熬过生你的那一关。要是当年再挺挺，现在看你做了大官，她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这事我第一次听，我二叔都没说过……”这时候，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再次对着沈连城说道：“叔儿，你还记得我娘和二郎毛的吕万年、吴老二是一起到的沈家堡吗？” 第十六章 酒后真言 　　“这个你让我想想啊……”沈连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随后继续说道：“是吕老大和吴老二先到的，转过年来之后，你娘才来的沈家堡……不过你娘可是正经人，从来不和那俩不三不四的人说话。可惜好人命薄，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你说吴道义办了那么多缺德事，他怎么不死……” 　　说话的时候，沈连城再次蹲在了地上，伸手去掰吴老二的嘴巴。他不死心，打算再试试将耗子药灌进吴道义的嘴里。虽然这次吴老二不喷白沫了，不过老东西紧咬牙关，沈连城累的浑身是汗，也没有把吴老二的牙齿撬开…… 　　“叔儿，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看着徒劳无功的沈连城，我将他拉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留着吴老二一条命，我还有话要问他。等着我问完了，就把吴老二五花大绑了，送到沈家堡让你们吃了他。” 　　看着自己连吴老二的嘴巴都撬不开，当下沈连城喘了口粗气，随后继续说道：“叔听你的，这个吴老二实在是太可恶了，不杀不足以平我们堡子里老少爷们的心头火气。” 　　就在我打算劝他几句的时候，赵连丙再次走了进来，冲着我陪着笑脸说道：“厅长，您家老爷子亲自过来了。我瞧着他的样子好像喝多了，要不先让他去西屋睡一觉，有什么话等到醒酒之后再说？” 　　“别等到醒酒啊，有些话正好趁着酒醉才好说出来。老赵，你把我们家老爷子请进来……”我冷笑了一声之后，转头对着沈连城说道：“叔儿，你先去西屋休息一下。我有点私房话要和二叔说一下，我们爷俩说完之后，再请你过来……” 　　“既然是你爹过来了，那有什么话你好好说。”沈连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爹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把你寄养在二郎庙里的。这半年你小子有出息了，可不能不认这个爹……” 　　沈连城说话的时候，正赶上我亲爹被赵连丙搀扶着进了屋子。沈中平大婚看起来他没少喝，脸上一阵酒红色，眼睛也有些发直。看见了沈连城出来，我亲爹傻笑了一声，说道：“连城哥你也来看沈炼这小子了？他做了个什么厅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今天还搅了他弟弟的婚礼——我就是来抽他的……沈炼！你个小瘪犊子出来……” 　　“看你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沈连城皱着眉头看了我亲爹一眼，随后回头对着我说道：“要不还是让你爹跟着我去西屋醒醒酒……一会等他醒了酒你在和他说说私房话。” 　　“叔儿，他和吴老二一个毛病，酒醒之后就不说实话了。”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吴老二之后，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你搭把手把我叔儿送到西屋休息。你就在西屋守着，我不叫你，你和庙门口俩兄弟都别过来。” 　　“是！赵连丙明白。”老赵对着我行了个军礼之后，拉过来了沈连城，带着他去了西屋休息。 　　看着屋子里没有了外人之后，我指着桌子上的酒菜，对着我亲爹说道：“二叔，你钥匙没喝透的话，那我就陪着你喝两杯。顺便我也有几句话要问问……”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亲爹突然抬手，对着我就是一个嘴巴。我没有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他喝多了酒下手没有轻重，这一巴掌打的我金星乱窜。要不是一把抓住了桌边，我直接就倒在地上了…… 　　“小瘪犊子你没王法了……跟谁那么说话呢？”满脸通红的亲爹指着我，摇摇晃晃的继续说道：“警察厅长算个屁！没有我和你妈，你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现在和你老子我打官腔，小心我打死你……老子打儿子，玉皇大帝都不敢管……” 　　“好，打得好……”我摸了摸发胀的脸颊，随后继续对着亲爹说道：“我是你生的，这一巴掌不冤……要不要再打两下？今天是你们家老大的好日子，刚才那个嘴巴就当贺礼了……你要是不打了的话，我就要开口了……” 　　“我他么想打就打，打你个小瘪犊子还要看黄历吗……”我亲爹虽然还在酒醉，不过已经有些心虚了。晃悠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今天就打一下……剩下的存着，什么时候想起来……我让你后妈、你弟弟和弟媳妇再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掏出来手枪，对着天棚就是三枪：“啪！啪！啪！”枪声吓得我亲爹一哆嗦，原本涨红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一瞬间，酒醒了一大半…… 　　枪声响起来的同时，赵连丙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厅长！你没事吧……” 　　“没事！枪走火了。”对着赵连丙说完之后，我继续对着亲爹说道：“你的运气好生了我，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运气了。他们几个敢来的话，现在已经在下面排队等着投胎了……不打了是吧？那我开口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将手枪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给亲爹倒了杯酒，继续说道：“喝一杯压压惊……我妈是怎么死的？” 　　“生你的时候难产……”此时，我亲爹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擦了擦冷汗之后，没敢在喝酒，回答完毕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儿啊，爸爸我喝多了……不行，我不放心你后妈自己待在沈家堡。你不知道，吴老二回来了。他——在地上啊……” 　　看着吴老二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我亲爹完全醒了酒。他以为我弄死了吴道义，现在打算杀他灭口，当下哭丧着脸说道：“儿啊……看在我生你养你的份上，饶了爸爸我一条命……” 　　“是你生的我，我怎么敢杀你？”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杀人灭口四个字。趁着这个机会我继续问道：“是谁给你算的命，说我转克你老婆的？” 　　“吕万年那个瘪犊子，是他算的……”我亲爹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当下唯唯诺诺对着我继续说道：“你说都挺忙的，要不我就先回去吧……儿子你放心，回去之后这路我与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第十七章 真相 　　吕万年……对亲爹说出来这个名字，我并不感到意外。之前听到威廉说到在喇嘛庙里遇到吕万年和一个女人的时候，已经猜到了那个女人与我有关。当初我被吕万年收作了弟子，后来又被吴老二缠上。心里一直都怀疑这二人是图谋什么，只不过我一个乡下孩子，没权没势的还能有什么…… 　　直到威廉说到吕万年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之后，我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和我有关。吕万年、吴老二也是为了这个女人，这才照顾我的。 　　看着我没有言语，我亲爹继续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白白捡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当老婆。你娘是关内来逃难的，你姥姥、姥爷都死在逃荒路上了。看她孤身一个人挨家挨户的卖自己，给口粮食就给人做老婆……” 　　说到这里的时候，亲爹想起来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时咱们堡子也是刚刚受了灾，口粮自己吃都不够。谁也拿不出来多余的分给个大活人吃，加上你娘的衣服几个月没换，脸也没洗。都以为是个丑八怪，谁也不舍得拿点口粮换个人。 　　我就看着你娘从村东头转悠到了村西头，又从西头回到了东头。实在看着可怜，我就偷偷摸摸的给了她十斤棒子面。也不要这个人，就是不想看着她饿死。没想到你娘讹上我了，说是拿了我家的粮食，就是我家的人了。当天晚上就住在咱家了，没想到啊…… 　　换了衣服，洗干净了身子的你娘就是个大美人。你爹我长了这么大，再没见过一个人比你娘还漂亮的。别说十斤棒子面了，就是五百斤细粮都值……等着我们结婚之后，我带着你娘出了咱家大门，沈家堡的老少爷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看直了眼，不过说什么都晚了，你娘是咱家的人了，改名沈宫氏了……” 　　我听着入了神，趁着我亲爹换气的功夫，急忙说道：“继续说她……我没见过我妈的样子，小时候你也不说……” 　　“我带你去给你娘上过坟的，不过后来怕你后妈知道。就再也没去过……”我亲爹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不过每年的清明和中元，我还是自己去给你娘上坟的。儿啊……我对你娘没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亲爹再次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生你的时候，你娘是大出血走的。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说完就咽了气……”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亲爹有些闪烁其词。好像是有什么话到了嘴边，不过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换成了其他的话。这个动作在我的眼里，没等亲爹把话说完，我已经开了口： 　　“是不是时间久了，你自己都忘了我妈临走之后是怎么说的了？”我再次将手枪拿了起来，当着亲爹面，再次对着房梁开了一枪。已经摸清了我的规律，外面的赵连丙也没有开口询问。 　　枪声响起来的一刻，亲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趁着他惊魂未定，我趁机再次说道：“我妈昨晚给我托梦了，她了临走之前主妇你的话。可不是让你照顾好我这么简单，二叔，你照直说吧。看你说的和我妈告诉我的一样不一样……” 　　见到我看出来了破绽，亲爹叹了口气，低着头继续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了……你娘对不起我，她、她临死之前让我把你托付给吕万年，让我不要管你，吕万年自然会代替我照顾你的……你说！你娘和吕万年不清不楚的，我能不生气嘛——我都怀疑你不是我亲生……” 　　“沈连仲你放屁！”这时候，吴老二恰到好处的醒了过来，他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之后，继续指着我亲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这世上还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呸！难得她把自己托付给了你，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见到吴老二跳起来，亲爹急忙跑到了我的身后，哭丧着脸对吴老二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吴老二你媳妇临终之前，把你们家孩子托付给了隔壁邻居。你是我的话会怎么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老婆是你邻居的侄女！”吴老二大吼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现在明白了吗？你老婆、你妈是吕万年的侄女……” 　　“你说我妈和吕万年是亲戚？”我忍不住打断了吴老二的话，如果吕万年真是我妈叔叔的话，那和你吴二爷也不会太远，对吧？” 　　“那个自然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了，吴老二有些犹豫的叹了口气。不过话已经出口，当下他只能继续说道：“不瞒着了，我出现的确是为了你。当时我还在天津准备去见小寡妇，口袋里面突然多了一个纸条，说你最近可能有危险，让我看着你。字迹是你师父的，他有事情不能过来，让我看着你别出危险……” 　　等一下！你说沈炼他妈和吕万年是亲戚？那也不对啊……”亲爹还是找到了一个破绽，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他们俩一个姓吕一个宫，姓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叔侄？” 　　“一个姓宫，一个姓吕又怎么样？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姓吴的吗？”我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二爷你又开玩笑了，你们三个人的姓里都有个口字，分明就是排好的姓氏……你和吕万年、我妈都是亲戚。什么同门师兄弟，以为我还会信吗？说吧，倒地是怎么回事……” 　　“就知道你小子长大了，不好糊弄……”吴老二走到了饭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仰脖喝下去之后，继续说道：“我们三个人都是亲戚，吕万年最大，我第二，你娘老三。原本你娘还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不过她突然得了一场病，最多只有两年的寿命。你娘想要在大限到来之前，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第十八章 装聋作哑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我看了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们都是亲戚的话，那之前什么你被吕万年捡来做师弟，做容器的也是假的了……这世上只有一个吴道义，压根就没有吴道仁，对吧？” 　　“兴许别的地方真有个叫吴道仁的，那也说不一定……”吴老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白沫子之后，继续说道：“你娘死前曾经求过吕万年，别把你卷进来。她和我们受的苦，不想让你再受一次……”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道义转头看了我亲爹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老沈，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听墙根儿吧……那啥，你儿媳妇不错，别整天胡思乱想的。还有，你是宫三小姐的男人，知道有什么话该说不该说的……” 　　“这还有什么话吗？我喝多了……这酒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亲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冲着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二哥，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他娘死的早，我又没怎么疼他……后面的路怎么走让沈炼自己选，别逼他，要不他娘在九泉之下也闭不上眼……” 　　“妹夫，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吕万年的意思也是让他自己选后面的路，原本想着等沈炼再大一点。有了家室之后再让他选，现在被威廉这么一搅和，只能提前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在龙城里面我也不用做戏了……对了，离开二郎庙之后，再见面该咋样还咋样。不用和我客气……” 　　我亲爹苦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别的话我也不说了，要是不选他们那条路，就回家来……我也给你盖两间大瓦房，娶上两方媳妇——反正都是你的钱……” 　　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亲爹，我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和我说点实话吧，你俩大舅子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你娘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刚才就是和二哥客气客气。不过这里的事情你不能问我，得是你两个舅舅亲自和你说……”我亲爹咧了咧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后继续说道：“怎么说她都是和我过日子的女人，洞房当天就说了……不止是你俩舅舅，还有你后妈，还是她生前就亲自定下的人选……她说她不在了，要是你再不听话，走了她的老路去求长生。那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起码老了还能有人伺候，还能有个儿子给我养老送终……你娘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说话的时候，我这个装了一辈子傻的亲爹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捂住了脸，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亲妈，原本心里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可是今天听到了这些事情之后，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就连一向不怎么着调的吴老二也沉默了起来，半晌之后，看着泪流满脸的我们父子二人，他叹了口气，对着我亲爹说道：“真是小看你了，我和吕老大打了一辈子的雁，想不到被你这只蔫胡雁钎了眼。沈连仲你可以啊，我们俩都看走眼了，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也不就是听她的话吗？”我亲爹擦了擦眼泪之后，站了起来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我一个老实人，沈炼他娘让我干啥就干啥。她说了，吕大哥和吴二哥原本都是她的长辈。可是辈分太高了没法算，就乱着以兄妹向称。您两位是她的大哥、二哥，那自然不会和妹夫一般见识的，对吧？” 　　吴老二笑了一下，对着我亲爹说道：“别瞎白乎了，回家去看你二儿子吧。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真传出去了就是我装聋作哑，吕万年他脸黑，那边也放不过你。赶紧走吧，这天越来越冷了，弄不好今晚能下雪……” 　　我亲爹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在此看着我却不说话。看他表情扭扭捏捏的样子，我猜到了八九分。当下也擦干了眼泪，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把大洋来。塞在了亲爹的手里，说道：“回去和你老伴交差吧，我身上就这么多了。家里那点家底上次都被你们两口子拿光了。” 　　“用不了这么多，你这是干什么？有个三块两块的就够了……”话是这么说的，我亲爹却没有一点要还钱的意思。将一把大洋塞进了衣服口袋里之后，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连城哥，咱回吧。晚上还有两桌请的远客，你可要帮衬帮衬兄弟我……”说话的时候，他走到了西屋那边，将还在和赵连丙说话的沈连城拉了出来。 　　“连仲你是不是又来管孩子要钱了？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别麻烦孩子了，家里缺啥你管我的管家要。再说了，你从沈炼那里得的好处不少了，都快比我有钱了。”沈连城有些无奈的被我亲爹拉着向庙门口走去，原本还想来和我道个别，结果我亲爹假装酒劲还没过，生生的将他拉出了二郎庙。 　　吴老二走出了房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到底是宫三小姐看中的人，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我打断了吴老二的话，随后继续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改口管你叫舅舅了？说说你们的事情吧。要不我还云里雾里的……” 　　“别舅舅啊，叫的那么生分干什么？还叫吴老二就好，你娘就是吴老二、吴老二的叫了一辈子……”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再说了，吕万年、我还有你娘也不是一个辈的。论起来我应该管吕万年他叫老祖，可也是吕老大、吕老大的叫嘛。你娘也从来没拿我们当过长辈，咱们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按着以前的老规矩来……” 第十九章 祭拜 　　“那就依着二爷，你是长辈，怎么说怎么是。”客气了一句之后，我看着吴老二继续说道：“说说我妈的事情吧，我想听听……” 　　“还以为你会先问我和吕万年的事情……”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妈妈叫做宫蔻华，我和吕万年都管她叫做宫三小姐。是除了你之外，我们这一支祖庭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了。她生于乾隆二十三年，论起来是我这一支的孩子。只是辈分差着太大，已经没词来形容我和她的关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端起来酒壶，嘴对嘴喝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宫三小姐心高气傲，原本我和吕万年早就想给她撮合一门亲事。可惜她的眼光太高，天底下的男人一个都看不上。原本还以为祖庭的血脉就要断在她的身上，没有想到啊——宫三小姐竟然看上了你的父亲，可惜她的命不好，生了你之后就走了……” 　　说到这里，吴老二再次喝了一大口酒。酒壶里的酒下肚之后，他看着我继续说道：“趁着我喝酒了，你还有什么赶紧问。等我酒醒之后还要胡说八道，到时候是真还是假的，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带我去我妈的坟头上磕个头吧……”我看着刚刚亲爹蹲着的位置，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小时候他带我去过一次，就一次……刚才我一直在回忆在什么地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二爷，你知道吧？” 　　吴老二原本以为我会打听长生不老那七家的秘密，想不到只是想去我妈妈的坟头上磕个头。他叹了口气之后，看着我说道：“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宫三小姐，难得还有这份孝心……走吧，不远，就在二郎庙身后，我带你去……对了，西屋好像有香和烧纸，你带上一点。给你妈妈送点钱花……” 　　当下，我和吴老二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在西屋里面找到了烧纸和香，还有一只铁锨之后。叫过来在门口站岗的赵连丙，说道：“老赵，你陪着我们走一趟。这里让他们俩看着就好，等那个外国人回来之后，让他在这里等着，我还有话要问他——这都快俩小时了，他也是不着急……” 　　老赵听到之后，急忙跑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了这些东西，随后一起向着二郎庙身后走了过去。 　　我妈的坟墓就在二郎庙身后四五百米的位置，走过了一片树林之后，在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包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山坟。别看差不多过了二十多年，坟墓上面却没有什么杂草。坟头两侧都压着厚厚的烧纸，因为年深日久的缘故，下面的烧纸早已经腐烂。不过上面几摞还是好像刚刚压上的一样。 　　吕万年和吴老二早就离开了这里，能把坟墓收拾这么好的，那就只剩下我那个一直在装傻的亲爹了…… 　　看到了坟墓没有什么损伤，吴老二深深的吸了口气。坐在了坟墓的台阶上，看着墓碑说道：“三小姐，这次你没看错人。沈连仲可以……我还以为你这儿八成是慌了，还想过来除除草，添添土啥的，现在看你男人都做好了……沈炼啊，过来，给你妈妈磕个头。多磕几个，代上我和吕万年的份……”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跪在了坟墓的面前，抱着墓碑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坟墓里的女人。小时候看着别人都有娘亲，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也难受过一阵子。可是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直到今天听说了这一段往事之后，心里才再次开始翻腾了起来——我也是有娘的，只是她走的太早，来不及疼我…… 　　吴老二蹲在一边看着，他也不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赵连丙想要过来劝劝，也被他拦住。直到看着我哭的差不多之后，这才过来再次坐在了坟墓的台阶上，看着墓碑说道：“这孩子不错，幸好像你不像他爹。我知道你不许我和吕万年说你男人的坏话，不过现在你想管也管不了…… 　　原本想着再过两年，等孩子长大一点再告诉他。可惜好好的算计都被人搅了，三小姐，你不想着孩子重走我们的老路，可是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你这孩子不适合？让孩子自己选吧，要是真有个一差二错的，我下去之后再向你赔罪……沈炼，可以了，给你娘磕头吧……” 　　这时候，我哭的已经止不住眼泪了，看东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趁着心里还算清醒，当下跪在了台阶上，对着墓碑一个劲的磕头。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不知道磕了多少头，脑袋上面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了下来。在一边服侍的赵连丙急忙将我拉了起来：“厅长，您的头磕上了，流血了……” 　　“孩子够诚心……”吴老二擦了擦我的血迹之后，继续说道：“三小姐，还有件事要和你说。我们当年一直在追寻的东西终于有了希望，不出意外的话，就要着落在你儿子的身上了。我知道你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过还是要孩子自己选——沈炼啊……”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让我原本哭得发昏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没等吴老二说完，我直接摇头说道：“不用说了，我听我妈的。二爷，您的大事换个人吧……” 　　吴老二楞了一下，随后看着我说道：“你还没听，怎么就说不行？” 　　“不用听，就那四个字的事情，我听我妈的。”赵连丙就在身边，我不好说的太露。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吴老二面色古怪的回了回头，看向二郎庙的位置。 　　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庙里好像出事了，我们回去看看。连丙啊，你把枪掏出来，别一会乱起来抓瞎……” 　　赵连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他有些紧张的掏出了手枪。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要不你们两位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过去看看……” 第二十章 送信 　　赵连丙听说了吴老二是有本事的半仙，他说二郎庙出事了，那十有八九是真出事了。老赵一下子有些紧张了起来，现在就他一个人保护我，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在张大帅的面前吃不了兜着走…… 　　“老赵，这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我也将手枪掏了出来。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是你先发现的二郎庙不对，那还是你先请吧？西洋镜已经拆穿了，咱们也不用再假装吴老大了……” 　　“好小子，还是把我豁出去了。行，这个和你妈一摸一样。”吴老二笑了一下，背着手向二郎庙的位置走了过去。他边走边说道：“当初我们仨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宫三小姐也是你这样，二哥，你先走，我和大哥在后面护着你……” 　　看着这个老东西走在前面，赵连丙有些纠结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厅长，让您叔叔走在前面，这个不合适吧？还是我来开路的好。” 　　“老赵，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冒险。”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继续说道：“吴二爷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老赵，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在外面乱说……” 　　回二郎庙的路上，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当下我们三个人加快了脚步，回到了二郎庙的大门口。此时，原本应该在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察已经不见了踪影。庙门打开，里面飘出来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道。 　　看着自己俩手下没了影，赵连丙看着我，低声说道：“要不我喊几声？这俩人可能去偷懒了。刚刚沈连城老爷过来的时候，手底下人带着酒菜，就放在了西屋，他们俩可能是去偷酒喝了……” 　　“连丙，没那个好事，你那俩兄弟不在人世了。”没等赵连丙说完，吴老二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他对着赵连丙说道：“把你的自来火给我，我给你们俩小子变个戏法。”自来火是当时的一种打火机，打开之后，绒心上面沾着鳞粉。用手晃两下便可以点着火，赵连丙抽烟，身上除了火柴之外，还带着这么一个玩意儿。 　　当下没老赵将自己的自来火递给了吴老二，就见这个老东西打着火之后，将自来火扔在了面前院子里的雪地上。就在自来火接触到了雪地的一瞬间，洁白无瑕的雪地竟然好像汽油一样的着了起来。随后火势迅速的向里面蔓延开…… 　　“着火了……”看到了大火起来之后，赵连丙吓了一跳，随后指着西屋的方向说道：“我那俩兄弟可能就在里面，您老人家灭灭火，让我进去救人……” 　　“你的人没事……”吴老二的眼睛盯着院子里面的火，突然怪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你还不现身吗？真的要留在这里被业火炙烤？” 　　“吴老二……你知道我在这里，还敢放火……x你妈！”这时候，院子里面的大火突然熄灭，火灭的烟雾飘散起来，变成一个雾蒙蒙的人脸。这雾气人脸对着吴老二继续大声咒骂：“我刨了你爹的祖坟，还是睡了你妈？你敢用火烧我，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下雨天打雷劈死你！晚上点灯着火烧死你……你睡寡妇沾上一身的脏病，从里烂到外……” 　　原本吴老二一直笑眯眯的听着，就算骂得再狠他也不走心。只是到了睡寡妇的时候，他突然翻了脸，冲到了院子里，对着烟雾人脸大声对骂道：“骚狐狸！我是扒了你爹妈的皮做围脖了？还是用你崽子炖汤了？你骂我什么都行，凭什么咒我睡寡妇得病？我吴道义怎么你了……你出来！我扒了你的皮……” 　　当下，吴老二和雾中人脸对骂了起来，什么脏他们俩骂什么。赵连丙原本被雾中人脸吓了一跳，不过陪着我听了一阵对骂之后，他忍不住对我说道：“要不您老去劝劝？这骂的太牙碜了。您听听……站街的暗娼都不敢怎么骂人。” 　　我还没等说话，吴老二已经败下站来。他被雾中人脸骂得接不上话，张口结舌的退了回来：“你就骂！老子就当没听见……骂吧，等你耽误了正事，回去让那只猫剥了你的皮，做成狐狸围脖……” 　　这句话打动了雾中人脸，原本它骂得正在兴头上。这一下子没了话，随后雾气迅速的散去。从院子下面的地里钻出来了一个火红色的狐狸脑袋，看到没有危险之后，这才彻底的从地洞里面窜了出来。 　　这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看到了它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刚才雾中哪是什么人脸，分明就是这张狐狸的相貌。它比一般的狐狸要高大不少，要是学人站立的话，差不多也有一米三四。 　　狐狸出现的同时，原本的鹅毛大雪也一起停了下来。它三窜两窜的到了吴老二的面前，冲着地面啐了一口之后，用刚才雾中‘人’脸的声音说道：“吴老二你别给脸不要啊……我是来替我们老大传话的，那什么，那个喇嘛黄幽涧已经死了。按着当年和你们的约定，你和吕万年二人当中一人去接替黄幽涧的位置，给我们老大看家护院。话说到了，姓吴的你看着办……有本事你就别去，看看我们老大会不会弄死你个驴x的……” 　　“黄幽涧大喇嘛圆寂了……”吴老二没理会狐狸的叫骂，他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对，我和吕万年都看过他的面相，还有三十多面的寿元，不应该是现在圆寂啊……老狐，你透露一点，黄幽涧是怎么圆寂的？” 　　“你谁啊？刚才你怎么骂我的，忘了？”狐狸冲着吴老二的脸吐了口浓痰，随后继续说道：“你爹我就是来传话了，现在话传到了，你他么爱去不去。最好别去……唉，谁去谁他么是我养的……” 　　这真是一只嘴碎的贱狐狸…… 第二十一章 虐狐 　　赵连丙虽说也是第一次看见狐狸会说话，不过好歹是听着五大仙的神话故事长大的。明白八成是遇到狐仙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胡黄白柳灰之首的狐仙骂起人来也这么牙碜。 　　我比赵连丙强点有限，虽然这几个月竟是奇遇了。可是也没有遇到会说人话的畜仙，当下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这只大狐狸几眼。没有想到这只狐狸冲着我来了：“小兔崽子，家里有大人没有？有怎么看你爹的吗？” 　　看着吴老二都没把这只狐狸怎么样，吴道义都不敢惹的主，我也别惹为妙。当下我也只能忍了这口气。当下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这畜生。没有想到我不看它，这狐狸反倒没完了，继续冲着我说道：“嘿，说你这个瘪犊子呢，刚才看过瘾了，现在觉得老子不好看了？有娘生没娘教的混账玩意儿……” 　　最后一句话伤到我了，刚刚去给我妈上坟，现在你这围脖敢骂她……这时，一股火直冲脑门，我一把抢过了赵连丙手里的铁锨，抡起来冲着狐狸的脑袋拍了过去…… 　　吴老二一个没拦住，铁锨头正正好好拍在了狐狸的脑袋上，直接将这畜生拍飞了起来。在空中画出来一道弧线之后，落在了院中央。这一下子打的它鼻孔窜血，门牙都打掉了俩…… 　　狐狸没有想到我敢对它下手，爬起来之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完了！老子长这么大，我爹妈都没舍得碰我一爪子，你敢打你爸爸。打出血了……” 　　这时候，吴老二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铁锨，苦笑着说道：“看我面子，你真打死了它，我和吕万年在那只猫面前不好交代……它就是嘴不好，手里也没有人命，看它修炼不容易，算了吧……” 　　这时候，我也累的气喘吁吁，当下直接坐在了地上，看着躲在了吴老二身后的狐狸，说道：“再骂我一句……现在就给你开膛做成围脖，服了吗？” 　　“服了，心服口服……”狐狸哭丧着脸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随后说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不过你也不按规矩来。我骂你，你骂我……不能我骂你，你二话不说就直接揍我吧？爸爸，那是你没遇到脾气大的狐狸，要不吃亏的还是你……” 　　虽然被打怕了，不过这狐狸嘴里还有不服气的意思。当下我重新站了起来，就要去抢吴老二手里的铁锨，吓得狐狸嗷嗷直叫，当下一个高窜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三个人，说道：“行，惹不起你，你是祖宗行了吧？老子就是来传话的，吴老二，你爸爸的话传到了，去不去你和吕万年看着办。还有那个打我的孙子，等着老子缓过来这口气，孙子你就后悔今天没打死我——你敢掏枪……” 　　看着狐狸彻底消失之后，我这才收起了手枪，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吴老二，说道：“别指望我能领你这个情，它骂我妈的时候，你也应该上去揍它的。” 　　虽然刚才打得痛快，不过我也明白自己那点本事凭着一把铁锨，不可能是狐仙的对手。十有八九是吴老二暗地里锁住了狐狸的道行，要不然的话，刚才躺在地上挨打的就是我了。不过心里还是有气，刚才那只狐狸骂你们三小姐，没听见吗？ 　　“这只狐狸精没啥，不过它背后还是有点势力的。”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将铁锨给了赵连丙，对着他说道：“你那俩手下应该就在庙里，你去找找，给他们俩压压惊。” 　　看着老赵走开之后，吴老二继续对着我说道：“刚才那个外国人只说了半场，想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和刚才那只狐狸也有关系。” 　　我看了一眼有点卖弄的吴老二，说道“二爷你想说就说，嘴在你身上。” 　　“这个还是时候你娘回来，学给我听的。”吴老二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突然被从西屋出来的赵连丙打断：“厅长！您老人家过来看看，那个叫威廉的外国人也在这里。我说不出口了，你们过来看看吧……” 　　老赵的话，让吴老二改了话头：“威廉回来了？这外国人真会挑时候，过去看看吧，八成是被狐狸迷了……” 　　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不信我啊，信这个外国人都不信我？” 第二十二章 交易 　　“这个你得去问吕万年了。”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出生之前我就离开了沈家堡，你娘是怎么交代的吕万年，这个就得你自己去问他了。算起来他也该回来见见面了……” 　　吴老二说话的同时，已经和我回到了里屋当中。原本摆在桌子上的残羹剩菜明显被人动过，只是不知道是刚才那只大狐狸霍霍的，还是被那两个警察偷吃了。 　　我们俩回来之后不久，赵连丙便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威廉一起进来。看到了我们俩之后，这个外国人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有一瞬间，我差点背离了天父的信仰。祈求上帝原谅我这个迷途的羔羊……” 　　“你们的上帝会不会原谅你，我不知道，不过你老婆孩子能不能原谅你，那就不好说了……”看着威廉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吴老二有些不屑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是不是来了一个挺标志的小娘们儿，一进来就脱衣服，然后你，还有那俩警察就那啥了？你们四个人一起……还是外国人的花样 ……” 　　“别说了——”威廉回想起来刚刚云里雾里的景象，自己干呕了一下。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吴老二说道：“等一下……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你装神弄鬼做的……” 　　“你们被狐狸迷了……”我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当下直接打断了威廉的话。随后继续说道：“刚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后要不要和那俩警察拜把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感兴趣……找你进来是要你把之前的故事说完，贺兰山上的喇嘛庙里，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威廉原本就是奔着这件事来的，只是二度回到二郎庙的时候，被刚才那只大狐狸迷晕了。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在脑袋当中荒唐了一下。而且还是三个人各荒唐各的，并没有像威廉想的那样合作了一把。 　　此时，威廉已经顾不上丢脸了。他掏出香烟，点着抽了一口之后，说道：“上次我是不是说到大喇嘛和吕万年要翻脸了？是的，当时那位大喇嘛提出来另外一个解决方案，要吕万年透露长生不老的方法……” 　　根据威廉所说，眼见着他们双方就要翻脸的时候，从后堂传来了一阵敲钟的声音。听到了钟声之后，大喇嘛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钟声响起的方向，回头对着那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两位宽坐一下，庙主唤我……我去去就回……” 　　看到了大喇嘛脸色上的变化之后，女人（我妈）知道摸到了他的软肋。当下身子一闪，拦住了大喇嘛的去路，说道：“这场赌约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活佛你这就要走？我们兄妹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诈赌？” 　　女人的话刚刚说完，后堂又响起来了钟声。这次的钟声听起来密集了不少，大喇嘛听到之后，也顾不得赌约是什么了。当下急忙摆手，直接推开了女人，嘴里同时说道：“你们赢了……刚才是我让狐黄二仙操控的天气，我输了——你们稍等……等我回来之后，就带你们去秘境……” 　　说完之后，大喇嘛惊慌失措的跑出了佛堂，他跑的急了点，一只鞋落在了佛堂都来不及穿上。当下，光着一只脚匆匆忙忙的向着后堂跑去。 　　看着大喇嘛消失之后，女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吕万年说道：“猜猜看，这么着急叫他回去，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是什么好事……”吕万年的表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佛堂门外清晨的阳光之后，继续说道：“或许是黄幽涧用自己交换的那个人不行了，宫三，当年黄幽涧能住持照恩寺，那是和猫做了交易的，用自己的余生增加了那个人的寿元。可惜终究不是长生不死……”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回过头来，目光绕过了外国人，停留在了孙殿臣的脸上。说道：“你就是鸡鸣岭的托天梁是吧？郑家屯的郑老财是我朋友，听说他们家三少爷在鸡鸣岭做客……” 　　“回去我立马就把郑三少爷放了！”没等吕万年说完，孙殿臣大吼了一声，吓了他身边的威廉一哆嗦。随后冲着吕老大的位置跪了下去，陪着笑脸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您老人家的朋友，瞎末虎眼的帮了郑三少爷的肉票。祖师爷您放心，知道三少爷的朋友多，没敢动他一手指头。回去之后我就吹三通打三通，把三少爷送回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殿臣看了一眼身边的威廉。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这位是大英帝国的……” 　　“我没问，你不用说。”吕万年看了孙殿臣一眼，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也不要说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这个和我无关。也不要想让我帮你们的忙，听明白了吗？” 　　孙殿臣见识了吕万年的手段，当下连回答都不敢开口，只是一个劲的冲着吕老大扣头。原本威廉存了请这位异士帮忙的想法，现在话还没开口，便被他挡了回来。不过外国人不甘心，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了口：“我是大英博物馆的雇员，如果这位先生可以帮助我们取得这里存放的舍利子，我可以付给你两百英镑的报酬……” 　　“你当我什么人了？”吕万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威廉说道：“你的命刚刚都是我救的，你现在打算用钱打我的脸？两百英镑——我差你那百八银子？那个谁，两百英镑换算多少银子？” 　　威廉算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一英镑换算三十两白银，两百英镑就是六千两白银……” 　　原本吕万年已经转身，不打算搭理这个外国人了。听到了两百英镑换算的白银数目之后，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三小姐，你还等什么？那这里拆了，去找舍利子……” 第二十三章 嘴巴 　　没等吕万年的话说完，女人突然抬手对着他就是一个嘴巴。“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孙殿臣和威廉一跳。这女人不是和吕万年一伙的吗？怎么抬手就打？这个嘴巴打下去，吕万年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这时候，女人笑眯眯的对着吕万年说道：“清醒了？还要银子吗？” 　　“不要了……”吕万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现在想想，六千银子也没有很多……” 　　“我还可以再加！五百英镑——那就是一万五千两白银……”看着自己原本已经说动的吕万年突然改了口，当下威廉马上继续加码。此时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大英博物馆原本只给了三百英镑的费用，不过他为了拿到舍利子，打算加上自己的财产，说什么也要打动这个中国异人。 　　“晚了，刚才那个嘴巴把我打醒了，你现在就是给一万英镑，我也不干了。”吕万年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颊之后，冲着女人苦笑着说道：“其实你真不用打这么狠……都耳鸣了，下次你先说，我要是听不进去再打行不行？” 　　“那可真不行，老大，二哥犯了花案也要挨我一个嘴巴。你说他挨打了，不打您这个是不是不合适？是不是再挑拨你们哥俩的关系？所以说啊，打了他就得打你。”女人笑了一笑之后，继续对着吕万年说道：“吕老大好财，吴老二好色，这么多年不都是靠着我来板回来的吗？你们俩就认命吧……” 　　“不认命还能咋地？”吕万年冲着女人苦笑了一下，随后转头冲着孙殿臣说道：“从现在起，我不和洋人说话了。趁着我还没生气，你带着他下山吧。要不一会我回过味来，让你们出我这一耳光的医药费用。为了你们挨的打，给俩钱不行吗？” 　　“尊敬的先生，你要是对价钱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谈。”见到吕万年彻底反悔，威廉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东家，你可不要连累我……”这时候，孙殿臣的脸上出了杀气。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凑到了威廉的耳边，继续说道：“吕万年不是我惹得起的，他动动手指头就够我灰飞烟灭了。一旦你真的把他惹急了，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东家你，替他砍了你的人头，也算是个投名状了。跟着我下山吧，这是条活路……” 　　孙殿臣这话说的阴狠，威廉亲眼见过他杀人。当下一股寒气顺着后脊梁直窜脑门，打了个寒战之后，他只能点了点头，默认了要跟着自己的中国雇员下山去。 　　就在他们俩准备下山的时候，从后堂走出来一个小喇嘛。现在威廉也有经验了，看到了喇嘛之后，回头看了孙殿臣一眼。这位托天梁明白自己东家的意思，当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凑在了自己东家的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狐仙……” 　　小喇嘛规规矩矩的走到了吕万年的身边，一张嘴却发出了大喇嘛黄幽涧的声音：“万年兄、三小姐，我话复前言带你们前往秘境。请你们二人跟着沙弥进来……那两位施主可以离开小庙了，我开了一条路让他们下山去。如果想要窥探小庙也可，只是性命要留在这里了。” 　　威廉不信邪，想要留在这里，跟着吕万年去那个所谓的秘境一探究竟。不过孙殿臣是怕了这庙里的几个人，生拉硬拽的将威廉带下了山。外国人下山之后还不死心，打算就在附近花钱再组织探险队上山。可就在他们下山之后，贺兰山再次下起了狂风暴雪。这下子就算是一人一百英镑，也招募不到探险队的人手了。 　　随后大雪封山几个月，直到来年开春之后雪才化开。这时候，威廉重回贺兰山脚下，招募了一批探险队员。上山之后直奔那座喇嘛庙，可是这次在山上找了半个多月，那座喇嘛庙竟然消失了。最后他只能无功而返…… 　　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威廉在此点上了一根香烟，抽了两口之后，对着我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把琼斯先生留给我的东西，叫出来了？” 　　“是有件东西，不过不是在我手里。”我看了吴老二一眼，见到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东西在当时一起经历蛤蟆嘴的朋友手里，你在中国这么久了，听说过盗墓魁首罗家吧？东西就在罗家传人罗四维的手里。你去管他要吧……” 　　“见到他之后，这位罗四维先生一定会说不知道的，对吧？”威廉一脸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不是刚来中国，我知道你们中国人的狡猾。只要我离开了你这里，你说的话都不会承认，今天你不把东西交给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看了一眼赵连丙之后，对着他说道：“老赵，你带这个外国人去西屋休息。他是洋人不要得罪，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管饭，你们想帮他买点吃喝，我不管。” 　　威廉对没有拿到老琼斯的遗物非常的愤怒，可能是看着我身上的警服，他一个劲的对着我说，要去奉天警察厅投诉我。 　　冷笑了一声之后，我说道：“随他的便，老赵你记得啊，他要来投诉的话，直接领到我的办公室去。我这个副厅长亲自接待。” 　　看着威廉骂骂咧咧的离开之后，我这才对着吴老二说道：“我妈当年也打过你的耳光？” 　　“挨过几下……”吴老二一点都没有尴尬的表情，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年吕万年可不是现在这样子，他视金钱为亲爹妈。有个三五百银子，他能和人家拼命。我当年好小丫头，也好了几个。后来都被你娘用嘴巴子板过来了，吕万年现在假正经，也不是那么贪财了。我什么样子你看到了，现在就好小寡妇，这样就不算毁人名杰了。你娘算是药引，没有她的话，我和吕万年还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知足吧，我倒想让她打几巴掌。早就没机会了……”叹了口气之后，我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刚才那只狐狸说的，要你和吕万年去接替黄幽涧做喇嘛。当初你们是怎么决定的？真的要去？” 第二十四章 回归 　　“这个就是刚刚那外国人没说完的事情了……”吴老二拢了拢头发之后，继续说道：“到了还得我费唾沫，后面是你娘回来学给我听的，他们俩被叫到了后堂谈判。按着后来谈好的条件，你娘和吕万年去了秘境……” 　　没等吴老二说完，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条件就是你或者吕万年，其中一个人要接替黄幽涧留在庙里做喇嘛，对吧？” 　　“到底是宫三小姐的孩子，这脑筋快的和你娘一摸一样。”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在此之前说道：“黄幽涧大喇嘛还有几十年的寿元就要到了，秘境入口不能没有人把守。而我和你师父是做合适的人选了，谁也不知道我们俩还能活多久，总比只有五六十年的普通人要耐活的多……”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是吕万年打算把我豁出去，不过念着还有那么一点香火情，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这才弄出来一个我和他当中一个人去看守秘境入口的笑话来，我又不是傻子，他这点伎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让我去大雪山上当喇嘛，还不如直接弄死我的好。” 　　之前听威廉也说过几次秘境，现在又从吴老二的嘴里听到这个词。当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的秘境到底是什么？还有你说好好几次的猫？什么猫？就是抓耗子的猫？”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就当它是一般的猫好了，不过这只猫指定不会抓耗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的笑了一下。见到我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他，这才收敛了笑容。咳嗽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之前你已经知道了一共是七家在练长生，这只猫就是七家当中的一家——别这个表情，我没说错，从头到尾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七家都是人……” 　　“拉倒吧，彭祖传下来的手艺，怎么可能传到畜生那里？”我认定了吴老二在胡说八道，当下继续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还是知道人有人道，畜有畜道的。不管它是什么猫，怎么可能会修炼人长生不老的手艺？二爷，你是不是还当我是没经过人事儿的吃奶孩子……” 　　“哥们儿，谁又拿你当吃奶孩子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屋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一阵笑声，回北平的罗四维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时，外面已经刮起了北风，动的罗四维脸色通红。进来之后，冲着我和吴老二说道：“哥们儿我从北平回来了……火车现在还没通车，又坐车从蒙古绕过来的。就半天的道，足足跑了五天……” 　　看到了罗四维之后，我也没有心思和吴老二争辩了。当下跟着笑了一下，宠着罗老四说道：“老四，我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再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刚刚打完仗，这到处都是兵匪的，你不用这么着急回来……” 　　“这不是着急，哥们儿我是来避难的。”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我们罗家的族宅被段祺瑞的人马抄了，我们罗家出了叛徒。把门前的机关都破坏了，一万多北洋军冲进来，我们那点人根本抵挡不住。幸好老祖宗还给后辈孩子们留下了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只有罗海山才知道。家里还有俩做过罗海山的爷爷，这才带着我们捡回来一条命。可惜了家里攒了几百年的宝贝都肥了他姓段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现在罗家树倒猢狲散了，担心被姓段的包了饺子，都分散到各地了。我寻思着关外姓段的不敢出来，就来投奔哥们儿你了。还有件事——吴二爷，欠你的金子还要再拖一拖。等着风声过去的，我去挖他们老段家的祖坟。里面的金子都是你的……” 　　这个消息让我有吃惊不少，想起来当初半夜去过的罗家大宅，竟然也有被毁掉的一天。当下只能安慰罗四维几句：“老四，拉倒吧……都民国了，现在也不将就厚葬了。你们家传的手艺到你这为止吧，别在淘沙盗墓的。你不是还有个大帅府顾问的差事吗？够你下半辈子的嚼谷了，你欠二爷的一千两金子，我做主就这么算了吧……” 　　“别算了啊，凭什么就算了，那是一千两金子，不是一千块大洋——就是大洋，你也不能替我做主，说散就散啊……”见到我这么大方，吴老二急忙摆手拦住了我。随后他冲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不是你二爷我小气。实在是一千大洋也不是小数目，这样，欠着，先欠着……你在大帅府一个月不是还有几百大洋吗？我先替你收着……以前到处瞎逛的时候，也遇到过几个大墓。不过我胆子小没敢下去，现在好了，老四你帮我把墓里面清一清，咱们爷俩的帐就怼了……” 　　“二爷，哥们儿淘了半辈子的沙，还是第一次听到把墓清一清的。”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又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刚刚在外面，听你们爷俩在吵什么？哥们儿，这就你的不是了。二爷怎么说也是长辈，他还能活几年？你就怎么不知道让着一点？” 　　“老四你看走眼了，你吴二爷且活呢。弄不好咱哥俩都投了几次胎，二爷他还这么硬朗。”说话的时候，我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我母亲的事情，以及自己和吕万年、吴道义的关系对着罗四维说了一遍。 　　相比较满嘴跑舌头的吴老二，还是罗四维靠谱许多……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惊诧的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你真是没把我当外人。没啥好说的了，这件事到了我这儿就打住了，就算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去。” 第二十五章 间谍 　　罗四维回来，不能就这一桌子残羹剩饭的打发的。当下，我让赵连丙去一趟沈连城家，让我叔儿准备几个热乎乎的菜肴。再备上点烧锅新出的小烧，算是给罗老四接风了。 　　两个小时之后，赵连丙开车，带了六个菜和一坛子老酒回到了二郎庙。沈连城也是疼人，安排的六个菜全是大砂锅炖菜。又用棉被包裹着，到了二郎庙的时候，菜肴还冒着热气。 　　留守在二郎庙的两个警察已经将之前的残羹剩菜撤下，帮着赵连丙将酒菜摆在了桌子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当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了雪花。这个不是之前狐狸的幻术，实打实是今天的第一场初雪。 　　我让赵连丙将威廉也叫了过来，指着桌子上的六个砂锅说道：“这是给你送行的，吃完这一顿之后，你就回北平吧。老琼斯的遗物到手之后，我会找人给你送去的。老琼斯临死之前，让你赶紧回国。他说那七家的水太深，说淹死你就淹死了。你死的就够冤枉的，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 　　我说话的时候，威廉一直盯着罗四维看。等到我说完之后，他只是客气了一句，随后便对着罗老四去了：“沈先生你的话，我会考虑的……不过这位先生怎么称呼，看着不像是警察厅的雇员。” 　　“好说了，哥们儿我姓秦，叫做秦武海。是大帅府的侍卫……”之前已经和罗四维交代过威廉的底细，知道当初从老琼斯那里讹来笔记本，被这个外国人惦记上了。当下直接报了死在龙城地下秦武海的名讳。 　　“哦，秦武海先生……”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威廉的眉毛挑动了两下，随后继续说道：“奉军当中只有一位工兵连长秦武海，不过听说不久之前，他在昌图殉职了。奉军给了一百三十块银圆的抚恤，超出了连长职位抚恤七十块……” 　　原本我夹了一筷子酸菜白肉正要进口，听到了威廉的话之后，我又将筷子放下。看着面前这个外国人，说道：“知道的这么清楚——小看你了啊，之前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参与倒卖文物的大学教授。现在才明白了过来，你他么是北平段祺瑞派来的间谍！老赵，按着战时军法，抓到敌方间谍怎么处置？” 　　“枪毙！”赵连丙十分配合的大吼了一声，随后从枪套里将他的驳壳枪拔了出来。枪口顶在了威廉的脑门上，继续说道：“去年大帅抓到了一个俄国间谍，也是直接拉出去毙了。厅长你心里要是没底的话，直接挖个坑活埋了，就说这个洋鬼子死在土匪手里了。咱奉天就是绺子多，平时也是背黑锅用的。随便灭道绺子，就说给他报仇了。” 　　见到赵连丙脸上露出了杀气，威廉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这次他的行踪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果真死在了这里，也没人找到张作霖的头上。当下他急忙大声喊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我是打工帝国的公民，我是燕京大学的教授。我是大英博物馆的高级雇员……” 　　“等一下……”就在威廉已经被吓破胆的时候，吴老二咽下去一筷子猪肉炖粉条，放下了筷子之后，继续说道：“连丙，你们厅长年轻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他胡闹？不是我说你，这是洋人，是能轻易喊打喊杀的吗？把枪放下……看看你把人家吓的，威廉呐。没事，和你闹着玩呢。沈炼就喜欢这么闹着玩，放火他内行，杀人就不行了……” 　　见到吴老二说情，赵连丙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见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这才松开了威廉，将手枪重新收好。给外国人加了一筷子小鸡炖蘑菇，随后端起来酒碗说道：“吃口菜压压惊，刚才是咱们行酒令呢，这是咱们大帅编的酒令，叫抓间谍，抓到谁谁喝酒。来喝一口，我先打个样……” 　　“一会再喝吧，我要去方便一下。”威廉脸色有些微红的站了起来，他两条腿紧紧的夹了起来。随后也没等我们这边说话，他有些艰难的离开了屋子。等到他离开之后，才发现刚刚威廉所坐的位置已经湿了一片 　　赵连丙担心他逃走，一个眼色之后，两名警察立马跟了出去。当下，屋子里有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 　　“尿了就尿了，说换裤子的事，你方便个六……”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沈炼呐，这没理搅三分的劲真是和你娘一摸一样。当初还是在柳州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对付一个波斯商人的。” 　　“二爷，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吃了一口酸菜白肉之后，继续说道：“这里面干的湿的都没你的事，他威廉也不是个小寡妇，你上赶着哪份心思以为我不知道？说实话吧，你打算怎么挖坑埋了这个外国人？” 　　“越看你越像你娘了，这心思——啧啧……”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是说让我，或者吕万年去看守秘境入口吗？现在吴道义在，吕万年可不知道藏哪了？你说给这个外国人起一个外号叫做吕万年怎么样？让他代替我们俩驻守喇嘛庙……” 　　原本我还以为吴老二想要讹上威廉一笔钱，没有想到吴道义图地不是他的钱，而是威廉这个大活人…… 　　当下，知道底细的我和罗四维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赵连丙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也不敢继续听下去。当下他推说也去厕所，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看着老赵离开之后，我立即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能骗过喇嘛庙的人？” 　　“喇嘛庙里没有活人了，那只猫只要别去打扰它，它也不会理会这些。只要有人看着秘境入口就行，这个外国人不是想打听七家长生的秘密吗？这就是一个现成的机会吗？”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么好的机会，这个外国人是不会反对的……” 第二十六章 贱名 　　“二爷，你这么缺德是天生的吗？”我忍不住说了一句，惹得身边的吴老二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当中，换了一条裤子的威廉和两名警察重新回到了饭桌前。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的心脏不好，真会死人的……”坐下之后，威廉先是喝了口酒压惊。随后继续说道：“秦连长死在昌图不是什么秘密，是被记录在阵亡军官名单里面的……” 　　“你真以为是开玩笑——秦武海的死不是秘密，可是他的抚恤金额却没有写在名单上。”没等威廉说完，我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这笔钱是我亲自草拟，大帅签字的。就是张作相那样的高级将领也不知道，你一个燕京大学的教授，是怎么知道的？说你有间谍嫌疑，不冤枉吧？”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威廉的脸色再次变得落魄了起来。我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下去，随后继续说道：“你沾了英国人的福，只要说出来透露消息给你的人，我就还当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 　　舍利子没问题，不过只是一位青庙和尚的舍利，和释迦摩尼佛扯不上关系。 　　现在听到自己又有机会再去贺兰山上的喇嘛庙，算是了结他多年以来打的心结。当下什么要保证那个泄密者安全的话，一股脑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威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道：“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就会带我回那座喇嘛庙？” 　　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是谁？” 　　“何玮昌……”说出来这个名字之后，威廉继续说道：“我花了一百五十英镑，就从何玮昌主人的手里购买了这个情报。希望他会原谅我……现在可以带我回到那座庙宇了吧？” 　　“何玮昌……”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之后，继续对着威廉说道：“这几天就走，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次再进喇嘛庙，能不能出来就由不得你了。或许你下半辈子就在里面待着了，不怕吗？” 　　“怕，不过我更怕还没有弄清楚那座庙宇的秘密，自己就死了……”威廉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不行——我离开之后你们提前走了怎么办？” 　　“我们那也不去，吃完今天这顿饭之后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出发。”吴老二说了一句，冲着威廉挤了挤眼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进出那间庙宇呢，是需要一个中国名字的……” 　　“中国名字？我有！有……”威廉会错了意，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当初我跟随琼斯先生来到中国的时候，他已经替我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做龙非凡……”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吴老二说出来一串不行之后，继续说道：“这名字太大，你一个外国人根本扛不住。龙非凡——这个名字是不是起了之后就没用？那就对了，要是天天有人管你叫做龙非凡的话，初一叫了你活不过十五去。” 　　说到这里，吴老二自己先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我们中国人讲究起个贱名好养活，我替你改一个贱名。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在中国就叫做吕万年了。这名字好啊，能活到腊月二十八……” 　　“等等，吕万年，那不是你的师兄吗？”威廉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立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为什么给我起这个中文名字？” 　　“能到贺兰山上的喇嘛庙，你管叫什么中国名字干什么？”这时候，罗四维也开始帮腔。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英国哥们儿，我都替你高兴。吕万年这个名字听着牙碜一点，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知道当年为什么他能进的了喇嘛庙吗？那就是名字取得好……” 　　犹豫了半晌之后，威廉终于点了头。在他的心里，贺兰山上的那座喇嘛庙已经成了甩不掉的心结，不打开这个心结，他都死的不开心。见到威廉点了头，当下我们这几个人才开始没有顾及的吃喝了起来。这次威廉有些兴奋，自己喝光了半坛子酒。最后我们这几个人将他送回了自己的的房间…… 　　安置好了威廉之后，我将赵连丙叫了过来，对着也有些喝多了的老赵继续说道：“你还得连夜回一趟奉天，明天一早去见大帅。把你看过的事情都对他老人家说一下，找个没外人的时候，把何玮昌的事情说一下。快去快回，明天你一会来，我们便出发……” 　　赵连丙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这时候，这里又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第二十七章 大伯哥 　　赵连丙离开二郎庙之后不久，外面的雪下得越老越大，我心里有些后悔派老赵回奉天了。要是汽车在路上趴窝了，这么大的雪，老赵可是有些风险。不过算着时间，赵连丙已经在半路上了，现在只能求老天爷保佑，老赵能平安的赶回奉天。 　　陪着吴老二和罗四维说了会话之后，我的酒劲上来。上坑抽出来一床被褥铺上，趁着火炕还有热乎气准备睡觉。 　　吴老二和罗四维是有酒量的，他们俩还坐在下面白乎。罗老四在西屋找到了一个小炭盆点上，将几个砂锅的剩菜折到了一起，放在炭盆上煨着。两个人都喝的满脸通红，一边吃喝一边吹着牛皮…… 　　“老四，你们盗墓的算个屁……别听他们瞎说，什么你们的老祖儿是曹操……他当年设立了什么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都他么是陈琳给曹操扣的屎盆子。” 　　“就是——就是曹操盗的墓……我们家老祖儿都被他抓去了……让我们老祖儿帮忙盗墓，那能干吗……我们老祖儿宁死不屈，最后被老曹一枪毙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一闭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做了一个怪梦。梦境当中自己还是躺在二郎庙的炕上，耳边突然响起来有人呼唤的声音：“沈炼……沈炼你醒醒……你快点醒过来……”这声音好像有一磁性，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翻了下来。虽然没有睁眼，却好像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一样，撒着鞋，晃晃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临出来的时候，还没忘将挂在大门上的大衣取了下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刚才那呼唤我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听着声音的主人我好像认识，却想不起来是谁了。反正这是梦，也不用在乎那么多，当下，我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出了二郎庙。 　　走出来之后不久，一阵凉风吹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子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回头看，我竟然走出了二郎庙二三百米远——这不是梦…… 　　就在我诧异的同时，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影。今天恰逢满月，月光照耀在雪地上映出来的光芒照射在二人脸上。将二人原本的白化病皮肤照得格外惨白，还真是俩熟人——我的弟媳妇雷隐娘和她弟弟雷鹏…… 　　看到了两个人之后，我下意识的去掏枪，却想起来睡着之前，将手枪塞在了枕头底下。虽然手里没有家伙，不过气势不能少。当下，我将右手伸进了大衣里，看起来好像是握住了枪柄的样子。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不过这寒冷还是让我格外的清醒。知道眼前绝对不是梦境，当下冷笑了一声，对着雷隐娘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去洞房来找我这个大伯子，传出去像什么话？你公公原本就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你这是真打算把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放屁！姓沈的你嘴巴干净一点！”雷鹏的眼睛瞪了起来，不过看他们姐弟俩的意思，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虽然表情凶很，却没有真的过来找麻烦。 　　“姓沈的？你姐姐现在也是姓沈的，对吗？沈雷氏……”我说话的时候，故意的高了几个调门，想让二郎庙里的人听见。只要惊动了吴老二，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别费心思了，我做了手脚，我们的话是传不到吴道义耳朵里的。”雷隐娘微微一笑之后，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肚子里有了你弟弟的骨肉……” 　　“别客气，这孩子是谁的还说不一定。有本事就在这里干掉我……”没等雷隐娘说完，我冷笑了一声之后，转头向着二郎庙的位置走去。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拖底，一旦这姐弟俩头脑一热，真对我下手那就有点冤了。当下边走边说道：“你屈尊下嫁给沈中平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不知道。我死了，你们姐弟俩的算盘也打不成了……” 　　“你想错了……”雷隐娘也不阻拦，在后面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我们俩今天来，就是来告知哥哥一件事情的。明天中平要带着我回娘家省亲，我弟弟和我们一起回去。出来好些天了，这次带着夫婿回去，家里的长辈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听到了这两句话，我顿时停下了脚步。第一个反应是那只狐狸也去找过他们姐俩，不过狐狸眼里只有吕万年和吴老二，不会对他们俩感兴趣的。既然不是狐狸泄露出来的，那这姐俩是怎么知道我们明天要去贺兰山的？赵连丙…… 　　想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我回头对着雷家姐弟俩说道：“你们把赵连丙怎么样了？他少一根指头，我都要从你们俩身上找补回来。要是老赵不在人世了，别怪我不顾沈中平那么丁点的情分……” 　　“到底是我的大伯哥，两句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雷隐娘微微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们姐弟俩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张大帅的人。赵连丙没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奉天城了。刚才他回去取酒菜的时候，我弟弟使了点手段，从赵连丙的嘴里探出来你们明天要去贺兰山的喇嘛庙。去见那只猫……” 　　说到猫的时候，雷隐娘的脸色变得有些紧张。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畜仙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哥哥，我们姐弟也想去见那只猫。还请看在我腹中沈家骨肉的份上，哥哥……” 　　“别那么客气叫哥哥，你高寿或许都比我奶奶大……”我打断了她的话之后，一个想法出现在了心里。之前向吴老二打听过猫的事情，只是那个老东西插科打诨混了过去，现在还有知道底细的俩人，我为什么不从他们俩的嘴里探听出来这只猫的底细…… 第二十八章 吴老二的苦恼 　　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身后二郎庙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现在四外静悄悄的，脚印踩在雪上发出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来。雷家姐弟俩的目光正对着二郎庙，顺着脚步声的位置看过去，二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等到我回头的时候，见到满脸通红的吴老二晃晃悠悠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一件大衣，酒劲还没醒，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走了出来。 　　走到了庙外的一棵大松树旁，吴老二解开了裤腰带，当着雷隐娘的面开始撒起尿来。我那弟媳妇虽然是个狠角色，不过也看不得这个。当下原本苍白的一张脸上出现了红晕，她急忙回头冲着地面啐了一口。 　　雷鹏虽然也不敢招惹吴老二，不过他把股火都撒到了我的身上：“沈炼，吴道义占你弟媳妇的便宜！你就这么看着吗？” 　　“客气了，她还是你亲姐姐，你们俩同胞姐弟都不管，我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明白过来，想要从这姐弟俩的嘴里探听出来那只猫的下落，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时候，吴老二虽然站在树下半天，却不见他撒出尿来。只是保持着小解的姿势，嘴里哼哼唧唧的没完：“嘘……嘘……老了，不中用了……这么干站着就是撒不出来尿，这不完了嘛……嘘……多少出来一点啊，憋着难受——唉，尿鞋上了……” 　　他好像没有听到我和雷鹏的对话一样，站在大树旁边，自言自语说个没完。这时候，又是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竟然也有了尿意，只是雷隐娘就在身边，我可不是他吴道义，实在是不好意思就地解决。 　　好好的事情又被吴老二搅了，知道没戏之后，我也懒得和雷家姐弟客气了。转身向着二郎庙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明天一早你们就过来，赵连丙一回来我们就出发……别把沈中平牵扯进来，你们姐弟俩想要去见那只猫，就看自己的缘分了。”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吴老二的身后。恨他搅了我向雷家姐弟询问那只猫的底细，故意的撞了一下吴道义。他这才回头，醉眼惺忪的看了我一眼，傻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小子……你也出来撒尿啊，那边、你去对面，别尿到我裤子上……” 　　我回嘴说道：“二爷，你都站在这儿半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把浑河尿出来了。结果滴滴答答的就这么几滴。” 　　“小子，再过几十年你也一样……”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也打了个哆嗦。随后重新题好了裤子，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尿完了就回去接茬睡觉，这黑灯瞎火的没事别出来。想撒尿院里有茅楼，你非要跑这么老远。再遇到个什么对手，我这鞭长莫及的……” 　　这老小子什么都知道……进了二郎庙之后，我借着关门的机会向着庙门外看了一眼。刚才雷家姐弟俩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 　　回到了二郎庙的院里，我先去了茅厕小解。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吴老二的影子。等到我回到屋内的时候，看到他和罗四维趴在桌子上继续呼呼大睡，怎么也看不出来刚刚这老小子还出去溜达了一趟。 　　既然都看见了，也不能让他们俩这样继续趴着睡。当下，我费力将这二人拖到了炕上。随后各自给他们盖上了一层被子，折腾完之后，我算是彻底的清醒，向着接下来的贺兰山之行，怎么也再睡不着。 　　一直折腾到了天亮，我才有了一些困意。这边刚刚要眯瞪一会，外面响起来了沈连城的声音：“都起来了吗？开开门，我给你们送饺子来了……来个人开门呐……” 　　这时，睡在对面西屋的警察走了出去，给沈连城等人开了庙门。我也甭睡了，趁着这个时候，再次穿好了衣裤，披上了大衣走出了房门。正好看着沈连城带着管家，将几盖裢冻饺子带了进来。 　　“叔儿，这一大早上的，还下了一晚上的大雪，你出来干什么？”我过去接过了沈连城手里的饺子，继续说道：“打发俩伙计送来就好了，沈中平他们借了你的房子结婚。按理早上还要给你行礼问安……” 　　“我可不指望那个，你爹和中平他妈在呢，我凑什么热闹。”沈连城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饺子是昨晚上包的，院子里冻了一宿。一会让他们下饺子，三鲜馅的……里面兑了海参和虾仁。托你的福，还是昨天晚傍晌县长托人送来的。昨晚上包好下了一盘子，我尝了俩——真鲜……” 　　相比较起来，沈连城更像是我的亲爹。这时候，吴老二和罗四维也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几个人忙忙呼呼的准备下饺子。 　　就在饺子刚刚下锅的时候，庙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片刻之后，风尘仆仆的赵连丙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这次不止是他一个人回来，除了他那辆小汽车之外，庙门口竟然停了一辆大卡车，上面是十几个换了便装的帅府侍卫。这些人我都认得，多数和我的关系不错。 　　赵连丙已经换上了便装，进来之后将我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厅长，帅爷让您放心干……怕咱们人手不够，还派了这些兄弟来打下手。不过贺兰山周围是冯玉祥的地盘，冯大个子不好惹，咱们还是尽量别跟他们发生冲突。” 　　“我们有不是去打仗的，那有那么多冲突？”我笑了一下之后，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老赵，把兄弟们都叫进来吃饺子。你们的运气好，饺子刚刚下锅。不知道来了这么多人，不能让你们放开吃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庙门外又是一阵喧哗，那些侍卫不知道和谁吵了起来…… 　　“别在这儿晒脸啊，知道我们家大哥谁吗？奉天警察厅长沈炼！我是来投奔我大哥的，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第二十九章 火车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奉天火车站的汽车。我把这些人分成了两队，我、吴老二和沈中平两口子乘坐赵连丙的小汽车。剩下所有的人都上了卡车，一路向着火车站进发。 　　我和沈中平两口子坐在后排，刚才在二郎庙对他的火气还没散，心里也懒得搭理这夫妇俩。不过沈中平没话找话的对着我说道：“老大，挨打的又不是你，你这么哭丧着脸干什么？我知道刚才又给你惹祸了，可你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大嘴巴抽我啊。还当着你弟妹和你没出世的侄子面……” 　　“你不该打吗？”说话的时候，我却看着正在开车的赵连丙。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以为那些都是什么人？都是大帅府的侍卫，为什么大帅把他们派到我这里来？你得罪了这些侍卫们，他们可是天天都守在大帅身边的。趁着不注意给我上点眼药，我、还有你爹、你妈，包括沈家堡的男女老少都没有好果子吃。沈中平，前一阵子还以为你是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四五六不懂？都成家立业的人了……” 　　刚才沈中平在庙门口和侍卫们发生了争执，还差一点动了手。张作霖让这些人到我身边来，出了保护就是监视了。得罪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当下我冲出去直接给了这小子俩嘴巴，这才平息了局面。火气上来之后，也不吃什么三鲜馅的饺子了，直接向着贺兰山出发。 　　昨晚赵连丙将他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学给了张作霖听，知道这次贺兰山之行牵扯到了长生不老，大帅极为重视。专门抽调了一列火车在火车站等着我们……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是大哥，打两下就打两下。”看见我的火气还没消，沈中平陪了个笑脸，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老大你也给面子，我和你弟妹回她娘家省亲。你这个奉天张大帅的大红人去给我撑场面，够意思，这样一来隐娘娘家人谁也不能瞧不起我了。不过话说回来，哥你都是警察厅长了，给我也在警察厅谋个差事呗？我还年轻，不用太大的官，咱们从小做起，给个辖区警察局来个副局长就可以了。” 　　“还是那我送你回黑龙江继续当兵吧，兴许你干个七八十年，也能混个大帅当当。”奚落了沈中平几句之后，我看了最后另外一边的雷隐娘一眼，说道：“弟媳妇，你真是一个字都没和你男人说吗？” 　　“回家省亲，这有什么好说的。”女人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还是哥哥你有话要和我们夫妻交代吗？有什么直接说就好，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心里明白了：这女人什么都没和沈中平说…… 　　听了雷隐娘的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吴老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几声之后，他看着后视镜里面的雷隐娘说道：“隐娘啊，你说真到了贺兰山，你娘家关上了门，不让你们进去这么办？听说你娘家养了一只大猫，那只猫咬人的话，小心你们几个受不起……” 　　“一只猫能怎么样？还能比得上自己的孩子？”沈中平冲着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就是欺负我们奉天人不吃猫肉，惹急了我把他们家猫剁成……” 　　“不要乱说！”没等沈中平说完，雷隐娘的脸色大变。她一把拉住了沈中平，随后继续说道：“你儿子踢我，你劝劝你儿子，别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们家少爷做胎了吗？就学会踢人了。”吴老二回头看了他们两口子一眼之后，笑着对我继续说道：“小子，这次贺兰山之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着沈中平小心翼翼和雷隐娘的肚子沟通，心里也懒得去搭理吴老二和这两口子了。当下抱着肩膀，坐在位置上眯瞪了起来。 　　睡了好一阵子之后，感觉汽车停下，我这才睁开了眼睛，见到已经到了奉天火车站。此时，帅府的秘书主任何玮昌带着站长正在等着迎候我们这些人。见到我们的汽车停下，何玮昌急忙迎了过去。替我拉开了车门，笑着对我说道：“兄弟，老哥哥我都眼红啊，又被大帅委以重任，看起来回来之后还要高升。前途不可限量啊……” 　　何玮昌说话的时候，威廉那些人也从卡车车厢里跳了下来。何主任好像不认识这个外国人似的，连看都不看他。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过来。之所以何玮昌会卖给威廉情报，那就是张作霖默许的。看起来大帅也是在利用威廉，去查找长生不老的事情。 　　“就是个苦差事，比不上何主任你自在。”我正在与何主任客气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火车站站长突然开了口：“两位长官，火车早就停靠在车站了。还是先上车吧，一会有满铁的火车要途径奉天站。大帅有令要在满铁火车到来之前，安排您的火车务必离开。” 　　“是，我临出门的时候，帅爷也是怎么嘱咐的。”当下，何玮昌也来不及客气了。直接把我们这些人送上了火车…… 　　这是一列挂了七八个车厢的火车，就我们这几个人，也不至于挂这么多的车厢。有个两三节也就足够了，上车之后，才发现其中两个车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他们的样子，虽然穿着便宜也还是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士兵。 　　看到了我有些诧异，赵连丙凑到我的耳边，解释道：“大帅说了，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冯玉祥的地盘。带上点人马以防万一，你现在可是帅爷的宝贝疙瘩。他老人家亲自下的命令，如果这次贺兰山之行有什么意外。要全力保证您和吴二叔的性命……” 　　说话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走到了最后几节车厢，这些侍卫们单独一个车厢，最后一个车厢是留给我们几个人的。只是进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座位上，看着我们几个人走进了车厢之后，他绕过我们几个人，直接对着吴道义说道：“吴老二，你死哪去了？刚去火化场子烧了你妈是吧？来晚了——不认识你爸爸我了吗？” 第三十章 我是狐狸 　　这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一身还算干净的棉袍，脚下放着两个大号的箱子。看样子我应该是没见过，可这声音分明就是昨天被我一铁掀拍得叫爸爸的那只狐狸…… 　　吴老二听到了男人的话之后，也是一脸的郁闷。他苦笑了一声之后，冲着男人说道：“事情都办完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你们家那只猫的规矩大，小心回去的晚了，它拔了你的皮做褥子。”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要不是看你这边人多，你爹现在就大嘴巴抽上了。”说话的时候，男人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姓吴的你他么也知道我们家老大的规矩大，好不容易出来这一趟。我能不得置办点土特产带回去？看见你爹空着手回去，你他么就光宗耀祖了？” 　　听着男人不说人话，吴老二也没还嘴。只是看了一边身边围着的几个人，随后对着我说道：“让无关的人去其他车厢里休息休息，咱们单独和他唠两句……” 　　我回头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让侍卫们都去后面的车厢休息。该吃吃、该喝喝，不能亏待了他们。沈中平，你和你媳妇、小舅子也过去歇歇。你媳妇怀着孩子，别在这里受累了……” 　　“别啊，哥哥，咱们是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这时候，雷隐娘作势就要坐到了男人斜对面的座位上，对着沈中平说道：“当家的，我这肚子隐隐作疼。这里怀着你们老沈家的骨肉，我可不敢乱动。” 　　“咱不动，就在这儿坐着了。慢点……”沈中平听到之后，扶着他老婆坐好，随后对着我说道：“老大，和我客气干什么玩意儿。咱们哥俩一个爸爸，有什么端茶送水的你让我干就行。千万别和你弟弟我客气，小舅子你也别站着了，坐着陪着你姐姐……” 　　看着这三个人怎么不见外，我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正要发作的时候，冷不丁听到男人一阵怪笑，随后说道：“是雷家的小崽子吧？想坐就做这儿……都说雷家的小娘们儿水灵一个赛一个，今儿见着了，可以、可以啊……小娘们儿，你男人一脸短命相。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别忘了贺兰山上你还有一个爸爸……” 　　听着男人说起来荤话，吴老二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你得排队，狐狸，这个小寡妇我已经订好了。和你没关系，等我死了才能轮到你。” 　　听着二人的话，沈中平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想要拉着自己的老婆离开，却怎么也拉不动她。当下哭丧着脸对着我说道：“老大……” 　　“跟你闹着玩呢，沈家二小子你还真怕了。把心放肚子里，看在你爹和你大哥的面子上，就算你真有不行了的那一天，我亲自给你们家娘们儿立个贞节牌坊。”吴老二呵呵笑了一下，随后让赵连丙将无关的人撵走。 　　有一个赵连丙在场就足够了，这些侍卫都是聪明人，知道我们要说机密的事情。当下识趣的离开了车厢，威廉原本也想要赖在这里，无奈男人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直接抄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对着外国人砸了过去。 　　“我去你个卖屁股的老乌龟蛋，x你妈！看什么？想要现在就要赶着去粪坑投胎是不是？看你那个尖嘴猴腮的样子，上辈子卖屁股下辈子还卖屁股，你他么辈辈卖屁股。你爹和猪配的你，你他么像你妈多一点……” 　　男人骂街一点不客气，直奔下三路。别说雷隐娘这样的女流之辈，就连罗四维这样的老油条都听不下去了。想要过去劝劝又开不了口，只有吴老二笑眯眯的听着，一点都没有过去劝两句的意思。 　　最后满脸通红的威廉被男人骂得落荒而逃，赵连丙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回来冲着我说道：“厅长，外国人好像被骂哭了，他和何玮昌的关系？您不去劝劝？” 　　“劝什么？这个驴x的自杀了才好。老子一早就看他不是好人了，当年空着手去了喇嘛庙。白白当了回人，不懂人事——没外人了吧？可闷死你爸爸我了……”说话的时候，男人弯腰打开了脚边其中一个大皮箱，就见一只火红色的大狐狸从里面窜了出来。随着这只狐狸的出现，原本骂骂咧咧的男人顿时萎靡了下来…… 　　这正是昨晚昨晚被我用铁掀拍过的那只大狐狸，敢情它一直都藏在皮箱里,操控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 　　狐狸的出现让沈中平惊诧不已，他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说道：“狐狸……狐狸会说话了……” 　　“你爹我和你妈配你的时候，就会说话了……”狐狸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一脚已经踹在了它的身上。将它踹出去一个跟头，当下狐狸心头大怒，回头就要大声叫骂。不过看到了动手的人是我之后，它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待拉偏手的……” 　　“他和我一个爹……”没等狐狸说完，我已经打断了它的话，随后继续说道：“昨晚那顿打没挨够你就直接说，别客气……” 　　狐狸昨天被打痿了，从心里有些惧怕我这个凡人老百姓。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之后，马上转头冲着沈中平说道：“叔儿，你眼力真好……我他么就是狐狸，这是我婶儿吧。肚子里怀崽子了，是个带把的。叔儿，一看你就是个长命百岁的，妥妥的能活到死……” 　　看着骂骂咧咧的狐狸突然改了口，吴老二再也忍不住，当下哈哈大笑了起来。狐狸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当下回头骂道：“吴老二我x你妈，你们家谁死了你这么高兴？笑什么？你等着，上了贺兰山看老子怎么给你上眼药……” 　　“行了，你骂两句得了……”吴老二止住了笑声，随后走到了萎靡的男人身边，打开了他脚下另外一个皮箱。就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一些香烟、白酒之类的东西，当中还有几块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吴道义看了一眼之后，对着狐狸说道：“你还给那只猫准备了鸦片……” 第三十一章 初次见面？ 　　“姓吴的，谁给你的胆子，你的狗爪子敢动你爹的箱子？”狐狸见到自己的箱子被吴老二打开，当下急忙回去将箱子扣好。随后对着吴道义继续说道：“下次再敢动你爹的箱子，老子就砍了你的狗爪子……” 　　吴老二也不生气，坐在了狐狸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它收拾好了箱子之后，这才再次说道：“之前没听说你们家猫有这个嗜好，新添的毛病？” 　　“闭嘴！谁他么让你胡说八道的？”狐狸完全不把吴老二当盘菜，呵斥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就不能是你爹我的新嗜好吗？之前在贺兰山上转悠的时候，就听说现在外面的人都好福寿膏。你爹我带回去尝尝……” 　　“拉基巴倒吧……”对狐狸，吴老二也没有那么客气，骂了一句闲街之后，继续对着狐狸说道：“刚才我看的清楚，箱子里面只有鸦片没有烟枪。别说你不知道还需要那玩意儿，你老子我不信。” 　　“你他么爱信不信……”狐狸骂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说是老子我抽的，就是老子我抽的。没见过狐狸抽大烟吗？x你妈的！” 　　“嘴巴干净点……”听着狐狸不骂街不说话，我从后来轻轻踹了它一脚，随后继续说道：“骂两句过过瘾得了，你还没完没了。再骂街的话，我还用铁锨拍你。” 　　“那你拍死我得了，x他妈的……”停听了我的话，狐狸还来了脾气。它用爪子拍了拍胸脯之后，继续说道：“老子我他么从会说你们人话开始，就会骂街。你不让老子骂街，还不如直接拍死我的好！老子就不明白了，骂着街聊天多提气，你们人非得假正经……还动不动就瞎他么客气……” 　　狐狸话是怎么说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和我拉开了距离。我心里明白，论真本事的话，三个我绑在一起，也未必是狐狸的对手。这就是沾了昨天把它打出了心里阴影的光，没有昨天那几铁锨的话，现在狐狸也不会这么怕我。 　　“行了，被难为它了。”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当年吕万年也是被狐狸指着鼻子骂的，它还真是不说脏字不会说话……狐狸，我也替你说话了。现在轮到你报恩了，庙里现在什么情况？当年我亲自给黄幽涧批的寿元，他还有三十多年好活。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他自己不想活了，就算真的长生不老也能死成。”狐狸难得说了一句不带脏字的话，没想到第二句就把脏字补齐了：“他就是个没卵子的阉货！进庙的时候带着一个小娘们儿，靠着我们老大给小娘们儿吊命，才答应主持喇嘛庙的。这么一直待了不少年，天天都要去看那小娘们一眼。还他么假正经，心里都要冒火了，连个手不敢摸。更别提配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突然想起来一段往事，当下笑了几声。笑声过后，它继续说道：“有一次，我他么实在看不下去了。施展了点小手段，让黄幽涧那个假正经看见了小娘们儿洗澡……你才后来怎么样？那个没卵子的要自杀……x他妈的，这就不想活了？老子见过的母狐狸都是光着的，那老子不是得千刀万剐吗？ 　　后来还是惊动了我们家老大，它用鞭子抽了我一顿，给黄幽涧出气。看着老子被打的皮开肉绽直喊爸爸，那个小娘们儿也来求情。这才放了老子一码，就这样也打折了老子的腿，让我在山上爬了二年多……” 　　“看见小小娘们儿洗澡——不是！说的不是这个事。那什么……黄幽涧怎么死的？”话出口的时候发觉跑题了，吴老二急忙将话头拉了回来。 　　狐狸回答道：“是那个小娘们儿先不行了，这么多年都是靠着我们老大吊命。这个就好比吴道义你去治杨梅大疮，那个脏病你是治不好的。只能暂缓一下症状，到了日子你他么该怎么烂还是怎么烂。” 　　“呸！你个骚狐狸还有脸说我，你们狐狸是什么好东西。脏起来茅楼都比你们狐狸干净……”吴道义听到用他举例子，当下就跟着骂了起来。这一下子把狐狸的骂街瘾勾了起来，于是这一人一狐再次对着骂了起来。他们俩什么脏骂什么，满耳朵不堪的词汇满天飞。听了几句就实在受不了，也不管这一人一狐了，我起身离开了这节车厢。 　　此时，这列火车已经开始缓慢行驶起来。来到了侍卫们待的车厢，就见他们正在检查此次携带的物品。侍卫们跟着赵连丙来沈家堡见我，这些物品都是事后大帅命人搬到车厢里的。 　　这次去的地方不是奉军的地盘，还是张大帅老对头冯玉祥的地盘。担心我们这些人和冯玉祥的西北军发生摩擦，张作霖让人将奉军当中最精锐的随身武器都搬到车厢里了。 　　因为之前我和张作霖提过几嘴汤姆逊冲锋枪犀利，只是因为国内军阀混战，英美等国对中国实施武器禁运。这种冲锋枪也在禁运的名单当中，不过几千、几万只冲锋枪弄不到，百十来只冲锋枪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作霖通过武器贩子手里，购买了一百支这样的冲锋枪。除了几只拿起让奉天兵工厂仿造之外，剩下的都存放在了帅府仓库里，这次跟着我前往贺兰山的侍卫们人手一只。 　　除了枪支之外，还有例如驳壳枪之类的其他武器。剩下的就是一些外国罐头，绳索，炸药和手电、电池之类的物品了。 　　看着我到了这节车厢，威廉急忙凑了过来，对着我说道：“沈，我可以到那边车厢里面吗？我有事情要请教一下那位先生，就几句话，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想着他是替吕万年去当和尚，早晚也会知道狐狸的底细，当下我开口说道：“你要是不嫌牙碜，把爹妈豁出去了，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就在我准备让出道路，放威廉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再次拦住了外国人，对着他说道：“有件事……我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吗？” 第三十二章 车厢内的枪声 　　“我们之前见过面吗？”威廉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听说沈先生您之前在北平上过大学，是不是那个时候在北平什么地方见过一面……” 　　“不是……”这时候，我已经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当初跟着罗四维去过一次罗家族宅，在那里见过一个自称是威廉.路易斯的大学教授。好像是想从罗家这里借一件铜鼎，来作证历史记录当中的错误。不过那个威廉应该是吕万年，或者赵老蔫巴假扮的，趁机炸了罗家的藏宝阁…… 　　那时候我只是扫了假威廉一眼，后来经过了倒九仙和龙城几件大事，对假威廉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刚刚才突然反应过来，曾经见过一个被人假扮的外国人。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车厢门打开，一脸郁闷的罗四维走了进来，看着我说道：“太牙碜了，里面那——家伙一开口就直奔下三路。什么脏说什么，哥们儿我这辈子听到的脏话，都没有刚才多。我算看出来了，它就是个马桶成精……”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看了一眼脸色古怪的外国人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了他的路，不过罗老四不确定能不能让威廉看到里面有一只会说人话的狐狸。当下看了我一眼，示意他该不该把道路让出来。 　　想着威廉就是被吴老二拿来顶雷的，早晚也要见到那只狐狸。当下我对着罗四维点了点头，说道：“老四，让威廉过去吧，也该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传统文化了。不能就咱们几个被熏陶……” 　　罗四维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侧身将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威廉见状客气了一句之后，有些兴奋的拉开了车厢大门，随后走了进去。看着他进去之后，罗四维马上关上了车厢门。随后一脸坏笑看着我，说道：“哥们儿，赌一下这个外国人能挨多久？” 　　“五分钟差不多，那只狐狸的嘴开光了。一般中国人顶不住两分钟，这个外国人可能听不懂那些牙碜话，不过狐狸会骂到他听懂为止的。”说话的时候，我抬起胳膊算起了时间…… 　　就在我正准备算时间的时候，车厢门被打开门，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搀扶着他满脸通红的老婆走了出来。出来之后，沈中平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老大，以前我以为自己也会骂街……和里面那位爷比起来，大帅爷就该给我立个贞节牌坊……你进去听听吧，洋鬼子不知道怎么得罪那位爷了，我都学不上来……还惊了你弟媳妇的胎气，这可是咱们老沈家的独苗……” 　　这时候，里面狐狸骂街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说你两句都是为了你好，别不爱听昂……x你妈的，洋鬼子你自己说，当年你爷爷和你妈对得起你姥爷……” 　　这话真听不下去，当下我急忙关上了车厢门。对着正在抬头向这里张望的侍卫们说道：“没听过骂街吗？里面这人你们老几位可千万别得罪，得罪了他那就是得罪茅楼了。走到哪都臭一身……” 　　这些侍卫们以为我在玩笑，都跟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侍卫笑着说道：“沈厅长，骂大街都听过。没听过这么狠的，前几天晚上回家，听见几个暗娼抢生意骂街。当时觉得那个骂就挺牙碜了，想不到今天涨见识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车厢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吓了我们几个一跳，当下急忙转身再次回到了最后一节车厢里。那些侍卫们担心我有危险，纷纷抄起来家伙，冲到我们的身边护卫。 　　原本雷隐娘也打算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被沈中平死死的拽着：“家里的……别凑这个热闹，你怀里还有咱们老沈家的骨肉，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看孩子了，枪子儿不长眼……” 　　最后沈中平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拽着自己老婆的大腿。雷隐娘无奈之下只能停下了脚步，向着雷鹏使了眼色，雷家老二跳了起来，倒挂在车厢顶棚，看向对面车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车厢门已经打开。就见那只火红色的狐狸已经消失不见，原本萎靡的男人又有了精神。正在冲着浑身上下湿透了的威廉说道：“你这个狗咬狼叼的，自杀吓唬谁呢……还有你吴道义，x你妈的显着你了？他死不死的挨你哪疼……” 　　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左轮手枪，枪口还冒出了青烟……这把枪是威廉的，结合狐狸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个外国人受不了骂要开抢自杀，却被吴道义救了下来。不过狐狸没完没了，看样子不把威廉骂死，这件事就不算晚…… 　　这时，一直守在车厢里的赵连丙走了过来，一脸苦笑的对着我说道：“厅长，还是劝劝这位胡先生吧……刚才我这个看热闹的都受不了，差点给自己来一下。辛亏不是冲着我来，要不我早就跳车了……这不是人遭的罪……” 　　“姓赵的你眼馋了是吧？听见我骂这个洋鬼子，觉得你爹我偏心了？别急啊，一会我和你聊聊你爹我和你妈那点事……”此时狐狸躲回到了箱子里，正骂在兴头上，也不顾我在场，冲着赵连丙去了。 　　听见狐狸冲着自己来了，赵连丙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当下看着我，嘴唇开始哆嗦了起来。 　　“你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说话的时候，我从赵连丙的枪套里，将他的驳壳枪取了出来，对着藏着狐狸的箱子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皮箱的同时，传来了被狐狸操控男人的一声尖叫。听着声音，这一枪应该没把狐狸打死。 　　“没事了，都出去吧……”担心狐狸会从箱子里跳出来，赵连丙回身对着侍卫们继续说道：“刚才是我的手枪走火了，没伤找人。这件事我会向大帅禀告，你们不用担心。” 第三十三章 对骂 　　打发走了这些侍卫之后，赵连丙将车厢门关好。那只大狐狸才从箱子里面爬了出来，刚才那一发子弹贴着它的头皮飞了出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过还是将狐狸头上的毛发燎出来了一道沟槽来。 　　“差一点老子就变成死狐狸了……”狐狸拢了拢自己头上的毛发之后，转头看着我吼道：“爸爸！这个洋鬼子是你亲生的？要是亲生的我他么也认了……你为了这个一个东西要干死我，来，你打死我……” 　　话是这么说的，狐狸说话的时候却躲到了吴老二身后，继续说道：“为了个洋鬼子，你开始大义灭亲了？好啊……再给我一枪，这次我要是躲一下，就不是你亲生的……吴老二，x你妈的乱动什么？你爷爷打死你爹，你们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这一声爸爸叫的，我还真下不去手了。当下将手枪还给了赵连丙，随后对着还在哆嗦当中的威廉说道：“怎么样，知道我们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了？” 　　“死都忘不了……”威廉擤了一把鼻涕之后，继续说道：“不要和中国人争辩，这个我要写到威廉家族的家训里面。刚才之前，我完全想不到你们的语言会有这么多变化。会有上百种形容词形容我出生在这世上是个错误……” 　　说到这里，威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左轮手枪，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请原谅，我要去方便一下……请不要那样看着我，自杀这样的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尝试第二次的……” 　　“亲家舅子，你陪着威廉教授去趟厕所。”这里面最合适陪着威廉的人就是雷鹏了，虽然他有些不愿意，不过在他姐姐的示意之下，雷鹏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威廉去了厕所。 　　外国人离开之后，我坐到了狐狸的对面，对着它说道：“上辈子他把你扔井里了，现在你来报仇？” 　　“他也配……”看见我手里没有了手枪，也没有动它的意思，狐狸跳到了男人的大腿上，对着我继续说道：“就是看洋鬼子不顺眼，几十年前在庙里也见过他一眼。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杂种，妈了个x的，家里人都死绝了，没人告诉他第一次上别人家不能空着手吗？他以为他是谁？他们西洋国的上帝？就是上帝来了，也不能空着手……” 　　“看你那点出息，没带礼物进庙，你能记恨了这么多年。”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刚刚我在对门车厢里见着熏鸡了，一会你拿俩过来，把这只狐狸的嘴堵上。” 　　“还是爸爸你知道疼人，那样洋鬼子但凡懂一点事，我他么至于费了那么多的吐沫星子吗？”狐狸依靠着身后的男人，抱着自己火红的大尾巴，咯咯笑了几声之后，对着正准备去对面车厢的赵连丙说道：“小子，你们家老祖儿我不吃葱姜蒜小五荤。还有别的什么吃食，像肘子、猪蹄啥的你也带过来一点。有酒更好……” 　　“你怎么不说要个菜谱？”看了一眼狐狸之后，我指着他依靠的男人说道：“这个是你迷晕的吧？一会我让火车停一下，你把他放了。这两口箱子有人给你拿。” 　　“沈炼，这个你就不懂了。这还真不是它迷晕的，是人家自愿来的。”没等狐狸回答，吴老二笑呵呵的坐到了男人的身边。捡起来桌子上的左轮手枪在手里嘴里继续把玩，嘴里继续说道：“这爷们儿是出马拜五仙的，是狐狸许了他好处，这才借了身子给它用的。狐狸，我说的没错吧？” 　　“小孩崽子你和谁那么说话呢？”狐狸冲着吴老二脸上吐了一口吐沫，随后继续说道：“给你脸了，你个小崽子就要好好端着。就你他么长嘴了？你爹我的事情不会自己说吗？你这么孝顺的话，平时怎么不见孝顺你爹三瓜俩枣的？x你妈的……” 　　吴老二终于被骂火了，他突然站起来，将手枪扔在了桌子上。随后抬手一巴掌打在了狐狸脸上，将它打到了地板上。嘴里跟着说道：“骚狐狸你他么没完没了是吧？骂两句我不还嘴就得了，你还上瘾了。再骂……狐狸我x你妈！” 　　冷不丁挨了一嘴巴，狐狸好像疯了一样，窜到了吴老二的身上，对着他又抓又咬的。吴道义也不吃亏，被咬了两下之后，一把抓过了狐狸的大尾巴，将它轮了起来。轮了几圈之后，对着地板狠狠的砸了下去。 　　狐狸还没落地，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两只后腿着地，好像弹簧一样的窜了起来，再次向着吴老二扑了过去。周围的人见到之后纷纷躲开，唯恐被波及误伤到。眼看着这一人一狐就要再次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把抓过了桌子上的手枪，对着这一人一狐当中的位置打了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从一人一狐当中射了过去。随后他们俩同时往后退去，总算是暂时止住了动作。这时，听到了枪声的赵连丙在对面的车厢里面喊道：“厅长！没事吧……” 　　“没事……枪又走火了。”回答了一句之后，我对着还气哼哼的吴老二和狐狸说道：“你们俩到底有什么底火？上次见你们就不对，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别整天对着x你妈的。吴老二，你也下的去口……” 　　“爸爸！你也别拉偏手，今天就是今天了，我弄死吴道义就完了……”说话的时候，狐狸还要往上冲，我见到再次举起了手枪，对着狐狸脚面的地板打了一枪，随后对着它说道：“是不是以为我家里不缺狐狸围脖，就不敢开抢了？” 　　就在我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对面的车厢里面突然响起来一阵惨叫声，随后连排的枪声响了起来：“啪啪啪……” 　　伴随着枪声，是威廉的喊叫声：“来人……雷不行了……” 第三十四章 副业 　　听到了威廉的声音之后，雷隐娘的脸色大变，她第一个冲了出去。沈中平担心自己的老婆出事，紧跟着一起跑了出去。我们这几个人也一起冲了出去…… 　　此时，这一节车厢尽头已经被侍卫们围堵住，他们半蹲在地板上，看不到里面的雷鹏出了什么事情。左边车厢的窗户已经破碎掉，木头窗框和碎玻璃渣子散了一地。所有的人脸色都很紧张，一多半的侍卫都举着枪支，只是找不到目标，紧张兮兮的向着破碎的窗户外面看去。 　　看见了我们几个人走出了车厢，带队的侍卫队长冲着我大喊：“趴下！外面有刺客……” 　　“大鹏！你怎么样了……”雷隐娘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身子一晃已经到了聚集的侍卫旁边。她直接伸手拉开了蹲在地上的侍卫，见到了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捂着脖子伤口的亲弟弟 　　此时的雷鹏上半身都是鲜血，伤口在他的脖子上。好像伤到了血脉，虽然被他用两只手紧紧的捂住，不过鲜血还是从手指缝隙当中不停的流淌下来。雷鹏白化病的肤色本来就白，现在就连嘴唇也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看着亲弟弟痛苦的看着自己，雷隐娘开始惊慌起来。雷鹏的伤势太重，再拖延片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当下她换乱了起来，回头冲着吴道义说道：“你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了，他不能死，救救……” 　　此时，吴老二已经到了雷隐娘的身后，看到了雷鹏所伤的位置，他便皱起了眉头。不过现在这样的场面也就是他吴道义还有办法控制了，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冲着身边的赵连丙说道：“把这里清出来……狐狸，过来帮忙。” 　　这时候，被狐狸控制的男人拖着大皮箱已经到了吴老二的身后，男人看了一眼雷鹏的伤势之后，说道：“别扯基巴淡了……这小王八犊子命丢了九成，伤到了脖子上的血脉。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突然一拳打破了男人手里的大皮箱。将没有防备的狐狸卡在了手里。随后深受在狐狸的脖子下面扯断了几细长的毛发…… 　　见到了皮箱里面竟然还装着这么一只大狐狸，侍卫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等他们开口，赵连丙先说道：“都闭上嘴，不该问的别问……大家都是帅府的侍卫，知道什么话不该乱说。都让开……别耽误二叔救人……” 　　被薅掉毛发的狐狸勃然大怒，也不管周围还有十几个侍卫盯着，不管不顾的冲着吴老二吼道：“我x你吴道义祖宗他妈！你什么意思？想要……” 　　刚刚开口骂了一句，狐狸便闭上了嘴巴。它看见吴老二一只手掐住了雷鹏脖子上大血管的下端，原本突突外冒的鲜血瞬间被止住。与此同时，吴道义让雷隐娘拿开了她弟弟的双手，将另外一只手上捻着一根细长的狐狸毛，刺进了血管断口当中。 　　这根看起来柔软无比的狐狸毛在吴老二手里，好像钢针一样，来回的将断掉血管缝合了起来。这个动作做的又快又稳，看着好像吴道义练过多少年了一样。将所有血管缝合好之后，吴老二要过来火柴，点着之后燎到露在外的狐狸毛。 　　遇火之后，狐狸毛马上变白，跟着紧缩了起来。此时，吴老二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雷隐娘说道：“能做到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弟弟的运气了。三天之后他能活过来也就活了，要是一口气没上来——那你就去准备后事……” 　　周围的侍卫都看懵了，上了车之后惊奇的事情便一件连着一件。会说话的狐狸就不说它了，现在连死定了的人都能救回来，这位吴二叔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了雷鹏被救了回来，我先是看了一眼满身鲜血，吓得脸色苍白的威廉之后。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刚才怎么回事？谁伤的雷鹏？” 　　雷鹏也是有本事的，当初要不是吴老二暗中护着我，他早就要了我的性命了。只是最近吴道义、吕万年的光芒太盛，才没有显出雷鹏的本事来。可他也不是一般人伤得了的，我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人，差点要了雷鹏的性命来。 　　赵连丙不敢瞒我，指着破碎的车厢窗户说道：“刚刚雷鹏陪着外国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外面有人用暗器打碎了车窗，伤到了雷鹏。火车跑的太快，一眨眼的功夫等到我过去的时候，车窗外面已经见不到人了。我让人对着外面大了几枪，刺客应该不会跟过来” 　　这时，威廉走到了我身边，说道：“是冲着我来的，玻璃碎掉的同时，雷先生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然后雷先生便受伤了，是我害了他……” 　　“冲着你来的……”我看了看威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你一个外国人，哪来的这么多仇家？” 　　威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说道：“我之前替大英博物馆搜集了几件古玩，有个日本人知道了这件消息，想出一倍的价钱从我手里购买。被我回绝……” 　　“是古玩还是情报？说清楚……”这时候，侍卫们的队长马志忠走了过来。瞪了外国人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厅长，我知道这个威廉，除了是什么狗屁大学教授，倒腾古董之外，在北平他还是个情报贩子。这个犊子勾着美国人和英国人，倒腾北洋和咱奉军的情报。不过其他人都是要钱，就这犊子钱也要，古董也要。之前还因为咱奉天的情报的罪过日本人……” 　　我知道这个马志忠，除了是帅府的侍卫队长之前，是在北平干特务的活。下面专门有一群人替他打探消息，搜罗其他几派军阀的动静。老马说的威廉是个情报贩子，那十有八九是错不了。当时在北平的外国人基本上都串着各国使馆，传递消息，看起来这个威廉在替大英博物馆倒腾古玩之外，还干着情报贩子的私活。 第三十五章 寸冰 　　我这边和马志忠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低着头在雷鹏的身边转悠了起来。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这时候，见到马志忠的话说完，罗老四这才凑到了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哥们儿，找不着凶器。得问问你们家二爷……”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走了过来。老家伙耳尖，听到了罗老四的话，没等我开口问他，吴道义已经对着我说道：“不用问，我自己说。伤了雷鹏的凶器是极窄的刀片，可能就是个碎玻璃碴子，找不到也没什么。” 　　“姓吴的，哪个不得好死的告诉你，我们狐狸毛可以干这个的？”这时候，狐狸也凑了过来，从后面踹了吴老二一脚之后，继续说道：“好崽子，和你爹说说。还知道我们仙家什么事情，说得好，你爹我给你介绍个死了伴的母狐狸……” 　　“还是别折腾你娘了……”吴老二回了一嘴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狐狸，身后捋了一下它身上的毛发之后，继续说道：“到底是五仙之首，这全身都是宝啊……毛发绝尘、遇火不燃，里面的狐狸皮做成皮草避寒邪。肉可以保胎，血可治疯魔……就是你的骨头也能做成法器，用来镇妖除魔。弄不好你的脑袋里已经结了妖丹，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x你妈！这都他么是你自己编的……”没等吴老二说完，周围的侍卫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这只毛茸茸的大狐狸。狐狸反应过来这是吴老二对自己下套，当下好像泼妇一样连抓带挠的打了吴老二几下，随后继续说道：“你们自己的伏妖志上都写了，狐拜月得精华为畜仙，百年狐仙晓人语，为畜仙之首。除皮毛可御寒之外再无一事处，血肉皆有无解剧毒……这他么不就是你们人写在伏妖志里面的吗？” 　　“伏妖志？没听说过，你自己写的？”吴老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狐狸，随后伏下了身子，在狐狸耳边说道：“现在青天白日的，你那点法术打了折扣。而且这车厢里面都是带枪的，你自己掂量一下，这里面有没有想占你这个大便宜的。你身子骨是肉的也怕枪子儿。去，找出来伤了雷鹏的凶器。找出来之后我把刚才的话圆回来……” 　　“吴道义你个千人x的，你就等着下雨天挨雷劈吧……”狐狸骂了一句之后，转身窜到了雷鹏刚刚倒地的位置。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又跳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雷鹏身边，低着头在他伤口的位置闻来闻去。 　　“有意思了……”狐狸好像发现了什么，转身对着吴老二说道：“吴老二，伤了这小子的是寸冰。凶手就在车厢里面，他是被你们自己人伤了的，好玩吧……”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狐狸。听到了它的话之后，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赵连丙先开口说道：“刚才出事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的。是外面有人打碎了车窗，有什么东西打到了雷鹏的脖子，是外人，不是车厢里面的人……” 　　“x你妈，你个傻子知道个屁！”没等赵连丙说完，狐狸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有人故意打烂了窗户，转移这些大傻子的注意力。趁着所有傻子的注意力都在窗户上面的时候，突然下杀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想不到你爹我能闻出来寸冰的味道来。吴老二，寸冰可没有这么大的劲儿，还能打破窗户……” 　　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狐狸的话，不是外人干的……” 　　狐狸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不知道这个寸冰是什么暗器，不过听这一人一狐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只能在短距离才能施展的家什。当下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雷鹏出事的时候，谁距离他最近？当时所有靠近雷鹏的人，都站出来……” 　　赵连丙回忆了一下之后，对着侍卫们说道：“所有人都把抢收起来……马志忠，胡治生、何照生……我还有威廉五个人都是距离雷鹏最近的。”说话的时候，他将自己手里的驳壳枪递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了过来。 　　昨晚张作霖给赵连丙升了一级，这些侍卫当中他的官最大。奉军当中虽然胡子、土匪居多，不过大帅的近卫还是军纪严明的。听到了长官的命令之后，所有的侍卫都将枪械收了起来。 　　看着站出来的五个人，我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找人作证，雷鹏出事的时候没有出手的机会。没有佐证的人都要被看管起来，十分钟之后下车被押解回奉天，请大帅来断。” 　　我的话刚刚说完，一个没有怀疑的侍卫举手说道：“我替赵营长作证，刚刚车窗被打烂的时候，我吓得向后窜了两步，正在踩在他的脚上。赵营长直接把我放倒了，他没有动手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你不用站在他们四个人当中了。还有人可以给谁做证吗？早说啊，十分钟转眼就过。说的晚了就要回奉天了……” 　　这时候，一个侍卫站了出来，同时给胡治生和何照生二人作证。他距离车窗最近，车窗被打烂的时候，侍卫急忙向后躲，砖头的时候看到了胡、何二人一脸惊愕的样子看向他这边。两个人都做出掏枪的姿势，根本没空去理会身后的雷鹏。 　　刚才那一下子就是奔着威廉来了的，这个外国人自然排除嫌疑。而且他的身上昨晚已经搜过了，除了那只左轮手枪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杀人的器具了。那就只剩下刚才一口咬定威廉是个情报贩子的马志忠了…… 　　刚才事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证明马志忠做过什么。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十分钟了，我对着他说道：“老马，你自证吧。把衣服都脱了，让兄弟们检查一下……” 　　“听沈厅长你的，这事太冤枉了，我跟着大帅小二十年了，怎么可能是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条腿突然发劲，身子向后窜了过去。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马志忠竟然用后背撞破了身后的车厢，自己跳到了正在奔驰的车厢之外…… 第三十六章 商议 　　正如马志忠说的一样，他在帅府当差不是一年两年了。没有一个侍卫怀疑他，等到发现不对再想要抓住马志忠的时候，这人已经不在车上了。我急忙冲到了碎掉的车窗旁边，抬头向外看去，就见马志忠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一瘸一拐的向着身边的密林当中跑了下去…… 　　“停车，我下去追！”现在几乎已经做实了就是马志忠动的手，赵连丙就要下车去追。 　　“不能停车，老赵，到下一个站口，你派人下车，给帅府发电报，把这件事向大帅禀告。”我叫住了赵连丙之后，叫过来了威廉，对着这个外国人继续说道：“我猜一下，你之前见过这个马志忠对吧？从他手里买了不少帅府的情报，对吧？刚才他是撇清和你的关系……” 　　威廉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并不是张元帅的情报，我是通过他的帮忙，在奉天境内调查吕万年先生的事情。当初他突然消失了，我猜想一定有什么隐情。这才请了马志忠帮忙查找，太可怕了，想不到他竟然会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看着威廉一脸冷汗的样子，我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打听个事，这个寸冰是个什么暗器？是一般人能使的？” 　　“寸冰不是暗器，算起来是一种术术。”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走到了雷鹏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之后，继续说道：“是施法结成寸许的冰片，然后用这块冰去伤人。这快冰片伤人之后会立即蒸发掉，连个水渍都不会留下来。”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有些意想不到。原本这个寸冰就是个暗器，怎么也没想到是法术。这个马志忠会懂法术？ 　　这时，赵连丙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了他的驳壳枪，一边将枪收好，一边对着我说道：“厅长，我们回去说吧。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出来……何照生，你去车头说一下，下一站停车，你下去向帅府打电话。记住了，如实禀告，不要添油加醋。” 　　吩咐完手下之后，他让人将雷鹏抬到了里面的车厢里。随后将侍卫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封口，不允许私下谈论。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赵连丙这才回到了最后一节车厢里。直接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马志忠祖传三代都是奉天有名的道士，不过他们这一支和其他的道士不一样，不禁荤酒和女色。听说当初他的爷爷在关内得罪了什么人，这才到关外避难的。大帅就是看中了他神神叨叨的本事，才把马志忠招到麾下的。说他会法术，那是十有八九了。之前老马被大帅打发到了北平去刺探情报，刚回来不久。” 　　“大帅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我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对着威廉继续说道：“你向马志忠买了什么情报？就是一个吕万年的话，也不至于杀你灭口……” 　　威廉支支吾吾的还想要混过去，不过看着我说话的声音越老越凌厉，他顶不住压力，这才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他想要杀我灭口，是因为我在北平的时候，无意当中发现了他在接触西北军冯玉祥的人。我想马志忠应该是个双面间谍，在收集北平情报的同时，还将奉天的情报卖给了冯玉祥……” 　　“难怪了，这次听说要去冯大个子的地盘，马志忠主动向大帅请缨。”赵连丙哼了一声之后，犹豫了一下，对着我继续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可能冯大个子那边已经有了准备。厅长，下个车站里面有电话，您还是亲自向大帅爷请示的好。” 　　犹豫了一下之后，我对着赵连丙说道：“还是你去说吧，老赵，后面应该怎么衔接，你听的比我明白。还有件事，马志忠可能还有同党，你也要想办法提防。” 　　“是，刚才我也想到了，稍后我会把这些侍卫们分成几组，让他们相互之间监督。”说到这里，赵连丙站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我先去安排一下，稍后火车进站之后，我会向大帅请示……雷鹏要不要先下车，我让人把他送回奉天调养？”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正在照顾弟弟的雷隐娘。这时候，沈中平终于有机会开口：“家里的，小舅子的性命要紧。这里有咱们家大哥呢……这样，咱们先带着舅子回奉天。找个西洋医院好好……” 　　“不用，我们还是要去贺兰山，这个计划不会变的。”这句话雷隐娘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看起来这姐弟俩对那只猫的好奇心大到已经可以忽视自己的性命了…… 　　“那随你便吧，老赵，你去安排吧。”见到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吩咐赵连丙去准备联系张作霖的事宜。看着他离开了这个车厢之后，我对着那只狐狸说道：“后面的路程可能有变化，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爸爸，看你这话说的，有道是在家靠朋友，出门靠父母。我不跟着你走，靠着这个傀儡回贺兰山更麻烦。”狐狸拢了拢自己头上被燎出一道沟的毛发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还以为你能让我出去弄死那个姓马的，只要爸爸你一句话，整个车上的人都弄死，也没有问题。” 　　“哥们儿，要不你亲家舅子能支撑住的话，咱们进关之后就换成汽车去往贺兰山。”这时候，罗四维也跟着开了口。他从赵连丙的行李当中翻出来一张地图，找到了贺兰山的位置之后，继续说道：“不瞒你，贺兰山上我淘过沙，不走铁路还能绕过西北军的卡子。现在马志忠应该已经报告了，这列火车瞒不住人了。” 　　这时候，吴老二也表示同时罗四维的意见，总之这列火车已经暴露，要通过其他的门路去贺兰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从小到大，我少有这么被重视。不过想了一下之后，我还是说道：“等着帅府那边的说法吧，或许张大帅还有更好的办法……” 第三十七章 改变路线 　　不久之后，火车停靠在了台州车站内，赵连丙下车打电话向帅府报告。没过多久，车站站长亲自跑进了车厢，见人就喊道：“哪位是沈厅长？沈厅长在哪？大帅请你去接电话……” 　　看来还是躲不开，张作霖的电话不敢不去接。当下，我跟着车站站长下了火车，一路小跑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此时，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清空，只有赵连丙守在电话桌旁。见到我过来之后，他急忙将电话递给了我：“大帅要亲自和您说话……” 　　拿起来电话之后，还没等我客气，电话那一头张作霖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大侄子，咋整的……听说马志忠反了？妈勒个巴子的，你老叔说他是只喂不熟的狼羔子。老子还替姓马的打包票，现在他么的现眼了……” 　　发了几句牢骚之后，张作霖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下命令通缉这只狼崽子了，不过他知道你们的路线，不能再按着原先的路线出发了……我让人重新给你们规划了路线，不坐火车了，辛苦你们做汽车过去。从绥远到阿拉善再到贺兰山，正好还能避开冯大个子的地盘。就是委屈你们多遭几天的罪了。” 　　我给张作霖做过几个月的秘书，什么时候听他这么商量着说话？这个面子给的太大了，直接断了我其他的想法。当下对着电话筒说道：“是，我们听帅爷的命令。不过现在马志忠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了，如果他透露给了冯玉祥。那还是有麻烦，大帅，属下跟您商量一下，我们这些人分成几组分别向贺兰山进发，最后在山下集合。您看这么样？” 　　“那也行，老张我不在现场，所有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张作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继续说道：“巧了，你老叔有个远房亲戚要去绥远做生意。走的是当地的通票，这都是长年走口外的老买卖家。你跟着他们走少麻烦……行了，你们就在车站等着，晚么晌他就能到台州见你们……开军事会议，不唠了……” 　　说到这里，没等我这边说话，张作霖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连个商量的机会都没有给我留下……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和赵连丙一起回到车厢之后，将所有的人都围拢在了一起，把张作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继续说道：“大帅说了，马志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路线和人数，现在大家伙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咱们分成三队向贺兰山山脚下进发，我们这几个人加上赵连丙一队，你们找说得上话的兄弟分成两队。分好之后直接走，最后在贺兰山脚下的汝萁沟集合……” 　　我说完之后，赵连丙又吩咐了几句，随后这些侍卫们分成两队离开了车站。他们走后，我让火车站的站长安排十几个人上了这列火车。然后让火车继续行驶，到天津之后，将车上的人放下，造成一种我们这些人去过天津的假象，来迷惑马志忠。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我和沈中平一起，加上罗四维帮衬着，才还在昏迷当中的雷鹏抬下了火车。 　　进了站长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我对着从皮箱子里面走出来的狐狸说道：“你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跟着我们还要多耽搁好些天，你先走吧，回去和你们老大说一下，吕万年和吴道义要晚几天才能到。” 　　“别啊，爸爸你当我是什么样的狐狸了？我能干没屁眼子的事儿，我他么又不是千人x的吴道义……”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冲着自己的爪子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拢了头上的毛发。这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反正我是把你当成亲生的爸爸了。那啥，回到山上之后，我得带……” 　　“狐狸，是你这一箱子大烟不好带走吧？”吴老二打断了狐狸的话，用脚尖轻轻踹了踹它身边的大皮箱之后，看了一眼这只大狐狸，继续说道：“现在世上不太平，你一只狐狸自己回到贺兰山没问题，带着这么多烟土就不好办了。不过这话说回来了，那只猫真添了这个毛病？还是当中有什么隐情？” 　　“隐情你妈个x，没你吴老二的事儿啊……”狐狸对吴老二一点都不客气，冲着他的脸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没事你试试看，待在秘境里那么多年。不找点乐子的话，早就疯了……既然被你看透了，那正好以后烟土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一个月一斤，半年送一次。” 　　吴道义听了狐狸的话，有些意外的说道：“这次我去做喇嘛看守庙宇的，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吴道义，你真以为我们狐狸是傻子？不知道你把这个洋鬼子稍来是什么意思？你给他起名吕万年什么意思？我不知道？”狐狸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之后，继续说道：“这件事就看我给不给你配合了，有些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有些事你办不好，那大家就都别好了。X你妈的明白了吗……” 　　这狐狸对吴老二，不骂脏字不说话。好在我们几个人已经习惯了它这么牙碜，也没人和它一般见识。反正狐狸不敢骂我，至于吴道义他自己都没放声，我何苦替他出头？ 　　之前威廉被狐狸骂得差点自杀，现在他也不敢去招惹这只畜生。索性和狐狸拉开了距离，走到了雷隐娘的身边，帮她照顾还在昏迷当中的雷鹏。根据吴老二所说，雷鹏这还是失血过多，只要能挺过三天，他自己就能苏醒过来。 　　威廉有一些医疗经验，当下他主动过来照顾雷鹏，反而引来沈中平的不满。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误会了威廉的企图，有些警惕的看着外国人，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别打我老婆的主意，你敢动她一手指头，我让我哥哥活埋了你……” 　　就这样在屋子里待了两三个小时，突然听到了车站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经过的声音。随后站长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一张口，一嘴浓郁的天津方言说道：“是沈炼厅长？兄弟寺来接你们哒。介尼玛都是一起要走的人吗？” 第三十八章 暗线 　　不是说来的是八爷张作相的远房亲戚吗？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个东北大汉，没有想到张作相的亲戚会是个天津人。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我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沈炼，这位老兄您是张老作相先生的亲戚？” 　　“那是我姐夫，兄弟我在旗。正黄旗满洲纳兰述，纳兰性德那是我的先祖……”男人一脸自来熟，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有些夸张的烫金名片递给了我。随后继续说道：“兄弟我在天津做点小买卖，这寺小号的招牌——兴宝斋。不得已沾了铜臭，给我们家祖宗丢人了……” 　　刚才听到纳兰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现在看到了这个烫金的名片，上面兴宝斋，纳兰述六个字，猛地想了起来，当初我在雷鹏身上见过这张名片。这纳兰述和雷家姐弟俩认识…… 　　当下，我收起了名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雷家姐弟俩。雷鹏还没有醒过来，雷隐娘只是看了纳兰述一眼，随后又把精力集中在了自己弟弟的身上。而纳兰述的目光也在这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并没有过多的留在雷家姐弟俩的身上。 　　既然你们装作不认识，那我也不拆穿。当下我向这个纳兰述介绍了一下，在场的这些人。随后对着他说道：“纳兰老兄，火车不能上了。现在就靠你带着我们去贺兰山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去？马车还是骆驼队？” 　　“您寺奉天警察厅长，哪能那么委屈了沈厅长？”纳兰述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介个不瞒您老说，兄弟我除了兴宝斋的买卖之外，还做点其他的小生意。介不寺西北的冯玉祥跟我买了十辆大卡车吗？正好我把车送去，老几位都上车……您放心，我有奉天到山陕的通票，保准稳稳的送您几位上贺兰山……” 　　“你给冯玉祥送车？”赵连丙有些意外的看了纳兰述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咱奉天的张大帅可是一直都和冯大个子不对付，你这么做稳当吗？” 　　“稳当，你别看他们这些大帅、督军台上面打的跟花瓜似的，台子底下都勾搭连环。这大卡车还是拖了咱张大帅的关系，从日本定的。”说到这里，纳兰述嘿嘿一笑，随后继续说道：“冯玉祥寺这些督军当中，最穷的一个了。枪都不够使的，动不动就耍大刀片子。运兵都靠脚，现在得了这十辆大卡车，还不美的鼻涕泡冒出来。” 　　之前给张作霖做秘书的时候，也知道一些他们军阀之间的私下往来。张大帅之前给过冯玉祥不少好处，就是为了他可以牵制住北平的段祺瑞。 　　既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就上路吧。当下，我们这些人走出了火车站，上了纳兰述停在门口的卡车。 　　为了方便照顾雷鹏，雷家姐弟和沈中平。以及威廉上了一辆卡车。我、罗四维和吴老二，以及被狐狸控制的人和赵连丙上了另外一辆卡车的车斗。除了我们这两辆卡车是空的之外，其余八辆车斗里都满满当当的装满了货物。看起来这个纳兰述没打算空车去见冯玉祥，他还要给其他的人运送了货物。 　　因为纳兰述还要应付各种事情，他坐在了驾驶室里，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待在车斗里。这样也正好随了我的意，等到汽车开动起来之后，我这才将雷家姐弟认识纳兰述的事情对着身边的二人一狐说了一遍。 　　“哥们儿，你说雷鹏都剩半条命了，他们还有必要演戏吗？“罗四维首先开口说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也和这个纳兰述见过面。两三年前吧，他被人引荐去了罗家。找我们家大爷爷症伪一件从淘出来的墓器，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思都在我家大爷爷的身上，没注意到我。” 　　“爸爸，我说句老实话你不生气吧？”狐狸从箱子里面爬了出来。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那啥……我箱子里的大烟土就是托这个纳兰述弄到的，不过那时候我用的不是这个人，估计这个纳兰述也看不破。这个王八犊子什么钱都敢挣，我去买烟土的时候，听见他在打电话，用外国话打电话。 　　X他妈的，以为他爹我听不懂外国话？最后我施展了点小手段。让他自己说了出来，是和燕京大学的什么教授，商量向外运送古董的事情——你们说，他电话里面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刚才被我骂得差点自杀的那位？” 　　燕京大学里面给大英博物馆办事的人应该不止一两个，不过教授身份的那就不多了，十有八九就是威廉…… 　　这事情越想越可怕，这个纳兰述倒地什么来头？怎么好像能把我们所有人都能串联起来一样。我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当下，我看了一眼吴老二，说道：“二爷，你不说两句吗？这个叫纳兰述的，你以前没见过？” 　　“他一个男的，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吴老二一脸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听着纳兰那烂打的好像是个小寡妇的名字，可惜了这个名字了。纳兰述……这名字——啧啧，不死个男人都不好意思叫这个名字，真正的可惜了……” 　　这时候，赵连丙也开了口：“厅长，我号线也见过这个人了，之前给你府上送饭菜的那会，看见这个叫纳兰述的去帅府找过张作相。听人说起过一嘴，这个纳兰述是张老作相姨太太的弟弟。在天津有个什么买卖，不过却经常往东北跑……” 　　现在除了我，其他的人都见过这个纳兰述，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随后说道：“现在真是齐了，除了我之外，你们和他都有过交集。要不我和纳兰述换换，你们陪他唠一会吧。怎么感觉我才是多余的……” 第三十九章 出路 　　这个纳兰述的确是个能人，车队这一路上，遇到的关卡不管是不是奉军的，他都能拿出不同的条子顺利通过。而且纳兰述和看守关卡的官兵十分熟络，不但能准确的叫出来每个关卡官兵们的姓名。而且对方一口个“纳哥、纳哥……”的叫着，看样子纳兰述真是把这条路线趟平了。 　　而且路过的关卡，几乎没有人来搜查车辆。见到了纳兰述到来，关卡所有的官兵一窝蜂的凑到了他身边。虽然我在车后斗里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用后脑勺想，也知道这些人找纳兰述去要好处了。 　　看纳兰述每过一处关卡就要撒钱，我心里有些怀疑，这么造钱法他真能挣钱吗？ 　　我心里一直在疑惑，这个纳兰述倒地是什么来头？好像能和每个人都拉上关系，不过他既然不说破，那我也没有必要现在就揪小辫子不放。毕竟看起来，这个旗人也没有对我们不利的意思。 　　五天之后，我们这趟车队到来绥远的地界。这里已经算是冯玉祥的地盘，检查也开始严密了起来。 　　路过一个关卡，看守关卡的官兵虽然还是对纳兰述有说有笑，不过已经开始搜查车辆了。幸亏到了绥远地界，纳兰述提前有了防范，给雷家姐弟俩都染了头发。罗四维会开汽车，假扮成了司机。剩下的人都扮作压车的，就是我也花了妆，变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只有威廉这张外国脸有些麻烦。 　　幸好冯玉祥笃信基督教，纳兰述将他装扮成了来传教的传教士。他自己一个人先闯关卡，看着他通过之后，我们的车队这才通过了关卡。 　　守关卡的官兵还是给纳兰述面子的，他们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我们这些人的相貌，随后便被嘻嘻哈哈的纳兰述带走了。没过多久，关卡开始放行，在守关官兵的客气声中，我们离开了这里。 　　离开关卡不久，纳兰述便上了后面的车斗，对着我说道：“沈厅长，介尼玛好像是有麻烦了。你们寺知不道，刚才关上几个当官的，人手两张照片，一张你的，一张四维兄弟的。介我跟你们说，幸亏我码多留了个心眼啊。介还寺没靠近贺兰山，真尼玛到山下就哏了……” 　　“马志忠有备而来，他谋划的久了。我和罗老四都在帅府当差，有我们的照片也没什么。”看了一眼纳兰述之后，我继续说道：“他应该已经算到我们会更改路线，在通往贺兰山的要道严查，这是最基本的路数。纳爷，后面差的会越来越严。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早说，我不难为你。” 　　“沈厅长，你介说的寺嘛话？也不是和你吹，没有把握的那寺别人，可不寺我纳兰述……”这位满清后裔说到这里，拍了拍胸脯之后，继续说道：“介寺儿尼玛保在我身上了，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而不休，直接弄死冯玉祥得了。介尼玛一了百了……” 　　“用不着……”看着纳兰述说的两眼直放光，我心里有点突突，别这个满清后裔当真了，接着送卡车的档口，真来了一场挑滑车的大戏。到时候玩的太大，我可没命回去。 　　好容易劝走了纳兰述之后，我对着吴老二和罗四维说道：“你们二位都是走南闯北的，这次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绕过冯玉祥的检查，平安到达贺兰山的？” 　　“哥们儿你问错人了，这次和我之前的路数都不一样。”罗四维先开了口，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这次牵扯到了他们军阀，不是我说。冯大个子也好，张小个子也罢。都不是咱们兄弟惹得起的。还是听听二爷的意思吧，他老人家是活神仙，就没有他去不了的贺兰山……” 　　听到罗老四夸自己，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老四你这话说的，我不好接啊……再说我也没和当兵的打过交道，你说和个小寡妇打连连看我会，和这么多当兵的打交道……要不我出个馊主意？就是辛苦你沈炼了。那啥……马志忠不是有你们的照片吗？那你们就去吸引冯玉祥的注意力，给我们抽出去贺兰山的空……” 　　“x你妈的吴道义，你说的是他么人话吗？你爹我的爹，那是你爷爷！把你爷爷往火坑里面推，你他么生儿子没屁眼，找个寡妇各个都长着杨梅大疮……”狐狸操控的男人冲着吴道义大骂了起来。 　　就在狐狸破口大骂的时候，汽车突然停下，顺着车棚的缝隙看过去，是假扮成修道士的威廉赶了过来。想到了他外国人这层皮，我敲了敲车厢，对着正在向这里张望威廉说道：“过来聊两句……”见到我召唤，威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改变了位置上了我们这辆车。 　　之前被狐狸骂得差点自杀，上车之后，威廉看都不敢去看被狐狸操控的男人。只是冲着我说道：“沈，我建议还是找点盘尼西林来，雷一直都没有苏醒，我担心他身体还有炎症……” 　　“这事以后再说，咱们聊聊别的。”看了威廉一眼之后，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以来，除了在燕京大学讲课，你就是满中国乱跑。你一个外国人这么个跑法，除了这身皮管用之外，还有其他的门路吧？说说，你不是想上贺兰山吗？现在这条路差不多都被堵死了，纳兰述也没办法，如果你也没有找不到其他路的话。那咱们只能打道回府了，什么时候奉军达到了贺兰山脚下，咱们再说上山见猫的话。” 　　威廉犹豫了起来，他坐在车斗里点上一根香烟，抽了几口之后，说道：“我可以想办法，不过沈……你要给我一个保证，保证一定会带着我再进贺兰山的喇嘛庙里。你答应了之后，我来想办法，一定可以绕过西北军的搜查，到达贺兰山的。” 　　“你他么爱说不说！你爹和你妈做你的时候，没告诉你个王八犊子……” 　　“狐狸，把嘴闭上！”看着狐狸再次骂了起来，威廉不敢还嘴准备下车避难。我急忙制止住了狐狸，随后对着外国人说道：“行，我保证到你上山。而且我在一天，这只狐狸就不会骂你……” 第四十章 二阴山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管了用，威廉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开口说道：“沈，我相信你……之前我曾经三次倒过贺兰山，第一、二次都是正常的路线。不过第三次前往贺兰山的时候，正巧遇到你们所说的八国联军时期。那时候全中国对我们英国人都不太友好，我组建的探险队被迫解散。没有人愿意带着我们去往贺兰山，而且我要去贺兰山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贺兰山下已经有流窜的拳匪说要我的性命…… 　　不过上帝还是眷顾我的，当时一位信奉天主教的中国人给我做了向导。他带着我到了距离贺兰山三十里外的二银山，那里有一座假墓穴，这墓穴极深，只要顺着墓道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贺兰山下。看地图二银山并不通往贺兰山，就算是冯玉祥也不会想到的……” 　　威廉还没有说完，狐狸控制男人的脸色已经变了。男人突然好想疯了一样，冲着威廉便扑了过去。这时候，一直在听故事的吴老二反应了过来。伸脚绊倒了男人，这边男人刚刚倒地，那边皮箱子打开，狐狸箭一样的射向了威廉。 　　不再装疯卖傻的吴老二显出了本事，男人还没等倒地，吴道义已经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子。好像抓住了一个纸扎的假人一般，将男人轮了起来，砸在了狐狸的身上。眼看着狐狸的尖牙已经挨到了威廉的脖子，眼前一道人影闪过，狐狸已经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他砸在了身子上面。 　　“你爸爸还在旁边看着呢？怎么就想杀人灭口……”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走到了男人身边将狐狸从身下抽了出来。 　　“x你妈的吴道义！架梁子是吧？早知道你他么是个赔钱的玩意儿，你爹我当初就应该让你妈流了你这个王八犊子……”狐狸还想和外国人交流拼命，此时威廉看到不好，已经躲到了我的身后。在我耳边不停的说道：“你说的——你在一天它就不会骂我……” 　　“你耳聋了？狐狸骂你了吗？它骂得是吴二爷。”看着好像疯狗一样的狐狸，我心里也有些打怵。不过嘴上还是要硬气一点：“再说了，我保你不挨骂。可不是保你不死在狐狸的手里……差不多了，你发的什么疯？” 　　最后半句话是对着狐狸说的，不过此时它已经不把我放在了眼里。要不是吴道义拦着，此时狐狸已经冲过来和威廉拼命了。这时，吴老二笑眯眯的对着狐狸说道：“想杀人灭口？晚了……我受累打听一嘴，那个什么二银山就是秘境另外一条通路？当年威廉差一点就能直接到达秘境，可笑他傻乎乎的，错过了那么好的一次机会……” 　　狐狸楞了一下，当下不再冲着外国人拼命去。扭脸看着吴老二，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这王八犊子是怎么知道的？吕万年嘴贱……” 　　秘境这个词，当年威廉在喇嘛庙里几次听过，也是他一直向往要去的地方。威廉也闭上了嘴巴，等着吴老二后面的话。 　　“和吕老大无关，这是我一个口外的朋友说的。”吴老二笑眯眯的松开了狐狸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不过当时他还不是我的朋友，和老四一样也是个淘沙的，一次盗墓的时候，发现地下的是个空墓。当时我这个朋友认定里墓里面有品相好的夜明珠，就乍着胆子往里面走。走了二三十里之后，来到了一个仿佛梦境的所在当中……” 　　“二爷，你说的这个朋友，是我们罗家的罗海山吧？”没等吴老二说完，罗四维已经明白了过来。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您放心，我分得清轻重缓急。等到这件事完了，咱们爷俩再掰哧掰哧罗海山的事儿。继续说吧……” 　　吴老二笑了一下，再次说道：“还是老四你懂事儿，放心，你们家罗海山的事情早晚说的清楚……我继续，那个朋友因为还有要紧的事情办。没等他走完梦境，便匆匆忙忙的退了出来。可是等到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想要再探古墓的时候，却怎么都走不到梦境了。有几次还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贺兰山脚下…… 　　最后他实在没有了办法，可是心里怎么都不死心，说什么也要再去一趟梦境。后来托朋友找到了我，想要我帮着他再回到梦境当中。将他在古墓当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可惜了……当时我有点怕见秘境当中的那只猫，当时就回绝了他。不过那人一直不死心，想要软磨硬泡。我便只能躲着他走，当然了，这是题外话……” 　　威廉听的两眼直放光，趁着吴老二的话刚刚说完，他马上说道：“这么说的话，吴先生你也是知道那条墓道的了？是不是说我们可以不用前往贺兰山，只要穿过墓道就可以到达你们所说的秘境？” 　　“美的你……”吴老二古怪的看了威廉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那条路还不一定通到什么地方，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直接就到阎罗王的森罗殿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运气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走哪条路的话，十有八九还是回到贺兰山脚下的。而且那里不是通往贺兰山的要道，也不会有那么多当兵的看守。” 　　说到这里，吴老二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现在就等着你拍板了，怎么走？” 　　“二爷你已经画出道来了，我们跟着走就是了。”说话的时候，我取出来了当地的地图。让威廉在地图上标记出来二银山的位置，那座山并不大，在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记。外国人也只是标注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当下，我敲打车窗，将纳兰述叫到了车斗里。将新的路线指给了他，没有想到这位满清后裔听了威廉的诉说，又查看了地图的方位之后，皱着眉头说道：“介尼玛哪寺什么二银山？介寺二阴山，里面邪门地很……” 第四十一章 山脚下 　　想不到纳兰述也是去过二银山的，只不过在他那里叫做二阴山。五六年前纳爷走过一批货，曾经路过二银山。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在山下客栈住店的时候，自己的一批货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纳兰述怎么可能吃这个哑巴亏，当下带着人将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个底朝天。不过那批货好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他想尽了办法都找不到。这批货丢了无所谓，纳爷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随后无计可施之下，纳兰述突然听说了山上闹鬼的传说来。说是二银山上有一窝子鬼怪，它们时常会下山来偷村民的东西。不过所偷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酒肉之类，而且从来没有伤过人命，这些年村民们都习以为常，慢慢的也都习惯了。 　　纳兰述走南闯北的，也知道一些对付鬼物的手段。得知自己的货物可能是被山上的鬼怪们偷走了，纳爷心中大怒。当下带着人马上山去寻找自己的货物。没有想到的是，上山之后，他便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古怪的迷宫当中一样。竟然在山上转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下山的道路。 　　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打墙，纳兰述把自己知道破解鬼打墙的办法都使了一遍，没有想到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时候纳爷心里慌了，只能硬着头皮在山上闯荡。最后吃光了自己带上来的食物，以为就要死在山上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迎面吹了过来。 　　这阵冷风吹过之后，纳兰述和他带来的人一起打了个哆嗦。随后他们眼前看到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花草树木、乱石都变了方向。之前一条死路也出现了路口。 　　纳兰述知道山上的鬼这是玩够了，打算放了他们几个。当时按住礼数对着冷风刮过来的方向磕了几个头，随后带着人顺着新出现的路口跑了下去。最后终于跑到了山下，什么货物的也不敢要了。直接带着人马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二阴山的地界……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之后，纳兰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沈厅长，介二阴山可不寺一般的邪性。我嘛找人打听了，宣统二年的时候，河北阳武观的王烁金去了二阴山降妖。结果你猜怎么样？好嘛，王烁金被扒光了衣服，从山上跑下来的。脸上还给刺了字——你要脸吗，王烁金也没脸会阳武观了，直接还了俗回家生孩子去了。” 　　纳兰述说到自己遭遇的时候，被狐狸控制的男人一脸坏笑。我好像看明白了什么，冲着狐狸说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就说这个叫纳兰述的王八犊子看着眼熟，敢情当年在山上见过……”狐狸操控的男人咯咯一笑之后，继续对着纳爷说道：“当年你小子留着八字胡啊，怎么几年不见胡子没了？想不开把自己骟了？也是，就那么一二两的肉皮割了就割了。落的个清净……” 　　纳兰述吓了一跳，看了看被狐狸操控的男人。犹豫了半天之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介二两肉还在，胡子寺刮了……介尼玛不是娶了个小的嘛，得对得起人家，起码诶，看着般配一点。” 　　看着狐狸操控男人一脸坏笑的样子，我咳嗽了一声，对着纳兰述说道：“纳爷，就这样吧。你记得和开车的兄弟们说一下，改道二银山了。到了地儿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们了……” 　　狐狸的话惊着了纳兰述，听到我的话，他如释重负一般转身下了车斗。不过最后还是回头看了被狐狸操控的男人一眼，见到了男人冲着他笑了一下，纳爷吓得一缩脖子，急忙小跑回到了驾驶室里。 　　等到卡车在此开动起来，狐狸也从箱子里面钻了出来，我这才对着狐狸说道：“纳兰述的货是不是大烟？偷去给你们老大过瘾了是吧？” 　　狐狸楞了一下，随后对着我说道：“就知道瞒不过您老人家，不过爸爸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偷的是烟土？纳兰述那个王八犊子向你二报了？上次没折腾死他，这小子难受了是吧？等着啊，今晚上老子就让他拉稀——拉炕上……” 　　“他拉稀了不能把你们送到目的地，狐狸你背着我过去？”我看了一眼狐狸之后，继续说道：“别折腾了，还有啊，你没事就把嘴巴闭上。不骂人不会说话了吗？天天下你妈，x他妈的，你们家那只猫也这么没遛吗？” 　　听到我提到了那只猫，狐狸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就算我认你当爸爸了，也不能在背后这么说我们老大。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上山见了面之后，多说拜年的话。千千万万别惹它生气——吴老二x你妈的，还不赶紧过来说两句？你爷爷那句话说错了，真得罪了我们老大，后果你他么知道。” 　　“等着，早晚扒了你的狐狸皮……”吴老二骂了狐狸一句之后，又对着我说道：“这狐狸嘴贱归嘴贱，不过你也要当真。见到了那只猫不要乱说，你师父对它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次上山见了那只猫，或许你还能有段什么奇遇也说不一定……” 　　吴老二明显还知道什么，却碍着身边的狐狸和威廉，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 　　越是这样，我心里也是好奇，那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历？吴老二一直忍着没对狐狸下手，十有八九就是碍着猫的势力。不过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在五大仙之外的畜仙，怎么会把吴道义吓成这个样子？ 　　在我的授意之下，车队改了路线，向着二银山的位置行驶了过去。偏离了去往贺兰山的路线之后，关卡检查明显的降了下来。加上纳兰述这些年来打通的关系，很顺利的来到了那座二银山的山脚下。 　　这并不算是座高山，目测一天能走三四个来回。山下有一个小小的镇子，在威廉手指下看过去，一条山路从山脚直通山顶。他指着山腰位置说道：“就在那里，找到空墓下去，就可以直达贺兰山……” 第四十二章 半条密道 　　威廉说话的时候，纳兰述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听了外国人的话，他凑过来对着我说道：“沈厅长，说句不该说的话啊……介二阴山就不应该上去，好尼玛上次寺我命大才捡回来吃饭的家伙。可千万别……” 　　“后面的路你不用你陪着了……”我看了有点含糊的纳兰述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要是有机会能遇到那几路去往贺兰山的兄弟们，麻烦你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不要硬闯。先回到关内再说。” 　　听到不用跟着我们一起上山，纳兰述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客气了几句之后，借口要赶紧去找冯玉祥交车走，便匆匆忙忙的带领车队离开了这里。看着这位满清后裔的背影，我心里感觉到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以后早晚还会再遇到的。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现在登山不现实。当下我们找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进去一打听，如果是当年纳兰述住过的那间客栈。提起几年前那味天津口音的客人，客栈老板还是记忆犹新：“就是他，这伙计丢了不少东西，这个我记得清楚……” 　　纳兰述并没有添油加醋，客栈老板和他说的也差不多：“当时我是劝过他们的，我们这里有小鬼闹着玩，可能会丢东西。懂事的晚上在货物旁边留壶酒，再加两个菜也没有多少钱。可是那位客人小气的很，就是不肯送吃喝，这才造了报应。你们听老汉我的，晚上在门口摆两壶酒，两刀子肉。晚上小鬼胡闹也就吃了，要是小鬼没来的话，明天我让婆娘煮了你们再吃嘛。” 　　我听着他话里有话，看了一眼被狐狸操控着的男人之后，说道：“山上的小鬼经常下来胡闹吗？那你们这么多年怎么受得了，还不赶紧搬家吗？” 　　“习惯了也没啥，再说了，赶上山上的小鬼们高兴了，还能送金子来。老三你别愣着，赶紧帮着把客人们的行李扛上去。“客栈老板一边帮着让他几个儿子帮我们扛行李，一边继续说道：“要是送的恭敬合了小鬼的口味，它们就会给这户人家送金子……你们都是外乡人，也不怕告诉你们。三年前，我这个小店炖的鸡被小鬼们胡闹吃了，结果第二天早上，炖鸡的挖宝里就多了一个金元宝，十两重呢……” 　　“明白了，你们就是等着小鬼们再来送金子，这才一直没搬走的。”我跟着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厨房梁上挂的风干鸡、排骨，随后继续对着老板说道：“晚上我们一起下来搭伙，你多准备几个菜。金元宝我们是没有，不过大洋钱还是有几块的。” 　　说话的时候，我掏出来一把大洋，扔在了柜台上。随后在老板的千恩万谢当中，跟着他几个儿子去了给我们准备的房间当中，看出来我是当头的，老板将客栈当中最好的一间房给了我。不过我还是和雷家姐弟、沈中平换了房间，雷鹏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这个有些超乎吴老二的意料，原本他说雷鹏就两个结果，三天之内活过来，三天之后死了。可是一直昏迷快十天了，这不死不活的让他也意料不到。 　　这些天吴老二不止一次查看过雷鹏的伤势，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就是不见他苏醒过来，这个吴道义也解释不清。最后还是略懂西医的威廉给了解释，雷鹏身体里面有炎症，加上之前失血过多，这才一直都没有苏醒过来。 　　不管怎么样，雷隐娘已经坐实了是我兄弟媳妇的名分。现在我只能尽量的照顾一下了。趁着晚饭还没有做好，我们这些人在这个最大的房间里面商量了一下明天上山的事宜。 　　“威廉之前走过山上埋藏的那条路，我们走应该没有问题吧？”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身边从箱子里面钻出来透气的狐狸来。顿了一下之后，对着它继续说道：“你是地主，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有啥问题？到这儿就等于到家了。”狐狸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还有老长的一段路要走，爸爸你可做好准备，什么昏迷不醒的人带上也是累赘。这天看着阴沉沉的，这两天就要下大雪，你们活人都未必扛得住，半死不拉活的就更不好说了。别他么的再把咱们爹俩也拉进去，妈了个x的，到时候上哪讲理去？” 　　听着前面几句话还以为狐狸改了脾气，不再骂人了。没想到最后它还是没忍住。不过这时候也没心思挑理了，当下我回头看了沈中平、雷隐娘夫妇俩一眼，说道：“狐狸嘴巴贱，不过说的没错。雷鹏跟着一起上山的话，弄不好真把小命搭山上了……” 　　雷隐娘早就盘算好了，我刚刚说完，她便立即说道：“我想好了，我们当家的守在这里看着他小舅子。我和你们上去，沈炼你是我们当家的哥哥，那就是我雷隐娘的兄长，雷鹏就是你的弟弟……” 　　“别说的那么远，你们俩高寿，和我奶奶比起来，还不一定谁的年纪大。”我摆了摆手之后，转头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明天出发之后你跟着我，虽说是空墓，可是你也是行家……” 　　“爸爸，我他么可没说上面的是空坟……”没等我说完，狐狸突然来了一句：“已经到了家门口，老子我也也不瞒你们了。里面的坟是有主的，只有一半的区域能走。你们千万别乱走，一旦自己走错了，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了，也千万不要连累别人。” 　　“这不是空墓？”我听着也有些差异，之前听说墓底还有三十里的通道，以为这就是个假墓，想不到里面还真有东西。 　　“当初我们老大说要学学人家兔子，什么狡兔三窟的。这才大了一条暗道，没有想到和这里的古墓挖通了。最后还是我们老大亲自走了一趟，和墓主谈妥了，人家让出了一半的墓道来……” 第四十三章 夜半狐声 　　就在我要继续打听那半个古墓的时候，客栈老板的儿子上来叫我们这些人去吃饭。这家乡村客栈比不上北平、奉天的大旅社，我们这几个人，加上老板一家子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 　　看在刚才我给的一把大洋份上，老板没动那些陈年的风鸡和腊肉，他亲自杀了一只羊炖了锅肉。现在正值隆冬也没有什么菜，大盆里面除了羊肉之外，就是一堆酥烂的萝卜。主食是当地人常吃的莜面，搓成了一卷一卷放在蒸笼里蒸熟，浇上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这么一拌，吃起来也是别有风味。吃了两口羊肉之后再吃萝卜，发现吸饱了肉汤的萝卜竟然比羊肉还要好吃。 　　看着我吃的畅快，客栈老板哈哈一笑，说道：“客人你喜欢吃这一口，那么我天天给你杀只羊炖上。就怕你天天吃，早晚吃烦咧……” 　　“这又不是山珍海味，哪那么容易吃烦？”我将碗里的羊肉汤喝下去之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随后对老板说道：“这个莜面也好，老板你帮着我们准备一些，明天我们上山的时候带上当干粮。” 　　听到我说要上山，老板的神情有些紧张，他将啃了一半的羊骨头放下，对着我说道：“这二阴山一天能走几个来回，要什么干粮？你们中午回来吃，我再宰只羊等着你们。算是店里请客了……” 　　这时候，罗四维的眼珠转了一下，随后指着对面正在吃肉的威廉，对着客栈老板说道：“老板你这是怕我们给不起饭钱啊，别怕——看见了那个外国哥们儿了没有？他是我们的老板，十几年前也来过你们这里。见过没有？” 　　听了罗四维的话，客栈老板再次看了威廉一眼，随后和自己家人咬了咬耳朵，这才开口说道：“没见过……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国人，要是真来过这样的洋人，那是一定忘不了的，狗蛋蛋他娘，你听说过村里来过洋人吗？” 　　“莫有……”虽然是开客栈的人家，不过女人还是有些怯场。她低着头说道：“从来莫有听说过有外国人来过……县里的王老爷是见过洋人的，他老人家说、说外国人都是红头发、绿眼睛的，腿脚不会打弯，用棍子一勾就倒……” 　　说话的时候，女人偷眼看了看威廉，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洋人，怎么是黄头发、蓝眼珠？而且坐在椅子上，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棍子一勾就倒的。 　　这时候，威廉自己解释道：“当年我们是天还没亮就上山了，并没有遇到过村民。然后穿过了地下墓道，直接从贺兰山脚下钻出来的。就是担心我这相貌会惊动乡民，才没有露面。他们自然没有见过我……” 　　“也是，哥们儿你这一脑门的黄头发，没见过的还真能吓一跳。”罗四维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你真的来过这里吗？还就是听谁说到过这里，实在没路去贺兰山，这才把这里想起来了？打算硬着头皮来碰碰运气，反正天塌下来有我们吴二爷顶着，里外你都吃不了亏……” 　　听到罗四维说到了自己，吴老二也将盛着羊肉汤的大碗放下，笑眯眯的看着威廉说道：“不能吧……我那点本事能顶得住什么？要是来俩小寡妇，或许我还能顶顶。其他的就算了，我那点小把戏糊弄糊弄寡妇还行。真有什么大事，可千万别指望我能干什么。” 　　听到罗四维口气当中有不相信自己的意思，威廉苦笑了一声，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着客栈老板连说带比划的说道：“老板，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做韩三鑫的人？就是他……就是韩三鑫带着我上的二银山。” 　　“倒是有个叫做韩三鑫的，当年在山上采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发财了。”老板想起来了这个人，随后继续说道：“有一段时间，他倒是带过几个外乡人来过这里。也带着他们上山过，不过七八年都没有这个韩三鑫的消息了。都说他死在外地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威廉还想找个人给自己作证，不过这次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再想到第二个人。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客栈老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想起来了，韩三鑫好像是说过，他有个外国朋友。还带着人家来过咱们村子，不过谁也没看见，都在当他胡说也没当真。这年头太久了，要不是洋大人说了一句，我都快不记得这件事了。” 　　“行了，管他是谁带的威廉上山，反正他是上去过。”见到吴老二和罗四维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当下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客栈老板客气了几句之后，对着其他人说道：“吃好了就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上山去。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歇着……”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回身向着房间走去。这客栈只有一个单独的客房，让给了雷家姐弟和沈中平。剩下我们这些人只能挤在了大通铺里，之前那一把大洋算是把客栈包了下来，我们这些人挤一挤也不怎么难受。 　　回到了大通铺之后不久，剩下的那几个人陆陆续续都回来。最近一段日子吃住都在卡车里，难得有机会睡在床上，没有多久我们这些人都睡了过去。 　　就在我做梦回到了沈家堡，去看我亲爹，却被他后老伴赶出来。当下从梦中醒了过来，就在我自嘲怎么做梦都摆脱不了这夫妻俩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大狐狸到了炕上。 　　这只狐狸轮流在我们几个人身上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管我叫爸爸的那只狐狸，不过两只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再看过去，这狐狸一身黄色的皮毛，没有我‘儿子’那么扎眼…… 　　这时候，放在炕下的皮箱子打开，我那只火红色的狐狸从里面窜了出来。它好像一道红色闪电一般，窜过来将自己的同类扑倒。冲着它一阵嘶叫之后，开口说了人话：“x你妈的老九，你几个意思？不是让你守着老大吗？你他么下山什么意思？这还没开春，你就熬不住想配种了？” 　　此时，黄色的狐狸也明白了过来，它嘴巴一咧，哭着说道：“六哥，你咋才回来……出大事了……老大没影了，山上都乱成马蜂窝了……” 第四十四章 无主墓 　　见到同伴要哭，火狐抬起来爪子给了它一个嘴巴，随后大声吼道：“哭你爹！说咋回事？老大好端端的咋没影了？你们这群骚狐狸，都是吃屎的吗？x你妈的！我让你哭……” 　　说话的时候，火狐全身上下的狐狸毛都竖立了起来。好像一只大刺猬一样，坐在黄狐狸身上，左右开工打了它七八个嘴巴。就在此时，刚才还在打呼噜的吴老二突然跳了起来，对着火狐的后心就是一脚，一下子将它踹到了地上。 　　“你失分寸了……”冲着火狐说了一句之后，吴老二将黄狐狸拉了起来，冲着它说道：“该你说了，猫怎么了？” 　　“你他么敢踹我六哥……”黄狐狸没领吴老二的情，它从地上跳起来要和吴道义撕吧。却被吴二爷伸手掐住了脖子，另外一只手正反又给了俩嘴巴。之前火狐打了那么多下都没什么事，可是挨了吴老二的嘴巴之后，黄狐狸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吴道义x你妈的！把我兄弟撒开……”从地上爬起来的火狐作势又要冲过来，这一顿折腾把屋子里的人都折腾醒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装睡，跳起来一把揪住了火狐的红色大尾巴。 　　看着威廉要划火柴点油灯，吴老二说了一句：“别点灯，黑着说——有了亮怕吓着你们……问你话，猫怎么样了？” 　　此时，火狐已经被我抓住，它不敢反抗我。无奈之下只能对着同伴说道：“有什么屁你就对着他们放！说，咱们老大怎么就没影了？” 　　黄狐狸哭丧着脸说道：“本来说好的，你三天之前就应该回去了。老大说你鬼机灵，出不了岔子，到了日子指定能回来。就把手边那点大烟都抽了……结果瘾是过了，可你三天头上可没回来。老大熬了三天就受不了，到处找大烟。可哪有啊……今天早上我去找的时候，发现老大失踪了。 　　当时还以为它是出来散心的，可到处都找遍了。老七说弄不好老大是出来了，到人这里来寻摸大烟。我们几个兄弟都出来找，可一直都没有找到……” 　　“我临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让你们把大烟都看管好，一天就给一钱。能挨到开春……“火狐等着黄狐狸，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要不是我爸爸拽着我，现在就把你打死了！秘境都找遍了吗？黄土岭、断头崖都找了？” 　　“还找了小黄峰……都没有啊，我寻思着到这里看看，结果老大没找到，看见六哥你了……”黄色的狐狸擦了一把眼泪之后，继续说道：“六哥你回来就好了，你注意多，你带着我再去找找……” 　　“老大还在秘境里，没出去。”火狐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我和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爸爸，我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现在我们就上山吧。我们老大丢了，说什么也要找到它。一旦它有个三长两短的，秘境也就算塌了……” 　　吴老二没有丝毫犹豫，撒手扔了黄狐狸之后，转头对着我说道：“提前上山吧，那只猫是我和你师傅的老熟人了。不好意思眼看着它出事，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的好。” 　　“二爷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我对着罗四维和威廉说道：“收拾一下就上山……别去找姓雷的娘们了，让她陪着她弟弟吧。” 　　“这可不行……”这时候，门外响起来了雷隐娘的话。顿了一下之后，她也不管里面的人穿没穿衣服，直接拉开了房门，看着我们几个人、狐说道：“我们当家的替我看着大鹏，我和你们一起去见那只猫。” 　　“你倒是把你男人豁出去了……”看了一眼雷隐娘，我知道这个女人不跟着一起走不算完。好在沈中平不用跟着一起去，当下我点了头，继续说道：“想跟着就跟着吧，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正好给沈中平续个弦。你说他还不到二十岁就死老婆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儿？” 　　雷隐娘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几个人收拾好了行李之后，一起离开了客栈。客栈老板一家子睡的死，旁边这么折腾，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临走出客栈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一家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在黑夜当中举着手电向着山腰的位置走了上去，两只狐狸在前面带路，没用多久，便看到了一座青石垒起来坟圈子。在墓碑下面露着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两只狐狸着急回去寻找那只猫，直接窜进了窟窿当中。 　　等到我们这几个人赶到墓前的时候，两只狐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蹲在窟窿旁边，用手里的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照。差不多两三米下面便是地面了，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罗四维是行家，他只看了一眼之后，便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这沙坑的样式是明前后的。要真是威廉那么说的，下面有暗道也不稀奇。那个时候乱，都要防着乱抓壮丁。家里修坟都是带活人藏身地道的，这下面就是藏人的，看着不会有什么机关。” 　　罗老四说没有凶险，我却不敢冒险。当下看了一眼有些兴奋的威廉，对着他说道：“威廉教授，下面就你曾经下去过，你打个头阵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威廉也没有推辞，说话的时候，已经举着手电顺着窟窿跳了下去。看着这个外国人安然无恙，我们这些人也跟着一一跳了下去。 　　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之后，我举着手里的手电原地转了一圈，下面是个好像圆圈一样的所在。我们站在圆圈的中心，外围环形都是天然的巨石雕凿而成，不过我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出路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威廉的脸色也有些反常。他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不是这里……上面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下面却不一样了……” 第四十五章 墓局 　　威廉说话的时候，我举着手电筒转了一圈，刚才窜进来的两只狐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连个耗子洞都没有，这两只狐狸是从哪里离开的…… 　　这时候，罗四维凑到了过来，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这里头不对……摆了墓局……” 　　听罗四维的话不对，我看了他一眼，说道：“老四，你看出来什么了？怎么个墓局？” 　　“眼下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局，不过这前后左右的茬口都是新口。”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转头看我们这几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后目光固定在了我的脸上。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哥们儿，咱们这几个人里面，就你一个童男子。想给你省点血都不成，来吧……左手食指一两滴就成……”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变戏法一样，手里多出来一枚钢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扎在了我的左手食指上。罗老四好像事前练习过一样，飞快的从怀里面摸出来一块大洋，接住了我滴落下来的那一滴鲜血。 　　“老四你……”莫名其妙被罗四维扎了一针，我正要冲着他骂几句的时候，看到了老四维手里大洋上那滴鲜血的变化，让我闭上了嘴巴…… 　　罗四维手中大洋上面的那滴血开始来回晃动起来，通红的小水滴好像受了惊吓一样。老四端着大洋冲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转了一圈，眼睛紧紧盯着洋钱上面挂着的血滴。转悠完之后，他将大洋凑到了吴老二的眼前，说道：“二爷，今儿的事情不是我料理了的。您掌掌眼……” 　　“拿一边去！不知道你二爷就见不得血吗？”吴老二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头，随后继续说道：“但凡要是能受这点血气，能满世界的去找寡妇吗？你当我真不知道黄花大闺女好啊？” 　　看着罗四维将手里的大洋拿走，吴老二这才继续说道：“隔行如隔山，我不懂你们淘沙的规矩，自己说，这什么玩意？” 　　“这叫点血定乾坤……“看着大洋上面那一滴鲜血还在抖动个不停，吴老二擦干净了鲜血，收好了大洋。这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罗家的法门，要是遇到了什么古怪墓局，先用这个测测。童子血利于白银当中，可辨邪祟。如果说鲜血真有异动了，那就说这墓局是带着法术的。按着我们罗家的规矩，墓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赶紧收拾东西上去。不过这次二爷你在身边，那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别拿我当吕万年使，真遇到事儿了，还指不定谁跑的快呢。”吴老二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淘沙你是行家，我们都听你的。说吧，怎么走……” 　　“您要是真听我的，那就俩字——回去。”罗四维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个墓里面水太深，就是我们罗海山到了也没辙。二爷，局里兑着法术，不是我们这样淘沙客敢动的。当然了，要是您能给我壮胆，那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有些不耐烦的雷隐娘开了口：“你们再这么墨迹下去的话，那就快天亮了。到底还继不继续往下走了？” 　　雷隐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边的墙壁里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听起来像是那只会骂人的狐狸。当下我们几个人都被声音吸引了过去。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发出了声音的位置。 　　随着尖叫声音越来越大，墙壁竟然跟着开始晃动了起来。看着好像是水面起了涟漪一般，看到了墙壁的变化，我马上明白了过来。当下，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对着正在晃动的墙壁惹扔了过去。 　　一个让我诧异的场面出现了，石块竟然‘穿‘过了墙壁。这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反应了过来——墙壁是幻象。当下我一把抓住了威廉，指着那面可以穿石的墙壁，说道：“之前你进来是不是从这个方向的出口走的？” 　　威廉也明白了过来，他连忙点头说道：“是！之前这里是从这个方向走的。走进去里面是个三岔路……” 　　威廉说话的同时，罗四维已经到了墙壁旁边。他用身上的物品使了几次，都无一例外的穿过了墙壁。最后罗老四一咬牙，自己向前一步，消失在了墙壁当中。片刻之后，罗四维的脑袋从墙壁里面探了出来：“这面墙还真是假的，哥们儿我就说这里有局……” 　　看着罗四维可以自由在墙壁里面出入，我们这几个人也跟了过来，先后穿过了墙壁，随着眼前一黑，来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区域当中。 　　前面是一个黑漆嘛乌的所在，前面二十来米的位置是一个三岔路。就在我打算让威廉指路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夜眼的罗四维说道：“谁！谁在面前坐着……是个死人嘛。”担心我们看不到，罗老四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手里的电筒光柱对准了岔路口一个坐着的人影身上。 　　手电光照在他的脸上，才看清楚这是个死人。看样子刚刚死了不久，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空气当中也没有什么腐烂的味道。 　　确定了是个死人之后，罗四维凑了过去，随后在死人的身上翻找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找到什么可以证明死人身份的物件来，这时候，我们这些人都凑了过去。看了看死人的相貌还栩栩如生，当下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小心一点，别乱摸……一旦这也是墓局的摆设，那你就麻烦了。” 　　“哥们儿，这个你就不懂了，墓局不会摆在岔路口，这样会乱了局的。”罗四维说话的时候，从死人身上翻出来了一张纸，看了一眼纸上写的内容之后，老四抬头看了一眼威廉，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个人认得吗——看不出来？那哥们儿给你提个醒，这死鬼生前叫做韩三鑫，就是之前带着你进来的韩三鑫……” 第四十六章 心惊肉跳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手里的纸递给了我。这是清末民初时期在甘陕一代使用的路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韩三鑫的名字，和他的五官特征，以及当地县衙门的大印。只是这玩意儿的时效过了五六年，不明白没用的东西，这死鬼干嘛带在身上。 　　“是韩三鑫……”威廉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他失踪好久了，想不到会死在这里。之前我还以为韩是赚够了钱退休了，用你们的话说，这个就叫世事无常了……” 　　威廉说话的同时，罗四维又从死鬼韩三鑫的身上摸出来了其他的一些物品。十几块参杂着鹰洋的银圆，一张用烙铁烙在兽皮上面的地图，剩下的就是一些还没有吃完的食物和饮水。 　　罗老四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地面上，随后站起来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就这些东西了，这哥们儿身上找不着外伤，我查不到他的死因。也不像是得了什么急症死的，我见过吓死的人，这哥们儿也不是被吓死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吴老二的身上，说道：“二爷，这个得你老人家掌掌眼了……” 　　“他又不是小寡妇，我掌得着这个眼吗？好好地看什么死人，丧气，呸……”吴老二淬了一口，随后转身对着我说道：“你们是不是拿我当成万能人儿了？等到你弟媳妇生孩子，也要问问我怎么使劲儿？” 　　站在我身后的赵连丙见到吴老二不靠前，当下他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我来看看，我们家老祖儿往上倒三辈做过仵作。当年大帅还在绿林的时候，奉天府衙门死了人都要我们家老祖儿看一眼……”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扒掉了死人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死尸身上看不到什么外伤，只是心口的位置有些肿胀，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老赵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只是大概的看了一遍之后，便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看不到外伤，也没有什么惊吓、挣扎的痕迹，身上还有没吃完的食物。除了心口有些肿胀之外，应该是旧疾复发……” 　　老赵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雷隐娘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赵连丙之后，女人手里多出来一柄极细的短剑，二话不说对着死人的心口刺了下去。 　　雷隐娘这一手十分利索，我还没等明白过来，她手里的短剑向下一划，已经将死人的胸口豁出来一刀扣子。看着刃口又细又薄的，想不到竟然连带着肋骨一起切成了两半。随后女人手腕一翻，竟然连骨带肉的旋下来巴掌大小的一块。露出来里面心脏的位置……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雷隐娘会突然出手，当下除了吴老二之外，我、赵连丙和威廉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女人无所谓的甩干净了短剑上面的血迹，随后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男人——呵呵……” 　　罗四维撇了撇嘴，冲着我说道：“哥们儿，你弟妹笑话你……” 　　“她在笑话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死尸胸膛里面的心脏变了形。当初在北平跟着学长们游行的间歇，听医学院的同学说过人心差不多就是拳头大小，可是死尸被打开胸腔里面的心脏却好像是个小哈密瓜。 　　这颗心脏上面密密麻麻的满都是纹路，变成了一个好像皮球一样的物体。如果不是看着几根血管连着，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会是心脏…… 　　罗四维也举着手电筒看了过去，随后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玩意儿是人心？假的吧，看着就跟个猪尿泡似的，二爷，您见多识广的，这有说法吗？” 　　“中毒了……”吴老二只看了一眼，便瞧出来了端倪。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你是淘沙的行家，没听说过心惊肉跳吗？中毒的时候全身上下肌肉痉挛，毒气攻心之后，心如斗大必死无疑。” 　　“这是心惊肉跳？”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那颗不像心脏的心脏说道：“难怪了，我就说刚才看着心口肿胀有点眼熟嘛……哥们儿，这里有剧毒，咱们还是别往前走了。回吧……” 　　当初走蛤蟆嘴、倒九仙的时候，也听说罗四维说过往回走的话，今天他是怎么了？当下我看着他说道：“老四，认怂了？你可是差一点就改名叫罗海山的，一颗人心就把你吓退了？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派。” 　　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回答道：“哥们儿，我们圈子里有句起誓的话——这事要是我做的，明儿淘沙的时候就心惊肉跳……这是一种尸降毒。原本是云贵一种无毒的蚕茧，把这种蚕茧收集起来捣成糨糊。然后灌在陪葬尸体里面，等到尸体彻底腐烂之后便会形成无解的尸毒。接触到了尸毒一开始就是全身上下的肌肉抖动，等到毒气入心之后即死。没有解药……” 　　说到这里，罗老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赵连丙一眼，说道：“老赵，你没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比方说身上的皮肉乱跳什么的……” 　　“四哥，我本来没什么。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右眼皮子开始跳了？“赵连丙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罗四维，随后急忙和死尸拉开了距离。这才继续对着罗老四继续说道：“好像还有点胸闷气短上不来气……我是不是中毒了？四哥，你刚才也接触尸体了。还是中平兄弟家里的，……” 　　赵连丙这么一通说，罗四维和雷隐娘的脸色也一起变了起来。这时候，吴老二开了口气：“别自己吓唬自己，真染上了心惊肉跳的话，你们几个现在已经开始抽风了。还有，这种叫做降尸毒又叫腐尸毒。这死鬼身子没烂，尸毒散不出来。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死鬼的身子怎么不烂……” 第四十七章 定尸术 　　原本赵连丙还有些惊恐，听了吴老二的话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了坐在岔路口的死尸一眼，说道：“二叔，他死了没多久，现在天冷。怎么也要再过几天才能腐烂……” 　　“他死了好久了……”说话的时候，我指着被罗四维摆放在地上的那一堆物件说道：“老赵你自己去看，路引五六年前就失效了。五年前袁大总统下过正统银圆令，废除了鹰洋的流通。他拿着已经作废的东西干什么？” 　　这时候，威廉忍不住说道：“那也不对，就说死人不腐能说过去。可是您看看这些食物，馍馍、干肉一点都没有坏。怎么看也不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听了老赵的话，我转头看向吴老二，说道：“二爷，这个轮到你解释了。” 　　“听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等着下文。没想到你小子直接扔我这儿了……”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威廉说道：“教你个乖，这个叫做定尸术。罗老四，定尸术你知道来历吧？知道就你说，我懒得张嘴。” 　　“这是定尸术，何不凡还是把它流传了下来……”罗四维突然明白了过来，苦笑了一声之后，冲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定尸术原本是防腐的，中国人忌讳生死，也忌讳死人变成白骨。从古自今找了各种各样防腐的办法，不过效果都不怎么明显，最好的也就是脱水变成干尸。 　　一直到了北魏孝文帝的时候，河南安阳道人何不凡从术士的定身法当中脱胎出来了定尸术。但凡施展过定尸术的死尸，身体不腐不说，他身上穿戴的衣服，还有随身的鲜物都会定住不腐。大前年我在临淄淘过一回北魏的沙，里面就见过定尸术的死尸。当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这人刚死不久。” 　　威廉也是经历过不少诡异事情的，可是听说世上还有定尸术这样的法术时，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对着罗四维说道：“罗先生，怎么才能找到会定尸术的人？不论花多少钱，我都想要结识这样的朋友。” 　　“晚了，定尸术存在的时间极短，到了文景帝的时候，当时的文景帝替僧昌景进言，告了道人何不凡施展邪术迷惑众生，意图谋反。文景帝便派了大军平了何不凡的道观，将何不凡在内的道人八十九人一起斩杀。从此之后，定尸术便从世上消失……” 　　“等一下，这里面有漏洞……”没等罗四维说完，威廉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外国人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罗，你刚才说了文景帝的时候，就把安阳道人何不凡杀了。这么多年定尸术再没有出现过，那这个韩三鑫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人施展了定尸术……” 　　“所以刚才哥们儿我才打了眼，压根就没往定尸术那方面想。要不是我们家二爷提醒，我也想不到你哥们儿会被人施展了定尸术。”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转头又看了看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说到这里我也有点不明白。你说韩三鑫都被毒死了，谁又给他施展的定尸术？” 　　“老四，谁告诉你，我知道谁施展的定尸术了？”吴老二有些无奈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当年我给吕万年做师弟的时候，他说过曾经见过有唐末坟墓里的尸体被下了定尸术的。当年何不凡收过不少徒弟，有仨俩的躲过了官军也说的过去。要不是定尸术的痕迹太明显，我也想不到……” 　　“先别管定尸术是怎么回事了，说点眼前的，后面我们怎么办？”没等吴老二说完，雷隐娘开了口。看了一眼吴道义之后，女人继续说道：“你们谁能做主就说一声，继续往前走我跟着，要是打算退回去我也认。” 　　本来这话是对着吴老二说的，不过这老东西还在装傻。扭脸看了看我，说道：“你弟媳妇问你话呢，咱们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打道回府你给个话，我一定听你的。” 　　“二爷你还真是给面子……”我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举着手电筒冲面前的三岔路里面望了一眼。里面都是一样的黑漆嘛乌，手电的光柱并不能照射多远。犹豫了一下之后，我回头冲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什么意思？是进还是退？” 　　“哥们儿，说句实话，里面是什么我也没底。如果是我自己来淘沙的话，现在早就退出去了。”罗四维冲着我苦笑了一声之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吴老二，随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二爷就在身边，天塌下来有他老人家顶着，你怕什么？里面真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死光了，二爷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二爷，我说的没错吧？” 　　“老四，你是差一点就要改名罗海山的。在这里就算天塌下来，也得你顶着。”吴老二没接罗四维的捧，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现在听你的，你说进去就进去。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下去见你娘……” 　　“你这话说的，不进去都不行了。”吴老二最后一句话刺激了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下去和我母亲团聚。 　　当下，我再次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三条路走哪一条？” 　　“你还真的进去……”罗四维叹了口气之后，掏出来罗盘在三岔路口走了几遍。随后指着韩三鑫倒地的路口继续说道：“罗盘上面看这条是生路，不过看样子，这个姓韩的就是从生路出来——还死了。这就不好办了。” 　　“就走这条路了……”我看了罗四维所指的路口一眼之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年纪最大，我敬老让你先走。” 　　“好孩子，我吴老二没白疼了。知道什么时候把我豁出去……”吴老二哈哈一笑之后，迈腿走进了这条岔路里面。我们这些人急忙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五十来米的甬路之后，面前豁然开朗变成了一片开阔地。这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匹狼，兔子还有两个人，对面出口还趴在一只黄色的狐狸…… 第四十八章 两具尸体 　　眼前这一幕让我们几个人都愣住了，里面是人不是人的，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尸体。不过这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之前韩三鑫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不过到了岔路口还是没挺过去，毒发身亡了…… 　　站在远处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些尸体和韩三鑫一样，都栩栩如生的，看着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见到尸体没有腐坏的迹象，我们几个人这才慢慢的靠近。 　　倒在地上的野兽胸口都肿胀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中了心惊肉跳的毒。之前知道这种毒必须要等到尸体腐坏之后才会传播，当下我们几个人也不慌乱，直接走到了倒地的两个人身边。 　　这两个死鬼一个身穿清朝的武官官衣，脑袋顶上的缨帽不知道掉哪去了，露出来半拉被剃光的脑袋，和后面一截大长辫子。手里紧握着一柄大刀片子，这个人脸色狰狞，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另外一个人是现代人回归的打扮，短发，身上穿着短打的汗衫，一条灯笼裤看着是夏天的打扮。手里握着一柄短把火药枪，赵连丙是行家，查看了一眼火药枪之后，对着我说道：“这是个老物件，上面都是洋字码，外国货……” 　　赵连丙查看火药枪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在俩死鬼身上摸索了起来。先从短发男人身上摸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日本字。那时候日本人在奉天得势力大，老赵曾经在帅府帮办过对日事物，能看懂日文报纸。当下，罗老四将这张纸递给了赵连丙：“老赵，你给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哥们儿我看着这死鬼八成是日本人 　　赵连丙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的说道：“石井忠太郎……这是个日本人，这名字看着可眼熟，在哪见过——这小子是间谍！三年前北平传过来的命令，说日本间谍石井忠太郎假冒中国人，到处刺探各省的军事情报。如果发现此人立即捉拿……”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举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死鬼的相貌。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还送到帅府日本间谍的照片，可惜年头久了，我真记不太清楚……” 　　赵连丙手里的是日本关东军军部开的身份证明，经过他的翻译，我听明白这个石井忠太郎是大尉军衔。如果需要，驻华的日本军队、平民都要给予最大的帮助。看起来石井忠太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随时需要在华的日本军民协助，万不得已才会带上这张证明信。如果这张纸落在了北洋军队的手里，那就是他的催命符了。 　　赵连丙翻译完证明信上的内容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厅长，这事太蹊跷了。说他是日本间谍吧，手上的家伙事儿对不上。这个石井忠太郎三年前还被通缉，怎么也不该使这老掉牙的家伙。这火铳光绪年就不使了。” 　　“那是因为这家什就不是这个鬼子的……”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在旁边清朝武官的腰上解下来了一个枪套。对比了一下正是火药枪的枪套，随后又在武官尸体身上翻出来了火药和铅丸。都摆在了我们面前之后，指着日本人的尸体说道：“要是哥们儿我没猜错的话，这孙子自己也带着枪械。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枪丢了，或者是子弹打光了。这才想起来这还有一把上了火的短铳，有总比没有家伙强。这孙子赶紧跑回来拿枪，这边刚刚摸到短铳，人也毒发身亡了……二爷，你看我说的有道理吧？” 　　“这上哪说去？这小日本子死的时候我又没在跟前。”吴老二看了一眼罗老四之后，继续说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高兴就好。看看这个前清的武官是个什么来历……”说话的时候，吴道义有意无意的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明白吴老二的意思，赶忙开口说道：“是，之前韩三鑫带着我穿过这条路的时候，这位武官先生就倒在这里了。不过韩三鑫告诉我这是具干尸，我并没有仔细看。韩曾经说过，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面，这位武官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威廉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开始在清朝武官的身上摸索起来。随后一堆东西从里面掏了出来，有一把散碎的银子。还有五六张当时最时兴广平元票号的银票，最大的一张三百两银子，最小的是二十两。只是这家票号光绪初年已经倒掉了，现在拿着银票也没处换银子。 　　随后是装满了黑火药的鹿皮囊，还有几十枚铅弹，另外在腰后又摸出来一把短铳。看起来这位武官心里不托底，还带了这么多备用的家伙。 　　除了钱票和短铳之外，罗四维在他的暗袋里面发现了证明武官身份的官引。上面写着大清江南总缉盗刘世昌，所到之处各地军民人等倾力协之。下面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大印。 　　看了这张官引之后，罗四维将它交给了我，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您老人家吃的米比我们小辈吃的盐都多。这个江南总缉盗是个什么官职？后面还缀着一句话，看着有点大啊……” 　　“老四，还在耍嘴皮子，你怎么不说你们喝的水比我撒的尿多？”吴老二看了我手里的官引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个江南总缉盗是个挂职，这个死鬼一定还要别的职位。挂着一个江南总缉盗的职位。不过他不带自己原本的官引，却带了一张挂职的。看起来来头不小……小子，不用看了，下面那个是军机处的大印，应该是被汗水打过，看不太清楚了。”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在看官引下面的印章，果然能看出来是军机处用印几个字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一个前清的武官和个日本间谍死在了一起…… 　　就在我瞎琢磨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突然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毒发身亡 　　“哥们儿，别闹啊……现在不是开这玩笑的时候。”罗四维看到我抽搐之后，有些紧张的继续说道：“你这抽的——哥们儿，你不是真着道了吧？”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止不住的全身都开始抽动起来。当心，心里一阵惊恐。已经顾不上理会罗老四了，直接对着吴老二说道：“我他么好像中招了，二爷你给句实话，这个毒有解无解……” 　　此时，吴老二已经到了面前。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四根手指扣在我的存关尺上，一边号脉一边盯着我的脸色。片刻之后，吴道义这才开口说道：“你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估计够你交代完后事的。” 　　听到了吴老二的话，威廉和雷隐娘二人几乎同时向后退了几步，担心我将心惊肉跳传给他们俩，这二人同时捂住了口鼻。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这边。 　　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们来一般见识了，第一下抽搐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八成是中了招。原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吴老二的身上，没有想到他竟然让我交代后事。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九成是我的大限就要到了。 　　当下，死亡的恐惧突然袭来，我的心中狂跳个不停，跟着脑中一片空白。手心里全都是冷汗，想要最后说几句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 　　看着我惊恐的样子，吴老二再次开了口：“还记得你娘的名字吗？她叫宫寇华……别怕，有他护着你，在下面你也吃不了亏。和三小姐说一下，再过几年我和吕万年也要下去找你们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翻白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就在倒地的一瞬间，原本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清醒了过来。我没有中毒？等到我想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一下又开始疑惑起来，我到底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时候，吴老二叹了口气。他满脸悲伤的蹲在了我身边，再次伸手在我手腕处的寸关尺号起脉来。老东西一边号脉一边摇头，我心里一阵大骂：吴老二你摇什么头？我他么活着好好的，你先看看我怎么动不了了…… 　　此时，我竟然连嘴巴都控制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老家伙在给我号脉，脸上的表情却认定了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一个带把的——短铳！吴老二趁着号脉的功夫，竟然将刚刚日本人手里的短铳塞在了我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手里…… 　　他怎么做的，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吴老二的两只手都在我面前，一只手托着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在号脉。两只手都能感觉到，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短铳塞在我手里。 　　这时候，吴老二站了起来，对着罗四维他们几个人说道：“沈炼走了……是我疏忽了，害了他……”说话的时候，这个老东西竟然还掉下了两滴眼泪。此时我正面对着吴老二，看着他出神入化的演技，就算我是罗四维他们几个，也认定了倒在地上的沈炼已经玩完了。 　　听到了吴老二说我已经走了，罗四维和赵连丙都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两个人都要扑过来，却被吴道义拦住：“别过去，他身上沾了心惊肉跳。已经搭上一个了，你们俩也想跟沈炼一起走吗？老四，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懂事吗……” 　　吴老二一手一个将这两个人拉开，而雷隐娘和威廉压根就没有过来的意思。听到我毒发身亡之后，这二人又向后退了几步，和我拉开了距离。 　　“不进去了，死者为大，先回去处理他的后事……”吴老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他们几个人继续说道：“先把沈炼的尸首运回他老家安葬，老四啊，你去准备木炭香灰。用这个把沈炼包裹住，能阻止他身上的毒外泄。从火车运吧，还能省点时间……你说我怎么有脸和他爹去说……”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从怀里面摸出来一根素蜡，在我的面前点着，说道：“给你的魂魄指个亮，别怕，去找你娘吧，也算是你们母子团聚了……” 　　磨蹭了片刻之后，吴老二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这里，按着原路返回到了坟墓外面。随后这里只剩下我和周围人、畜的尸体…… 　　此时我心里有点明白吴道义的用意了，不过心里还在骂：老东西你先让我恢复自由啊！要是现在真来了什么东西，我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弄不好假死就变成真亡了…… 　　这时候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从燃烧的蜡烛当中，飘散出来一股淡淡的油脂味道。闻着好像是那种劣质蜡烛燃烧的味道，可是这股味道出现之后，我的身子慢慢有了知觉。吴老二好算计，真是把什么都算倒了…… 　　虽然身体恢复了自如，不过我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等待着稍后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蜡烛烧到一半的时候，我面对的方向站起来了一个人影。接着蜡烛的光芒，我清楚的看到这人竟然是那个挂着江南总缉盗的清朝武官刘世昌…… 　　他站起来之后先是伸了伸懒腰，随后走了过来，蹲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千防万防心惊肉跳还是散了……这都第三次了，以后得换一种毒了。要不每次都要善后定住尸体……小子，去阎王爷那里告状的时候，记得老子是大清国江南总缉盗刘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压在身子下面的那只手已经抽了出来。在这人目瞪口呆之下，手里紧握的短铳枪口定在了他的脑袋上面。对着他说道：“你的官司犯了，我在阎王爷驾前把你告了。阎罗王说你不是什么江南总缉盗刘世昌……走吧，跟着我下去打官司……” 第五十章 韩三鑫 　　“你不是死了吗？”这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随后他自己给出了答案：“演戏是吧？你们看出什么破绽了……” 　　“有只猫给我托梦，它说那个留辫子的是瘪犊子，让我小心你。”这时候，我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他和那个日本人，还有门口死人的关系。当下继续对着这个人说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江南总缉盗刘世昌，那个日本人看出来破绽了，他想捡你的短铳干你。结果运气不好死在你手里了，对吧？韩三鑫……” 　　男人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你怎么猜到的？是和你一起来的人告诉你的吗？” 　　“不用麻烦他，刚才躺了这么久，我也能看明白一点。”看了一眼男人，我再次说道：“中了心惊肉跳，他根本就不可能还跑出去那么远。是你弄死韩三鑫之后，又定住了他的尸体拖到了那里去的。就是给我们一个先入为主的念头，死在外面的人是韩三鑫。既然那个是假的，那么后面的就不用猜了，弄死他的人就是真的韩三鑫。要是我猜的没错，你在山下的镇子里有细作。那个人说出来我们的行踪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下，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这几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出来证明自己见过韩三鑫的糊涂蛋。他也证明外面那个人是韩三鑫，才让你的计划几乎找不到破绽。” 　　“几乎……这个词你用的真好。”韩三鑫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韩三鑫。借着江南总缉盗刘世昌大人的名头，留在这里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入口的位置发出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几个手电光柱照射了过来。吴老二他们几个人去而复返，再次从入口的位置走了进来。 　　见到了我正用短铳定在韩三鑫的脑门上，罗四维惊呼了一声：“我就知道哥们儿你没死！咱们蛤蟆嘴、倒九仙都闯了过来，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这老小子舍得爬起来了？我就知道这里藏着个害人的幕后黑手……” 　　看着这几个人回来，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随后对着他们说道：“都过来见识一下，这位就是失踪好几年的韩三鑫了。这么些年以来，他一直用江南总缉盗刘世昌的名字，在这里扑杀想要私闯秘境的人……” 　　听到这个人就是韩三鑫的时候，威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走到了我身边之后，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沈，请允许我向你道歉。之前在山下的客栈里说了谎话，我并没有见过韩三鑫。之前是韩三鑫带着走过这段路的一位朋友，带着我走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在客栈里被老板话赶话才说的……为此我表示很羞愧。” 　　听了威廉的话，韩三鑫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外国人。随后对着我说道：“现在可以把手枪卸下来了吧？你们的人都到了。想知道什么就问，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说……” 　　看着吴老二已经到了身边，我这才将短铳收了起来。随后对着吴道义说道：“二爷，下次你再这么玩的话，麻烦你提前说一声。刚才我真以为自己死了……” 　　“我就知道你指定能明白过来。”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现在越看你越像你娘了，当年这样的小把戏都是她在做。我才是那个趴在地上的……再过几年，兴许还是我趴在地上，你主持这把戏了……” 　　看着吴道义的样子，我苦笑了一声。随后再次说道：“不用瞎客气，我再打听一下。刚才我真是中了心惊肉跳呢？还是你的把戏？” 　　“我干的……”吴老二倒是没客气，直截了当的承认了。随后他继续说道：“一点小把戏不值一提。看着好像是心惊肉跳，不过也就是你身上的皮肉跳两下，跳完也就完了。后面我又加了点佐料，暂时封住了你的身体。解药就在蜡烛里面……不过这个得说明白，这个可不是我创出来的手段。原本是采花大盗采花的手段。我借来用用……” 　　“吴二爷你就缺德吧……”冲着吴老二淬了一口之后，我嫌他埋汰也不搭理吴道义了。转头对着韩三鑫说道：“轮到你说了，在这里面埋伏是什么意思？黑吃黑吗？” 　　“这是弥补我之前的过失……”韩三鑫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世世代代都是这座坟墓的守墓人，日子却是越过越穷，三十好几了还娶不到媳妇……不过就是再怎么穷我也没有想到过打陪葬品的心思，后来爹妈死了，他们俩守了一辈子的墓，临了自己却连个棺材、坟地都买不起。就在我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正巧有人想要快速赶到远处的贺兰山。我知道这里的密道，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管那个人要了五十两银子，安葬了父母。随后带着他穿过了密道，直达贺兰山…… 　　原本想着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想到过了不久，那个人又带了不少人找到我。想要我带着他们再次穿过密道。这次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有了第一第二次，就有了第十、二十次……后来我自己感觉过来，这样对不起先祖，必须要想办法改正错误。 　　想来想去就只能干掉之前来过这里的人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居住在这里。和你说的一样，山下的镇子里有我的人。一旦当初走过这里的人回来，他就会过来和我说。做好了准备之后，或者毒杀，或者使用其他的办法一一将再次回到这里来人都杀了个干净。可惜夜路走多了真会遇见鬼，最后还是落在你们的手里的……” 　　没有想到这个韩三鑫竟然会是这里的守墓人，就在我想要开口问几句，吴老二突然开口说道：“再说说你和那只猫的事情，你和它商量好了，把这里这里一分为二的？” 第五十一章 杨琏真迦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是我们家老祖宗干的。”韩三鑫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自打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家里看的墓分两半了。也问过家里的老人，不过他们什么都不说，估计也说不清楚……” 　　“你见过那只猫吗？”没等韩三鑫说完，我已经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此时我对猫的好奇心已经爆棚了，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猫，能让吴老二这么忌讳。那只狐狸明明管我叫爸爸，可是一听猫出了事，才知道谁是亲的。 　　“听过声音，没见过本尊。”韩三鑫回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这几天坟墓里面多了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不时的就出来吓唬我一下。原本我是在里面的连环套里面设的局，没办法才挪到这里的。” 　　这时候，罗四维也跟着开了口，说出来他关心的事情：“我受累也打听件事情，韩三爷，劳驾，您这祖祖辈辈的都在这里守坟。那这坟墓里面卖的是谁？是您的哪位先祖，还是替什么人守坟？” 　　听到罗老四说到这里，韩三鑫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说不出来一样，随后他的眼皮不自觉的眨了起来。韩三鑫现在这样子，像极了我在北平大学考试作弊被老师抓到的样子。趁着他还没有想到怎么编出来瞎话，我将短铳举了起来，对着韩三鑫的脑袋顶上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铅丸贴着韩三鑫的头皮射了过去，吓得他猛的哆嗦了一下。看着我手里冒烟的枪口，说道：“你什么意思？想要杀人灭口吗……” 　　“怎么就杀人灭口了？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我手里，还要灭你的口……”说话的时候，我将罗四维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火药和铅丸找了出来。小时候见过伪装成猎户的赵老蔫巴怎么装填火药，当下当着韩三鑫的面，开始将火药和铅丸都灌进到了枪膛当中。 　　之所以这么麻烦不用我自己的手枪，就是想给韩三鑫一点震慑。不过正在用通条压实火药的时候，心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为什么要说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那边韩三鑫已经吓的说出了实话：“我也没想过要瞒你们，不用这样，我说，我都说——这墓里面扣着唐兀妖僧杨琏真迦的尸体，这个杨琏真迦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杨琏真迦……他不是中了尸毒而死的吗？后来忽必烈担心死尸引起瘟疫，下旨将他的尸体烧了，骨灰入瓮深埋地下……”罗四维是知道这个什么杨琏真迦的，不过他知道的明显和韩三鑫说的不是一回事。而且罗老四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说话咬牙切齿，好像就算杨琏真迦还活在世上，也要亲手弄死他一样。 　　我在旁边听的莫名其妙，当下忍不住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这个杨琏真迦什么人？不是忽必烈时期的和尚吗？怎么你气的咬牙切齿？” 　　罗四维重重的喘了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这是元世祖忽必烈时期的喇嘛，就是他在世的时候，开始大规模的在江南盗墓。那时候我们罗家还是修建墓园的世家，为了我们收藏的墓图，他带兵差一点将罗家绝了根。这个是私仇，还有公愤——杨琏真迦曾经盗了宋理宗的坟墓，将理宗的头骨制成了喝酒的酒碗，献给了忽必烈。 　　这个妖僧坏事做绝，后来在盗宋高宗陵寝的时候中了尸毒。忽必烈下旨将他活活烧死……韩三鑫，我们说的杨琏真迦是一个人吗？” 　　“是，这里扣着的就是你口中的妖僧杨琏真迦……”事到如今，韩三鑫也没没有什么好瞒的了，他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年被烧死的是他的弟子胡番，杨琏真迦自己逃了，却被南宋遗臣抓到。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给理宗报仇，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妖僧懂得邪术，几乎都被剐成了一幅骨头架子还是死不了。 　　而且杨琏真迦提前服下了瘟蛊，只要他一死，便会引起一场大瘟疫。最后那些南宋遗臣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请了文华道人诸清风下山，用了扣阵之法将杨琏真迦困在了这个空坟当中。一是不让杨琏真迦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把他关在棺材里不能动，尝尝活死人的滋味。二是避免将瘟疫传出去， 　　当初的南宋遗臣都留在了这里看守坟墓，可惜他们都人丁不旺。过了这么多年，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继续看守这里……” 　　“扣阵，这算是自损八百的阵法了，想不到还真有人会用。诸清风真不是个东西……”听了韩三鑫的话，吴老二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清朝武官打扮模样的人继续说道：“有件事情只能问你了，老三啊，你的那些祖宗们基本上都是短寿，很少有活到五十的。而且都是得了心疾离世的吧？大都是夏天七八月份走的，临死之前一两个月脸色和白纸一样，死后尸体快速腐烂，根本就撑不到头七，一般三两天就烂光了，是不是？而且家里生育艰难，四五户才能出一子……” 　　韩三鑫愣了一下，他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吴老二之后，说道：“是，我记忆当中，家中的长辈都是六七月份亡故的，死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族中很难出子嗣，要不然也不会只剩下我自己……大师，您这是看出来什么了吗？我心口疼的毛病十多年了，有治吗？” 　　“你们是中了扣阵的外射之毒了，所以我才说它是自损八百的阵法。”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摄取了你们这些守墓人的阳寿，来震慑主墓里面的活死人。当年看这个诸清风不是个东西……老三啊，我不瞒你，你还有不到一年的阳寿。这个是油尽灯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办法……” 第五十二章 算计 　　听到了吴老二的话，韩三鑫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道义说的症状分毫不差，之前他也怀疑过家族的人早死，也想办法查过。不过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说法，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想不到一切都是被自己这一家子看守的坟墓连累的…… 　　吴老二亲自走了过去，将韩三鑫搀扶了起来。对着他说道：“老三啊，你也别多想了。虽然你被这扣阵害得不浅，不过这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一世扣阵虽然害了你，可是也给你增加了不少的德行。下辈子起码增加了百岁的寿数，心智、毅力啥的也比一般人高。再给你加上几分运气，妥妥的也是个大人物……” 　　吴老二这两句话，韩三鑫脸上这才多少有了些血色。就是这样，他的脸色也是苍白无比，和没有化妆的雷家姐弟俩有一拼。之前还以为是他假扮死鬼刘世昌化的妆，现在才明白过来，这老哥没几天好活了…… 　　“借大师您的吉言了，这辈子转眼就过去，我就指望着下辈子了……”说话的时候，韩三鑫感动了自己，竟然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真想不到他设局害死了不少人，可是轮到自己要死的时候，也还是不能免俗。 　　“想开点，早死早投胎，说不定下辈子我还有求到你的时候。”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也算是给你报喜了，怎么地老三你也得帮我个忙。让我们几个人去见识见识杨琏真迦的困阵去，整个扣阵就那里值钱，让我也涨涨见识……” 　　听了吴老二的话，韩三鑫皱了皱眉头，说道：“真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我们有家训。之前我背着祖宗带着外人传坟而过已经不像话了，怎么能带您几位去那种地方。” 　　“老三，不是我说你，你还有几天的命？明后天或许就投胎了，下辈子谁是谁的祖宗还不好说，你还管那个……”吴老二笑了一笑之后，拍着韩三鑫的肩膀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得罪了我又有什么好处？给你积德我做不了，不过要是散散德行我还是能做到的。下辈子还不如现在……你说说可怎么好？老三，你自己想想……” 　　事到如今，韩三鑫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当下他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明白您老的意思了。反正都是要投胎的人了，我还在乎这个干什么？我这就带您几位去墓室那边看看，不过有句话说在前面，只能送到门口，里面就是我也没有去过。” 　　“这个不难为你，老三，你就把我们送到墓室外面就成。剩下的和你没关系了……”吴老二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老三，我就喜欢你这识时务的劲儿。等着办完了我的事情，出去之后我带你去城里喝花酒，让你舒舒服服的去投胎。” 　　韩三鑫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说道：“那感情好，大师，有个事儿得说一下。我叫三鑫，可是家里的独子……” 　　“知道了，那我们下面该怎么走，老三。” 　　“……那条死狐狸身后就是出口，大师，您叫我三鑫就行了。” 　　“好，你前面带路，我们走吧，老三……” 　　“等一下！我们不是要去秘境找猫吗？”这时候，雷隐娘终于忍不住了。她闪身拦在了吴老二的身前，继续说道：“吴二爷，事情总得分轻重吧？哪头轻哪头重你分不出来？不能先去办正事，等到了秘境，见到了猫之后你再去扣阵阵胆也不迟。” 　　“还知道阵胆，行，白脸雷家的女人都不得了。”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哪头轻哪头重我分的清楚，不过老三没多少时间了。说走就走……一旦他还没带我找到杨琏真迦就去投胎了，那我找谁哭诉去？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别太较真了……” 　　“既然你们都不去贺兰山的秘境，那恕我不能继续奉陪了……”女人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随后向着狐狸尸体身后的出口走去。临走的时候，她看了威廉一眼。似乎以为这个外国人会跟着自己一起过去，不过威廉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故意的低下了头，不和雷隐娘的眼神有接触。 　　雷隐娘有这里的地图……看着女人的背影，我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她既然敢自己独闯坟墓地道，没有地图的话是说不过去的。能给她地图的人只有威廉，看起来刚才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女人和威廉暗地里已经结成了同盟。只不过威廉现在有了别的主意，没有趁机和雷隐娘一起离开。 　　雷隐娘离开的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沈中平的脑袋上冒出了隐隐的绿光…… 　　看着雷隐娘离开，吴老二也没有拦住她的意思。当下和韩三鑫一起也离开了这里，我们几个人在后面跟着，趁着这个时候，我对着威廉说道：“怎么不跟着雷隐娘一起走？你知道她是我弟妹吧？虽说她男人和我不怎么亲，不过总是一个爸爸的。谁让他难堪，在我这里也说不过去……” 　　“沈，你是误会了，我和雷女士一点关系都没有……”威廉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是给了雷女士花了一张这里的地图，不过她说是你需要的，我完全不知道雷女士是自己做主。” 　　“威廉，你身上还有很多瞒着我的事情。现在我不知道，不等于永远都不知道……”我没理会他说的话，说完这句之后，加快了脚步跟在了吴老二、韩三鑫二人的身后。 　　死在出口的狐狸并不是之前在客栈叫走火狐的那一只，我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那只管我叫爸爸的狐狸也不会出事了。 　　韩三鑫走出来之后，先是在角落里捡起来一只空碗，小心翼翼的将一块腐肉盖好。随后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这就是心惊肉跳的毒饵了，之前那些人就是在这里着道的……” 　　处理完毒饵之后，他继续带着我们往前走。前面是一条长得有些离谱的甬路，里面还都是岔路。幸好有韩三鑫带路，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从数不清的岔路当中走了出来。尽头是一个两扇大门的石屋…… 　　还没等走到了石屋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你好好听着，我猫身四岁口的时候进了皇宫，那时候的皇帝叫崇祯……” 第五十三章 猫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吴老二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随后他做出来手势让我们不要乱动，吴道义自己则将耳朵贴在了石门上，仔仔细细的听着门内的响动…… 　　不用吴老二那么仔细，里面絮絮叨叨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要听好了，一会我是要靠你的。要是说不清楚，我就把你从棺材里面掏出来，留着晚上熬汤喝。我不嫌你腥气……到时候多放点葱姜八角啥的，多搁醋和胡椒，再撒上一把香菜叶子。别说你这一把骨头了……谁在外面？老六，你回来了吗？” 　　说话的时候，我们面前的两面是们同时打开，吴老二没有防备之下，一头再倒在了地上。这时，我看到了石屋中心停靠这一口巨大的石棺。此时石棺的棺盖已经被掀到地上，一只足有两米五左右的黄色巨猫翘着二郎腿坐在了石棺边缘。 　　它手里掐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右耳缝隙当中还夹着一根香烟。身边是一瓶白酒，不过此时已经见了底，看见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后，猫醉醺醺的笑了一下，随后又打出来一个酒嗝来…… 　　“吴道义……你怎么还没死？”认出来了吴老二的身份之后，猫从棺材上面跳了袭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吴二爷的面前，对着他说道：“是跟着我们家老六来的吧？空着手来的……吕万年没教你做客的时候空手，容易被主人打死吗？” 　　“真是好久不见，你怎么又长个了？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一个头吧？”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啧啧……再过两年那还得了？礼物嘛我是准备了的，不过听你们家那只黄狐狸说你丢人。当时我就急了，我猫哥丢了那还得了吗？当即我就带着人冲上来找你。回头的，我让人再给你送上来。” 　　猫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吴老二，我这次要还信你的话，那我就他么是你养的。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等了二年才反应过来……” 　　说话的时候，猫手掐着的香烟已经抽到了底。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最后嘬了一口，恋恋不舍的丢掉了烟头之后，将耳朵夹着的香烟取了下来，叼在了自己的嘴里。随后斜着眼看了看吴老二说道：“你那么多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不知道上火吗？” 　　吴老二抽烟袋，身上备着火柴。当下陪着笑脸点着了一根火柴，凑到了猫的身边。看着它点上了香烟之后，这才扔掉了火柴，对着猫说道：“这次真是带了礼物了，几包外国香烟。知道你就好这一口，专门带来孝敬你的——看见我身后那个外国人了吗？我给你的礼物存在他那里，等着回去的……” 　　“洋鬼子的烟卷？”说话的时候，猫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泪之后，继续说道：“我们老六呢？它给我带的土产到了——没有？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这孩子死哪去了。”两句话说的哈欠连天，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什么时候添了福寿膏这个嗜好了？”吴老二垫起来脚尖，努力的拍了拍猫的肩膀，随后继续说道：“你的本事大，别最后折在了这个上面。说出去丢人——对了，给你介绍个人，沈炼你过来……这是我们宫三小姐的公子，都说养儿像妈，你看看是不是和宫三小姐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那小丫头的孩子？她自己还没长大，怎么能生孩子？她男人哪来这么大的福分？上辈子补天救地了……”说话的时候，猫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后不由自主的继续说道：“像……这孩子的头发再长点，换身女装，妥妥就是那个小丫头。过来，让老祖抱抱……” 　　说话的时候，猫竟然伸手将我抱了起来。随后一把塞进了它的怀里，做出来一个拥抱的姿势。只是它实在太高，我的身体离地，脑袋被塞进了猫毛茸茸的胸膛里，憋的我上不来气，只能不停的来回挣扎。 　　猫也感觉到了不适，当下将我放了下来。正要对着我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的石棺突然开始抖动了起来。随后一股黄烟从里面冒了出来，看到了这里，韩三鑫的脸色变得灰白灰白。带着哭腔说道：“里面的是杨琏真迦……扣阵毁了，他要出来了，怎嘛办……” 　　“守墓的小子，它死了你就解脱了，这是好事。你哭个屁……”猫说到这里的时候，将手里的烟屁股弹进了石棺当中。就在烟头进去的一瞬间，里面响起来了一声惨叫声。随后石棺开始左摇右晃的剧烈晃动起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持续了一分钟最后，石棺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随后从里面冒出来了一股臭气，片刻之后，顺着石棺底座的缝隙，不停有黑黄色的液体渗透出来。这液体滴落在了地上之后，便泛起了一股一股的青烟，随后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如果石棺里面装着真是杨琏真迦的话，只是一支烟头就把他灭了？这猫什么来历？竟然有比吕万年和吴老二还厉害的本事。 　　看到了这景象之后，韩三鑫吓得目瞪口呆。他从小被灌输的就是杨琏真迦只有天上的神仙能除掉，现在这只猫轻描淡写的弄死了这个妖僧。早知道他这么厉害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解脱了。 　　“别胡思乱想，里面的喇嘛还没死。”看了一眼韩三鑫之后，猫咯咯笑了一声。随后转头对着我继续说道：“既然是那个小丫头的孩子，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走，跟着老祖回家，赏你个好玩的东西。你说你要啥吧，除了月亮够呛之外，别的老祖都能弄来。想当皇上吗？我也能办到……” 　　猫说话的时候，韩三鑫心里不托底，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小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石棺旁边，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看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石棺里面蹦出来一个全身上下挂满肉酱的骷髅，没等韩三鑫反应过来，这个骨头架子已经将他拉到了棺材里面…… 第五十四章 大猫 　　这个变故在一瞬之间，等到我们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韩三鑫已经消失在了棺材里。看见棺材里面骷髅架子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人，猫气得浑身上下的猫毛都竖立了起来，冲着石棺大吼了一声：“妈勒个蛋！刚才没熬了你，你敢当着老子的面杀人，真当老子是你养的猫了……” 　　说话的时候，猫抬起来左脚对着地面猛地跺了一下。这一脚落地的同时，整个石屋都跟着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面前的石棺瞬间碎成了几块，散落了一地。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形如骷髅的男人和已经没了气的韩三鑫…… 　　韩三鑫身上都包裹着黏糊糊的液体，只是片刻的功夫，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腐蚀掉，虽然已经断了气，可是看上去还是狰狞无比。 　　那具‘骷髅’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只是他的动作笨拙，刚刚做出来站起来的姿势，人就无力的摔在了地上。随后他还想继续爬起来，不过身体根本就支撑不起来。刚刚弓了弓身子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几个手电光照射过去，我才看清这不是个骷髅，是个瘦得离谱的人。这人比起来骨头架子也就是多了一层皮，这层所谓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青筋，就好像是被一张鱼网笼罩起来了一样。 　　“看看你那个倒霉到家的死德行，你爹去坟地找你妈配的你。小兔崽子……”说话的时候，这只巨大的猫已经到了骷髅男人的身边。一脚将它挑到了半空中，随后直接一巴掌打在骷髅男人的脖子上，直接将它打倒在地。 　　没等这个男人起来，猫一脚踩在了它的胸膛上，冲着骷髅男人的脸淬了一口，说道：“要不是这人的祖宗拦着，还分了一半的墓道给老子。老子一早就把你拆吧拆吧熬汤了……现在好了，没人拦着老子了，x你妈的……” 　　说话的时候，猫的脚下使劲“嘎嘣……”一声直接将骷髅男人的胸膛踩的塌陷了下去，如果这是个正常人的人，此时已经死停了。没有想到的是，这骷髅男人其他的部位还可以正常活动。 　　猫见到一脚没有踩死骷髅男人，当下一不做而不休，对着地上的骨头架子就要跺第二脚。就在这个时候，吴老二到了猫的身边，对着它说道：“您先搂搂……当年杨琏真迦提前服下了瘟蛊，只要他一死，便会引起一场大瘟疫。到时候……” 　　说话的时候，他将从威廉身上要来的香烟取了出来。抽出来一支递给了猫，随后又亲自给它点上了火柴。 　　大猫不情不愿的抽了一口香烟，很是惬意的吐了个烟圈之后，这才瞅着吴老二说道：“吴老二？你怎么向着它，和它一个妈？干嘛那么替它说话？不就是瘟疫吗？老子什么没见过，回头给你开个方子……x！瘟疫他妈个x……” 　　我明白狐狸那一嘴炉灰渣子话跟谁学的了，只是这只猫多少有些碍着自己的身份，不大好意思撒开了骂，不如狐狸骂得尽兴…… 　　看着吴老二还在墨迹，拦着大猫不让动手。我忍不住开口说道：“都这样了它还不死，二爷你们就不如直接卸了它的四肢，留着腔子顶个脑袋不死不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石屋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大……你在里面吗？谁在里面？看见我们家老大了吗？爸爸！我好像听见你声音了……” 　　是那只火红色的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它远远的站在石屋外面几十米的位置，却不敢靠前。 　　听见了狐狸的声音，大猫的眼睛一亮，也顾不上什么骷髅男人了。当下转身向着石屋外面走去，边走边喊道：“是老六吗？给老子带的烟土带回来了吗？赶紧他么的滚进来，给老子烧个烟泡过过瘾。” 　　“老大……他么吓死我了……”听到了大猫的声音之后，狐狸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不过它还没走几步，脚下突然电光一闪。随后狐狸突然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身子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了起来。 　　狐狸倒地之后，身体和地面接触的位置不停有火花打出来。它一边抽搐一边拼了命的向后爬，总算回到了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脚下的火花这才平息了下来。此时的狐狸用尽了力气，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盯着石屋这里…… 　　“怪我了——忘了这里埋了地界，你过不来……”大猫将烟屁股弹在了骷髅男人的脸上，随后大踏步的向着门外走去。 　　大猫走出石屋的时候，它的脚下也窜出来一串火花。不过大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直接走到了狐狸的身边。蹲着身子拍了拍它火红的小脑袋，随后一把将狐狸提了起来，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老六，里面那几块洋姜说你没带烟土上来，你有那么缺心眼吗？就知道你会带点给老子过瘾的——走，回家烧烟泡去——刚才你管谁叫爸爸？咱们平辈的，你叫爸爸，老子叫啥……” 　　大猫说话的时候，狐狸趴在它的肩头一动不动，看样子它们不止言语着一种传话的方式。此时两只畜仙也不顾我们几个了，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就这么走了……”这时候，罗四维先开了口。他喘了口粗气之后，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这猫爷什么来头？狐黄白柳灰五大家里没猫这一门啊……啧啧，这猫爷身上的精气外泄，压的我都说不出来话。不怕您笑话，要不是今儿没怎么喝水，刚才弄不好真尿裤了……”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蹲在了骷髅男人的身边。举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骷髅男人的身体来，压根没理会罗老四和他说的话。看了半晌之后，吴道义没有抬头，却对着空气说道：“真是小看你了，这也是你的算计？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两句……” 第五十五章 阴谋 　　这句话赵连丙他们几个人听的莫名其妙，老赵有些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叔，您这是在跟谁说话？是刚才那只大老猫吗？它颠了……” 　　“我在和谁说话——你自己还不站出来，真等着我出手是吧？”说话的时候，吴道义站了起来，面对着我们其中一个人，继续说道：“在火车上雷鹏看出来你的破绽，跟本就是你害的他。只不过黑锅扣在了马志忠的头上，话说回来，你和姓马的也打着涟涟吧？威廉……” 　　吴老二最后说出来这个名字的时候，外国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随后一脸无辜的说道：“上帝——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吴，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和雷没有旧怨，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吴老二的几句话，好像一根钥匙打开了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一瞬间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差不多都想通了，当下我抢在吴道义之前说道：“是，威廉和雷鹏是没有旧怨，不过和老蔫巴你就不好说了——是你吧，赵年……” 　　当我说出老蔫巴三个字的时候，‘威廉’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后他有些古怪的扭头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之后，这人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来。面具下来果然是老蔫巴那张脸。 　　“沈炼兄弟，我小瞧你了……”赵老蔫巴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没有，冲着我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吴师叔他老人家能看出破绽，我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能看出来。看在你小时候，我给你掏过鸟蛋的情分上。说说，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还真是老蔫巴！”罗四维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抢在我说话之前，开口说道：“一个中国人，怎么可能装外国人装的那么像！你提前就准备好了这外国人的人皮面具，啧啧……你这是早就准备好这么干了？” 　　“老四，你高抬老蔫巴了，他是临时起意。”说话的时候，我向着吴老二身边退了两步。赵年的本事我见过，别一会他急了眼再拿我垫背。拉开了距离之后，我这才继续对着老蔫巴说道：“我先替你捋捋……那天你听说了我和吴二爷回到了沈家堡，就想回来打听一下我们的消息。没有想到在二郎庙附近你见到了威廉……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威廉早就相识。我记得你动不动就要上山打猎，一走就是十天半拉月的。其他屯子的猎人上山就三两天，沈家堡的人都以为你是有个相好的，去她家里过日子去了。因为你不姓沈，也没人去管这个闲事。其实就是去和威廉这样的人见面的，对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停了口，看赵老蔫巴的反应。守着吴老二他竟然镇定的脸上连个汗珠都看不到，这人已经不是我记忆当中的那个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的老蔫巴了，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道：“到现在为止说的都对，继续——如果和现实有出入，我会告诉你的……” 　　我没搭理老蔫巴，转头看了看吴老二。对我这几句话，他倒是多少有些意外。笑着看了看我，说道：“到底是宫三小姐的儿子，这心眼——说吧，我也想听听看，你小子倒地都看明白了多少？” 　　见到吴老二都不着急，当下我稳了稳心神之后，继续对着赵老蔫巴说道：“威廉之所以能在中国找到那么多的古玩，你应该出了不少的力。就是因为这么熟了，你才可以学的这么像。老蔫巴你在二郎庙附近见到了威廉，从他嘴里，你打听到了威廉是想把我们诓到贺兰山的喇嘛庙。正好你也要去哪里…… 　　你知道我和吴二爷指定不会带上你，当时你便想到了假冒威廉的主意。就是趁着他离开二郎庙的那几个小时，杀了威廉，用你早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其实我想说是他剥了威廉的面皮，不过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临时改了口说是人皮面具。 　　“这里有错误……”老蔫巴打断了我的话，他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既然是临时起意，又怎么可能提前准备他的人皮面具？老弟，不要怕，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没错，我就是剥了这个洋鬼子的面皮，炮制了一番之后贴在了自己脸上。这个还是你师父他老人家教我的，刚死死人的面皮贴在自己脸上，不腐不烂和自己的脸皮没有什么两样……” 　　赵老蔫巴能看出我的心思……我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慌乱，后面的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了。 　　这时候，吴老二突然嘿嘿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一点，赵年在诈唬你呢。他突然打断你的话，乱了你心里的节奏。要是你娘宫三小姐在的话，直接就挡回去了。不过这样也算是难得了……我还要去见那只猫，没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赵年，你自己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老蔫巴还是有些怵头吴老二，他有些心虚的一缩脖子，有些拘谨的对着吴道义说道：“赵年生死全凭师叔的意思，如果您老人家怪我杀伤人命的话——那赵年愿一死顶了杀人的罪名……” 　　“死——说的好轻巧……”吴老二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杀了威廉夺其面皮，在火车上被雷鹏看出来你带着威廉面皮的破绽。便想要杀他灭口，败了之后把黑锅扣在了和你勾搭连环的马志忠头上。之后又故意的带我们走这条墓道，韩三鑫认识的是那个真威廉，见到你搭不上话也没有说穿。他想着能从你的身上捞点好处，实在不行还能点破你的身份，用来和我做什么交易。没想到你先下了手，让这骨头架子，灭了韩三鑫。这是我说的，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出入？要不要也诈唬我一下？” 　　这时候，老蔫巴的脸上终于见了汗…… 第五十六章 焚尸 　　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老蔫巴，吴老二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等着我从头到尾都说一遍？该你说两句了……” 　　“是，原本我就要说的……”赵老蔫巴擦了擦冷汗之后，继续说道：“之前我听说那只猫掌握了最接近长生不老的密法，不过一时没有机缘前往。在沈家堡附近遇到了威廉，他和我说到了这件事情。当时摆脱带着我一起前往贺兰山，可威廉竟然一口回绝。 　　沈炼兄弟说的对，威廉这些年来几乎都是依仗着我，才拿到了那那么多的古玩。既然他不肯帮我，那我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于是我便杀了这个洋鬼子，取了他的面皮，又漂白了自己的皮肤假扮成威廉的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蔫巴看了吴老二一眼。见到没有让他住嘴的意思之后，便继续说道：“威廉也好，刚才的韩三鑫也罢。手上都是有多条人命的，姓韩的不必说，您是亲眼看到的。从清末到现在以来，威廉手中最少也有三条人命。我杀了他们俩也是替天行道……”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吴老二继续说道：“赵年你是吕万年的人，生死都在他的手里。我不动你……自己去找吕万年说清楚，看他是怎么一个说法。” 　　听吴老二的意思是要放过老蔫巴，这一下我不干了。赵年前后几次差一点就伤了我的性命，留着他在世上，以后早晚还会对我不利。当下我对着吴道义说道：“二爷，这就算完了？你这样放虎归山，真不怕老蔫巴缓过来之后咬你一口？” 　　吴老二看着我，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没听我刚才说的话吗？赵年的生死都在你师父的手里，就算在千里之外，想要他的性命，你师父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他们师徒俩的事情，我又操的什么心？” 　　看着吴老二已经不打算再理会老蔫巴，我忍不住继续说道：“你敢说死在他手里的就威廉和韩三鑫俩人？还有半死不活的雷鹏，这黑不提白不提的就算过去了？知道的就两条半人命，不知道的指不定还有多少。二爷，你今天一点教训都不给他，说不过去吧？” 　　“沈炼兄弟，我之前是对不起你，不过也断了一指给你赔罪了。”说话的时候，老蔫巴将左手一根假手指摘了下来。这手指头做的精妙，我竟然没看出来这是假的。赵老蔫巴对着我比划了一下断指的位置之后，继续说道：“这次我也奉了师命行事，就算是误伤了两条人命，也没有误伤到你吧？何苦这样步步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突然回身，隔着四五米远对着老蔫巴的脸虚打了一巴掌。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赵老蔫巴被打的一侧歪，跪在了地上。等到他抬头的时候，脸上露出来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也滴滴答答的流下来鲜血。 　　“这是替吕万年管教你的，如果他在这里，就不是一个嘴巴能了的……”吴老二看了跪在地上的老蔫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沈炼说的没错，你敢当着我的面杀人。不给点教训，今天的事情说不过去了。赵年，你自己身上的东西再留一样再走……” 　　“您说的对，我在您面前这么放肆，也是应该留点什么东西的……”老蔫巴不敢对吴老二无礼，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冲着他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沈炼兄弟，之前几次都是我做的不对。还望你看在小时候咱们俩那一点情分上面，别和我一般见识。哥哥我给你留只眼睛……” 　　说话的时候，老蔫巴直接伸手在左眼眼眶里面掏了一下。缩回来手之后，他的眼眶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止不住的从里面流淌了下来。老蔫巴没事人一样，在我面前摊开了手掌，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我哪里敢接他的眼珠，装作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你自己留着吧，泡酒里腌上。过两年喝了说不定大补……” 　　“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等不到两年了。”说话的时候，老蔫巴将手里的眼珠塞进了嘴巴里。随后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生生的将手里的眼珠子吞了下去。随后擦了擦嘴巴，对着吴老二说道：“吴师叔，我留了一只眼睛在这里，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我的处罚完了，吕万年那边还在等着你。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吴老二冲着老蔫巴笑了一下之后，最后说道：“走你的吧……” 　　听了吴道义的话，赵老蔫巴也不管自己血流如注的眼睛，冲着吴老二欠了欠身之后，转身向着石屋外面走去。片刻之后，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我们几个人的面前。 　　看着赵老蔫巴离开之后，罗四维说了一句：“二爷，你这可是放虎归山，小心这孙子缓过来之后，再回来咬我们一口。现在追上去弄死他还来得及……” 　　“罗老四就你会说话“吴老二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以为吕万年会放过他？我刚才说了，那个老家伙可 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赵年回去之后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腾出手来了，我替你们罗家做点事。送他杨琏真迦去该去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骨头架子。随后，他从袖筒里摸出来一支明晃晃的匕首来，重新蹲在了杨琏真迦的身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让你苟活了这么久，报应今天到了。” 　　看他的意思是要动手，我急忙阻拦道：“二爷！你忘了他吃了瘟蛊吗？你弄死了他，一旦瘟疫蔓延开来怎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已经手起刀落，直接将匕首扎在了骨头架子的心口。随后就见在匕首插进去的位置，散发出来一缕黑烟。转瞬之后，黑烟变成了火花，直接在骨头架子身上燃烧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猫身 　　说来也是诡异，大火只是在骨头架上上烧了一遍。等到大火烧完之后，那个骨头架子一样的人还是好端端的趴在地上，除了好像洗了个澡，身上变得惨白起来之外，再看不到别的什么变化。 　　“二爷，你这火烧的不咋地嘛。”罗四维呲牙笑了一下之后，指着好端端的杨琏真迦对吴老二继续说道：“看着这一身骨头倒是被烧白了不少，可是它咋地没咋地啊。吴二爷，要是不行的话，架上个柴火垛烤上，实在不行再把它弄回棺材里面。这瞅着心里犯膈应……” 　　“罗老四，你没看明白……”吴道义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继续说道：“那你呢？看明白了没有？” 　　“你在烧它身上的瘟蛊……”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说出来了心里的猜想。看到吴老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这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手段，不过只有烧掉了瘟蛊，才可以杀了这个杨琏真迦。” 　　“你小子看明白了……”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低着头对有些惊恐的杨琏真迦继续说道：“你也活了这么久，该知足了——当初他和你说过的，这世上没有真正长生不老的神仙……”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道义突然将插在骷髅胸前的那柄匕首拔了出来。在匕首出离杨琏真迦身体的一瞬间，从伤口的位置冒出来一窜黑色的火苗来。随后“呼！”的一声，黑色的火焰迅速在它的身体上弥漫开来。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杨琏真迦的身体被烧的只剩下一把飞灰，和地面上人形的印记。 　　除了吴老二之外，谁也没有想到第二次火焰竟然会直接将杨琏真迦烧成了灰烬。这个骷髅架子竟然都来不及挣扎，这老家伙比我想象的更有本事…… 　　看着骷髅男人被烧成飞灰之后，吴老二这才开口继续说道：“走吧，我们还要去找那只猫。这里的事情没有说清楚，总要又个交代的。”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当下急忙开口说道：“二爷，咱们不是定好了，要让威廉来凑份子替你去顶喇嘛庙的雷吗？现在有问题了——威廉是老蔫巴假扮的，可是现在就连这个假的都逃了。那我们还去自投罗网吗？再说了，刚才不是和猫见过一面了吗？” 　　“已经到了这里，总要把话说清楚。”吴老二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做几年的喇嘛，等着过几年让吕万年过来替我就是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和那只猫说清楚，不说清楚的话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说话的时候，吴道义已经从石屋当中走了出去，我们几个不敢继续留在石屋里，急忙在后面跟着。走出来之后，罗四维忍不住说道：“二爷，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认识那个骷髅架子？” 　　“我是替吕万年带的话，当年他见过杨琏真迦……”吴老二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吕万年也在找他，想不到藏在这里……一会你们再见那只猫的时候，要加着小心了。那只猫是烟瘾犯了才这么不着调的，一般的时候它可不是这个样子。” 　　看着吴老二在前面开路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二爷，现在真的假的威廉都不在了，没有了顶雷的，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压在喇嘛庙吧？” 　　之前我心里就怀疑过，不过一路上没机会和他说。现在看到马上就要再见那只猫了，这话再不说出来的话，那就没有机会了。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知晓了我和吴道义、吕万年的关系之后，似乎没有人会比我跟更合适去喇嘛庙里面壁了。 　　“小子你就脏心烂肺吧，你是宫三小姐的子嗣，我就算舍了吕万年，也舍不得把你让出去。”吴老二回头冲着我做了个鬼脸，随后继续说道：“还有，之前我们太相信那只狐狸的话了。守在喇嘛庙的那位未必真的圆寂了，或许那只猫只是为了把我诓过来……” 　　听到吴老二再次提到了那只猫，我忍不住向前快走了几步，到了他的身边。开口说道：“二爷，该聊聊那只猫的来历了吧？之前听你说猫、猫的，还以为是谁的外号，今天真是开眼界了。这是妖还是仙？你都这么忌讳它。” 　　“妖、仙……”吴老二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说起来它也是个可怜人，这只猫原本是个人。也是我们修炼长生不老之法当中的一个门派，他们研究的是夺舍。是夺去其他人的身体，融于自己的魂魄。 　　说起来有些道士、术士之类的修道之人，也有会夺舍的。不过他们那都是野路子，夺舍回来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局限。那只猫的路数就不一样了，它是完美夺舍。能百分之百的夺舍别人多身体和阳寿。 　　一开始，那个门派说自己才是真正掌握了彭祖长生不老术的。只不过他们这一支的人行事太嚣张，平时也是怎么张狂怎么来。得罪的仇家太多，最后被仇家包了饺子。几乎将这一支的人杀了个干净，最后只逃出来了这只猫…… 　　那时候它还是个人，身负重伤之下身体已经废了。便想要找个人来夺舍，想不到等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见着一个人。最后眼看着这人就要熬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有人走路的动静。这个人看到有个男人走了过来。 　　当时这个人是血过多，心里面已经迷糊了。也没看清走路那个人的相貌，直接夺舍占了它的身体。知道夺舍成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拘在了一只猫的身体里。这只也不是一般的猫，是只有了道行，可以幻化人形的猫……”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停下了脚步，缓了口气之后，再次说道：“明白了吗？不知是我，就连吕万年对这只猫也有些怵头……” 第五十八章 夺舍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等开口，身边的罗四维抢先说道：“二爷，你说刚才那只大老猫是人？哥们儿我虽说不是你们那一路的，不过淘少久了，也知道一点夺舍的事情。人、畜不同种，怎么可能人夺畜身？街边说封神榜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 　　“这也是机缘巧合了，一是夺舍是畜仙当中顶尖的‘人物’。二是这一派夺舍的手段也是登峰造极，几股劲加在了一起，便成就了现在这只猫。”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了身边没有其他的‘外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原本看到夺了一只猫身，那老哥也是毛了。当下就想要再找人夺舍，没有想到他夺了猫身之后，竟然再没办法对人施展夺舍之法。这老哥直接就疯掉了，不过疯了两三天冷静下来之后，它发现了这猫身竟然是畜仙，还是一只顶了尖的畜仙。 　　它可以操控猫身来施展法术，幻化人形出走于集市之中。还收服了不少其他的畜仙为其所用，最后这位老哥彻底的适应了畜仙的身体。不过它幻化成人身的事情，却被有修为的道士发现了。道士单挑了猫一次，却被猫打得半死。 　　最后道士联络了十几个朋友，大家伙一起去找猫的麻烦。这只猫不想惹麻烦，才带着它的妖子妖孙们去了漠北避难。后来在漠北待得腻烦了，才来的贺兰山定居了下来。” 　　吴老二说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夺舍得了猫身，那老哥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现在它倒是几乎活的长久了，还可以操控畜仙的法力。可是毕竟不能算是人了……” 　　吴道义感慨的时候，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当下见缝插针的说道：“二爷，你刚才说的什么道士，不会是我师父吕万年吧？” 　　“他也配！”吴老二一脸嫌弃的冲着地面淬了一口，随后对着我说道：“别以为天底下就一个吕万年，比他有能耐的人有得是。就姓吕的那两下子，和如来佛祖怎么比！”这话说的一股醋味，而且从当中还能听出来他对吕万年的不满。当年这老哥俩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提起来吕万年，吴道义还是这么咬牙切齿。 　　看着吴老二恨恨的样子，罗四维岔开了话题：“吴二爷，刚才哥们儿我可是听见大老猫说它四岁口的时候见过崇祯，这和你说的也对不上。到底是您老人家记错了，还是大老猫在胡说八道？” 　　“我没记错，猫也没胡说。”吴老二抓了抓头皮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事说起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你们说。现在要赶紧去喇嘛庙找到那只猫，别等到它过足了烟瘾，那就不好糊弄了。猫平时可不是你们刚才看到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已经从岔路当中走了出来。按着韩三鑫活着时候指的路，继续向前走去。前面是一条甬路，穿过去之后来到了一个好像祭坛一样的所在。走到这里的时候，还能看到祭台上供奉的三牲。虽然时间久了，不过这里极干燥又通风，猪头、整鸡已经风干，却没有腐败。 　　走到这里之后，我闻到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发酵的恶臭气味。好像是少年时的春天，闻到过沤肥的气味一样，甚至要比沤肥的味道还要难闻一些。 　　当下，我捂住了口鼻，举着手电筒四下看了一眼，说道：“哪有烂透了的死尸吗？怎么这么臭……” 　　“不是什么死尸的味道，这是烧烟泡的气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吴老二皱了皱眉头之后，继续说道：“那只狐狸被人骗了，它弄到的是最难闻的瓦土。纯烟土不能直接吸食，一般在熬制的过程当中要参杂其他的东西。瓦土掺的是猪粪猪尿，味道差点却上劲……” 　　吴老二说话的同时，眼尖的罗四维从祭台下面摸出来一杆烟枪。在我们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烟枪杆还是温乎的，二爷，咱们来晚了，大老猫刚刚过了瘾。” 　　“四哥，这口烟它未必抽完了。”说话的是赵连丙，他从罗四维的手里接过了烟枪。随后轻轻的拍打了几下，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烟泡从里面掉落了下来。老赵捡起来烟泡，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您看烟泡没怎么抽。一两口就扔了。估计那位猫爷受不了这臭味，瓦土这玩意儿太上头，不是大烟鬼受不了这个。” 　　我受不了这个味道，捂着鼻子说道：“那赶紧往前走吧……也是服了那些大烟鬼了，这么臭的东西还能往嘴里吸。” 　　“那个真上瘾了，我还见过往烟膏里面兑死孩子的。抽大烟的上了劲之后已经不是人了，只要能上劲就抽，管他里面掺了什么……”赵连丙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前几年有人在辽阳那疙瘩种大烟，熬烟膏。我跟着帅府的冯瘸子奉命带人去缴，看见那些挨千刀的用死孩子运毒。当时天刚热，有的死孩子存不住，直接就扔烟膏里一起熬了。当时带队的冯瘸子刚刚当爹，气的他直接就把几个当头的毙了，我吐了整整一天……” 　　“老赵，别说这些没屁眼的大烟贩子了，怪恶心的……”赵连丙说的我一支嗓子眼发紧，差一点将在山下客栈里吃的东西吐了出来。吴老二和罗四维似乎也知道一些这样的事情，他们俩倒是没什么异样。看着我憋的难受，吴老二主动向出口的位置走了过去。 　　不过他走了没有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走到了祭坛旁边，将赵连丙扔在台子上面的烟枪拿了起来。看了看枪嘴之后，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冤枉猫了，这里还来了其他的人……这烟枪不是猫嘴里出来的。牙印对不上……” 第五十九章 大雪纷飞 　　“还有别人在猫的眼皮子底下抽大烟？”我有些不信吴老二的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二爷你说笑吧？谁烟瘾那么……” 　　我原本想说那么大的，不过大字还没有出口，吴老二已经反着将烟枪递了过来。借着手里电筒的光亮，能看到烟嘴的位置印着几圈没有规则的牙印。上面的牙印又细又密，怎么看都不像是两米半大猫嘴里的牙。 　　“猫嘴里左右各有一颗犬牙，烟枪上面看不到。”吴老二见我看清了烟嘴的牙印之后，将烟枪放下，随后又捡起来那团没有怎么烧过的烟泡。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之后，继续说道：“冤枉狐狸了，这就不是它置办的。有人想要用瓦土来勾出猫，这次差点看走眼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从赵连丙手里接过了手电。开始仔仔细细围着祭坛转了一圈，等到他走到了靠左侧的墙壁旁边，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枚钉在石壁当中细长的钢针。 　　这钢针几乎全部都钉在石壁当中，指只是露出来半寸左右的针尾。难为吴老二竟然能在昏暗的手电光亮之下，找到这么小的针屁股。吴老二伸出两根手指好像钳子一样，紧紧的钳住了针尾。随着他手指发力，将这枚钢针从石壁当中抽离了出来。 　　这是雷鹏用的钢针，这个我不会认错，当初他差点用这样的家什刺瞎了我的眼睛。只是现在雷鹏还在昏迷当中，老蔫巴假冒威廉明里照顾他，暗地里施展了手段让雷鹏醒不过来。钢针是雷鹏的，他人却不在这里。那就只有一个说法了…… 　　“雷隐娘——她遇到了那个抽大烟的……”说出来了女人的名字之后，我继续说道：“那个人想要用瓦土引出猫来，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单独过来的雷隐娘。现在看的话，他们俩应该动过手，雷隐娘把那个人打跑了。” 　　“动手是一定的，不过占上风的未必是你弟媳。”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又在墙壁上拔出来两枚钢针。随后继续说道：“如果是我在这里引来猫的话，突然出现一个外人，也会吓我一跳。我怕打斗的声音再把猫引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外人引出去解决掉。沈炼啊，差不多该回去和你弟弟商量一下续弦的事情了，年纪轻轻的就死老婆，好福气啊……” 　　“二爷你别乱说，雷隐娘肚子里还有我们沈家的孩子……”我和这女人没什么感情，可是对沈中平就不一样了。昌图之行这小子舍身救过我。现在看他有点兄弟的样子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他的骨肉还没出生就夭折了。 　　看我有些着急，赵连丙急忙过来劝我：“厅长，兴许没有二叔说的那么糟。这里抽大烟的可能就是赵年，他忌讳你们的身份，不敢对雷姑娘怎么样的。” 　　“老赵，你糊涂了？”我有些无奈的看了赵连丙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老蔫巴和我们前后脚走的，他还瞎了一只眼，这时候找地方止血才是真的，哪有闲工夫……”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瞬间闪过一道雷电。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当下也顾不得赵连丙了，急忙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是赵老蔫巴来找的人！老蔫巴去贺兰山喇嘛庙，就是去找他的。他和那个人一直暗中有联系，这次就是要找到他办什么事情。只是猫下了贺兰山，打乱了那个人的计划，他这才想办法要找到猫。结果被雷隐娘误打误撞的遇到了……” 　　吴老二点了点头，随后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说道：“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说你弟弟该商量一下续弦的事情了？” 　　“那个人一定会杀了雷隐娘灭口……”我有些苦涩的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沈中平抱着雷隐娘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当下对刚才放走了赵老蔫巴的事情后悔莫及，要是现在有这个人在手里，起码还能想办法换回雷隐娘的性命。 　　“走吧，见到了那只猫，就能明白是什么人和赵年勾搭了，起码还能给你弟媳妇报仇。”吴老二拍了拍我的肩头，拉着我向着出口的位置走去。 　　顺着出口出来之后，面前又出现了一条甬路。我还想在上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走了百十来米，连个脚印都看不到。当下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和沈中平解释吧。比起来老婆孩子不在世了。说雷隐娘跟别人跑了怎么样…… 　　接下来是一段长的离谱的甬路，一直往前走了好几个小时，走的我筋疲力尽的时候，面前终于出现了光亮。顺着发出光亮的位置继续前行，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光亮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出口，从那边不停的传来一阵阵刮风“呜呜……”之声。看到了出口之后，我们几个人越走越快，没用多久便到了出口附近。 　　“外面就是贺兰山了吧？下雪了，这大雪下得跟不要钱似的……”罗四维将身上的衣服扣子都扣好之后，继续说道：“二爷，你说大老猫是不是已经回到喇嘛庙里了？也不说派俩狐狸精出来迎迎，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雪，早知道的话，我就带上棉袍了……” 　　“这里不止一条路，它们抄近道早就回去了。现在猫应该已经过了烟瘾，守在喇嘛庙里等着我们呢。”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递给了我，继续说道：“你披上吧，这袍子还是你娘当年给我做的。就当是存在我这，今儿换你了。” 　　我没伸手去接，看着吴老二说道：“这袍子是你在奉天瑞德祥定的，一共定了六件一摸样的，还是我结的帐……二爷，心领了。这袍子招寡妇，还是你穿着吧。” 　　说话的时候，我抢先一步走出了出口。就在这一步跨出去的同时，眼前的鹅毛大雪瞬间停了下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诡异…… 第六十章 庙门前 　　“哥们儿，你在大雪里面瞎站着干什么？这大雪下的，都把你盖上了……”罗四维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大雪？老四你眼睛瘸了，雪不是刚刚停了吗？”我回头看了一眼罗四维，这时，心里突然多了一个想法，当下转身回到了出口当中。就在我回到甬路的一瞬间，再回头时，外面已经又是一片大雪纷飞的景象。 　　这是又下雪了？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再次迈腿走了出去。这次不知是我，就连罗四维和赵连丙都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俩走出来的同时，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罗老四忍不住嘴里发出了惊呼声：“怎么个情况？雪这就停了……” 　　“好玩吧……”吴老二站在出口的位置，探着头对我们三个人说道：“这个叫做画境，里里外外是两种境地。当年威廉上山就是进了画境当中，境外之人仿佛进了画中一般……”说话的时候，吴道义背着手也跟着走了出来。 　　“二爷，你说这是假的？幻术？”罗四维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着吴老二继续说道：“刚才在里面看得真真的，怎么出来就好像进了两个世界似的？哥们儿淘沙遇到的怪事也不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 　　“老四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我这边刚说了这个叫画境，你那边就来了一句幻术。”吴老二有些讥讽的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从里面看，外面永远都是正在一幅正在下暴雪的样子。不过只要走出来，就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当年我也差点出了洋相……”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岔开了话题，指着对面山角上的一处所在说道：“一直往前走吧，看到那个山包了没有？绕过去就是喇嘛庙。到了那里自然就再次见到那只猫了。” 　　看着吴老二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说道：“二爷，你这话说的轻车熟路啊。刚才在里面走岔路真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怎么，之前是不是从墓道这里走过一次？要不就凭着老蔫巴凭嘴巴说的地图，你老人家能带我们走到这里？还知道什么画境……” 　　“我是走过，不过不是走出来，而是走进去。而且也没有走完过，只是走了一半的甬路就退了回来……”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年我和你师父闹掰之后，曾经被猫蒙骗来过一次。后来发现猫打算坑我，就想办法逃离贺兰山。最后自己瞎转悠的时候，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不过里面的甬路实在太长，我担心被猫算计才原路返回。赵年说墓道可以通贺兰山的时候，我心里已经猜到可能是这里了。” 　　“二爷，你这话说的我是越来越迷糊了。你老人家说的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听了吴老二的话，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当初在二郎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你没见过猫，这里的事情我师父才知道。现在又说见过那只猫了……” 　　“小子，你一定要从我嘴里掏出实话吗？差不多就行了，别说你了，就是你师父吕万年那个老东西也掏不出来。”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也就是信口那么一说，愿意听你就听一耳朵，不愿意听就当我放屁了。” 　　说到这里，吴老二继续走在前面，向着刚刚他手指的位置走了过去。我们几个人也只能跟在吴老二的身边，走在齐脚脖子盖深的大雪地里，一步一步的向着喇嘛庙的位置走了过去。 　　走了一二百米之后，我无意当中向后看了一眼。刚刚我们走出来的出口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石，竖立在雪地当中。 　　吴老二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回头看了一眼出口的位置之后，笑吟吟的说道：“注意到了？只要人一走远，那个出口便会自己封住。再次走近的时候，这条出口还是会打开的。不过看样子我们几个也用不着再走这条路了，猫会给我们安排好的。” 　　看着吴老二笑眯眯的样子，我开口说道：“二爷，你这几句话我该不该当真话听？弄不好一会我们还要按着原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吴老二停下了脚步，老家伙蹲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雪地面。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下走近了几步，站在吴道义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前的雪地当中出现了一连串的脚印来。 　　“有人先到了一步，还不是一个人。”吴老二蹲在大雪地里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都是大头鞋的脚印，是当兵的。看来马志忠已经到了……” 　　“马志忠……”我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是不是他？在里面引走了雷隐娘？他和老蔫巴是一伙的……” 　　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马志忠没那个本事，小子，你太小看你这个兄弟媳妇了。真动手的话，三个马志忠绑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兄弟媳妇对他，甚至都不用动钢针，空手就能要了马志忠的性命。祭台里面抽大烟的人，顶得上是个马志忠” 　　吴老二两句话，算出来了雷隐娘和那个想要引出来猫的人，实力上面的差距。说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手搭凉棚看了看喇嘛庙的位置，随后加快了脚步，向着上面的位置走了过去。 　　出口距离喇嘛庙的位置并不远，走了十来分钟便绕过了吴老二所说的山包。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寺庙，竖立在了一片空地当中。寺庙山门之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身穿军装的西北军士兵。看着他们军服的样式，应该是冯玉祥的部下。 　　这些人的脸色灰白，竟然在庙门前活活冻死了…… 第六十一章 咒杀 　　赵连丙很识趣的快步走过去查看了死尸，只是看了几眼之后，便回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叔您过来搂一眼，这些死尸不对劲。一个一个怎么都笑眯眯的，看着可是邪性……” 　　“老赵，这些倒窝身上都挂霜了，还不像是冻死的？”没等吴老二说话，罗四维已经走到了赵连丙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死尸之后，也开始嘀咕了起来：“这临死前看见什么了？能乐呵成这个样子，看见不穿衣服的大姑娘了？”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和吴老二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果然和他们俩说的一样，这些被冻死的士兵脸上都露出来了羞涩的笑容。看着好像是马上就要入洞房的新郎官，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笑意…… 　　这时候，赵连丙突然想到了他早先听说一件事情，当下对着我们几个说道：“之前听老人们说过，有些冻死的人临死之前会出现幻觉，脸上就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之前还以为是老人胡说八道的，现在看起来还真不是胡说。” 　　吴老二蹲在地上查看了几眼死尸之后，突然伸手将其中一具死尸的上衣拔掉。随后在死人的胸膛上摸了一下…… 　　“二爷，这哥们儿挺可怜的，大雪地里活活冻死，你就别折腾他了。”看着吴老二拔掉死尸的衣服，罗四维颇有些不以为然，这哥们儿虽说是盗墓魁首世家出身，却是最讲究尊重死人。平时淘沙盗墓要开馆的时候，都不敢折腾里面的尸体。听他所说，回去之后还要办一场法事，烧个几百斤的纸钱，心里才能安稳下来。 　　“谁说他是被冻死的？”吴老二慢慢起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袍子上面粘的雪之后，指着被他拔了衣服的死人继续说道：“都过来掌掌眼，这些当兵的是被咒术害死的。你们几个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眼睛看到都未必是真的……”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靠了过去。见到被吴道义扒光衣服的死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上都挂满了白霜，唯独心口的位置空了出来。而且这里的皮肤和其他位置的颜色也不一样，心口巴掌大小的区域通红一片。看着就像是喝醉酒之后，身上起的红疹子…… 　　要不是死尸胸口的皮肤颜色怪异，我会以为是刚才吴老二伸手捂化了它心口的白霜。现在看起来，这具尸体果真有些怪异。 　　罗四维首先看出来了名堂，他学着吴老二刚才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死人胸口红色的区域。随后满脸惊讶的看着吴老二说道：“烫的……这人没死？” 　　吴老二摇了摇头，说道：“死透了，这就是中了咒术的样子。这人临死之前浑身上下这点热血都流到了心里，所以这里是随后凉透的。要是我们来的晚了一点的话，心口这点热气散光了的话，就是我也找不到破绽了。那什么，你们谁胆子大的话，可以把这死人的胸膛剖开，里面心脏的位置已经熟了……” 　　就是盗墓为生的罗四维也没见过人死还有这样的，不过他也不敢轻易剖开死人的肚子。当下冲着吴老二陪了个笑话，说道：“还剖开干什么？在我心里，二爷你的话那就是圣旨，没有不对的……”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也跟着伸手去摸了摸死人的胸膛。手掌接触到心口的一瞬间，果然感觉到了上面和发烧有些类似的温度。随后我又亲手拔掉了其他几具死尸身上的衣物，果然也在心口的位置，见到了同样的一片红色。 　　确定了吴老二的话之后，我对着他说道：“二爷，这里已经算是猫的地盘了吧？除了那只猫之外，还有谁有胆子在这里杀人？” 　　“你想说是猫或者狐狸干的？小子，你杀了人会一直扔在自己家大门口吗？进去问一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山门前。一边扣打着门环，一边大声说道：“里面有‘人’吗？劳驾开个门……” 　　吴老二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开门，当下他趴着门缝向里面看了半晌。随后回身在一具死尸身上抽出来一柄刺刀，吴老二将刺刀伸进了两扇门的缝隙当中，随着他用力向上一抬。山门里面响起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来。 　　吴老二随后扔掉了刺刀，推开了寺庙的大门，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面规规整整，虽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乍一眼看过去还真有点千年古刹的味道。不过细看之下，这里还真有些其他的风格——沿着院子两侧，分别雕刻着十几只相貌各异的狐狸和黄数量。其中一只是个两米五左右，憨态可掬的肥猫。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别家寺庙都供着佛爷，就这里供着它们这些畜仙。”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了院子。走到了其中一只大狐狸面前，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看看，像不像那只嘴巴不好的狐狸？” 　　“二爷，这里可是和威廉说的不一样啊。”我没理会吴老二的话，当下继续说道：“按着老蔫巴说的，第一次在二郎庙里面见到的威廉是真的。他说的这里是一座小庙，出了佛堂就是庙外。你看这里几出几进的，那里像他说的那种小庙？” 　　“那也是画境……”吴老二在前面领路，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这都是那只猫让威廉看到的，只要那只猫愿意，它能让所有进庙的人都看到不一样的场面。这也是托了猫身畜仙的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推开了大门之后，他带着我们几个人走进了大殿。这里和其他庙宇的大殿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居中供奉着如来佛祖，不过仔细看的话，如来佛祖长着一张猫脸，不是那只大猫还能是谁？ 　　佛像前面还摆着一只香炉，里面插着几支烧了大半的清香。吴老二看了一眼香炉之后，自言自语的说到：“有‘人’上香，可是却见不到‘人’影。这是怎么个意思……” 第六十二章 佛跳墙 　　“不是躲着二爷你，就是有什么事情岔开了。”我说话的时候，见到香炉旁边摆放着一把清香。走过去从里面拽出来三根点上，插在了香炉里。随后继续说道：“说不定是狐狸带回来了大烟，那只猫正在过瘾……” 　　吴老二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带着我们几个人围着佛像走了一圈之后，从佛堂的后门走了出去。后面是另外一座佛堂，里面供奉着弥勒佛。进去之后，佛台上面哈哈大笑的还是猫脸的弥勒佛。而且旁边的韦陀神像也变成了狐狸脸，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那只满嘴牙碜话的火狐狸。 　　一连穿过了三四个佛堂之后，后面终于看见了一排禅房。吴老二直奔最大的禅房，这次他也不大喊大叫了，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禅房里面空空如也，这时候吴老二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坐在了里面巨大的卧榻上，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说道：“之前我也只到过这里，如果那只猫还有其他落脚的地方，那我就没有办法找得到了。” 　　罗四维打了个哈哈，说道：“二爷，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就是一只猫和几只狐狸嘛。哥们儿我就不信了，它们连家都不要了。” 　　“等着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吴老二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还有，外面死尸的事情还没搞清楚。那些当兵的死的时间并不长，看样子不像是猫它们干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动了一下。接着吴老二的话头继续说道：“吴二爷，你的意思是杀了庙外那些士兵的人，又掳走了猫和狐狸？它们可都不白给，你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掳走猫和狐狸？” 　　“掳走猫？有那个本事的就只有老佛爷了。”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冲着房间里面供着的佛像努了努嘴，随后继续说道：“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人能正面干的过猫。就算它的大烟瘾犯了，也不是人能对付的。” 　　“二爷，现在谁干架还从正面干？”罗四维跟了一句，见到吴老二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世道，干架都是偷摸下绊子，从脑后来一下子的。你说有没有人偷摸在庙里埋伏好了，等着猫和狐狸回来突然杀出来。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正好遇到那些倒霉的士兵们，这才杀了他们灭口的。” 　　“也不像，这里没有动过手的痕迹。”吴老二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那只猫的真本事你还没见过，就算有人打闷棍，也做不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算了，我就当它们爷俩是下山拿烟土过瘾去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两天等不回来的话，再说后面的话。” 　　吴老二都这么说话了，我们几个自然没有别的意见。当下跟着他又在寺庙里面溜达了一圈，几乎将能藏‘人’的位置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猫和狐狸的下落。不过在厨房里还是有些发现的，竟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十只吊在半空当中的金华火腿。 　　除了这些火腿之外，又在柜子里找到了一麻袋一麻袋的干活海味。有比拳头还大的干鲍鱼，整排整排的鱼翅，四排刺的干海参，还有一些我都叫不上名字的珍贵食材。畜仙就是畜仙，别看装模作样的弄了一座寺庙，可是肚子还是诚实的，知道这些东西比素斋要吃多了。 　　“啧啧，看看大老猫的手笔，整个西北可能就这里能找到这么好的海味。”罗四维拿起来一只干鲍鱼，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后继续说道：“都是上等货色，我们罗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二爷——边吃边等？大老猫不护食吧？” 　　“咱们大老远的过来看它，吃它一顿那是应该的。”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只猫估计不大好意思去找母猫，心里那点邪火都撒在这些吃喝上面了。你们再找找，有没有酒？我知道它也好喝两口。” 　　当下，又是一阵翻腾，结果还是在禅房院子当中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坛酒。后来又再已经冻成冰的井里，找到了十几只已经退了毛的白条鸡。 　　吴老二也没客气，指挥着我们几个人将厨房里面的大锅抬到了佛堂当中。老东西亲手拆了一面墙，砌了个灶台。加上了大号铁锅，点上了炭火之后，将拿过来的食材一股脑的扔进了锅里，大火烧开之后，小火慢慢的咕嘟着。 　　虽然这么做是有些暴殄天物，不过锅里面毕竟是上等的食材，没过一会佛堂当中便弥漫起来火腿鸡汤的香味来。 　　在等待食物被煮熟的过程当中，赵连丙有些心虚的看了‘如来佛祖’一眼。随后陪着笑脸对吴老二说道：“二叔，在佛堂里面炖这些荤物，是不是对佛祖有点不敬？” 　　“你抬头看看佛祖的脸，那张猫脸哪里像佛祖了？”吴老二一边用勺子翻弄着锅里的食材，一边继续说道：“再说了，这么多荤物都是从庙里的厨房找到的。这里的‘和善干’都不怕天打雷劈，你怕个六？沈炼，禅房里面有黄酒你给搬过来，今天我侍候你们哥几个一顿佛跳墙。老四，你再添点木炭。赵连丙，你把火腿捞出来，我要去骨。一会火起来到上黄酒就闷上……” 　　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人忙里忙外的样子，我走出了佛堂，向着禅房那边走去。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一会猫回来，见到我们在糟蹋它的食物，说不定还要大闹一场。弄不好吴老二要吃亏，到时候我应该怎么劝两句…… 　　我瞎琢磨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后院的禅房。走进了最大的那一间，找到了吴老二所说的黄酒之后，搬起来刚刚要走，突然见到在卧榻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黄红僧衣的喇嘛…… 第六十三章 咒 　　这个喇嘛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床榻上面还是空着的，怎么搬个酒坛子的功夫，出现了一个人。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如果不是眼角余光扫到，恐怕我抱着酒坛子走出去，也不会发现这个喇嘛的…… 　　突然之间的惊慌，我一个没拿稳，抱在怀里的酒坛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酒坛被摔的粉碎，里面琥珀一样的酒浆流淌的到处都是。 　　“真是可惜了，你砸了的这坛是雍正二年的女儿红。”喇嘛冲着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转过年就两百年了，这样的酒喝一口少一口。你竟然还把它砸了……” 　　这喇嘛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下巴下面有点短髯，身上穿着喇嘛的僧袍，不过脸型和肤色却是标准的汉人相貌。虽然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自打看见喇嘛第一眼的时候，我的心便开始狂跳起来。 　　看着我不做声，喇嘛继续说道：“算了，砸了就砸了吧。就当这坛酒已经喝了，你再去拿左边数第三坛。那是乾隆二十三年的加饭，年头虽然差点，可是口感没有一点……” 　　“你是黄幽涧，有人说你已经死了……”没等喇嘛说完，我的脑海当中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名。当初是在狐狸嘴里听到这个人名的，就是以为说他已经死了，才要吕万年、吴老二其中一人来接替这里喇嘛的位置。如果他真是黄幽涧的话，应该已经死了的啊…… 　　“是，我是黄幽涧。”喇嘛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当中有些误会，我要过一阵子才能圆寂。恐怕你们要再等几天，我圆寂之后，恐怕要从你们几人当中挑选一人，代替我做这里的住庙喇嘛。” 　　原本我还以为他要狡辩一番的，想不到这喇嘛直接承认了。当下我反而被动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对着他继续说道：“那外面那些当兵的，都是死在你手里的？”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这里的地图，上来之后就要闯进来。我受人所托看守这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来亵渎佛祖吧？索性便送这些人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他们这一世做了兵卒，早晚也要死在战场上。倒不如现在轮回转世，说不定来世还能有个好前程。”喇嘛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他杀的不是人，只是十几只牛羊而已。 　　“你这话怎么刚才不对着我们吴二爷说？现在突然出来吓唬我，是什么用意？”我说话的时候，手里面伸进了衣服里，抓到了手枪枪柄之后，胆气也壮了许多，对着喇嘛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现身了，那正好去前面和吴老二说几句。吴老二——吴道义，你们俩应该是老相识了……” 　　我说到吴老二的时候，喇嘛脸上一脸的迷惘。直到听见了吴道义的大号之后，这才笑了一下，点头说道：“吴道义师兄啊，老相识了。刚才我去庙外办事，没有遇到他。想不到吴师兄带你们来的。他是来接替我的吧？这样也好，再过几日，我走的时候也安心，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听了他的话，我点了点头，说道：“他就在前面的大殿，我带你过去。这些日子吴老二爷在叨咕你，说你们老哥俩多少年没见了。说你还有几十年的阳寿，怎么说走就走——”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握着手枪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喇嘛的胸膛上，我和他的距离太近，子弹直接打穿了喇嘛的胸膛，当即他直接倒在了血泊当中。 　　见到一枪得手之后，我将手枪掏了出来，对着倒地的喇嘛连连扣动扳机，将弹匣里面的子弹都打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年多见到子弹打不死的人太多，我可不敢想象一颗子弹就能了断这个喇嘛。只希望这几枪能暂时阻挡一下他，瞬间让吴老二他们听到枪声，赶紧赶过来。 　　一梭子子弹打完，我一边后退，一边更换弹夹。弹匣换好的同时，人已经退到了门口。就在我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门外响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沈炼！你打的枪吗？没事吧……” 　　是吴老二的声音，当下我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回过身子，果然看到吴老二站在门口，有些紧张的看着我，继续说道：“你遇到什么了？人没事吧。” 　　“是黄幽涧，他没死……”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进去看看吧，里面趴着你的老相好。他刚才说漏了嘴，说出庙办事了。我记得你说过，做了住庙喇嘛的话，就不能离开……” 　　说话的时候，我回头指向喇嘛倒地的位置。这时候才发现，原本倒在这里的黄幽涧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一地的鲜血都跟着一起消失，如果不是看到了地面上还留着几颗子弹壳，我自己都会以为刚才出现了幻觉。 　　“二爷，喇嘛跑……”我回头向着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已经变了个人。吴老二变成了喇嘛黄幽涧，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原本是这句话漏了破绽，这个倒是怪我了。原本还想留你一条活命，替我挡挡吴道义的。现在看起来有点风险，还是算了吧……” 　　虽然心里无比的震惊，不过我还是咬着牙，再次抬起枪口，对着喇嘛的胸口扣动了扳机。飞快的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也不顾面前的喇嘛是死是活，我将手枪对着他的脸砸了下去。随后转身向着窗户的位置窜了过去…… 　　就在我要顺着窗户跳下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阵陶器被摔碎的声音。随后眼前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已经不在窗口，身体瞬间到了那些酒坛旁边，做出来捧着酒坛，不小心砸在地上砸碎了的动作。脚下是那个之前被我砸碎的酒坛碎片，耳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来：“真是可惜了，你砸了的这坛是雍正二年的女儿红——是不是脑袋不够用了？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外面那些当兵的一样，都中了我的咒……” 　　这句话响起来的同时，我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热气开始向着心脏的位置涌去…… 第六十四章 乾坤卦 　　随着全身的燥气向着心口集中，我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模糊起来。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想起来当年跟着吕万年做徒弟那会，学过破幻术的法门。听这喇嘛说的热闹，什么咒术，和吕万年说过的幻术特差不多多少…… 　　当下，我用力咬破了舌尖，随着舌头的一阵巨疼，原本已经模糊的神智瞬间清晰了起来。我心里明白自己的本事和喇嘛天差地远。眼前还是保命要紧，趁着意识恢复，我也顾不得喇嘛了，转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窗户的位置冲了过去。 　　冲到了窗边，也顾不上开窗往外跳了。我直接跳了起来，用身体撞开了窗户。随着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我撞碎了窗户终于逃出了禅房。 　　撞碎窗户跳出去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禅房外面院子里的景象。现在只要铆足了力气跑到佛堂那边，与吴老二回合之后，在一起想办法对付这个喇嘛。在我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这个叫做黄幽涧的喇嘛，本事在吴老二之上…… 　　不过等到我摔落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今儿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吴老二了。 　　禅房外面院子里的景象，竟然瞬间又变回到了禅房里面。我站在那一排酒坛旁边，脚下是之前被砸碎的酒坛碎片。我还保持着酒坛脱手的动作，坐在床榻上面的喇嘛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你刚刚砸了雍正二年的女儿红，是不是完全想不明白了？我再说一遍，你中了我的咒。在这个屋子里，你的生死按在我的手心里……” 　　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当下我索性放弃了放出生天的念头，反正之前身上热气冲心的感觉已经消失，看起来喇嘛似乎改了主意，并起码不想现在就弄死我…… 　　当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捡起来地上一块酒坛碎瓦，将里面剩余一两多黄酒一饮而尽，随后对着喇嘛说道：“行了！断头酒已经喝了，你该动手就动手。下手的时候利索点，别让我遭罪。” 　　从我再次‘回’到了屋子里面之后，喇嘛的目光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听到了我的话之后，黄幽涧将自己佩戴的佛珠取了下来，一边在手里盘着，一边对着我说道：“你是跟着吴道义一起来的，我虽然不怕他，不过也不想得罪这个人。还有，明明是你先开的枪。我才吓唬你的……” 　　说话的时候，喇嘛对着我摊开了手掌，里面是一把子弹头。这些弹头都没有变形，不知道是怎么到了他的手里。 　　将子弹头扔在了我的面前，喇嘛继续说道：“我不在寺庙里面杀人，如果不是那些士兵想要进来找麻烦。我也不会送他们去西方极乐世界的，这里是不可以被方内之人发现的。杀人是大罪过，真是罪过——阿弥陀佛……” 　　“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你和吴老二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吗？”我看了一眼喇嘛之后，继续说道：“还有，这里算什么寺庙？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佛像，你们家如来佛祖就长这个德行？就差嘴里叼着条鱼了。他老人家是不是也白天念经，晚上逮耗子去？” 　　听了我的话，喇嘛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半晌之后，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说得好，我也想看猫抓耗子的样子……行了，让吴道义他们都过来吧，也让那只猫和狐狸们都出来。趁着我还有口气，把住庙喇嘛的事情交接一下。省得以后我不在了，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不清楚……” 　　听了、黄幽涧的话，我心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下怔怔的对着他说道：“等一下，你让我们把猫它们叫出来？不是你把它们藏起来了吗？” 　　“我藏那只猫？你说的是醉话吗？年纪轻轻的酒量这样小，一两酒就喝醉了……”喇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炖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猫昨天就失踪了，那几只狐狸找了大半天。怎么，和你们没关系……” 　　说话的时候，喇嘛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散落的子弹头，随后喃喃的说道：“乾卦二十四像——他妈的大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禅房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后外面响起来吴老二那娘们唧唧的声音来：“姓黄的！不是说你死了吗？怎么个意思？是那只狐狸胡说八道，开门！别动那小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让你下去陪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禅房再次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来的真是时候……”喇嘛冲着我苦笑了一声之后，两只手做出来一组古怪的手印来。随着他不断变化的手印，我眼前的空气都跟着一起颤抖了起来。当他最后一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禅房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随后一身白衣的吴老二带着罗四维和赵连丙从外面冲了进来。 　　“黄幽涧！你他么的真没死……”看到我没事之后，吴老二冲着喇嘛继续说道：“你和猫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怎么狐狸说你死——乾卦二十四像……”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注意到了喇嘛脚底下的子弹头，看了一眼之后，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之后，抬头对着黄幽涧继续说道：“你没事就好，那什么——走的时候匆忙，家里炖的肉忘撤火了。你继续，我们几个回去撤火吃肉。记得向猫带个好……” 　　“完了，你们也在卦象当中……”喇嘛说话的时候，再次将佛珠戴在了自己的胸前。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子弹是你的小朋友打过来的，他打的是我。这件事和我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喇嘛双手合十，低声的默诵起来了藏语的经文来。罗四维趁着这个时候，凑过来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这是乾坤卦，乾卦二十四像主天崩地裂，人死永不超生……” 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办法 　　“老四你就瞎白活吧，当年我跟着吕万年的时候也学过问卦。哪有什么乾坤卦？”我有些心虚的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指着地面上的一堆子弹头继续说道：“一般问卦都是用孔方铜钱，能卜三钱的入门，卜六钱有小成，卜九钱那就是一代宗师了。先不说地上的是弹头不是铜钱了，你数数地上的止九个吗？一、二、三……这都十二个弹头了，哪有卜十二钱的卦？还乾卦二十四像……” 　　说话的时候，我心里也在颤。刚刚吴老二也是亲口说出来乾卦二十四像的，不过他嘴里从来就没有过实话，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在门口听到了我和喇嘛的对话，顺着黄幽涧话头说的…… 　　原本还指望着能从吴老二嘴里打听出来什么，可是这老东西看到了地上一堆子弹头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变得发苦，他没理会我和罗四维的对话，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黄幽涧说道：“这是寺庙，你是喇嘛用道家的卜卦之法占卜，当然不能算数。自己吓唬自己……沈炼，走了，这破地方不待了，什么猫、狐狸的也不见了。” 　　“吴道义，我是道士还是喇嘛，你最清楚了。”喇嘛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走到了我刚刚打破酒坛的位置。看了一眼破碎的酒坛，随后将我动过的碎片返回到原本的位置，这才对着吴道义继续说道：“这是你小朋友自己打破的，已经复位了……我什么都不说，你自己看吧。” 　　吴老二走过来，低头盯着一地的酒坛子看了半晌。随后抬头指着一地的碎碴子对着我说道：“这是你打碎的？亲手打碎的？” 　　我也听出来吴老二的话音有些发颤，顿时我也跟着紧张的起来。对着吴道义说道：“是，这喇嘛吓了我一跳，失手把酒坛子打碎的。二爷，一个酒坛子几个子弹头能出什么大事……” 　　“出不了什么大事，有我。”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黄幽涧说道：“喇嘛，商量个事——反正你也差不多该圆寂了。你是有道的高僧，他们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这卦象也带上你了，你再辛苦一点，那啥，你自己担得了。能你周年的时候，我和这孩子给你建个庙。咱们也学学那只猫，如来佛祖就用你的脸。就叫黄喇嘛庙……” 　　“吴道义你闭嘴，不要亵渎我佛。”黄幽涧闭着眼摇了摇头之后，睁眼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如果和小朋友一起陷在卦象里面的是猫。它的神通或许能做到，我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幽涧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继续说道：“先找到那只猫，除了它之外谁也救不了你们家这小朋友。吴道义，卦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显出来。真到了卦显之时什么都晚了。” 　　“那你还不赶紧把猫叫出来？”吴老二表情古怪的看着喇嘛，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和猫的事情，我姓吴的管不着。不过要是这小子有个一差二错的，我加上吕万年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伸腿将地面上的碎酒坛碴子踢乱。随后转头又走到了一地子弹头的位置，又将它们踢乱。随后对着黄幽涧说道：“什么乾卦二十四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沈炼，走、我们回去吃佛跳墙去……” 　　随后，他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一起向着前院佛堂的方向走去。我有些心虚的对他说道：“二爷，吃最后一顿好的？要不再和喇嘛商量商量？兴许我还有救……” 　　“只要我在，你小子且活呢。”吴老二看也不看喇嘛，拉着我的胳膊一直走到了佛堂里。这时候，一大锅的山珍海味已经煮好。老东西拉着我坐下之后，亲自盛了一碗汤，递过来说道：“别想那么多，别把这碗汤喝了。里面的干海物一时半会煮不烂，先喝碗稀的暖和暖和，一会再捞点干的。” 　　“二爷，你怎么能看出来我心那么大的？”我没接吴老二递过来的热汤，对着他继续说道：“那边说我中了什么乾卦二十四像，这边还有心思又吃又喝的。你现在给我整个满汉全席，我也没胃口——咱们唠点干的，我真活不了多久吗？” 　　“活不了多久的是我……”没等吴老二回答，喇嘛黄幽涧抱着个大酒坛子走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用大勺子捞了几块没有煮透的海味。随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我刚刚想到的，吴道义有办法救你。乾卦二十四像应不到你的身上，小朋友，你的运气真是好。” 　　说话的时候，喇嘛拍碎了酒坛上面的泥封，将里面的黄酒对着大锅倒了半坛。被柴火烧热之后，满佛堂都是混合着酒香的香气。如果不是有堵心的事情，我会许真会盛一碗来尝尝咸淡。 　　“当年我没进来做喇嘛的时候，是吃过佛跳墙的。原本就是用黄酒炖煮出来的美味，这下子有七八分的相似了。”喇嘛探头闻了闻香气之后，看着我继续说道：“原本乾卦二十四像是十六无解之卦的首位，不过那是对别人，一般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对你们就不好说了。老吴，你会在乎一个就要圆寂的喇嘛吗？”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把嘴闭上就行……”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盯着我的。顿了一下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沈炼，现在或许有点早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顾不上许多了。现在要教授你我们这一支长生不老的法门。只要按着我话做，保管你能挨过这一劫……” 　　那边罗四维和赵连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罗四维早就知道吴老二的底细。不过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倍感意外。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对着吴道义说了一句：“二爷，我罗四维懂规矩。沈炼就麻烦你了，老赵，陪我外面抽根烟去，喇嘛，你也一起来……” 第六十六章 三个时辰 　　“坐那，老四你看着火，别一会再把这一锅的好东西糟蹋了。”吴老二叫住了罗四维，看了一眼旁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正在吸溜吸溜喝汤的喇嘛之后，继续说道：“我这长生不老的法门不背人，有本事的话学会了更好……” 　　罗四维没有想到吴老二传授长生不老的法门竟然不逼人，当下他有些吃惊的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坐在了我的对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吴道义，陪着笑脸说道：“那我就厚脸皮了，不过二爷您放心，我罗四维的嘴巴最紧。今天的事情根本不过脑子，晚上差不多就忘光了。” 　　“我说过的，有本事你就把我这一门的本事学去，我说的是真心话。”吴老二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对着我说道：“轮到我们了，原本我打算过几年，等着你娶妻生子之后，再把这个教授给你。现在看起来是来不及了……”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用手指甲划破了他自己的手腕。这一下看着力道不浅，不过却只是露出来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来。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之后，他抓过了我的左手，随后说道：“忍着一下，这个有点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说话的同时，吴老二如法炮制抓过了我的手腕，用另外一只手的指甲，划破了我手腕上的血管。和他不一样，鲜血瞬间被便从我的伤口处流淌了出来。吴道义见状，急忙用他受伤的手腕贴在了我手腕的伤口处。 　　手腕被割破的一瞬间，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不过就在两个手腕贴在一起的时候，一股钻心的从手腕的伤口处传了过来。好像整个手臂断掉了一样，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要从吴老二手腕上抽离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两只手的手臂好像顺着伤口的位置长在了一起似的。我试了吃奶的气力，都无法将自己的手臂抽离回来。 　　“我说的没错吧？有点疼，不过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吴老二没事人一样的看着我，不过我还是能够看到他那只和我粘在一起的手臂，肌肉已经没有规律的抽搐起来。看起来吴道义遭受的疼痛，并不比我要轻多少。 　　“不怎么疼……你说的对……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我‘咬着牙’回了一句，虽然看不到，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到脑门上的冷汗珠已经一串一串的滑落了下来。倒吸了口凉气之后，我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这个什么时候算完？后面还要我干什么……” 　　“你咬牙切齿的样子，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年是吕万年给我开的蒙，用他的血唤醒了我血脉当中的灵根……我们这一支修炼长生不老讲究的是血脉传承，依靠前辈的血唤醒血脉。然后再开始修炼下去，直到长生不老为止。其中第一步唤醒血脉最重要，如果你我不是同一血脉的，就算资质再好也是没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将汤碗放下的喇嘛，和瞪大了眼睛听话的罗四维。以及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赵连丙，这才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吕万年那么重视你吗？因为按着他的计算，你的血脉是我们这些人当中，最接近长生不老的人……” 　　“吴二爷，您老等一下……”没等我说话，实在忍不住的罗四维开了口。顿了一下之后，他有些失望的继续说道：“您话里的意思，您这一门长生不老的法门，也只有我哥们儿沈炼才能修炼。别人就算有通天的资质也修炼不了，是这个意思吧？” 　　“你这么说也对，总之，当初彭祖一门修炼长生不老的七家，只剩下我们这一支还是祖庭的血脉，其他的六家早就大换血了。他们就算掌握了这个法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吴老二看了满脸都写着失望二字的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让你们进来观看，如果老四你可以融会变通，变成你自己长生不老的法门，我也是求之不得。” 　　“那我还偷看个什么劲？二爷您也别惊慌。哥们儿我想学的话，估计得下辈子了……”罗四维叹了口气之后，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来得及吗？乾卦二十四像。您这先开始修炼长生不老，我哥们儿熬的过去吗？” 　　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只要沈炼的血脉觉醒了，那命格便已经超脱了天下卦象。就是这乾卦二十四像也奈何他不得……”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我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直觉。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开始发青发紫，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中了一样。虽然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不过疼痛的感觉却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全身。 　　此时疼的我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吴道义和罗四维说个没完，我忍不住开口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差不多了吧？你不是说要唤醒我的血脉吗……现在是不……差不多了？要是差不多……劳驾您说一声，我尿急还等着赶紧上茅房……” 　　“别急嘛，当时你师父给我觉醒血脉的时候，我是熬了三个时辰才算熬过去的。”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虽然头上没有见汗，不过呼吸明显的有些急促了起来。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我默默的念了一下这几个字，此时半个身子都没有了知觉。还有直觉的部位也好不了多少，疼的我浑身上下都开始抽搐了起来。顺着七窍不停有鲜血流淌了出来。 　　“六个小时，不长不短。”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佛堂外面的天空。大约估算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六个小时和你以后的日子比起来，不算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的脚一软，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 第六十七章 代替 　　吴老二身子一侧歪，连着我也跟着差一点摔倒在地。我们俩虽然只是贴着手腕，不过好像有一只看不到的绳子将我和吴老二的手捆在了一起。要不是罗四维手急眼快的扶住了我，这时我恐怕已经和吴道义对面跪着了。 　　“二爷，你这是怎么个意思？血都流我身上了，自己不够使了？”我的位置使不上劲，看着赵连丙将吴道义搀扶起来之后，继续继续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也不用长生不老。能熬过什么乾卦二十四就——二爷，你没事吧？看看我……” 　　说话的时候，我看到被扶起来的吴老二眼神有些发散。嘴巴微张，口水顺着嘴角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看他的样子，和沈家堡发烧烧坏脑子的沈二狗有一拼。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变成了这样？现在吴老二是我们几个人的靠山，他出事的话那还了得…… 　　当下，懂一点中医的罗四维扒开了吴道义的眼皮。我趁机看过去，就见吴老二的眼珠开始往上翻，身子止不住的向下出溜。罗老四看不出来吴道义这是怎么了，只能不停的在他耳边呼唤：“二爷，您能听见我说的话吗……您能认出来我是谁——尿我鞋上了……” 　　罗四维抱着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脚面湿了。低头一看，吴道义竟然尿尿了裤子。尿液顺着他的袍子，滴滴答答落在了自己的鞋上。 　　“把吴道义放地上，让他平躺着……”这时候，喇嘛黄幽涧走了过来，看着罗四维和赵连丙将吴老二放在了地上之后，蹲在地上号了号他的脉。随后看着手腕还和吴老二连在一起的我，说道：“吴道义最近受过伤？” 　　“没有……”我回忆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最紧半个月指定没受过伤，他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他的脉相上面能看出来最近受了伤，你不知道而已……”说话的时候，喇嘛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枚丹药。用旁边的高汤将药丸化开，随后亲手将药汁灌进了吴道义的嘴里。在最后一口药汁灌进去的同时，原本紧紧粘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终于撒开，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我现在还没当这个喇嘛是好人，看到他灌药汁进了吴老二的话肚子，急忙问道：“你给他喝的什么？” 　　“这是给他补血亏的藏药，原本是给女人吃的，便宜他了……”喇嘛也不生气，看着药汁都灌进了吴老二的肚子之后，继续说道：“他刚才用自己的鲜血给你冲血脉，对你们俩都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情。吴道义之前受过重伤，血脉支持不下来。他自己一直强撑，才有了这个结果……” 　　这几个月以来，吴老二一直都跟着我，除了在倒九仙当中被毒蛇咬过之外，其他再没有受过伤害。不过这喇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那一碗药汁下肚之后，吴老二的脸色的确缓和了一些，由不得我不信这个喇嘛的话。 　　“他都这样了，何苦还要给我冲什么血脉……”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有脸去见我师父吕万年。” 　　“他在把你身上的卦象，引到自己身上了。”喇嘛看了还是昏迷不醒的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就应该想到的，长生不老之法哪有那么简单。随随便便换个血，就能变成那样的身体……你根本不是想要冲这孩子的血脉，你想要换了你的血，替你生受这乾卦二十四像。” 　　“你说吴二爷是为了救我？”这个让我有些接受不了，自从认识这个老家伙以来。他都是不怎么着调，除了寡妇就认识金子。之前也有几次救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宁可把那乾卦二十四引到自己身上生受，也要救我的性命。 　　“我也想不到吴道义会这么做……”喇嘛看了一眼还昏迷不行的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兴许还真能扛过乾卦二十四像去。他和吕万年的身体，就是那只猫也连连夸奖个不停。” 　　听到吴老二舍身救我，我的心里面发苦，当下也没心思去接喇嘛的话。这时罗四维看到我的状态不对，当下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大喇嘛，我听说黄教的僧人不戒荤酒，不过还是戒女色的。那么你这给女人吃的药丸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现在喇嘛还可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家的吗？” 　　“这个的确是给我女人用的……”喇嘛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直截了当的继续说道：“当初也是因为她，我才会待在这里做喇嘛的。一个多月之前她油尽灯枯先走了一步，既然她不在了，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才和猫商量要圆寂，让它去找下一位住庙喇嘛。或许是狐狸没有说清楚，你们都以为我已经圆寂了——是吧？” 　　听了黄幽涧的话，我这才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前也听狐狸和吴老二说过几句喇嘛的事情，看起来这喇嘛也是个情种。 　　这时候，吴老二的嘴巴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后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惘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人。 　　看着吴道义醒了过来，我们几个人急忙围了过去。不过他好像认不出人一样，看了我们一眼之后，便将目光对准了天棚，痴痴呆呆的看着那里。嘴里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好像痴呆了一样的吴老二，伸手在自己的长袍上面撕下来一块布，开始一点一点的将布料撕扯成小片，随后扔到了地上。 　　“有点起色了……”喇嘛看着吴老二的样子，说了一句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起码来说他成了，乾卦二十四像转到吴道义身上了。托你的福，我也解脱了……” 　　喇嘛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被吴道义撕成碎片的布条。这一片片落在了地上，形成的图案真是眼熟…… 第六十八章 应劫 　　被吴老二撕成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形成的图案，竟然和之前被喇嘛仍在地上，形成的乾卦二十四像卦象一模一样。 　　看着这一地的碎布片，我的脑袋有些发胀。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半都是吴老二替我摆平的。是现在吴道义自己就这么在地上躺着，我又该怎么办？ 　　当下，我走出了佛堂，在院子里捧了一把雪搓了搓自己的脸。冰冷的雪让我发张的脑袋冷静了下来，自己站在院子里捋顺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转身回到了佛堂里面，对着还在照看吴道义的喇嘛黄幽涧说道：“你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扛得住乾卦二十四像吗？” 　　“那就要看吴道义的造化了，毕竟现在他是这个样子……”喇嘛将自己佩戴的佛珠取了下来，戴在了吴老二的脖子上之后，继续说道：“他也在慢慢的恢复，只要能熬过今天。等到吴道义的身体恢复了过来，以他的本事，自然可以扛过乾卦二十四像的。” 　　“就是说要先扛过今天是吧？”我点了点头之后，坐在了吴老二的身边，对着喇嘛继续说道：“我就在这守着了，有什么先冲着我来吧。房子倒了先砸死我，不能让吴老二白担着。” 　　“你倒是够义气”喇嘛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回到了那一大锅山珍海味旁边。伸手捞出来一块火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吴道义是来替换我的，那我也在这里陪着。他要是先死了，那只猫也不会放我去圆寂的。” 　　我看了喇嘛一眼，随后对着站在一旁的罗四维和赵连丙说道：“老四，你带着老赵出去避避。谁也不知道一会能来点什么。别再把你们俩连累了，喇嘛，庙外面总是安全的吧？” 　　“距离吴道义越远，就越安全。”喇嘛看了一眼痴痴呆呆的吴老二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他们俩说道：“庙外应该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出去暂时避避。过了一天之后再回来，切记，出庙之后不要在松树底下逗留。这里的松树是结怨的。” 　　本来以为罗四维和赵连丙会立即离开这里，没想到他们俩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罗老四嘿嘿一笑，蹲在了喇嘛身边，用汤勺在锅里搅和了起来。说道：“你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却把我们俩支出去吃独食。这可不行……哥们儿，算命的说我能活八十六。不会那么倒霉的。” 　　赵连丙和罗四维一个意思，他也要留在这里。不过我心里明白，老赵和罗老四不一样，他留下来是因为大帅那里留了话，这么紧要的关头，赵连丙可不敢自己逃生。日后回到奉天见到了张作霖，他不好交代。 　　我劝了两句，见到没什么用之后，索性也默认了他们俩留在这里。毕竟有熟人在眼前，我心里也能跟着安稳一些。 　　这边刚刚决定要留下来，寺庙外面的天色突然变得阴暗了起来。天空当中又下起了雪，一开始只是洋洋洒洒的降下了不大不小的雪花。我还让赵连丙打开了佛堂大门，打算就着一锅山珍海味的，好好赏一场雪。 　　赵连丙刚刚打开了大门，外面的雪势便大了起来。一阵一阵狂风伴随着鹅毛般的大雪，这大雪越下越大，没过多久已经遮天蔽日的将太阳都遮蔽住了。伴随着这场大风雪，天空当中还不停的响起来一阵一阵的雷鸣之声。老赵见状，急忙又将佛堂大门关好。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的，我是奉天人，都没有这么大的风雪……”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坐到了罗四维的身边，两个人一起守着那一大盆山珍海味。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喝下去之后，继续闲聊着说道：“四哥，你们北平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吧？” 　　“那是你孤陋寡闻，我们北平什么样的雪没下过？”罗四维笑了一下，找了只碗盛了大半碗的汤之后，继续说道：“从蒙古鞑子哪会算，北平是三朝古都了。哪一年不下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我小时候有一年，大雪下了两三天，也是这样雷轰轰的——这雷声我听着和今儿差不了多少，也是好像就在脑瓜皮上面顶着……” 　　罗四维的话还没有说完，寺庙头顶上突然响起来一声炸雷响——“轰！”的一声之后，整个佛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天棚顶上被打出来拳头大小的一块窟窿。上面砖石瓦砾从上面掉了下来。 　　佛堂当中的几个人，同时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头顶上再次响起来炸雷的声音来。 　　“是乾卦的劫难来了，快，带着吴道义出去。”反应过来之后，喇嘛猛地将吴老二脖子上面挂佛珠取了下来。随后跳了起来，举着佛珠对着被雷电打穿的房顶扔了上去。就在佛珠扔上去的一瞬间。第二道雷电打了下来，正巧击中了这串佛珠…… 　　在一阵巨响当中佛珠被炸成可粉末，飘散在了空气当中。看到自己的佛珠竟然被炸成了碎块，喇嘛黄幽涧的脸色大变，随后对着我喊道：“这是冲着吴道义来的。别出去了……现在谁也出不去。” 　　此时我已经将还处在昏迷的吴老二背了起来，真准备向外跑的时候，听到了天空当中再次响起来响雷一般的声音来。雷电正好落在了刚刚吴老二躺着的地方…… 　　“沈炼，已经开始了……”喇嘛冲着哦大声喊几句，随后继续说道：“你自己小心……”他说话的同时，头顶上再次响起了暴雷的声音。随后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天棚上面被雷打出来的窟窿里窜了出来。 　　喇嘛躲避不及，半个身子都被雷电击中。随后雷电击中的位置，先是发出来一阵浓烟，转瞬之后，喇嘛的身子猛地着起了大火。不过他也是有本事的，身子一晃身上的大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趁着雷电击中喇嘛的时候，我急忙背起来吴老二，向着角落里跑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通往秘境 　　一边的罗四维和赵连丙也毛了，两个人急忙扑了过来，帮着我将吴老二挪到了西南方的墙角处。这里距离被雷电击破的屋顶位置最远，那边有喇嘛顶着，希望多少能撑一下。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乾卦的力量，刚刚把吴老二放在了墙角，我们三个围成一圈护着他。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整面墙便倒塌了下来，将吴老二掩埋了起来。要不是我们躲得快，这一下子也跟着埋里面了…… 　　这他么什么乾卦二十四的，劲儿这么大……我急忙回身，和罗四维、赵连丙一起将吴老二从乱石堆里扒拉了出来。别看吴道义细皮嫩肉的，拖出来之后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大的伤口。 　　“厅长，这里待不住了。出去避避风头吧……”赵连丙虽然手上也有人命，不过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势。当下腿肚子有些哆嗦，一脸紧张的看着我，继续说道：“外面还有十几个房子，哪里不能躲一下？一间屋躲十分钟，一趟下来估计二叔也醒了。” 　　“老赵，你还没看明白。”我将吴老二背了起来，随后冲着正在挨雷劈的黄幽涧一努嘴，继续说道：“现在都靠着大喇嘛撑着，咱们一出去就没了靠山，到时候挨雷劈的就是咱们几个了……” 　　我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雷电也没有闲着，连续不断的在佛堂屋顶上劈来劈去。数道雷电顺着上面的窟窿劈了下来，在半空中变了方向，冲着我们这边窜了过来。都是喇嘛施法将雷电引到了自己身上，才让我们这边避开了这一劫。 　　此时喇嘛身上已经开始冒烟，他浑身上下一片赤红，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将一道劈向我们的雷电引走之后，他喘了口粗气，颤着声音对我说道：“想想办法让吴道义赶紧醒过来，他的身体自己能扛住……”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雷电顺着头顶上的窟窿打了下来。黄幽涧咬着牙继续将雷电引走，看着他的样子，真的支撑不了几下了。 　　当下，我将吴老二的放了下来。他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两只眼睛虽然不再上翻了。不过还是无神的看着面前景物，看到了对面一道一道雷电打下来，吴道义竟然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二爷，你回回魂吧，要不然的话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那什么，我也是没办法，你多担待吧……”说话的时候，我抡起来了巴掌，对着吴老二的脸颊打了下去。看得身边的罗四维一个劲的嘬牙花子，他明白我是在想办法唤醒吴老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知道哪一下打寸了，真能把他打醒过来。 　　一连七八个嘴巴打了过去，我的手掌都打肿了，吴道义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最后罗四维都看不下去了，过来劝我说道：“哥们儿，打两下醒不过来，你就算打死吴二爷他也就是这样了。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二爷，我三叔家的老大去年走了，他们家守寡大嫂今年才二十七。你要是有意思咱们聊聊？你是没看见小寡妇那前凸后撅的，要不是这亲戚太近不好意思的话，我自己都想娶了……” 　　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原本呆滞的目光突然有些凝聚。眼神不由自主的想着罗四维这边看了一眼，可惜只是瞬间的变化，随后他的目光又开始痴呆了起来。痴痴呆呆的冲着那边正在拼命引雷的大喇嘛傻笑起来…… 　　看着这一招管用，我们几个都聚在吴老二面前，一起将所有认识不认识的寡妇都对他说了一遍。可惜吴老二似乎是习惯了，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就在我们想办法唤醒吴老二的时候，黄幽涧那边终于支撑不住了。最后一次引走了雷电之后，他的身子一晃，单膝跪在了地上差一点摔倒。 　　“我受不住这里了，你们带着吴道义走……”他说话的时候，我才看清黄幽涧的七窍已经开始流血。因为雷电热度的关系，鲜血已经被烘干，只留下七条鲜红色的印记挂在脸上。 　　说话的时候，喇嘛勉强打出来一个手印，随后继续说道：“出去往禅房后院那边走，尽头红色的禅房里面是去秘境的通道。你们躲里面，或许还能扛一扛。这里守不住了——想办法赶紧唤醒吴道义……”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头顶上又是一道雷电打了下来。喇嘛也不引了，直接冲到了我们面前，直接用身子挡住了这一下雷劈。 　　见到这喇嘛守不住了，我背起来吴老二顺着刚才倒塌的墙壁冲到了院子里。后面罗四维和赵连丙托着他的两条腿，一起向着后面的禅房院子那边冲了过去。头顶上的雷电一道一道打下来，都被护在我们身边的大喇嘛用身子扛住了。 　　好在这里到后面禅房也不远，我们几个豁出命的跑，一分钟左右便到了黄幽涧所说，那个红色的小禅房门口。因为这里太不显眼，之前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 　　冲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间禅房大门口上了锁。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罗四维正要抬腿踹掉门锁的时候，身后响起来喇嘛的声音：“不要使蛮力，这锁是机关。坏掉了就没有办法进秘境了……” 　　说话的时候，一身赤红的黄幽涧冲了过来。他按住了门锁，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片刻之后，门锁的销簧自己打开。大喇嘛推开了大门，就在他等着我们进去的时候，趴在我背上的吴老二突然推了黄幽涧一把，生生的将他推进了禅房当中…… 　　就在黄幽涧进了大门之后，我身后的罗四维和赵连丙一左一右将大门关好，这时我然后弓着身子，让趴在我背上的吴老二伸手按在了门锁上，将里面的销簧扣好。随后翻身从我背上下来，揉着脸对我说道：“刚才你是来解恨的吧……” 　　吴老二说话的同时，原本漫天的大雪突然停了，天空当中也开始放晴…… 第七十章 缚地咒 　　刚才罗四维介绍自己寡妇嫂子的时候，吴老二瞬间的反应已经让我们几个感觉到不对劲了。后来背着他从佛堂里面冲出来的时候，吴道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喇嘛搞鬼，一会把他扔秘境里。外面没有人引的话他出不来……” 　　自从在禅房里被黄幽涧折腾了一下之后，我心里一直对这个喇嘛没什么好感。心里一直有种感觉，黄幽涧原本就是想要咒杀我的，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就算那个什么乾卦二十四像也有可能是假的，这孙子连雷电都能引的改变方向，糊弄我们用子弹头摆个卦象简直就是玩闹一样。只是我不了解这个人，不明白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原本想着找机会和吴老二聊聊，可惜没等我开口，喇嘛已经跟了过来。后来吴道义成了‘傻子’，这话更不知道找谁去说了。 　　直到吴道义在我耳边开口之后，我才明白过来这老东西早已经清醒了过来（或者压根就没糊涂）。当下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跑到了秘境入口之后，趁着黄幽涧开锁的时候，向罗四维和赵连丙使了眼色，他们俩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开口已经明白了我的意图。当下一起合力将喇嘛关进了秘境当中…… 　　看着还在揉脸的吴老二，我开口说道：“那也是二爷你演的太逼真了，和我们沈家堡的沈二傻子一模一样。要不是老四提到寡妇的时候，眼神出卖了你。我还以为你真把什么狗屁乾卦引到自己身上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老人家是真着道了，自己提前醒过来。还是压根就没事儿？” 　　听了我的话，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看见了喇嘛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猫和狐狸是被他拘起来了。黄幽涧守在猫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一点它身上的破绽也没什么。趁着猫大烟瘾犯了，凭着喇嘛的手段，突然动手制住了它和那几只狐狸也不是做不到。” 　　“二爷，那他是图什么许的？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一旦有个失手的话，连性命都没有了。”罗四维听了半晌之后，忍不住开口继续说道：“之前是二爷您说的，还是那只狐狸说的来着？这个喇嘛也是求到了狐狸，不得已这才来这里住庙的。” 　　“黄幽涧原本就不是喇嘛，是道士……”吴老二检查了一下红禅房的门锁，确定了没人能从里面走出来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说起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和你们慢慢说。先找那只猫和狐狸，喇嘛的事情得它自己处理才行。这事儿还要赶在吕万年来之前……” 　　“等等，二爷你说我师父要来？”听了吴老二的话，我吓了一跳。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这是你们订好的吗？那你之前抓到老蔫巴干嘛还要放他走？留着给我师父发落不就完了吗？” 　　“凭什么我要给你师父出力？”吴老二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狐狸当初替猫带话，说的就是要我和吕万年回去接喇嘛庙这一摊子。狐狸对猫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不可能只找我一个回来。应该是它提前联络到了吕万年，只是赵年不在你师父的身边，不知道还有这件事。要不然的话，就是借赵年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充威廉跟着我们。吕万年的家法大，这事够要命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道义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我明白喇嘛想要干什么了……他想要用我们的性命和吕万年做交易，黄幽涧也知道那个老东西要来。他想要我们这一支长生不老的法门……” 　　“那也不对啊，这个还用等我师父？这不是有二爷你吗？他真不把你当干粮？”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吴老二，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还有，咱们这一支的法门不是血统吗？他又不是咱们这一支的人。就算知道了法门也没用……” 　　“黄幽涧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的女人。”吴道义说到这里的时候，轻声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他不是我们这一支，他的女人是……轮起来都是你我的远方亲戚，很远很远的那一种……”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错愕了一下。他猛地闭上了嘴巴，快速的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伸长了脖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你在找我吗？”吴老二四下张望的时候，空气当中传来了应该还被关在禅房秘境当中的喇嘛声音。这声音响起来的同时，我们几个人的面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竟然瞬间‘回’到了佛堂当中。 　　我们几个人围坐在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旁边。锅里面还是那些山珍海味。喇嘛黄幽涧抱着个大酒坛子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面前，伸手从锅里面捞出来一块火腿。咬了一口之后，对着极度惊恐的我们几个人，说道：“是不是想不明白？我明明被你们关在秘境当中了，怎么出来的……” 　　“咒杀……这是你的缚地咒，喇嘛你辛苦了，既做鹤蚌又做渔翁的。”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转头对着还没想明白的我和罗四维三个人继续说道：“刚才他跟着我们进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已经都着了他的道。可笑你们仨刚才还笑话人家，怎么样，被人家笑话了吧？我就说被猫选中做了住庙喇嘛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制住了。” 　　“到底是吴道义，别人都想的是诅咒之杀。只有你能看明白是缚地咒，了不起。”喇嘛说话的时候，再次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伸手在锅里面捞出来一块海参，在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边对着我说道：“现在明白了？在这里也好，在刚才的禅房里也好。你们只要进了局，生死便都被我按在手心里。吴道义，你也一样，生死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第七十一章 劫生之人 　　看到黄幽涧凭空出现，罗四维和赵连丙吓得直接跳了起来。老赵直接掏出了手枪，只要我一个暗示，便会直接扣动扳机。我苦笑了一声，伸手按下了他的枪口，说道：“没用，刚刚我两梭子子弹都打光了，还打出来一个乾卦来……” 　　“小施主，乾卦二十四是假的，不过你们的性命捏在我手里，却是实打实的。”喇嘛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我佛慈悲，我是不想对你们动粗的。原本想着用咒得到我要的东西，就送你们离开。可惜戏法被看穿了……” 　　“大和尚，咱们没事的时候也讲讲道理，您要什么东西先开口问问啊……”这时候，实在忍不住的罗四维开口继续说道：“兴许我们手边有宽裕的，您要是找什么东西和我说说。不是我吹，地下埋的宝贝起码有一半在我们家。您要是觉得那些俗物不过瘾，想要长生不老的法门也可以和吴二爷谈谈。这世上就没有不能谈的事儿……” 　　看到罗四维没有找到重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着他说道：“老四，你还没明白吗？大喇嘛要的东西，是我……” 　　“怎么就是你了？”罗四维有些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咱们哥们儿的关系是不错，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往脸上贴金吧？大和尚摆了这么大的局，要是冲着吕大爷、吴二爷来的也没什么。凭什么冲着你来？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哥们儿我不服。” 　　“罗老四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黄幽涧，继续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大和尚在猫那里学回来夺舍之法。原本打算夺了吴二爷的贵体，不过他知道我和二爷的关系之后，便把这个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罗四维从我的话里挑出来毛病，他打断了我的话，说道：“等等，大和尚不是如来佛祖，他也没见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把老蔫巴忘了……”我看了一眼罗四维之后，继续说道：“之前二爷说过的，老蔫巴在这庙里有内应。除了这位大喇嘛之外还能有谁？还有和老蔫巴勾搭连环的马志忠，之前我就怀疑死在门前那些当兵的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没有地图谁也不可能找到这里的，是马志忠带着那些当兵的过来的。对吧，大喇嘛……” 　　“到底是当年宫三小姐的孩子……”大喇嘛看了看我，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相貌像七分，心智差不多也有七八分了。当年也是她一眼看出来我的来历……可惜人走的早了点，不过如果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是她，或许我会更加高兴的……” 　　“喇嘛，就到这儿吧……”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把猫放出去，我保你去圆寂。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以后吴道义就是这里的住庙喇嘛……” 　　“来不及了，我需要一个长生不老的皮囊……”喇嘛苦涩的笑了一笑，再次说道：“拿到了你这小朋友的皮囊之后，我会以死谢罪的……到时候就算你让黄幽涧形神俱灭，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你要夺我的舍！”我从喇嘛的嘴里听到了另外一个意思，当下急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你还能是谁？是那只猫……” 　　“是我的女人……”喇嘛两只眼睛凝视着我，随后继续说道：“她是劫生之人，不能再轮回转世了。这么多年一直依靠着猫的法术活着。去年的时候，猫找我聊过，说她的大限就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便开始谋划，原本想着用你们宫三小姐的皮囊，后来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好歹留下了你这个儿子……” 　　“等等吧，我先捋一捋……“黄幽涧的话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原本以为他是想要逼着吴老二觉醒我长生不老的血脉。然后他再夺舍占了我的身体，现在听着才知道差了一点，喇嘛想要他的女人夺舍我的身体。可是她是女的，怎么能夺我一个男人的身体？ 　　喇嘛看出来了我的疑惑，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她用你的身体……没有了这个身体，你还可以去投胎、转世。可是她不行，她是劫生之人，这一世过后就要化为虚无了……” 　　喇嘛的话刚刚说完，佛堂外面出现了一个声音：“佛爷，您尽量快一点。那几位快醒了，再不动手的话，恐怕……” 　　这声音听着耳熟，赵连丙凑过来在我耳边说道：“是马志忠，我认得他的声音。”听了赵连丙的话，我二话不说，直接顺走了他手里的手枪。对着外面发出声音的位置打了过去…… 　　“啪啪啪……”三声枪响过后，子弹是打了出去，不过却见不到任何效果。门外的马志忠什么事都没有，神智好像连枪声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如果佛爷您这里要耽搁一下的话，千万和我说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应对……” 　　“不用耽搁，按着说好的做。和赵年去说，我不会耽误了正事的。”黄幽涧回了一句之后，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摊在我的面前。他的手心里是三枚黄澄澄的子弹头，随后对着我说道：“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都在我的手掌心里。” 　　“是吗？不管我做什么？比方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反手将手枪的枪口低在了自己太阳穴上。随后继续说道：“这样呢？与其这身子给你，倒不如一拍两瞪眼。身子是我爹妈给的，大不了我还给他们。” 　　我的动作让黄幽涧始料未及，他愣了一下之后，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随后看着我说道：“把这皮囊给我，你还是可以去投胎的。这样，我想办法让你投生在有帝王之气的家庭当中。下一世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拼拼皇帝……” 第七十二章 夺舍 　　看着已经认定了我这身体属于他的喇，我的心有点慌了。当下向着吴老二那边靠了靠，说道：“二爷，你就这么干看着吗？要是我妈还活着，她能看着自己儿子的身体便宜别人？” 　　“你娘生的是你身子，可不是魂魄。”吴老二两只手掖在了袖子里，看了喇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不是就要沈炼的皮囊吗？拿走……又不是我吴老二的身体。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的大限快到了，你拿去也没用。”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故意和我拉开了距离。也不理会我冲他翻白眼，老东西再次说道：“那就这样吧，人给你留下了。身子别弄坏了，每年明年和中元让他去一趟沈家堡。我带他去给他娘上个坟，沈炼‘人’在，其他的都好说。就这么定下了，你忙吧，我们三个就不跟着添乱了。喇你把咒解了，我现在就走……” 　　“还是再等一下，等到我女人夺舍换了皮囊之后，你们再走也不迟。”喇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你恐怕也走不成了，她夺舍之后我马上就要圆寂了。到时候吴道义你还要接我的班，留在这里做住庙喇——你到了？为什么不进来……” 　　说话了一半的时候，喇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也不理会我们几个人，他快步的向着后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看着黄幽涧远去的背影，我冲着吴老二的脸上淬了一口，说道：“吴老二你就缺德吧，现在不是在奉天城里，求着我带你吃香喝辣的那时候了？等着，一会我下去见着我妈，就和她说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几个设的套，就为了夺我这皮囊。” 　　“傻小子，你现在说这话，真不怕我灭了你口，让你的魂魄形神俱灭？”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冲着我摊开了手掌。就见他的掌心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看着里面横七竖八的伤口。对着我继续说道：“十三次……” 　　不用明说，我也知道吴老二这是暗地里十三次想要破了喇的缚地咒，可惜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我最为依仗的吴道义都不行了，看起来今天我的身体还真要便宜黄幽涧的女人了。 　　不过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趁着黄幽涧没有注意到这里，我暗中将赵连丙的手枪接了过来。一会要是身体真保不住的话，我宁可给自己一颗枪子儿。自我了断也不会便宜那个喇的。 　　就在这个时候，喇搀扶着一个清瘦的女人走了过来。这女人瘦的脱了相，看着眉目鼻眼应该是个极为漂亮的，只是不知道得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现在瘦的没了人样。 　　黄幽涧搀扶着女人走了过来之后，没有要给我们相互介绍的意思。只是指着我说道：“就是他了，可怜你以后就要用男人的身子继续活下去了。男人的身体总比化为乌有要强，习惯就好了。” 　　女人好像之前已经认识吴老二了，冲着他点头示意之后，有些羞涩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冲着我摆了个老礼。万福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占了您的皮囊。幽涧答应我了，他会好好安置你的魂魄。说不定您的来世，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再叩谢您的大恩……” 　　“不客气，谢你男人吧。我惹不起他，不过总可以带着这身子走……”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掏出了手枪，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看着面前这一对男女，手指头搭在扳机上，对着有些错愕的女人继续说道：“看起来你要受累再找个皮囊了，我用这身子二十年了，实在不舍得别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面突然发空。刚才还紧握的手枪竟然消失，随后出现在了喇的手里。他将枪口顶在了我的脑门上，说道：“我说过的，现在你们的性命都在我的手里。我没有发话之前，你想死都死不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喇竟然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我已经感觉到了枪口炙热的温度。不过到这里便已经结束了，虽然被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并没有在这里开了个洞。 　　这时，喇冲着我摊开了另外一只手掌，在掌心当中是一枚小小的子弹头。将弹头塞在了我的手里之后，喇说道：“只要你还在咒里，生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见到想死都死不成，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着喇说道：“你也是想她长命百岁嘛，干脆把你女人也拖进什么缚地咒里面。在这里你就是活神仙，总有办法保着他的。这样的话，你也不用担心她要换男人的身体了。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我要圆寂了，这个不是在说笑。”喇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之后，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为了维持她的身体，猫用我的身体做作引，定住了他的性命。原本我还可以多活几年的，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 　　仗着自己缚地咒，喇对我也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加上心里认定了我的皮囊马上就是女人的，心里多少有些愧意，对我问的话都是尽量回答。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喇又看了一眼吴老二，继续说道：“吴道义你不用试探了，加上刚才的五次，你试了十八次想要破了我的缚地咒。不用多想了，这个咒就连吕万年也出不去。唯一能破咒的猫赶不及回来。你死了心吧。” 　　吴老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随后对着黄幽涧说道：“喇，猫的大烟瘾就是你给它挑起来的，对吧？说吧，现在我们几个人都在你手里，你不用顾及什么。” 　　喇犹豫了一下之后，在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看着女人点了点头之后，他这才继续对着吴道义说道：“人这一辈子，总要有点嗜好的……” 第七十三章 门口 　　说话的时候，喇嘛搀扶着女人坐在了佛像面前的台阶上。随后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继续说道：“那时候还没有想到要做什么，不过让它添点嗜好总是没错的。它是只猫，谈不上女色。吃喝也不算是大嗜好，那就只剩下大烟了——小施主你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来……”说到一半的时候，喇嘛突然话锋一转，指着女人身边的位置，让我坐到那边去。 　　此时我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继续把希望寄托在吴老二身上。不过这老东西也没有什么应对的主意，眨巴眨巴眼睛之后，对着我说道：“要不还是去坐一会吧，夺舍我知道一点，不怎么疼——是吧？” 　　“会疼一点点，一下子的事情，之后这位小施主就解脱了……”喇嘛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我说过的，要替你找下一世最好的人家投胎，我说到做到。不过这个过程还要你合作一点，如果动粗的话伤到了你的皮肉那就不好了。” 　　罗四维有心帮着我，可他盗墓是把好手，干架也没问题。可是对上黄幽涧这样的人，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是这样，罗老四和赵连丙也还是凑到了我的身边，看他们俩的意思，只要我一个眼神，就会冲过去和喇嘛拼命…… 　　“老四，你们别乱动了，下辈子能投胎博一下皇帝命，我也认了。”冲着罗四维和赵连丙咧了咧嘴之后，我向着女人身边走了过去。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抬头对着喇嘛说道：“好好待我这身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喇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黄纸递给了我，说道：“咬破指尖，用指尖血将你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你的八字赵年已经告诉我了，不用想这个能瞒我。” 　　此时，我还是认为吴老二有办法帮我。只是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办法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当下我只能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生日写在了黄纸上。随后交还给了喇嘛。 　　喇嘛检查了一下黄纸上我的生日之后，手一晃黄纸上面便着起了火。这张黄纸瞬间便烧的干干净净，化做到烟雾顺着女人的口鼻被吸了进去。随后女人好像在打摆子一样，身子开始古怪的晃动了起来。 　　看到了女人的样子之后，喇嘛从怀里摸出来一柄极细的匕首。将匕首尖顶在了我的脑门眉心上，对着他似有似无的一使劲，剑尖刺破了皮肤，一股暖流从脑门上面流淌了下来。 　　看到了我的眉心流血之后，喇嘛收了匕首，随后又从怀里面摸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竹筒。他直接将竹筒口扣在了我的眉心处，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开始恍惚了起来。好像有一股力量要拉我起来，两下我便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了。只是两只眼睛向下看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两条腿还坐在台阶上，可是感觉这么已经站起来了呢……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对面吴老二的声音来：“我最后多句嘴，你真的以为那只猫已经被你制住了吗？我怎么不信几口大烟就能制住它呢？” 　　可能是觉得夺舍马上就要成功，喇嘛的防备之心有些降了下来。他一边抽取我的魂魄，一边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不用想诈我了，原本我也没有想过就靠大烟瘾就能制住猫。我的目地是在烟土里面对上秋茸，那个对人无害，对猫和狐狸们可以迷其心智。我把秋茸混上大烟油站在了烟枪里面，只要一加热，抽到和闻到的畜仙都扛不住。” 　　喇嘛说话的时候，我的半个‘身子’已经被他拉出了身体，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黄幽涧手里的竹筒当中挣脱出来。 　　感觉到就差最后一步了，喇嘛脸上露出来了欣喜的笑容来。就在这时候，吴老二再次开了口，说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猫在试探你？说不定它现在就在外面。那只猫的本事你我都知道，会被几只秋茸麻倒吗？” 　　黄幽涧完全不理会吴老二，几乎将我的半个‘身子’都拉出来的时候，吴道义继续说道：“喇嘛，你真的不想想后路吗？再晚的话可就真连后路都被人堵死了……” 　　“吴道义，这马上就要分离出来皮囊，你以为这个时候我会为了这个分神吗？”喇嘛的眼睛看着被他拉出来的‘我’，随后继续说道：“别想了，我替你说。等到她和身体调和好之后，我就去圆寂，临走之前，安排好你这小朋友的下半世。圆寂之前先我会把猫它们放出来，然后以死谢……” 　　喇嘛的话刚刚说到这里，佛堂正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又听到一阵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喇嘛你不好好看家，瞎折腾什么？真以为我死了？这次怕你是要失望了，秋茸是个好东西，可惜没什么劲儿。”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还在用竹筒将‘我’从身体里拉出来的喇嘛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停止住了拉‘我’出来的那只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发出声音的位置。下嘴唇开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见到佛堂里面没有反应，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是不是没有想到？烟土是真的，问题出在烟枪上面。可是你没有想到，老六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杆新烟枪来……” 　　我这才听清楚，门口在说话的是猫。只是现在他中气十足，和之前的声音多少有些出入。 　　此时的喇嘛脸上、身上都出满了冷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原本这个计划就是依靠在抓住猫的，现在猫没事，那之前想好的法子便都没有用了。他可是千算万算了的，就是没有想到猫没有着道。 　　见到佛堂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门外的人有些恼火：“还不开门请我进去？要我亲自开门吗？黄幽涧，那可就是两个结局了……” 第七十四章 门里门外 　　喇嘛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大门的位置，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并没有去开门的意思，而是再次抓紧时间将‘我’从身体里面拉出来。嘴里对着女人说道：“再等一下，它进不来，我有数……” 　　“我在连累你……”女人有些凄凉的看着喇嘛，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也不会到这种地步。还做你的道士，以你的天赋，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得道成了仙。” 　　“我早就不想做道士了，六岁的时候进了道观，然后天天对着三清……三个老爷们儿，有什么好看的。现在还不晚，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喇嘛强打精神冲着女人笑了一下，就在他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佛堂大门突然发出来一声巨响。整个佛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黄幽涧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这一下子吓了一哆嗦。这时，门外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x你妈的黄幽涧，你们两口子这些年吃我们老大的，喝我们老大的。你家娘们儿还要靠着我们老大来续命，现在就这么报答的吗？你个死不了狼掏的……上辈子你是鸡，我们老大是不是嫖上瘾了一直没给钱？上辈子欠你的……把门打开，等到我们老大把门踹开，就算你老婆夺了舍，也让她吐出来……”随后整个佛堂又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那之管我叫爸爸的狐狸声音，后面的话什么脏它骂什么，别说喇嘛了，就是我都听不下去。好在它也知道轻重，后面的话骂来骂去只是冲着喇嘛黄幽涧，一个字都没冲着女人去。 　　原本‘我’大半个身子已经被喇嘛从皮囊里面拖了出来，现在他停了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女人。看样子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这时候，吴老二走了过来，慢悠悠的对着喇嘛说道：“来不及了，现在猫就在外面。再有两下就能破了你的缚地咒，狐狸说的对，到时候它们杀进来，就算你已经夺了舍，猫也能让她吐出来。收手吧，别闹的太僵，断了你们这些年的交——你这又是何苦……” 　　吴老二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女人有些不对头。当下他一把从女人的手里抢下来一柄明晃晃的短剑，随后叹了口气，对着她说道：“论起来我应该管你叫一声大侄女，劝劝你男人，现在停了手，我还能帮着劝劝外面的猫。别等到人家自己开了门，那就太僵了……” 　　女人不打算再连累黄幽涧，打算自己了断。却被吴老二抢走了自杀用的短剑，当下她对着喇嘛说道：“听他的吧……你为我做的太多了，就算我没机会再有下一世，这一世能结识你，我也很知足了……”说话的时候，女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趁着这个机会，吴老二的手按在了‘我’的天灵盖上，生生的将我按回到了身体当中。重新回来之后，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片刻之后才慢慢的清晰度了起来…… 　　此时喇嘛已经没心思理会我了，他有些僵硬的看着女人，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伸手擦了擦女人脸上的泪痕。随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大门口，一边打开大门，一边对着门外的‘人’说道：“看在我这些年为你看守庙宇的份上，不要难为……”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佛堂大门已经打开，黄幽涧却愣在了当场。门外哪有什么猫喝狐狸，只站在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是我那位许久未见的师父——吕万年…… 　　事后我才知道，这缚地咒的阵胆就在佛堂大门上。喇嘛这样亲手打开大门，算是破了自己的咒法。只是想要再把咒重新开启起来，需要重新更换大门这么繁琐的步骤。现在大门开了，就是缚地咒再厉害，也没有一点用处了。 　　“好久不见了，喇嘛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吕万年冲着喇嘛笑了一下，嘴里却发出来那只猫的声音来。敢情刚才猫和狐狸的声音，都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之前给他做徒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师父还有这能耐。 　　看到面前的是吕万年之后，喇嘛好像被雷电劈中了一样。身子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瞪得快要瞪出血来。沉默了片刻之后，黄幽涧气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咬着牙对吕万年说道：“好计策，你们里应外合的，最后一刻破了我的夺舍大法。好……” 　　说话的时候，喇嘛两只眼睛变得血红，全身上下冒出来丝丝白气。他回头看了女人一眼，说道：“再等等，不算晚……我们还有机会。” 　　女人知道黄幽涧想要用强，当下哭着连连摇头，说道：“不要了……我认命了，你不要再冒险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喇嘛，听你女人的，她比你懂事。”吴老二挡在了我的身前，看着黄幽涧继续说道：“没有这个缚地咒的话，你我未必谁比谁强。现在咒法破了，再加上一个吕万年，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乖，听她的话。” 　　此时，吕万年、吴老二一前一后将喇嘛夹在当中，别说他黄幽涧了，就是那只猫到了，也头疼这个局面。 　　“只要能让它继续活下去，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试看……”说到最后的时候，喇嘛的身体瞬间在原地消失。同时一时间竟然绕过了吴老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伸手向着我的胸口抓了过去。 　　吴老二算到了喇嘛的动作，在他消失的同时，老东西已经回身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拎了起来，抛起来向着吕万年那边扔了过去。另外一只手向着黄幽涧的手臂抓了过去…… 　　原本以为吕万年会把我接住，没想到我这位师父完全不管他徒弟的死活。在我被扔起来的一瞬间，他已经到了黄幽涧的面前，和吴老二一起去抓喇嘛另外一只手臂…… 第七十五章 命运 　　两只手臂同时被吕万年、吴道义抓住，黄幽涧还是好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抓着他的两个人，拖着他们俩向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我刚刚从地上爬了起来，便看见喇嘛拖着俩人冲了过来。当下吓得急忙向着佛堂外面跑去，这边刚刚跑了出来，黄幽涧便已经到了我的身后。无论吕、吴二人怎么办对他拳打脚踢，都无法阻挡喇嘛向着我奔袭过来。 　　吴老二已经骑在了黄幽涧的背上，一只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不停的对着喇嘛后脑猛击。就是这样，也不见能阻拦他分毫。吕万年甚至窜到了喇嘛的身前，对着他的下档猛踹了几脚，两根手指插进了黄幽涧的眼睛。 　　就是这样，黄幽涧好像丧失了痛觉一般，用身体撞开了吕万年。完全不理会骑在他身上的吴老二，继续嘶吼着向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你们俩别他么客气了，直接送他下去啊，再不动手，我就要下去见我妈了……”看着这时候这两个人还舍不得下死手，黄幽涧距离我越来越近，我一边逛奔躲避喇嘛，一边对着身后那俩人大声喊叫。 　　骑在黄幽涧脖子上的吴老二对着吕万年喊道：“姓吕的，你瞎眼啊？看不见你徒弟快不行了吗？赶紧地弄死这喇嘛啊。” 　　吕万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把皮球踢回到了吴老二的话脚下：“死一边去，吴老二你怎么不动手？在他百会穴上来一下，宫三儿子的小命就保住了。赶紧的，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瞎琢磨什么……” 　　看着他们俩磨磨叽叽的，我心里多少也明白一点。这俩犊子都不想得罪那只猫，毕竟喇嘛陪着猫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虽然说喇嘛算计了猫，可谁知道猫会不会不跟他一般见识，说句下不为例就算了？要真是下手弄死了喇嘛，说不定就和猫结下仇了。 　　现在看着事态紧急，可还是在他们俩的掌控当中。真到触及到我性命的时候，这俩老东西会不顾一切救我的。只是现在他们俩都想着让对方解决掉黄幽涧…… 　　数次我都想豁出去停下脚步，让喇嘛扑过来。创造一个让俩老家伙迫不得已解决掉黄幽涧的机会，只是一回头便看到了喇嘛有些疯癫的样子。我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疯了，拿不到我这身皮囊就毁掉…… 　　当下只能继续豁出命来的跑，身后喇嘛拖着俩废物在后面紧追。寺庙的大门已经关上，我跑不出去只能在院子里来回的跑来跑去。就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再次回到了佛堂前的时候，见到了赵连丙已经架着女人走了出来。 　　老赵还是向着我的，见到我气喘吁吁的跑来跑去不是个办法。当下架着女人来到了佛堂前，先是对天鸣枪，随后用手枪顶着女人的脑袋，对着疯狗一样的黄幽涧喊道：“站住了！犊子你敢乱动的话，老子一枪崩了你娘们儿。”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枪口抬了几寸，偏离了女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子弹燎掉了一撮头发，贴着女人的头皮打了出去。 　　枪声响起来的同时，喇嘛的身子马上在原地定住。冷不丁来了这么一下子，直接将骑在他脖子上的吴老二甩了下来。 　　“别动她！”喇嘛瞪大了眼睛，对着赵连丙说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碎尸万段……” 　　老赵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那一撮头发，咽了口唾沫之后，说道：“吓唬谁呢？你敢动我们厅长一根头发，老子让你娘们儿先走一步……” 　　赵连丙算是救了我，我趁机躲到了一尊狐狸脸罗汉石像的身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这么多人就赵连丙舍命救我，当下心里大为感动，对着他说道：“老赵！我欠你的。回去之后我保你一个警察局长……” 　　这时候，吕万年和吴老二两个人再次同时抓住了喇嘛的两只胳膊。看着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吕万年对着他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是想开点。我们也不能看着你真把沈炼的皮囊拿走……只要你点头，我就让你们夫妻俩团聚。起码还能再相处几天……” 　　我师父说话的时候，喇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女人。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开始拖着吕、吴二人向着赵连丙那边走了过去。虽然走的不快，也把老赵吓得够呛：“别动啊……小心我手枪走火，吴二叔，你们倒是拉住了这个喇嘛啊……” 　　看着喇嘛对我已经没有了敌意，当下我对着赵连丙喊道：“老赵！你把女的还给黄幽涧，这里没你事了，赶紧和罗老四找个地方避避……” 　　赵连丙听了我的话，急忙收了手枪。他担心喇嘛报复也没敢回佛堂，直接向着禅房那边跑了过去。没有了赵连丙的威胁，女人快步向着喇嘛这边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走到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有这个下场……我是劫生不详之人，连累了你……” 　　“是我没有用……”见到大势已去，已经不可能在对我夺舍之后。喇嘛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后对着女人继续说道：“当初应该听你的，不在这里做喇嘛了，最后这几年我带着你出去走走，你早就说想家了，应该回去看看的。我没听你的话……” 　　这时候，吴老二插嘴说道：“现在也不迟嘛，山下通火车了，你们俩坐着火车到处走走看看也挺好。不用担心这里，吕万年会替你做这里的住庙喇嘛，替你看着猫和那几只狐狸的。” 　　“来不及了，她经不起这么折腾了……”黄幽涧从怀里面摸出来一把钥匙，随后递给了吕万年，然后继续说道：“猫和狐狸被我困在了秘境当中，你去过哪里的。没有人去接它们是回不来的……” 　　“那你就小看我了……”没等喇嘛说完，从佛坛里面走出来一只巨大的猫。他一只手拿着根烟袋，另外一只手上抓着炳扇子。明明刚刚下完雪，它还要装模作样的扇两下。 第七十六章 他…… 　　喇嘛见到了猫之后，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告诉我的，没有外人的接引，谁也不能从秘境里面走出来。原来你还是不信我……” 　　“我是谁吗？”猫嘬了一口烟袋之后，冲着喇嘛吐了个烟圈。烟袋锅子指了指我的位置，随后继续说道：“想要这小娃娃的皮囊？你跟我说啊，看在咱们搭伙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说句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说说你，见外了吧？” 　　听到猫这里这两句话，原本我已经松了这口气马上又提了起来。绕了一圈怎么还绕回来了，当下急忙去看吕万年和吴老二的反应。这俩犊子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竟然还撒了抓住喇嘛肩膀的手。合着折腾了一圈之后，我这皮囊最后还是要落在喇嘛的手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猫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喇嘛的光脑袋。随后继续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时你留下来做我的住庙喇嘛时，说好了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你开口我就照办。夺舍还是我教你的，你使得能有我好？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夺舍要算在你的头上，要折了你后面几年的寿数，你舍得吗？” 　　“舍得！如果余生不够的话，我愿用来世的寿数补上……”黄幽涧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听了猫的话，他的眼睛放了光。不过左右看了一眼吕万年和吴老二之后，他充满希望的目光又开始暗淡了下来。 　　猫看出来喇嘛的心事，当下它直接冲着吕、吴二人说道：“难道我对你们哥俩开次口，给我这个面子吧。那小子也不是你们俩的种，这些年你们欠我的不少，就当还人情了。大不了下一个住庙喇嘛我再选其他人，就不难为你们哥俩了。” 　　听到猫免了他们俩去做住庙喇嘛，这俩老东西立马变了笑脸，吴老二说道：“你用了他的皮囊，这是小子的福气。其实我们这一支还有其他人流落在外，不一定就得他回来继承。你先拿去用，我们哥俩再去找其他的人回来……” 　　吕万年不像吴老二那样不要脸，他也不敢看我，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将身子转了过去，算是默认了猫的话。想不到就这么会功夫，我这边的局势便急转直下，几乎所有人都不在乎我的生死了…… 　　看着吕、吴二人已经被说动，猫对着女人招了招手，随后又对着她身边的空气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怨天尤人……赶紧去投胎，下一世给你个荣华富贵……”说话的时候，猫对着空气指指点点。看着手势和刚才喇嘛抽走我魂魄时差不了多少…… 　　猫对着空气折腾了片刻之后，拉过来女人对着喇嘛说道：“好了，可惜阴阳对掉，不过总算是保住了她的魂魄。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喇嘛拉着女人的手，两行热泪直接流淌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走之前总算是办成这件事了……只是以后的日子不能陪伴你，你等着我转世回来。下一世我托生女儿身，一定要等着我……” 　　女人也哭着点头说道：“我就在等着你，不管多久你都要回来找我……只可惜我变成了男儿身，还要你迁就我……” 　　看着喇嘛一脸心愿已了的样子，猫开口说道：“好了，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办好了，现在轮到你了，黄幽涧，夺舍折了你的寿数，现在你的大限到了。去西方极乐参拜我佛去吧……” 　　“大恩不言谢……麻烦你代我看着他，等我转世归来……”说话的时候，喇嘛规规矩矩跪在了地上，对着猫三跪九拜。 　　行了大礼之后，喇嘛盘腿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开始背诵起来经文，一段往生的经文还没有背完，他的头轻轻向下一垂，原本精气满满的身体瞬间萎靡了下来。看到了黄幽涧的变化之后，猫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女人说道：“你男人走了……” 　　女人跪在了地上，抱着黄幽涧的身体，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在场的几个人没有过去劝慰的意思，几个人、猫都转过了身子，不去看正在痛哭当中的女人。 　　刚才猫对着空气施法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组团迷惑了黄幽涧。猫这是施展了什么只针对着喇嘛的幻术，让他在临死之前以为女人夺了我的舍，这样一来也算是了却心愿，放下包袱投胎去了。见到那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我擦了一把冷汗。走到了吕万年的身边，陪着笑脸对他说道：“师父，好久不见了。刚才吓的我冷汗都出来了，就知道你和吴二爷舍不得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舍不得宫三的孩子。”吕万年看了我一眼之后，冲着我摊开了手掌，说道：“身上带着钱没有？为了赶过来救你，着急忙慌的还忘了带钱。你身上的大洋分我点，听说你小子当大官了？身上没带几根金条？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就当是这么多年，你孝敬我的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回头钱……” 　　“吕万年你够不要脸的了，多少年不见徒弟了，一见面就要钱？”吴老二挡了过来，看着他继续说道：“先说说你的赵年吧，他说过来要弄死沈炼，是你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宫三小姐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弄死她的孩子？” 　　“赵年这笔账，我自然会和他算的。”吕万年冷下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吴老二你这几年抽风抽完了没有？要是抽完了就和沈炼一起跟我走。要是还想继续抽……” 　　“你俩没完了是吧？这是在我的庙里。信不信在我的佛像之前超度了你们俩……”被这师兄弟俩吵烦了，猫一人给了一爪子。将他们俩推了个趔趄之后，猫继续说道：“都别装傻，现在黄幽涧走了。你们俩谁来做这个住庙喇嘛，赶紧定下来。” 　　吴老二、吕万年几乎同时指向对方，不约而同的说了一个字：“他……” 第七十七章 同归 　　“那也行……”猫捋了捋自己那几根胡子，说道：“我这小庙也不是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菩萨，这样逢一三五七九吕万年你来住庙，二四六八十吴老二你来。一会我亲自给你们哥俩剃度了，不是我夸你们俩，这辈子能让我亲自给你们剃头，这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事的时候推算推算，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才能还我来给你们剃头……你们哥俩先聊聊，看看谁先来剃这个头。弟妹，咱们俩聊聊……” 　　应付了几句吕、吴二人之后，猫回身走到了还在哭哭啼啼的女人身边。女人擦了擦眼泪，对着猫万福，说道：“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叨扰您，最后也不让您省心。这样最好……他的心思重，放不下我——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结转世投胎去了，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好了……” 　　猫点了点头，说道：“你在我庙里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男人想了无数条路，希望可以让你离世之后，魂魄不至于烟消云散……你也知道，我能想到所有的路都被堵上了。弟妹，你是千年一遇的劫生之人，注定了这一世之后，魂魄就要消散，化为虚无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猫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也知道你男人私底下做了一些小动作，还和外面的人联络。不过看在这么多年和你们夫妇俩相处的份上，我就当作没看见。这些年来我也是有些纵容他了，黄幽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弄来了孝敬我。我明白这是打算让我上瘾之后分神，没有闲工夫去管他的事情。可是也不想想，我活的念头比你们久，能看不破这个……” 　　“幽涧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自己乱了方寸，加上有外人挑唆，才会办下得罪您的事情。我代他向您老赔不是了……”说话的时候，女人再次对着猫万福。 　　“算了，都过去了。”猫没有动手去搀扶女人，只是摆了摆手，随后继续说道：“现在你男人也圆寂了，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人和他一般见识了。不过他一了百了，就剩下弟妹你了……” 　　说到这里，猫回头看了看我们这边，随后继续对着女人说道：“算着你还有几年的寿数，你男人不在难免触景生情。这样，最后这几年你出去走走。我下不了山，让对面吕万年他们……” 　　“您不要再说了，先夫已逝，我又何必独活？”女人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第三次冲着猫万福，随后继续说道：“原本我早就应该离世了，这么多年都是托着您给续命，我才又苟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要陪着先夫，早就想走了……” 　　听了女人的话，猫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道：“你可要想明白了，我还可以再托你几年的寿命，一旦这一世你离开，那就什么都没有了。离世之后你就化为虚无了。” 　　“那就化为虚无好了……”女人说话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顿了一下之后，她继续说道：“我早就想通了，想不开的人是先夫，我要领这个情——您稍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女人冲着我们几个人的位置，再次万福施礼，随后对着我们的方向说道：“给各位添麻烦了，小女子代先夫黄幽涧向几位赔罪。看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上的份上，还请几位原谅。” 　　此时，我已经听明白了女人的事情。原本还以为她不过是不能再转世投胎了，心里还骂过喇嘛舍不得死，你真爱他，那就一起到下面去团圆啊。折腾我算怎么一回事？ 　　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比我想象严重地多，如果黄幽涧一开始就直说他女人这一世之后，魂魄就会烟消云散的话，说不定我的脑袋一热，真会把自己的皮囊捐了。现在这情况，还真是有些尴尬…… 　　冲着我们几个人说完之后，女人坐到了喇嘛圆寂的旁边。身子依靠着死尸，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地方的方言，只是这方言实在太生僻，实在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脑袋靠在自己男人的肩上。随后眼睛一闭，看着好像睡着了一样。 　　猫看了一眼这一对男女，对着我们这边说道：“她跟着一起走了，有点可惜。黄幽涧走进了死胡同，我几次想要拉他出来，都不为所动。挺好的一个喇嘛，进了魔障就走不出来了……” 　　“之前我带着宫三过来的那次，喇嘛已经开始试探了，当时他看中了宫三的皮囊。”吕万年看了一眼这一对男女之后，继续说道：“几句话便被我们宫三看破了目地，后来知道了宫三的大限快到了之后，这才悻悻作罢。想不到绕了这一圈，最后却看中了宫三的孩子。这就是命……” 　　“好端端的俩大活人，说没也就没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猫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吕万年和吴老二继续说道：“轮到你们俩了，谁先剃度？赶紧的，给你们剃度之后，我还着急回去抽两口。都挺忙的，你们别他么瞎客气……” 　　说话的时候，猫还真从身后抽出来一柄剃刀来。用自己的大尾巴当了几下，随后继续吕、吴二人招了招手，继续说道：“赶紧的！就吕万年你了。当初说好的就是你来接黄幽涧的班，别墨迹了，赶紧过来把头发剃了。” 　　“我倒是想来住庙了，可惜我的寿数撑不过来。”吕万年冲着猫笑了一下之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它的身边，随后主动伸出来手臂，对着猫继续说道：“不信你自己来号脉，我的日子不多了。待不了几天你还得换人……” 　　猫皱了皱眉头，伸出来爪子按在了吕万年的手腕上。只是几个片刻的功夫，猫便瞪起了眼睛，对着吕万年说道：“你把自己怎么了？上次的寿数还深不见底的，现在就靠岸了？” 第七十八章 何狗 　　看着这猫的脸色不对，吴老二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他跟着号起来吕万年的脉，和那只猫一样，顿了一下之后，吴老二皱了皱眉头，对着自己的师兄说道：“就为了避开当喇嘛，你把自己豁出了？你后面的日子得按天数了吧？” 　　“反正是没有几天了。”吕万年笑了一下，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能留在这里，我想要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还要老二你来搭把手……” 　　“吕万年你再说一遍？”旁边那只猫瞪起来了眼睛，黄色的眼珠子，瞳孔凝结成了一条线。盯着吕万年继续说道：“是不是这几年我没怎么杀人，你都敢来消遣我了。你们俩都不做住庙喇嘛，那我这里怎么办……” 　　“你少一个住庙喇嘛，找个人补上这个位置就好。也不是一定就要我们俩。”吕万年说这话的时候，转头冲着我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我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当年天津寡妇去二郎庙送还愿的一万大洋时，这个老东西就是这么笑的…… 　　此地不可久留啊，我急忙抢先开口对着他们二人一猫说道：“你们唠吧，我们大帅就给了这几天假。这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用送，你们老二位谁留下了，记得找人告诉我一下。等着清明和中元节的，我让人给你们送俩点心匣子——老四，老赵，咱们吃公家饭的身不由己，走了……” 　　“张作霖那边的事情，我回去和他说。”看见我有逃走的意图，吕万年开口继续说道：“真是宫三家的孩子，我还没说到正题呢，你竟然已经猜到了。当年你跟着我那会，可没有现在这么聪明。” 　　对我说了两句之后，吕万年转头对着猫继续说道：“你缺一个可以活很久的喇嘛，巧了，这边就要有一个人。刚刚吴老二唤醒了他的血脉，在这里活个一百五六十岁没有问题。等着他完全领会了我们这一支的法门，或许这孩子能活的比你还久。” 　　“吕万年你自己留下来当和尚吧！我不伺候了，老四，老赵我们回了……”看着这老东西铁了心要把我留下，我也不给他留脸了。转身向着寺庙大门口那边跑了过去。现在只要能出去，就是被看山的西北军抓住也认了。 　　没有想到两扇木门好像被焊在了地上一样，明明门栓已经放下来了，可是我们三个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将大门推开。见着大门开不开，我们又想跳墙过去。当下赵连丙当底座，顶着将我和罗四维二人送到了墙头上。 　　上了墙头还没等着翻过去，就见墙后面竟然也是庙里面的景象，里外两个场景竟然一模一样。墙外面也有一只猫，吴老二和吕万年，也有死在了一起的黄幽涧夫妻俩。死人自不必说，两边的活人都在坐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说着一样的话…… 　　看着我们不得法，墙内外的两个吕万年一起开口说道：“没用，再来三十个五十个你们这样的也开不开这山门。沈炼，又不是要你的命，至于吓成这样子吗？过来，听我好好和你说两句。” 　　这时候，罗四维也跟着说道：“哥们儿，你师父这是加了手段，咱们小胳膊拗不过大腿。下去和他们认个错，赶明儿佛诞的时候，我置办一桌素斋来看你。别那么看我，哥们儿掏心窝子说，但凡你师父和吴二爷开口，哥们儿替你在这儿出家。别说和尚喇嘛了，尼姑我也干……” 　　罗老四虽然是把我舍出去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无奈之下，我一片腿从墙上跳了下来。随后向着他们二人一猫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我走近之后，猫捋了捋它那几根胡子，对着吕万年说道：“你们还真是不要脸，把自己家孩子舍出去了。不过这孩子细皮嫩肉的，看着是比你们俩老梆子顺眼多了。行吧，只要这孩子自己点头，我也认他了。” 　　猫说完之后，没等那俩老东西说话，我先开口说道：“你们俩真对得起我妈，真不怕晚上她托梦掐死你们俩吗？” 　　“你娘在世的话，就是她去劝说你来做喇嘛了。”一直等到我说完，吕万年这才开口继续说道：“原本这个喇嘛是应该我做的，不过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边出了点事情，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还要你吴师叔帮我应一个劫，把我的寿数拿回来。” 　　说到这里，吕万年少有的叹了口气，随后再次说道：“我和你定一个半年之期，半年之内我解决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回来换你——如果半年之后你没见到我，那就是我死在这件事上面了。到时候吴道义回来替你，老二，你答应吗？” 　　自从号了吕万年的脉之后，吴老二的表情便有些古怪。他收敛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竟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对着我说道：“就这么地吧，小子，要是半年之后我也没回来。那就是我们俩都死在这件事上面了，到时候你和猫多学点本事。等着它找到了其他替换你做喇嘛的人之后，再来提我们俩报仇……” 　　听着这俩人说的这么严重，我也说不出来要走的话了。当下咽下了这口气，说道：“别卡着半年，你们办完了事情之后就赶紧过来换我。小时候有算命的说了，说我的六根不净，不能当和尚。” 　　“那个算命的就是我，这是切口，担心你爹把你送庙里当和尚，我才那么说的。”吕万年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转身冲着猫说道：“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半年之内我回来替他。他没吃过什么苦，别难为这孩子……” 　　“要滚赶紧滚，别耽误佛爷我给弟子剃度。”说话的时候，猫将手里的剃刀抵在了我的脑门上，一边给我剃头，一边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以前拜的什么狗屁师父赶紧忘了……记住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你师父我的字号——何狗……” 第五卷 天上人间 第一章 留下来 　　何狗，这一听就不是正经猫的名字。事到如今只能忍了。当下，看着满头的头发被猫剃了下来，我这心里五味杂陈。半个月之前我还是奉天警察厅的副厅长呢，怎么现在混的当喇嘛了…… 　　这猫也是缺德，好像上辈子就是个剃头匠托生的。几下子便将我的头发剃的一干二净，最后还用它的大尾巴在我的光头上蹭了蹭，说道：“这就算行了，按着规矩我得赐你一个法名。你和黄幽涧算是一辈的，他的法名叫不白来，你顺着叫留下来。都算来字辈的……” 　　我苦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头皮，对着猫说道：“不白来，不后悔这是喇嘛的法名？等一下吧——我的老恩师。这喇嘛有法名吗？” 　　“有吧……我说有就有。”猫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瓜皮之后，继续说道：“从今儿往后，我这佛恩庙的一亩三分地就交给你了。那边几个看热闹的，你们给香油钱了吗？没给钱的排队先把钱给了，给了钱的赶紧滚蛋。还等着佛祖出来夸你们两句吗？” 　　听猫要钱，吕万年和吴老二俩老东西都开始往后躲。论起来大方还是罗四维，这哥们儿钱来的容易，大手大脚的惯了。从怀里摸出来两根金条来，笑嘻嘻的交给了猫，说道：“大师父，我哥们儿就麻烦您老人家了。庙里缺什么少什么您言语一声，回去之后我就找人置办去。看您好像得意南货这一口，下次我再过来，捎上几百斤鲍参翅肚什么的……” 　　“你说的这个也是人话，行了，佛爷我麻烦一点就等着收了。”猫点了点头之后，看着赵连丙也过来，将身上带着的十几块大洋也都掏了出来。老赵手上还戴这个大金镏子，这时候也撸了下来，交在了猫的手里。 　　“原本我应该留下来陪您的，不过这事总要回去向大帅禀告。要不然的话，帅爷还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呢。”赵连丙解释了几句之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要帅爷松口，我马上就回来。哪怕在您手底下做个小喇嘛呢。”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老赵，心领了，喇嘛这活不适合你。一会你和我师父、吴二爷他们商量一下，他们教你怎么和帅爷说这事。要不是亲身经历的，我自己他么的都不信……” 　　猫听了我的话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我说道：“宝贝儿记住了，你师父在这儿，以前拜的就当他死了。你们俩还装死，不知道规矩吗？先把香油钱给了，然后滚蛋……” 　　看得出来这俩老东西都不敢得罪这只猫，吴老二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从身上摸出来几块大洋给了猫，说道：“多少就这些了，你徒弟知道我不趁钱。当初当道士的时候，师兄管着钱，后来还俗了找了几个寡妇也是女人管钱。本来找了个饭折，还给你抢走了。我都发愁，后半辈怎么过……” 　　“吴老二你这辈子就算白活……”说完了吴道义之后，猫冲着吕万年一努嘴，继续说道：“你还等着过年吗？赶紧过来给香油钱。施主，进庙不给钱等着喇嘛打断你的狗腿——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想要干什么……” 　　猫说到一半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吕万年突然开始脱衣服。被叫住之后，他臊眉搭眼的回答道：“你问问沈炼和吴道义，我出门从来不带钱。说了怕你不信，脱了衣服让你检查一下……” 　　猫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指着庙门口说道：“滚蛋！” 　　吕万年在我的记忆当中，除了爱财如命之外，也是从来不苟言笑的。什么时候这样没皮没脸过？听到不用自己捐香油钱了，当下急忙穿好了衣服，忙不迭的离开了这座寺庙。临出门口的时候，吕万年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话不过表情当中还是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关切的意思来。 　　吕万年首先离开之后，吴老二走到了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光头之后，说道：“在这里待两天，我出去看着吕万年。虽然不叫他师兄了，不过也算是个亲戚。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我也想看看他这几年是怎么狂嫖滥赌把寿命都折腾没了，回去我就和你爹说你被大帅派去公干了，让他不用担心。走了，不用送……”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背着手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寺庙。看着这俩老东西离开，罗四维和赵连丙一起过来匆匆忙忙和我道了别，随后他们四个人前后脚离开了这里。 　　这四个人一走，诺大的寺庙里只剩下我和猫，顿时显得冷清了起来。就在我琢磨着怎么和猫开口的时候，从后院禅房的位置走过来一只火红色的大狐狸。它老远便冲着这里喊道：“老大，你把吕万年和吴老二哪个兔崽子留下了？后院的粪坑可该收拾了，一会让这个王八——爸爸，怎么是你留这儿了？” 　　见到被狐狸认出来了，我看了它一眼，说道：“上辈子缺德了，被那俩不要脸的坑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猫打断了。它瞪着眼睛对狐狸说道：“等一下，老六你怎么个意思？这里面有点乱——你和我论兄弟，然后管他叫爸爸。你爸爸还是我的徒弟，这里面怎么有点乱，老六你给我捋捋这个亲戚怎么算的……” 　　之前在墓穴里面，已经见过狐狸对猫的态度了。它对猫几乎就是当作佛祖来拜的，当下狐狸急忙陪着笑脸走过来，对着何狗说道：“老大咱们单论，这是我这次下山认得爸爸。我孝敬我的，您论不上我们爷俩的关系。” 　　“你认人当爹，你妈干吗？”这只叫做何狗的猫轻轻的踹了狐狸一脚，看着自家老六没有和我翻脸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随你吧，咱们单论……你先带着你爸爸去黄幽涧那里找件僧袍换上，我把他们夫妇俩的尸首收了……让老九整饭，算是给你爸爸接风了……” 第二章 狗、兔子和鸡 　　就这样，原本就不应该来这里的我，被狐狸带到了后面的禅房里。走到了原住庙喇嘛黄幽涧的房间，狐狸打开了里面的衣橱，拿起来几件黄红色的僧袍在我身前比量：“你说老黄是怎么长的，和爸爸你的身形一模一样。你穿这一件新的，这是新做的还没来得及上身……” 　　在狐狸的帮助下，我一边换着僧袍，一边对着它说道：“打听个事儿，姓黄的和他老婆一直住在这里？还有啊，你知道劫生之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禅房就是黄幽涧住，他们家娘们儿住在秘境里，靠着老大给续命呢。”狐狸帮着我穿好了僧袍之后，继续说道：“每逢初一、十五这两天黄幽涧就要进秘境去见老们家娘们儿，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爸爸，你后面说什么来着？对了，劫生之人对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熟练的翻着柜子，在里面找出来佛珠之类的法器给我。随后继续说道：“这个说起来还有点晦气，劫生之人是指有人生在劫数上。这么倒霉的人亿万中无一，死后魂魄直接烟消云散。黄幽涧的老婆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他和我老大想尽了办法想要化解劫数，可惜始终找不到办法。唉，都是命……” 　　这只狐狸也开始信命，看上去说不出来的滑稽。不过刚刚见识了黄幽涧夫妇相继离开之后，我也没心思笑话它。跟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对了，你老大都有名字叫何狗。狐狸你的名字呢？最近一阵恐怕我要和你们搭伙过日子，总不能一直狐狸狐狸的叫吧？” 　　“对啊，我还真没自我介绍。吴老二也是，这犊子知道他爹我的名字，他么就是不说……”狐狸骂了一句之后，陪着笑脸对我说道：“爸爸，你儿子我的大号叫做何兔子。这是老大给起的，说让我随它的姓。它叫狗我不能比狗大，就给我起名字叫兔子。还有个老九你也见过，它叫何鸡……” 　　猫叫狗，狐狸叫做兔子、鸡……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何兔子一眼，没想到它误会了我的意思：“爸爸，你们人的规矩是儿子要随老子的姓。等着我回去和老大说一下，以后就跟你的姓了，沈兔子……” 　　“别，你就叫何兔子好了。叫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坏了你们哥们儿的感情。”我急忙摆了摆手，怕它太执着一定要跟我的姓，当下急忙岔开了话题：“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这里不是外人进不来吗？那怎么存下那么多的南货？又是金华火腿，又是鲍参翅肚的，整个大西北都凑不齐这么多的山珍海味吧？” 　　“老大好这一口，我们做兄弟的还不赶紧去置办吗？爸爸，来一根？”狐狸说话的时候，在禅房里面找到了一盒香烟。见到我拒绝之后，它自己点上抽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其实留下来做住庙喇嘛也不错，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要不出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你把庙里佛像都改成你的脸，都没问题……库里有凿子，要不一会我就去改成爸爸你的脸……” 　　“你老实待着，别折腾佛爷了。”看着狐狸越说越兴奋，我急忙一把拉住了它。随后做到了椅子上，对着何兔子说道：“行了，我就在这屋里休息了。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得和我说说。这庙里怎么一定要个住庙喇嘛？你们哥几个不能做吗？” 　　“能自己做就他么好了……”狐狸对我没有一点隐瞒，它盘腿坐在对面的地上，继续说道：“爸爸你是不知道，这庙是镇着后面秘境的。这秘境说起来就话长了，简单点说就是我们畜仙修炼的地方。当年老大带着我们哥九个来到这里的，它一眼就发现秘境了。就是托了秘境的福，这些年来一共七个兄弟飞升了。就剩下我和何鸡，还有老大三个……跑题了，说这庙是吧？是这么回事，秘境里面的天精地华之气不稳定，一个不小心便会炸裂。老大想了个主意，在入口处修了这座庙镇住里面的天精地华之气。 　　原本是老大亲自担任住庙喇嘛，不过这庙里的佛像有灵气，不受老大的香火，刚刚摆好的佛像一面一面的倒。后来老大无奈之下，下想了个主意，在外面请人来做住庙喇嘛。果然啊，换了人住庙之后，在没有佛像倒塌的事情。黄幽涧是第三人住庙喇嘛，爸爸你是第四任，不知道哪个傻子能接你的班……” 　　别看何兔子对吴老二一嘴下三路，可是对我却规规矩矩的。当下我忍不住再次问道：“兔子，吴老二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一见面就开卷……” 　　“这个和爸爸你无关，你千万别做和事佬。”提到了吴老二，狐狸满脸的不服不忿。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它继续说道：“说出来也是牙碜，不过爸爸你问到这里了，我也不能不说……当年他自己来过一次庙里，当时我们老大正在给黄幽涧他们家娘们儿续命，让我出来陪着他坐坐。没想到啊，这王八犊子在我的茶里下药……”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脸上露出来一股悲愤的表情来：“当时我喝了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着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变化成了你们女人的模样。还一丝不挂的躺在佛堂里，吴老二那个挨千刀的，死不了狼掏的找不到了。我他么是公的，哪受得了这个？当时急忙变回来本体去找那个犊子，庙里庙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他自己悄默声的回来了……” 　　狐狸这两句话我听了都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当时我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听说过有老爷们好龙阳这一说，可吴老二动不动就和寡妇较劲，怎么看也不像好这一口的啊。而且何兔子是公的不假，可是当时变了个女人。这又该怎么算？ 第三章 半封信 　　这笔糊涂账是理不清了，狐狸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唠下去。它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钥匙，对着我说道：“爸爸，这屋子的钥匙你收好。这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进来几个瞎马虎眼的人，别误打误撞的进来动了你的东西。” 　　听了狐狸的话，我多少有些诧异，说道：“这山上不是有什么机关吗？想要进来的人，也是你们点头放进来的……” 　　“话是那么说的，不过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哪块云彩他么下雹子？”狐狸摆了摆它的大尾巴，继续说道：“有的人不知道是命好，还是缺德遭了报应。就能误打误撞的找到这里来，每过几年都能有人找来。不过都被黄幽涧打发了，爸爸你初来乍到的，一旦有人进来，客气两句让他们走就得了。这个玩意儿估计你用得上……” 　　说话的时候，狐狸手里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了一把崭新的驳壳枪，随后还有一大把已经压满子弹的二十发大弹匣。将手枪和弹匣一股脑丢在了我面前，继续说道：“这是门口那几个死鬼身上的，我挑了一把顺眼的。真遇到瞎了眼敢犟嘴的，你一枪毙了他小老婆养的。” 　　它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阵敲钟的声音。狐狸再次说道：“这是我们老九找我，估计是要我去厨房帮忙。爸爸你先休息一会，等着酒饭好了，我再过来叫你。咱们这里还有一些规矩，这个得老大亲自和你交代……” 　　说完之后，狐狸便离开了这件禅房，留下来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吕万年、吴老二和罗四维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刚才有何兔子陪我聊天还好，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一股孤独的感觉袭来，我心里开始有些别别扭扭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感，我将驳壳枪收好之后，便开始在这间禅房里面转悠起来。看看黄幽涧会不会留下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找了一圈之后，发现的东西让我很是失望。除了几十封写给他女人的信件之外，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些信件都是最近写的，看里面的内容，因为女人常年居住在秘境当中，两个人无法相见，他才写了这些信函。等到见面的时候送给女人，以解二人的相思之苦。 　　这黄幽涧写的都是对自己女人的相思之苦，动不动还要引用古人的诗词。估计他会的诗词不多，苏轼的江城子来来回回的用。这喇嘛八成不知道那是苏轼用来纪念自己亡妻的，用在还没死的女人身上，实在是不伦不类。 　　看着来来回回的小轩窗正梳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下绕过了其他的信件找到了他今天写的最后一封信…… 　　若贤吾妻：今早马君志忠进庙，带石先生口信。你我大事了结之后，你可到石先生处暂避。若何发觉，你便去往蓬莱…… 　　这封信没有写完，推算着应该是写了一半的时候，门口便来了被马志忠派来的炮灰。估计是黄幽涧动缚地咒，需要活人的性命作引。他只写了这一半的内容，便匆匆忙忙的去杀人了。 　　看到了这半封信之后，我又翻了翻其他的信函。除了这最后一封信之外，其他的信函上都是对自己老婆的相思之苦。只有这最后的半封信写的是要紧的事情…… 　　我有点不明白了，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可以写在纸上？真不怕最后落到猫或者狐狸的手上吗？还是黄幽涧赌定了它们三个下不了这贺兰山？再不就是写了封假信，用来迷惑那兔子、鸡和狗的…… 　　就在我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狐狸儿子的声音：“爸爸，酒饭好了，老大让我来请你入席。你来佛堂啊……”听到了何兔子的声音，我急忙将这半封信藏好，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外面院子里的的灯台上都亮起了油灯。狐狸并不在门外，看样子它也是用了妖法传过来了声音。当下，借着这油灯的光亮，我再次回到了佛堂当中。 　　此时，佛像前面已经只上了八仙桌。上面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摆了一桌，比起来吴老二大锅炖煮，桌子上的菜肴要精细的多。我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了，可是这大半的菜肴都叫不上来名字。刚刚走进佛堂，扑鼻的香气便迎面而来…… 　　此时，猫和两只狐狸已经落座。何狗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坐我身边……你这身行头不错啊，看着还真有点大喇嘛的意思。要不干脆你也学学我，跟着如来佛祖混日子得了……” 　　“那也不是不行，只要佛祖能点头，赦了我的清规戒律，能吃肉喝酒、娶妻生子那就行。”我打了个哈哈之后，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佛像，继续对着猫说道：“这一大桌子有鱼有肉的摆在佛祖面前，不大恭敬吧？” 　　“这有啥不恭敬？你瞅瞅上面佛祖的样子，再看看我……”何狗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和我碰杯。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笑着说道：“我这个佛祖说今晚敞开了吃喝，谁不喝吐——老六，怎么讲的来着？” 　　“谁没喝吐，就是他么小老婆养的。”何兔子咯咯一笑之后，跑过来给猫续上了一杯酒。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来酒杯说道：“我提一个，这杯酒为了佛祖收了我爸爸当徒弟——走一个……” 　　说完之后，狐狸直接一饮而尽。看着猫再次端起来酒杯，我也只能跟着陪了一杯。原本想着等到酒杯放下之后，说几句客气话的。没想到这杯酒刚刚喝下去，对面的两只狐狸已经旁若无人的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谁说狐狸最爱吃鸡的？有了鲍参翅肚它们俩几乎不碰桌子上的炖鸡…… 　　“别和它们俩一般见识，这就是在秘境憋的久了……”猫笑呵呵的端起来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随后继续说道：“里面不能吃生火吃热食，这一顿之后我们马上就要再回秘境了。下次吃到热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第四章 酒醉 　　“你们这就要回秘境……”我给猫倒了一杯酒之后，继续说道：“之前听吕万年和吴道义提到过秘境，我心里还一直在琢磨这个秘境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进去一趟半趟的……” 　　“不用用话勾我，按着规矩你也要进一趟秘境的。你把那盘子海参端过来。嗝……”猫打了个酒嗝之后，一边吃着海参一边继续说道：“从今儿往后你就是这里的 住庙喇嘛，这里前前后后都要带着你转一圈的。等着这顿酒喝完，就带着你进去走走。不过在这之前呢，还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说说。老九，过来给装袋烟……” 　　那只叫做何鸡的狐狸窜了过来，恭恭敬敬给猫的烟袋装起了烟丝。只是它一边装烟丝，一边冲着我使眼色。我没明白它的意思，这是让我看着猫少喝点？这才喝了多少，大猫这体格少说也能喝个十斤八斤的，现在就看着不让喝，有点早了吧…… 　　趁着老九何鸡给它装烟丝的时候，猫继续说道：“这里以后虽然归你管了，不过还是有规矩的。第一，不管你有任何的事情，都不可以轻易的离开寺庙。第二，秘境只能进一次，以后除非我叫，否则你是不可以再进第二次的。如果庙里面有什么大事，需要叫我的话，你用这个……” 　　说话的时候，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铃铛来。对着我摇了两下之后，继续说道：“真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样摇两下我就听到了，十个数准到。”说到这里，猫将铃铛叫到了我的手里。 　　“这玩意儿黄幽涧也有吗？”我试着摇了两下之后，继续说道：“你说得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摇铃铛把师父你老人家搬出来？” 　　“这个就是他的，不过黄幽涧从来没用过，”听到我称呼它师父，猫笑着接过了何鸡装好的烟袋。对着桌子上的火烛点着了烟，抽了两口之后，说道：“但愿你用不上这个，只要这庙里来了可疑的外人，你看着对付不了的就摇铃铛……” 　　说到这里的时候，猫仰头吐了口烟圈，随后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拿你当徒弟的……记住了，命是自己的。一旦真来了个你惹不起的人，改认怂就认怂。你那边叫爸爸都没事，只要摇了铃铛，我出来让他管你叫爷爷。” 　　这样的话吕万年和吴老二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一时之间我心里有些感动。当下收好了铃铛，对着猫说道：“我是最惜命的，不过老话说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反正这寺庙里面就我一个人，师父你干脆教我一点防身的本事。不用太厉害，比我以前那个师父强点就行。” 　　“这个你小子就想瞎了心，咱们爷俩不是一个路子，我教你本事那就是害了你。”猫将烟袋锅子交给了何鸡，随后继续说道：“你还得走吕万年和吴道义的路子，运气好的话，你在长生不老这一道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话实说，你师父我都眼红……” 　　说到这里，猫抓起来酒壶嘴对嘴喝了下去。随后有拿起来一碗鱼翅一口灌了下去，压下去的酒意之后，居高临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羡慕你啊……弄不好你就是长生不老的第一人，别看我好像挺风光，我这叫长生不老的第一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么是你养的宠物。你以后混整了也是三妻四妾的子孙成群，我呢？变成这个模样之后，你说我是去找女人呢？还是去找母猫……” 　　说话的时候，这只叫做何狗的大猫再次拿过来一壶酒。又是嘴对嘴的喝了下去，这壶酒下去之后，它的两只眼睛通红，对着我继续说道：“你是知不道，我他么过的苦啊……看着吕万年他们对我人模人样的还算恭敬，背地里也是一嘴一个猫的叫着！x他妈的，他们回家也管亲爸爸叫猫吗？我有大名叫何狗，谁他么叫过……” 　　说话的时候，猫的爪子在饭桌上拍的“砰砰”响，桌上面菜肴都震的老高。我心里明白这是喝多了，在耍酒疯。难怪刚才何鸡冲着我使眼色了…… 　　两壶酒也就是不到一斤的量，看这么大的个子，应该不止这点量啊。就在我犹豫是不是劝劝的时候，对面两只狐狸已经扔下了筷子，一起扑了起来紧紧拉住了这只大猫。何鸡对着猫说道：“老大，咱不生气了啊……今天够酒了，就到这儿吧。咱们回去歇着啊。那个谁，我们先回去了。老大喝不了多少，得回秘境去醒醒酒……” 　　“你说我喝多了？你妈才喝多了……”猫一把推开了两只狐狸，随后直接将面前的八仙桌掀翻了。当下菜肴什么的散落了一地，看着地上的残羹剩菜，我心里有点后悔了，刚才应该垫巴一口的…… 　　掀了桌子之后，猫抬头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佛像，指着它吼道：“你瞅啥！笑话我是只猫吗？瞧瞧你那倒霉样子，比我好看吗……”说话的时候，它就要上去何佛像拼命。那两只狐狸急忙去拉，却被猫直接甩了出去。 　　这两只狐狸都拉不住猫，我就更别现眼了。看着要和佛像同归于尽的猫，我突然想到了它送我的那只铃铛。当下举起来铃铛拼命的摇了两下，传出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来。 　　“什么响了？怎么回事，怎么有人示警……”听到了铃铛响声之后，猫浑身上下的猫都炸了开来。只是它酒劲还没醒，只是目光涣散的向着周围去找铃铛的声音来源。 　　“是秘境，有人偷偷闯进去了。”看到这一招管用，我急忙继续说道：“师父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是一个姓石的想要去秘境偷东西……” 　　“他敢……”虽然还在酒醉当中，猫也开始紧张了起来。随后它冲着两只狐狸一挥手，说道：“老六、老九，赶紧回去看看，谁胆子那么大……” 　　看着猫的脚步虚浮，两只狐狸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它，我在后面捧着猫的大尾巴，一起向着后院秘境入口的位置走去…… 第五章 秘境当中 　　秘境就在之前黄幽涧想要把我们诓进去的红色禅房当中，那只猫何狗耍了一路的酒疯。骂着我从来没听过的人名：“孙连仲！你和你当人贩子的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章元桥，你不是人，上辈子你是王八托生的……姜茂，你和你小姨子那点破事，是个人都知道……” 　　虽然不如狐狸骂街那么牙碜，可是这说起来就没完，好像这一斤酒下肚，这辈子的罪过它的仇人都想起来了。 　　那间通往秘境的红色禅房就在后院，没有多久两只狐狸便托着猫到了这里。刚刚到了门口，猫的酒劲上来竟然搭在两只狐狸的肩膀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趁着它睡着，老六何兔子再次使用了黄幽涧施展过的密法打开了房门，随后大门打开，露出来里面黑洞洞的一条甬路来。 　　老九何鸡回头对着我说道：“你就送到这里吧，寺庙不能没人看着。等到老大醒过来之后，它会亲自带你进来的。这里我们哥俩也没走全过，再把你丢在里面，找起来麻烦……” 　　“麻烦你妈个x！老九你他么什么意思？那是我爸爸……”听着老九阻拦我进到秘境，何兔子马上翻了脸。它不客气的踹了自己兄弟一脚，随后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今儿晚上你冲他客气过一句吗？论起来你得管他叫大爷！你大爷的……当着我的面你他么敢拦我爸爸，这几年没怎么挨我打了，你皮子又痒了，想要我给熟熟皮子吗？别他么跟我来这一套，这些年黄幽涧不声不响的进来过多少次了，你那次不是装聋作哑。就你妈这次认真起来了？” 　　何鸡有些忌惮我这不记名的儿子，听着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它低着头不言不语。趁着何兔子这股火刚刚发出来，我又给它浇了点油：“要不算了吧，别因为我坏了你们哥们儿兄弟的感情。我算什么，就一个初来乍到的住庙喇嘛……” 　　“你算我爸爸！”何兔子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拍着胸脯说道：“这里没瞒你的事情，走！今儿不进去还不行了。等着老大醒过来之后，该怎么说我去和它说。爸爸，你不用拖着老大的尾巴了，到前面来，这里的机关、岔路太多，你别他么再走丢了……” 　　听了何兔子的话，我将猫的尾巴放下，随后走到了这个不记名的儿子身边。为了迁就我，何兔子冲着面前黑洞洞的甬路里吹了口气，随后镶嵌在两边墙壁上的油灯自己点亮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十分明亮，可是起码能看清这里的情况了。 　　借着两边油灯的光亮，可以看到面前是一条铺着石板的道路。两侧的墙壁上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青黑色的，每隔十米左右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油灯。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灯油，闻上去多少有些腥气。 　　顺着这条路往里面看，前面二十几米的位置有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些上供的酒肉，和其他供佛的三牲不一样，这座供台上摆着鲍参翅肚之类的海味，还有几道素菜。菜叶子还是翠绿，看样子刚刚摆放上去没有多久。 　　看着我的眼神有些疑惑，何兔子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供奉之前我们成仙的几个兄弟，它们的命好，进来之后没几年一个接一个的飞升。当初加上老大，我们一共是九个兄弟，现在就他么剩下我们仨了……” 　　何兔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当中几分羡慕和不甘心。一边的何鸡安慰它说道：“要我说飞升的太早没意思，还不如留在下面陪老大几年。天上都是神仙，后去的肯定吃亏，还不如留在下面。起码也能落个活神仙的名声。” 　　说话的时候，它们俩抬着猫走到了供桌旁边。看着上面还有绿叶菜，我指着菜叶子对何兔子说道：“你们兄弟当中还有吃素的？还是说另有其他的人受你们的供奉？” 　　“那是我们老三，它脑瓜子进粪坑信了佛法，后来开始断了荤腥开始吃素。”何兔子看了一眼碗里的蔬菜，随后继续说道：“老大也是受了它的蛊惑，脑袋进了水才建了这座寺庙。不过也不知道信佛是不是真管用了，后来老三是第一个飞升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想起来自己的境遇，重重的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我就他么的纳闷了，论起来修行我比谁也不差。怎么它们一个一个都飞升了，就我和废物老九留下来一直没动静？老天爷瞎眼了，等着我飞升上去的，看看这一摊谁管。不把屎打出来，我他么跟它的姓……” 　　老九苦笑了一声，说道：“老六，老大说了，你什么时候嘴里不出脏字了，就离飞升不远了。” 　　“拉基巴倒吧……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脏字？”何兔子看了有些无奈的老九一眼，随后对着我说道：“爸爸你说，可能我说话爱带点口头语，可什么时候说过脏字？老九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骟了你，狐狸鞭泡酒给咱爸爸壮阳……” 　　“我年轻用不上那个……你说的有道理，就他么是几句口语，兔子你从来不说脏字。”我苦笑了一下，正在继续跟着这俩狐狸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对着它们俩说道：“你们一共兄弟九个，其他的都飞升成仙了。那你们老大怎么也没动静？它不喝酒的时候，也不怎么带口头语啊。” 　　说话的时候，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满脸通红正在呼呼大睡的猫。 　　“爸爸你是知不道啊，咱们老大就没他么飞升的命。”何兔子也跟着看了看猫，随后继续说道：“它的身子和魂魄不是一套的，这样夺舍的身子骨经不起几下雷劫。这么多年以来，老大都是为了我们几个，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一个一个送我们飞升成仙。我和老九都商量好了，我们俩不管最后剩下谁，都要再给老大找些兄弟来，省的我们不在了，它自己孤单……” 第六章 虚不受补 　　“你们倒是够义气……”我跟着两只狐狸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从这条甬路当中走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在禅房里发现黄幽涧的信函。当下一边跟着走，一边对着何兔子继续说道：“兔子，想起来个事儿，你知不知道有个姓石的经常来庙里？” 　　“姓石的？是黄幽涧的朋友吧……”狐狸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爸爸，就不太清楚了。不瞒你，这几年老大不怎么管寺庙里的事情。都是黄喇嘛在自己折腾，不过他也折腾出来屁来，老大不管归不归，心里还是知道的。这里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它。” 　　说话的时候，它和老九一起架着猫从甬路里面走了出来。拐了个弯之后，面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里是一个好像是厅堂一般的存在。虽然没有油灯，不过头顶上却散发出来一种柔和的荧光来。抬头看去，头顶上的天棚上面挂着百十来颗鸡蛋大小的珠子。荧光便是从这些珠子上面散发出来的…… 　　“兔子，上面的这些就是夜明珠吧？”我的脑海当中，唯一知道能发光的珍珠就是夜明珠了。只是那玩意儿都是世上难寻的稀罕物，听说西太后手里有一颗夜明珠。那宝贝价值连城，之前听罗四维说起过，说是比鸽子蛋大一圈。可是比起来头顶上这些鸡蛋大小的珠子，随随便便拿下来一颗相比，也是差的很多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夜明珠，我们狐仙管它叫滢宝。”狐狸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之后，回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明白了什么，当下继续说道：“这不算什么稀罕物，里面有的是。一会爸爸你随便看，看中了就拿走。就算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孝敬……”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另外一边扶着猫的老九何鸡突然咳嗽了一声。何兔子有些不满的瞪着它兄弟一眼，随后继续说道：“x你妈的鸡，你咳嗽个屁！老子我孝敬你爷爷，怎么你还眼馋了？几颗滢宝算个屁，别说这个滢宝了。老子就是把你送我爸爸，给他添个狐狸围脖，你还敢放个屁？” 　　看着何鸡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下不来台，我也跟着咳嗽了一声，随后对着何兔子说道：“咳嗽两声你那么大的反应干什么？兔子，我怎么说在奉天也是警察厅长。放在以前就是九门提督，家里还衬点东西的。再说了，夜明珠那点亮算什么？现在都有电灯泡了，谁还指望夜明珠那点亮起夜去尿尿了？等着以后有机会的，我也在这里拉上电线，在这庙里按上电灯……” 　　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两侧的墙壁上，都画满了一些图案。只是夜明珠的光亮实在太暗，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当下，我忍不住向前了几步，几乎贴在了墙壁上，才看清了两边墙壁上的壁画都画着什么…… 　　两侧的壁画都是神仙接引的壁画，只不过神仙们迎接的是几只狐狸，下面还有一只高高大大的猫在挥手告别，像极了何狗正在送何兔子和何鸡这样的狐狸。 　　见到我在看壁画，何兔子故意的停下了脚步，和何鸡一起等着我。还不忘向我介绍道：“这都是老二画的，它信老道。当初为了这里是修建庙宇还是道观的事，差一点动了手。最后老大出了个主意，让它们俩猜拳。谁赢了就听谁的，反正老大是无所谓，建了寺庙它的脸就是佛祖，如果是道观那就是三清了……” 　　看了一阵升仙接引图之后，我继续跟着这两只狐狸往前走。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心里突然一动，这里的空间足够大，或许当初黄幽涧就是想要在这里，让他的女人夺了我的舍…… 　　从这挂满了夜明珠的位置继续往前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满是雾气的所在。这雾气浓厚，走进去之后，我几乎看不到了面前的两只狐狸和一只猫。当下只能紧紧的跟着它们仨，生怕那一步没走好，跟丢了前面的两只狐狸。 　　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到脑中的思路开始清晰了起来，继续往前走，腿脚也跟着灵便了许多。甚至连面前的雾气都稀薄了起来，走在我身前的三何也从雾气当中现身了出来。就连几十米之外出口的位置，也都看着清清楚楚。 　　这就是秘境当中的好处了，雾气当中应该对吕万年、吴道义那样的术士有修炼加成的作用。难怪吴老二自己也要跑过来一趟，如果我在这里待上仨俩月的，再有个修炼秘籍啥的，会不会也能有类似吕万年那样的本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鼻孔当中突然流出来两股暖流来。一开始还以为是流鼻涕，不过马上又发现不对劲了，这是鼻血——好端端的，我怎么两个鼻孔都开始窜血了？这边鼻血还没有停，我的耳孔、眼角也开始向外流血。 　　随后，我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股腥中带甜的味道从嘴里冒了出来。随后一口鲜血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 　　我停下脚步有些慌张的找纸擦拭的时候，何兔子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它很是惊讶的对着我说道：“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上身都是血。坏了！我想起来了……这里的精华之气你没有根基应付不过来。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赶紧回去……” 　　狐狸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当下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老九！你扶着老大进去，我得把我爸爸送出去。之前老大交代过的，我他么忘的死死地……”狐狸说话的时候，已经过来讲我直接背了起来。随后二话不说，背着我从充满雾气的所在跑了出来。 　　一直将我送出了秘境大门，它这才将我放下，说道：“行了，爸爸你出来就没事了。在这里透透气，等着下次老大酒醒了再带你进去转转。我得回去看着老九……” 　　说着狐狸转身回到了秘境当中，只是它进去之后，那扇大门也彻底的管好，随后自己上了锁…… 　　在门口缓了一阵子之后，我的七窍不再流血。这才准备回到我自己的禅房休息去，就在我转身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禅房大门此时已经打开了……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还故意的看了一眼，那个时候房门可是关好的…… 第七章 人影 　　以为寺庙里面没有外人，出门的时候我并没有上锁。现在看着禅房大门露出一道缝隙，我的心里有些发虚，临走的时候门没有关好？不能，出门之后明明还确认过的。 　　现在那两只狐狸和猫都回了秘境，偌大的寺庙当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了吴老二、罗四维他们壮胆，我心里一阵发虚。一般人是找不到这座寺庙的，真来了个有本事的人，我可真招呼不了。 　　好在狐狸给我的那柄驳壳枪就在身上。当下我将手枪掏了出来。打开了保险之后，有些紧张的冲着房门里面说道：“无量——那个阿弥陀佛，是那位施主到了我这小庙了？是黄幽涧师兄的朋友吗？真是不巧，他今天出庙云游去了……” 　　我说了几句话，却始终不见禅房里面有回应。此时，里面黑咕隆咚的实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当下，我回身从灯台里面拿出来油灯来，一手油灯一手枪向着自己的禅房里面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形一眼便看遍了，禅房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随后我举着手枪又在可能藏人的位置转了一圈，里面一点有人进来过的痕迹都没有。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之后，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看样子是我有些神经过敏了…… 　　当下我重新回到了门口，来回晃动几下大门。发现衔接门框的合叶有些松动，可能这个就是大门自己打开的原因吧。这自己吓唬自己的，身上都吓出冷汗了。 　　总算明白过来不过就是房门松动，我自嘲的笑了一声。随后在禅房里收拾了一下，脱下了从黄幽涧那里继承来的僧袍，就准备休息。 　　我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陪着猫和狐狸它们吃喝的时候，佛堂那里可是点上了火烛的。猫开始耍酒疯之后，我那个狐狸儿子好像将一盏油灯放在了佛像脚底下，佛堂里面都是木头的，一旦着起火来可是不好收拾。 　　这一下我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披上了我原本的厚棉袄。只带着驳壳枪和油灯再次走出了禅房，此时，天上又下起了雪。我一溜小跑冒着雪跑到了佛堂里，果然见到了那盏油灯被狐狸移到了木雕的佛像脚下。 　　这么长的时间，油灯的火苗一直在熏烤着佛像木雕的僧袍。已经将半边佛身熏的乌黑，距离火苗最近的位置已经见到了红色的火星，只要我晚过来片刻，火势便会起来。这里一旦失火，大火便会连成片。我再睡的熟点，可能这就是在人世间的最后一觉了。 　　当下我急忙撤掉了油灯，随后从佛堂外面的院子里拢了个大雪球，回来按在了冒着火星的佛像上面，算是消除了一场即将来临的火灾。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当下又在寺庙里面转了几圈，确定了再没有什么隐患之后，这才拖着又困又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当中。 　　这次房门并没有自己打开，推门进去之后，我将油灯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脱下来自己的棉袄准备进被窝睡觉的时候，眼睛看着床有些凌乱的蒲团和之前脱下来的僧袍，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地方出错了？是佛堂里面还有没有熄灭的火烛？还是外面院子里灯台有什么问题？寺庙的大门已经关严实了，我反复查了几遍，不应该是那里出现的问题。可是我这心神不宁的，一定是那里出问题了…… 　　当下，我也没心思吹灭油灯睡觉了。心里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再走一圈？把刚才怀疑的位置重新查看一遍，再回来安安心心的睡觉。 　　不过我心里将刚才在寺庙里转悠的场景回忆了一下，没有什么地方还有隐患啊。出了外面院子灯台的油灯，其他的火源已经都掐灭了。实在不应该还有什么隐患，可是这心里这异常的感觉去还是越来越强烈…… 　　就在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再次穿上棉袄出去检查一下的时候，心里突然好像闪过了一道亮光一样，这道亮光让我的眼神注意到了之前被换下来的僧袍上面…… 　　当下我急忙过去将僧袍拿了起来，伸手在僧袍内袋里摸了一下之后，我也明白了过来，刚才发自内心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之前被我放在僧袍里面的黄幽涧最后一封信函没有了，我没有神经过敏，之前这禅房里面是进来人了，最少还进来了两次…… 　　那封信函就放在僧袍里面，刚刚脱下来的时候我还确认过。我刚才去佛堂的这段时间，那个人第二次进到了这禅房当中，在僧袍当中找到了信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偷进这间寺庙…… 　　好在猫给我的铃铛还在身上，估计那个人也不知道铃铛的用途，真把它当正一般和尚、喇嘛的法器了。不过现在丢了一封信就摇铃铛也说不过去，先找到那个偷进禅房的人之后再说吧。 　　当下，我急急忙忙再次穿好了衣服，随后从我带来的行囊当中，找出来手电筒。随后从禅房里面跑了出来。喝酒的时候，猫曾经说过这里除了秘境之外，只有外面的大门一个出口。只要大门的门栓没用动过，那个人便还在寺庙里…… 　　我直接跑到了佛堂里，此时原本刚才已经被我关掉的佛堂大门已经打开，透过这里向着寺庙山门那边看，一个迷迷糊糊的人影站在大门前，看着架势正在搬动上面几十斤的门栓…… 　　这人的身形看着眼生，并不是我熟悉的人。刚才心里还在怀疑这人是吕万年或者吴老二，现在看到不是这两个人，那也不用客气了，直接抬手对着山门前的人影就是一枪。 　　可惜这距离有些远，这么远的距离加上这把驳壳枪的后坐力太大，子弹距离人影半米多远飞了出去。我心里有些后悔这可是二十发子弹的大匣子，刚才应该直接连发给他一梭子的。 第八章 对峙 　　子弹吓了人影一跳，他急忙缩了身子躲到了一边的石像后面，就在我举着驳壳枪瞄准，准备再给他一枪的时候，这人竟然一抬手，对着我先开了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了出去，他的枪打得比我准……吓得我一缩脖子，一边对着这人藏身的石像开枪，一边匆匆忙忙的躲到了佛像身后。当中对方也开抢对着我这边打过来，无奈佛像又高又大，完全挡住了我。任凭他的枪法再好，也没有能打中我的角度。 　　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这人对着我开口说道：“是新来的喇嘛吧？我是你们住庙喇嘛黄幽涧的朋友，过来看看老朋友。没有冲撞喇嘛你的意思，要不你把黄喇嘛叫出来，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真是我们住庙喇嘛的朋友？你说个名字出来，我这就去请他出来。”这小子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一定是多少知道一点底细的。他是在忽悠我，要么打算支开我，他好有机会开门逃出去。要么就是等着我现身的时候，一枪结果我的。 　　但下，我也存着这个心思，将驳壳枪的挡位调到连发的状态。只要这小子敢露头，我就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十九发子弹怎么也能一发两发的扫到他吧？ 　　对面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喊道：“那你回去和黄喇嘛说一声，我叫做曾铁林。你去找他说个名字，他自然就明白了，一定会出来给我作证的。” 　　说到名字的时候，这人停顿了一下。这明显就是在撒谎，我也没有拆穿他。回答道：“曾铁林先生是吧，那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请黄幽涧喇嘛过来。你可不要乱动……” 　　说话的时候，我开始在原地踏步，随着脚步声音越来越小，听上去似乎真有人已经走远了似的。我一边走，一边举着驳壳枪对准了对面的石像后面，只要那个人敢露头，我就给他一梭子。 　　不过这个人也是个心机重的，他一点要露头的意思都没有。估计这时候也在举枪瞄着我这边，只要我沉不住气先露头的话，这个人也会不客气的冲我开抢。就这样，我们两边都不做声，开始僵持了下来。 　　对面那个人开枪之后，我反而没有那么慌张了。原本还以为这是个和吕万年、吴老二那样差不多的术士，就算只有吕万年一半的本事我也受不了。现在这个人开枪，起码证明他就是一个和我差不多的朋友人。对这样的人还用不上召唤猫的铃铛，现在看起来主动权还在我的手里。只要这人敢出庙，我就敢开枪打死他。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沉默着僵持了十多分钟。对面那个人虽然看穿了我假走的把戏，可是也不敢轻易开口。比起来我全身都被佛像挡住的优势，这个人面前石像太窄，根本挡不住他的全部身体，可惜我没有赵连丙那样的枪法，要不早就扫边将这人打倒了。 　　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天色就要亮了。到时候狐狸从秘境当中出来，发现我不在禅房，便一定会追查到这里。狐狸儿子的本事对这个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周章。估计此时那个人一定火急火燎的，想不到吧，那封信你拿到手了，可还是送不出去。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的时候，突然从寺庙山门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来。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之后，门外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老大，哥你在里面吗？我是中平啊，吴老二回来说你留下来当和尚了？你快点开门吧，你弟妹一直没回去。你帮着找找啊，我都快急死了……” 　　是沈中平的声音……不过这时间对不上啊，下午的时候吕万年何吴老二他们才从这里离开。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那条墓道我们可是走了大半天才到的这里，这时候弄不好吕万年他们还在回去的路上。沈中平是怎么知道？又是怎么这么快到了这里来的？ 　　喊叫了一阵子，都没有听到寺庙里面的回应。外面沈中平的声音开始哆嗦了起来：“老大……你快点开开门啊，我都快冻死了……开开门啊，要死人了……” 　　我不敢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不是沈中平，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十有八九也是这个人设计好引诱我现身的手段，可惜你想瞎了心，此时已经认定了外面的沈中平不真。我又怎么会轻易的上当…… 　　当下，我继续装聋作哑，不去理会门口的‘沈中平’。继续专心致志的盯着那藏身在石像后面的这个人。只要他敢露头，我就开枪打。这个人被制住之后，八成门外的沈中平也就跟着消失了。 　　就在门外那个‘沈中平’声音越来越弱的时候，躲在石像后面的人突然开了口：“看来是我想错了，你是沈炼……你已经接替了黄幽涧的住庙喇嘛是吧？那么说的话，黄幽涧已经不在世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人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留下里做住庙喇嘛的，之前黄幽涧曾经和我说起过这里的事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做住庙喇嘛，他会收个弟子暂代这个位置。我把你当成黄幽涧的弟子了。” 　　见到这个人开口，我也不在藏着了。当下回话说道：“知道我是沈炼，那就是熟人了？你就是黄幽涧信里面提到的石先生吧？不过我的朋友里面真没几个姓石的，要不你给提个醒？” 　　“老大，你在里面啊，那你怎么不说话！”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沈中平继续说道：“你和谁在说话呢？先把庙门打开啊，我这就快冻死了……老大、哥——沈炼你倒是开开门……” 　　“你是沈中平？”这时候还能听到这个假冒的声音。我在和男人对峙的档口，对着门外那个人说道：“那就说说看，你五岁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什么了？” 　　“你还送过我礼物？”沈中平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个屁礼物，你拿砖头把我家锅砸了……” 第九章 门里门外 　　沈中平是真的……这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躲在石像身后的男人再次开了口：“喇嘛，你兄弟就在外面，还是先开门把他放进来吧。刚刚下完大雪，你兄弟会被冻死的……” 　　沈中平在庙门外打着哆嗦说道：“这哥们儿说的对啊……哥……你先开开门……让我进去暖和缓和再说。” 　　“曾先生你说的有道理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我对着有些冻僵的手哈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那就麻烦曾先生了，你就在大门口。麻烦你过去把门栓打开，放我这个弟弟进来……” 　　我这句话说完之后，石像身后那个人沉默了起来。他明白只要自己敢冒头，我是一定不会对他客气的。这人提出来的题目，现在倒是难为他自己了。 　　看着石像身后那人默不作声，我笑了一下，再次说道：“怎么曾先生不肯帮我这个忙吗？还是说我压根就拜托错了人，什么曾铁林的是你先编出来的名字吧？庙里你都转遍了，早就知道黄幽涧已经圆寂……我说的没错吧，石先生？” 　　看着的那人还是不言语，我知道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当下继续说道：“你之前就来过这里，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只要黄幽涧的老婆夺舍了我的身体，你便会安排他们两口子去蓬莱——蓬莱……”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动，被这两个字牵引着又想明白了许多。顿了一下之后，我将想明白的事情说了出来：“石先生——石原莞尔先生吧？刚才你刻意变了嗓音，我还真没听出来是你。原来你的中国话都说的这么好了……信里的蓬莱是日本吧？之前还想过夺舍了我的身体，黄幽涧两口子真不怕吕万年和吴道义报复吗？敢情你才是他们两口子的后台……” 　　守在庙门外的沈中平听到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也改了口：“哥……你庙里的事情也挺多。你先忙，我不着急进去。不用管我，这边有树枝子能生火……” 　　这时候，躲在石像身后那个人将自己的手枪扔了出来。随后高举着双手走了出来，借着不远处灯台的光亮，终于将这人认了出来。正是和我们坐火车从山西回来的日本人石原莞尔…… 　　现身之后，石原冲着我这边举了个躬。说道：“还是被认出来了……听说沈先生你做了奉天警视厅的厅长，我还没来得及祝贺，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当初看到信函的时候，我心里隐约感觉到信上提到的石先生可能认识。不过我认识的人当中却想不起来谁姓石，直到刚刚提到蓬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过当年方士徐福去了日本的传说。信中蓬莱指的就是日本，那姓氏当中带着石字的就只有这个石原莞尔了…… 　　这样一来，当初在火车上相遇也不是凑巧，是石原莞尔安排好的，看起来目地只是为了见到我。这么说的话，那个时候黄幽涧应该已经有了要他女人夺舍我身体的打算。 　　见到石原莞尔丢掉了手枪，我也从佛像身后走了出来。我不敢放下手枪，枪口对着石原说道：“好说了，不过石原先生你在奉天关东军也是个大人物了，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来了？那么小心连个随从、保镖都不带着吗？” 　　“不瞒沈厅长，我是带了几个中国朋友的。不过他们都死在了庙门前……”石原莞尔冲着我欠了欠身，随后继续说道：“那几个人都是来帮助我带黄幽涧夫妇下山的，可是他们当中有人是冯玉祥将军派来的特务。时间紧迫来不及一一甄别，只能将他们一起处死了……” 　　眼前这个石原莞尔客气的有点过分了，我在奉天见过日本驻军。那些日本人相互见面一个比一个客气，可是对中国人却狂妄无比。在帅府当秘书的时候，听参谋们说过这个石原莞尔，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高材生，曾经以第一名的成绩拿过日本天皇御赐的怀表。上学的时候狂的没边了，把能得罪的老师都得罪了。这么狂妄的人现在和我瞎客气什么？不行，这人有诡不能留着…… 　　就在我要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石原莞尔突然说道：“沈厅长你是不是想要干掉我？晚了……” 　　他说话的同时，我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伸手向着我手里的驳壳枪抓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我一跳。躲避这人的同时，条件反射的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对面的石原莞尔应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枪就是蒙的，这么远的距离，凭着我的枪法十有八九是打不中的。没有想到石原莞尔的报应就在我身上…… 　　这时候面前出现的人影也看清了，正是反了张作霖的马志忠。见到我一枪打到了石原莞尔，姓马的勃然大怒。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枪，一股电流一样的力量从他手上传了过来。直接将我打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摔在了佛像上，倒地之后全身又麻又疼。意识虽然非常清晰，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我用尽了气力，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见到我被制住之后，马志忠也没心思理会我这里了。他身子一闪到了石原莞尔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说道：“石原先生，子弹打在哪了？” 　　我倒地的位置在佛台上，正好可以看到远处那两个人。就见石原莞尔脸色苍白，他没有指明自己手上的位置，指着庙门外说道：“我没事，去把门外的沈中平抓进来。和他哥哥一起处死。今晚的事情不能走漏一点……” 　　“那石原先生忍一下，我办完事就带你下山……”将石原莞尔放下之后，马志忠直接窜到了山门口。他一只手掰开了门栓，另外一只手直接推开了大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心里明白沈中平没救了…… 第十章 下落 　　和我一样想法的还有马志忠，他在火车上见过沈中平。对我这个弟弟完全不放在眼里，从寺庙当中走出来之后，就等着收割沈中平的性命了。 　　在他打开山门的一瞬间，果然看到了冻地直打哆嗦的沈中平。不过在我这个弟弟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头发和皮肤都惨白惨白的男人，竟然是昏迷了一路的雷鹏。沈中平冲着有些错愕的马志忠说道：“你也不想想，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上的来……我们家老大是你打躺下的吧？小舅子，在火车上就是这犊子和老蔫巴演的双簧，差一点弄死你……” 　　马志忠知道自己不是雷鹏的对手，当下也顾不上石原莞尔了，他一转身向着寺庙里面冲了过来。想要再次制住我，然后用我当做筹码和这俩人谈判，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就在马志忠转身的一瞬间，雷鹏的手指头动了一下。随后姓马的惨叫了一声，两条腿的根部各自中了一枚钢针。马志忠的双腿失去了知觉，直接倒在了地上。 　　见到马志忠无法逃走之后，雷鹏的手指头再次动了一下。这次是两枚钢针刺穿了姓马的双手，将他钉在了地上。马志忠也算是有点本事的术士了，不过在雷鹏的面前连还手、逃走的余地都没有。 　　挨了四枚钢针之后，雷鹏和我一样一动也动不了。雷鹏也不去管他，看到了我倒地的位置之后，护着沈中平走了过来。走到了近前对着我开口说道：“我姐姐呢？吴道义让我们找你……” 　　“舅子，你这话说得早了，没看见我们家老大说不了话吗？”我这弟弟已经今非昔比，发觉我一动不动之后，继续对着雷鹏说道：“这怎么整的？你看看他还有救没有？别耽误时间，咱们还得去找你姐姐……” 　　没错，这个真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雷鹏蹲在地上查看了几眼之后，说道：“气脉被堵住了……死不了，这点手段都应付不来，吕万年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嘛。”说话归说话，他还是伸手在我的心口轻轻弹了一下。 　　这一弹之后，之前又麻又疼的感觉瞬间消失。我的身体恢复了正常，急忙对着他们俩说道：“抓那个日本人——别让他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到石原莞尔倒地的位置只留下了一滩血迹。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石原莞尔身上还有秘密，我将驳壳枪捡了起来，就要去追这个日本人。可还没等我出佛堂，衣服已经被雷鹏抓住。我这个亲家弟弟说道：“我姐姐呢？她在哪里？” 　　“你们俩被吴老二耍了！”我着急去追石原，当下三言两语将雷隐娘是怎么和我们几个人翻脸，自己单独走开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沈中平和雷鹏眉头紧锁的样子，我继续说道：“把心放回肚子里，明天天一亮，我就想办法去找雷隐娘的下落。不过在这儿之前先得去找那个日本人，他身上有我要找的东西，不能放日本人离开这里。” 　　听了我的话，沈中平和他的小舅子对视了一眼。随后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开口说道：“听咱哥的，他现在是这里的大喇嘛。整个山头都是我们老沈家的，丢不了我媳妇、你姐姐……” 　　雷鹏心里虽然着急，不过现在也只能听我的。当下我们三个来到了刚刚石原莞尔中枪倒地的位置，这里地面上还有一滩血迹。看出血量不少，一般人早就动不了，这个石原莞尔竟然还有逃走的力气。 　　刚刚我的注意力都在沈中平身上，没有想到就这么两分钟的功夫石原莞尔竟然不见了踪影。这个日本人不知道怎么止的血，除了他倒地的位置还有血迹之外，其他的位置再见不到一滴鲜血。 　　更加怪异的是，不止没有留下血迹，石原莞尔就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白雪，可是却只能看见石原之前的脚印。他怎么逃走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 　　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石原莞尔的踪迹，我不能离开寺庙，便让雷鹏走出去查看一番。沈中平这小舅子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对着我说道：“没有人离开的脚印，沈炼，这个石原莞尔是鬼吗？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了，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石原不是鬼，他身边的人才是。不止一个马志忠，还有另外一个人把他救走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石原的也不是普通人，幸好他只是想要救走这个日本人，不是要我们三个人的性命……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将寺庙大门再次关好。扣上了门栓之后。继续对着他们俩说道：“你们俩也不用担心，雷隐娘是冲着秘境来的。她有墓道的地图，可能就是迷路了。不找她的时候，雷隐娘就会自己现身。先去问问马志忠，他都知道石原莞尔什么事情” 　　刚刚救走石原莞尔的人并不在意马志忠的死活，姓马的和石原倒地的位置不远。可是那个人却连一点要救走马志忠的意思都没有…… 　　走到了马志忠身边，雷鹏伸手拔掉了马志忠手上的钢针。随后盯着姓马的眼睛说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看见我姐姐了没有？” 　　姓马的喘了口粗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止是雷隐娘，我有几天没见过女人了……”说道这里的时候，马志忠换了口气，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要想想你老婆是不是真的失踪了。还是说被什么和尚、喇嘛的藏起来了？发现的早，你老婆还安然无恙，发现晚了的话，人死不死我不知道，弄不好还要多几个孩子。反正你们哥俩都姓沈，这叫肉烂在锅里……” 　　听了马志忠这个时候还想要栽赃我，当下我心头火起，就要对着他大打出手的时候，沈中平先一步将马志忠揣倒，随后从腰后冲抽出来一根短棒，对着姓马的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第十一章 口角 　　现在的马志忠没有一点还手的力气，当下被沈中平打的满身满脸都是鲜血。这还是他动手早了，晚一步的话小舅子雷鹏就冲上去了。看着举着棒子揍人的沈中平，哪还有一点当初熊孩子的影子？我这弟弟真是长大了…… 　　劈头盖脸的打了几十下之后，沈中平累的靠在石像上喘了几口粗气。随后将满是鲜血的短棒递了过来，对着我和雷鹏说道：“我喘口气……你们谁替我打两下？继续啊……不能停下，得让这王八犊子长长记性……” 　　“给他留口气吧，我还有话要问。”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了的马志忠，我继续对着沈中平和雷鹏说道：“不管我问不问的出来，最后都交给你们哥俩处置。” 　　“便宜这王八犊子了，我这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真以为我们姓沈的好欺负啊……”说话的时候，沈中平拔下来马志忠的衣服，擦干了他手里的短棒，随后将它别在了腰后。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借着初升的阳光看过去短棒黑亮黑亮的。沈中平这家什没见过，看着可不是一般的铁匠铺能打造出来的。看到了我注意到了他的家什，沈中平嘿嘿一笑，再次将短棒掏了出来，说道：“这是你弟妹的陪嫁，说是什么海底铁打造出来的。可惜天底下就这么一个，要有第二个就孝敬你了。” 　　“废什么话？直接唠干的。先找到我姐姐再说别的……”雷鹏的样子还是有些虚弱，他扶着石像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还是有些傲慢的继续说道：“现在你是这里的住庙喇嘛，总有办法找到我姐姐……” 　　“我是住庙喇嘛，不是住庙神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我继续说道：“雷鹏你不要每次看我都像是看仇人一样，从你姐夫那边论，咱们都是一家人。看在你姐夫的份上，我也不能不帮你们。再等一阵子的，等到这寺庙真正的主人露头，只要你姐姐还在这山上，就能找到她。” 　　雷鹏知道这寺庙真正的主人是谁，那可是连吕万年和吴老二都惹不起的猫。如果不是因为上来寻找雷隐娘，他连进到这里的资格都没有。雷家老二虽然狂妄，不过心里也明白还要靠我的关系，才有找到雷隐娘的机会。当下他闭上了嘴巴，靠在石像旁边，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雷鹏不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他。当下我对着沈中平说道：“不是让你在山下待着的吗？让你小舅子上来一趟就行了，你凑的什么热闹？吴老二没说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沈中平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师父吕万年和吴老二他们都下去了，就是不见你和我媳妇。这大伯哥和兄弟媳妇一块失踪了，你是我……” 　　“闭嘴！”我和雷鹏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沈中平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我和雷鹏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继续说话。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我冲着沈中平的脖颈子打了一巴掌，说道：“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当爹，说话也过过脑子，别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蹦。刚才还以为你懂点人事了，现在看你懂个屁。” 　　“这不是没有外人吗？”沈中平一边说话一边蹲在了地上，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心里乱了营，好好地一个老婆突然没了踪影。要不是舅子醒了过来，带着我上来找他姐姐，我也只能在山下面着急，打死都不敢上来……” 　　“沈中平你个窝囊废，我姐姐瞎了眼才看上了你。”看着自己姐夫窝窝囊囊的样子，雷鹏心头火起。一脚将沈中平揣倒，随后继续说道：“要不是看在我姐姐有了你孩子的份上，现在我就一脚踹死你……” 　　“姓雷的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姐夫！”不管怎么说沈中平都和我一个爸爸，看着他被自己的小舅子打骂，我的火气也跟着窜了上来。指着雷鹏的鼻子继续说道：“你姐姐怎么看上的沈中平，你自己没数吗？沈中平不止是你姐夫，还是我弟弟！再动他一指头试试？” 　　雷鹏立即冲着我来了。他推了我一把之后，说道：“姓沈的你吓唬谁呢？真以为我怕你？你师父厉害、吴道义厉害，你算个屁……” 　　看着我和雷鹏都动了火气，沈中平害怕了，他急忙挤在了我们俩当中。一边拦着我和姓雷的动手，一边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看我了……都是实在亲戚，怎么说着说着就红脸了？舅子，你怎么好和我哥瞎闹？哥你也是，不知道这是我小舅子啊……” 　　此时雷鹏已经上了劲，一巴掌将自己姐夫撂倒。随后冲着我说道：“当初在火车上就看你不顺眼了，几次想动你都被吴道义拦了。现在姓吴的走了，看看谁能来救你。”说话的时候连推了几把，把我逼到了墙角。 　　雷鹏说的没错，吴老二不在身边我就是白给。不过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就在我准备掏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孙子，你想把我爸爸怎么样？欺负人欺负到家里了，真以为我这个当儿子的死了？在火车上就看你不顺眼，今儿不把你的黄子挤出来，我何兔子三个字倒过来写……” 　　声音响起来的同时，雷鹏的身子突然向后飞了出去。撞倒了一座石像反弹到了地上，原本他重伤初愈，现在又被重击了一下。姓雷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之后，便晕倒在了地上。沈中平见状，急忙跑过去查看他舅子的伤势。 　　与此同时，我那个狐狸儿子从身后走了出来。它对我还是客气，说道：“爸爸，你对我的那个劲呢？拿铁锨拍他啊。咱们是爷俩，你不能总把劲使在我身上……” 　　说话的时候，狐狸抽动了一下鼻子，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马志忠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是这个人……今天怎么了？庙里改菜市场了？谁都敢进来转一圈……” 第十二章 另外一个人 　　看着狐狸好像再找什么人，我走过去对着它说道：“找什么呢？你不是在秘境侍候猫吗，它酒醒把你放出来了？” 　　狐狸看了晕倒的雷鹏和沈中平一眼，虽然知道这两个人和我的关系，不过它还是将我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秘境里面也他么进人了，我在里面追了半宿，结果还是被他跑了。老大还没醒，我出来看看爸爸你怎么样了。没想到外面也乱成一锅粥了……” 　　“有人进了秘境你们会不知道？”我有些吃惊的看了狐狸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吕万年和吴老二又回来了？” 　　“不是他们俩，真是这俩王八的话，我不会认不出来……”狐狸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这个人取了巧，趁着老大喝醉了的档口，先一步的进了秘境。后来我们进去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爸爸，你得小心点了。现在老大宿醉未醒，它给你的铃铛暂时指望不上了，这玩意儿借你……” 　　说话的时候，狐狸从身后摸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递到了我的手里。随后继续说道：“这个是老大之前用过的法器，后来它的本事大了，这玩意儿就收了起来。爸爸你拿去防身，这可不是一般的囊子，就是吕万年、吴老二他们哥俩也受不了一下。收好了啊，千万别丢了……” 　　我将匕首别在腰后的同时，雷鹏已经醒了过来。这二愣子还要冲过来和狐狸拼命，却被自己的姐夫死死抱住：“舅子，都看我了……你在这么折腾下去，还找不到 你姐姐了？哥！帮着我们说句话，请大侄子……” 　　“我x你妈！管谁叫大侄子呢？咱们他么单论！”听到沈中平占自己的便宜，狐狸立即瞪了眼睛。不过下一秒之后它便感觉出来自己好像那句话说错了，当下有点尴尬的对着我说道：“我记得你们哥俩不是一个娘……” 　　“骂街归骂街，别带上父母。人家爹妈招你惹你了？”我无奈的看了狐狸一眼之后，回头对着雷鹏说道：“还想找你姐姐吗？这是人家的地盘。能找到雷隐娘的也就是它了……兔子，我弟媳妇失踪了，你帮着找找……” 　　“看在爸爸你的面子上，等着一会抓到了那个人之后，我再去找那个女人。”看到沈中平着急的样子，狐狸继续说道：“别着急，这一两天贺兰山上没死过女人。这个我打保票，你媳妇八成是进了墓道秘境了。那里也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突然想到了什么。它皱了皱眉头，转头对着我说道：“爸爸，你弟媳妇不会就是那个进了秘境的人吧？要真是她的话，那对不起了——就算是咱爷俩的关系，我也不能放她走了。” 　　“我姐姐不知道什么秘境，这个我也敢打保票……”被沈中平扶起来的雷鹏差了一句嘴，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他继续说道：“我爹认识猫，他老人家临死的时候，让我们俩务必要找到猫。说它牵扯到我们这一支最大的秘密，一定要给我们这一支交代。我姐姐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最好进了秘境的人不是你姐姐，要不然就是他么和我爸爸翻脸，也得留下你们姐弟俩的小命。”狐狸说完之后，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还发现有其他人也进了庙。这儿乱的都快成菜市场了……爸爸，要不然的话你跟着我再进秘境吧。只要不往里面走就没事。” 　　“用不着……昨晚上是来了几个人，一个倒了，另外一个跑了。”我收好了匕首，将昨晚到现在的事情对着狐狸说了一遍。不过在我话里出现的几个人，都不是何兔子要找的。那个进了秘境的人不会让我发现的…… 　　而且狐狸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它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爸爸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得趁着我们老大酒醒之前办好……一旦它真生了气的话，可就不是昨天你见到的样子了。那就是两只猫……” 　　狐狸的话刚刚说完，它身边的空气突然抽动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狐狸脸的透明样子，这个狐狸脸对着何兔子说道：“我的哥哥诶……老大就快醒了，找到那个人了没有？你可快点啊，我撑不了多一会。”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同时，透明的狐狸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兔子有些焦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顾不上你们了，爸爸，要是我们老大从秘境走出来之前，我还没有抓到那个人的话，你也不用做什么住庙喇嘛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回家娶老婆生儿子去吧……”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狐狸的身形瞬间在我面前消失，我连开口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当下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了狐狸消失之后，沈中平这才凑了过来，对着我说道：“哥，要不你和大鹏先撤吧。我留下来继续找你弟妹，她还怀着咱们老沈家的骨肉，我可不敢把隐娘仍在这里。你们赶紧走……” 　　“你都搬出来老沈家的骨肉了，我还好意思走吗？”我无奈的看了一眼沈中平，随后对着雷鹏说道：“我带着你们在庙里找一次，就一次……能找到就带人下去，找不到的话你也别连累我弟弟，你们俩下山。到时候你姐姐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的命。” 　　这时候，沈中平开口说道：“哥，不管能不能找到你弟妹，咱们都一起下山吧。这两天的事情可不对啊，咱们都是陪着吴老二和你儿子来的。怎么谁都没事，就你留下来当喇嘛了？我这越想越不对劲，咱哥们儿不是让人算计了吧？吴老二本来就打算坑你的。” 　　“你们哥俩的事情以后说，先去找我姐姐。”雷鹏挡在了沈中平的身前，看着我继续说道：“找不到我姐姐，咱们谁也不要想下山……” 第十三章 门锁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我也没心思和雷鹏去墨迹了。和他说明白，随便在寺庙里面转悠，只要不去秘境，爱去哪去哪（就算去了秘境也无所谓，反正我看这个亲家舅子早就不顺眼了。） 　　此时狐狸儿子也找不到了，我没心思掺合寺庙里面的事情。将马志忠交给了雷鹏暂时看管，我回到了自己的禅房里，插好了门栓之后，躺到了床上准备休息。昨晚折腾了一宿，前天晚上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困劲上来，就算外面的人打成了热窑，我也没心思掺合了。反正等到猫的酒劲醒过来，什么妖魔鬼怪的都不在它的话下。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哥……你在吗？出事了……雷鹏那个浪催的去了你说的那个秘境，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里面了……你这庙里闹鬼……哥……你出来啊，别吓唬我了……”说到最后的时候，沈中平已经带出了哭声。 　　我睁眼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团漆黑。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天，转眼又到了晚上。当下，我头昏脑胀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起的有些猛了，当下眼前一黑差一点又摔倒在了床上。 　　听到禅房里面有声音，外面的沈中平叫喊的更响了：“哥啊……你赶紧出来吧，你这庙不对劲啊……闹鬼……”他一边说话，一边使劲的拍打着房门。 　　“闭嘴！天底下就这儿闹不了鬼……”我摇摇晃晃的穿上了喇嘛的僧衣，点上了油灯之后这才打开了房门。就见满身大汗的沈中平从外面冲了进来…… 　　此时的沈中平从个头到脚都是汗噜噜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从头到脚都显得惊慌失措。见到了我之后，嘴一咧带着哭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了……你这庙里进来脏东西的，刚才一阵缠着我……要不是逃得快，咱哥俩这辈子就见不到了……”说话的时候，他身子一软竟然坐在了地上。 　　开门之后，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顿时清醒了不少。当下又将我自己的大衣披上，这才对着将沈中平拉了起来，说道：“沈中平，看看你那熊样。要不要回家找你娘抱着哭去？你家你老婆说的算，没她给你壮胆你死去……” 　　被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沈中平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我说道：“哥，你是不知道我都遇到了什么……满院子的鬼影子，还有几个死和尚念经……上次跟着你们去昌图，我就算有点见识了。可是刚才那一下子，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着沈中平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当下我摸了摸早上狐狸给的那把匕首。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之后，又将驳壳枪检查了一边，见到子弹上了堂，这才对着我这弟弟说道：“你舅子呢？还是我那个狐狸儿子，他们俩都没出来？” 　　“别提了……”沈中平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收的那个狐仙儿子整整一天都没出来，还要那个浪催的鹏鹏……我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咱哥不让去秘境。结果我这小舅子轴劲上来，非说他姐姐被你们藏在秘境里面了。结果我一个没拦住，这舅子踹开了你旁边那房子的门，进去了……” 　　“等等！你说你小舅子是踹开的房门？旁边那个红色房子的大门？”听到沈中平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扇门上有特制的门锁，打开门锁需要特殊的手段，绝对不是用脚就可以踢开的。 　　“我劝了，这不是没劝住吗？”沈中平误会了我的意思，陪了个笑脸之后，他继续说道：“不是我背后说他，我这舅子轴起来就是个牲口。我是他姐夫，还能害他……” 　　听着沈中平说不到重点，我也没心思继续听了。当下一把推开了我这个弟弟，直接走出了房门…… 　　走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院子里已经下起了大雾，只能看到面前三五米的景象。刚刚开门的时候注意力都在沈中平的身上，虽然好像发现了起雾，可是没有注意到雾气已经这么大…… 　　此时也顾不上这雾气了，我快步走到了旁边通往秘境的禅房门口。见到秘境的大门已经打开，原本挂在门上的锁头也掉在了地上。我将锁头捡了起来，这把锁已经严重变形，雷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一脚踢坏这把锁头的人。 　　这时候，紧紧跟在我身后的沈中平开了口：“我真的拦过雷鹏了，不过这舅子脾气上来，真不是我……” 　　没等沈中平说完，我举着锁头打断了他的话：“这把锁是你舅子踢坏的吗？你好好想想，雷鹏那一脚是踢在门上，还是踢在了锁头上？” 　　“门上，这把锁挂的那么老高，谁踹门踹那么高？”沈中平看着我手里的锁头，继续说道：“哥，这玩意儿值多少钱？你能赔得起不？” 　　我没心思和沈中平说下去，转头向着门内看去。见到里面好像棉絮一样的浓雾不停的向外涌出来，敢情这寺庙里面的雾气都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当下我急忙将禅房的大门关上，又将那只已经坏掉了锁头挂在了门上。 　　“哥，你别关门啊……”说话的时候，沈中平要过去将大门打开。嘴里继续说道：“雷鹏进去之前再三交代的，这两扇大门一定要开着。如果关上的话，我这小舅子就出不来了。” 　　“你小舅子知道的不少……”我拦住了沈中平，没让他动这两扇门。原本想要再打听一下雷鹏进去的具体情况，我的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又糊里糊涂的睡了一整天。现在虽然感觉不到饥饿的感觉，不过身体是不会说谎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知道这时候最容易低血糖。现在八成就是因为血糖过低，身体给了警示信号。别的不说了，得吃点东西了…… 第十四章 开门 　　看到了我的脸色有些不对，沈中平急忙过来扶住了我，说道：“哥，你可别吓唬我，现在我就指望你一个人了。你要是又个三长两短的……” 　　“那就要恭喜你爹，没人给他送终了。”我喘了口粗气之后，感觉到有些心慌。当下继续也不理会这个弟弟了，转身向着厨房的位置走了过去。走了两步之后，回头对着沈中平说道：“别动那扇门，你小舅子只要没死在里面，就能出来……” 　　沈中平不敢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他紧紧的跟在我身后，边走边说道：“你说我老婆和小舅子能不能出事？我还没当爹……隐娘可千万别出事。咱爹找人给隐娘看过，她怀的是男孩，名字我都起好了，叫沈天赐，老天爷赐给我的孩子……” 　　看了一眼正在憧憬自己当爹的沈中平，我有些不屑的说道：“你爹找人看过了？他认识什么算命的？是吴老二吧……他正在等着你走了，雷隐娘成了寡妇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老婆孩子都归了他，沈天赐就要改名吴天赐了……” 　　沈中平也不生气，冲着我呲牙笑了一下，说道：“那他吴老二就是想瞎了心，在奉天那会，咱爹找了给张大帅算命的孙瞎子，给我批过八字。说你弟弟我能活八十九，你看吴老二酒色掏空的样子，还能活几年。我指定比他活得年岁长，再说了，到时候隐娘就算没走，也是一脸的褶子，我就不信了，吴老二连这么老的寡妇都不放过。” 　　“你真是太不了解吴老二和你老婆了，别人是女大三抱金砖，你小子是捡了个金矿……” 　　厨房距离并不远，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开了厨房大门。正在往里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角落里面倒着一个人。竟然是昨晚被雷鹏撂倒的马志忠，借着手里油灯的光亮，看到他姿势古怪的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着我…… 　　这时，沈中平走了过来。看到了一动不动的马志忠之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看我这记性，把这老小子忘了个干干净净。哥，雷鹏也没心思搭理他，又怕这老小子跑了。直接打断了四肢，又摘了下巴仍这了，说是等着你庙里谁来弄走他……” 　　打断了四肢，还摘了下巴……难怪他的动作这么古怪，还说不了话。不过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凶巴巴的，好像如果能活动的话，还要将我一口吞下…… 　　此时我已经又有了极度饥饿的感觉，饿的已经没有和马志忠稚气的心思。当下将厨房的油灯引燃，开始在这里翻找起来。猫和两只狐狸都是好吃的主儿，这里存放的鲍参翅肚都是一摞一摞的，可是却没有什么可以马上入口的食物。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马上入口的吃食，最后只能让沈中平帮我生火起了灶。我捡起了一根火腿，用利刃削掉了外面一层油脂。就这么扔到了煮沸的水里，等着煮熟之后吃了。 　　趁着煮火腿的功夫，沈中平找到了一点青稞面粉。这玩意儿我们俩也不会吃，最后只是用煮火腿的热汤冲了。冲成好像芝麻糊一样的糊糊，当时真是饿了，吃下去品品竟然格外的香甜。 　　肚子里有了底，总算是缓了过来。那边火腿还没有煮好，我来到了马志忠的身边。这时候，才看到在厨房柜子里面，藏着一个点小小的包裹。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枚金锞子，一把闪着蓝光的短刀，还有一张写在牛皮上面的地图。 　　看到我找出来包裹，沈中平对着我说道：“这都是我小舅子在这犊子身上找出来的，不过雷鹏着急找他姐姐，没来得及去问，他就进了秘境……” 　　听到沈中平提到秘境两个字的时候，马志忠眼角的肌肉突然跳动了一下。看他的样子好像有话要说，看着这个人的四肢已经都被打断，没有什么威胁。我蹲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想要接上被雷鹏摘下来的下巴。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大夫，使了十几次之后，疼的马志忠眼泪直流，我终于将他的下巴接上了。等着马志忠适应了一下之后，我开口对着他说道：“有什么话要说吗？你良心发现了……” 　　“秘境！雷鹏进了秘境吗？我说外面怎么能不对劲……”马志忠一点感谢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冲着我大声喊道：“他进去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关上秘境的大门？” 　　我看了一眼马志忠之后，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看起来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嘛……” 　　“关上！赶紧关上秘境的大门。”马志忠也顾不上许多了，见到我没有反应的意思之后，他急忙继续说道：“秘境里面的精气外泄，把贺兰山上的妖怪都引了下来，是不是这一阵子能到什么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最后半句话是冲着沈中平说的，我这弟弟也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可不咋地？满寺庙的鬼影子，它们在里面转来转去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佛堂那边还有几个死和尚，一开始还以为是我们家老大的徒弟，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吓死我……” 　　之前沈中平打的马志忠满身鲜血，现在姓马的心里记恨，也懒得去看我弟弟。他看着我继续说道：“趁着还没有引来大兽，赶紧去把秘境大门关上。希望来得及吧，要不然的话你们哥俩受累，给我个痛快的……” 　　看着马志忠深色紧张，不像是对我设套陷害。不趁着这个时候多问几句，那就白瞎这个机会了。 　　“关大门着什么急？咱们先唠点别的。”说话的时候，我将雷鹏翻出来的那张牛皮地图，继续说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图？看着有点熟悉吧。” 　　“这就是这里的地图，和你们不一样，我这张地图是走贺兰山这里的。”马志忠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急忙闭上了嘴巴…… 第十五章 刑罚 　　“地图是赵老蔫巴给的，对吧？这个不用瞒了，这都是过时的消息了。”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马志忠之后，我继续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前任住庙喇嘛黄幽涧这条线也是他给你搭上的，然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头。我不再和马志忠纠缠，开始将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在心里重新捋了一下——老蔫巴假扮成威廉，就为了进到这寺庙来。可现在这庙就好像没有大门一样，连那个日本人石原莞尔都进来了。那老蔫巴还瞎扯什么蛋…… 　　“走眼了……”我冷冷的看了马志忠一眼，随后在眼前的厨房用具当中扒拉出来一堆菜刀和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别看只是个寺庙的厨房，里面南北厨具和调味料都应有尽有。 　　将它们都能扔在了姓马的面前，随后蹲在地上对着他说道：“我不是专业的刑讯人员，不会你们那些严刑拷打又不死人的手段。一会一旦失手送你下去了，你多多包涵。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事情挺着急的……要是你真扛不住了就说。” 　　一边的沈中平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开口对我说道：“你这是要靠打马志忠？哥，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啊，兴许对老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你动什么家伙？老马，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什么赶紧说……” 　　马志忠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堆菜刀、剪子和油盐酱醋，随后对着我说道：“别费那个事了，雷鹏打断了我的四肢，我连一个字都没说。和他比起来你还是个雏儿，教你个大法子，看见旁边地上的铁刷子了没有？上面沾上盐面刷我的后背，一下子连皮带肉能下来二两，沾上了盐面能疼的我抽过去。你用那个，看看我能不能说出来一个字……” 　　“我不用那个，你说的那个只能算皮外伤。床上躺个把月的就能养回来……”说话的时候，我在那一堆物件里面挑了把剪子。随后又捡出来盐罐子和盛着醋的瓶子，一一摆在了马志忠的面前。继续说道：“要干就干点你受不了的……” 　　我将剪子掰开，用剪子尖在姓马的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第一下我会用剪子刺下你的眼珠子，以前听我们堡子的沈瞎子说过，眼瞎那一下并不是太疼。受不了的是害怕。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会害怕到了极点，怕的就是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瞎子是被后妈打瞎的，眼睛瞎了之后他吓的晕了过来……”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马志忠的表情。虽然他还是一脸的冷笑，不过看的出来此时笑的有些僵硬。 　　看到了我想看到的反应之后，我将盐罐子和醋瓶子拿了起来，对着马志忠继续说道：“为了不让你晕过去，等到刺瞎了你的眼睛之后，我会再伤口上撒上盐面。剧烈的疼痛会让你清醒过来，然后我会在你瞎了的眼珠子上面泼上醋……” 　　此时的马志忠脸色已经白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泼醋干什么？” 　　我打开了醋瓶子，闻了一下之后，对着马志忠说道：“为了不让你的伤口愈合，我在学校里面学过醋是弱酸。这样会持续性腐蚀掉你眼睛的伤口，让它不会轻易的长好。然后没过一段时间，我会继续在伤口上面撒盐。那个时候，你的眼睛看不见，心里极大的恐惧只想着赶紧死了去投胎，然后会求我去听，我想要听的事情。” 　　“我把你孩子扔井里了吗？”马志忠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姓马的继续说道：“眼睛瞎了也能活，修炼的道士为了除心魔自毁双眼的也不在少数。兴许托了你的福，我还能练成心眼也说不一定……”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客气，你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说刺瞎了了眼睛之后，还要拔光了你的牙齿，然后一根一根斩断你的手指。上大学的时候，听说人身上最疼的是神经，我会豁开你的皮，找到神经之后也用盐面腌上。要是你还是不肯说的话，那就会斩断你的大骨头，然后趁着你清醒的时候，用竹签去搅弄腔骨里面的骨髓，这个得用辣椒面嚯上盐面腌上……”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中平突然向后退了两步，随后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了，我冲着这个弟弟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什么毛病？又不是说你……” 　　沈中平咧着嘴，冲我做了一个‘笑’的姿势，随后说道：“我的亲哥，你和隐娘那点事就当我不知道。孩子不管是不是我的，我先替你养活着……” 　　这都什么事？气得我踹了沈中平一脚，说道：“放你娘的屁！这屎盆子你别扣我头上，去问吴老二去！再胡说八道的话，下一个就是你……” 　　冲着沈中平发完火之后，我举着剪子对呼吸又些急促的马志忠说道：“不说了，直接动手吧。还是那句话，扛不住了就说。我毕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万一有个一送走了你，别在阎王爷架前告我——第一只眼睛，别闭眼啊……扎不好的话还得来第二下，你还得再遭罪。沈中平你过来按着他的脑瓜子……” 　　眼看着剪子尖就要扎进马志忠眼珠子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我说！你不是就想知道我是怎么绕过赵年，和这寺庙里面搭上线的吗？我说……你先把剪子拿开，是那个日本人！赶紧拿开……” 　　看着他惊恐万状的样子，我这才收起了剪子。看着满身大汗的马志忠继续说道：“第一次是我拿着赵年的信来找的黄幽涧，不过那个喇嘛对赵年不敢兴趣，他对我不冷不热的。后来是那个小日本石原莞尔打听到了这件事，他找到了我，让我带着来见黄幽涧……” 第十六章 出局 　　听马志忠打了哏，我再次炒起来剪子。刚才瞎编的几句话真是吓着他了，姓马的竟然打了个哆嗦，冲着我说道：“你得容我喘口气吧……姓黄的喇嘛不待见赵年，对我和石原也没有什么好脸。他原话说吕万年、吴道义来还差不多，姓赵的算什么东西…… 　　小日本子石原也不生气，他让我离开前面的佛堂。两个人关上门说了大半晌，等到在让我进去的时候，黄喇嘛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也有说有笑的，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肯定和赵年无关。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赵年被黄幽涧甩开了。石原取代了他与黄喇嘛搭线的作用。地图是黄喇嘛给的，只要顺着地图走，就能来到庙里。 　　后来我就替石原来给黄喇嘛传递消息，而赵年是完全不受待见了。他几次私下里向我打听怎么回事？这个又不好明说，赵年我也得罪不起。最后只能一手托两家，就说其中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虽然怀疑也说不出来什么。” 　　马志忠的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赵老蔫巴要跟着我们一起混进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黄幽涧踢出局了，老蔫巴不能进出这寺庙，只能把主意打在了我们的身上。 　　赵老蔫巴的事情说清楚之后，我对着马志忠继续说道：“昨晚上石原来做什么？又是谁把他救走的，这个也要说清楚。” 　　“这个我真不清楚，这个日本子是自己偷偷摸摸上来的。”马志忠是真怕了我胡编的刑罚，他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剪子，摇头继续说道：“我是三天前带着人上山的，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绕开山下的封锁上来。黄喇嘛让我把手下送到庙门口，他说要摆什么阵法，需要活人的性命作饵……” 　　看着马志忠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好像那几条人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当下我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到底是哪头的？今天刚刚反了张作霖，明天就拿冯玉祥的人马填坑。马志忠，你是石原莞尔的人吗？” 　　“我哪头也不是，就是仗着一点小小的本事，在几位大帅身边混口饭吃。”马志忠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包括这个日本子也是，我还指望能从他嘴里打听出来一点这寺庙里面的事情。他曾经说漏嘴过，这里有可以成仙的途径。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这庙里真的是有古怪……”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志忠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至于昨晚上谁后来把石原救走了，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簧喇嘛死了，白天一直躲在我们俩接头的密室里面。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这里，想不到一出来就见到你和石原打起来了。那个日本子身上还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能看着他死，就只好得罪你了……” 　　马志忠没撒谎的话，石原莞尔就真不简单了。看起来之前是冤枉了老蔫巴，夺舍我身体的主意看起来就是这个日本人出的，然后再把他们两口子弄到日本去。到时候黄幽涧为了保住自己女人，一定会将他知道的事情、法术之类的统统告知石原。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沈中平算是听明白了马志忠的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听明白了，昨晚那个日本人不是东西，可惜了，昨晚就应该弄死他的。现在这个叫石原的，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不逃的话，他还要留下来等死吗？”我不打算继续折腾马志忠了，将地上的刀子、剪子和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收拾好，向着门外看了一眼之后，对着沈中平继续说道：“出去走走吧，兴许还能看见我那只狐狸儿子。让老马在这里缓口气，兴许还能想起来什么其他网了说的事情。” 　　“哥，这个我得拦你了，外面出不去，闹鬼呢……”沈中平怯生生的向外面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刚刚我见识了一院子的鬼影，还有几个死和尚。我不拿这个开玩笑，外面真有鬼……” 　　我看了一眼沈中平之后，转头对着马志忠说道：“这个还是你来解释吧，刚才说了一半了，继续说下去。” 　　马志忠不敢再得罪我，当下再次开口说道：“这是秘境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精气外泄，把周围的妖、怪都招引过来了。只要管好了秘境大门，那些妖怪得不到好处，自然就会离开了。这样的事情黄喇嘛之前对我说过一次，又一次这里的猫喝醉了，大门没有关好，就像现在这样，寺庙里面都是大雾，把山上的山精野怪都招了过来。最后就是黄喇嘛过去关上了大门，那些山精野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志忠的话刚刚说完，外面的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磬的声音来。随着这一阵磬声，院子里面有传来一阵和尚念经的声音来。听上去起码有几十个和尚…… 　　“不是说关上门，这些妖怪就要自己消失了吗？这不止没消失，怎么整的还越来越多？”沈中平吓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总算是有我在他的身边，还是强打精神，对着我继续说道：“哥，咱们就比找事了。在熬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面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好像有四五个和尚堵在了房门口，不停的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来。 　　这一阵子经历的事情太多，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我并没有慌张，对着马志忠说道：“你还有同伙待在这儿？这装神弄鬼的还想把你弄出去……” 　　“不是……”马志忠也有些紧张，他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着我说道：“还有东西，除了秘境之外，还有其他吸引这些妖怪们的东西……今儿真是乱在一块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想起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来…… 第十七章 佛音 　　敲门声响起来的同时，心里开始后悔把吕万年给我的家伙事都扔掉了。自打进了帅府配了手枪之后，我嫌那些绳子、铜锣带着麻烦，都扔奉天家里了。早知道还有这一出的话，说什么也要把那些零碎带在身上。 　　不过我好歹也是做过几年道士的，当初吕万年正经教过不少对付鬼魂的法门。眼下紧急我手里只有那柄狐狸给的匕首（没有使用过也不知道威力如何），现在这场合也就是童子血或许能扛一阵了。看了一眼身边这俩人，论得上童子的也就是我了。沈中平你年纪轻轻的，耍得什么流氓…… 　　我一狠心咬破了舌尖。混着唾沫攒了满满一口舌尖血，就等着外面的鬼怪冲进来，先喷它一脸，打了冷不防之后，再给它一囊子…… 　　就在我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响起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沈中平，你在里面吗？是你的话答应一下，不言语我就动手。” 　　“是我！”听到了自己老婆的声音之后，沈中平的眼睛都亮了。他一把推开了我，随后直接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个白发的女人，正是我那兄弟媳妇雷隐娘……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老婆，沈中平竟然眼睛一红，眼泪差一点流淌了下来。看着自己男人这样，雷隐娘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好地你上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看着我们家老二吗？地上躺着的人是谁——沈炼，你怎么七孔流血了……” 　　看见来人是雷隐娘，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血省下了。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的精华不能浪费了，这口血又咽了回去。只是咽的时候急了点，呛了一下，鲜血顺着嘴巴和鼻孔喷了出来。咳嗽了几声带着眼睛红了起来，厨房的油灯昏昏暗暗，怎么看都像是我七孔流血的样子。 　　“别那么没大没小，你得跟着我叫哥。”沈中平走过来，拍打了我几下后背之后，继续说道：“哥，不是我说你，看见弟媳妇你激动个啥。咋还整出血了？” 　　“一边去……”我一把推开了沈中平，随后对着他继续说道：“去，找个只有你们俩知道的私房话，去问问你媳妇。弟妹，站在原地别乱动，枪子儿不长眼睛。你男人问的话，想好了再回答……”说话的时候，我手里的驳壳枪已经对准了这个女人。 　　沈中平明白我的意思，他从罗四维那里听说了老蔫巴假扮外国人的事情。自己这老婆几天不见了，总是要证明一下的，谁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假扮的。犹豫了一下之后，他看着雷隐娘说道：“那什么……咱俩第一次亲嘴，我和你说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雷隐娘臊的脸蛋像一块红布似的。抬手对着自己男人就是一个嘴巴，说道：“你傻啊……这个有当外人面说的吗？我怎么瞎眼跟了你。沈中平你大腿根有块胎记，桃子模样的一块胎记……” 　　挨了自己老婆一耳光，沈中平也不生气，回头冲着我嘿嘿一笑，说道：“是！这个连哥你都不知道，我大腿根真有个桃子一样的胎记。咱妈找人看过，说你弟弟我上辈子是南极仙翁座下的仙童。因为和王母娘娘的宫女乱搞，才被打下凡间……” 　　沈中平还是不着调……我被他弄的一口气没喘匀，再次咳嗽了起来。那边雷隐娘气的在后面踹了她男人一脚，说道：“还胡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便宜你了。沈中平你还不给我闭嘴！”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有些无奈的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对着雷隐娘说道：“弟妹，咱们俩第一次在回奉天火车上见面的时候，你向我打听吴道义的话，能在说一遍吗？” 　　“大伯哥，你还真是小心……”雷隐娘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火车上，是在二郎庙，当时你和吴道义在庙里，说的什么想不起来了。不过大概的经过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不用了……”我冲着女人摆了摆手，她要是接着继续说到自己和吴老二半夜三更一起钻了小树林的话，我那弟弟还不得气哭了？到这儿已经证明女人是雷隐娘无疑。 　　确定了是雷隐娘之后，我这口气才算松了下来。沈中平看到了我的反应之后，也不再怀疑，对着女人说道：“家里的，这都好几天了，你上哪去了？刚才外面都是鬼影子，还有和尚敲钟、念经的声音。吓死了个人，你怎么就出来了？” 　　“你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女人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还以为你做了喇嘛，它们会告诉你这里的门道。整个寺庙下面都埋了法阵，寺庙的四角地下埋了有道行的法师佛骨，一旦有邪祟进庙，会引发法阵发出法师生前诵经、礼佛的声音来……” 　　我听明白了兄弟媳妇的话，我在帅府见过留声机，差不多和那玩意儿是一个意思。 　　听了自己老婆的话，沈中平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啊，家里的，我刚才还见到有死和尚念经。看地真真的，三个和尚脸色死灰死灰的，嘴巴不动从身上发出来念经的声音来……” 　　“沈中平你能看见佛影？”雷隐娘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男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是你哥告诉你的吧？与佛有缘的继世比丘才能看到佛影，你这幅熊样子，哪里长得像有大功德的比丘僧？” 　　“别管什么佛影、佛骨了……”听他们夫妇俩都没有说到正题，我打断了雷隐娘的话。随后继续说道：“你弟弟进了秘境，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他吧。” 　　“雷鹏进了秘境？”看到了沈中平点头，雷隐娘又是一个嘴巴。随后对着自己男人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进去？雷鹏是你的舅弟，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第十八章 狐狸脸的男人 　　“你还打起来没完了是吧？”看着沈中平接二连三的挨自己媳妇嘴巴，最近和沈中平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有点见不得他被自己的媳妇打。当下一把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拉了过来，随后瞪着雷隐娘说道：“秘境是什么地方？你男人进去了还有命出来吗？” 　　“进了秘境没命出来……大伯哥，那么说你进去过？”雷隐娘看了我一眼之后，表情古怪的继续说道：“这里只能有一个住庙喇嘛，应该就是你了。它们带你进过秘境，你带我进去……” 　　“等一下，这里面的事情不对……”我向后退了一步，原本垂下的枪口再次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了雷隐娘之后，我继续说道：“这次你们姐弟俩跟着过来的目地，就是为了进秘境。一般人不能进去——弟妹，看起来你有很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两口子闹着玩，你怎么还动家伙了？”沈中平看到我的脸色变了，他急忙过来说和。冲我说完之后，他又对着自己的媳妇说道：“隐娘你也是，怎么跟咱哥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找削呢？给咱哥人认个错。都看我了啊……” 　　如果面对的是吕万年或者吴老二。雷隐娘还能忌讳一点。可是这女人没把我放在眼里，她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没有你带路，我一样能找到秘境入口。沈中平，你我夫妻的缘分到了，以后大家各安天命……” 　　说完之后，雷隐娘转身离开了厨房，沈中平愣了一下，他也顾不得我了，急忙跟了上去：“我这不是向着你的嘛，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大？你肚子里都怀了我孩子，怎么能说散伙就散伙。隐娘你慢点……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咱哥也是好意……要不我入赘你们雷家？生的孩子跟你的姓，以后我叫雷中平……” 　　沈中平你个窝囊废，老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心里骂了一句，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这时候，马志忠好死不死的说了几句：“你真不跟着过去看看吗？我听黄喇嘛说过秘境的事情，那里他都不敢轻易进去，弄不好会死人的。你这兄弟也是个人物，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个女人说入赘就入赘……”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手里的驳壳枪已经响了。“啪！”的一声枪响，子弹从他的左脸打了进去，打掉了七八颗牙齿之后，枪子儿又从右脸射了出来。子弹蹭了一下马志忠的舌头，虽然没有打断舌头，可鲜血也是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马志忠的脸上顿时鲜血横流，嘴巴、两边脸洞都有鲜血流了出来，看着说不出来的可怖…… 　　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人的，可这枪的后坐力太大，没压住枪还是打中了他的脸。马志忠强忍着疼痛，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他想不到我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书生，一言不合就敢开枪打他。 　　“我们姓沈的，不用你多嘴。”将手枪收了起来之后，我对着马志忠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有同党在这里，就是昨晚救走石原的那个人。你现在最好求这庙里的佛爷保佑，千万别让那个人发现你藏在这里——不明白？你不是那个日本人，现在还四肢断了。他送走了石原莞尔，一定会再回来的。到以后不会那么麻烦救走你的。灭口最直接……” 　　说完之后，我也不管马志忠的反应，提起来油灯走了出去。此时，门外的大雾已经消散了不少。借着油灯的光亮，我一直走到了秘境的入口处。见到沈中平一脸焦急的站在被打开的大门口，见到我之后都快要哭了，说道：“他们姐俩都什么毛病？哥，你进去帮我把你弟妹叫出来……”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又把我卖了。别说我不管你，要进去的话，我陪着一起……”看了火急火燎的沈中平一眼，我知道不带着他进去一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不会死心的。只有知道里面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他才会死心。 　　此时我也不管这寺庙了，拉着沈中平的手，一起走进了秘境当中。到了前面七孔流血的位置，赶紧拉着他出来也来得及。 　　刚才雷隐娘进入秘境的时候，严厉禁止自己的男人跟着一起进去。沈中平开始还有些看抗拒，不过进来之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常的。加上思妻心切，被我拖着走了十几步之后，他也卸下了防备。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向着秘境里面走了进去。 　　沈中平一边走，一边对着空气低声喊道：“家里的……差不多得了，咱哥是这里的大喇嘛，总有办法把舅子带出来的……你先跟着我回去，有什么话咱们家里说……家里的，你出来言语一声……我找到你弟弟了，雷鹏，你怎么在这……” 　　看着沈中平对着空气连说带比划的，我忍不住回头踹了他一脚，说道：“你以为你老婆是傻子吗？在昌图的时候，还觉得你长成人了。现在看是我想多了，你还是你爹妈养着的那个沈中平。闭嘴，别把里面的猫叫出来。” 　　“哥，我这不就一个媳妇儿吗？好不容易找了个可心的，她要是跑了，我可怎么活？”沈中平愁眉苦脸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秘境、秘境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弟妹肚子里还有一个，一出事就是俩——前面什么东西？家里的，是你吗……” 　　沈中平说话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前面十几米，狐狸祭台旁边，一个人影头朝下倒在了地上。当下我和沈中平急忙跑了过去，见到不是雷家姐弟俩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将这个人翻了过来，看到这是个有些偏瘦的男人。身上穿着和我一摸一样的僧袍，身材和我也差不多，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崭新的驳壳枪，怎么看都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唯一区别的是这人张着一张狐狸脸…… 　　看到了这个男人之后，沈中平顿了一下，随后马上和我拉开了距离，从腰后抽出来她老婆陪家的短棒，有些警惕的看着我说道：“哥，忘了问你，你是哪一年离开的咱们堡子，去北平念的大学？” 第十九章 不一样的感觉 　　“说了就好像你知道似的，我要是假的，现在你已经死在这儿了。”我也没客气，说话的时候直接推开了沈中平。随后蹲在地上开始查看已经没有气息的狐狸脸…… 　　原本还以为这是和何兔子、何鸡它们差不多的狐仙，不过仔细看过之后，发现狐狸脸的眼睛和眼眶对不上。我伸手将这人脑袋上面的狐狸头套摘了下来，里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红脸喇嘛。 　　“假的！好家伙，看着和你狐狸儿子一模样。”沈中平从我的手里接过了狐狸头套，翻来覆去的摆弄了几下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哥，这秘境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怎么还有这样的假狐狸，不是我挑事，你看看这死和尚的穿戴，和你一模样……” 　　沈中平说的没错，面前死喇嘛身上的僧袍，和我穿的一模一样。这喇嘛僧袍是特制的，两边袖口的位置，各自绣着一尊猫脸的如来佛像。这喇嘛身上的僧袍上面也有一样的猫脸如来，如果我不是做了这里的住庙喇嘛，知道庙里只有一个出家人。会以为他也是这里的喇嘛。 　　喇嘛此时已经死透了，我粗看了一眼，尸体表面没有什么外伤。只是他的死相有些怪异，这红脸喇嘛笑嘻嘻的，好像死前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直到死，都保持着这样怪异的笑容。 　　没有发现致命的伤口，我继续在喇嘛冰冷的身上翻找了起来，在死尸身上找到了几件降魔钴之类的我法器，还有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除了这些之外，就是一张画在锦帛上面的地图了。 　　看着地图上面的路线，应该就是秘境的路线图。可惜这玩意儿在我手上是个鸡肋，再往前走不了多远，我和沈中平就会因为身体受不了秘境当中的气息，而离开这里。这样的地图要是在吕万年和吴老二手里，才是真正的宝贝。 　　看到了地图之后，沈中平有些激动起来。对着我说道：“老天爷开眼啊，哥，现在咱们地图也有了。顺着地图，直接往里面走吧……等着找到了你弟妹，我让她给你赔罪。你当大伯哥的也别和兄弟媳妇一般见识。” 　　沈中平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红脸喇嘛身上搜完，将他手里的驳壳枪，连同几个弹匣一起交到了我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手上，说道：“沈中平，你也按着正常人的思维动动脑子。这个喇嘛怎么会死在这里的？他明明带着地图呢，可是却死在了入口就近的位置。他随身携带的物品没有丢失，死因不详。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这不是有你吗？有哥你在身边，我还费事动这个脑子干什么？”沈中平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俗话说长兄为父，在家我听咱爸爸的，出来就听你的。你有事情让我去做就好了，当然，能不能做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咱们亲哥们儿，真做砸了你也不好意思怪我。” 　　“上辈子我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和你一个爸爸。”我有些无奈的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带着他继续向前走了过去。走过了这一段甬路之后，面前出现了那个头顶上挂满了夜明珠，好像厅堂一般的所在。 　　“哥，这是夜明珠？”沈中平的眼神有些发直，咽了口唾沫之后，他继续说道：“听说全天下就那么一颗夜明珠，还在慈禧老佛爷的手里。这一个个都有鸡蛋大小……咱老沈家发了……这么一个怎么不得十万八万大洋……” 　　说话的时候，沈中平跳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抓头顶上的夜明珠。可是那些夜明珠镶嵌的位置过高，他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最后蹲在了地上，指着自己的脖颈子对我说道：“哥，你踩着我，上去摘几颗下来。咱不贪心，拿一半就够了。” 　　“上面的珠子和你没关系，这都是庙产，别打我们出家人的主意”我走过去踹了沈中平一脚，随后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向着出口位置走了过去。沈中平虽然不甘心，不过他不敢自己一人待在这里，只能咽下口水，跟着我继续向着秘境纵深处走去。 　　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石壁两侧有壁画的区域。上次我就是在这里七孔流血，被狐狸儿子护送出去的。现在只要稍微等待片刻，我和沈中平也会再次顺着七窍流血。到时候吓唬他两句，赶紧带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出去便万事大吉了。 　　不过和我设想的有些不大一样，在这里待上了好一会，也不见我和沈中平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上次进来的时候，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我便开始七孔流血。现在待了几分钟，怎么不见身上有什么变化。 　　“哥，好好地你老摸鼻子干什么？”沈中平看到我停下了脚步，他跟在我的身后，继续说道：“继续往前走啊，你弟妹说不定就在前面……你是不是后悔了，打算回去扣俩夜明珠让我带上？不着急，先找着你弟妹再说。” 　　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沈中平，我开口说道：“沈中平，你就没有什么头重脚轻，要流鼻血的感觉？” 　　“没有啊……”听了我的话，沈中平还上下活动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继续说道：“哥，有什么事情你可早说。” 　　为什么这次我和沈中平躲过去——是之前秘境一直敞开的大门……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之前大门长时间的打开，将里面精气散发的差不多了。新的精气还没有来得及集结，现在秘境当中精气的浓度还不够可以对我和沈中平造成伤害。可是已经走到这里了，后面我是应该带着沈中平出去，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看着我有些发愣，沈中平开口说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家里的，你躲什么……” 　　沈中平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好想看到了什么，随后他也不管我了，自己向着出口的位置跑了下去。这个举动吓我一跳，当下来不及多想，跟着沈中平一起向着出口的位置跑了下去。 　　跑了没有几步，我便发现事情不对了，沈中平怎么变了…… 第二十章 迷障 　　沈中平的胆子什么时候大到敢走在我身前了？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空气说道：“咱们能听听话吗？在家不都说好了吗？家里你说地算，外面给我个面子，回家我给你找补回来。不是我说你，脾气咋那么爆。过来，给咱哥低头认个错……” 　　沈中平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对着空气做出来‘拉人’的动作。配合着表情，还真像是有个看不到的‘人’被他抓住了一样。要不是我的眼睛没瞎，真以为沈中平找到了自己的老婆。 　　沈中平拉着那个我看不见的‘人’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对着我说道：“哥，隐娘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伯哥的也说几句，咱们这这片云彩满散。该回家回家，该生娃的生娃……” 　　原本我想要说破沈中平装神弄鬼，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改了主意，看了我这个弟弟一眼之后，顺着他说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弟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老二，既然找到了你媳妇，那咱们会吧……你们俩跟着我出去，有什么话咱们外面说。” 　　“听哥的……”沈中平笑嘻嘻的拉着那个‘人’向着秘境出口的位置走去，边走边对着我说道：“哥，你说你现在都干喇嘛了，奉天警察厅长的位置空出来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给大帅写封信，把厅长的位置给你弟弟我得了。等你什么时候干够了喇嘛，我再把厅长还给你。以后这个厅长就是咱们老沈家的人做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世袭！对了，咱们就世袭了。我占上厅长的位置等你圆寂了……” 　　“那叫还俗！和尚死了才叫圆寂……”有些无奈的瞪了沈中平一眼，为了把他诓出去，我只能顺着这个话头继续说道：“行啊，等着我给大帅写封信。你也别做什么警察厅长了，干脆做个东三省海陆空副元帅吧。到时候老沈家就指望着你光宗耀祖了。” 　　“你闹呢？我这点起子也就是沾沾你的光，做两年警察厅长就知足了。我说的没错吧，媳妇……”沈中平笑呵呵的拉着自己的老婆，一边跟着我继续走，一边说道：“替你看着警察厅长的位置，挣两年钱。等哥你圆——还俗之后，我就盖座比沈连城他们家还阔的房子，到时候和咱爹、咱妈还有你一家子，咱们住一起。到时候再买上二十垧地，每年靠着收租子就不少挣……” 　　沈中平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点异常。可是这小子除了有点发白日梦之外，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一点中邪的样子，那他闹的是哪一出…… 　　沈中平跟着我回到了头顶上满是夜明珠的位置之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对着我说道：“不对啊，刚才咱们没走过这儿。哥，你这要要带我们去哪？” 　　“这里你没来过？”我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指着头顶上的夜明珠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你小子还想要拿几颗夜明珠回来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管上面的叫夜明珠？哥，你太招笑了……”沈中平指着头顶上的夜明珠，对着身边那个看不见的‘人’继续说道：“媳妇儿，你听咱哥说的了吗？他说上面的油灯是夜明珠，你身手好拿下来一盏油灯下来，给瞧瞧——你笑什么？你冲咱哥笑什么……这笑的不对啊，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了？结婚之前那点破事我都不和你们计较了，怎么了？看着我沈中平老实，你们就欺负老实人，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看着沈中平的表情变得有些疯癫，我走过去想要拉着他，说道：“沈中平你胡说什么！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她。” 　　“手往哪碰呢？她是你弟媳妇……”沈中平一把打掉了我伸过去拉住他的手，随后拉着我的衣服前襟，继续说道：“雷隐娘你实话说，咱们俩结婚之后，你是不是还和沈炼勾搭……我也不怕丢人了，咱们回家，找我爸妈评道理……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传来一下清脆的响声。“啪！”的一下，听着就好像是有人被打耳光的声音。可是我没看见有人挨打啊…… 　　“沈中平你胡说什么！谁家爷们儿天天琢磨自己媳妇是不是和大伯子有一腿的。”空气当中传来了雷隐娘的声音来，可是我只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 　　就在我万分诧异的时候，脖子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还没等挣扎，一颗黄豆粒大小的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随后耳边再次传来了雷隐娘的声音来：“把药丸咽下去，憋住这口气。千万不要换气……” 　　药丸进了嘴巴之后直接化开，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鼻腔。我忍不住想要把它吐出来，却冷不防嘴巴被人捂住。随后雷隐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憋着这口气，你们哥俩都着了道，自己还不知道……” 　　这时候，这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脑门。好像吃了一口发酵了的芥末一样，当场就把鼻水、眼泪都顶了出来。随着眼泪流出来，眼前的一切瞬间发生了翻天腹地的变化。雷隐娘凭空的出现在了我和沈中平的面前，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也不是那一片夜明珠下。这是一个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空旷地带，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我提着油灯的这一块还有点亮光，借着这点光亮，能看到空气当中飘散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沈中平站在我的对面，看着他泪眼、鼻水直流的样子，应该比我早一步恢复了正常。只是药丸的劲儿太大，他一把一把的擦着鼻涕、眼泪，腾不出来手和我说话。 　　看着我和沈中平狼狈的样子，雷隐娘没好气的又给了她男人一个嘴巴，随后对着我们俩说道：“这里面的天精地华之气你们哥俩受不得，要不是大半都被雷鹏那个二楞子泄出去。你们俩就不是耳目被迷了，这时候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沈中平，出去之后，这们俩就散伙……” 第二十一章 窃窃私语 　　这时候，沈中平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舔着脸拦住了自己老婆的胳膊，说道：“我这不是被鬼迷了吗？当着咱哥的面，我也不怕丢人了。自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我这心里就从来没有踏实过。这么好的媳妇跟了我，天天都跟做梦一样，生怕那一天你不要我，跟着那谁家的老谁跑了。真的，做梦都怕……” 　　说到一半的时候，沈中平便带出来了哭音。也不知道是刚才那药劲的缘故，还是真动了感情，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沈中平一年之前，还是个被爹妈惯坏了的熊孩子。想不到当了两天兵，又娶了媳妇之后，这小子竟然脱胎换骨一样的长大了。要是一年前他敢说这样的话，我绝对以为这是赵老蔫巴假扮的。 　　“哭两声差不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都是快当爹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也不怕我肚子里的孩子笑话……”雷隐娘多少有点感动，别看她对外人客客气气的，可是对自己男人却不留情面。能这么和沈中平说话，已经算是少有了。 　　看着他们夫妻俩这打情骂俏的，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当下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之后，对着他们俩说道：“你们俩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吧？我受不了你们这套路，行了，老二你们两口子聊吧，我得出去了……弟妹，你给指条出去的路。” 　　听着我要出去，雷隐娘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后她先看了自己男人一眼，然后才对着我说道：“大伯哥，你真把我们俩丢在这儿？你现在是这里的住庙喇嘛，秘境怎么回事不会不知道吧？一旦我们俩在这里有个一差二错的，我这个外姓人的死活你在意，可是中平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大一小两个沈家人的性命，你总是要在意一点吧？” 　　沈中平跟着说道：“哥，我和你弟妹都商量好了。你现在做了喇嘛，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圆——那个还俗。一旦你喇嘛做的上瘾，真的皈依我佛了，那我们俩第一个儿子就过继给你了。现在隐娘肚子里的可是咱们俩的儿子……” 　　“闭嘴！沈中平你还要脸吗？儿子你们自己留着，还俗之后我就娶妻生子……”听着这同父异母弟弟把他儿子都豁出来了，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狐狸儿子说了几次让我别进秘境，雷隐娘一定是在图谋这里的什么东西，这才想和沈中平一起把我拖进去。能吃这个亏，我就不叫沈炼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再次对着雷隐娘说道：“弟妹，外面的庙务事情多，我就不陪着你们了。你给指条出去的路，我自己出去，就不麻烦你们了。” 　　看着我去意已决，雷隐娘叹了口气，随后指着左边的方向说道：“既然大伯哥你执意要走，那我们夫妇就不留你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五分钟左右就能看到出口。如果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夫妇还没有出来，你一定要想办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转身向着雷隐娘所指相反的方向走去。雷隐娘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我这是看穿了她的把戏。还想要阻拦，却被自己的男人挡住：“家里的，别难为咱哥了。今天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大不了咱们一家三口都死在这里嘛，咱哥活着，老沈家就不算绝户。就是可惜咱没出世的儿子了，你说咱爹要是能抱抱。那他老人家能美成什么样子——哥、老大，沈炼你真走啊……” 　　不能再给雷隐娘两口至当枪使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举着手里的油灯顺着雷隐娘手指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这弟妹是有备而来，就算这里再凶险，她也一定有应对的办法。这千方百计的留下来，也不过就是看中了我和猫、狐狸他们的关系。一旦冲撞了它们，我还可以替他们在前面挡着。想明白之后，我怎么可能再上他们的当？ 　　只是出口的位置比我想象的要远的多，我举着油灯走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发现出口。就在我犹豫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两个人在咬耳朵，只是声音实在太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雷隐娘和沈中平两口子还不死心，这是想办法绕到了身前，装神弄鬼的想要把我吓回去。吓唬人嘛，谁不会……心里冷笑了一声之后，我将驳壳枪掏了出来。对着面前的一片黑暗，枪口向上抬高了几寸，确定不会打中前面的的人之后，立即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在空旷的环境当中显得更加清脆。随后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声，这一声嚎叫已经喊岔了音。这一声吓了我一跳，真就那么寸打中沈中平夫妻俩了？当下我心里有些慌了，一个劲的祷告：佛祖保佑，千万别出人命……实在不行的话，中枪的那个是雷隐娘…… 　　刚才那一嗓子也没听清是男是女，我提着灯笼快速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沈中平！你们两口子没事吧……枪走火了，打中谁了你们说一声！说一声啊……你们俩谁受伤了……” 　　无论我怎么喊叫，始终没有听到沈中平夫妇俩的回应。不会那么巧，一枪穿了他们俩吧？胡思乱想之下，我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可是我跑了一百来米远，却始终没有见到中枪的人。 　　难道刚才那一枪打中的不是沈中平两口子？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窃窃私语声音，真不像是沈中平和雷隐娘嘴里发出来的。现在仔细品品，发出声音的都不一定是人…… 　　想到这里，我将油灯放在了地上，空出来的手将狐狸给我的匕首拔了出来。随后用牙齿咬着油灯的把手，一手枪一手匕首，慢慢的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刚刚走了十几步，突然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它几乎贴着我的后背，在我的耳边碎碎念念的说道：“桀桀桀桀桀……” 第二十二章 蛭口猿 　　听到这个声音就出现在耳边的时候，一股气息直冲我的天灵盖。大骇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手里的驳壳枪口对着脑后就是三四枪——“啪啪啪……” 　　枪响的同时，我已经转过来身子，手里的匕首对着身后一划。原本以为身后那‘人’不是被子弹打到，就是被匕首伤到。可是手枪和匕首都没有伤到人的感觉，就在我诧异的同时，耳边又响起来那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桀桀桀……” 　　现在听上去这声音已经和说话无关，好像是耗子之类的动物在啃食骨头，而且还不止一只…… 　　这阵“桀桀桀……”的声音听起来，让我的心跟着揪了起来。这时候已经确定不是雷隐娘在搞鬼，当下我放开了手脚，一边转圈一边不停的向身后开抢，另外一只手的匕首也在回来的向身后划来划去。指望着能蒙上一枪一匕首的…… 　　眼看着一梭子子弹就要打光的时候，身后突然再次传来了一声惨叫：“啊！你开抢打我……爹啊，你们家老大谋你的家产，想要开抢打死你儿子啊……打死我了……沈炼你就不是个人……流血了！娘啊——” 　　听到了沈中平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些发毛了。到底还是伤到他了，不会一枪打死沈中平吧，他死了我回去怎么和我爹交代……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一直趴在耳边的‘人’突然张嘴咬住了我的后颈。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差一点叫喊出来，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你敢停留咬我那就是找死了。被咬住的一瞬间，我再次将驳壳枪的枪口对着颈后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嘎巴……”一声，只是听到击锤敲打枪身的声音，这么好的机会，子弹竟然打光了。因为后劲受伤连累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经无法抬起来刺向颈后被咬的位置。 　　我心里一凉，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当下丢掉了手枪，准备换手握匕首的时候。一个不太想听到的女人声音在身后响起了起来：“现在知道一个人不好走了吧，外泄的天精地华之气，已经把寺庙周围鬼怪都招进来了……” 　　听到了雷隐娘的话，我背对着她说道：“你还说风凉话！把那个鬼东西扯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还拿起了堂，女人站在我身后说道：“那你打了我男人一枪怎么算？我这边救了你，你再脚下抹油跑了。那我男人就白伤了？” 　　雷隐娘说话的同时，身后的‘人’一直死死咬着我的后颈。我清晰感觉到脖颈鲜血正不停的流淌下来，照这个流法，我可支撑不了多一会。比起来脖颈的伤势，沈中平的伤势更加让我不安。转身看向雷隐娘，没有见到她男人的身影。我的心又凉了一截，说道：“沈中平——他怎么样了？” 　　“还行，还记得你有个弟弟。”雷隐娘看了我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惨白的脸色之后。继续说道：“看在你们兄弟俩的情分上，我帮你。转过去……”我转身的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厉的叫声。随着叫声响起来，那个一直死咬我后颈的嘴终于张开。这时候，雷隐娘走到了我的身前，她手里抓着一只漆黑的‘猴子’。 　　此时，因为失血过多，我有些眩晕。稳了稳心神之后，才看清雷隐娘手里的猴子脖子以下，包括头上的毛发都是漆黑一团，只有脸是白的。猴子嘴巴扁平看着和水蛭的嘴巴差不多，里面上下两排都是细小的尖牙，它下巴上面沾满了我的鲜血，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诡异。 　　看着猴子只有一米多，它是怎么趴在我背后，都没有一点感觉。而且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伤到这猴子。如果不是那一阵窃窃私语声，我甚至感觉不到还有这鬼东西的存在。 　　这猴子已经死了，它的脑门上插着一根细长的钢针。将猴子扔在了我的面前之后，雷隐娘走过来要帮我给后颈的伤口止血。 　　就在这个时候，沈中平的声音响了起来：“家里的，你放着让我来。把这药面洒在咱哥的伤口上就行了，是吧？说了我来就是我来……这是我哥，再说了，你们俩大伯哥和弟媳妇拉拉扯扯的好说不好听。以后记得啊，这样的活我来干。你能不碰别的男人，还是不碰的好……” 　　听到了沈中平的声音，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顺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看到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起来刚才那一枪打在他腿上了，还能走路说明伤的不严重。 　　沈中平接过了他老婆递过来的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了我伤口上。药粉沾染到了鲜血之后，鲜血竟然瞬间凝固了起来。好像一层树胶一样的包裹住了伤口，算是止住了鲜血。 　　沈中平帮我止血的同时，雷隐娘指着地上的猴子尸体说道：“这个叫做蛭口猿，原本算是这贺兰山上的一种猴妖。它就是一般的黑毛猿猴，活得久了的猿猴嘴巴变得扁平。食物也不在以瓜果、谷物为主，开始吸食其他动物的鲜血。 　　随着鲜血吸的越来越多，它的毛发也开始变白。开始白的是脸，要是遇到大成的蛭口猿，它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那样的蛭口猿咬到了你，就是我也不敢请与妄动——沈中平你看我干什么？我和这猴子是一个白法吗？” 　　说话的时候，雷隐娘抬手对着沈中平又是一个嘴巴。随后对着我说道：“大伯哥，秘境当中已经聚集了无数这样的妖怪，你的家伙是好东西，可惜你发挥不出来它的威力。” 　　听了自己老婆的话，沈中平点头对着我继续说道：“哥，还听不出来吗？你手里的这把囊子就送给你弟妹吧？” 　　“这不是我的家伙……”看了一眼这两口子之后，我继续说道：“这是那只猫何狗的，你们有本事管它要……”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前后左右出现了无数个窃窃私语的声音：“桀桀桀……” 第二十三章 谋划已久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脖颈后面的伤口也跟着再次疼痛了起来…… 　　此时雷隐娘的脸色也变了，她回头一把将自己男人拉到了身边。随后有些慌张的对着我说道：“蛭口猿只咬后颈，别让它爬到后背……”说话的时候，女人将我手里的油灯抢了过来，对着远处的黑暗位置扔了出去。 　　油灯直接被打碎，四溅的灯油被灯火点燃，“呼……”的一下火苗冒了起来。借着火焰的光芒，看到周围几十只黑毛白脸猿猴聚集在了一起。它们十分畏火，见到火焰之后，迅速向远处躲闪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些大猴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桀桀桀……” 　　刚才一只蛭口猿我都应付不了，现在周围起码百十来只。要是一起冲上来的话，分分钟就能把我们三个人肯成一堆白骨。我已经不敢去想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了…… 　　油灯被雷隐娘扔出去之后，我们这边已经是一片黑暗。有些紧张的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对着雷隐娘说道：“我知道这些猴子怕火了，现在怎么办？你手里有备用的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突然闪过一道光柱，沈中平的手里多了一个手电筒。 　　“这是你弟妹在死尸上面找的，可惜只有一个……”自从见到了自己的老婆，沈中平便和她穿了一条裤子。这白眼狼看了我一眼之后，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将手电筒递了过来，说道：“给你了……谁让你是家里的老大呢，哥，要是我和你弟妹真死在这里的话。咱爹妈就靠你了，别和他们说你开枪打我的事。咱妈小心眼，真能和你拼命。行了，你走你走，我还得陪你弟妹继续往前走。这二年都靠着你，现在得靠自己了。” 　　“少来这一套，这么多的猴子，我走不出去二十步，就能被它们撕了。”我将手电筒还给了沈中平，随后继续说道：“这条路你老婆已经提前趟出来了，她能不知道这一路的猴子？沈老二你长大了，学会算计我了，你行，你说刚才那一枪怎么没打死你……今天我认栽了，要亲眼看着你们两口子怎么在这里倒霉的。” 　　看着白脸猴子一直没有冲过来，我心里已经明镜一样。雷隐娘有对付这些蛭口猿的手段，要不然的话，那些白脸猴子早就扑过来了。这个女人还是想要拉上我，在这里遇到了何家三个畜牲，我也能替她挡一挡。 　　刚才流弹打中了沈中平，让我的心里有些愧疚。加上现在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两口子继续往前走了。 　　看着我点了头，沈中平冲着他的媳妇呲牙一笑，说道：“家里的，我就说咱哥舍不得咱们俩吧？他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怎么舍得看着他弟弟在里面冒险？赶紧的，把咱哥身上的印记除了。要不一会这些什么什么猿的，还要冲着咱们来……” 　　“沈中平你闭嘴！”看着自己男人主动说出了破绽，雷隐娘瞪了他一眼。随后冲着我说道：“原本我也不想把你们哥俩拉进来，不过既然你已经进到了秘境。那就只能指望你，带着我们俩往前走了。得罪了，你——把上衣脱了……” 　　“什么意思？脱衣服干嘛？”我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雷隐娘，眼角余光看到沈中平的笑容有些怪异。当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对着他说道：“沈老二！你知道怎么回事，你说，你媳妇让我脱上衣干什么？” 　　“哥，看看你这呲牙咧嘴的样子，刚才我都不怪你开枪打我，你怎么还冲我来了？”沈中平舔着脸对我笑了一下之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见到雷隐娘没有阻止他说话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其实也没啥，刚才你弟妹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后背撒了点母猴子尿。不过哥你放心，这猴子尿没有骚味……” 　　“沈中平你早就知道！”我虽然没有什么洁癖，可是也受不了身上的衣服沾着畜牲尿。更何况还会引来这些白脸猴子的攻击，当下急忙将僧袍脱了下来，好在秘境当中比外面要暖和的多，脱了僧袍也不觉得有多冷。 　　见到我光了膀子，沈中平急忙将他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我身上说道：“你说你弟妹还在旁边呢，得有点当哥的样子。这像什么话？你说日后我在你媳妇、我嫂子面前脱衣服，你心里怎么想？赶紧穿上……” 　　“沈中平你一边去，没有你们两口子，我也进不来。”瞪了一眼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又对着雷隐娘说道：“现在合了你的意，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问问。弟妹，连猴子尿都准备了，你们雷家谋划进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从有了这座寺庙之后，雷家人便一直想要进来。”见到我已经认命，雷隐娘这才继续说道：“说了大伯哥你或许不信，这些蛭口猿就是我们雷家人养在贺兰山上的。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到秘境的时候，能多一些助力……” 　　说话的时候，雷隐娘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笛子。随后在嘴边吹了起来，看着她撒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我却听不到一点笛子响起来的声音。 　　虽然笛子听不到响动，不过由远至今响起来一阵沙沙的是声音。随后差不多三十多只白脸猴子涌了过来，刚才在火光当中现身的猴子，原来已经是全部了。刚才我竟然还以为自己都被这些猴子包围了，雷隐娘这个女人真是好算计。 　　看着白脸猴子都聚齐了，我对着雷隐娘说道：“你把底牌都亮出来了？就不怕我反悔走了？” 　　“那我就只能认命了……”雷隐娘幽幽的说了一句之后，看了一眼自己家男人，继续说道：“我也想好了，你要是真找后账的话，就把沈中平一起带走。前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能连累我孩子的爸爸。” 第二十四章 迷城 　　不管怎么样，雷隐娘对沈中平倒是真心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趟这个浑水是不行了。当下我对着面前这两口子说道：“往前走吧，丑话说在前面。雷隐娘你真把那只猫惹火了，可别指望我替你说情。我能把自己摘出来就不容易了……” 　　我们三个转身向着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在雷隐娘的操控之下，那些白脸猴子“呼啦”一声散开，随后消散在了黑暗当中。虽然这几十只蛭口猿消失了，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它们就在我们三个人的周围。心里跟着嘀咕：这女人也够狠的，刚才差一点就被这猴子咬死了…… 　　这段路的距离不近，走了几步之后，我开口对着雷隐娘说道：“打听个事，你弟弟也是你安排好的吗？他故意被打伤，就为了你们姐弟俩能进来？” 　　“雷鹏不知道秘境的事情，我们雷家是女人做主。他嘴巴不严，一旦泄露就是大事。”雷隐娘说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他还是个急性子，我跟着你们上山之前，明明给了他暗号的，愣是没看见……趁着我去庙外召集这些蛭口猿，他自己先进来了，差一点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过现在因祸得福也好，起码大伯哥你也进来了。都是一家人了，有你在，我心里更有底了。” 　　担心最后一句话，再让沈中平吃飞醋。雷隐娘刚刚说完，我便再次问道：“你到底图的什么，这秘境打当中有什么宝贝一定要到手吗？你也是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沈中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媳妇进来干什么了？” 　　“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沈中平连连摇头，随后继续说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个什么什么猴儿的事情，你是不知道，你弟妹嘴严着呐。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不说，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大伯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真是一无所知……”女人说话的时候，继续向前走去。她连自己的男人都不看一眼，边走边继续说道：“这里不是那只猫建造的，只是它发现了秘境之后，就把这里独占了。这座秘境对我们雷家人来说，更加重要……” 　　“那么说你嫁给沈中平，也是为了攀上我这个亲戚，方便有机会能够进来吗？”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沈中平，他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好像我念书考试那会，再等到先生公布考试成绩的样子。 　　“当大伯子的挑拨弟弟、弟妹的关系，你图的什么？”雷隐娘没有正面回答，顿了一下之后，走在前面的她继续说道：“我肚子里还有你们沈家的骨肉，真想让你弟弟休了我，让我们孤儿寡母……” 　　“家里的，别孤儿寡母啊，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沈中平打断了自己老婆的话，随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沈炼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我们两口子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管我媳妇图的是什么，现在她是我的媳妇儿，是我没出事孩子他妈，有这个就知足了。” 　　这下子我没话好说了，沈中平自己乐意，我这个大伯哥也别讨人嫌了。当下我们三个人都不在说话，不言不语的向前走去。一时间，连空气都显得有些尴尬了。 　　走了好一会，雷隐娘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让沈中平举着手电，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前面几十米远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 　　“从那里走出去，才算是真正的秘境。你们要做好准备……”说了一句没尾的话之后，雷隐娘不在说话，她快步的向着出口的位置走了过去。沈中平在后面紧紧跟着，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片刻之后，便来到了出口的位置。出口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怪异的是，就算沈中平举着手电照向里面，也无法看到出口里面的景象。手电筒的光亮，竟然也消失在了里面无尽的黑暗当中…… 　　雷隐娘走到了出口的位置，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腿迈进了里面。随后雷隐娘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黑暗当中。随后那几十只蛭口猿也跟着一起窜了进去…… 　　看到自己的老婆消失，沈中平的脸色有些发白。我这弟弟虽然心里还害怕，不过想到了自己的媳妇已经走了进去。当下他竟然闭着眼睛也跟着走进了出口当中。一转眼的功夫，这两口子便都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这里是猫的地盘，它不会害我的……这个信念支撑着我，硬着头皮跟在他们两口子的身后，一起走进了黑漆漆的秘境当中。 　　当我整个身子都进入到了秘境之后，眼前突然一亮，随后一个庞大的城镇出现在了面前…… 　　我身在一个高坡上，居高临下的看到了无数间砖瓦建造的房屋。头顶上是太阳，眼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身在这座城镇的中心，无数间高堂瓦舍围拢着。看着和外面的城镇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算是区别的是——看不到一个人，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沈中平、雷隐娘两口子明明就比我早进来一步。怎么连他们两口子都看不到了，还是那几十只的白脸猴子，雷隐娘和猴子的速度快，可是我弟弟沈中平没有那个本事啊？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人和猴子的行踪之后，我感觉到事情不妙，再回身想要回到刚才所在的地区。才发现身后出口，竟然跟着一起消失了…… 　　连退路都没有了，我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立即将驳壳枪和匕首都掏了出来，做好准备要对付突然窜出来的妖怪。 　　“沈中平、雷隐娘——这里有人没有？我是何狗的徒弟，来找师父办事来了，兔子，你出来……”我一边呼喊着这几个人的名字，一边想着正前方走去。心里盼望着能出来个人或者猫和狐狸，告诉我这里个什么地方…… 第二十五章 箭楼之下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无奈之下，我找了最近的一间房子走过去，看着房子上面的烟囱冒着缕缕青烟，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个把人，先弄清楚这里是个什么所在。虽然头顶上有太阳，这青天白日的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怵。 　　这房门从里面插上了，我用狐狸给的匕首顺着门缝慢慢拨开了门栓。推开大门之后，先是喊了几声，没有等到有人回应，我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门里面是个小小的院子，中间是个小花坛，里面种着葱蒜和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菜蔬。应该是刚刚施的肥，打开大门之后，一股肥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家里有人吗？我是何狗的徒弟，来借碗水喝……”见到没人答应，我继续穿过了院子，来到了正对面的一间屋子当中。这里是间卧室，里面一张火炕。整整齐齐的叠着被褥和枕头，码在北方独有的炕柜上面。窗台上还放着一把粗瓷的尿壶…… 　　火炕旁边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个吃了一半的向日葵。地上吃剩的瓜子壳都被扫在了角落里，方便晚上扔进炉子里生火。我打开了桌子抽屉，在里面发现了女人用的红头绳，还有一盒刚刚开封的胭脂。窗户上还贴着已经变色的喜字，看样子这卧室的主人是刚刚结婚时间不长的小两口 　　卧室当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物件，当下我从里面走了出来，进了旁边的厨房。 　　走进厨房之后，我一眼便看到了墩子上面切了一半的肉片，旁边还有一小盆掰好了的豆角。锅台的盖帘上面整齐的摆着蒸好的馒头，看样子只要再炒熟一盘子豆角，这里住的小两口就可以吃饭了。 　　灶台下面的炉火被水扑灭了，一般的人家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方法灭炉火，被水扑灭的炉膛会变得潮湿，下次生火被熏的到处都是浓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的主人为什么匆匆忙忙的离开？连马上就要做好的饭菜都不要了…… 　　而且这户人家的大门栓明明是从里面插上的，他们又是怎么离开的？原本想着进来找个人，问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想不到进来之后，疑问反而更多了。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从这户人家出来，随后又继续进入了胡同里面其他的几间房子。差不多都和第一家的情况差不多，这里的人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般。甚至我还在其中一间房子里面找到了抽了一半的烟袋，连烟都没来得及掐灭，抽烟的人已经消失了…… 　　废了几个小时查找了几条胡同之后，太阳已经开始西下。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来钟，这鬼地方分不清春夏秋冬，不过离天黑也是越来越近了。顶着大太阳我心里都发毛，更加别说天黑了。我已经放弃了能找到活人的打算，沈中平两口子也不知道去哪浪了。现在能活着撑过今晚，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现在已经顾不上别的，先找地方过夜。刚才虽然没有找到当地的居民，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可以藏身，同时还能监视整个城镇的所在。 　　那里是个三进的宅子，应该是本地最大的财主家。在宅子的四边都建造了防土匪的箭楼，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座箭楼里面都堆满了杂物。其中一座箭楼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镇，上面摆放的杂物还可以隐藏身形。藏在里面的话，就算有人在下面经过，只要不是刻意去找，便不会发现我的行踪。 　　打定了主意要躲藏在箭楼上之后，我还动了个心眼。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我将这座大宅子周围几十间房屋里面的油灯点亮。借着这些光亮，如果有人回了家，我会马上注意到的。 　　将最后一户人家的油灯点亮之后，借着太阳下山的最后一点余晖，我爬到了箭塔上。半蹲在上面，两只眼睛透过箭楼上面挡板的缝隙，盯着眼前被我点亮的灯光。等着它们接下来要发生的变化。 　　没等到下面的房子进人，天空当中却飘雪花了。这什么鬼地方，旁边院子里种的葱姜蒜和蔬菜还是绿油油，现在天空当中却开始下雪了…… 　　这雪越下越大，没过多久便是漫天的大雪。这时候我心里有些后悔，刚才检查下面房子的时候，见过几户人家里面都有狗皮的褥袄。临走的时候就应该拿几件披身上，我现在身上还是沈中平的外衣，里面空着身已经冻的有些发寒。 　　想要下去拿几件狗皮褥子上来，却又担心被鬼怪撞上。而且现在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现在下去的话留下来一串脚印就能把自己卖了。只能忍忍了，希望一会大雪能停下来，要不然这一晚上就难熬了。弄不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箭楼上…… 　　不过这大雪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下面的房子里也没有进人的迹象。我撑了两个多小时，冻的鼻涕都流了下来，身子也开始哆嗦个不停。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就在我打算从箭楼上面跳下来。找个有火炕的屋子，生上火暖和暖和的时候。突然在漫天的大雪当中，看到了一个亮光向这边的大宅方向移动了过来。 　　有了……看到了这个光亮之后，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里。当下也不觉得那么冷了，我蹲在箭楼上，看着亮光越来越近，到了宅子近前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亮光是个灯笼，后面跟着三个人。只是在漫天的大雪当中，看不清这三个人的相貌。不过从三人走路的动作上，还是能看出来其中一位是个女人，会是雷隐娘吗？ 　　三个人驻足在了大门前，引路的那人开门，带着身后二人走进了这座大宅当中。他们经过我所在的箭楼下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开口说道：“那只猫在里面等我们？也真是难为它了，在秘境当中还能找到这样的一处所在……” 　　不是雷隐娘——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之后，我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从没见过面的人 　　“我们老大是秘境之主，这里它说的算。”提着灯笼的男人微微一笑之后，一边给身后的男女引路，一边继续说道：“这里面是我们老大按着它做人那会的记忆，做出来的。那会它是这宅子的大少爷……” 　　此时这三个人距离箭楼太近，担心被他们发现，我不敢露头。当下屏住了呼吸，听着下面另外一个男人开口说道：“老八，刚才我见到黄幽涧的气色不太好，他没什么大碍吧？” 　　这声音是吕万年！他不是带着吴老二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我这师父是亲眼看着黄幽涧圆寂的，人都死透了，脸色再不好还能怎么样？不对，哪里出了问题…… 　　“别老八老八的，我们没那么熟……”这时候，引路的男人继续说道：“我有大号叫何猴，怎么不见你叫过？” 　　没等吕万年说话，他旁边的女人咯咯一笑，说道：“你们这一大家子也是有趣，明明就是一只猫领着八只狐狸，却叫什么狗、蛇、猴子和鸡的。你排行在八，辛亏你们老大不姓王……”说完，箭楼下面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蔻华，看在那只猫的份上，不要取笑它的兄弟。”吕万年说话的时候，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交到了引路男人何猴的手里，随后继续说道：“听说你的大日子就要到了，这玩意儿能祝你一臂之力……” 　　“东海蛟龙的内丹……”男人惊呼了一声之后，急忙将吕万年递过来的玩意儿握在手中。随后他有些不放心的继续说道：“你这是要送给我们老大的，是要我转交的吧？这么贵重的宝贝……” 　　“这就是送你的，它的礼物我也准备了。猫是猫，你是你……”吕万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猫和你们不一样，它用不到这玩意儿……不过这话说回来，弄到这颗内丹也费了我们不少的力气。要不你给个成本……” 　　“吕万年你差不多一点，什么地方你还贪图那仨瓜俩枣的。”听到吕万年犯了老毛病，女人有些温怒的冲着吕万年说了一句。随后对着引路男人继续说道：“你别听吕万年胡说，内丹是我们诚心所送，祝你渡劫成仙……” 　　女人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宅子里面传来了我那狐狸儿子的声音：“老八，赶紧他么把人带过来。老大等急了，你傻笑什么？你妈给你找后爹了？” 　　刚刚到手了蛟龙的内丹，老八也没心思和它六哥斗嘴。当下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将吕万年和女人一起带进了宅子的第二进。他们走远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寂静。而箭楼上面的我好像真魂出窍一般，也不觉得冷了，痴痴呆呆的坐在箭楼里面。 　　刚才吕万年称呼女人为蔻华，吴老二带我给我母亲上过坟，坟头上墓碑刻着的名字就是宫蔻华三个字。难道刚才和吕老大走在一起的女人——是我妈？可是她已经过世二十年了…… 　　是秘境搞出来的！我想起来威廉曾经说过的那一段往事。他带着孙殿臣来到喇嘛庙避雪的那次，吕万年和我妈已经在庙里了。后来他们俩被叫到了秘境当中找什么东西，看起来现在就是那个时候，吕万年和我母亲进入到秘境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虽然我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这些末节已经不关心了，我有机会能见到从未见过的母亲，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了…… 　　想明白之后，我没有任何犹豫，从箭楼上面跳了下来。看到前面三个人已经进了二进的院子，在雪地里踩着他们仨的脚印，跟着一起进入到了前面的院子。 　　我没敢惊动前面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被何老八又带进了最里面一进院子里，当下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可能是谁也想不到秘境当中还有外人，前面三个人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这时候任谁回头看一眼，我都跑不了。 　　在何老八的引领之下，三个人走到了宅子中央的正房门口。随后幻化成男人的狐狸规规矩矩敲了敲门，说道：“老大，吕万年和宫三小姐到了。您看看是我先带着去取他们俩要找的东西，再回来拜见呢？还是现在就见见他们二人？” 　　此时，我已经躲在了一座假山后面，看着正房门口的变化。天还没黑的时候，我进到过正房查看。里面和外面的那些房子差不多，到处都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可就是看不到人影。 　　片刻之后，正房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我那狐狸儿子探头出来看了他们仨一眼，随后大门打开。何兔子对着吕万年说道：“姓吕的，一会见到了我们老大，不该说的话别说。要是真惹到了它，你们该自杀的就自杀，千万别墨迹还让我费事。” 　　就在何兔子在嘱咐吕万年的时候，正房里面想起来了那只猫的声音：“赶紧的快进来，锅子里的水都要靠干了。你们再不进来的话，火锅子就要改炙子烤肉了……老八，你再切点鹿肉片来，咱们尝尝这鹿肉涮起来是什么味道。” 　　当下，何老八将吕万年和我妈送进了正房之后，它自己快速的向着厨房的位置跑去。刚刚吕万年给它的刺激太大了，顺便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仔仔细细再看几眼。何猴的注意力都在那颗内丹上面，从我身边跑过去，愣没有发现这假山后面还藏着个人。 　　此时，我那狐狸儿子也跟着一起进到了正房当中。它最后关好了大门，看样子是到猫身边侍候去了。 　　看着正房门口再没有其他人，思母心切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当下我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继续踩着地上其他人走出来的脚印，走到了正房门口。 　　担心被回来送鹿肉的何老八看到，我绕到了正房的窗户后面。小心翼翼的捅破了窗户纸，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第二十七章 炖鸡和鱼 　　此时，他们二人一猫已经围着个火锅吃喝了起来…… 　　天黑之前，我曾经也检查过这间正房。里面的格局挺怪，卧室不卧室，厅堂不厅堂的。尽头是一张南方兴的檀木龙凤床，床上的被褥都是南方大户人家才会用的锦缎。这玩意儿还是我进了帅府之后，有了见识才认得的。 　　说是睡觉的地方，可是床前却摆着一张大号的八仙桌子，上面还支上了一个火锅。之前我进来的时候，只是锅子里面还没有添碳。因为整个城镇都是这样的，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当是大户人家的特殊口味了…… 　　现在透过窗户纸，看到吕万年和我母亲已经坐到了桌旁。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涮锅用的菜肴，只是我所在的位置看不清楚，估计也就是牛羊肉和鱼虾之类的吧。 　　那只巨大的猫坐在床上，它一边举着筷子在锅里面捞来捞去，一边对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说道：“我做了猫之后，跟着一个北京大哥混了几年。他就特别得意这一口，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上这么一顿。当时也没啥钱儿，也就半斤羊肉，一颗白菜、粉丝啥的。再来二两小酒他美的鼻涕泡都能冒出来，就是这点肉，大哥也能分出一小半在我的碗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猫捞起来一筷子肉片，沾着麻酱吃了起来。这口羊肉下肚之后，才继续说道：“这大哥人不错，可惜命不好。我看着他可怜，就点拨了一下。调了二百两金子在他家地底下，然后找了个机会把金子露了出来。没想到这点钱却要了他的命……” 　　这时，吕万年给猫倒了一杯酒，何狗一饮而尽之后，有些醉意的继续说道：“没钱的时候这大哥还挺好，有了那么一点钱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拿着钱在外面狂嫖滥赌，天天就住在窑子里。连我都不管了，结果花了还没一百两金子，人就死在窑姐儿的身上了。他这么死了之后，我又陆陆续续的跟过几个人。有对我真好的，不过谁也没有那大哥的感觉了……二两羊肉片，霍上芝麻酱，和大米饭伴着……” 　　“好好的吃顿涮羊肉，怎么还勾起来您的伤心事了。”此时的吕万年对猫还是毕恭毕敬的，称呼也用了敬语。他和我母亲对视了一眼之后，继续对着何狗继续说道：“刚才进庙的时候，我还和黄幽涧说过，什么时候让我师弟吴道义送点南货来。您这里不缺肉食，偶尔也得调剂一下。对吧？宫三……” 　　“可不是嘛，让你天天抓耗子吃，估计也受不了。”我母亲咯咯笑了一声之后，对着猫做了个鬼脸，随后继续说道：“要不你跟着我下山吧，我养你几年，咱们不吃羊肉了。隔三差五的给你炖条鱼，用鱼汤拌上米饭。配上鸡脯子肉煮的丸子，怎么样？跟姐姐走吧……” 　　我母亲说道鱼汤拌饭的时候，大猫的嘴角竟然流下了口水。随后把筷子一丢，对着外面喊道：“老六！和老八、老九说一声，别忙乎鹿肉了，赶紧炖条鱼，焖大米饭。再杀只鸡用砂锅炖上……” 　　听着自己的话勾起了猫的馋虫，我母亲笑的直打晃。还是吕万年担心惹怒了这只猫，对我母亲说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别人活得越久越沉稳，你还像个小丫头似的，一点都不稳重。还不赶紧给何先生赔礼……” 　　“吕万年你一边待着，我们娘俩说我们的，这里有你什么事？”猫非但没有责怪我母亲的意思，还帮着她说了两句。我在外面听着，虽然还是搞不懂这当中的奥秘。不过看起来后来何兔子认爸爸，从根上是有渊源的。 　　吕万年笑了一下，他也不争辩。看着何兔子进来收拾了桌子之后，这才对着我母亲继续说道：“宫三，何先生现在主政秘境，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它和这里已经融为一体了，真跟你走了，那就是毁了它这么多年的修行。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姓吕的你倒是有点小聪明，按道理来说，我现在就应该灭了你们俩的口……”听到吕万年说破了自己待在秘境不能离开的原因，猫古怪的笑了一下。不过它看了我母亲一眼之后，又改了主意：“不过看在宫三小姐的份上，你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过。不过一旦在外面听到刚才的话，我还是有办法要了你小命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猫突然看了一眼我藏身的窗外，竟然和在这里偷看的我打了个对眼。随后它继续说道：“这话还包括你，刚你听的话在外面传了出去的话，一样要了你的小命……” 　　“外面有人！”这时，在一边侍候的老六何兔子反应了过来。它身子一晃消失在了里面，与此同时出现在了窗外我的身边。这瞬移的手段吓了我一跳，此时的狐狸应该还不认得我这个爸爸，正要和它解释我是外面寺庙的住庙喇嘛，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时候。这只狐狸围着我转了一圈，它的眼神有些迷惘。围着这主屋转悠了两三圈之后，这才悻悻的回到了屋内。这时候，我已经明白了过来，除了猫之外的人和狐狸都看不到我…… 　　看着自己小弟回来，猫呵呵一笑，对着它和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说道：“都别胡思乱想，我的一个小朋友到了。和你们没有关系……老六，你去催催老八、老九它们俩，鸡和鱼炖好了赶紧端上来，别耽误我的正事。” 　　看着何兔子走了出去，我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也不躲在窗外了，直接走进了这间主屋当中。 　　和我想的一样，吕万年和我母亲根本就看不到这间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只有猫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行吧，进来就进来。别乱说话……再吓着人……” 　　它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母亲的身边。看着这个正在四处张望的女人，这就是我的母亲…… 第二十八章 看穿 　　眼前的女人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笑起来眼睛眯眯的，鼻子有些上翘，看起来十分的俏皮。之前只是在威廉和吴老二的嘴里听说过她的存在，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亲眼见到她。想到出生之后，亲生母亲便离我而去，父亲也不在管我，当下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对面的一男一女还是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们俩左顾右盼了半晌之后，我的母亲对着大猫说道：“差点被你吓掉，这房间里面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即没有外人，也没有鬼怪。咪咪，你不是这样吓唬姐姐……” 　　“咪咪……”大猫何狗看了女人一眼之后，说道：“别想把我诓出去，最后一个收养我的人几百年前就死了。我也不用隐于你们人世间，也不想再给自己找累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猫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行了，今天也算是满足了你的一个夙愿。从今往后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做住庙喇嘛，也待不了多久，会有人来接替你的位置……” 　　“黄幽涧来了？他不是不能进入秘境吗？”吕万年误会了何狗的话，他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对着大猫说道：“怎么感觉不到他？何先生，这里……” 　　“都说几遍了，我的一个小朋友到了，和你们没关系。”猫打了个哈欠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枚酒喝了下去。随后盯着门外，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八、老九也是废物，鸡肉不容易烂，你不会先把鱼端来吗？我先就着吃碗饭……” 　　见到一时半会，它点的鱼和鸡不会送过来。当下这只大猫有些无奈的继续对着面前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俩不能在秘境当中待得太久，就这样吧……对了，还有个事差点忘了说，吕万年你刚刚提到了黄幽涧。正好，他的大限快到了。按着我们之前说定的，黄幽涧走了之后，吕万年你就要接替他做这里的住庙喇嘛……” 　　“既然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来做住庙喇嘛的。”吕万年回答的一本正经，不过转头又说出来了第二个方案：“如果到时候我被什么事情耽误了，那就让我师弟吴道义暂代做这个住庙喇嘛。何先生你不知道，我那师弟与佛有缘……” 　　“我不管到时候来的是你师弟，还是你爸爸，总之到时候有人做这个住庙喇嘛就好。”大猫说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响起来了更鼓的声音。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到时辰了，你们俩拿着东西回去吧。总算见过一面了，我这个好人只能做到这里。行了，该走的走吧……” 　　吕万年原本也在计算时间，听到大猫让他们俩离开之后，我这师父跟着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叨扰了这么久，我们也该离开了。向何先生告别，我们这就离开吧。” 　　听到这就要离开，我母亲突然表情古怪的看了面前大猫一眼。随后对着吕万年说道：“我还有点私房话要和咪咪说说，师兄你先出去等我。三言两语说完我就出去。” 　　吕万年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你快点，不要给何先生添麻烦。我在外面等你，宫三，再有更鼓响起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离开的。不要耽搁太久……” 　　吕万年离开之后，女人对着大猫说道：“现在能说你那位小朋友是谁了吗？是不是我认识的？如果不是我认识的人，他不会这么躲躲闪闪。咪咪，你就说嘛……” 　　“我没吃过你们家一条鱼干，别咪咪、咪咪的叫个没完。”大猫看了女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别打听这些没用的，知道多了都是病。回去该吃吃、该喝喝，该结婚生儿子就去生儿子。丫头，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才是真的。我还是人的那会，也有俩儿子……” 　　“你知道我的寿数快到了……”女人打断了猫的话，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异常平静，好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眯着眼睛对大猫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为什么你突然提到了亲生骨肉？咪咪，你的小朋友是不是和我有关？” 　　大猫也没有想到女人会这么聪明，一句话便点破了要害，微微有些错愕的表情出卖了它。女人见到了这个表情之后，她的样子也有些惊愕。原本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后面还有几个试探的方向。想不到第一个就猜中了…… 　　当下，女人有些激动的用两只手握住了嘴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真和我有关？是我的孩子……你在吗？能不能出来见见我？真是你的话，那就是说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告诉我你爸爸是谁？他帅不帅？是不是一心一意的对我们娘俩？” 　　帅个屁，你过世每两年他就找新媳妇了——这样的话说不出口，此时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已经泪流满面。张开双臂想要去抱抱母亲，可是我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女人的身体。她身体就像是个虚幻的幻影一样，我根本抓不住。 　　母亲也尝试着想要接触到这个她根本看不见的人，试了几句见到大猫根本不阻拦。母亲也明白了什么，她停下了手，看着大猫何狗继续说道：“我明白了……你的小朋友和我不是一个时间的人，你用秘境的力量，硬把他带到了这里……你这么做他会不会受什么伤害？你那位小朋友会疼吗？我不要见了，你不要弄疼他…… 　　这时候，房子外面再次响起来了一阵更鼓的声音。吕万年在门口喊道：“宫三，没时间了，我们应该离开了……” 　　听到了自己师兄的话，母亲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大猫说道：“咪咪，和你的小朋友说，要是我不能陪他长大，让他不要怪我……” 　　说完之后，母亲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主屋。我急忙跟了过去，能和她多待片刻也是好了。可是从主屋出来的一瞬间，门口的灯光突然熄灭，我母亲和吕万年同时消失，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屋子里的大猫何狗。一转眼，整个大宅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和下午我进来的那会一模一样…… 第二十九章 交换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切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火烛光亮，周围的一切再次变成黑咕隆咚。满是积雪的地面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 　　“人呢！吕万年！何狗！妈——你们都去哪了……”我站在了院子里面，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了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喊，都没有任何回复。我甚至冲出了这座大宅子，想要在‘路上’拦住我的母亲，可是一直跑到了城镇外面，都没有‘追上’母亲的影子。 　　我还是不甘心，回身在城镇里面漫无目的到处乱转。心里明白不可能再见到母亲了，不过还是存着一丝幻想，或许能在这里的某个房间，还能找到没有离开的母亲。此时大雪已经停下，我几乎查找了所有的房间，还是没有追到母亲的身影。 　　当我浑浑噩噩从最后一间民居当中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此时，一阵冷风吹在身上，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时候头脑也冷静了一点，知道这次和母亲意外的相聚已经结束了。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去哪的时候，突然看到天空中飘起来一缕炊烟。有炊烟的位置一定有人，当下我急忙向着冒出炊烟的位置跑了过去…… 　　几乎横穿了整个城镇，最后终于找到了冒出炊烟的地方——昨晚折腾了一晚的大宅子，炊烟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或许我还有机会再见母亲一面，想到这里也顾不上疲惫的身体里，不顾一切的向着里面跑了进去。 　　穿过了三进的院子，再次来到了那间主屋门口。没有丝毫犹豫，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不过让我有些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再看到母亲，那只叫做何狗的大猫坐在床上，正在自斟自饮。 　　看到了我进来之后，它招了招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过来坐吧，你真心也太急了。刚刚做了住庙喇嘛才几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会带着你进来转一圈的……” 　　我急匆匆的走到了大猫的身边，看着它说道：“昨晚是你的手段，还能再让我见一次我妈吗？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就几句……” 　　“你这是何苦？”大猫放下了酒盅，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见了说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你没见过那丫头不也过来了吗？原想着你从来没有见过她，让你们见一面，接下来也好安安心心的留下来做喇嘛。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们母子俩见面的。” 　　“不一样……”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是没妈的孩子，也不受爹待见。昨晚你让我见到了娘，很多话都来不及说。我还想抱抱她，想她拉着我在院子里走走，想听听她说话——想告诉她，我很好、很好。不用担心我……” 　　“呜……”就在我眼含热泪，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时候。那只大猫先一步的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用床单擦着鼻涕。这哭的我有些莫名其妙，昨晚见到的到底是谁妈？ 　　哭了一阵之后，大猫才算恢复了正常。它擦了擦眼泪，对着我说道：“我就受不了这个，当初黄幽涧带着他女人来找我的时候，听到他们俩的事情，我也是哭得不要不要的。他是为了女人，你是为了自己的妈——我是为了那个爱吃涮羊肉的大哥……” 　　看到大猫也动了情，我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那就再让我见见我妈，不用太久，说两句话就好。” 　　“不行”别看大猫哭得稀里哗啦，不过拒绝我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它再次倒了杯酒喝下去之后，看着我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你能耐得住寂寞，留在这喇嘛庙里跟着你师父我修行。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把整个秘境都送给你。到之后你就有了我昨晚的手段，到时候别说你娘了，就是相见你姥姥，越不过是动个心念的事情。”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对着大猫说道：“那你现在就把秘境给我……” 　　“那可不行……”大猫摇了摇头，对着我继续说道：“你根本受不了秘境里面的天精地华之气，上次窜鼻血了吧？哪次都不能算进门。什么时候你有了我的本事，我就可以把这秘境送给你了。” 　　“你的本事？”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大猫，随后再次说道：“那得需要多久？我这点寿数怕是跟不上吧？” 　　“你的寿数——怕是连我都要羡慕的。”大猫古怪的笑了一下，指了指桌子上的几个菜，继续说道：“你也折腾一晚上了，吃点垫垫。这些都是下酒菜——老九啊，你去炖两条鱼，再焖一锅米饭。宽汁啊，我要鱼汤泡米饭……” 　　大猫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桌子上只摆着几个小酒的小菜。一碟子炒鸡蛋，俩松花蛋切碎了淋上香醋姜末，还有一碟子炸花生米，这些垫肚子是有些不合适。 　　趁着老九何鸡炖鱼的时候，我这猫师父继续说道：“陪我喝一盅，之前都是黄幽涧的女人陪着……别说，这么多年了，那个小丫头冷不丁一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你别看菜怯，正经下酒的好玩意儿。以前有个大爷养活了我几年，他天天晚上二两烧酒，半拉松花再饶十几粒花生米，过生日才炒俩鸡子。现在大爷长什么样子，我是记不起来了。不过他每天晚上抱着我喝酒，还是忘不了的——你说咱们俩换个身子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大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的心意还在再遇母亲上面，冷不丁听了它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你说咱们俩换身子？你要夺我的舍……” 　　“不算夺舍，现在我没那个能耐了。”大猫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的宝贝徒弟，就换几天的身子。你应该也听吕万年和吴道义那俩贱货说过，你师父我这一身本事都是来自这个身子骨。给你，我还舍不得。就是换几天。三五天之后再换回来。” 第三十章 好处 　　猫突然转了话题，一开始我有些接受不了。怎么好好的人身不要了，换你猫的身体？哪怕只有三五天我也接受不了。不过何狗后面的话有些打动我了：“在这秘境里面，不客气的说，我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你和我换了身子，那秘境之神就是你了。到时候随时随地都可以和令堂见面，就像回家一样，一开门，令堂就在这屋子里……” 　　这两句话让我有些动心了，不过看着面前这大猫，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这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脸见我妈吗？我都能想到和她再见面，母亲第一句话说什么：“咪咪……跟姐姐走吧——什么？你说你是我儿子？呸！你才和猫生儿子呢，你们全家都是猫生的……” 　　大猫竟然看出了我的顾虑，它过来给我倒了杯酒，随后再次说道：“是不是担心你变成了我这样子，令堂接受不了？刚才我说过的，在秘境里我是神一般的人物，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来，咱爷俩走一个。” 　　说话的时候，何狗主动和我碰了下杯。随后端起来酒盅一饮而尽，师父都喝了，我不喝的话那就是给脸不要了。当下，端起来酒盅喝了下去。这盅酒刚刚进口，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了大猫刚刚所在的地方——这是我那个亲爹…… 　　何狗变成了我亲爹，这个变化没有丝毫的准备。嘴里那口酒呛到了气管，一口酒从鼻孔里面呛了出来。随后我扶着桌子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 　　不对——这只猫没见过我亲爹，是怎么会变化成他的样子？还有，它明明可以变成人的样子，那为什么还要用猫的样子见人？ 　　何狗也看出来我这些疑惑，他一边拍打着我的后背，一边继续说道：“是不是再想为什么我能变成这个人的样子？好徒弟，你不是自己一个人进的秘境。在你之前进来的两个人当中，有人身上带着这张照片。他说是你的弟弟……” 　　说话的时候，这个幻化成我亲爹的大猫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我的面前。照片上面是四个人，沈中平、雷隐娘两口子，外加我亲爹和他的后老伴。看着应该是沈中平结婚的时候，找人拍的照片。 　　趁着我看照片的时候，大猫又自斟自饮的一杯。随后它变会了自己打样子，吃了俩花生米下酒，这才再次说道：“见到了令堂之后，你可以变回你自己的样子。还可以变成你小时候的样子，再说一遍，和我换了身子，宝贝儿你就是这里的神仙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到什么……” 　　大猫说话的时候，它就兄弟何鸡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是两尾焖黄花鱼，还有两碗大米饭。 　　将鱼和米饭摆在了桌子上，何鸡对着自己的老大说道：“还有个黄焖栗子鸡，这个要多炖一会，老大你先就这黄花鱼，吃口饭垫垫。空着肚子少喝几口，一会就着黄焖鸡，我一会去找老六，我们哥俩过来陪你喝点。” 　　“你们俩是冲着鸡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猫呵呵一笑之后，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只鸡赏你了，一会自己挣点烧酒吃点喝点。别折腾老六了，它有它的事，老九，你先下去，我和我徒弟有点悄悄话说。” 　　听到大猫撵它走，何鸡的脸色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这只狐狸不敢冲着自己老大发作，当下狠丢丢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带着托盘离开了这里。 　　看着老九离开之后，大猫再次给它自己和我倒上了酒。随后继续说道：“只要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在秘境里面做三五天的神。我出去做三五天的人，玩几天就回来。到时候咱爷俩再把身子换回来。你不吃亏——来，陪师父走一个……” 　　我还是有些不敢轻信大猫的话，毕竟交换身体这样的大事，可不是一顿小酒就能换回来的。犹豫了一下之后，我对着大猫说道：“我说句丑话，一旦真的交换了身体。你用我的身子觉得好，不打算还了，那我不是太吃亏了吗？” 　　“想什么呢？到底谁吃亏……”大猫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后笑着继续说道：“你不过就是个人，我可是这里的秘境之神。在这里我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昨晚你看到的就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把你拉进去，让你和令堂见面。这么好的身子，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占了，不想还给我？” 　　大猫的话似乎是我占了便宜，不过我还是不放心：“那也未必是谁吃亏了，这三五天的时间。借给你的时候我啥毛病都没有，等到你换回来却五劳七伤了。还有，不怕你笑话，我还是个童子之身。一旦这几天你在外面胡天胡地的风流，过了十几二十年，几个半大小子来找我认爹分家产，那我不是太倒霉了吗？” 　　“你把我想成什么猫了？我就是想要找找做人的滋味。下山过两天人的日子，哪有时间想你说的那样胡来？”说到这里，大猫再次聚起来酒杯，自己喝干了一盅之后，眼神有些发拧的看着我，继续说道：“再有了，我做猫那么多年了。早对女人没了那个心思，在我眼里，女人和母猫没啥区别……小子，说错话了，自己喝一个算是给我赔罪了。” 　　这大猫不好惹，我也不敢不从。端起来酒盅一饮而尽，何狗看了笑了一下，也举起来酒盅陪了一杯。这杯酒下肚，它多少有些高了。身子开始左摇右晃，拉着我的手，继续说道：“这次是你占了大便宜，等着做了这里的秘境之神之后，就知道当中的好处了……你再想想，我吃口饭压压酒。” 　　说话的时候，大猫夹起来一筷子鱼肉，就要往嘴里塞。这黄花鱼多少有点腥气，闻到了腥味之后，肚子里的酒意上涌，它忍不住低头哇哇大吐了起来。这次又喝多了…… 第三十一章 另一个世界 　　何狗实在是没什么酒量，一个三两的酒壶刚刚见底，它已经蹲在地上，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上次也是，没喝多少就开始耍酒疯了。真是可惜这么大的能耐了…… 　　外面时候的老九何鸡听到动静不对，赶忙跑了进来。它见惯了自己老大喝多，当下直接跳上了桌子，随后开始拍打起来大猫的后背，嘴里碎碎念念的说道：“之前老六说是不是应该往酒里兑水了，当时我还是骂了它。咱们什么好酒喝不起？怎么就得往酒里兑水？现在看还是老六想在前头了，你说你这一醉就是三五天的……昨天才醒了上次的酒，今儿又喝醉了……” 　　被狐狸拍打了几下，大猫吐的更过瘾了。满屋子都是一股酸臭的味道，就桌子上这俩菜能吐成这个样子也是不容易了。 　　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何狗缓过来这口气。不过它还是蔫头耷拉脑的，哼哼唧唧的被狐狸扶上了床。躺好了之后，大猫捂着脑袋对我说道：“别笑话我……当初我还是人的时候，那也是有名的海量。一顿两斤的量……后面夺了猫身子之后，本事是大了……这酒量却见了底，现在闻闻酒味都上头。不喝两口还想，想了就要喝，喝点酒多——呕……” 　　说到这里，大猫干呕了几声。缓了缓之后，它闭上了眼睛，对着我继续说道：“不说了，我得缓缓……刚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等我缓过来这股劲，去庙里找你……这次你命大，下次别瞎模糊眼的进来了……老九啊，你替我送送……难受，真他么难受啊……戒酒了，下次再喝酒我是老九你养的……” 　　何鸡苦笑了一声，拉过来被子盖在了大猫的身上。随后带着我离开了这大宅子，边走边说道：“听到我老大怎么说的了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要进来之前，提前和我老大商量好，它会替你安排的。” 　　这一猫二狐就这个老九何鸡对我不冷不热的，不过刚刚大猫对我说的那几句话，还没有消化完，我也没心思和它计较。答应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这是要送我回去啊，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两口子呢？他们俩没事吧？” 　　“没事，看你的面子，老大放话了，不难为他们俩。”狐狸也不回头，继续边走边说道：“不过真没有下次了，要不是这里面有你的话。按着规矩，是要把他们俩切成一片一片的，喂给庙外面的山魈……”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九总算回头看了我一眼，它的表情有些古怪。眨巴眨巴眼睛之后，说道：“你和老六说一声，老大喝多了，我自己收拾不了它。你让老六早点回来……” 　　“何兔子没回来？我以为它早就回来了。”我心里一直以为那狐狸儿子已经回到秘境了，当初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给了一把说是从猫那里得来的匕首。后来就一直没有见到，原来何兔子一直都没有回来。 　　“你看见它说一声就好，你先跟着我去换身衣服。当初黄幽涧也在这里住过几天，还有他留下的僧袍。”兔子说完之后，继续带着我向着城镇里面一间房屋里面走去。 　　这房子我昨天进来过，因为没有发现有人，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再进来之后，狐轻车熟路的进到了一间卧室当中，随后从里面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套暂新的僧袍来。指僧袍对着我说道：“这个黄幽涧还没来得及上身，你换上吧，总比你现在这样要强。” 　　我身上还是沈中平的外衣，陪着喇嘛的裤子，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换上了僧袍的同时，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在秘境通道遇到的喇嘛死尸，忍不住对着狐狸说道：“对了，昨天进来的时候，我在外面见到了个死喇嘛。是被你们弄死的吧？他什么来历？” 　　挨着我和大猫、何兔子的关系，何鸡也没有隐瞒，对着我说道：“老六没和你说过？那是想打外面寺庙主意的喇嘛，黄幽涧做住庙喇嘛的时候，他们隔三差五就来闹过。想要黄幽涧把寺庙让给他们，后来被老黄揍了一顿打跑了。不过这些喇嘛不死心，动不动就要再来闹一下。应该是欺负外面就你一个喇嘛，混进秘境想要找出口，结果呛了一口天精地华之气，呛死了……” 　　原本我还有话要问，不过老九接下来一个动作，却让我住了口。它再打开这房子大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彻底发生了变化。 　　我折腾了一晚上的城镇已经消失不见，眼前是一个好像沼泽地一样的所在。眼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泽，远处见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一根绳子。绳子另外一端被一个男人抓住…… 　　这个男人身子几乎都沉进了沼泽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和两只手臂。女人全神贯注在男人的身上，没有发现周围多了一人一狐。他们俩虽然没有注意到我，我却看的清楚，竟然是我那个同父异母弟弟沈中两口子…… 　　“沈中平！你抓紧了……千万别松手，抓不住了就用牙咬上。不要死在这里……”雷隐娘的声音听起来憔悴无比，她那打起来的肚子算怎么回事？我们进来不过就是一个晚上，她这样子就是马上就要生了…… 　　这时候，沈中平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了，他带着哭腔说道：“家里的，别管我了……我走了之后，你把孩子生下来。也不用替我守着，再找个对脾气的嫁了吧……你带着孩子不好找人家，把孩子送给沈炼……他这辈子没养儿子的命……就当是过继给他了，他有钱，能把咱儿子养大成人……记住了，孩子养大了你得要回来。儿子是咱的，得养你的老……” 第三十二章 瞬间的念头 　　此时，沈中平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了一声之后，看着自己的老婆继续说道：“家里的，你记住了……等咱儿子娶了老婆，你再去认回来……还有，让沈炼那个挨千刀的把警察厅长让出来，让给咱儿子……我得给他挣点家产……”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一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雷隐娘此时也有些动容，她红着眼睛说道：“沈中平你闭嘴！我没点头你敢死……再咬咬牙，你哥哥一定会给我们求情的。再坚持一下，咬住了绳子不准撒口……” 　　原本以为老九一定会出手，把沈中平从沼泽里面救出来。不过这只狐狸没有一点救人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沈中平一点一点地下沉，最后只剩下一张脸露在沼泽上面。他的求生欲望一点不见，还用牙齿紧紧的咬住了雷隐娘手里的绳子。当下，我急忙跑了过去，一把从虚弱不堪的女人手里抢过了绳子。随后用力将沈中平从沼泽地里拖了出来…… 　　见到自己男人被拖了出来，雷隐娘已经顾不上和我说话了，她扑倒了沈中平怀里，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 　　此时的沈中平浑身上下都是泥巴，死里逃生的他也跟着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也以为这次死定了……不过还没看见咱儿子生出来，没听他叫我爹，我不敢死啊……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爹……” 　　这两口子抱头痛哭的时候，我回头对着老九何鸡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是秘境的手段吗？你明知道他们俩和我的关系，还眼睁睁的看着我弟弟去死？” 　　“谁也没有请他们俩进到秘境来……”何鸡回答了一句之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继续说道：“还有，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带来的这几个人早就死了多时。这次只是个教训，下次他们几个人还敢私自进来的话，就不是这个光景了。我会直接把尸体扔给你……” 　　这时候，沈中平两口子也哭够了。我弟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说道：“你咋才来啊……哥，我们被困在这里六七个月。我舅子人都丢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弟妹眼看着就要生了，她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啊……这些日子我们俩吃的是草……我可怜的儿子啊，你爹没能耐啊……天天拿草糊弄你……” 　　说到这里，浑身上下都是泥的沈中平抱住了我，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刚刚换好的僧袍被弄的一团泥污，我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声。这时候才发现沈中平身子已经瘦的皮包骨了，别看身子瘦了下来，他的脸却变化不大。刚才沈中平在沼泽地里只露出脑袋，这个大头这个骗了我，也没有看到下面一身骨头架子一样的身体。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俩进到的秘境是另外一个天地。一直在这里待了六七个月，沈中平对他老婆没得说，他自己吃草，却想方设法的给雷隐娘去抓青蛙，蛇和兔子这样的小动物。肉一口都舍不得吃，都以不能饿着孩子为借口，几乎所有的肉都进了雷隐娘的肚子。最后老婆没啥变化，就是肚子显怀，他自己却饿的没了人形。今天还是为了去抓青蛙，才不小心身陷到了沼泽当中。 　　这时候，雷隐娘跟着走了过来。她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这都六七个月了，你终于把我们夫妇想起来了。时间拿捏的正好，再晚一步，你弟弟就要转世为人了。我还以为看在他和我肚子里没出世的孩子面上，你会抓紧时间来救我们……” 　　“家里的！你怎么跟咱哥说话呢？这不是把我救出来了吗？”沈中平少有的敢跟自己老婆顶嘴，刚刚差一点经历了生离死别，雷隐娘对他也没有那么苛刻了。忍下来这口气之后，她扶着肚子站在了沈中平的身后。 　　沈中平到不依不饶了，对着自己老婆继续说道：“别说咱哥救了咱们两口子，就是不救有能怎么样？不过是你、我加上咱没出世的孩子一家三口一起下去投胎。咱娘知道了哭瞎了眼睛，咱爹直接上了吊……那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咱哥故意害死咱们俩的……不过就是把咱们俩扔了二百来天，也没见谁饿死了，吃不了饭就吃草。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咱们俩都这样了，咱哥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比方说把警察厅长让给我。我是他弟弟，替他看着这个位置这不是天经地义吗？咱哥要是心里还过意不去，非得要给咱一万几千两金子，你也不好意思不要……” 　　这时候，我已经有心再把这小王八旦扔回沼泽了。扭头不去搭理这臭不要脸的，对着老九何鸡说道：“这是你，还是你老大安排的？” 　　何鸡对我虽然不对付，不过看在猫和它六哥的面子上，还是回答道：“你以为秘境就是昨晚见过的那一角吗？你见到的不过就是沧海一粟而已。秘境当中还分无数的区域，它们当中的时间和空间各不相同。知道黄幽涧的女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吗？就是拖了某处秘境时间缓慢的福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狐狸转头对着沈中平两口子继续说道：“这次看在沈炼的份上，只是点到为止。下次如果再不请自来的话，就不是沼泽这里了，我会把你们俩扔进满是毒蛇的秘境。有一种蛇毒毒法之后，会让人身体溃烂直到皮肉烂光，可是偏偏不会死……” 　　听了何鸡这两句话，我心里第一次有了念头，可以和猫换三五天的身体。到时候我是这里秘境之主，就可以教训一下这个有些张狂的狐狸了。 　　这只狐狸比我想象的聪明，它几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转头冷冷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好放弃那个念头，那个位置不是你能坐上去的……” 第三十三章 出路 　　说完之后，狐狸不再理会我们三个人，转身向着身后走去，边走边对着空气说道：“踩着我的脚印走，走错一步的话你们的命就要留在秘境当中了。” 　　原本我还想争辩几句，不过看着身边直打晃的沈中平夫妇，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让他们两口子跟在老九的身后，我在最后踩着他们三个的脚印向前走去。 　　走了一阵子适应了狐狸的步伐之后，沈中平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哥，这六七个月你干什么去了？不是我咒你，我差一点以为你不在了。还想给你立个衣冠冢啥的……看你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们两口子……我这小半辈遭的罪都没有这半年多……” 　　“六七八月，我说我只过了一晚上，你信吗？”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别看只有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可不比你们两口子少。对了，沈中平，你媳妇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没有？” 　　“找个屁……”沈中平跟着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见到女人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这里面和你弟妹知道的地方不一样，进来之后她也懵了。想要等着你打听一下，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肚子还显怀了，这把我愁的……开始那几天你弟妹宰了白脸猴吃了，算是应付过去。后来那些猴子学精了，趁着你弟妹不注意都跑了。后来实在饿的不行，我连草都吃了。我吃草，可你弟妹不行了，她肚子里还有咱们老沈家的种儿，不能让饿着她，就差在我大腿上剜下来一块肉给她吃了。这就是你弟弟、弟妹命大，换个人的话，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原本一直低着头向前走的雷隐娘，突然对着前面的狐狸开了口：“我弟弟呢？他还在秘境当中，还是已经被你带出去了？” 　　狐狸没有言语，好像没有听到雷隐娘的话一样，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见到自己的老婆被无视了，沈中平想要帮着说几句，却不敢得罪这只狐狸。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对着我说道：“哥，你帮着问问我小舅子的事情。你弟妹肚子里的可是咱们老沈家的长孙，看在你大侄子的份上，帮着问……” 　　沈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眼前突然一黑。随后面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沼泽变成了一团漆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立即蹲在了地上，将驳壳枪和匕首都掏了出来，挡在胸前防身。 　　就在这个时候，沈中平的惊呼声响了起来：“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这是哪？隐娘啊，你在不在？你哪去了……沈炼、哥，你在吗？你们俩在不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雷隐娘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我在……沈中平你别动，我去找——什么东西，地上有死人。沈中平，你没事吧……”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女人的声音跟着颤抖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隐娘你别怕……”沈中平再次说话的同时，一道手电的光柱在黑暗当中亮了起来。拿着手电的人是雷隐娘，她脚下是一个好像已经死了的人。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这个‘死人’正是雷隐娘的弟弟雷鹏。 　　看到了雷鹏之后，雷隐娘误会自己的弟弟已经亡故了。她惨叫了一声之后，一翻白眼晕倒在我和沈中平的面前。 　　“家里的，你别吓唬我……”沈中平一把扶住了自己的老婆，随后开始捋顺女人的前胸后背。带着颤音说道：“看在我和咱儿子的份上，你可千万别出事……舅子不在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只要你高兴，就把我当成舅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沈中平手忙脚乱的时候，我拿起来雷隐娘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查看了‘死掉了’一般的雷鹏。见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有探了一下雷鹏的鼻息，感觉到了温度之后，这才对着沈中平两口子说道：“沈中平，你要给你老婆当弟弟，这事我管不着。不过是不是先和你舅子商量一下，论论先来后到，谁是弟弟……雷鹏没死。” 　　听了我的话，雷隐娘这才睁开了眼睛。在沈中平的搀扶之下，蹲在了自己弟弟的身边，感觉到了雷鹏的体温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不停的拍打她弟弟的脸颊，说道：“大鹏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雷隐娘呼唤自己弟弟的同时，我举着手电筒原地转了一圈。想要找那只狐狸问清楚，却发现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我也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里竟然是通往秘境最后一段道路，远处有一个出口，应该从那儿就能离开这里。 　　老九这是把我们带出来之后就不管了，和我那狐狸儿子比起来。对我们就是两个态度，等着吧，等我做了秘境之主的，咱们在算算今天的账…… 　　就在我胡乱琢磨的时候，雷鹏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他好像之前收到了什么惊吓，睁开眼睛之后开始大呼大叫：“都死了……怎么会都死光了……上当了，这里不是秘境！这是十八层地狱……姐！你快逃啊……” 　　“没事了、没事了……”见到雷鹏醒了过来，雷隐娘直接将自己弟弟搂在了怀里。随后轻轻拍打雷鹏的后背，继续说道：“大鹏，你做噩梦了……姐在呢，谁也没死，你看看我……” 　　配合这雷隐娘，我将手电筒的光柱照在了弟妹的脸上。看到了真是自己姐姐之后，雷鹏好像瘫了一样的倒在地上。缓过来这口气，他继续说道：“这里不能待，姐，咱们赶紧走……” 　　这时候雷隐娘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她好像有些痛楚。倒吸了口凉气之后，雷隐娘一把抓住了沈中平，说道：“真不是时候，我可能要生了……当家的，快出去……我可不想把孩子生在这里。” 第三十四章 生子 　　听着自己老婆要生，沈中平开始慌张了起来。他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满脸慌张的对着我说道：“哥，女人咋生孩子？要不你受累帮着接生一下。孩子生下来直接过继给你了……” 　　看着沈中平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小嘴巴，随后指着已经站不起来的雷隐娘说道：“先把你老婆弄出去！这里是生孩子的地方吗？你还没死，有他么大伯哥给兄弟媳妇接生的……” 　　这时候，沈中平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想要把雷隐娘抱起来，无奈饿了大半年，他骨瘦如柴的根本没力气抱老婆。最后雷鹏看不下眼了，他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姐夫，一把将雷隐娘抱了起来。没工夫说话，拔腿向着出口的位置跑了下去。 　　这一段时间，雷鹏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体有些亏损，虽然也有些吃力，不过他还是咬着牙抱着自己的姐姐奋力跑去。我举着手电筒给他照亮道路，拉着沈中平在后面跟了上去。 　　关系到自己姐姐的安危，雷鹏也是豁出去了。没用多少时间，便从秘境通道当中跑了出来。 　　此时，寺庙当中已经是清晨。出来之后，雷鹏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指着我旁边的一座禅房喊道：“把你姐姐送屋里！沈中平你进去看着，我去厨房做一锅热水——还得准备什么……” 　　做热水是小时候在沈家堡，听到过谁家要生孩子，接生婆一定要准备一锅热水。虽然不明白做热水为了干什么，不过先做上总是没错的。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个就不知道了…… 　　我还知道要烧一锅开水，对面那俩男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沈中平更是手足无措，拉着我的胳膊说道：“哥你别走啊，我没见过女的生孩子。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这样吧，我替你去烧开水，你留着帮我媳妇生孩子。大家都一家人，你别客气……” 　　“这就不是客气的事，沈中平你真的傻吗？”我一把推开了沈中平，随后转身向着厨房走去。边走边对着雷鹏说道：“你帮你姐夫一把，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剪刀，干净的布……”雷隐娘实在忍不住了，此时她的羊水已经破了。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的，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对着我继续说道：“剪刀要用沸水蒸煮过……大伯哥……你抓紧时间吧，我这就要生了……” 　　雷鹏听到自己的姐姐坚持不住了，当下急忙抱着她和沈中平一起进了禅房。随后里面响起来女人一声一声的惨叫，听着撕心裂肺的叫声，我听着心里发毛，急忙跑进了厨房当中。 　　进了厨房之后，我忙活起来生火煮水。把大铁壶做在了火炉上之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正要去找剪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随后马上想明白了过来。马志忠……他不是被打算四肢了吗？人呢？ 　　就在我打算把出来手枪，庙前庙后找这个人的时候，再次听到禅房那边传来了雷隐娘一声一声凄惨的叫声。马志忠是个小人物，跑了也就跑了。现在抱住雷隐娘母子平安才算是要紧的…… 　　当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在厨房的抽屉里找到了剪刀，重新做了一盆水，将它扔在里面蒸煮消毒。就在我等着水开的时候，突然听到禅房那边传来一下击打重物的声音。随后有人闷哼了一声，听这声音像是雷鹏嘴里发出来的。 　　这听起来太古怪了，就在我去摸枪的时候。禅房那边终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这哭声很是清脆，八成真应了沈中平的愿了，是个儿子…… 　　婴儿啼哭的声音响了一阵之后便停止了，除了这哭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好像禅房里面已经没人了一样……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对着禅房的位置大声喊道：“沈中平！是男是女？你们在坚持一下，热水马上就端过去……”我这一嗓子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喊完之后没有听到一声绘回应。 　　这是透着古怪，我也顾不上烧水了，一手驳壳枪一手匕首的从禅房当中冲了出来。快步向着禅房里面跑去，这时候就算有人说闲话，也顾不上许多了。 　　一直冲进了禅房当中，这里面的景象吓了我一跳。雷鹏仰面倒在大门口，沈中平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老婆。他们三个人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墙根的床榻上面都是鲜血，看样子是雷隐娘刚刚在这里生了孩子。这边孩子刚刚落地，就有人冲进来掳走了这个孩子。 　　我没那个本事解开三个人身上的咒法，当下只能举着手枪冲出来禅房，随后向着山门口的位置跑了下去。如果有人掳走了孩子，一定会从这里想办法离开的。只要山门没关，就还有机会把孩子抢回来的。 　　就在我冲到前面佛堂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影已经到了山门前。他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在推山门。 　　果然没走远……看到了人影之后，我举枪向他瞄准。不过距离太远，我有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别再伤了孩子。瞄了片刻之后，我直接举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啪啪……”几声枪响之后，男人吓了一哆嗦。手忙脚乱的差点把孩子丢掉，随后快速的冲到了一个石像身后。看着架势，这是想要和我打个持久战。看着场面，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我和石原莞尔僵持的局面了…… 　　这个人能制住雷家姐弟俩，就算打了一个冷不防，也是很有些本事的。我就靠着手里的驳壳枪，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斤两。够呛是他的对手。弄不好也和雷家姐弟、沈中平一个下场了。 　　“你把孩子留下来……我让你自己出去”说话的时候，我悄悄的将狐狸给我的匕首塞进了袖筒里，随后继续说道：“这里是佛门圣地，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佛爷他老人家一个交代吧……” 第三十五章 山门开 　　我的话说完以后，半晌都没有等到躲藏在石像身后那人的回应。这人虽然藏在石像身后，不过身体还是有少许的部位显露了出来。 　　可惜我没有赵家哥俩百步穿杨那两下子，对着他的身体瞄了半天之后，还是不敢轻易开枪。能不能打中先不说，我是担心他突然用手里的婴儿做挡箭牌。一旦伤了沈中平的儿子，那我就是老沈家的千古罪人了。 　　这时候，我心里后悔没把猫给我的铃铛带出来了。铃铛声音响起来，就算何狗它宿醉未醒，起码还有那老六和老九这两只狐狸。它们俩不管谁来都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是抬起了枪口。对着石像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石像头上。后面躲着的人没有想到我真敢开枪，当下将自己的身体收拢，拼命的蜷缩在了石像身后。 　　这时候，被那人怀抱的婴儿开始放声啼哭了起来。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哭闹起来，别看这小东西刚刚来到人世间，可痛哭起来的动静，听起来格外的尖利。在我看来，这小子大概知道了自己摊上了个多么不靠谱的爸爸，为自己这一世的人生感觉到委屈。 　　原本我将希望都寄托在了狐狸儿子何兔子身上，之前在秘境的时候，老九暗示过它还没有回去。老六要是还在附近晃悠的话，听到了枪声之后一定会过来看看的。它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可不止只有骂街的能耐…… 　　没等到何兔子，对面石像身后那人突然说了一句：“小崽子拉了……大和尚，你刚才说只要把孩子留下来，你就放我走，真的假的？” 　　总算你肯说话了……我举着手枪对着石像后面的人说道：“我是出家人，也是这里的住庙喇嘛。说了假话是要进拔舌地狱的，施主，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只要你把孩子放了，大喇嘛我说话算话，你走你的，我绝不拦着……” 　　“那我就信大喇嘛你这次……”说话的时候，这个人举着手里的婴儿，慢慢从石像身后出来。这时候，我才算看清了这人的相貌。他四十来岁的年纪，黑漆漆的一张刀条脸，嘴上还留着两撇黑胡，一身青涩短打的衣衫。不管这个人是谁，我应该都没有见过。 　　刀条脸用手里的孩子挡住了自己上身的要害，一边向山门口退去，一边继续说道：“一会我开了山门之后，会把小崽子留在门槛上。等我走了之后，大喇嘛你再过来……”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了山门上，虽然距离这人一米多远，不过还是吓的他一缩脖子。手一颤差点把孩子扔到地上。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躲回到了石像身后，怒气冲冲的冲着我吼道：“秃驴！你的话是放屁吗？是不是想着我和这孩子同归于尽！” 　　“我说的是把孩子留下来，你走。不是你带着孩子走，把他留在门槛上。”见到这个人忌惮枪子儿，我心里安稳了不少。随后继续说道：“你打的一手好算盘，这山门一开你带着孩子直接就跑了。到时候我上哪……”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是调虎离山！抢这个孩子没有道理，分明这就是把我引出来，他现在是拖住了我消磨时间。庙里面还有这人的内应，现在指不定在干什么。虽然想到了这人的意图，不过我却到了两难的境地。要是回头的话，这人真对孩子做出来什么事情，我更加没法交代…… 　　看到我住了口，躲在石像身后的男人开口说道：“大喇嘛，要不咱们俩换个位置，你打开山门让我出去，我把小崽子留在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这山门刚才还紧闭着，门栓实实惠惠的插在上面。怎么会突然间就打开了？一下子，我和抱着孩子那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是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尴尬，想要找个地方躲一下，却怎么也逃不脱我和开门那个人的视线。 　　山门打开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溜溜达达跨过了门槛走了进来。这人也是生面孔，不过脑袋上面好像白雪一样的头发，以及他惨白的肤色。一眼便能看出来和雷家姐弟俩的关系…… 　　见到了这个白头发的年轻人之后，躲在石像身后的男人也很是吃惊。他看了一眼进来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抱着的婴孩，随后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你是白脸雷家的人……” 　　白发男人没回答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男人怀里的孩子。扳起来脸说道：“还真和外人结婚生子了，雷隐娘你个死丫头真对得起我——把孩子给我，你逃命去吧……” 　　最后半句话是对着男人说的，不过这个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突然从腰后抽出来一把匕首，将刃口顶在了孩子的咽喉处。想用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孩来要挟我和白发年轻人，当下，他抱着孩子向着另外一边退去，边退边说道：“这小崽子我带走了，想要他的活命，准备好一万现大洋——你干什么！不想要这孩子活命了吗？” 　　男人说到一半的时候，白发年轻人突然向着他走了过来。这人急忙快速后退，嘴里不停的恐吓年轻人：“你想看着这小崽子死……他小命丢了记在你的身上——” 　　男人说话的时候，白发年轻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抬手拢了拢自己满头的少白发，男人见到吓不住这个年轻人，当下咬牙豁出去将手里的匕首压了几分，准备割破怀里婴儿的皮肤，来阻嗬这个年轻人。 　　只是动手的时候，男人才发现不妙。他的手竟然失去了控制，不管自己如何使劲，手里的匕首都不能下压一分一毫。就在男人吃惊不已的时候，他的握住匕首的手突然能动了。不过操控手臂的人却不是男人自己，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了他握住匕首的手。随后慢慢抬了起来向着自己弯曲，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第三十六章 失控的雷隐娘 　　匕首刺进男人脖子的同时，白发年轻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年轻人从从容容的将婴儿接了过来，随后看似不经意的挥了挥手，男人竟然用匕首直接割断了自己的头颅。人头落地之后，腔子里的鲜血向外四溅，腔子这才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虽然之前也见过一些大场面，不过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后脖颈子直冒凉气。虽然没看明白白发年轻人是怎么下的手，不过心里已经认定了是他操控着男人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白发男人皱着眉头看了看抱着怀里的婴儿，随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妈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个废物爸爸……和你商量一下，要不然的话我弄死你爸爸，再给你找个后爹怎么样？” 　　原本这小东西已经停止了啼哭，想不到好像听懂了白发年轻人的话一样，张嘴开始“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之后，白发年轻人竟然笑了起来。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笑呵呵的说道：“真是好孩子……知道要还后爹了，这是给你亲爹哭丧呢……好孩子，合我的脾胃……” 　　我正打算开口说两句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放开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和你拼了……” 　　回头看去，就见一身是血的雷隐娘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她手里攥着一根漆黑的短棍，棍头上满是鲜血。女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她好像没有看到我一眼。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白发年轻人，继续说道：“这都是你干的……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说话的时候，雷隐娘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我见到之后急忙窜了过去，在女人倒地之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雷隐娘丝毫不领情，她发疯了一样一把将我推开。随后对着我吼道：“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长生不老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们把孩子还给我，我把雷家的秘密都告诉你们……”这时候，我也看明白雷隐娘的状态不对，她的眼神发拧，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住口！被迷香迷了连忌口都没有了吗？”白发男人一声利喝，这一嗓子好像一道炸雷一样。雷隐娘听到之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随后她好像明白了过来，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白发男人，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动作也跟着迟疑了起来…… 　　“过来，把你的猴崽子抱回去……”白发你年轻人看了女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先把你的孩子喂饱了，然后咱们再算算账……死丫头，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死了，天底下没人能管你了，是吧？” 　　听到了白发年轻人的话，女人急忙过来接走了孩子。雷隐娘也不避讳，竟然当着我和白发年轻人的面，解开了衣服扣子，开始给孩子喂起了奶来。白发年轻人无所谓，我却受不了这个。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大伯哥，当着我的面就喂奶，你男人知道了又要大闹一场。 　　有了奶吃，这婴儿停止了啼哭，开始吸允起来母亲的奶水。她们母子俩相安无事，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沈中平来，我这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雷隐娘都没事，他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时候，白发年轻人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我们该聊聊了……你能骗得了雷隐娘这个傻丫头，却骗不了我——说吧，你是怎么看上我们雷家的长生不老之法的？以为把她骗到手，长生不老的法门也要交给你？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不是为了给你这个混账养老婆的……” 　　咱们是该聊聊了，我无奈的看了白发年轻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指定是没有骗你，也用不着骗你……把雷隐娘骗到手的那个人叫沈中平，从他那边伦，我可能得管你叫个长辈……” 　　“不是你……”白发年轻人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回头对着雷隐娘继续说道：“孩子爹不是这小子？他是你孩子的大伯……孩子吃饱了没有？喂完之后带我去看看你爷们儿。丑话说在前面，那小兔崽子要是不合我的意……我会让他连想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雷隐娘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有些发怵的看了白发年轻人一眼，随后继续低下头喂奶。片刻之后，孩子吃饱了他在人世间的第一顿饱饭。吃饱喝足之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睡了起来。 　　雷隐娘有些怜爱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抬头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我带你去找我男人，不过你得提前发个誓，不能难为他。” 　　“真是长大了，都敢威胁起来我了。好孩子，我没白养你……”白发年轻人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雷隐娘。他指着我继续说道：“你，带我去看那个叫沈中平的。要是你也敢骗我，刚才那个自己割了脑袋的人，就是你的下场。” 　　“好，我带你去……”听明白了他们两个白头发男女的对话之后，我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心里同时也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当下也不理会有些错愕的雷隐娘，转身向着后院的禅房那边走了过去。 　　到了那一片禅房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雷隐娘生孩子的那间屋。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一步回到了自己的禅房，一眼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铃铛。趁着后面的白发男人没有注意，我一把将铃铛塞进了衣服里。 　　“记错了，在对面……”没等男人进来，我已经先将他推了出去。随后指着对面的房子，说道：“人就在对面的禅房里，去找他吧……” 　　“你还是陪着我一起过去吧……”说话的时候，白发年轻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连拖带拉的向着对面禅房走去…… 第三十七章 雷家父亲 　　那间禅房大门还是大开着，我被白发年轻人拖进去的时候，看到沈中平和雷鹏两个人还倒在地上。只是在我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的身边，又多了个人，一个身穿喇嘛僧袍的秃子…… 　　除了多了个人之外，刚刚走进了这座禅房，便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好像这里扔进来了一只腐烂多日的死猫死狗，前脚走进来，我差一点被这股恶臭的味道顶出去。 　　白发年轻人也闻到了这股气味，他抽动了几下鼻子之后，回头看了跟上来的雷隐娘一眼，说道：“这次算你命大了，不是要命的蛊。要不然的话，现在你和你那个倒霉弟弟已经在阎罗殿等着过堂了……哪个是你男人？雷隐娘——不是这个半大小子吧？”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过去将沈中平搀扶了起来。之前进来的时候，光顾着去追孩子了，没工夫理会他。现在才腾出手来，粗看了一下沈中平的情况。他身上没有外伤，看样子真和白发年轻人说的那样，他和雷鹏都被蛊迷了。 　　这时候，雷隐娘走了过来。她先从自己弟弟的身上搜出来一根钢针，却没有去管雷鹏。而是走到了自己男人的身边，举着钢针刺进了沈中平的人中。一拿长的钢针大半都攮进了她男人的嘴里，这个动作吓了我一跳。再这么刺下去，针尖就要从脑后出来了。 　　好在钢针只是刺进了一半，随后雷隐娘轻轻的捻转钢针。差不多半分钟之后，女人蒙的拔出了钢针。就见一股黑紫色的鲜血从沈中平的人中处‘射’了出来，这股黑血被放出来之后，沈中平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中平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当中反应过来，睁眼之后一把拉住了我，有些茫然的说道：“把我儿子还回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我们家老大是奉天警察厅的厅长，贪了好些个钱，你要个金山……” 　　这个时候，雷隐娘怀里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之后，沈中平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顺着哭声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当下他跟着孩子一起哭了起来：“吓死我了……家里的，孩子没事吧？刚才看见个人过来抢孩子……我冲过去和他拼命，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的儿啊，你可吓死你爸爸了……” 　　说话的时候，沈中平接过了孩子。又是哭又是笑的，想不到一年前这个熊孩子，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儿子了。看到了自己男人没事之后，雷隐娘这才回头照葫芦画瓢将自己的弟弟扎醒了过来。只是雷鹏苏醒之后脑袋一阵眩晕，根本没有注意到禅房里面又多了个人…… 　　“真是好孩子，有了男人就不要兄弟了。”白发年轻人进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看见雷鹏也清醒了过来之后，这才继续开口说道：“都醒过来了，那么咱们说点正经事。雷隐娘，谁让你嫁人的？家里给你准备了另外一门亲事。阎锡山家的老四阎志明，给他做妾也比这个半大小子要强吧？” 　　这时候，沈中平和雷鹏才反应过来这里多了个人。认出来了这白发男人之后，雷鹏的颜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有些惶恐的对自己姐姐说道：“怎么他过来了？姐，怎么办……” 　　沈中平还在得了儿子的欣喜当中，他没有看明白雷鹏的反应。看着白发男人的样子，以为是雷家姐弟的什么亲戚。看着男人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当下抱着孩子对他说道：“老弟，说话别那么狂……这是咱家的地盘，看见我旁边这人了吗？这是咱大哥，奉天警察厅就是他开的。东北张作霖张大帅是他——我们的干爹，什么阎锡山家的老四，算个屁……” 　　“沈中平，你不要胡说……”听自己男人越说越不靠谱，雷隐娘急忙拦住了他。女人有些无奈的看了白发年轻人一眼，说道：“这是我和雷鹏的父亲……你的岳父雷文劫，你给他行了礼……” 　　“这是咱爸爸……”沈中平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岳父。他愣了一下之后，将怀里的孩子给了雷隐娘。随后立即跪在地上，冲着面前的白发年轻人说道：“爸爸，上次隐娘还和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一家三口要去看您老人家呢。这怎么话说的，您还亲自过来了。我和隐娘成亲的时候是急了点，也没个彩礼啥的。不过您别担心，按着咱们老家规矩翻十倍，一个子都不会少的——哥，你还等什么？赶紧撕支票啊……” 　　“别叫的那么亲热，咱们俩最多就算个邻居……”我挣脱了沈中平之后，转身向外走去。之前猜到了这个年轻人是雷家姐弟的亲爹，他们这一族本来就是练长生的。长得嫩点也没什么。现在受不了沈中平这么没脸没皮，反正都是一家人，你们聊你们的，我就不瞎掺合了。 　　“别走，先把话说清楚……”我刚刚迈出去两步，外面一阵风吹过来，竟然将两扇大门吹的关了起来。随后，白发年轻人对着我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干儿子，就问一句话，你是这里的住庙喇嘛。对吧？” 　　听到白发年轻人的言语不善，雷隐娘抢在我前面，对着他说道：“这个人你惹不起，他是宫三小姐的儿子，论着是吕万年和吴道义的侄子。还是那只猫的徒弟，这里就是猫的地盘，他少根头发，那只猫都不会放过你的。” 　　“宫三的儿子……吕万年和吴道义的侄子，还是猫的弟子。又是张作霖的干儿子，奉天警察厅长……不对啊，雷隐娘，你要嫁的人应该是他吧？”白发年轻人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怎么搞的？你眼睛瞎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你忘和我说了……” 第三十八章 抢夺 　　这两句话勾住了我，之前听吴道义说过雷家的事情。雷家出美女，为了自保经常和世间强大的家族联姻。她是怎么看上的沈中平，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那边沈中平也竖起了耳朵，他也想不到自己哪来这好的福气，这么大的便宜会落在自己身上。 　　“我要嫁给谁，我自己做主。”雷隐娘冷冷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们雷家不能总指望女人吧？我几个姑姑都嫁给了满人权贵做妾室，大清没有了，我以为可以松口气了，你们却把主意打在了新军阀的身上。我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你来操心。” 　　“真是长大了，都敢说这样大逆的话了。”白发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过接下来他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罢了，你现在以及为人妇了。我也不强求你什么，嫁人就嫁人吧，不过你的儿子我要带走。从今往后他姓雷了……” 　　“你敢动我儿子！”听到白发年轻人用自己的儿子要挟，女人好像发了怒的狮子一样，头发都竖立了起来，人瞬间冲到了自己父亲面前。手里的钢针针尖抵在了白发年轻人的咽喉处，说道：“你敢动他一根指头，我就要你的命……” 　　“忤逆……”白发年轻人冷笑了一声之后，故意的将头向前探了一下。钢针的针尖刺进了他的咽喉，不过和我想象的不一样，钢针在刺进白发年轻人咽喉的一瞬间，突然发红化成了几滴钢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上。 　　钢针融化的同时，男人伸手轻轻在雷隐娘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声击打重物的声音响了起来。雷隐娘倒着向后飞了出去。直到撞塌了后面的墙，这才算倒在了砖瓦堆里。雷隐娘被困在秘境当中数月，有刚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之下，竟然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时候，雷鹏跪在了白发年轻人的面前，说道：“你饶了我姐姐……有什么事情你都冲我了，这样，反正也是和亲。我姐姐连孩子都有了，去也去不成了。我替她，哪里有军阀的女儿招婿，我去！” 　　“招婿？你想多了。”白发男人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雷隐娘之后，转身向着沈中平走去。边走边摊开了手臂，说道：“把孩子给我，包括雷鹏在内，你们之后的事情我不再管。” 　　沈中平此时已经被吓住了，之前就依仗着自己的老婆和小舅子。现在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看到雷隐娘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抱着孩子躲到了我的身后，随后对着我说道：“哥，这是你的地头。你是这里的大喇嘛……” 　　“我还以为你花钱的时候，才能把我想起来……”刚才白发年轻人将注意力从我身上挪开之后，我便小心翼翼的将铃铛取了出来。随后将铃铛放在背后，还是摇了起来。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我怎么摇动铃铛，都听不到响铃的声音来。 　　就在我想检查铃铛的时候，沈中平已经到了身后。无奈之下，我只能将铃铛收了起来，手伸进了僧袍了，紧紧握着狐狸儿子借给我的匕首。说它是猫的家伙，老九偷偷摸摸的弄了出来。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匕首上。 　　看着白发年轻人冲我来了，我对着他说道：“教训孩子是你的家务事，我管不着。不过这孩子现在姓沈，你折腾他，我这个当伯伯的不能当作么看见。” 　　“你这话要是从吕万年、吴道义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还有点忌讳。不过从你这个半大小子的嘴里说出来，我就不用和你客气了。”白发男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伸出双手来，说道：“孩子给我，你们做什么我不管。” 　　“孩子没有，枪子儿给你一颗！”说话的时候，我将驳壳枪拔了出来，枪口对着白发男人扣动了扳机。不过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手指头已经不受控制了，完全不理会我的指挥，一动一动的搭在扳机上……” 　　手指头动不了还不算大事，接下来我握枪的手不受控制慢慢抬了起来。枪口开始传到了我的脸上，现在只要有谁轻轻的扳机。我这半辈子就算是交代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掏了出来。匕首的刃口对着我和白发年轻人中间的位置虚划了一下，随后刃口划过的位置，闪过了一道火光。紧接着，数十根比头发还细的透明细线在我面前烧了起来，转眼之间便成了灰烬。 　　之前在大门口，那个抢走了孩子的人自杀，我就怀疑白发年轻人用这样的丝线控制了他。这次顺便测试一下这把匕首，一旦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就只能认命了。好在这次赌赢了…… 　　看到自己的法宝被我破坏了，白发年轻人心头大怒。身子瞬间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抓到了我握着匕首的手腕。这男人的手好像个铁钳子一样，随着他用力，我已经听到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禅房外面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听到有人欺负我徒弟了？谁的胆子那么大，真把我当成病猫了是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禅房大门被人在外面打开。随后就见一只叼着烟袋锅子的大猫站在了大门口，白发那人看了大猫一眼，皱了皱眉头将手收了回去。 　　“雷白脸——外面都传说你死了，阿弥陀佛……怎么，你来我这寺庙里过头七来的？”大猫竟然认识这个白发年轻人，看了我一眼之后，何狗继续说道：“我这小庙都快成了菜市场了，谁都敢进来撒泡尿。这个也太看不起我们佛祖了……” 　　看得出来，白发年轻人很是有些忌讳大猫。他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我趁热打铁的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太巧了，好像天下人都知道我接替黄喇嘛，趁着这个当口来来凑热闹……” 第三十九章 收徒 　　“这不就是欺负你吗？咱们现在伦师徒了……欺负你那就是欺负去我。欺负我那就是欺负老佛爷……”何狗回头看了我一眼，此时它还是有些宿醉未醒，一只手扶着墙，看着面前的白发年轻人雷文劫，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捂着嘴巴冲了出去。随后蹲在门口哇哇大吐了起来…… 　　原本我还以为大猫给我撑腰，上来就给雷文劫正反四个嘴巴。谁知道它的酒劲还没过，这下子我心里没底了…… 　　刚才雷文劫那几句话，让我探明白他还是很忌讳吕万年和吴老二的。而吴、吕二人则对我这新师父很是怵头，里外里算起来的话，这个姓雷的远不是大猫正常时候的对手，可是何狗现在宿醉未醒，和个醉猫动手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当下我只能先争取点时间，兴许何狗吐完这一口，会恢复正常。 　　“我是这里的住庙喇嘛，在这里除了如来佛祖和我师父之外。就是我最大……”说话的时候，我退到了何狗的身边。一边拍打它的后背，一边继续对着雷文劫说道：“雷施主，佛门圣地不是你们谈家事的地方。有什么话你们出了庙门再说，时辰不早了，我庙里还有功课，就不留你了。我这老师父的脾气不好，加上多喝了两杯，小心一会酒劲上来再伤了你。” 　　我说话的时候，姓雷的一直盯着大猫何狗。看得出来他对这只猫很是忌讳，就算现在何狗已经吐的昏天黑地，雷文劫也没有要动粗的意思。深吸了口气之后，回头对着我已经接过了孩子的雷隐娘说道：“我听大喇嘛的，我们的事情出去说。把孩子给我……” 　　看着沈中平两口子惊慌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当下抢在他们俩之前说道：“谁说这孩子可以走的？这是我的顶门大弟子，我要收这孩子为徒。等到他长大了，还要靠他弘扬我佛普渡慈悲……” 　　“这孩子刚刚生下来，你就要收他当徒弟？”雷文劫瞪大了眼睛，有些愤怒的盯着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懂佛法？佛制男童七岁可进沙弥，哪有刚刚出生就可以出家的道理？再说你还是他的伯伯，哪有自家叔侄收徒的……” 　　“施主，我他么是黄教的喇嘛，你别用青教和尚那一套来管束。别说是叔侄了，就是爷孙又怎么样？”听着何狗的呕吐之声减弱，我心里有了底。当下继续说道：“这里我是住庙喇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了，就是他还没出生，只要与我佛有缘，看着顺眼都可以拜在我的门下学习佛法——沈中平你把孩子抱过来……” 　　沈中平听到之后，和他老婆对了一下眼神，随后接过来孩子。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走到了我身边，雷文劫本来还想要阻拦，无奈这时候大猫已经吐干净了。它重新站了起来，转身到了我的身边。一边擦着嘴角沾到的污物，一边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这就是我的徒孙了？好、好、好，我这一派佛法也算是后继有人了。那谁你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瞅瞅……” 　　看到何狗开了口，雷文劫一肚子的怒气只能咬牙压了下去。眼睁睁看着沈中平把已经睡着了的婴儿送到了大猫的手里，却不敢多说什么…… 　　“这孩子是你的？皱皱巴巴跟个猴儿似的，真是你的种儿？”大猫接过了孩子之后，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怎么还一身血腥？赶紧接走……你们会当爹妈吗？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得烧锅水好好洗洗吗？你们也不早说，晦气、晦气……南无阿摩陀佛，罪过啊……” 　　沈中平第一次见到大猫，不过他之前有过和狐狸打交道的经验，后来又听说了我和大猫师徒的关系。也看出来自己这老丈人不敢去惹这只猫，当下陪着笑脸接过了孩子，说道：“猫爷您真会开玩笑，这孩子一起在他娘的羊水里泡着。刚刚生下来可不是皱皱巴巴的吗？不过您看着鼻眼，跟我一模一样啊。看脸蛋上那俩小酒窝，是不是和我左边脸上的酒窝一样？” 　　“像吗？我瞅瞅……”何狗看了一眼婴儿，又看了看沈中平。不知道它抽的什么风，看完了这爷俩儿之后，竟然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脸上。对照了我的相貌之后，这大猫坏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怎么看着和徒弟你更像？刚才我听到你们俩是兄弟，这事能说清楚吗？” 　　“你不搅一下子的话，这事本来就不用说……”我无奈的看了大猫一眼，幸好沈中平已经完全信任他老婆。也只是傻笑了一声，没有找我的麻烦。 　　“行了，一会我亲眼看着徒弟你收弟子。现在谁去烧点热水，给这孩子洗个澡。”大猫说到这里的时候，转头对着雷文劫继续说道：“雷白脸，这是我徒弟的地盘。你该拜佛拜佛，该布施布施。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离开我这小庙。别找麻烦，听到了没有？” 　　雷文劫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收徒仪式没有可背人的吧？能看的话我留下来观礼，看着你收了弟子之后，我自然便会离开。这个是观礼的费用……”说话的时候，姓雷的从怀里面摸出来一张支票来。递过来的时候，我认出来这是花旗银行的支票，上面写着十万美元的数目。 　　当时十万美元也是笔巨款了，何狗看到之后直接收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笑眯眯的说道：“那有什么背人的？你想看就看。原本也不用花这么多钱。不过老雷你给了，我不收那就是打你的脸……” 　　收了十万美元，称呼也变得亲切了起来。雷白脸变成老雷了，论起来贪财，这只猫和吕万年有一拼。 　　当下，雷鹏被指派去烧水，雷隐娘抱着孩子去洗澡。沈中平跟着我去了厨房，在里面找到了吃的，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了个半饱之后，他对着我说道：“哥，你真要受你侄子当徒弟？” 第四十章 原委 　　我看了沈中平一眼，说道：“你是孩子亲爹，不干就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好事。肉烂在锅里，以后你侄子还俗之后，直接过继给你。这火腿做咸了……”沈中平将嘴里的上方火腿咽了下去之后，又喝了口黄酒送下去，这才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出家做活佛，奉天警察厅长的位置就让咱儿子做……” 　　“沈中平你占了我一辈子的便宜还不算，还想让你儿子接班？”我没好气的看了这个同父异母弟弟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只有你可以娶妻生子，我就得一辈子做喇嘛是吧？还得给你养儿子。我活的长久点，估计还得替你们养孙子。” 　　“都是一家人，这说见外了。”沈中平将煮火腿的汤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都看明白了，哥你是要办大事的。以后你就是长生不老的活神仙，你们修仙的人都将就清心寡欲，娶老婆生儿子这样的粗活，我这个当弟弟的就替你干了。等着你真成了活神仙之后，别说儿子、孙子了，就是我这一支的重孙子、灰孙子都得靠你养着。谁让咱们是血亲血亲的亲哥俩呢——哥，你帮我找头蒜，光吃肉腻得慌……” 　　“腻死你得了……”我没搭理他，撕了块煮熟的火腿肉塞进了嘴里。这几天我也没怎么正经吃饭，看着大半的火腿都进了沈中平的肚子。这小子不知道谦让，在和他客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吃了一口之后，还真的像沈老二说的那样，腻了——得找头蒜解腻…… 　　两个人吃光了一只火腿之后，沈中平又在厨房翻找了起来。说得给他老婆找点能下奶的东西做汤，当下什么东西名贵就放什么。最后一口大汤锅里满满当当，塞满了鲍参翅肚这样的干货，要不是我拦着，能连添水的空间都留不出来了。 　　就在沈中平做上了这口汤锅的时候，厨房大门打开，雷鹏走了进来，看了我们俩一眼之后，说道：“姐夫，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姐姐让你们也准备一下，一会去佛堂行礼……你别和咱爹一般见识，他也是为了保住咱们雷家……” 　　雷鹏也是难得称呼沈中平叫姐夫，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当下我开口对着雷鹏说道：“亲家兄弟，咱们之前的事情擦掉了，以后别不提了……现在开始，咱们正式论亲戚。问一下，你们这位老父亲怎么个意思？打你们姐弟俩的主意不说，还惦记上自己的外孙了。” 　　知道现在我是他们几个人的靠山，雷鹏对我比之前客气的多了。他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这事本来不该对外人说，不过你说的对，咱们正式论亲戚了，也没有什么好瞒的。是这么回事，我们雷家白发白色皮肤的特征太显眼。后来又传出来我们还有长生不老的本事，经常被当世的皇族望门盯上。我们家先祖几次都差一点被灭族，最后想到了和亲的办法。 　　不怕你们笑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雷氏一族有紫色的女人，差不多都要外嫁给当世的豪门大族。只是因为头发和皮肤太扎眼的缘故，不能做正室只能做妾。就是因为这个才保了我们这一族后面的安稳。 　　后来我爹成了族长，我姐姐的相貌在族中数一数二。我爹怕族人说他偏心，就打定了主意，要我姐姐嫁给大清皇室。只是婚礼还没成大清就亡了，当时各方的势力还没成型。需要观察一下当中谁会成为最后可能一统中华的，这才让我姐姐暂时逃脱了厄运。 　　后来族人需要的一种草药用完，我姐姐借口出来寻找草药。这才带着我离开了族人，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你们兄弟二人。姐夫，你是我姐姐命中的克星。她宁可下嫁与你，也不想继续祖先的老路，去给大军阀为妾了……” 　　听着雷鹏没有说到重点，当下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亲家兄弟，那你爹再打族中其他女人的主意就好，怎么还打起来外孙的主意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雷鹏摇了摇头之后，无奈的说道：“这个我也想不通，我爹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我们姐弟俩从小都没少见他的笑脸，实在想不通难为自己的亲孙子是什么意思……” 　　“谁说我要难为自己的外孙了？”雷鹏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白发年轻人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之后，他在门外继续说道：“雷家的孩子没有生养在外的先例，我把他带回去亲自调教。我是他的亲外公，还会害我的外孙吗？” 　　“你害不害外孙，我不管。来我的地盘撒野，这个佛爷我就看不下去了。老雷，十万美元在这里不是什么大钱，远不到能买我的价钱。”大猫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何狗说完之后，白发年轻人冷哼了一声。随后门外再次恢复了寂静，雷鹏将大门打开，外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这一人一猫已经明争暗斗了一番。我们几个人也没心思继续待在厨房了，当下帮着沈中平撤了汤锅下面的火。先完成收徒仪式，赶紧把这个雷文劫撵走的好。何狗还等着和我交换身体，等着我有了那只猫的本事，看看谁还敢来找麻烦。 　　离开了厨房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禅房。换好了一件干净的僧袍之后，带着沈中平和雷鹏二人来到了佛堂里面。 　　此时，雷隐娘抱着被裹在黄色僧衣的婴儿，已经等候在了这里。却没有看到何狗和雷文劫这一猫一人，见到了我们三个之后，女人有些紧张的对着我说道：“大伯哥，这不是玩笑。你要真收了这孩子做徒弟，托你的福泽，让这孩子免了这一劫。” 　　雷隐娘这是知道什么雷鹏都不晓得的事情，就在我开口想打听的时候，看见雷文劫已经到了外面的石像位置。当下急忙改了口：“对了，你们这孩子起名字了没有？没起俗名，我怎么点化他放下俗物，和我一心修佛？” 第四十一章 激 　　“名字！我就觉得少了个什么事情……”沈中平一拍脑门，随后对着自己的老婆说道：“之前在秘境的时候，咱们俩还商量过给儿子娶啥名字。当时以为怎么也能回沈家堡生的，还说让他爷爷翻翻家谱。后来整天饿的头昏眼花，也就忘了还有这回事了……家里的，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这个轮不到我……”雷隐娘看了自己男人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说道：“现在这里的沈家人你最大，这孩子既是你的侄子，马上又是你的弟子了。大伯哥，麻烦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可惜身边没带着家谱……” 　　“取名字别找我，那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没搭理这茬，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是我妈起的，也没跟着老沈家的家谱走。倒是沈中平占了家谱里面的字，现在他隐隐成了沈家的老大。 　　“叫一鸣吧，姓什么无所谓……”这时候，雷文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之后，继续说道：“看着是我们雷家的后代，小家伙……” 　　雷文劫出现的时候，我还有些紧张。不过看到那只大猫何狗就跟在姓雷的身后，提着的这口气才算喘了出去。 　　也是听了雷文劫的话，才反应过来。当下伸手将包裹着婴儿脑袋的僧衣掀开，和我想的一样，这小家伙头顶上几十根白色的胎发，加上略显苍白的肤色。一眼便认出来这孩子的根在哪…… 　　之前抢回这小家伙的时候，它还是一身的血污，也没有注意到这雷家的特征会这么明显。难怪雷文劫会存了抢夺孩子的心思…… 　　沈中平什么事情都听老婆的，雷隐娘也不想和自己的父亲闹的太僵。见到自己男人和我都没有什么意见，当下点了头说道：“那就叫沈一鸣，这孩子有福气。刚刚出生就要拜在自己大爷的门下做弟子了。”说话的时候，将这小孩子送到了我的怀里。 　　想起来自己莫名其妙做了喇嘛，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刚刚出生就要出家，这算什么好福气。” 　　孩子已经到了手里，拜师仪式才算开始。我也没有当喇嘛收弟子的经验，当下装模作样的抱着婴儿跪拜在了佛像的面前。随后按着自己的想象，说道：“南无阿摩陀佛，佛祖在上，今信世弟子收徒沈一鸣。今日之后，沈一鸣超脱三界之外，成为出家沙弥侍奉我佛左右……” 　　想着应该应景在念一段佛经的，可是手边也没有，当下只能直接进入到下一个环节。去过来雷隐娘准备好的剃刀，小心翼翼的将这婴儿头顶上那几十根白色的胎发剃光。随后对着沈中平说道：“孩子太小，无法行师礼。沈中平你过来替孩子给我磕三个响头，就算你儿子拜在我的门下了。” 　　“我磕头，这不年不节的。再说过年我都没给我爹磕过头，还响头……”沈中平有些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看着他磨磨唧唧，雷隐娘直接推了自己男人一把。也不知道是这力道使的恰到好处，还是沈中平就坡下驴。到了面前之后他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这是替你侄子磕的头……”沈中平接过来自己的儿子，很是勉强的对着我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来说道：“以后咱们就亲上加亲了，哥，你徒弟我儿子还小，要是有个到不到的，你多担待点……反正我是一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他要是犯错了，你该骂就骂，可千万别打。咱们老沈家现在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你把我叫过来，打我一顿……” 　　沈中平说的动情，竟然当真了。他眼睛一红，差一点哭了出来。我无奈的看了这个弟弟一眼，正要宣布收徒仪式结束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只大猫正古怪的看着我，这个表情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法名！我还没给这小东西起法名…… 　　之前大猫好像也给我取了个什么法名来着，可是我已经忘了个干净。当下没等大猫提醒，我先开了口，看着孩子说道：“为师的我赐你个法名，咱们喇嘛不拘俗理。你的法名就叫——富贵，以示我佛慈悲，心怀万民疾苦，望万民大富大贵、大彻大悟……” 　　“富贵儿？你侄子以后就叫沈富贵儿……”沈中平不干了，他站过来拉着我的胳膊，继续说道：“谁家的和尚、喇嘛法号叫富贵儿的？沈连城他们俩的看家狗也叫富贵儿，不好听不好听，你赶紧换一个。” 　　“换不了了，你当是你们家？”何狗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晌之后，摸出来个小小的玉牌来。将玉牌放在了孩子手里，随后继续说道：“这是师爷给的见面礼，孩子他爹，回去之后给找根红绳系上，给孩子挂在脖子上。这块玉以后能救我这徒孙一条小命。” 　　沈中平知道这是大猫的地盘，他给的东西绝对查不了。当下千恩万谢的收了玉牌，这时候，收徒仪式才算事结束。 　　“行了，雷白脸，这下如你的意了。”大猫打了个哈欠，将收好的眼袋取了出来。装好了烟丝之后，烟袋锅子里面自己冒出了火星。抽了几口之后，它继续对着雷文劫说道：“你们雷家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后台，现在好了，和我这只猫拉上了关系，天底下谁比我这个后台硬的？下次直接说，劳驾，收了我外孙子当徒孙吧……” 　　这时候，一直冷笑的雷文劫也变了脸。他笑了一下，冲着大猫说道：“原本我是想要把雷鹏这孩子送给你当牛做马的，可惜他没这个福气。不过这样也好，沈一鸣这孩子也是我们雷家的人，这样也算是找到了你这个大靠山。他比我有福气……” 　　听了雷文劫的话，沈中平惊诧的长大了嘴巴。随后转头对着自己的媳妇说道：“家里的，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你早点说，咱们一家子都拜在咱哥的门下。都是实在亲戚，我一句话的事。” 　　不过雷隐娘的目光却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你在演戏？刚才我差一点就杀了你……” 第四十二章 一样的地图 　　“你没有那个本事……”雷文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之后，继续说道：“我会不会动你们姐弟俩，会不会动你的孩子，这个你心里还是没数。这里的东西不要惦记了，让给我外孙吧……” 　　说话的时候，雷文劫冲着大猫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麻烦你了，家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这就回去了，再过几十年我要是过了大限的话，再来找你喝酒吹牛。禅房里面那个人我留个活口，别把他忘了。” 　　看着雷文劫要走，我急忙拦住了他，说道：“留步，雷施主你做的一场好戏。喇嘛我打眼了……你先留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沈中平你老实待着！”说到一半的时候，沈中平想要过来拉开我，却被我这一嗓子怒吼吓得一哆嗦。站在原地，没敢再来阻止我。 　　我看也不看这个白眼狼，继续对着雷文劫说道：“就两句话……雷施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和抢孩子的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虽然沈中平不敢说话，可是雷鹏却站出来，向着他的父亲说道：“沈炼！我爹怎么可能和那两个人有关系？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姐弟俩大半年没有消息了，他是来找我们……” 　　“雷鹏，你想的还是那么简单。”雷文劫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他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姐弟俩离家也有几年了，我哪有时间去管你们的事？他问的好，这是有人散播出了黄幽涧已经转世，这庙里只有个白纸一样的喇嘛看守。谁都有机会进入到秘境里，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这次能探明白秘境的秘密也是好的。” 　　“雷白脸你还是真不见外……”依着佛像的大猫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继续说，我也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这两天进庙的魑魅魍魉比之前十年加起来的都多。谁的嘴巴那么快，走漏了黄幽涧已经转世的消息。” 　　听了大猫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件事情。当下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张地图来，将它交给了大猫，说道：“这是之前死在秘境通道的喇嘛身上，搜出来的地图。能弄到这张地图的，应该不是一般人。” 　　“真不是一般人，这是黄幽涧的字迹。”大猫瞅了一眼地图上面的字迹之后，继续说道：“看起来你那前任还有了后手，勾结外人我明白。不过他画了这地图是什么意思？真进了秘境的话，外人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没道理他会这么做……” 　　说话的时候，大猫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它收起了地图，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看起来当初选你做住庙喇嘛，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除了吕万年和吴道义他们俩之外，真是谁都不合适……” 　　这两句话说的我脸上有些发红，以为大猫这是在取笑我。就在我想要争辩几句的时候，雷文劫开了口，说道：“地图吗？巧了，我也有一张。一万块大洋买的，听说冯玉祥和阎锡山也买了这个地图。只不过现在各路军阀开始准备大战了，他们俩抽不出人手上来。不过地图到手了，大批的军阀官兵上来也是早晚的。”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替大猫接过了雷文劫递过来的地图，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两张地图一模一样。随后不动声色的将两图都是给了大猫。 　　“一模一样，黄幽涧倒地做了多少张地图……”大猫摇了摇头之后，对着雷文劫继续说道：“雷白脸，你还知道什么？一起说出来，别让我问一句，你才说一句……” 　　“我上山这一路上，一共遇到了两拨人，都是拿着地图要来你这里占便宜的。两拨十七个人，我都替你了解了。他们身上都有这样一模一样的地图……”雷文劫说话的时候将目光转移到了大猫的身上，随后继续说道：“其中一波人身上都带着阎锡山颁发的证件，这次多多少少会有点麻烦的。你要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去找我……”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大猫哼了一声，随后指着山门继续说道：“说完你早点回去，带着你的孙男弟女，把他们都带下山吧。这几天庙里还要再杀生，别杀错了人，再伤到你们。” 　　听到大猫说了狠话，雷隐娘他们也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只有雷文劫还依旧正常，他冲着大猫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本来还想留下来搭把手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是留不下去了。雷隐娘，你们带着孩子和我一起下山。你儿子的名分留在这庙里的，以后记住了，你们一家子加上你弟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来这里找孩子的师父、师爷来帮忙。” 　　大猫原本心情就不好，听到了雷文劫挑衅一样的话，当下指着山门外面说道：“滚吧，再次你再敢不请自来，小心我打断了你的狗腿。” 　　原本沈中平两口子，加上雷鹏是想避开自己的老爹，然后赖在这里的。现在事态有了变化，雷隐娘心里一肚子的话要对自己的父亲说，当下也改了主意，带着丈夫、弟弟抱着孩子跟雷文劫一起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沈中平还是有些不舍得，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被自己的老婆带着离开了寺庙。 　　看着他们走远了之后，何狗突然对着我说道：“原本想着这就和你交换身体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要拖后了。你跟着我进秘境吧，有些事情只能在秘境当中说清楚……” 　　“不一定要去秘境吧？何狗不是还说他留了个活口，现在去盘问他才对吧？”之前经历了两次的秘境之旅，我心里对那个地方有些抵触。 　　“活口？你怕是想多了”大猫打了个哈欠，随后继续说道：“这庙里恐怕除了我们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活人了。你还是陪我会秘境走走吧，那里安全……” 第四十三章 暗门 　　说话的时候，大猫坐在了地板上。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再也不喝了……以后别听他们说什么醉猫醉猫的，猫都是不能喝的。以后再看见我喝酒，你直接掀桌子……” 　　说话的时候，大猫掏出来烟袋，点上抽了两口。随后继续说道：“后面的日子难为你了，以前黄幽涧有手段，一般人不敢招惹他。徒弟，你太好欺负了……” 　　“知道我好欺负，还不放我走？”我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瓜，随后继续说道：“天底下比我有能耐的，用机关枪打也要打个把钟头才能打完。这么多人怎么就看中我了？要不咱俩做个扣，再把吕万年和吴老二他们俩诓来。你别听他们俩胡说八道，我从小跟着吕万年长大的，这二年又跟着吴老二混……别信他们俩外面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把我扣在这里……这就是那俩老东西舍不得外面花花世界，把我留在这里当喇叭，他们俩外面吃喝嫖赌去了。” 　　“那俩货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大猫抽了口烟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这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收收心在这里住几年，起码等你还俗离开这里的时候，本事不比吕万年和吴道义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一边举着烟袋锅磕着里面的烟灰，一边继续说道：“徒弟，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也想要混进来，别说做住庙喇嘛了，就是刷马桶也抢着干。要不然的话，雷白脸那一家子干嘛要混进来？” 　　听大猫说到这里，我也跟着来了情绪：“我也想问你呢，我的老师尊。雷隐娘是奔着什么东西来的？她手里还有另外一张地图。只不过没有想到秘境里面的场景和她手里地图上记录的不一样，这才着了道。” 　　听到我说起来雷隐娘的事情，大猫狡黠的笑了一下。它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当年吕万年和你母亲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后来吕万年那个大嘴巴把这件事告诉了雷家的人。不是我背后捅咕人，你那个师父可没安好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倒背着双手向后面的禅房位置走去，边走边说道：“上次是你自己进的秘境，不算……这次跟着我进去一趟，我把秘境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你说一遍。过两天之后，咱们爷俩互换了身体，你可是要变成我在里面坐镇的。” 　　何狗还是放不下我的身体，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如果它拿走了我的身子，一去不回了——那我怎么办？变成这么一只楚天楚地的大猫，这个可受不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心里也很是好奇秘境里面还有什么秘密。反正一时半会还不会夺舍，先把秘境里面弄明白也好。听大猫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里面还有不好的宝贝。 　　当下，我跟着何狗一起回到了后院的禅房。还没等进入通往秘境的通道，便看见院子当中绑着之前在禅房里遇到的喇嘛。此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看到我和大猫走过来之后，有些惊恐的咽了口唾沫。虽然做出来逃走的动作，无奈身子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这喇嘛一动都动不了。 　　“这小家伙还活着？雷白脸不厚道啊……”大猫看见了被捆绑着的喇嘛之后，转头对我说道：“要不你手上沾点血，弄死他之后咱们就进秘境。” 　　“你说的轻巧啊，我不杀人。”说话的时候，我把狐狸儿子给我的匕首拔了出来。反手向着大猫手里递了过去，说道：“你的家伙，自己来动手吧。” 　　“这小喇嘛死在我手里，传出去丢人啊。”猫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喇嘛的身边。一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领子，拖着他转身向着秘境通道的位置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咱们爷俩都不想沾血，那就算给老九的加餐吧。这小身板小二百斤，够它吃几顿了。” 　　看着大猫拖着脸色被吓白的喇嘛进了通道，我急忙跟了上面。便走边说道：“你不打算审一下？刚才雷文劫可说了，外面有人卖这里的地图了。说不定可以从这喇嘛的嘴里，打听出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是老九的事了，人它吃了，总要出点力的。”大猫说话的时候，我将之前沈中平两口子落下的手电取了出来。借着手电的光亮继续往里走，听到何狗继续对着那个被吓懵了的喇嘛说道：“要不你先说几句？一会我给你求个情，让老九先弄死你在吃。别看都是死，总比生吃要好吧。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心里什么都明白，看着我们老九一口一口啃了你的大腿。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好——尿了……徒弟你过来拖着他，我有洁癖……” 　　大猫说到一半的时候，它拖着的喇嘛突然一翻白眼，竟然吓晕了过去。晕倒还不算，裤裆流出来一道尿渍。大猫恶心的后退了一步，随后直接送了手。看着一动不动的喇嘛，我有些犯难。这么一大坨怎么才能带进秘境当中？前面那一大段的路程，推着他得走到什么时候。要不现在给这喇嘛一个痛快的得了…… 　　何狗也看出来我的顾虑，它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再走几步，我带你走条近路。这条路吕万年他们都不知道，徒弟你有福气。不过记住了，以后这条路可能是你的救命路，对谁都别说。记住了，对谁——都别说……” 　　大猫故意的拉了长音，几乎最后半句话在暗指什么。就在我想要开口问问的时候，它已经带着我走到了那座贡台旁边。看了一眼上面供奉的几只狐狸，它回头冲着我伸出了爪子，说道：“拉着我的手，一会千万别撒手……” 　　就在我抓住了大猫爪子的一瞬间，它竟然迈腿向着供桌的位置走了过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一起‘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四十四章 神造的景象 　　只是眼睛一花，我便穿过了祭台，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所在。这里怪异的很，明明一团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却好像有了罗四维的夜视眼一样，在黑暗当中，可以清晰看到走在前面带路的何狗。它倒背着手走在前面，边走边在哼着某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听起来应该是江南的戏曲。 　　看到大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只能揪着喇嘛跟在后面。看着面前大猫的影子，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忍不住对着何狗的影子说道：“老师尊，这里是哪？怎么说我也是你徒弟……交换身子啥的好说，你可别让我稀里糊涂的就把身体换了……” 　　“宝贝儿，你想多了……”大猫笑了一下之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在它回头的同时，也没见有什么的灯火，这个黑暗的空间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虽然有了光亮，可是我还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所在。这里看不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连脚下踩着的也是白乎乎的，分不清是站在地面上，还是悬在半空中…… 　　如果一直走在黑暗当中，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也到罢了。现在冷不丁知道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白茫茫的空间，我却更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个给我抓住的喇嘛吓得坐在了地上，闭着眼开始念经。以我当时的认识，怎么都不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所在。当时心里还有了一个念头：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 　　大猫看穿了我的心思，它呵呵一笑，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也以为自己到了下面，不过等到我熟悉了这里之后，才明白过来这里是世上最大的一个宝藏。我管这里叫做秘境，就是为了掩盖住这里另外一个名字——乾坤。这里是天下修道之士做梦都想要来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似曾相识，怎么那么像张作霖枪毙郎显生之前的表情。这么笑了一下，回头就在郎团长的死刑判决书上签了字。就这个笑，一模一样…… 　　“等一下！”没等大猫说出来秘境的秘密，我立即开口打断了它的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我知道规矩。老师尊，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后面的话不要说了，前面的就当我没听到……” 　　“想什么呢？傻小子，你不知道这儿的事情，交换身体之后，怎么替我管理这里？”大猫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换做吕万年、吴道义或者雷白脸任何一个人进到这里来，这会乐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就你这个傻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 　　说着，何狗转过身去，继续在白茫茫的一片当中走去。边走边说道：“你的运气好，当初我进来的时候，就是黑乎乎的一片。我是一步一步趟出来的，整整一百五十年啊。第一个五十年把这里走遍。然后又是五十年搞清楚了这里的门道，第三个五十年将乾坤为我所用。结果吧——这就要便宜你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我眼前的一切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白茫茫的世界突然变成了昨晚我去过的城镇，大猫走在前面，再往前走个百十来十米就是见到了我母亲的那座大宅。 　　大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边想着大宅走去，一边再次说道：“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十五岁之前都生活在这儿。后来虽然还在皇宫里面居住过，不过什么地方都不如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它说话的时候，身边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端着菜篮子走了出来，见到了何狗之后，开口说道：“大倌儿，正好碰见你了。和你爹说一下，今年还是只还利息，本钱明年再说……哎，你哥长海儿不着调，动不动就往家带不三不四的娘们儿。还说都是他的老妹儿……” 　　这座民居我昨天进去过，里面哪有什么人？别说这民居了，整个镇子我都转了一圈，什么时候见到活人了？而且还不知老妇人一个，大街上溜溜达达的走过来四五个人。他们对大猫倒是客气得很，一嘴一个大倌儿、大倌儿的叫着。完全没有当它猫身子当回事，好像也看不到它身边还有两个喇嘛…… 　　何狗笑着冲老妇人点了点头，说道：“两吊钱的事，回去我和我爹说一声。婶子，过完年让长海儿哥来家里帮工吧。也让他收收心，和老张、老王他们一样，一个月四百五十个大子，你问问长海儿干不干？” 　　“干啊，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疯了不干？”老妇人激动的都快哭了，拉着大猫的手，继续说道：“还是大倌儿你仁义，外庄找短工都不给工钱，就是管饭。大倌儿你仁义……”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老妇人和其他看热闹的人都有影子，也不像什么傀儡。难不成这都是大猫在外面找的，就为了和它过家家玩？ 　　等着和老妇人客气完，大猫带着我和喇嘛继续往大宅里面走。我抓紧时间问它：“这也是你的神通？这些人是你找来，陪你玩的戏子。还是你凭空做出来的幻像……” 　　“以前我就和你说过的，在这里，我就是神。”大猫看也没看我，走到了大宅门前。推门进去之后，继续说道：“这座镇子是我按着十五岁的记忆做出来的，你看到的人只是这里的一部分。” 　　它说话的同时，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见到了大猫之后，急忙对着它说道：“大倌儿你可算回来了，老爷今天问你三遍了。明儿是你出门的日子，太太在庙里给你求了个签。签卦上说的不好，老爷让你亲自去一趟报恩寺，再求一卦让太太心安。” 　　说话的时候，管家将太太求的卦签递了过去。我在旁边看的清楚，卦签上面两句话生逢大凶难逃，走畜道自逍遥…… 第四十五章 舌头 　　跟着吕万年混的那几年，我也知道一些求签、解签的事情，这些都是有对应说辞、注解的。当初吕万年和我详细说过签文的门道，所谓的签文分南北道。南派一道大多是从诗文当中节选一两句当作签文，北派是从道法经文当中选取。 　　当初吕万年还逼着我背过南北两道的签文、注解，可是不论南北，从来没有听过生逢大凶难逃，走畜道自逍遥这两句。这诗文不诗文、道法不道法的，看着签文上面的意思，完全就是给何狗订制的。换做第二个人见到这签文，都得和解签的打起来。 　　看着管家似乎也看不见大猫身边还有俩喇嘛，我对着何狗说道：“老师尊，这真是当年抽签抽来的签文吗？还是你记不起来当初的签文，自己编造了一个，混在了你造的这段记忆当中了。” 　　听了我的话，大猫愣了一下。它没有立即回答，伸手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卦签之后，对着他说道：“知道了，和我爹说一声就去报恩寺。老何忙你的去吧……” 　　看着管家离开之后，何狗这才对着我说道：“到底是宫三小姐的儿子，这心眼不比你母亲差……你说的不错，这一段是我离家前一天的记忆。当天我娘替我求了卦签，签文说的不好。不过时间太久，一些细节我实在记不清了。东拼西凑的凑齐了这一天……” 　　这几句话说的平淡，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了细微的颤动。虽然它比我高俩半头，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这只大猫的眼角有些潮湿。这明明是他自己造出来的场景，也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好在大猫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它不动声色的恢复了正常。支走了管家之后，带着我向着里面第三进院子里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我把记事以来，有关这个镇子每一天都造了出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天，花了两年的时间，把有关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了出来，然后一天一天的排列出来……你来的巧，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开始要循环反复，从我记事的第一天开始……” 　　看着它好像变了一只猫似的，我说道：“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的话不烦吗？” 　　“宝贝儿，在我看来你这年纪和刚出生没有区别。等着有一天，你也活了几百年，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说到这里，大猫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真到了哪一天，你就会懊恼当初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都忘了……” 　　说话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来到了昨晚来过的主屋门口。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几十年前的母亲。 　　我跟着大猫进了屋子里，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床上。见到了何狗之后，男人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它骂道：“畜生！谁让你进来的！这是你来的地方吗？明天一早赶紧从我府上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猫突然一挥袖子。眼前这个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里的景象也瞬间发生了变化。房子还是之前的房子，只是家具摆设发生了改变。昨晚见到的八仙桌又回到了床边…… 　　“接下来是我挨打，这个就不给你看了。”大猫无所谓的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它几步走到了床边，好像昨晚我看到那样，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后继续说道：“等着我们俩交换身体之后，这乾坤里面其他的位置随你处置。只是这镇子得给我留下来，你要是把它毁了，我可再造不出来第二个。” 　　“其他的位置，指的是困着沈中平那个沼泽地吗？就算交换了身体，我也不会动一草一木得。你把我母亲来过的那一段留下来，别的交给你们老六、老九打理就好了。”我拉着喇嘛走到了大猫身边的八仙桌旁，坐在了椅子上。 　　指着坐立不安的喇嘛，我继续说道：“还有他怎么处置？不是说给你们老九添菜吗？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它，不会走岔了，老九出去找你了吧？” 　　我的话刚刚说完，一直没有言语的喇嘛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我和大猫不停的磕头。何狗拍了拍桌子，说道：“别光磕头，你不把幕后谁的主谋说出来，我这个徒弟怎么给你求情？它不给你求情，佛爷我怎么宽恕你？说话——你倒是放个屁啊……” 　　看着大猫有些急了，这喇嘛张开了嘴，指着自己的舌头“呀呀……”的喊叫个不停。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舌头竟然被割掉，嘴巴里面什么都没有。难怪这一路上一个字都不说了，我一门心思都在乾坤世界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喇嘛竟然是个哑巴。 　　“你的舌头……”大猫皱了皱眉头，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这个对头有点手段，他能算到最后只剩下这个哑巴。这样以一来，佛爷我可是越来越好奇了。说什么也要知道谁那么心狠手辣了……” 　　看着大猫有了火气，我对着他说道：“老师尊，你不是这里的神仙吗？那直接施展神查一下啊，你连这里这么大的工程都能自己做出来，找个人还不跟吃饭似的那么容易啊？你把时间倒回去几个小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我是这里的乾坤之神，外面的事情管不了。”何狗苦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乾坤这里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大我都有办法平息。可是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再小我都用不了乾坤里面的本事。算了算了，不找这个麻烦了。徒弟啊，要不你直接掐死他得了。等着老九回来，直接让他吃生的。它们狐狸不像我那么讲究，也不是顿顿都要吃鲜活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来老九何鸡的声音：“老大，听说你让我开荤了？是吃沈炼那个小兔崽子吗？” 　　说话的时候，一身尘土的老九何鸡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了这里多了个喇嘛之后，它更加坚信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我就说嘛，现在连沈炼之后的住庙喇嘛都找到了……” 第四十六章 造反 　　老九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大猫冲着它招了招手，指着喇嘛说道：“这才是给你开荤的，还是哥哥我疼呵你。这些年一直没让你吃人，今天都给你补上。说吧，是蘸酱油生吃呢？还是煎炒烹炸弄一桌？” 　　狐狸上下打量了喇嘛一眼，对着何狗说道：“老了，不适合生吃。煎炒烹炸也不行——还是切成片涮火锅，留着心给你做一锅醒酒汤……” 　　喇嘛虽然没舌头说不了话，不过他还是能听明白这一猫一狐狸在说什么的。当下吓得他冲着狐狸一个劲的“啊……啊啊……”的叫个不停，一边咿咿呀呀的叫着，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此时喇嘛已经是砧板上的肉，狐狸也不搭理他。走到了大猫身边坐下，看了我一眼之后，对着大猫说道：“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老六，它的东西都在家里。要不是它的本命符纸没有变化，我真以为它出事了——老大，你说会不会是吕万年他们杀了个回马枪，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老六年拿下了……” 　　“那也不好说，吕万年和吴道义都是有心眼的，什么事情他们俩干不出来？”大猫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老六也不是吃素的，它那张嘴是开过光的。干不过姓吕的、姓吴的，骂起来谁也不是它的对手……” 　　“你们俩说何兔子找不到了？昨天我还看见它了，这匕首就是兔子给我的。”说话的时候，我还将那柄匕首取了出来，摆在了一猫一狐狸的面前。 　　听了这个一猫一狐狸的对话，我的心也有些不安起来。说起来我和狐狸儿子的关系最好，它要真是被吕万年和吴老二弄死了，我和吕万年、吴老二的交情也到头了。 　　看到了匕首之后，老九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它看了大猫一眼，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把轩辕坟给这小子了？当初说好的，我和老六不管谁先升仙。轩辕坟给留下来的。你这样不公道……” 　　“谁给谁是那个……”大猫的手在桌子上做出来一个乌龟爬的手势，随后它继续对着老九说道：“这是老六拿走的，我就说怎么找不着了。它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嘴不好手脚也不干净。傻徒弟你自己说，这把轩辕坟是谁给你的？” 　　之前在庙里，何狗已经见过这柄匕首出现在我手里。只是那时候它并没有说破，现在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明白这只大猫是什么意思。 　　“是我那个狐狸儿子孝敬的。”我不动声色的回答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一把攮子而已，很值钱吗？” 　　“值钱不值钱的不好说， 不过这是上一位秘境之主的法器。”何狗笑了一下，掏出来烟袋，慢悠悠的装好了烟丝点上火。抽了一口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对付老六、老六这样的狐狸一刀一个，不过这还不是它……” 　　“老大，说两句得了。轩辕坟和他没关系”没等大猫说完，老九直接打断了它的话。这个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当初在山下通道见到老九何鸡的时候，它对大猫的崇敬好像对神仙一般。现在言语当中虽然不能说不敬，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去找老六，一起寻找何狗那会了。 　　大猫也不在意，它嘿嘿笑了一声，随后指着那个还在惊恐当中的喇嘛，说道：“老九，这个喇嘛吃不吃无所谓，可是幕后指使他的人，总要打听出来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舌头接上。我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什么目的……” 　　何狗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动了一下。安着这只大猫所说，它是秘境当中的神，接上喇嘛断了的舌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何狗好像忘了自己的本事一样，开始撺掇老九去拷问喇嘛。 　　“老大，不用试探我了。没错，这个人是我安排进来的。”老九冲着大猫说完之后，转头对着喇嘛说道：“原本我打算把你带进来的，想不到它亲自动手了。这样也好，省下我不少事了……” 　　想不到这只狐狸竟然造反了，这个我倒是没有惊慌。这里是大猫的地盘，它是这里的神，对付自己的小老弟应该还是手拿把攥的。只不过此时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里是何狗创造出来的世界。老九有什么本事和神挑战？在乾坤当中和这只大猫动手，老九一点胜算都没有。那它是图什么许的。 　　大猫也没有吃惊的样子，它异常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老弟，说道：“难怪黄幽涧有胆子敢算计我，原本你们俩暗中联手了。他们两口子也算是对得起你，到死都没有把老九你招出来。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不通，我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你比谁都清楚。明知道没有一点取胜的可能，为什么还要和我翻脸？” 　　“因为你骨子里面还是人……”老九直勾勾的看着大猫，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你不公道。当初我升仙的机会最大，只要你送我一下，我就能飞升上去。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说老三、老四和老八的根基不如我，让我把机会让出来。结果让来让去就剩下我和老六了——别以为我真傻，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的时候，老九从怀里抓出来一把黑乎乎的沙子，丢在了大猫的面前。再次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升仙台的残渣，那里已经轰塌掉了。没有办法再送成仙……我听了你的话，该让不该让的都让了，结果呢？你把我坑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了……”大猫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对着老九说道：“那么老六呢？它应该不会跟着你一起造反，是被你杀了？还是关起来了。” 　　何鸡看着大猫说道：“它是你的死忠，我告诉了他，我们俩都不可能再升仙。它竟然让我认命，说只要跟着你在这乾坤当中，我们还是和神仙一样。没办法，我只能先委屈委屈它。等到我成为这乾坤之神，再把它放出来。” 　　听到了老九的话，大猫松了口气。最后对着这只狐狸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老九你得让我死个明白。你凭什么以为能对付得了我的？” 　　老九指着蹲在地上的喇嘛，说道：“就凭他……” 第四十七章 亲人 　　看见了老九手指喇嘛，大猫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你的杀手锏？我怎么看不出来他这个本事。老九啊，你这次是押错宝了。错的太离谱了……” 　　“离谱……”老九转头看了一眼喇嘛，对着他说道：“告诉我们老大，你是谁。它听了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的喇嘛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转身对着何狗欠了欠身子。小腹的位置发出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来。虽然能听明白‘说’的是什么，不过怎么听这声音都觉得别扭：“何公皓生十四代孙何千里，见过老祖宗。千里拜在了黄师幽涧的门下，保师就是何九爷……” 　　听到喇嘛的名字和他先祖的名字之后，大猫的脸色变得有些发僵。它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之后，何狗对着喇嘛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是皓生弟的后人，我十五岁离家之后就再没有回去，后来听说皓生弟娶妻生子，我也没有什么表示，惭愧啊。” 　　“老祖宗您客气了，我们先祖何公临离世之前，还在念叨您老人家。”说到这里喇嘛顿了一下，看得出来腹语很是伤力气。缓了口气之后，何千里继续‘说’道：“说还想见见您老人家一眼，就是因为这一眼没见到。何公熬了三四天才离世……” 　　大猫跟着叹了口气，随后下床走到了喇嘛的身边，对着他说道：“唉，我和我爹不和，还是牵连到他了。千里啊，你用腹语说话太麻烦——张嘴再让我看看……” 　　喇嘛没有多想，对着大猫长开了嘴巴。看到了他嘴里剩下的舌根，何狗冲着里面抽了口气。随后对着何千里说道：“咱爷俩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送根舌头吧，你可能不适应嘴里多了根舌头，慢慢来，别咬到舌头……” 　　大猫说话的时候，喇嘛脸上已经僵住了。一口气的功夫，他已经分感觉到自己嘴里多了根舌头。何千里断舌也有年头了，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舌头还能再长出来。当下他满脸的惊讶之色，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慢慢适应，说话的时候悠着点，捋着舌头说……”何狗有些爱怜的看了喇嘛一眼，随后扭过脸来，对着狐狸说道：“看起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黄幽涧告诉你的？” 　　看到了何狗的表情之后，老九长长的出了口气。看得出来它也是悬着一颗心，这只狐狸也是豁出去了。唯一能对大猫有杀伤力的人已经进来了，再不动手的话就没有机会了。好在大猫的反应正是老九希望看到的，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成功了…… 　　狐狸冲着大猫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到了一部分，黄幽涧也告诉看了我一部分。原本他是想动手的，可惜黄夫人的身体恶化太快。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动了别的主意。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如我们豁出去的好……” 　　趁着狐狸说话，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时候，我伸手将桌子上的匕首重新拿在了手中。看样子十有八九要动手了，我手里得有一件保命的家伙。听它们刚才说的，这匕首大有来历。一会真动手的话，冷不防给狐狸一下子，估计它也受不了。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喇嘛就算是 　　老九一门心思都在大猫的身上，它没有注意到我拿到了匕首。正对着何狗继续说道：“我也想明白了，既然做不了天上的神仙，那就退而求其次想你这样，做个乾坤之神也不错。那个时候，我也假模假样的收养几只猫。给它们排队一二三四……” 　　说话的时候，狐狸身上的毛发突然乍开。它好像胖了起来一样，突然到了大猫的身边。两只手抓住了喇嘛的肩膀，生生的将他拉回到了自己身边。 　　大猫没有阻拦的意思，看了一眼自己这老弟之后，慢悠悠的说道：“不用这样，咱们这几个老兄老弟处了这么多年。你早点说想要这里的话，我会送给你们的。只要把这个镇子留给我，剩下的我什么都不要。老九，这样可以吗？” 　　听到何狗有服软的意思，老九反而沉默了起来。它的眼睛紧紧盯着大猫，看了良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大，你不死的话，我这心里永远有根刺。你在这里，让我怎么做这乾坤之神？”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的手掌一番，将喇嘛身上的僧衣揭去。随后，又伸手在这个何千里的身上揭下来一层薄薄的‘皮’来。露出来喇嘛满身的刺青来，前后心纹着一僧一魔，其他的位置密密麻麻的都是梵文。 　　看到了这一身的刺青之后，大猫的身子晃了几晃，要不是它扶住了桌子，这一下直接就摔倒在地了。 　　这时候，重新长出来舌头的喇嘛开了口：“九爷，刚才你说的可不一样啊……之前你和我师父说的是，我帮你们出了老祖宗，这里归了我……怎么你还要做这里的神仙？” 　　老九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个喇嘛，它有些后悔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当下只能安抚说道：“我们一人一半，这里是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这里面就有多大，到时候我们那一人一半，互不相扰……” 　　“千里，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就是一件杀我的工具，我都死了，它还会要你这个工具吗？”大猫苦笑了一声之后，冲着喇嘛继续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赶紧逃吧。你是我的亲人，我把这里送你一半。就当是送皓生弟又被你继承去了，千里，你能不能糊涂啊……” 　　看着他们三个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我慢慢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向着狐狸身后走去。只有再走几步，一个箭步冲过去匕首就能刺进老九的后心…… 第四十八章 　　越走越近，而那只狐狸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何狗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到了身后。眼看着我就要动手的时候，大猫突然开了口：“老九，别伤了他。沈炼是祖庭的人，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吕、吴那边你交代不过去。” 　　“我成了昆仑之神，还需要和他们俩交代？你什么时候和吕吴交代过……”狐狸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有些不对了。身子突然好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出了嘴巴和眼睛之外，身体其他的部位一动也动弹不得了。老九连看都没有看我，是怎么着道的，我竟然都不清楚。 　　制住了我之后，狐狸继续对着大猫说道：“何千里到的时候，我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我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大，甚至想过就这么算了。不过最后还是你给了我决心，你竟然想要和这小子交换身体，把昆仑交到他的手里——升仙没有我的份，就连继承这里也没有我的份。老大，你的心太偏了。是你先不要我这个老兄弟的……” 　　说话的时候，狐狸拍了拍喇嘛的肩膀，继续对着他说道：“你我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自己算算你们隔了多少辈。出了五服就不是亲戚了，你现在是你老祖最大的威胁，一旦它缓过来这口气，咱们俩都要被千刀万剐。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喇嘛还是有些犹豫，他突然向着大猫的位置退了一步。随后对着狐狸说道：“九爷，不是我不信你，不过看着架势我前脚送老祖上路，你后脚就能送我……想要我动手，先得叫我怎么操控这里。这样我能自保的话，什么都听你的。” 　　狐狸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这样的岔头。它快速的移动了身体，再次将自己、喇嘛和大猫排列成一条直线。深深的看了喇嘛一眼，开口说道：“好，我就告诉你操控这里的法门。这里是用你先祖那副人的躯囊作引建造出来的，只要是同一血脉的人，都可以操控这里。一句话，想到即成真……” 　　这时候，我已经看明白大猫如果出事，我九成九得跟着它一起倒霉。虽然现在自身难保，不过还是要做点什么，给何狗争取一点翻盘的时间。 　　当下，我冲着喇嘛说道：“师兄！反正你都是要先试验一下的，干脆用这只狐狸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弄死它……要不然你这边弄死了你们家老祖宗，它就会趁机弄死你，然后狐狸就是这里的神仙——” 　　我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狰狞的狐狸回身冲着虚劈了一巴掌。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将我打飞了出去。身子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才算反弹落在了地上。而狐狸动手之后，再次躲在了喇嘛的身后。 　　不过我这几句话还是起了作用，喇嘛回头看了狐狸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当中，也能看出来对狐狸的不信任。谁让它刚才以为大局已定，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时候，大猫也跟着说了一句：“这样吧，我把这里给你。你接替我做神，离开这儿之后我找个地方孤独终老去，你是神除了你自己之外，谁也威胁不了你。这样的话，你也不用考虑是不是要和谁来平分这里。千里啊，这里不能有两个神……” 　　“没用的，你们能想到的事情，我也想到了。”狐狸躲在了喇嘛的身影里，对着何千里继续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和你性命相连了。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样要去阴曹地府。所以刚才我才说了，和你平分这里。这种法术也印在你的刺青当中，消除不掉的。还不明白吗？你这位先祖不死，你永远都成为不了这里的神……” 　　对着喇嘛说完之后，他缓了口气，随后继续对着大猫说道：“老大，今天你没有胜算了。怪就怪当初你一定要用你还是人的皮囊来作引，我们几个兄弟都劝过你的。这样一来会有隐患，可是你不听劝。担心猫妖一族血脉会来抢夺昆仑，分留了人皮囊的一丝血脉在你身上。现在好了吧？这个比你低了多少辈的何千里，身上的血脉都要比你要浓厚……” 　　老九说话的时候，我在地上也差不多听明白了。大猫当初用自己当初人的血脉作引，才占了这座秘境。为了控制这里，它只是在身上留了少许人的血脉，也是这点血脉成就了它成为秘境之神。 　　现在比他拥有更多血脉的喇嘛到了，凭着自己的血脉天赋，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大猫。而喇嘛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可以限制、阻挡大猫攻击的。要不然的话，老九也不会一直躲在喇嘛的身后。 　　老九的几句话说动了喇嘛，他开始沉默了起来。看样子是在尝试控制这里，以昆仑之神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探查自己的性命已经和这只狐狸联上了。片刻的功夫，喇嘛已经又了答案，他向着老九身边靠拢，对着大猫说道：“老祖，晚辈我的性命已经和九爷相连，这就只能不恭敬了……” 　　说话的时候，门口已经出现了几个迷迷糊糊的影子。喇嘛对着漠然的大猫说道：“看在都是何氏血脉的份上，老祖您还是自己了断吧。到时候我在这里给您修个坟墓，也算是最后一点孝敬了。” 　　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有了神力，不过喇嘛还是不敢亲自动手。他也不知道变化出来了什么鬼怪，如果大猫不自杀的话，这些影子便会过来动手要了何狗的性命。 　　这时候，何狗也有些蔫了。它有些胆怯的向着身后推了几步，对着面前的一人一狐说道：“我自己废了妖法，出去之后再也不出世了，这也不行吗？千里、老六……” 　　“不行……”狐狸和何狗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这一人一狐对视了一眼之后，狐狸开口说道：“你不死的话，我们这个神仙也坐不安稳……” 　　这时，几个人影瞬间到了大猫身边，将它围住之后，一起动手生生的将何狗撕成了几份…… 第四十九章 各怀鬼胎 　　看到大猫被四分五裂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原本以为它怎么也能撑一下子，没有想到这么干脆何狗就交代了。这一下子我也完了…… 　　见到了自己昔日老大惨死在面前，狐狸也有些不敢相信会这么容易。看着这一地的残尸，它先是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容易……过头了……” 　　看得出来喇嘛手上早就有过人命，对这个差了十几辈的老祖死在自己手上。它没有一丝不安的神情，反而有些兴奋起来。对着狐狸说道：“现在猫已经死了，我还要做什么才能做这里的神？” 　　“你现在已经是神了。”狐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随后它试探着向一地碎尸的位置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确定了这不是什么障眼法之后，这只狐狸突然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真是一点都不掺假，哭到一半的时候，它又开始对着自己狂扇嘴巴。十几个嘴巴子之后，狐狸的嘴角、鼻孔都开始渗血。早知道这样，你不造反不行吗？此时，他们俩已经不把我当回事了。连猫都解决了，别说我这个没一点本事的人了。 　　哭闹了一阵之后，狐狸站了起来。看了还一动不动的我之后，对着喇嘛说道：“一会我把它的尸首火化了，你把老家祖坟的地址告诉我。我要亲自去把老大埋葬起来……” 　　喇嘛对大猫的尸首不敢兴趣，它刚刚又趁着狐狸哭尸的时候，暗自开始调动神力探查秘境里面的状况。如果和老九说的一样，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能想出来便可以成真。片刻的功夫，喇嘛已经差不多查明了秘境所在了。 　　看着狐狸现在又要将大猫的骨灰送到家里的祖坟，喇嘛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一支三百年前就出来了，也在没回过老家。别说祖坟了，就连老宅在哪都不知道。老九，何狗死了就死了。以后你我就是这里的神了，你先教教我那只猫还有什么本事？我看看能不能使出来……” 　　听喇嘛说已经找不到祖坟了，狐狸叹了口气。对着他说道：“还是那句话想到即成真，老——大他做了多年的神，早就心神合一了。想到什么什么便会出现，这个你还要勤加练习。先练习一下变出来一口棺材，把这尸首收殓起来再说。” 　　听到狐狸这么大材小用，让自己变口棺材出来。喇嘛颇有些不以为然，皱了皱眉头之后，一口朱漆金丝楠木的棺材凭空出现在了大猫尸体的旁边。狐狸叹了口气之后，伸手将何狗的碎尸一块一块的捡进了棺材。然后在棺材里面将大猫重新拼凑了起来。 　　喇嘛耐着性子在一边看着，看着狐狸将尸体收拾好，又将棺材盖扣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你也该说说这里的事情了，这秘境版图实在太大。我感应不到所有的区域，这个你得和我说说……” 　　狐狸也没有做过神仙，它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你还是不熟练，要早点心神合一。这里太大你控制不过来，分一点我来替你控制……” 　　此时的喇嘛刚刚开始做神仙，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力量分出来。当下他摇了摇头，对着狐狸说道：“老九，本来你我说好的，就是我来替到你们老大，成为这里的神。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力量要分给你，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这样，这个镇子归你了，缺什么你和我说，我都给你变出来。你就在这里待着，做个土财主吧。” 　　刚才喇嘛改了口，从九爷改叫老九的时候，狐狸心里已经不满了。现在看着面前这个人过河拆桥的样子，它面无表情的说道：“真把自己当成神了？你和何狗比起来，差的实在太远了。教你一句话，尘埃落定之前，别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 　　说话的时候，狐狸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短剑。喇嘛吓了一跳，以为要对自己不利。当下他向后退了几步，对着老九说道：“你想要干什么？想要弑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狐狸突然反手将短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当中。随后这一人一狐竟然同时倒在了地上，随着狐狸伤口鲜血不停涌出，喇嘛的胸口也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们俩的身体几乎同时颤抖了起来。看样子喇嘛几次想用自己的‘神力’救回一条命，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伤口竟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狐狸，它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站了起来，随后它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指着喇嘛说道：“神，你忘了我们是性命相联吗？我不是你们人，我的身体受伤之后恢复的比你快。不用你帮我，我自己也能把你的血脉转移到我身上。” 　　喇嘛几次想想自己已经康复，不过现在他想归想，自己的伤口依旧没有愈合的迹象。而且这一下似乎伤到了血脉，鲜血呼呼的流淌着。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弱，呼吸也有些跟不上了。 　　此时，狐狸的伤口开始愈合了。他缓了口气，正要在和喇嘛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他的样子。怎么这看着喇嘛像是活不了，现在他还不能死。这个人一死，自己还没得到血脉传承，那最近一阵不是白折腾了吗？ 　　当下，狐狸伸手按着了喇嘛的伤口，正要想办法给喇嘛止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出现了一丝凉意。好像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狐狸顾不上喇嘛了，猛地一回头，就见刚才原本应该分成几块，躺在棺材里面的大猫何狗。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冲着它笑了一下，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晚了……” 　　之前狐狸已经确定刚才的死尸不是障眼法，那现在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此时，喇嘛也收到了惊吓，倒在地上脸色蜡黄蜡黄的。他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第五十章 秘闻 　　大猫说了一句之后便闭上了嘴巴，它倒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一人一狐。喇嘛先反应了过来，他拼命的在脑中构想天雷将大猫劈死的场面。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无论自己想破了头，都不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 　　“孙子，对老祖儿挺狠啊，一出手就是大招，想用天雷劈死我。”大猫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喇嘛的脸蛋。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刚才我给过你机会了，原本想看在你是何皓生后人的份上。饶过你这一次的，可是我有饶你的心，你却还有害我的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猫扭脸看了看何鸡。叹了口气之后，对着它说道：“老九，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一开始就错了……”事到如今，狐狸知道自己没有生理，索性豁了出去。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昔日的老大继续说道：“要么你改了秘境的路引，要不然的话就是何千里的血脉不纯——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何家的血脉……” 　　“老九啊老九，你都猜错了……”大猫再次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这里的路引还是我做人时的皮囊，何千里也是何家的直系血脉。可惜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条……”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犹豫了一下，不过看了一眼喇嘛之后，他还是继续对着狐狸说了下去：“我从小到大的经历你都知道，那你猜猜看，为什么十五岁离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听了大猫的话，老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它马上反应了过来，一脸错愕的盯着何狗。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神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你、你和何家……” 　　“我不是何家的骨血，都过了几百年，说出来还是有点丢人……”大猫苦涩的笑了一下之后，拍了拍狐狸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为了让你们俩死个明白，我也不怕丢人了。我是何家大夫人和花匠生的，十五岁那年花匠喝醉了酒泄漏了出来。 　　被何老爷知道之后，花匠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原本何老爷也想送我走，不过毕竟有十五年的父子之情，他下不了手。最后眼不见为净送我去了京城。走后不久，我母亲何家的那位大夫人便上吊自杀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不光彩，何老爷便瞒了一辈子，对谁也没有说……” 　　对着狐狸说完之后，大猫转头又对着喇嘛说道：“现在明白了吗？为什么我还要给你一次机会，我欠何家的。不过可惜了，这次机会你没有把握住。舌头我给了你，就当送你个全尸吧。” 　　“不可能……”喇嘛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跌下神坛了？反正也是这样，死也要死个明白。当下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痴痴的对着大猫继续说道：“刚刚我想什么就有什么，这不是神还是什么！这一定是你的诈术，刚才那个是傀儡……你现在出来想要吓走我们。” 　　“还是没从梦里出来，你是神……”大猫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这么说吧，我让你是神，你便就是神。现在我收回神力了，何千里，你又变回凡人了……” 　　看着喇嘛还是不明白，狐狸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明白？我老大是神。你脑中所有的想法都瞒不过它，你想到的事情是它做到的。神从头到尾都是何狗，不是你何千里……” 　　喇嘛这才明白了过来，知道刚才的‘神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之后，他扑腾一下跪在了大猫的面前，说道：“老祖儿，我也是被黄幽涧、何鸡他们骗来的。看在我们何家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舌头我不要了，我以后就是个哑巴，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 　　“晚了，我给过你机会的。刚才哪怕你动手的时候犹豫半分，我也有理由放过你。这个局面是你自己找的……”大猫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何家那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以后有机会再抱在别人的身上。何千里你站起来……” 　　何千里直到死期将至，当下好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倒在了地上。看着他的样子，狐狸脸上露出来厌恶的表情。它抬头对着大猫说道：“老大，何家对你有恩。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来，我先送何千里上路，然后再来领死。” 　　大猫看了狐狸一眼，点了点头之后，将身子转向了一边，说道：“留个全尸吧，别让他走的太难看……” 　　“留个全尸，别死的难看……”狐狸嘴里重复了一遍大猫的话，不过它却是一脸的狞笑。嘴巴突然鼓了起来，随后对着喇嘛将嘴里这口气喷了出去。 　　这口气喷在喇嘛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尖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痛苦的在地上扭动起来，只是片刻的功夫，顺着喇嘛的七窍和全身上下的毛孔开始冒烟。随后他的身体里面闪现出来了火光，这火一直憋在喇嘛的体内，始终没有爆发出来。 　　最后喇嘛在极端的痛苦之下断了气，死后尸体变得黑漆漆的，看着和一个人型的焦炭一样。 　　大猫看着这幅焦炭身子，叹了口气之后对着狐狸说道：“我是怎么说的？老九，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听我的话吗？” 　　“就是到了这个份上，我才想要听从自己的。”说话的时候，狐狸冲着大猫笑了一下。这一瞬间，它们俩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老大、老九的关系了。 　　“老大，给你添麻烦了，我死了之后，你别再恨我了。”狐狸抓了抓自己的肚皮，继续说道：“老六在庙前埋着，它没事你不用担心。以后就是它陪着你了……我已经这样了，你以后千万不能再恨我了……” 　　“老九！你奶奶个攥……”一声熟悉的叫骂声中，我那个狐狸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它迳自的走到了老九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他么不学好，学那个挨千刀的黄幽涧造反！你的良心就着饭下肚了吗？” 第五十一章 老十 　　老九也不躲，任由嘴巴雨点似的打在自己脸上。最后打的它顺着嘴角、鼻孔流血，老六何兔子才算停了手。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对着自己的老兄弟说道：“临走之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能帮你办的我就办了……” 　　老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冲着老六说道：“我在老家留了种，什么时候你回去帮着我看一眼。早年间那里砸过一阵狐仙庙，要是还有侥幸残存下来的。六哥你帮我安置一下，不用像你我这样，能安身立命就好。” 　　“行，我帮你……”说话的时候，老六心头的火气上来，对着老九又是一巴掌。 　　这边它刚刚打完，那边大猫也开了口：“老六你开的是时候，帮我送老九一程吧。它叫我老大，我下不了手……” 　　我那狐狸儿子愣了一下，它把大猫当神拜。对自己老大的话从来言听计从，可是现在听到要自己对老九下手，它却犹豫了起来。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而且后面着、这一百来年只有它们俩陪在大猫身边。老六咬着牙试了几次，都下不了手…… 　　看着老六下不了手，老九深吸了口气，说道：“六哥，你别多想。是我犯了大错在先，就应该以死谢罪的。最后能是你来送兄弟，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样，把你的家伙给我，我自己来，就当是你下的手……” 　　狐狸儿子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腰后，不过它怎么也拔不出来自己的家伙。当下两只狐狸僵在了当场，最后还是老九动了手，它伸手在老六的腰后抽出来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剑尖向上顶在了自己的咽喉上，随后用力向上一抬。剑尖刺进了它的脖子，从颈后冒了出来。 　　剑尖冒出来的一刻，老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扶着短剑，另外一只手撑在地上。对着大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看它的样子是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声带已经伤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个头磕完之后，老九猛地将短剑从自己的脖子里面抽了出来。随着鲜血溅满了一地，它也倒在了地上，身子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差不多七八个呼吸之后，老九终于咽了气，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你这他么的就算是报应！你好的不学，天天和黄幽涧那杂种混在一起。这就是下场……”骂了几句之后，老九何兔子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当初它们八只狐狸一起拜了大猫做老大。这么多年以来，飞升成仙了六只。唯一留下来和自己作伴的老九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想到这里，它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这时候，大猫蹲在了老九的尸体旁。抬手拍了拍狐狸慢慢冰冷下来的脸蛋，说道：“犯了错这样就算了，死也死了，你的错过就算赎了——起来吧，老十……” 　　随着最后一声老十出口，已经死透了的狐狸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它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之后，满脸惊诧的看着大猫，说道：“老大，你救了我？” 　　“我没救你，老九已经以死谢罪了，你是老十何蚂蚱。”大猫冲着狐狸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虽然你是老十，不过这里也没有你的位置了。刚才老九临死之前，说它在老家还留着种。正好你去替它看看。能帮就帮一把……” 　　“是，从此之后世上再没有老九何鸡了，我是老十何蚂蚱。”狐狸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着大猫聚了一躬，随后继续说道：“既然老九已经死了，那么请让我代替它，和六哥一起侍奉在老大你的身边吧。” 　　“这个不行。”大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老九虽然死了，可是它留下来的活罪还要你来受。老十，什么时候你在外面赎清了罪孽，我会再考虑让你回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猫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老六挥了挥手，说道：“你替我把老十送出去，去吧……” 　　不管怎么样，老十（老九）也算是捡回来一条性命。当下最后泪流满面的对着大猫行礼之后，老六陪着它走出了大宅。 　　看着两只狐狸离开之后，大猫对着我倒地的方向说道：“你想装死到什么时候，起来吧，陪着我喝两杯，唠唠……” 　　原本我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可是被大猫这一喊叫之后，我的身体竟然恢复了正常。当下爬了起来，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对着大猫说道：“好嘛，看了这一场好戏。老师尊我就知道刚才你没事……” 　　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大猫已经坐回到床上，它面前的桌子上也摆好了十几个菜肴。这次菜肴热气腾腾的，看着和刚出锅的没什么两样。这时候，何狗已经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看见我走过来之后，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坐这儿，陪我喝两杯。 现在就剩下你和老六陪着我了，不过我不和老六一起喝酒。那头驴喝醉了连我都敢骂，我可不找那个不痛快。” 　　“少喝点……”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大猫的补碟上，随后继续说道：“老师尊，你还是多吃菜，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你有量，可是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般人早垮了，你还是少喝点。” 　　“少喝还不如不喝，这酒有什么好喝的？那么多人喝酒，还不就是为了喝醉吗？”大猫吃了鱼肉之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不过它这次没有立即喝下来，拿起来酒杯端量了半天之后，又将酒杯放下，转头看着我说道：“你说说看，老九为什么要造反？” 　　“你们的事情，我怎么说的清楚？”我不敢接这个话头说下去，当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稳定了心神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不管它是为了什么造反，老师尊你处置的都得当。弄死了老九，再让它复活。这一嘴巴接着个甜枣的……” 第五十二章 　　“原本没有这个甜枣的。”大猫喝了一口白酒，咂巴咂巴嘴之后，继续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它和老六。原本老九排在前面，早就轮到它升仙了。不过我心里疼呵那几个弱的，有好机会都让它们了。结果坑了老六和老九……” 　　说到这里，大猫叹了口气，端起来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原本以为它又会一饮而尽，没有想到有何狗直愣愣的看着杯中酒。看了片刻之后，突然没有征兆的对着我说了一句：“我把秘境送给你，怎么样？” 　　这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敬压惊。刚刚喝下去便听到了大猫的话，当下受不了这个刺激，一紧张酒水进了气管。一口将这口酒呛了出来，素鸡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看看你高兴的……”大猫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嘴里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就这里的神了，在这里，长命百岁啥都是一个念头的小事。娶妻生子也不叫事，只要你能想到的美女，想一下子就能到身边来。生儿子更简单了，就照着二十四孝来想……” 　　“等、等一下吧……”我急忙拦住了大猫，喝了口水制住了咳嗽之后，继续对着它说道：“老师尊，这听着可不是换两天身子。怎么还拖家带口了？什么就老婆儿子了？这么大的昆仑我可承受不来……” 　　“宝贝儿，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大猫也不生气，继续对着我说道：“当初吕万年想要在这里多留一天，就差跪在地上磕头管我叫爸爸了。你做了这里的神仙之后，好处不断啊……” 　　“吕万年是吧？我给您找去。”没等大猫说完，我已经打断了它的话。当下继续说道：“我从小跟着他当徒弟，知道吕万年巴不得过来接替您这一滩。这样，现在我就去找他，要是知道来替您的班，现在就是天大的事情都要放一放。” 　　“我是要你来做神仙，怎么好像要你小命似的？不干就算了，不过这便宜你不敢也轮不到吕万年个吴道义的身上……”大猫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机会就一次，以后就是想来继承昆仑，我也舍不得放手了。傻小子，你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我这个人知足，能活个六七十年，死之前膝下有儿女，再还有点传家的浮财就心满意足了。”看着大猫放弃了让我继承秘境，才算是松了这口气。看着大猫有些落寞，便将它之前斟满的一杯酒挪了过去。 　　之前还劝它少喝一点，现在就指望着大猫多喝几杯，把自己灌醉了。希望它酒醒之后会忘了这一段。 　　要不是知道了提前大猫和秘境的关系，说不定我真会头脑一热，答应了它来接手这里。让我待在外面庙里做喇嘛，已经算是极限了。什么昆仑之神说的好听，可是和囚犯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奉天警察厅的副厅长，还没享过一天当官的福，凭什么要到这里做囚犯？ 　　就在大猫拿起来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我那个狐狸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我和大猫近前之后，它吵起来桌子上的酒壶仰脖喝了下去。一壶酒下肚之后，老六的眼睛便有了发红。它也不说话，又抄起来第二个酒壶，嘴对嘴的喝了起来。这可是一斤装的大锡壶，喝完了第二壶之后，老六又伸手去抓第三个酒壶。 　　转眼之间，桌子上的三壶酒都被老六喝了个干净。大猫拿起来一只空酒壶，掂量了一下，将里面剩余的几滴酒倒在了自己的嘴里。随后拉着狐狸说道：“老六啊，你也不说给我剩点。这可是当年北京城被李自成打下来的时候，我从皇宫里面带出来的。一共就九瓶，每个兄弟飞升的时候喝一瓶，现在就剩这三瓶……” 　　“我不就是喝了两口马尿吗？别跟你死了亲爹似的！”喝了酒的老六好像变了一只狐狸一样，红眼睛瞪了一下大猫。随后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没看见没酒了吗？老九走了，没人抢了，还不能喝尽兴啊……再来……” 　　大猫深吸了口气，它伸手在桌子上点了一下。随后就见围着卓沿，摆满了酒壶。何狗伸手抓起来连两个酒壶，给了老六一个最后，自己也拿起来一只酒壶，说道：“我陪着你喝……老六，今天酒桌上无大小，你想喝就喝，想骂就骂。我都随你——沈炼你也拿一壶来，陪着走一个。今天说好了，不吐不归……” 　　只要不让我接受这秘境，其他的都好说。不就是喝酒嘛。当下我也拿起来一壶酒，和这一猫一狐碰了一下之后，拔掉了壶盖仰脖灌了下去。 　　这酒下去的急了点，加上我的酒量也就是半斤多。事先也没吃什么东西，一壶酒灌下去之后便觉得头重脚轻，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一股热流在肚子里面窜来窜去。最后又按着原路返回，酒劲上来，要从嘴里吐出来。 　　好在此时我还算有意识，立马捂着嘴巴向着门外跑去。刚刚跑到门口的时候，再也忍受不住，蹲在门口对着外面哇哇大吐了起来。将肚子里面的东西吐出来的时候，感觉舒服了一点。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没，耳边又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扭过头才看见那只大猫竟然蹲在我的身边，也开始大吐了起来。在呕吐的间隙，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在他么喝酒，我就是何兔子养的……呕、哇……再也不喝了，戒酒了……呕……” 　　这话上次它喝醉的时候就说过，这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喝醉了还能想起来这个。我还想过去吃搀扶这只大猫，不过刚刚起来脑中便开始眩晕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半载了门槛上，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猫也不在身边。爬起来回头看过去，就见我那狐狸儿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它的身边都是空酒壶，竟然将一桌子酒壶里的酒都喝了下去…… 　　就在我打算过去搀扶它的时候，身后响起来了大猫何狗的声音：“别动它，让老六再睡会吧……傻小子，不管你要不要这个秘境，我都要把这里的事情详细和你说说。说不定有朝一日，它还会落在你的手上——呕，哇……” 　　它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回头看了大猫一眼。就见它的后劲上来，说了一半的时候，呕吐物便要从他嘴里吐出来。大猫可能是酒还没醒，做了一个错误的举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闭上了嘴巴。 　　可惜嘴巴能合上，可其他的位置合不住。就见两条黄色的粘稠液体从大猫的鼻孔里窜了出来，它这才忍受不住，再次原地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沈老大的五亩地 　　看着大猫吐起来没完的样子，我走到它的背后。翘着脚拍了拍何狗的后背，说道：“你说我拢共才来几天？次次喝酒你都喝多了。我也纳闷了，你不是神仙吗？神仙还能吐成这个样子。要不你发个狠誓戒酒吧，比方说要是再喝酒以后就得猫瘟，不得好死什么的……” 　　“你小子是不是惦记上我这里了？别急，只要你点头，这一切都是你的……”大猫缓过来这口气之后，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污物。没等我回话，它抢先继续说道：“还有，谁告诉你神仙喝多了不能吐的？不吐那还叫喝酒吗？那喝的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何狗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我晃晃悠悠的向着大门外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再次说道：“不管说天天耗在这里，怎么也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吧？这酒色财气得好一样，就是酒最实在了……我倒是想好色了，可是好女人还是母猫，现在我都想不明白。” 　　何狗一边唠唠叨叨的说话，一边拉着我继续向着大门外走去。它的手就像铁钳子紧紧握着我的胳膊，生生拉着我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口。当它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我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镇子里面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面前是一条乡间小路。路边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当中可以看到数十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回头再看看大宅里面，还是之前的老样子，旁边不远处就是我昨晚躲避的箭楼。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大猫拉着我从门里面走了出来。在我双脚踏进门外的一瞬间，身后的高宅大院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面是是山路的另外一个方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做梦都不敢想象还有会这样的经历。 　　“宝贝儿，再往前走两步，就是这秘境的核心了。”走出了大宅之后，大猫便松了手，随后他倒背着双手，顺着面前的乡间小路一直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的说道：“你的命好，昆仑里面所有的我都给你建造好了。你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的按着你的意愿重新建造……只要你高兴，可以让宫三小姐复生，你父亲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的话，你自己可以变化一个出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 　　“且慢！我什么时候说来继承这一块了？”听着大猫的话越说越不地道，当下我打断了它的话，继续说道：“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的吗？我回去把吕万年和吴老二诓过来，让他们俩做这里的神仙。怎么说来说去你又把我算计进去了？” 　　刚才已经和大猫磨烦过一阵了，后来老六何兔子进来算是把话头岔开了。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只大猫不安套路出牌，竟然把我诓出来了。听它话里的意思，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包袱给我。 　　果不其然，大猫回头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是马上就要把秘境塞你手里，要不要的看一眼再说。说不定你看进了后面的，进了眼里就拔不出来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进去看一眼再说。兴许到时候我舍不得给你了……” 　　被大猫这几句话说动了，我心里也有些好奇。这秘境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大猫这秘境之主这么在这里呼风唤雨，完全就是神的存在。就去看一眼，我不要的话它何狗也不能硬塞过来。 　　“那就看一眼啊，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老师尊你真逼我的话，我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在这里做神仙牢。” 　　“就看一眼……”大猫笑了一下之后，回身继续顺着小路走了下去。边走边继续说道：“宝贝儿，你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当年吕万年也好，吴道义也好都想尽了办法想要在这里多待几天。结果我连搭理都没搭理他们俩，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攥在手里总也不肯放的秘境，我竟然想要送人了……” 　　“那你得找个老大夫瞧瞧，弄不好是什么大病……”我没搭理大猫话里话外的暗示，当下回了一嘴继续说道：“我们堡子的沈老大也是这样，家里有五亩膏田。一辈子的心思都在这五亩地上面，娶了个媳妇还跟人跑了。后来五十五岁生日那一天突然想开了，把这五亩地卖了。得了一百六十块大洋，沈老大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隔三差五的拿着钱去城里逛妓院，结果没二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故意闭上了嘴巴。大猫正听到掯节上，想要知道后来沈老六怎么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后来呢？这个姓沈的花光了钱，被妓院老鸨子赶出来，最后冻饿而死了？” 　　“那就俗了……”我看了大猫的背影，继续说道：“没几天沈老大就得了一身的脏病回来，卖地得的那点钱都看大夫了。说他得了什么杨梅大疮，鼻子都烂光了。最后钱也花完了他也病死了。死之前见人就说——当初我就不该卖地啊，有那几亩地绑着，我也不不至于不要脸去逛妓院。就不该卖地啊，不卖地也得不了这脏病……” 　　“臭小子，你敢编排我……”这时候，大猫也回过味来，回头笑骂了一句之后。轻轻的打了一下我脑门，随后回过身去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当年有一个青衣小班的姑娘收养过我……” 　　就在大猫念念叨叨它和青衣小班红姑娘一起生活的时候，突然走出了这条小路，眼前的一切豁然开阔。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在不远处竖立着一座墓碑，碑文上面用朱砂笔写着猫君何佑郎之墓…… 　　见到了墓碑之后，大猫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对着我说道：“来看一眼吧，这就是昆仑秘境的中心。坟墓里面埋着的就是我做人时的尸骨……” 第五十四章 乡村庭院 　　这里除了坟墓之外，在也没有什么了。原本以为昆仑的秘密，按着我的想象，怎么也应该有一座奢华的宫殿，里面珍奇异宝，还有无数个被大猫变化出来的仙女侍奉着。可是面前开阔的一马平川，除了坟头什么都看不到。实在想不通大猫哪来的底气，认为凭找个坟头，我会留下来做这秘境之神的。 　　何狗看出来我想法，它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宝贝儿，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大老远的带你过来上坟了？别急，想让你看的还没出现。不过你得先等一下……” 　　说话的时候，走到了墓碑前。指着碑文上面的名字说道：“这个就是当年我还是人那会起的名字，那副皮囊就埋在这里，这儿就是整个昆仑的中心……控制昆仑有很多方法，不过哪一种都没有尸控这么方便。不过话说回来，普天底下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它的话刚刚说到这里，面前所见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宅院。房子上面的烟囱还冒着烟，一阵炒菜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之前吃的那点东西，都跟着酒一起吐了出来。现在闻到了这香味之后，肚子不由自主响了起来。何狗听到了肚子叫，它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说道：“走，跟着我蹭饭去。看看这家主人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老师尊，这都是你变出来的，做的什么饭食你老人家能不知道？”我白了大猫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有什么要我看的直接拿出来，别来回折腾了。现在你别说让我做神仙了，就是当皇帝也不干。” 　　“做不做秘境之主，等吃完这顿饭之后再说。”大猫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走过来拉着我的隔壁，架着我一起向着对面宅院里面走去。它边走边说道：“家里有人吗？来且了……能管顿饭不，呀，家里杀猪呢……” 　　站在院子门口，便看到里面正在杀猪。两个壮汉刚刚捅死了一头大肥猪，现在正在接猪血。见到大猫喊话，两个人一起回头看向大门这边。这时候，我才看清这俩人竟然是吕万年和吴老二。 　　这二人都是一身东北庄稼汉的打扮，好像不认得我和大猫。吕万年站起来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猪血，对着我们这边说道：“你们俩来的真是时候，见到了没有，刚刚杀的猪。杀猪菜一会就好了。也不多要你们，一人一块大洋随便吃……” 　　那边吴老二漫悠悠的看了我和大猫一眼，随后扭过头来，继续用手里的棍子搅动铜盆里面的猪血。嘴里小声嘀咕着：“俩臭老爷们儿……前村的张寡妇怎么也不来窜门了，上次说好的给她留半拉猪头。这猪都宰了，人怎么不见动静……” 　　看到了这两个人，我明白这又是大猫做出来的幻象，正想要说他几句的时候，西厢房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小乖乖，怎么吓着你了？咱不怕，外面你吕大爷，吴二大正在杀猪给你办满月呢。你长大了可不能学他们俩，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的。你得学你爹，别看他长着一副欠揍的样子。可真出事的话，还是你爸爸能救你……” 　　这个声音昨晚我刚刚听过，正是我娘的声音。原本我已经打算转头走的，可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大猫进了宅院。 　　大猫手里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两块大洋，塞进了吕万年的手里之后，笑着说道：“我们爷俩是来收山货的，我这侄子是南方人，没吃过杀猪菜。我带他来见识见识……” 　　“来收山货的？正好了，我这攒了一个夏天的山货，正好都给你们俩了。”这时，我亲爹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拖过来几只麻袋，走到了大猫身边。将几个口袋都打开，把里面的山货拿出来让大猫查看。 　　“看看这木耳又大又厚，还有这几个猴头（菇），银耳和黄花菜。都是我亲手在山里摘的。”我亲爹呵呵笑着，看了一眼吕万年手里的两块大洋之后，继续说道：“大前天，堡子里面的沈老蒯出三块大洋我都没卖。这都是好东西，下面还有臻蘑。你要是真要，我家里还有两只早上刚打的松鸡，两只松鸡你给一只的钱……” 　　什么时候我爹开始倒腾山货了？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我心里还是一阵的恍惚，放佛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就算都是假的，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了。能陪着他们这些人在一起，什么奉天警察厅长都不要了…… 　　就在大猫和我爹在讨价还价的时候，我娘怀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先是看了我一眼，抿嘴一笑之后，对着我爹说道：“家里的，差不多就卖给这货郎吧。他们翻山越岭的也不容易。不过松鸡不能卖，我还留着下奶……” 　　现在面前的女人，和我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一身粗布的衣服，一边哄着有些哭闹的婴儿，一边继续对着吕万年和吴老二说道：“大哥、二哥，猪血里面少搁盐，我还得奶孩子，不能多吃盐。” 　　这时，我对着笑呵呵的大猫说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这样。你都弄错了……” 　　“我弄错了？”大猫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都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不过还有你对你爸爸相貌的记忆。你要是觉得我做的错了，那好，你来。按着你的回忆，那这里建造成你满意的样子。” 　　它说话的时候，母亲怀里的婴儿开始闹得更加厉害。她只能一个劲儿哄着：“乖乖……不要闹了，刚刚吃完奶了，怎么还又哭又闹的。知道吗？你可不能学你二大，沈中平……” 第五十五章 父慈 　　中平——沈中平？我娘怀抱的孩子是沈中平！这个让我很是接受不了。当下也不顾什么师徒了，回头瞪着大猫说道：“你什么意思？沈中平什么时候成了我娘的孩子了？” 　　“那小子不是你弟弟吗？你们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大猫讪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其实吧，这事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们哥来好的像一个妈生的？” 　　这时候，宅院里面的几个人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妈妈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后生，看着你可是眼熟。咱们在哪见过？孩儿爹你过来看看，这后生是不是前天咱们赶集的时候，见到那个卖豆酱的？” 　　“这哪是那个卖豆酱的，那小子一脸麻子，这后生长得多周正。”我爹走过来从我娘的怀里接过了婴儿，随后对着我和大猫说道：“进屋进屋，有什么话咱们炕上说。这猪刚杀的，一会尝尝我俩大舅子的手艺。” 　　说着，我爹异常热情的拉着我和大猫进了屋。这时候，我心里叹了口气，这不是我爹，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就算给了两块大洋，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摆上桌子。进屋上炕还要烧火，他日子过的仔细，可舍不得柴火和煤钱。 　　进了屋之后，我爹在炕上摆下了东北特有的炕桌。拉着我和大猫坐下之后，又找出来两壶小烧摆上，这才再次说道：“咱家难得来客人，一会都敞开了吃啊……一会杀猪菜，高粱米饭管饱。” 　　我还没说话，坐在炕沿上的大猫先开了口。它先逗了一下我爹怀抱的婴儿，随后说到了正题：“老哥，这是你们家老大啊。刚才听孩子妈管他叫中平，这名字可不像是给老大起的。” 　　“这是老二，我们家大小子上学去了，这时候也快回来了。”我爹说话的时候，掏出来了烟袋锅。客气着让了一下之后，他点上了烟袋抽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家大小子可是给我露脸。在县里的中学念书，还有几年毕业之后，我打算供他去北平念大学去。只要这小子能考上，我砸锅卖铁也要供他……” 　　我爹这两句话还没有说完，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别那么麻烦了，你听我的，去找你们沈家堡的沈连城。让他花钱送你们老大去念书，你好好的养着小儿子就行了，大的是死是活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大老二都是我生我养的，凭什么让沈连城养老大？”我爹先是愣了一下，他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反应过来之后，先是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对着我继续吼道：“我好心好意请你们进来吃饭，你们还这么说话。这饭不吃了……” 　　这时候，吕万年端着一盘窜白肉走了进来。见到我们几个吵了起来，他急忙过来拉住了我爹，随后对着我和大猫说道：“这是你们俩自己找的事，先说好了，之前给的那几块大洋不还了。就这样了……赶紧走吧，别等我们动手打断你们俩的腿。” 　　随后，这一家子人推推搡搡的将我和大猫从宅院里面推了出来。这时候，从墓碑那边走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时候，被吕万年一把拉进了门里：“沈炼啊，别搭理这俩完犊子的玩意儿，进屋洗洗手，一会等着吃猪肉炖粉条子……” 　　大猫蹲在门口，看着少年的背影，随后对着我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我好心好意的让你和爹妈吃顿饭，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就算是假的，那也是按着你爹的样子造出来的。” 　　“假的就是假的……”我看了宅院里面的几个人之后，继续说道：“你们都说我娘绝顶聪明，可惜她找男人的眼光属实不怎么样。我亲爹要是有里面那假的一半，我宁愿减十年的寿命。” 　　“那你就真的小看你母亲宫三小姐了。”大猫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了，这样的女人会看错自己的男人？我可不信……宝贝儿，你还年轻。等你再活个百八十年的，就知道眼见的不一定为实。就算是亲身经历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站了起来，站在院子外面看着里面正在忙着开饭的几个人。随着它轻轻的哼了一声，面前那几个人好像被人用去定身法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大猫两只爪子搭在了院门上，看着里面的景象，嘴里对着我继续说道：“既然你说我造的假了，那么你亲自来造。只要你成了昆仑秘境之神，就可以把你心里对爹妈的记忆都复原出来。到时候你一家三口在这里过小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要不是有刚才的经历，我几乎被大猫的提议打动了。可惜看到了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我怎么也无法把他想象成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神仙造出来的，那也是假的。 　　当下，我冲着大猫摇了摇头，说道：“老师尊，这次你是打错了算盘。要是刚才我没进去，就站在院门外看着的话。说不定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可惜了，这里不是我经历过的那个家……我和你不一样，你能活在自己造出来的镇子里面。我不行，我骗不过自己。” 　　“那么说是怨我了……”大猫苦笑了一声，看着我继续说道：“昨晚上看见你见到你母亲的样子，还以为这次十拿九稳了。也对，昨天你见到的是真实的，今天这个太假……时间太赶了，要是能给我三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能把细节捋出来……” 　　说到这里，大猫随随便便的挥了挥手，眼前的院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何狗坐在了地上，眼瞅着远处自己的墓碑，喃喃自语的说道：“既然你不干，那就直接毁掉这里吧……” 第五十六章 第二场 　　“只要你愿意，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老师尊你家的买卖。”我扭头看了一眼大猫何狗之后，我继续说道：“不过弟子我还有件事不大明白，我的老师尊，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里？还是说你根本就离不开……” 　　我这句话说完，大猫好像变成了一个被揭穿把戏的小孩子，低着头嘿嘿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它看了我一眼，说道：“到底是宫蔻华那丫头的儿子，这心眼和你娘一模一样。当年我也试探着想把这里送给她，她和你一样，问了一句你干嘛不离开。你刚才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没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你说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选你做了弟子？早知道这样的话，就算打断腿也要把吕万年、吴道义他们俩留下来了。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能做这里的主人，美的鼻涕泡都能冒出来。” 　　“所以说啊，我现在就去把他们俩诓过来。”看着大猫有了松口的迹象，我急忙火上浇了一把油。当下继续说道：“他们老哥俩正好一个留在这里做神仙，另外一个看着外面的喇嘛庙。等到他们来了之后，我带着你和老六去奉天。 　　徒弟我是奉天警察厅长，身后还有东北大帅做后台。到时候给老师尊你找个替身，你是夺舍起的家，到时候我在大牢里找个二三十岁的棒小伙。你夺舍了他的身子之后，再娶上三五个老婆，生上十个八个儿子……” 　　“这好事是轮不到我了……”原本大猫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可是听到我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宝贝儿，这个也瞒不住你。自从换了这猫身之后，我这夺舍的路就算是走到头了。娶妻生子的我是不敢想了，不过能出去透透气，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我就算是知足了。” 　　说到这里，大猫转头看了一眼自己人身的坟墓。迟疑了片刻之后，对着我再次说道：“原本打算让你来顶替我这个昆仑之神的名位，既然傻小子你不干，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你自己想不开，把自己折磨疯了那就不好看了。想想也是，当初要不是那几只狐狸作伴，我也坚持不到现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狗闭上了嘴巴，随后向着自己的坟墓那边走了过去。原本我打算跟过去的，它却冲着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这时候，我身后再次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本消失的乡村小院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由自主的回了头。见到里面的场景已经变了模样——房屋的样式变成了我幼年时居住的家，只不过看上去要比我家干净的多。 　　吕、吴二人以及沈中平，已经另外一个我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大着肚子的我母亲，在我爹的搀扶之下坐在院子里面。这个场面看上去要亲切的多，好像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经历过似的…… 　　母亲一边捧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对着我爹说道：“当家的，孩子这两天就要生了……我也要走了……哭什么，当初咱们俩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爹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之后，对着我母亲说道：“家里的，你是能人，一定有办法晚走几年的……实在没有了办法，你要走也成，带上我行不行……咱们俩一起走，你不在了，我也活不了啊……” 　　“咱们俩一起走了，孩子怎么办？你这么说就该打……”我母亲抬手轻轻拍打了几下我爹的脸颊，随后继续说道：“你要记住我的话，孩子生下来之后就送到二郎庙去，让吕万年收养。这孩子和你不合，名字也不能跟着家谱走。就叫他沈炼吧，希望他长大成人之后，有朝一日百炼成钢……” 　　这时候我已经懵了，这个场面和刚才相比，完全就是两户人家。大猫明明知道有这一段，刚才为什么还要那么演绎？ 　　就在我想要去问大猫的时候，院子里面又传来我母亲的声音：“当家的，孩子送给吕万年之后。你还要再续娶一房妻子，到时候自然还有你的天伦之乐……” 　　听了自己老婆的话，我爹哭的更加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边哭边说道：“我……还哪有这个心思？我一心侍候咱们儿子，等着他……长大成人之后，我就下去找你。家里的，你下去之后着急投胎，等着我……”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儿子。”母亲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沈炼长大成人之后，会经历一场灭顶之灾。能帮着他化解灾难的就只有你了，你只有再娶妻生子才帮得了他。记得啊，不认他才是帮了咱儿子……当家的，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过来坐着，我提咱们儿子先给你磕头行礼了……” 　　我爹吓得连连摆手，可是有拗不过身怀六甲的老婆。当下被我母亲生拉硬拽的拖到了椅子上，随后她对着自己男人跪拜了下去。只是做了个样子，便被我爹搀扶了起来。 　　怎么？我爹后来娶了后老伴，已经生了沈中平。这都是我娘生前谋划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灭顶之灾，现在大猫、吕万年他们都是我的后台，这样还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就在我云里雾里的时候，耳边响起来了大猫的声音：“这是吕万年的记忆，当年他就站在你所在的位置。隐住了身型听你爹妈的窗户根儿，宝贝儿，如果你刚才决定留下来的话，就看不到这一段了。不过既然看到了，你娘口中的灭顶之灾差不多也要开始应验了。原本我打算捎带着救你一救的，现在你自己把门堵上了。” 第五十七章 变了主意 　　大猫已经到了坟墓那边，它坐在自己的墓碑前。掏出来烟袋锅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就好像我这边什么事情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担心开口会惊动院子里的两个人，当下我只能先按捺住心里的疑问。看着里面我爹将我娘搀扶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儿子日后有个灾的，我这个当爹的自然是要帮他化解。你又何必……” 　　“不一样……”我娘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的本事有限，加上身怀六甲。还是算不清沈炼他会遇到什么样的灭顶之灾，不过从卦象上面看，只有你能帮他。而且你帮了他，还要做出来极大的牺牲来……” 　　听了我娘的话，我爹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看在自己老婆马上就要生产的份上，还是哄了几句：“我明白了，家里的你放心，就算做出来再大的牺牲，我也会救咱们儿子的。大不了我一死，死后我也随了心意，正好到下面找你团聚。” 　　这时候，外面刮过了一阵凉风。吹的我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我爹见状急忙带着自己的女人进了屋子。只剩下院子外面偷看的我了…… 　　两人进了屋子之后不久，面前的院子再次消失。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向着大猫坟墓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大猫一代烟抽的差不多了，它举着烟袋锅子敲了敲之后。看着我说道：“想问什么去问吕万年，这都是他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你的灭顶之灾是什么，这个你问也没用。” 　　原本我就是打算问问我父母的事情，被大猫这么一说，才想到我会有一场灭顶之灾。当下脱口而出：“老师尊你不是神仙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这个神仙就管秘境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出了昆仑秘境之外，剩下的我就管不了。最远也就是管到山下了……”大猫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宝贝儿，只要你代替我做了这里的主人。那什么灭顶之灾都轮不到你，只要你肯留在这里……” 　　这话是从我娘嘴里说出来的，对我来说是有一定杀伤力的。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怀疑，这个是不是大猫为了让我代替它留在这里，故意编造出来的？为了让我来代替它，使出来这么一点手段，我是不会吃惊的。 　　大猫毕竟是这里的神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它呲牙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出不去吗？是，别看我是这里的神仙，自己的身体却也被禁锢在这昆仑秘境当中。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办法，找个人来代替我做神仙。新的神仙破了我身上的禁锢，我才可以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大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看了片刻之后，它继续说道：“做了什么多年的神仙，我也有神仙的尊严。不会为了留下你来，编造这么一段故事。你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吕万年关于你父母的一段记忆。”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这家伙就好像变了只猫一样。一脸的严肃，那还有一点之前那么洒脱的样子？ 　　它托着下巴看着我，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留下你，替我在这里做神仙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哪一天在外面走投无路了，就回来……也不用等吕万年和吴道义了，这个神仙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这是吃定了我在外面待不了多久，就要回来避难。虽然不服气，不过我心里更诧异为什么这大猫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快。 　　大猫没给我询问的机会，它表情古怪的向前看了一眼之后，再次说道：“宝贝儿，找你的人到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最后一件事，外面的寺庙不能没有住处喇嘛。你走你的，留下来个人待在这里，接替你的位置做喇嘛就好。” 　　我正要继续向大猫问来得是什么人的时候，何狗突然向着我身后指了一下，好像示意我身后出现了什么。就在我条件反射回头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还没等明白过来这门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大猫在身后突然推了我一把。直接将我顺着这道门推了出去，眼前突然一黑，随后紧接着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竟然出现在了寺庙当中的佛堂里面，外面的院子里响起来一阵有人说话的声音：“就是这嘎达？老四，你他么怼着佛爷石像尿尿！小心晚上佛爷把你尿尿那玩意儿骟了……你们笑他么什么笑！赶紧去找咱们沈厅长，找不着他，咱们也别回奉天了，就在这出家当和尚吧……” 　　这声音听着耳熟，是大帅派着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侍卫。当时我们兵分两路，他们那些侍卫化整为零到贺兰山脚下集合。不过听说贺兰山都被冯玉祥的军队占领了，他们这些人是怎么了上来的？ 　　不过这事还没等弄明白，身后那扇门里面探出来一只猫脑袋。冲着我呲牙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宝贝儿，记得啊。在外面走投无路了就回来做神仙——还有，找个人替你在这儿做住庙喇嘛……” 　　说完之后，猫脑袋缩回到了门内。随后身后将门关上，在这扇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佛堂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后从外面走进来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从奉天跟着我一起出发的侍卫们。现在这些人都穿着西北百姓所传的羊皮袄，他们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别了家伙。 　　为首的一个人见到了我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开口说道：“是沈厅长吧？猛一眼看见您还以为是这里的花和尚。老五老六，赶紧把大和尚搀扶起来——沈厅长，山下面冯大个子的人马撤了，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得赶紧啊……” 第五十八章 下山 　　缓过神来之后，我认出来带头这人是大帅府的侍卫头目郝玉臣。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十几个侍卫之后，当下重重的出了口气，对着他们这些人说道：“不是让你们在山底下等着，等着我们一起汇合之后，再一起上山吗？你们怎么自己上来了？” 　　带队的郝玉臣说道：“您是知不道啊，是这么回事。我们这些兄弟化整为零，陆续在山底下集结的时候，遇到一个自称叫做纳兰述的天津油子。他说是您的朋友，还说您几位已经上山了。让我们几个自己想办法上来……” 　　纳兰述……这哥们儿不是去给冯玉祥送卡车了吗？怎么还特意跑去给郝玉臣他们报信了？不过再问这些侍卫们，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既然问不清楚纳兰述的事情，我便开口问到另外一件想不通的事情：“玉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间寺庙的？这庙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 　　“沈厅长你不问，我也得和你说这个事。”听我提到了寺庙，郝玉臣来了兴致。他煞有介事的靠近了我，继续说道：“我们早就上山了，在山上转悠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纳兰述那小子说的寺庙。后来弟兄们身上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实在没有办法准备下山的时候，见到个贼眉鼠眼的老道。这老道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了我们几个转头就跑。被我一枪撂倒了，在他身上搜出来的地图。当时想着碰碰运气的，没想到托了咱大帅的福，还真的找到了沈厅长你……” 　　看起来这还是老九和黄幽涧的手尾，他们俩之前将通往这里的地图泄漏了出去，想不到最后被郝玉臣他们得了便宜。 　　我问完了他们这些侍卫之后，郝玉臣又向我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怎么变成了个喇嘛的。这个事情实在无法对他们明说，当下我只能把张作霖搬了出来，说道：“哥几个，这事不能说，你们也别问我。 实在想知道的话，回到奉天之后去问问咱们大帅爷。他老人家要是正赶上喝多了或许能告诉你们，不过我劝你们别瞎问。别最后这里的事情闹明白了，再把脑袋混丢了……” 　　这些人都是大帅府的侍卫，最知道轻重的。当下也没人再继续询问这里的事情了，郝玉臣开始和我商量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办。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奉天了，我当然不能放他们走了。 　　“你们先别着急走，我这里还有件大事。”一句话让这些侍卫们鸦雀无声之后，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在这寺庙里探听到了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我要亲口向大帅禀告，不过这庙也是大帅的产业，离不开人。哥几个，你们谁跟佛祖有缘的，就代替我留下来，在这里待上个月其成的……” 　　看着这些侍卫们没有一个人应声，我继续说道：“别小看这个喇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做的，说白了这就是大帅爷的替僧。当初大帅爷就是为了让我做喇嘛，才给了个奉天警察厅长的职务来抬我的身价。你们谁替我来做这个替僧，回去之后升官那是一定的，最起码也是和我这个厅长平级，兴许厅长就是他的了。” 　　这段日子以来，我在帅府的升迁速度几乎成了传说。别说帅府了，整个奉天官场都在猜测我到底是张作霖的什么亲戚。现在被我这么一忽悠，这些侍卫们都信以为真了。在这庙里带上个把月，回去就是警察厅长一样的人物。谁不干谁就是傻子…… 　　当下，这些警察们纷纷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可以代替我做个把月的喇嘛。一阵争执之下，最后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了郝玉臣。 　　我们俩先是相互换了衣服，然后就在佛堂里给郝玉臣剃度。最后交代了几句：“玉臣啊，后面的日子你就是大帅的替僧了。还有几件事我要交代清楚，第一，你只能在这庙里活动，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这里。 　　第二，这庙里你随便逛，厨房里面山珍海味什么都有，还有陈年老酒你随便吃喝。唯有后院那个带着点粉色的禅房不能进去，里面都是机关还连着炸药。一旦你进去了，那绝对出不来……” 　　郝玉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沈厅长，那有外面来的善男信女怎么办？我也不会念经说法什么的，要不直接把他们都轰走了？” 　　“一般不会进来人的，不过要是和那个老道一样，也有得了地图找来的……”说到这里，我将大猫送我的铃铛取了出来。交在了郝玉臣的手里之后，继续说道：“要是有来找事的，能轰走就轰走，轰走不走的一枪毙了。要是再不行的话，你就摇这个铃铛。到时候自然有人出来替你处置的。不过你也别在寺庙里面找人，那些都是大帅爷养的死士，你得罪不了……” 　　交代完了之后，我带着侍卫们离开了这里，随后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座寺庙。 　　下山之后，我们先在山下的镇店里找了个旅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上了去往火车站的马车。折腾了一上午之后，终于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车。 　　当时冯玉祥的西北军和张作霖的东北军正在交战，没有直达奉天的火车。最后倒了三四遍火车，折腾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回到了奉天。 　　因为带着侍卫们回来的缘故，下了火车之后，我也没来得及回家喘口气。便直接到了帅府，刚刚踏上台阶，便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佩戴着少校军衔的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们俩四目相对之时，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沈厅长，您老从山上下来了？昨儿我还跟帅爷念叨你来着……” 　　来人正是赵连丙，我冲着他打了个哈哈之后，说道：“拉倒吧，老赵，真有那个心思，当初就陪着我在山上当喇嘛了。” 　　赵连丙擦了擦汗，说道：“我这不也是赶着回来向帅爷禀告吗？沈厅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等着见帅爷？这个您得稍等了，帅爷正在接见那个那个叫石原莞尔的小鼻子……” 第五十九章 宿命 　　被赵连丙这么一打岔，我的脑海当中出现了那天晚上，出现在寺庙里面的那个日本人。他又是怎么出现在寺庙里，又是被谁救走的，到现在我还是一无所知。 　　看着我不再和他计较，赵连丙拉着我进了警卫室。将这里的侍卫都打发出去之后，他继续说道：“石原这老小子现在是日本领事馆的武官了——还有件事情说出来你都不信，这个小鼻子去过贺兰山。我们按着原路下山的时候，我在密道里面见到了石原莞尔的副官。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后来我躲在密道里面的等着，果然见到了那个小鼻子从里面出来。估计是也想去找寺庙，不过他没有那个本事，没进去……” 　　“老赵，你错了。他不光进去了，还差一点就死在我的手上。”就在我要把那晚的事情经过对赵连丙诉说一遍的时候，听到警卫室外面响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几句日语，听到之后我和赵连丙立即闭上了嘴巴。 　　透过警卫室的玻璃，看到了张作霖身边的红人，奉军参谋长杨宇霆亲自将石原莞尔送到了大门口。见到了这个日本人之后，我急忙身子一矮，藏在了警卫室的门后。 　　送到了大门口之后，杨宇霆对石原莞尔说道：“石原先生，你送来的报价我们司令官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建议你见降低报价，这些日子你不在奉天，美国、英国和德国的领事都轮番派人把报价送来了。实不相瞒——你们日本国的报价不是最低的。” 　　我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这两个人，杨宇霆身子完美的挡住了我。这时，听到石原莞尔说道：“我们的报价虽然不是最低的，却是唯一能运到的武器。请转告司令官阁下，现在国联局势对中国不利，很快便会有全面禁运武器的决议。到那个时候，只有我们日本的武器才能运到奉天来——哦，领事馆的车到了，请原谅，我这就告辞了……” 　　透过警卫室的玻璃，我清楚的看到石原莞尔上了汽车。不过他并不着急关车门，开着车门对杨宇霆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参谋长先生，听说沈炼厅长回到奉天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安排我们见一面。有点私事我要当面请教他，拜托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惊，难不成知道了我躲在警卫室里，这是故意在点我？没容我多想，石原莞尔那边已经关上了车门，随后汽车绝尘而去。 　　“沈厅长，这小鼻子看见你了？”赵连丙也听到了石原莞尔的话，当下他先开了口。 　　“看见了又能怎么样？这是在奉天地面上，我能怕他？”我冷笑了一声之后，看到杨宇霆已经离开。当下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走吧，现在大帅应该没事了。我得赶紧进去，有事向他老人家禀告。” 　　当下，我和赵连丙一起出了警卫室，向着大帅的办公室走了过去。路上老赵对我说了他回来之后，被张作霖从警察厅里调了回来。重新在帅府做了侍卫大队长，军衔还给给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少校…… 　　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办公室门口，原本张作霖给了我特权，是可以直接进去的。不过现在毕竟好久不在奉天待着了，我还是让赵连丙替我通秉一下。老赵刚刚进了办公室，便听到了张作霖的声音喊了出来：“传个屁！妈勒个巴子的，我他么说话是放屁啊，说了几次了都，沈炼小兔崽子进来，谁也不许拦着，还用你仨鼻孔眼多出这口气进来通秉？赶紧的，让这小子滚进来……” 　　张作霖的话算是给了定心丸，我急忙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见到大帅坐在办公卓后面，正在劈头盖脸的训斥赵连丙。当下我急忙对着他敬礼，说道：“帅爷，我回来了……” 　　“这就对了嘛，大侄子，我都和你说几次了。出了除了后宅你去了不方便，这帅府上上下下就没有拦着你的地方。还有，你小子也不是兵，行的哪门子军礼？”见到了我之后，张作霖脸上算是有了笑模样。对着我招了招手，示意到他面前坐下。看了一眼我刚刚长了一层头发茬子的光头之后，继续说道：“听说你想不开，出家当喇嘛了？” 　　“大帅您就别玩笑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给您办差吗？”我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十分有眼力价的退出了办公室。看着没有了外人之后，我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着张作霖说了一遍。不过有关秘境的事情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说是一只也在修炼长生的猫妖在寺庙里面修炼。 　　听到我说完之后，张作霖抓了抓头皮，说道：“要不是老张我也亲眼见过狐仙、黄仙的，真能以为你小子在编故事糊弄我。不过那个石原怎么也去庙里了？老子早就看他不是一块好饼了。” 　　“这事我也没搞清楚，他后来被人救走了。”回答了一句之后，我继续说道：“帅爷，这个小日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老可要小心他……” 　　张作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老子是安国军总司令，下面管着十五个省的联军。还怕他个领事馆的武官？他不是好东西，是坏种又能怎么样？敢拿炸药炸我？你小子不用一惊一乍的，老子连他们日本国的首相都不放在眼里，还在乎这个坏种？”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哈哈一笑。随后点上了根香烟，抽了一口之后，这才再次说道：“你回来了就好，警察厅副厅长的差事给你留着。不过你也别着急，回家休息几天之后在去办差……对了，你的好哥们儿罗四维正在替我办件事。你要是待不住的话就去帮帮他，既然你回来了，那赵连丙还是跟着你。有什么事情交代他去办就行……” 　　张作霖的话刚刚说完，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随后大门打开，赵连丙走进来说道：“帅爷，您到时间开会了……” 第六十章 老本行 　　从帅府离开之后，在赵连丙的护送之下，我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刚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 　　“四哥，咱们这么干，等我们家老大回来了，不会和咱们翻脸吧？” 　　“中平啊，哥几个里面就你是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的，怎么还沉不住气？你哥还在山上当喇嘛呢，且回不来。再说了，咱们跟你哥是啥关系？你们俩是一个爸爸，我们俩胜似一个爹妈。不就是借他的房子嘛，不是我说，我们俩过命的交情，除了老婆不能借，剩下的就没有不能借的东西……” 　　老子在山上当苦行僧，你们几个臭不要脸的回来吃香喝辣就不说了，还占了老子的房子。 　　当下，我一把推开了正要准备敲门的赵连丙，随后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正要张嘴开骂的时候，突然被眼前看到的事情惊呆了。原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地都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器，还有瓷瓶子瓷碗啥的。最过分的是当中还停了一口掉了漆的棺材…… 　　这时，正在院子里摆弄这些瓶瓶罐罐的几个人见到我之后都愣在了当场。为首两个人正是罗四维和沈中平，他们俩正在指挥四五个生面孔摆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罗四维，他过来一把拉住了我，说道：“哥们儿，当时在山上那是实在没办法，那大老猫谁也惹不起。我就想先回来找张大帅搬救兵，咱是给他老人家办事的，出了事大帅不能看着不管吧。到时候飞机大炮都给他拉过去，直接轰了它的小破庙……” 　　“把我一起轰死在里面，然后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好霸占我的家产对吧？”我没好气的挣脱了罗四维的拉扯，随后指着地上的‘破烂’继续说道：“这是怎么个意思？你们俩这是把我家当成收破烂的了是吧？” 　　“你继续听我们说啊……”罗四维和沈中平一起嬉皮笑脸的拉着我进了房间。屋子里面也是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在炕上摆着几十件玉石、金银之类的饰物。这些小玩意儿有的上面还沾着土，一看就是刚刚出土不久的。 　　关上了门之后，罗老四继续说道：“我这不是去找张大帅搬救兵了吗？你们家大帅和我讨价还价。他说行啊，飞机、大炮啥的我老鼻子了，不过罗老四你得先帮帮我。奉天周边有几个大墓，你得帮着我进去捣鼓捣鼓。你把东西都捣鼓出来了，老张我就派人帮着你去轰炸那个什么的小破庙。” 　　我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罗四维一眼，说道：“罗老四，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破嘴说的话都是给鬼听的。” 　　“哥们儿你别不信啊……”罗四维拉过来了沈中平，继续说道：“沈老二，你和你哥说说，咱们这是不是张大……” 　　没等罗老四说完，我先一把将沈中平拉了过来。瞪着他说道：“沈中平你什么时候和罗老四穿一条裤子了，不知道他干的什么营生？你这是打算也吃掏沙盗墓这碗饭了？” 　　没等沈中平说话，罗四维先是不乐意了。他抢先说道：“哥们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掏沙怎么了？正经手艺人……三百六十行里面也有我们掏沙盗墓这一行，吃这碗饭怎么了？照样吃香喝辣的……” 　　看着我和罗四维吵了起来，沈中平苦笑了一声，将我们俩拉开。随后对着我说道：“哥，我这不是也老大不小了吗？现在还拖家带口的。我没有你那两下子，还混上了警察厅长。我就想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子，正好罗四哥这边要人帮忙，我就过来了……还有，罗四哥真没跟你巴瞎，这活真是大帅爷指派的。他来派人过来一起下的墓……” 　　看起来真是冤枉了罗四维这小子，不过比起来把我一个人仍在庙里，冤枉几次也不算什么。当下，我对着罗老四说道：“老四，这个也不能怨我不信，咱大帅那么有钱，谁知道他还惦记着掏沙的买卖。” 　　看见我低了头，罗四维也缓和了下来。他趴在门缝前向外看了一眼，确定了外面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这里面就不是钱的事儿，哥们儿，你小看张作霖了……前两天我在奉天见着北平城古玩造假的第一高手韩瞎子了。张作霖的一个秘书陪着，在寻摸造假的工具呢。他要的东西都是冷门，还要找人定做。不过哥们儿我是行家，打一眼就知道干什么的了。”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心里明白张作霖这是要造假的古玩。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这是想干什么，堂堂一个安国军总司令，直辖东三省代管热河、直隶和山东。这么个大人物怎么可能去造假古玩？ 　　见到我低头不言语，罗四维继续说道：“哥们儿我淘了小半辈子沙，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大帅这样的。这次下墓都有人扛着照相机跟着，只要看见了有东西，我们动手之前，人家先要拍一张照片。拍一次喷出来的镁粉就把我们呛的够呛，拍了照之后，我们才能动手……你是个聪明人，猜猜张大帅是什么意思。” 　　“大帅的心思我怎么猜的出来？”我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转头对着沈中平说道：“这事可不能出去瞎说，弄不好全家都得掉脑袋。” 　　“我哪敢啊……”见到我不和他计较了，沈中平陪了笑脸，正要再说几句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响起来敲门的声音。赵连丙在门外说道：“帅府的张立秘书到了，来找罗四哥交接一下。四哥，你出来一下？” 　　张立是张作霖的贴身秘书，还是老张正牌子的侄子，比我这个口萌的侄子强的太多了。罗四维不敢耽搁，直接推门迎了出来。两个人在院子里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听到罗老四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哥几个，把东西都装外面的车上，大家伙小心一点，这些可都是宝贝，千万别磕着碰着……” 第六十一章 　　罗四维找的伙计们在外面搬运那些瓶瓶罐罐和棺材，张立站在院子里监工，罗老四则回到了房间里，带着人将这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张立压着这些这些出土的古玩离开之后，罗四维将他找来的伙计们召集在了一起。给他们算账之后，这些人拿了一笔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罗四维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罗老四有些火气，进来之后自己念念叨叨的骂上了：“刚才韩瞎子就在外面的车上，这老王八假装没看见我。哥们儿我也懒得搭理他。呸！小丫头养的玩意儿，以为榜上了张大帅就是个人了？我们罗家以前兴旺的时候，他托了多少门子想要拜在罗家门下。结果韩瞎子的名声太臭，我们罗家根本就没人见他……” 　　沈中平在旁边听的莫名其妙，趁着罗四维缓口气的功夫，他开口说道：“四哥，刚才我就想问了。韩瞎子不是个瞎子吗？那他怎么还能造假？瞎子还装什么看不见你？” 　　“韩瞎子那是外号，这老家伙成天昼伏夜出的，两大黑眼圈像带着墨镜一样。动不动还爱拉个二胡，谁看见都以为是个瞎子。”解释完韩瞎子的来历之后，罗四维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大帅造假玩意儿，哥们儿你猜猜他要坑谁？” 　　“反正不是坑我。”我看了一眼罗四维之后，继续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老四你也别瞎猜了，咱们这样的身份都不够大帅一坑的。你和沈中平要是闲的没事，就陪着我去警察厅当差。” 　　听到我官复原职了，沈中平到很是兴奋。他一个劲的打听：“哥，你也给我谋个差事。不用多大，给个派出所的所长啥的就行。过年的时候我穿着警服回家过年，也算是给老沈家光宗耀祖了……” 　　看着沈中平有些兴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大猫带着我看到的那一幕场景：我妈怀抱里的孩子，就是他沈中平。当时一直以为这是何狗想留下来我的手段，后来离开了贺兰山之后，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大猫似乎是在借着当时的场面，向我暗示了什么事情。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它想要表达什么…… 　　“行，你倒是不惦记大帅的位子。”我看了沈中平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先跟着我，在警察厅给我做个秘书。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真有那个能耐，只要大帅点头，我把副厅长的位子让给你也没有什么。” 　　听到我松了口，沈中平更加兴奋了起来。最后罗四维也被我说动，反正张作霖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手头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和我一起前往警察厅。 　　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第三天一早，我带着罗四维、沈中平和赵连丙一起，回到了警察厅。 　　我这个副厅长分管着帅府保安这一块，帅府有自己的警卫旅，根本用不着警察厅。这就是看我是帅府秘书出身，让我这个副厅长做一些和帅府联络的事情。除了张作霖偶尔出府，在奉天地面上巡查会用到我之外，其他的时间警察厅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手头的时间多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和罗四维、沈中平他们聊天。后来实在是待的烦了，罗四维平来警察厅也不怎么勤了。也就是每天中午的时候，拉着我到外面的馆子吃个饭。只有沈中平天天泡在警察厅里，缠着我给他置办了一身警官的制服。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一天下班和沈中平一起从警察厅里走出来的时候，被远处走过来的罗四维叫住。随后罗老四神神秘秘的将我们俩，拖进了警察厅附近的一家饭庄里面。 　　这饭庄二楼是雅座，罗四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我们坐下，随后又点了几个菜和两壶酒。趁着等酒菜上齐的档口，我对着罗老四说道：“老四，你这就是想请我们俩吃顿饭嘛。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是有点事情，不过大不大的你说了算。”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伸手推开了窗户，随后指着楼下的一个小院说道：“哥们儿你猜猜看，这院子里面住的谁？” 　　罗老四开窗的同时，一阵尿骚味从窗外飘了进来。我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一股茅楼味？罗老四你把相好的藏在下面院子了？不是我说捏，老四，你相好的这身味可比狐臭有滋味多了。” 　　“你就瞎说吧……”罗四维笑骂了一句之后，指着院子里面的地上摆放着瓶瓶罐罐，继续说道：“你们看看地上的那些东西，眼不眼熟？” 　　我没看出来所以然来，不过沈中平却看明白了什么。看了几眼之后，他对着罗四维说道：“这不就是咱们从地下面挖出来的宝贝吗？不对啊，那些玩意儿不是都被帅府的人搬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院子里？” 　　“中平你好眼力啊，不跟着哥们儿我去淘沙可惜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用手里的筷子指着院子里的瓶瓶罐罐说道：“这些玩意儿都是假的，今天下面我过来转悠的时候，闻到了这股子呛鼻子的尿骚味。哥们儿虽然不是造假的，可是这里面的猫腻骗不过我……” 　　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就见院子里一个干瘦干瘦，脸上挂着俩黑眼圈的半大老头子走了出来。他走到院子墙根下面，这里整齐的摆着二十几个大号的水桶。桶里都是发黄的液体，配合这味道，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老头子也不在乎，直接伸手在水桶里摸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器来。还凑在眼前看了一眼，这个动作让我和沈中平差一点呕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伙计端菜上来。将盘子摆在我们的面前，嘴里报着菜名：“爆炒腰花……厨子给几位老客亮手艺——您几位趁热吃，腰子炒的嫩……” 第六十二章 做旧 　　腰花炒的是嫩，还带着血丝。配合着空气当中弥漫着的尿骚味，谁还吃的下去？我憋着一口气，对着伙计说道：“端走端走……这一股尿泡味，刚刚从猪身摘下来的吧？没洗就下刀？再说我们仨正当年，血气方刚的吃什么腰子，你是不是送错桌了？” 　　“哥，那什么……我、我点的。”沈中平扫眉搭眼的说了一句之后，不尴不尬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打算和你弟妹再整个老二吗？这几天天天冒虚汗，寻思着占你们俩的光——补补……” 　　说到最后补补两个字的时候，罗四维再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在对面院子里的韩瞎子已经回屋了，要不抬头望一眼就看见我们三个人了。 　　打发走伙计之后，我将整盘的爆炒腰花都推到了沈中平的面前，对着他说道：“都吃了，老二，身子骨是自己的。你要是不在了，你们家老二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这时，对面的院子门口停下了一辆大卡车，随后七八个力巴从后车厢里卸下里一口白茬棺材。叫了几声门之后，韩瞎子这才从里屋出来，打开门指挥着这些人将棺材搬进了院子里。 　　将棺材停好之后，韩瞎子打发走了这些力巴。随后从屋子里面端出来一桶早已经调好的朱漆，随后开始一遍一遍给棺材刷漆。这老家伙的手头仔细，一处位置怎么也要刷上十几遍才算好。 　　不过他也不是整付棺材都要刷漆，刷了一阵子之后，便从怀里取出来张张片。对比着照片又在其他的位置上继续刷着朱漆…… 　　看着他刷起来没完，我低声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我大概猜到这大帅想要干什么了。不过至于费这么大的手笔吗？连棺材都要重新做？” 　　“这就是你们大帅爷高明的地方了……”罗四维喝了杯酒之后，歇着眼看着院子里面的老家伙，随后继续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滴水不漏。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难怪中国人这么多，就他张作霖主政了东三省。哥们儿，就说办事缜密来说，没几个人能赶的上他。” 　　那边的沈中平腰子就酒，正在兴头的时候，听到了我和罗四维的话，当下他将嘴里的腰子咽了下去之后，对着我们俩说道：“你们说什么呢？大帅干了什么就高明了？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说话的时候，沈中平抻着脖子向对面院子里张望。正巧老头子上好弦的闹钟响，他先是关了闹钟，随后将尿桶里面的瓶瓶罐罐捞了出来，湿答答的放在院子里阴干。 　　将这些东西摆好之后，韩瞎子随随便便在身上擦了擦手。随后将装满了朱漆的木桶提了过来，在里面又兑上了小半桶的尿液。这个过程看的我一个劲的犯恶心，当下对正瞧着津津有味的罗四维说道：“老四，这家伙是什么意思？这是舍不得这点尿啊。” 　　“这个哥们儿你就不懂了，老家伙在做旧。”罗四维拿起来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一边慢慢的嚼着，一边继续说道：“他第一遍调制的朱漆是兑了银粉的，这是为了让朱漆抓住棺材板，第二遍在朱漆里面兑上了人尿，然后在太阳下面暴晒俩月，就能有刚刚出土陈年棺木的意思。这老家伙是家传的本事，就这一手来说，放眼中国也是数一数二了……” 　　看着罗四维如数家珍，我笑了一下，和他碰了碰杯，喝了杯酒之后，说道：“老四你也是门清啊，说到底，你们俩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韩瞎子他也配，现在我们罗家走了背字，这老小子之前见我，一口一个小四爷的。”说到这里，罗四维喝了口闷酒，随后继续说道：“估计现在再见面，爷是没有了，也就是小四儿了。小四儿就小四儿吧，罗家到了我这一辈算是到头了。” 　　看着罗四维连声叹气，我岔开了话题，对着他说道：“老四，韩瞎子这事咱们管不着。说点眼么前的事儿，你这几天也不跟我去警察厅了，是不是到哪个窑子里会姑娘去了？不是我说你，这个你得学学我们家沈中平。你也年纪不小了，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结婚得了……” 　　“你以为哥们儿我是吴老二啊，没事就往窑子里面跑。”提起来吴道义，罗四维不屑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瞒你说，这两天你们大帅派人把哥们儿叫去了。不过我没你面子大，没见着张大帅，去见了钱参议。他拿出来奉天地图，让我在上面标注可能下面有古墓的位置——你别那么看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听说是日本的驻屯军要搞什么春季演习，大帅担心他们放炮的时候震塌了下面的古墓。让我标注一下，让日本人绕开这些区域……”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好像想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件事啊，我在帅府听说了那什么国联下了文。开始对中国武器禁运了。现在张大帅就头疼这个事，什么德国、美国的定好了飞机大炮啥的，都运不回来了。” 　　“这事儿跟咱们也没关系，依着我说，不运武器过来挺好，大家打不起来了，正好坐下来谈谈。”我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皇帝早就没了，这些军阀一个一个打得跟外国鸡似的。谁也没打过谁，谁还都不服谁……” 　　说到这里，我喝了口气，借着酒劲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咱们就应该学学人家外国，老白姓投票选出来个总统，首相啥的。不过咱们中国人得选个皇帝，老四，只要哪一天投票选皇帝了，我他么选你一票。” 　　沈中平旁边听着来了兴致，他也凑了过来，对着我们俩说道：“我呢我呢，四哥当皇帝了，封我个什么官当当？” 　　罗四维有了点酒意，笑嘻嘻的对着沈中平说道：“只要哥们儿选上了皇帝，封沈老二你当个派出所所长……” 第六十三章 小曲儿 　　这顿酒喝到了半夜，和罗四维一起喝酒自在，没有和大猫一起喝酒时的压力。加上沈中平在旁边侍候酒局，当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家的床上了。 　　听到了我房间有响动，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说道：“我的哥，你可算醒了……警察厅来了三遍人找你，我没敢说你喝大了。编了个瞎话说你病了，这才把他们打发走。” 　　进来的是沈中平，他走进来将我搀扶着坐了起来。忍着宿醉之后的头疼，我对着沈中平说道：“响起来了……今天几个厅长还要开会，晚了……老二，你把我的警服拿过来，我得去厅里开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那也不用去了。”沈中平打开了窗帘，让我看见了外面的一团漆黑，随后这才继续说道：“你和罗老四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昨晚上我和赵连丙把你们俩弄回来的时候，我都担心哥你醉死过去了。老赵说你们俩可能是轻微的酒精中毒，睡上一天也就好了。” 　　“睡了一天一夜？”宿醉和头疼让我变得迟钝了许多，反应过来之后，我继续对着沈中平说道：“昨晚是你和老赵把我们俩送回来的？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沈中平说道：“你还行，喝多了就是睡觉。罗老四就麻烦了，喝多了先是唱戏，然后一个跟头从二楼跳下去了。当下给我吓的，以为他就这么摔死了。没想到罗老四喝的都走不了直线了，一个跟头还能稳稳的落地。然后他就开始在大街上耍酒疯了，从自己口袋里拿钱，只要路过的不管大人小孩，见一面就给一块大洋。最后半拉奉天城的老百姓都听说了，跑过来问他要钱。” 　　“罗老四也不能喝啊，他还吹牛皮，说自己千杯不醉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立即对着沈中平继续说道：“他这么个闹法，没惊动对面院里的韩瞎子吧？” 　　沈中平回答道：“怎么没惊动？罗老四分钱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就出门看见了。后来老四的钱散光了，就变成了武疯子，去敲韩瞎子家的大门。一边砸门一边骂那个老家伙，哥，罗老四当时也是祖宗、奶奶的骂，比那只大狐狸也强不了多少。最后把韩瞎子从后院骂跑了，这老东西去搬救兵了。不一会，帅府的车到了，几个愣头青就要对罗四维和你下手。还是你弟弟我见势不好，报出来你的名号，这才把他们吓走了。最后赵连丙也开车过来了，我们俩一起把你们带回来了……” 　　“闹的这么大……”没想到罗四维这么能折腾，苦笑了一下之后。心里明白沈中平撒的谎早就被揭穿了，昨晚闹的那么厉害，警察厅长王永江不会不知道的。今天派人来找我，还指不定他得到了什么消息，就是过来试探我是真醉还是假醉的。 　　不过我的靠山是张作霖，也不怕谁在背后整治我。现在宿醉未醒，我头疼的厉害也懒得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当下让沈中平给我煮了碗面片汤醒酒，喝了半碗热热喝喝的面汤，感觉算是好多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座钟，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看着一边侍候着的沈中平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着，我让他回自己屋里休息。 　　沈中平离开之后，我又喝了几口面片汤。宿醉的感觉好多了，只是这样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酒劲过了，脑中却越来越清醒。这时候也睡不着了，索性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院子里透透气。 　　走出房间之后，被冷风一吹，脑中更加清醒。将这二年，我从北平逃难回来，遇到的事情都在脑中过了一遍。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我还会有当上了奉天警察厅长这一天，更加想不到我经历的这些事情，哪一件都好像是在说神话故事。 　　就在我感概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周围有一点异样。心里也跟着有些别扭，不过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了，我自己又说不清楚。院子里还是老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自己疑神疑鬼了？可是这感觉太强烈了，之前遇到突发事情之前，也曾数次有过这样的感觉。上次被雷鹏埋伏，也是这样发现的。察觉到了不对之后，我便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枪。结果发现手枪并不在身上，估计是沈中平替我收走了。 　　没有手枪傍身，心里也没底了。我也不敢继续留在院子里，当下心里想着唱几句小曲给自己壮胆。可是心里一有事，平时常哼哼的几首小曲都想不起来了。反倒是跟着吴老二时，常听他唱的几句小曲想了起来。 　　当时也顾不上什么了，我给自己壮胆嘴里哼唱了起来：“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石巴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到了南山边……” 　　“错了，我不是这么唱的……”空气当中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这有些娘们唧唧的声音接着我的调门，唱道：“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再摸姐的……” 　　“吴老二！吴二爷你回来了……”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原地转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吴道义出来，当下我继续喊道：“别装神弄鬼的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庙里做喇嘛，现在有脸回来，就得有脸露一面……” 　　“唉，原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看你一眼，想不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说话的时候，左边距离我最近的墙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刚才我数次看过这里。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想不到吴老二竟然就躲在这里，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吴老二还是老样子，一身灰白的衣服，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在脑后。走到了我面前之后，笑了一下，说道：“还想着去庙里替你，可是又舍不得我那几个小寡妇……” 第六十四章 血参王 　　原本我对他和吕万年还有一肚子的气，怪他们俩做扣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大猫的寺庙里。不过再次看见这老东西的时候，我这些天来攒的火气却发作不出来…… 　　相比较那个一丝不苟，甚至有些苛刻的吕万年。好寡妇的吴老二容易说话多了，而且他之前多次救过我的性命。对他，我就在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作不出来。 　　不过嘴上的便宜还是要占的，看着吴老二走到了我面前，当下对着他说道：“二爷，这小半年不见了，你的气色看着可是不好。这是酒色过度了？再和寡妇打连连，小心吴二爷你身体……” 　　“身体不行的那个——不是我……”原本就是调笑他几句，之前这么开玩笑惯了。没想到这次吴老二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看着我继续说道：“本来不想这个时候说的，不过既然见面了。那还是说一嘴——你师父吕万年可能不行了，现在就看他能不能熬过去了。要是命硬的话，兴许还能过这一关。后来还有一百多年好活……” 　　这句话说完，我先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对着他说道：“你开完笑吧？这不是你们俩在庙里做的扣吗？大家都一个祖宗，别拿这个闹……” 　　“我咒了他几十年不得好死，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咒他生儿子没屁眼了。”虽然在说笑话，不过吴老二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看到我还是不信，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原本他还能再活一百多年的，不过——当年吕万年为了给你母亲续命，消耗了自己的命……” 　　吴老二说的吞吞吐吐，没有想到吕万年还有一出。事情牵扯到了我，当下我拉着他说道：“二爷你把话说清楚，吕万年到底是怎么消耗了一百多年的命？这里面还有我妈什么事。” 　　吴老二本来不打算说这个，不过自己说漏了嘴。最后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终于说出来了当年那一段秘密：“这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当初你母亲宫蔻华怀了你的时候，因为身体损伤消耗了六个月的寿命，无法。虽然宫三小姐早就做离世的准备，不过她还是经受不了你无法出生的结果。 　　吕万年看不得宫三整天哭哭啼啼的，就把自己的性命过继给了半年的命。不过我们都修炼长生的，对借命一道都是二把刀。最后虽然成功的过继给了你母亲六个月的命，他自己却足足流失了一百多年……” 　　听了吴老二说的，我已经懵住了。想不到视财如命的吕万年竟然损耗了百年的性命，就为了给我母亲续上半年的命。这么不划算的买卖他都肯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吕万年吗？ 　　说到这里，吴老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将吕万年消耗掉的寿命找补回来。几乎试遍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见什么成色。不过老天爷还是给了你师父一个机会，我刚刚打听到的，你们大帅手里有一支血参王。找到了那个宝贝，兴许还能把吕万年的寿命找补回来……” 　　“血参王……”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当中想了一遍，并不记得张作霖说过这个宝贝。兴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玩意儿是件宝物，说不定就随随便便仍在仓库里。现在我还是他的大红人，厚着脸皮去要八成会给我的。 　　当下，我对着吴老二说道：“你刚才直接说，要我去找张作霖要血参王不就完了？当年吕万年损耗了一百年的寿命，救了我妈也救了我。现在轮到我替我妈报恩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大帅，我开了口，他十有八九会给的……二爷，要是我现在还在山上当喇嘛的话，你是不是会去帅府把血参王偷出来？” 　　“我根本不知道你已经下山了，这次就是去帅府偷血参王的。”吴老二光棍，直接认了就是来偷血参王的。随后他继续说道：“白天路过你这里，见到警察厅来人请你。听到了你沈副厅长的大名，我这才打算来见你一面。想不到刚刚进来，你自己却出来了。” 　　“我这不也是倒霉催的嘛……”说话的时候，我走过来搂住了吴老二肩膀。转身向着屋内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二爷，今晚上你就在我这里休息，明天拿了血参王之后，咱们一起去见我师父。” 　　“我待不住，还要去找几味药引。”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小子，你师父这一出事，我也想开了——不等了，不管能不能把吕万年的寿命找补回来，我都要给你开蒙了，你将会是我们这七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长生不老之人……” 　　吴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面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听到罗四维的声音：“谁把我送回来的？我这是在哪？沈炼呢？我是不是在做梦——罗家没出事，我也没来过东北。都是一场梦，不行，我得回家，再不回去就完了，罗海山就是别人的了……” 　　听到了罗四维的声音，吴老二再次笑了一下，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我去办我的事，明天过来拿血参王。你去看看罗老四吧……” 　　说完之后，吴老二转身向着大门口的位置走去。只不过他并不走门，回到了他刚才藏身的位置。随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个老东西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身体穿过了墙壁，随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就在吴老二消失的一瞬间，迷迷糊糊的罗四维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见到我站在院子里，他还吓了一跳。随后捂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是做梦……唉，罗家还是没有了。哥们儿，你把我带回来的？” 　　“这是做梦，老四你的梦还没醒。回去继续睡吧，明早一睁眼，你们罗家还是盗墓魁首，我也还是北平大学的学生。压根就没眼前这一切……”说完之后，我将还在迷糊当中的罗四维拖回到了屋子里。 第六十五章 吊命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罗四维和沈中平来到了帅府。回到奉天之后，由于位置的便利，我们几个几乎天天过来吃早饭。帅府的侍卫和秘书们早就习惯了，进了大伙房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端着大碗，正在“吸溜吸溜”吃面条的赵连丙。 　　“老赵，前天晚上多谢了。”我冲着赵连丙笑了一下，随后管厨子要了一碗大馅馄饨。端过来坐在了老赵的对面，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对着他说道：“你不是有媳妇做饭吗？怎么也来帅府蹭饭了？” 　　“别提了，我那个败家老婆回娘家了。我也懒得早起做饭，就回帅府吃一口。”赵连丙的饭量大，一碗面条没吃饱。又去端了一碗馄饨过来，边说边继续说道：“还想着吃完饭去找沈厅长你的，结果咱们在这儿碰上了。那什么，我年长几岁，厚脸皮劝你们一句，别仗着年轻就喝大酒，没你们那个喝法的。这是拿命换酒啊……” 　　这时候，罗四维和沈中平也端着炸油条和豆腐脑坐了过来。罗老四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大酒了，以后再也不喝了。好家伙，睡了一天一夜，醒了之后还以为是在梦里。要不是沈炼拉住了我，哥们儿差一点就魔怔了。本来昨天应该来找大帅回差事的，耽误事儿啊……” 　　“你的运气好，昨天帅爷开了一天的会，估计也没有听你回差事的功夫。“赵连丙咽下去了一口馄饨之后，指着小灶那边继续说道：“听他们说，昨天的会一直开到了后半夜。夜宵刚吃完，天亮了帅爷才睡着。你想回差事，怎么也得下午吧。” 　　原本我来伙房，就是看张作霖的早饭端没端过去。大帅吃完早饭习惯了要听秘书讲报纸，这个时候过去要血参王，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没有想到张作霖昨晚熬了一宿，这才刚睡着，怎么也要等到中午才能起来。 　　我再有面子，也不敢去打扰正在熟睡的张作霖。就在想着是不是先去警察厅点个卯，再回来继续等大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张作霖五姨太的丫鬟进了伙房，对着小灶的几个厨子说道：“帅爷醒了，赶紧把早饭端过去。记得啊，不要你们准备的酱菜。帅爷要吃芥菜丝，切细点用葱花、香油拌了，配大包子和稀饭……” 　　小灶的厨子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忙乎了起来。不多时，便将一托盘的早餐准备好，然后由专门的勤务兵端去。 　　这时，我站了去来，从勤务兵手里接过了托盘，对着他说道：“兄弟，你歇着。我替你跑一趟……” 　　勤务兵虽然认识我，可是也不敢让我替他。最后看着我执意要送，他只能跟在我的身边。张作霖要责怪的话，他也有说词。当下，我把罗四维和沈中平留在了伙房里，自己跟着小丫鬟来到了后院的小青楼。 　　张作霖坐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睛听秘书在读着报纸。见到我将早饭送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妈勒个巴子的，怎么是你小子来送早饭……怎么？好好的警察厅长干够了，打算过来给老张我干勤务兵？” 　　我将早饭摆在了张作霖的面前，随后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在伙房蹭饭嘛，听到帅爷您醒了，想着好几天不见您老人家了。赶紧过来给您请安，空着手不好意思，怎么也得拿点什么。这才抢了这位兄弟的活……” 　　站在我身边的勤务兵急忙解释：“帅爷，沈厅长说什么也要给您来送早餐，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没你的事儿，滚裘子吧……”张作霖顺便把正在读报纸的秘书一起撵走，等到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他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坐吧，自己吃着没意思，正好你陪着吃两口。给我盛碗稀饭，要稀点的……这两天心里有火，什么东西吃了都没味儿。” 　　我盛了一碗稀粥端了过去，说道：“我听他们说，您老刚刚才睡下，怎么不多睡会？怎么早就起来了，白天能顶的住吗？” 　　“不多睡会？我压根就没合眼。这打败仗了要操心，打胜仗了也他么要操心……”张作霖喝了口稀粥之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大侄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学我那些文官。说起话来都他么拐弯抹角的，绕了一大圈这才说到正题。咱爷们儿别整这一套……” 　　我正不知道怎么绕到血参王，现在听到张作霖的话，索性直接点了题，说道：“帅爷，是这么回事，我向管您老人家求件东西。您知道血参王吗？我打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被嘴里的稀粥呛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咳嗽了起来，我急忙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听到动静的丫鬟和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却被张作霖再次赶了出去。 　　“咳咳……谁告诉你……咳咳……我手里有血参王的。”张作霖摆了摆手，喝了口茶水之后才算是压住了咳嗽。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道：“大侄子，你知不知道这宝贝是干什么用的？真敢张嘴……” 　　坏了，老张知道血参王，看他的意思八成不肯让出来。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声，说道：“帅爷，我也是受人之托。是我家里的一个长辈，他得了急症，需要血参王来给他治病。” 　　“治病？续命吧……”张作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沈炼，我老张对你不错啊，怎么你开始点击我保命的东西了。我不瞒你，这是去年我派人剿灭顽匪苏有德那一支绺子的时候，姓苏的献出来保命的。 　　这宝贝可以吊人的性命，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把这血参王熬汤灌下去就能保住性命。本来指望着你能帮老张我结交吕神仙，结果神仙没找来，你倒是惦记上我的宝贝了。也就是你了，换二一个人，我他么现在就毙了他……” 第六十六章 承诺 　　原本以为我一张嘴，张作霖便会把这个血参王让出来。没有想到张大帅比我还识货，看样子想从他手里得到血参王是不大可能了…… 　　这时候的场面有些尴尬，张作霖也不搭理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粥。将粥碗放下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直说吧，谁要我的血参王？不是知道点深浅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是姓吕、姓吴，还是姓雷的？是人还是猫、狐狸，黄鼠狼子啥的？” 　　赵连丙……之前我虽然对张作霖隐瞒了不少，不过只要老赵在我身边。他听过见过的事情，就没有张大帅不知道的。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是，是我师父吕万年要借这根血参王。当年他为了我们母子俩，折损了寿元，现在我师父快要寿终正寝了。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我来您这里试试运气。想借血参王回去找补回来寿命……” 　　随后我三言两语的将吕万年如何将一百多年的寿命，折成半年过继给了我的母亲。张作霖也不看我，只是眯缝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半碗稀粥，一直到我说完之后，他都没有多余的反应。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张作霖从桌子上拿起来烟盒，抽出来一根香烟放在了嘴里，见状我急忙点上了火。张大帅这才看了我一眼，随后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之后，说道：“这世上还有把自己性命续在别人身上的……大侄子，你说有朝一日，我老张要是也命悬一线了，会有人把自己的性命续在我的身上吗？” 　　“有，说句不吉利的话，真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就把自己的性命续给您。”现在这情况，只能顺着张作霖说。希望他一高兴能分我半拉血参王，不过我还是加了句话：“回去之后，我就向吴道义学给人续命的本事……不过话说回来，大帅爷您老人家且活呢。看面像寿数比我还长……” 　　“小兔崽子，这小嘴叭叭的。绕了一圈之后，又把话给我堵上了。”张作霖轻轻的给了我个小嘴巴，随后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保田，你进来……” 　　喊得是大帅的贴身保镖龚保田，听到了呼唤之后。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走了进来，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我和张作霖的面前。这龚保田居说是前清皇宫里面的四品带刀侍卫，八卦宗师董海川的徒孙，正经的武林高手。大清亡了之后，便被张作霖花重金请来，做了他的贴身保镖。 　　张作霖对着他说道：“你去二奶奶房里，就说是我说的，把去年我放在她屋里的黑匣子拿出来——上面描着龙的那只匣子……” 　　龚保田也不说话，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了屋子里。没过多久，老龚捧着一支黑色的木匣子回到了这里，将木匣子摆在了张作霖面前的桌子上。随后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龚保田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这黑匣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边角角已经都掉了漆，露出来里面的木头茬子。正面，描金画了一条五爪金龙。只是年头久了，这条龙也已经残破不全。 　　“这里面就是血参王了……”说话的时候，张作霖亲自抽出来木匣的盖子。里面竟然是一具风干的婴儿尸体，这小孩子一身血红，身体被绳子固定在了匣子里，因为风干的缘故身子已经变成了人干一样。它的头发以及身上的毛发一应俱全，看着说不出来的瘆人…… 　　张作霖将小孩子从匣子里面抱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大侄子，这就是你要的血参王了，说是血参，其实它是地精何首乌。这是三千年的血参王，已经化成了人形。可惜后来还是落到人的手里了，三千年的修炼毁于一旦。行了，拿着给你师父续命吧。” 　　张作霖的举动让我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能分我一半，或者几个须子就不错了。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大方，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既然知道了这血参王是什么东西，这未免有些太大方了吧。 　　看着我不敢伸手去接，张作霖笑了一下，说道：“妈勒个巴子的，刚才吵着要这宝贝的是你，现在我把它拿出来了，你小子又不敢接了。拿着吧，我老张除了对日本人说话不怎么算数之外，对咱中国人还是一言九鼎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就不像话了。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了这‘死孩子’，随后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啥也不说了，等着把我师父的寿命找补回来之后，我让他亲自过来，向大帅您道谢……” 　　“你小子不实在啊……”张作霖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老张我连保命的血参王都舍了，就换来个谢谢？客气话谁都会说，还是来点实在的吧。大侄子，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我要是真有个一长两短的，你、你师父还有那个吴道义，会出手帮我张作霖吗？” 　　我说道：“那是一定的，我不是吹，我师父虽然算不得大罗金仙，也是多半个神仙，就算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啥的。不过降妖除魔、起死回生他还是能做到的。就说把自己的性命过继到别人身上，大帅您见过还有谁？普天之下也就是我师父能做到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张作霖笑了一下之后，看着我说道：“等你师父缓过来了，请他到府上来住几天，我们俩也是老相识了。要是有那个缘分的话，你替老张我说两句话。我也拜在他老人家的门下，修修道、炼炼丹啥的……再过几年，局面稳了之后。我把这一大摊子都给小六子，然后潜心修道，也许也能修炼个神仙出来……”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张作霖冲着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对了，罗老四和你一起来的吧？让他进来，我还有几件事让这小子去办……” 第六十七章 封等待 　　将血参王重新装在了匣子里，随后我捧着木匣离开了房间。去伙房叫罗四维去见张作霖之后，我带着沈中平离开了帅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昨晚和吴道义约好的，他今天回来拿走血参王，现在就等着他到来了。 　　沈中平对我抱着的木匣很感兴趣。一路上一直在打听这木匣子的来历。想着这马上就是吴老二的了，当下也没隐瞒，说道：“里面装着血参王，这是吕万年点名的，能起死回生的宝贝。我磨破了嘴皮子，大帅才赏下来的。” 　　听到了起死回生四个字，沈中平的眼睛有些放光。他拉了一把我的衣袖，说道：“哥，还是大帅稀罕你，这么贵重的宝贝说给就给你了。不过估计你师父也用不了一整根，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把大部分都给吕万年，剩下几根须子。最近你弟弟我不是准备忙活生老二嘛，这个点灯熬油的，得补补……” 　　“这个你别惦记……”我看了沈中平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老四，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一旦动了这宝贝，小心吕万年、吴老二它们俩活劈了你——诶？早上出门的时候谁锁的门？这也没锁上啊……” 　　说话的时候，我和沈中平都来到了住处的院门前。原本应该扣好的门锁已经打开，悬挂在了其中的一个锁眼上。我第一个反应是吴老二到了，可是转念一想他有穿墙的本事，怎么可能花时间去摆弄锁头？ 　　不是吴老二的话，敢来我这里的就没好人了。弄不好是马志忠的人来报复，再不就是那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 　　想到这里，我将手枪掏了出来。随后低声对着沈中平说道：“老二，你回帅府搬救兵去。就说咱们家进贼，被我堵在屋里面，让他们来帮忙抓贼……” 　　“哥，说谁是贼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面已经有了回音。随后就见白发头发的雷隐娘从屋里面走了出来，她怀抱着孩子，边走边说道：“不会说的就是我吧？中评给我配了钥匙，这不算是贼吧？” 　　说话的时候，她推开了远门，将怀抱的婴儿给了沈中平之后，继续说道：“明天是咱们孩子的百天，咱爹、咱妈要在城里摆一桌，自己人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哥，这个不过分吧？” 　　听雷隐娘管我叫哥，我心里一个劲儿发麻。正要怼几句的时候，突然看见我爹从我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好像刚刚睡醒，见到了我之后，急忙快步走了过来，说道：“老大、老二你们回来了，刚才我还在念叨，这俩孩子一大清早的上哪去了？老大，你手里拿着什么？是给你侄子还是徒弟的百日贺礼吗？” 　　看见我爹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在秘境当中，大猫带着我去见的那个小院。那里的我爹要年轻的多，直到现在我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大猫为什么要造出这样一个所在？ 　　不过此时也想不了太多，我将匣子紧紧的抱在怀里，随后对着他说道：“别那么客气——问你个事……” 　　凑在了我爹的耳边，低声说道：“当初我妈怀我的时候，是不是重病了一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是吕万年过继了自己的性命救的她，后来才熬到了生下我，对吧？” 　　我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看见你师父了？他告诉你的吧，这事儿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让告诉你，怎么他自己卖好先说了？是，当年是他过继了性命给你妈，可惜了，你妈刚上生下你来就不行了，说走就走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爹的后老伴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了我们俩之后，也笑嘻嘻的迎合过来：“不是说沈炼你出家当喇嘛了是吧？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我们也没有个准备，可惜这房子太小，住不下我们这些人。沈炼，你说怎么办？” 　　这是想要占我的房子，想方设法的逼我走啊……对我爹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对这个女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当下我笑了一下，让出来门口的空档，对着这一大家子说道：“是啊，这房子太小你们人太多了。我庙小容不下你们几尊大菩萨，沈中平！带着你爹妈、老婆孩子去住旅店吧。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你们的吃住都记我身上……” 　　听到我要赶他们走，沈中平的娘火冒三丈，撸袖子就要过来骂我。还是被沈中平拉开，沈老二苦笑这对我说道：“哥，你别和我娘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爹娘、家里的，我带你们去住奉天最好的旅店，我哥请客——娘诶，你别说了……” 　　沈中平的娘还想要骂街，最后被沈中平捂着嘴巴，从我这里拖了出去。随后，雷隐娘抱着孩子，加上我爹一起，都从我的住处走了出去。 　　这些人一走，我这住处倒显得格外的寂静。我抱着木匣等着吴老二，可是足足等了他一整天，都没有等到吴老二出现。原本盼望着罗四维回来，陪着我唠唠嗑。没有想到吴老二不出现，罗老四竟然也不见了踪影。张作霖到底派了他什么差事，罗四维连回来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一直等到了中午，我打电话让帅府的勤务兵来送了午饭。在电话里面打听了一下，可是对面的勤务兵也说不出清楚罗四维哪去了。 　　吃完了午饭之后，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吴老二和罗老四的影子。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心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把沈中平那一大家子留在这里也好，起码也不会好像现在这么冷清。 　　就在快到点灯，我准备回屋子里休息一下的时候。眼前一花，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男人一只眼睛，还有一只手上少了一节小指。竟然是我的老冤家对头赵年赵老蔫巴…… 第六十八章 最后一面 　　原本以为来的是吴老二，没想到竟然是赵年这个对头。他这手指头和眼睛都是因为我才混没了，我们俩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对头，小时候还没觉得他怎么样，直到蛤蟆嘴再见之后，这老蔫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几次想要至于我死地，如果不是吴老二、罗四维他们保着，我已经早死多时了。 　　看到我有些戒备，赵老蔫巴先开了口：“沈炼兄弟，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师父快不行了，吴二爷在给他吊命，抽不开身来。要你去看你师父最后一面，跟着我走吧……” 　　“我师父快不行了？老蔫巴你胡说什么……”我有些诧异的看了老蔫巴一眼，昨晚吴老二现身的时候，还说要去准备药引，怎么看吕万年也不像是那么危及…… 　　看着我有些迟疑，赵老蔫巴从怀里摸出来一把扇子，递过来说道：“这是吴二爷给你的信物，他说你见过这把扇子的。兄弟，我们得赶紧动身了，再晚的话，恐怕就见不了你师父最后一面了……” 　　这就是把白纸扇，扇面上就是白纸，只在扇骨两侧镂空刻着两个‘吴’字。吴老二只要见到相貌不错的长女少妇，就把这扇子拿出来搔首弄姿。当时我还怀疑过这老小子在家练习过摆弄扇子的姿势，就是为了勾引小寡妇用的。 　　确定了扇子就是吴老二之后，我对着赵年说道：“二爷昨天还说我师父能撑一阵子，怎么突然间就不行了？” 　　老蔫巴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时间了，有什么话路上说。我准备了马车就在外面，你上车之后，我再告诉你。” 　　赵老蔫巴算是吕万年的半个徒弟，看到他焦急的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赵年的本事比我强过太多，真想要我性命的话，此时我已经到在地上，脖子呼呼冒血了。当下我急忙回身冲进了屋子里，去拿准备好的血参王：“老蔫巴你等我一下，这里还有给我师父吊命的东西……”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冲进了屋子里，将装着血参王的木匣子抱在了怀里。正要出去和老蔫巴一起去找吕万年的时候，心里突然动了一下。随后打开了抽屉，抓了俩日本造的香瓜手雷揣在了怀里。 　　这还是前些日子，警察厅抓了个军火贩子。除了十几把阎锡山造的驳壳枪之外，还有十个手雷。罗四维看到之后，托我给他顺出来了两个手雷。说他给张作霖办差事的时候用得着，省得就为了俩手雷再跟大帅张口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罗四维还没来得及拿走，现在先给我壮壮胆吧。一旦一会真着了老蔫巴的道，就算手里有枪，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有了这俩手雷那就不一样了，起码有了和他同归于尽的资本。 　　抱着匣子从屋子里出来之后，果然见到门口停着一架马车。我上了车之后，阿咯蔫巴立即驾驶马车，向着大南门的位置疾驰而去。一路上遇到巡街的警察和士兵，我一句话也都摆平了。 　　从大南门出来之后，马车在黑夜当中跑了一个多小时。看着车厢外面黑漆漆的景象，我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终于，马车在一座孤零零的平房门前停在。随后赵老蔫巴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推开了房门，随后对着我说道：“就在这里了，你师父最多能坚持到天亮。有什么要问的赶紧，别耽误事情……” 　　老蔫巴身后的平房黑漆漆的，连一盏油灯都没有点亮。里面一股霉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赵年说完之后，将马车上的车灯卸了下来。拿在手上进了屋，随后推开了靠墙的大柜，露出来里面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下面已经搭好了梯子，看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沈炼兄弟，你拿着灯先下去，我得把马车处理好。下面就一条道，一直往里面走，就看见你师父和吴二爷了。”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将马灯交到了我的手上，随后他转身向着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再说老蔫巴真想要动手害我的话，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带我到这里再下手。 　　当下，我硬着头皮顺着梯子爬了下去。下面到还挺宽阔，是一条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并排走的甬路。我将匣子绑在了身上，一手拿着马灯一手握着手雷。一旦老蔫巴藏着歹心，我还有还手的余地。 　　顺着甬路向前走了三五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了火光，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继续往前走，我和你师父就在这里。你可算来了……” 　　是吴老二的声音，当下我快加的脚步，小跑到了用甬路的尽头。也是火光亮起来的位置，一个好像房间一样的洞中。吴老二盘腿所在地上，他身边只有一颗干瘦的人头。我那师父吕万年的人头…… 　　来晚了？吕万年怎么就剩下个人头了？吓得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这时候，人头突然有气无力的说话了：“沈炼，你高兴的早了，我还没死……”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敢情吕万年的身子埋在了地上。就露出来一个脑袋来，加上这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乍一眼看上去，怎么看都像是吴老二刚刚吃了吕万年，就剩下了一颗人头仍在地上。 　　“吓了我一跳……师父，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对了，血参王我拿到手了……”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清楚吕万年瘦了不少。双颊、眼窝深陷，看着和骷髅头没有什么区别。 　　说话的时候，我打开了瞎子，露出来里面好像婴儿干尸一样的血参王来。将它取出来，递给吴老二的时候，血参王突然睁开了眼睛。嘴里发出来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来，这一嗓子吓了我一哆嗦，差一点将手里的血参王丢在了地上…… 第六十九章 药力 　　血参王竟然还是活的——吴老二手急眼快，抢先将血参王从我手里接了过去。将这个血红色的干尸娃娃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说道：“好东西啊，都说这玩意儿能起死回生。我也就是顺嘴说说，想着这么宝贵的东西，老张不会撒手，想不到你小子还真弄来了……” 　　到了吴老二手里之后，血参王‘哭闹’的更加厉害。它的身体扭曲了起来，顺着眼角不停的有‘眼泪’流淌了下来。吴老二一只手紧紧抓着血参王的‘头发’，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无法从吴二爷的手上挣脱。 　　吴老二折腾血参王的时候，我蹲在了吕万年的旁边，对着他说道：“师父，这才几天不见，你这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吴二爷昨晚上露面，怎么老蔫巴刚刚就说你不行了？” 　　吕万年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昨晚看，我还能再活几天。没想到今天上午身体恶化了，要不是你师叔用屯身法替我吊着命。午时那会我就应该走了的——老二，难为你了……” 　　“难为说不上，就是耽误我去找小寡妇的事儿了。”见到了血参王之后，吴老二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它继续说道：“这次救了你命的是你徒弟，我都想不到他真能把血参王忽悠过来。原本我都做好打算了，张作霖要是舍不得的话，我晚上就去大帅府，把血参王偷出来。想不到啊，你徒弟动动嘴，张作霖还真给他天大的面子。”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血参王的身体又开始哆嗦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看着稀奇，当下开口对他说道：“二爷，你怎么这个血参王了？看看把它气的，一边哭一边打哆嗦……” 　　听了我的话，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傻小子，它这儿哪是气的，是吓得……这玩意儿最有灵性。这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进了你师父的口，吓哭的。” 　　说到这里，吴老二低头对着吕万年说道：“行了，托你徒弟的福，或许真能把你寿数找补回来。我把辅药和药引都准备好了，这血参王劲大，兴许你吃了之后找个女人，还能再拼个儿子出来。” 　　随后，吴老二又对着我说道：“好好看着你师父，我去炮制这血参王去。我就在外面，他要是不行了，你赶紧喊我……”说完之后，吴道义抓着血参王从这里走了出去。 　　看着吴老二离开之后，我对着吕万年说道：“你续命给我娘的事情，吴二爷都和我说过了。没有师父你，也没有我今天。一只血参王不算什么，你不用记在心上。还需要什么说一声，只要天下有的，我一定给你弄来。” 　　“吴道义这大嘴巴，这事和你说什么……”吕万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初给宫三续命的时候，没想到会带走一百多年的寿数。还想着等你大一大的，再教授你怎么祖庭这一支长生不老的本事。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多的时间了，这次如果我能侥幸过关的话，就要教授你咱们这一支的本事了。你的运气好，或许就是天下第一个真正长生不老的人了……” 　　吕万年的话刚刚说完，便听到门口传来了老蔫巴的声音：“老人家，您吩咐的事情办完了。活人墓下面又存了一千三百斤的粮食，够他们吃一阵子的了。” 　　吕万年回答道：“赵年啊，我不方便，你进来说话……”这句话刚刚说完，老蔫巴便走了进来，随后规规矩矩的跪在了我师父面前。 　　吕万年看了赵年一眼，说道：“我如果侥幸命不该绝的话，活人墓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赵年、沈炼，我知道你们俩有点误会，赵年也收到了责罚，以后你们俩化干戈为玉帛吧。我也操不了这个心……” 　　赵年马上顺着说道：“弟子都听您老人家的，从此往后，要与沈炼兄弟化干戈为玉帛。您放心，以后再也不敢惹祸了。” 　　我心里还是不相信这个人，不过吕万年说话了，怎么也要给他个面子。当下也跟着客气了几句，或许是几次差一点被赵年引入死路，心里有了阴影。我对这个人还是非常防备，客气的时候，我一只手进了怀里，紧紧握着那个手雷…… 　　这时候，外面又想起来了吴老二的声音，随后他端着个汤碗走了进来。碗里面竟然是好像清水一样的液体，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清水清澈见底。怎么看都不像是熬了好久的汤药…… 　　“赶紧把这碗药喝了，喝完等着看你缓解过来……”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蹲在了地上，将手里的半碗清水让吕万年喝了下去。 　　这半碗清水下肚之后，吕万年的脸色好了不少。观察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见到我师父的脸上隐隐有了血色之后，吴老二也跟着松了口气，说道：“差不多了，中午哪会看你，以为姓吕的你真活不到明早了。还好啊，老天爷瞎眼又让你缓了过来。好人不长命说的就是你了……你们两个小的过来帮忙，咱们一起把吕万年拖出来……”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已经动手将吕万年身边的泥土扒开。我和老蔫巴一起帮忙，将被埋着的吕万年扒了出来。被埋了这么久，我师父的身体已经僵住了。脖子以下的皮肉开始发黑，不过吕万年和吴老二对这个却并不在意…… 　　眼看着吕万年大半个身子都要现身出来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随后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老蔫巴没有防备，正好喷了个满头满脸。吴老二反应了过来，当下对着我和老蔫巴大声喊道：“不对！赶紧再把他埋起来——快快快……” 　　虽然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还是和吴老二、赵年一起又将吕万年埋了起来。又恢复成一个脑袋留在地面的时候，吕老道竟然已经昏倒，不省人事…… 第七十章 鬼葵 　　吴老二好一顿折腾之后，吕万年再次睁开了眼睛，不过此时他已经说不出来话。我这师父好像中风了一样，五官扭曲，身体不停的抽搐起来。顺着嘴角不停有白沫流淌出来，只是片刻的功夫，白沫变成了粉红色…… 　　这时候，吴老二也有些慌乱，他盯着抽搐不停的吕万年。手上开始给吕老道号脉，号了还一阵子，还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之下，只能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应该这样……哪里出问题了……” 　　“血参王的问题……我弄到假的了。”我第一个想到是不是张作霖这只老狐狸，暗地里偷偷更换了血参王。 　　吴老二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摇头说道：“血参王没有问题，我亲自试过。还是挺有效用的，不是假的。配药和药引也没问题，我亲自检查过几遍的……” 　　看着吴道义有些扭捏的神态，以为他是照顾我的面子，没有说实话。当下直接开口问道：“二爷，好好地你试这个做什么？有什么就直说，要真是张作霖算计咱们，我豁出去跟他拼命去……” 　　看着我真急了，吴老二这才说了实话：“你想多了，我听说血参王这宝贝壮阳。这么大一只，你师父也用不完，我尝了两口——真有功效……”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恬不知耻的冲我比量了一下大拇指。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吴老二这两句话破坏掉了，我心里骂了一句老流氓之后，指着还在不停颤抖的吕万年，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把他救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都有些发虚，吕万年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大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吴老二有些纠结的低头看了吕万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实话说，这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血参王能补回寿数上的亏损，还是你师父告诉我的。谁知道他吃了之后会这样？早知道这样的话，血参王我留着泡酒，也不会给他吃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言语的赵老蔫巴突然开了口，说道：“是不是血参王的药性太猛，吕先生身子太虚经不起折腾？毕竟他老人家损耗了寿数，虚不受补……” 　　“不能……”吴老二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也怕会有冲撞，方子里才加了三十六位中和血参王药性的配药。药性只会慢慢的散发出来，别说是他吕万年了。就是找个十痨损伤的痨病鬼一碗药下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蹲在了地上，在吕万年的嘴角边抹了一下流出来的血沫子。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眉毛立即挑了起来，说道：“这是中毒了——鬼葵……” 　　我听不懂这歌鬼葵是什么，正要问的时候，一边的老蔫巴抢先说道：“不可能是鬼葵，要真是中了鬼葵的毒，就算他是吕万年，也不会挺到现在的。” 　　“那是有了血参王……”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几滴指尖鲜血滴在了吕万年的额头上，殷红的鲜血接触到吕老道头皮的一瞬间，变成了好像墨汁一样。看到了这个变化之后，吴道义拍了拍吕万年的脑袋，继续说道：“你命大啊，毒药和解药一起下了肚。可惜你的身子太弱，经不起这么折腾……”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一只手掐住了吕万年的脖子。随后一用力竟然将吕老道从地下‘拔’了出来，随后将他的身体平放在了地上。 　　“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你们俩按住他的脚……”吴老二一边说话，一边解开了吕万年的衣服。随后用手指甲划开了吕老道头顶、额头、咽喉……从上往下的大穴，随后黑紫色的鲜血冒了出来。 　　随着黑紫色的鲜血不断冒出来，吕万年的身体被染成了黑紫色。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我和赵老蔫巴急忙过去按住了吕老道的双脚。身子扭动的力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刚猛，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算勉强的按住了吕万年的左脚。 　　吴老二几乎将吕万年周身的穴道划了个遍，最后划开了他脚上的穴道之后，吕老道的身体这才停止了扭动。好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随后他扭曲的五官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这时候，吴道义这才算松了口气。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已经浸湿了他里外几层的衣服。 　　看着吕万年恢复了正常，我这才敢松了手，对着气喘吁吁的吴老二说道：“二爷，你这身子骨也不行啊，虚的厉害。你看看我师父还没咋地，你这大汗淋漓的就好像快走了，还要走在他前面……这鬼葵是什么玩意儿？你给讲讲，等着我以后的官做大了。还要防着有人下毒害我。” 　　吴老二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说道：“小子，你以为这就是给你师父放点血？真要那样的话，我拿把刀直接剌好不好？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个也没用……赵年，趁着你师父还没醒，你讲讲鬼葵是怎么回事。让这小子也明白明白……” 　　赵年也是一身的汗水，他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对着我说道：“沈炼兄弟，鬼葵传说是阴阳交接之处所生的葵花。它分阴阳两面，白天随阳夜间随阴。生的种子看着和瓜子一摸一样，只是有剧毒，别说吃了，就是闻一下也会中毒。这种毒走血脉还无解药，只能放血将毒气逼出来。如果将鬼葵种子磨成粉末，加在饮食当中，无色无味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听了赵老蔫巴的话，我背后一身的冷汗。缓了口气之后，我开口对着他们俩说道：“我师父是刚刚中的毒，既然喝的汤药没有问题。那么他是怎么中的毒？还是说毒气已经弥漫在空气当中，我们都着了道……” 第七十一章 脚下 　　“小子你想多了，真着道的话，估计我可能多挺一会，你们俩就不好说了……”赵老蔫巴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盯着刚才吕万年身陷的坑中，嘴里对着我继续说道：“那样的话，你们哥俩现在已经手拉着手在奈何桥上等着投胎了。”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伸手对着我比划了一下，说道：“身上带着什么家伙没有？匕首、短剑之类的都行，借来用用……” 　　吴老二开了口，我没有多想，直接将何兔子给我的匕首取了出来。倒着将它交到了吴道义的手里，见到了匕首之后，这老东西的眼睛都直了。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努力的稳了稳心神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匕首，随后对着我说道：“那只猫竟然会把它送给你……要不是我知道底细，还以为你是它的骨肉……” 　　“你才是猫生的，你们全家都是猫生的……”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好像是一个祖宗…… 　　吴老二也不恼，它嘿嘿笑了一声之后，用手里的匕首在坑中挖了一点泥土来。只见剑身上的一小撮泥土冒出来了黄色的烟雾，随后竟然在我们三个人的面前燃烧了起来。差不多烧了一分钟左右，那一撮泥土竟然化成了飞灰…… 　　“早知道你有这宝贝，刚才我也不用忙乎的一身汗了。”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眼睛上下打量着匕首，随后对着我和赵老蔫巴继续说道：“吕万年埋身的土里有鬼葵，这是有人用兑了鬼葵和其他毒物的水浇在土里。只不过怕我和吕万年发觉，故意的减了鬼葵的浓度。虽然中毒慢了一点，不过只要积累几天，时间一样会毒发身亡饿。还不会被人发现……” 　　吴道义就差把赵老蔫巴的名字叫出来了，这里只有他和老蔫巴两个人知道。不是他吴老二干的，那就自然和赵年脱不了干系了。想到这里，我的手已经到了腰后，握住了手枪枪柄。虽然怀里还有大杀器，可那是同归于尽的玩意儿，实在不适合现在就扔出去。 　　“这次不关赵年的事……”吴老二看出来了我的心思，随后继续说道：“是我大意了，全神贯注护着吕万年的性命。没防着有人在下面动手……”说话的时候，吴道义猛的一跺脚。随着他的动作，刚才吕万年藏身的土坑猛的陷落了下去…… 　　看着脚下的深坑，吴老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了下去。随后赵老蔫巴跟着也跳进了深坑当中，原本我也应该跟着下去看看。不过看到躺在地上的吕万年，担心没有人看着他，会有人前来补刀。当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守在了吕老道的身边。 　　好在只过了两分钟左右，吴老二和赵老蔫巴便从下面窜了上来。吴道义还好，赵年上来之后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他的脸色灰暗，应该是中了毒。果然，上来之后，吴老二对着我说了一句：“小子，你看着他们俩，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既然吴老二发话了，我便走过去想要将赵老蔫巴搀扶起来，没想到赵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盯着我，有气无力的说道：“别过来……我身上沾染了鬼葵……距离太近会传到你身上……”说到这里，赵老蔫巴一张嘴，“哇！”的一声，将一口黑紫色的鲜血喷了出来。担心这口毒血沾染到我，老蔫巴急忙回头，将这口血都喷在了深坑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吴老二再次回到了这里。他手里端着半锅汤药，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之后，将药锅底给了赵老蔫巴，说道：“喝了，现在这个就是解药了。咱爷俩也算是沾了吕万年的福气……” 　　吴老二看着赵老蔫巴喝完之后，便开始脱衣服，赵年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明白了过来，也跟着一起脱掉了衣服。两个人拖了个一丝不挂之后，赵年将让他们俩脱下来的衣服都扔在了深坑当中。最后两根手指一捻，捻出来个火苗点燃了仍在下面的衣服。 　　看着两个人一丝不挂的样子，我却感觉不到滑稽。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这二人说道：“你们在下面怎么了？沾上鬼葵了？” 　　“大意了，之前以为是鬼葵兑水喷在了包裹着吕万年身体的泥土里……”说到这里，吴老二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下去之后才知道，下面埋了十几颗鬼葵的种子。这是把你师父熏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俩身上的衣服沾到了鬼葵，这才只能烧掉这身衣服。只是现在这二人都光着屁股，这里又不像有备用衣物的样子。我心里开始好奇起来，一会他们俩怎么从这里出去。 　　关于他们俩的衣服，很快便有了答案。吴老二将之前从吕万年身上拔下来的裤子穿在了自己身上，赵老蔫巴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捡起来吕老道丢在地上的外套，套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吴老二将匕首藏在了身上，我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来巴掌，对着吴道义说道：“二爷，好借好还，下面你们爷俩也进去了，攮子是不是该还我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可是件宝贝，你小子是怎么得手的？是不是趁着大猫不注意的时候，偷回来的？”说到这里，吴老二爷冲着我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下次再有这好事，记得给我也偷一件回来。” 　　我没搭理嬉皮笑脸的吴老二，收好了匕首之后，对着他继续说道：“二爷，你是不是在外面的惹下仇人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误打误撞的伤了吕万年……问题是人家怎么知道这里的？他们找到这里，还在吕万年脚底下埋上了鬼葵的种子。能干出这样事情的，可不会是一般的人……” 　　“谁知道你师父在外面又惹到谁那个大人物了？”吴老二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能找到这里的，那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第七十二章 黑暗当中 　　看着倒在地上的吕万年，我对着吴老二说道：“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顾眼前……我师父怎么办？也不能总隔地上晾着吧？” 　　吴老二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吕万年，犹豫了一下之后，对我说道：“你说的对，这事不算完。不过眼下还是保住吕老大的命要紧，咱们先上去，找个地方让他慢慢调养。等他缓过来之后，再重新聊聊今晚的……” 　　吴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头顶上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随后我们所在的洞室当中，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赵老蔫巴，几乎就在爆炸声响起来的同时，他瞪着一只眼睛，对着我和吴老二大声喊道：“炸药！有人在上面用炸药想要炸死我们……” 　　赵老蔫巴说话的同时，他人已经冲了出去。不过就在赵年出去的同一时刻，头顶上又是一阵巨响，洞室再次剧烈的晃动起来，头顶不停的有泥沙掉留下来。外面的甬路上响起来一连串重物落下的声音来。 　　这时，满身尘土的赵年再次回到了洞室当中。他有些惊恐的对着吴老二说道：“上面有人用炸药，把整个甬路都炸塌了。怎么办？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我们出不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老蔫巴这么慌张的，看样子这次真是大祸临头了。当下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现在我们算是被活埋在了地下。很快就要被闷死在下面了，这里距离地面足有两三米，吴老二再有本事，自己出去或许没问题，可是带上我和赵老蔫巴的话，八成会被拖累的一起死在这里。 　　这时候我有点后悔了，留在山上当喇嘛也能不错，实在不行的话，我也能咬咬牙做个神仙…… 　　吴老二倒是没怎么慌张，他低着头思考了片刻之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大号的瓷瓶。将它递给了我，说道：“里面是我留的血参汤，你喝一口——真壮阳……” 　　“命都快没有了，还壮了屁阳。”我没伸手去接，这时候也顾不上客气了。对着吴道义继续说道：“吴老二，你要是真没招的话，就自己走吧，不拖累你……出去之后，想着给我们报仇。” 　　“傻小子，真想把你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用浪费最后这口血参王汤了。”吴老二将瓷瓶塞在了我手里之后，继续说道：“你不喝下这口汤药的话，怎么受得了下面的毒性，我们又怎么能从下面离开？炸药的几个傻子，忘了他们自己打通的地道了……” 　　对啊，下面还有一条地道。我也反应了过来，当下急忙拔掉了瓷瓶的塞子，一口将里面苦不苦、甜不甜的汤药都喝了下去。心疼的吴老二直跺脚：“就剩这点了，让你喝一口你怎么干了……你年纪轻轻的，补得那么多受得了吗……” 　　我已经习惯了吴老二老不正经的样子，干了汤药之后，对着他说道：“现在怎么走？我们直接下去，还是再等……” 　　“再等就真死在这儿了，赵年你背着吕万年，咱们现在就走了……”说话的同时，吴老二已经第一个顺着深坑跳了下去。赵老蔫巴背起了还昏迷不醒的吕万年，跟在后面也跳了下去。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了，我一手抄起了马灯，跟在这三个人的后面，也跳进了深坑当中。 　　随着眼前一花，我的双脚落地。借着马灯的光亮看去，面前是一个两三米的空间。前后左右、脚下都是泥土，吴老二和背着吕万年一起跳下来的赵老蔫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脚下一条可以容纳一个人爬进爬出的洞口，看样子这就是给吕万年下毒之人留的了……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吴老二和赵老蔫巴已经从这里爬出去了。当下，我只能硬着头皮趴在了地上，随后顺着洞口爬了进去。 　　手里抓着马灯向前面爬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没爬多远，我便满身大汗、腰酸背疼的。只是这里实在太憋屈，如果停下来休息的话，我又担心会因为缺氧晕倒在这里。当下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爬行…… 　　好在只爬行了百十来米便到了出口，我从洞里爬出来之后，浑身上下有酸有疼。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就在我准备提着马灯观察一下周围情况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巴。随后赵老蔫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别出声，这里有埋伏……” 　　说话的同时，赵老蔫巴另外一只手关掉了马灯的灯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状况，眼前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这边我再想要问问老蔫巴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身后空空如也，老蔫巴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慢慢的向着身后挪动，怎么也要找面墙靠靠。要不然的话心里真是没底。就在我慢慢向后挪动的时候，脚下突然感觉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凭着感觉换软乎乎的，好像是个人。这是谁？会不会是第一个下来的吴老二…… 　　想到这里，我急忙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摸脚下那个人。摸到了他的脸时，直接触碰到了下巴上的大胡子——不是吴老二，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安慰下来。继续摸下去，这人手里还握着驳壳枪，击槌已经掰开随时可以开枪…… 　　这个大胡子身子已经僵了，虽然没有闻到血腥味，不过他十有八九已经死了。看情形应该是死在了吴老二、或者赵老蔫巴的手里，当下我急忙站了起来，跨过了着尸体之后，继续向着身后的位置挪动。 　　这次这挪动了一步，便感觉到了墙角。背靠着墙壁，我这心才算是安稳了许多。当下，我将匕首和手枪都掏了出来。现在只恨没有第三只手，要不还能握着手雷壮胆…… 　　算着时间，眼看着就要天亮的时候。我身边不远处突然响起来有人跑动的声音。随后这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第七十三章 埋伏 　　这个人倒地的时候，嘴里发出了一声叫喊，怎么听都好像是吴老二的声音。当下，我心里拿不定主意了，现在就依仗着吴老二才有把握出去。要是这老家伙真死了的话，我和赵老蔫巴也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静的我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倒地的人会不会是吴老二…… 　　心里挣扎了半晌之后，我终于按捺不住，弓着身子一点一点向着倒地那个人的位置挪去。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我挪到了那人倒地的位置。随后跪在了地上，开始在这个人的身上摸来摸去。 　　当摸到了这个人上身穿着的衣服时，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吴老二之前衣服、裤子都烧光了，现在这老家伙光着膀子，穿着衣服的绝对不会是他。而且这个人下面还套着裤子，也不是只套了件大卦的赵老蔫巴…… 　　不是他们俩就好，当下我也不理会这个人是谁了，准备退回去，继续靠时间的时候。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随后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喇嘛，你怎么不在山上待着……” 　　是马志忠！这小子从庙里逃走之后，还以为他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完下半辈子就得了。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再遇到，这时候，我心里一阵懊恼，吴老二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会突然窜出来。中计了…… 　　好在手里还有家伙，不过就在我准备一攮子扎死马志忠的时候，姓马的手上突然使劲掐住了我的气门。当下我眼前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的瘫软了起来。手上的匕首、手枪都掉在了地上…… 　　见到制住了我之后，马志忠对着空气大吼了一声：“亮灯！让吴道义看看，沈炼在我手上……” 　　说话的同时，三四道手电光亮了起来。我这才看清，这里是个宽阔的过道。尽头搭着梯子，梯子上面应该就是离开这里的出口了。三四个黑衣人一手握着手枪，另外一只手握手电筒，照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并不是吴老二，是刚刚捂住我嘴的赵老蔫巴。 　　老蔫巴此时脸色有些发青，原本他背着的吕万年也不见了踪影。而我唯一的救星吴老二也一起消失，看样子好像是他待着吕万年一起离开了这里。将我和赵老蔫巴留下来殿后，不过殿后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提前商量一下？ 　　“不用找了，吴二爷已经带着吕先生走了……”赵老蔫巴两只手举了起来，对着马志忠说道：“老马，吴二爷已经走了，你现在再动我们俩，那就是给你日后招祸。这件事就怎么算了吧，趁着还有时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旦等到吕先生恢复过来的话，你们顶不住的……” 　　他们俩是旧相识了，当初在西去的火车上还一起联手做了一场戏。现在看起来他们俩也是相互利用，之前炸药炸塌了甬路，应该就是姓马的干的。只是我实在想象不到，凭着马志忠这点本事，竟然就敢来找吴老二的麻烦。还想要致我们几个月于死地，马志忠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马志忠也掏出来个手电筒，前后左右的照了半天。确定了吴老二不在这里之后，他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看得出来，这小子已经有些害怕了…… 　　这时候，赵老蔫巴继续说道：“老马，你想明白啊，不能一错再错了……我有件事情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说了，日后我在吕、吴两位前辈面前给你求情，现在就算是买给自己一个平安。起码能保住性命……” 　　不见了吴老二，马志忠显得有些慌乱。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那你要真替我求情啊……这件事也是误打误撞，我们兄弟一直在监视沈炼。昨天晚上见到吴——二爷去见过他，然后又跟踪吴二爷去的药铺。当时猜着他老人家八成要坐车出城，这才假扮成了马车夫，天亮之后载着他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志忠顿了一下。他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这里就这么一间房子，他进了门之后就没影了。我猜到十有八九是藏在地下，趁着白天的时候，我让人也挖出来另外一条密道。我们事情做的机密，你们没有发觉。 　　后来快挖到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上面你和吴二爷说话的声音，我听吴二爷说吕先生快不行了。就等着沈炼带什么宝贝来救命，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眼，手边正好用鬼葵的粉末。当下和了水喷在了上面的泥土上……” 　　听着马志忠说起来没完，趁着他停顿的功夫，我开口说道：“老马，你在庙里的时候，我也没虐待你。老蔫巴都说了，你现在放了我们俩，日后我也给你求情。保你落到我师父手里的时候，留条活命——你说你是不是先放了我……” 　　对我马志忠没有那么客气，一句话就怼了回来：“你现在还不能放，我怎么知道吴二爷是不是埋伏在外面？一旦我把你们俩都放了，瞎么虎眼出去的时候，那就真是羊入虎口了。沈厅长，那就只能再委屈委屈你了。你带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说话的时候。马志忠掐着我的脖子，向着尽头梯子那边走去。就在他快走到梯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吴老二那独有的，娘们唧唧的声音来：“这就走了？你说走就走吧，带走我外甥干什么？你们把沈炼放下，我现在饶你们一条活命……” 　　这两句话吓了马志忠等人一跳，他回头用手电筒照来照去，就是找不到说话的人。马志忠心里怕极了吴老二，当下对着空气说道：“好！我就听您老人家的话！” 　　说话的时候，将我推到了一边，随后第一个跳上了梯子，拼命的向上爬去。这时候，赵老蔫巴想要过来扶住我，却看到我滚落到了墙角。两只手抱着头大声喊道：“老蔫巴你趴下！听响了……” 　　赵老蔫巴有夜视眼，他清楚的看到我抱着头的两只手指上，各自挂着一个手雷的销子。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已经爬到了上面的马志忠身体突然发出两声巨响，随后连同他脚下的几个人一起，被炸的四分五裂…… 第七十四章 阴沟翻船 　　刚才被马志忠挟持住的时候，手枪和匕首都掉落在了地上。没有了家伙，我也只能认命，等着赵老蔫巴和吴老二来搭救。不过就在被姓马的拖着走的时候，无意当中触碰到了身上藏着的手雷。 　　原本这俩铁疙瘩是为了老蔫巴准备的，现在只能用在马志忠的身上了。赵老蔫巴也看到了我掏出来了俩手雷，他十分合作的引开了姓马的等人注意力。后来又有吴老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我将手里俩手雷相互撞击了敲击引信。随后拉开了保险栓，丢进了马志忠的衣兜里。姓马的到了最后，或许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止是马志忠，包括他的几个手下，都被两枚手雷炸死。等到我再次点亮马灯的时候，看到梯子那边一片鲜血，残尸和内脏散落了一地。虽然是我的手笔，不过看到这景象自己也感到一阵的反胃。 　　强忍着恶心，我将手枪和匕首都捡了回来。收好之后，对着空气说道：“二爷，下次你别这么穷讲究，什么先礼后兵？你直接动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从刚刚我爬出来的洞口当中，钻出来个人影。借着马灯的光亮看过去，正是自称是我舅舅的吴老二。他钻出来之后，又将身后还在昏迷当中的吕万年一并拖了出来。刚才我们在黑暗当中对峙的时候，吴老二竟然躲进了地道里…… 　　只是现在的吴老二一身鲜血，胸口塌陷了巴掌大小的一块。随着一下一下的呼吸，不停有鲜血渗了出来。看到了我之后，吴道义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大意了，这次阴沟里面翻了船。没想到他们会在出口布下机关，一个没留神……” 　　听了吴老二的话，我才注意到洞口的位置出现了个黑呼呼的浅坑，这里应该就是吴老二所说的机关了。想想这个心里有些后怕，刚才如果是我第一个出来的话，比现在的马志忠也强不了多少。 　　这时候，赵老蔫巴过来将吕万年背了起来，随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刚才多亏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替我先出去的话，我恐怕已经被炸烂了。” 　　吴老二看了老蔫巴一眼，说道：“我受伤总比你受伤的好，想要我死，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次我们也算是中计了，没想到杀招会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转头看了一眼梯子下面的残尸一眼，随后冲着我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的？这样也好，以后你的日子无穷无尽，心狠一点总是好的。不要学我就是因为心软，多少次都差一点阴沟里翻了船……” 　　我正要解释一嘴的时候，赵老蔫巴突然开了口，说道：“沈炼兄弟，你应该留个活口的。马志忠身后一定还有幕后黑手，他现在要是活着，我便有办法让马志忠说出来。” 　　想要活口的话，刚才你倒是给我个眼神、暗示啊？看着我掏出来手雷的时候，你不是还挺配合我的吗？合着现在想起来要活口了？ 　　原本我对赵老蔫巴就有底火，既然是他找事，我也不用在假客气了。当下，说道：“老蔫巴你会做好人啊，先不说以前的事情了。就说刚才，你有夜视眼，明知道是马志忠设套害我，你以为不拦一下，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吴二爷受了伤，我一旦给马志忠他们害死，你就可以接替我，做吕万年的徒弟了是吧？可惜了，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命……” 　　赵老蔫巴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作，当下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想要辩解几句的时候，却被吴老二打断。老家伙“扑哧”笑了一下，随后向前跨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和老蔫巴当中，说道：“你们俩的仇以后再说，先把吕万年弄出去。他半个身子还在鬼门关，再耽误一会的话或许整个人都要下去了。赵年，你先背着吕万年上去。我有几句话和沈炼交代，你把马车准备好，我上去咱们就离开这里。” 　　听了吴老二的话，老蔫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后背着吕万年转身向着满是血污的梯子那边走了过去，看他爬着梯子离开了这里之后，吴老二这才对着我继续说道：“这次多亏你了，吕万年只要找个地方调养一些日子，就会恢复如初的。等着他恢复之后的，我再回来，把咱们祖庭这一支的本事都传授给你。毕竟你小子早晚是要长生的，没有点本事就算长生不老也不安稳。” 　　听着吴老二话里的意思是要分开了，我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舍。点了点头之后，对着他说道：“那你们自己小心，有件事二爷你得注意一下。不是我在背后说人的坏话，小心点赵老蔫巴，他有问题……” 　　“他在我的手掌心里，玩不出来什么花样。”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表情古怪的冲着我继续说道：“你猜猜看，我准备带着吕万年去哪修养？这个应该难不住宫三小姐的孩子。”他说话的时候，我无意当中发现他胸口凹陷的位置已经恢复。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这么重的伤竟然自己愈合了…… 　　没想到吴老二会突然和我说这个，不过脑筋转了一下之后，我便明白了这个老家伙想要干什么。当下跟着一起笑了一笑，说道：“去贺兰山去找那只猫呗，有何狗在的话，就算吕万年真的咽了气，可能把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是宫三小姐的孩子，真是没什么能骗过你了。”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行了，你我就暂别了。代我和罗四维传个话，他还欠我一千两黄金，别以为我真忘了，我还等着拿这笔钱娶个小寡妇——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就此别过了……” 　　吴老二的话刚刚说完，他人已经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第七十五章 遇见 　　吴老二说消失就消失了，这让我有些不适应。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一个活人了，看着前面那一堆碎尸，我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当下急忙提着马灯跑到了梯子前面，也顾不得上面还粘着马志忠等人的鲜血。当下顺着梯子爬到了地面上。 　　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远处有一架马车正在奔驰，看着马车的样式，就是昨晚赵老蔫巴载着我过来的那一架。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这怎么回去？ 　　这小屋子周围没有人烟，甚至我都不知道这是在哪。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希望在路上遇到马车的把式，能载我回奉天。要是就这么腿着走的话，明天这个时候也微米能赶回奉天城。 　　好在老天爷对我不薄，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身后便开过来一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见到之后我急忙冲上去拦车，没有想到卡车停下之后，从车窗里面探头露出来一个身穿日本军帽的脑袋来。帽子下面是那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 　　这是日本军车……我才反应了过来，奉军的军服和日本军服太像，我没有认出来。见到了石原莞尔，我第一个反应是想起来在寺庙里和他的遭遇。有心掏枪毙了他，可是人家后面一车厢的日本兵。我打死了石原莞尔，马上会被这些日本士兵打成筛子。 　　看着我发愣，石原莞尔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对着我微微一鞠躬，说道：“沈厅长，好久不见了。听说您回来一阵子了，一直想去拜访的。可惜领事馆的事情太忙，始终抽不出来时间。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择日不如撞日，我正式向沈厅长提出邀请，请去我们日本驻奉天领事馆做客……” 　　看着车厢里面又跳下来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来，虽然他们没有靠近，不过只要现在石原莞尔一句话，就会冲过来把我揪到车上去的。我不是吕万年、吴老二，实在没有那个身手对付这么些人。 　　当下，我只能缓兵之计，表面上先答应，等着回到奉天之后再说别的。当下我冲着石原莞尔笑了一下，说道：“好，我接受石原先生的邀请。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大帅府，我们大帅给我派得差事，等着交差之后，我一定去领事馆拜访石原先生。好了，时间不早了，帅府派过来的车也该到了。就不耽误石原先生你们的正事了……” 　　听了我的话，石原莞尔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笑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沈厅长，不要耍这样的小聪明了。真有张将军派来的汽车，你也不会在路上拦车。还是上我的车，一起去领事馆吧……” 　　说话的时候，石原莞尔回头对着那几个日本兵说了几句日本话。随后这些人便冲了过来，先是在我身上搜了一边，将手枪和匕首都抢了过去。随后又生拉硬拽的将我推上了后面的车厢当中。 　　随后，石原莞尔也上了车厢。他坐在了我的身边，说道：“请原谅我的唐突，不过我也是很有诚意请沈厅长去领事馆做客的。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到时候还请沈厅长不吝赐教……” 　　说话的时候，他卸掉了手枪里面的子弹，和匕首一起还到我的手上。我之前听赵连丙说过这个日本人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毕业之后不久，便有了日本第一兵家的称号。他这是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认定了就算把匕首给我，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 　　“石原先生你太热情了，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之后，看了身边这些日本士兵之后，继续说道：“不过石原先生你不是领事馆的武官吗？现在这么带着这些士兵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些日本人这时候出现真是太巧了，之前赵老蔫巴还说马志忠背后有黑手呢。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石原莞尔了，当初他能出现在庙里，十有八九也是马志忠给他带去的。石原莞尔带着这些当兵的，应该就是去接应马志忠他们的…… 　　看到我突然住了口，石原莞尔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来找另外一位朋友的，他叫做马志忠，沈厅长你应该见过的……”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石原莞尔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他并没有在我们定好的地点出现，正巧沈厅长你又是从那里过来的，请问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马志忠？之前在帅府做侍卫的那个？”我装模作样的想了片刻之后，对着石原莞尔说道：“想起来了，他还有四五个人，扛着什么东西从那边走了。石原先生，你们走错了，赶紧回头还能追上他们……” 　　听了我的话，石原莞尔笑了一笑，说道：“你知道马志忠，还知道有人在他身边——他已经死了，八成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对吧？沈厅长……不用担心，我并不想因为马志忠的死对你有什么意见，当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遗憾的，难以挽回的事情。这个我是非常理解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石原莞尔换了一副表情，好像变回到当初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日本人。和现在像是两个人一样，他冲着我欠了欠身子，随后再次说道：“再聊聊寺庙里面的事情，你做过那里的驻苗喇嘛，总知道里面是什么秘密了吧？” 　　这时候，卡车突然停下，车厢里面的人没有防备，一下子多人都坐在了地上。石原莞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他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几句日语。这时候，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们儿，你在车上了吗？大帅发话了，要你一回奉天，就要马上回帅府向他老人家禀告……” 第七十六章 情义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盗墓魁首世家的传人罗四维。我急忙站了起来，见到他和十几个警察，还有几个帅府的侍卫，加上赵连丙一起，堵在了卡车前面。他们正抻着脖子向车厢里面张望…… 　　见到了我之后，罗四维立即大声叫道：“沈厅长在这辆车上呢！都过来……”他的话音未落，周围又有不少的警察，还有穿着奉军军服的侍卫都聚拢了过来。一眼看过去足足有百十来号人…… 　　开车的日本军人在奉天横冲直撞惯了，见到堵在车头的奉天军警越来越多，当下摇开车窗，用日语对着下面的人咒骂起来。当时奉天有很多日本人居住，几乎人人都能听懂几句日本话。当听到“八格牙路……”之类骂人的话时，跟着罗四维来的警察还好，而那些帅府的侍卫们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小鼻子你骂谁？信不信你爸爸把你的黄挤出来！”“x你妈的日本子，你下车来，看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在车厢里面的日本人见状，纷纷从车厢里面跳了下来，和罗四维、赵连丙带来的军警们相互推搡了起来。而远处跑过来的奉军士兵也越来越多，看着足足有二三百人。日本人人数少，为了给自己壮胆，纷纷给手上的三八大盖上了刺刀，随后“噼里啪啦”的拉动了枪栓。 　　奉天军警这边见到日本军人要动家伙，也纷纷将自己的长短枪支都拉开了保险。两方人马举枪对峙起来，只要有人这时擦枪走火，那就是一场国际事件。一时之间，场面开始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现在卡车就停在奉天城边，看着面前逐渐失控的场面。石原莞尔也从车厢后面跳了下来，他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几名日本军人。随后用中文对着带头的罗四维和赵连丙说道：“不要误会，是我们在路上发现的沈炼厅长。我代表日本领事馆邀请沈厅长前去做客，沈厅长已经愉快的答应了……” 　　听石原莞尔这么说，我立即开口喊道：“不过还是我们张总司令的事情要紧……”说话的时候，我挣脱了身边日本兵的控制，直接从车厢里面跳了下来，车下面日本人见到急忙围了过来，想要把我再抓回去…… 　　罗四维见状之后，急忙带着军警将我从日本兵里抢了过去。随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现在咱们人多。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就把这群小日本子打成筛子。就说是他们先开的枪……” 　　没等我回答，有些被吓到了的赵连丙急忙劝阻说道：“别……那就是两国外交事端了。厅长，日本人现在还不能得罪。” 　　赵连丙的话，让罗四维很不以为然。他皱着眉头说道：“老赵，不是哥们儿我说你，就你这点耗子胆儿——这么好的机会，以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罗老四不是奉天人，这里就算是打成了热窑，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回到北平，或者去其他城市多多风头，我这个奉天警察厅的副厅长可跑不了。当下只能叫做了围着卡车的军警们，随后对着石原莞尔说道：“看起来这次没有机会了，下次、下次有机会请石原先生来我们奉天警察厅坐坐。我们新建了拘留房……” 　　见留不住我，石原莞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定再拜访沈厅长。告辞了……”说完之后，对着我微微一鞠躬。随后带着日本兵上了车，在我得注视之下，向着奉天城里奔驰而去。 　　看到卡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我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赵连丙将我的轿车开了过来。客气了几句，散了这些警察和侍卫们之后，他亲自开车，载着我和罗斯威向着帅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汽车开动之后，我的心才算安稳了许多。想起来昨晚到现在经历的事情，身上又冒出来了一层冷汗。不过很快缓过来之后，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当下对着坐在身边的罗四维说道：“老四，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从大南门这边回来？” 　　“哥们儿我料事如神呗……”罗四维嘿嘿一笑之后，看着我继续说道：“昨晚上我在大帅府忙完回来，见到你不在家里，我心里就感觉出事了。还特意去了警察厅，看门的警察说你一天都没见了。哥们儿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再回家的时候还是没看见你。还不见了你留给我的俩手雷……”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解开了上衣的扣子，让我看了一眼衣服里面。就见里面满满当当的挂了七八个手雷，随后他继续说道：“看见手雷没有了，我就知道不对了，先去找的老赵。然后他又告诉了你们大帅，老张……老赵，我私下里说说，你可别真和咱们大帅爷说……” 　　打了个哈哈之后，罗四维继续说道：“大帅一听就急了，拍了一个营的侍卫和我们一起出来找。天快亮的时候，才在守大南门的当兵的那里听说，看见你昨晚做马车出去了。大南门外面四通八达，哥们儿不是你们当地人不敢乱闯，只能守在大南门这边等你，老赵派了十几个人出去找你，想不到还是被我们等回来了。” 　　看着罗四维和赵连丙忙的两眼通红，脸上有些浮肿。就知道他们俩熬了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当下心里有些愧疚。对着这哥俩说道：“辛苦你们了，这次我欠你们俩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贩毒贩人的，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别急，最多俩月就有用到哥们儿你的时候了。老赵也不是外人，我透个底——你们大帅真是不得了……”说话的时候，罗老四竖起了大拇指，有些夸张的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时候，赵连丙停下了车，看着外面的帅府，对我说道：“到了，帅爷吩咐的，找到厅长你之后，立即把你带回来……” 第七十七章 计划 　　再见到张作霖的时候，他难得的没有什么事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报纸。见到我和罗老四出现之后，他笑呵呵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大侄子，老四昨晚上把我从被窝里叫出来，说你丢了。这一晚上哪鬼混去了？看着你人五人六的，怎么当了警察厅长就学了臭毛病，开始住窑子夜不归宿了？” 　　被他说的我苦笑了一声，反正罗四维也不是外人，当着他和张作霖的面，将昨晚到刚才被罗、赵等人解救下来这一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直等到我说完，张作霖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对着我说道：“上次马志忠那个兔崽子差点坏了你们的大事，赵连丙说他是冯大个子的人。现在听大侄子你说的，这姓马的怎么又和日本人打连连了？” 　　“我估摸着马志忠吃着好几家，说不定还和北平的段祺瑞、江浙的卢永祥还暗中勾着。”说完这句话之后，我见到张作霖没有反驳的意思，当下继续说道：“之前那个石原莞尔也在佛恩寺里出现过，估计那个时候他们就连着了。” 　　“妈勒个巴子的，日本人什么事情都想要掺一脚。也不怕腿断里面……”张作霖骂了一句之后，自己岔开了话题，对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那么说的话，你师父吕万年没有什么大碍了，是吧？” 　　“托了大帅您的福，没有那只血参王的话，我师父昨晚上就已经归西了。”客气了一句之后，我继续说道：“吴道义要带着我师父修养一阵，等待他恢复过来之后，一定亲自来向您道谢。” 　　“谢啥，这见外了不是？”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也算事咱老张还了当年你师父救我的恩情，别看我张作霖是胡子出身，比他们读书人可知道什么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最后一句话算是把我也卷进去了，不过我也只能干笑了几声。这时候，罗四维开口说道：“帅爷，我多句嘴啊。不能让小日本在咱们奉天太猖狂，敢堵您老人家的警察厅长，这也太不把您老人家当回事了。” 　　“不用你罗老四多嘴，我知道怎么办。”张作霖的语气当中透着点无可奈何，罗四维是个精明人，知道自己多嘴了。当下马上把话题岔开…… 　　“大帅，您吩咐我的事情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韩瞎子的活了，估计着最快还的俩月。不过还要个能压住场子的……” 　　听了罗四维的话，张作霖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我说道：“这不是有个现成压场子的吗？你们哥俩做主就好……不过我再说一遍，真出事的话也是你们自己出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心里多少已经猜到了八九，不过这场合只能装作没听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俩，不过张作霖不打算深说。点到为止之后，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熬了一宿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一两天，我就派人去日本领事馆知会一声，让那个石原莞尔的收敛一点。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让人去打他的黑枪——妈勒个巴子的，跟我张作霖比王法……” 　　从帅府出来，走回家的路上，我向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和大帅打什么哑谜？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压场子？” 　　看着周围没人，罗四维这才笑着说道：“你就装糊涂吧，这是老赵兴许猜不出来。哥们儿你能猜不出来？行，你既然装不知道，那我就说两句。看看和你猜中了几成…… 　　你们张大帅定好的飞机、大炮运不进来，只能找了贩卖武器的掮客。那些人太他么鸡贼了，说咱们这边的局面不稳。不收奉票和大洋，只收黄金和美元。 　　你们大帅本来还有不少黄金和美元的，不过造奉天军工厂的时候花了不少。现在手里的不够去买飞机、大炮的，最后和掮客商量，再加上一些古玩，算是弥补上不够的部分。这个你们大帅答应了，不过该怎么说怎么说，你们大帅是个人物。 　　他让我掏出来一座古墓，然后花重金招了韩瞎子来仿制。淘沙的时候已经拍好了照片，到时候当着洋鬼子掮客的面再淘一遍沙。墓是真的，里面的死人也也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 　　虽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佩服张作霖的手段。看着罗四维笑完之后，我开口说道：“那些真的古玩怎么办？张作霖自己收起来？” 　　“等着掮客走了之后，按着原样再埋回去。反正到时候里面差不多也空了。”罗四维回答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大帅有心思，找了好几波掮客。让他们看着古玩出土不说，还要学他们洋鬼子那一套。来个现场拍卖。到时候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拿走。还能给你们大帅省点金子和美元。到时候怕有玩不起的，再有谁一个不小心砸了个花瓶什么的，就要靠你这个警察厅长压场子了……” 　　说话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来到了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大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随后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对着我说道：“哥，你可算回来了，家里包饺子了。你们进来谢谢，一会就下锅了……” 　　沈中平说话的时候，我的目光已经绕过了他，看见我爹和他的后老伴、雷隐娘一起正在院子里包饺子。看见我和罗四维进来，都笑呵呵的看着我们俩。好像忘了昨天我把他们赶走的事情…… 　　“去洗洗手，饺子差不多了。一会吃饺子……”看见了我之后，我爹笑着继续说道：“怕你们光之饺子没意思，中平他娘还买了酱牛肉和熏猪尾巴。你屋里还有几瓶酒，一会咱们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看着这个画面，我心里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贺兰山的秘境当中，我站在院子外面，里面那几个人也在忙乎着…… 第七十八章 家宴 　　“今儿吃馅儿啊，酸菜猪肉的饺子啊，这个馅好啊。”罗四维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笑眯眯的走到了我爹身边，看了看菜盆里面的肉馅之后，继续说道：“叔儿，下次您试试韭菜鸡蛋的。搭着荤馅吃倍儿清口——哥们儿，过来搭把手，一会饺子得了咱哥仨陪着叔儿喝两盅……” 　　罗四维什么时候对他们一家子这么好了？忘了当初就是你把沈中平送进大牢里，他差一点死在黑龙江对俄前线了。现在你们好的像一家人了，我倒是变成了恶人…… 　　当下，冲着罗四维一翻白眼，说道：“我没学过这手艺，你们自己包吧。吃的时候也别叫我，昨晚熬了一宿，我得去补觉了。” 　　这个我倒是没有瞎说，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到吕万年身边，给他当徒弟了。吕老道生性吝啬，从来不肯买肉包饺子。逢年过节都是沈连城将我们师徒接到他家里吃的，从小到大我倒是一次都动手包过饺子。 　　罗四维在后面叫了几声，我没搭理直接回到了房间。换了一身新衣服之后，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 　　这边刚刚合眼，房门就被人推开。随后罗四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盘刚刚出锅的饺子，一边吃一边说道：“烫——嘶……这饺子就得吃烫嘴烫心的，不是哥们儿我捧，酸菜馅饺子还得来东三省吃。在北平就吃不到这个味儿……” 　　我没搭理他，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本以为罗老四说两句，见到我睡着就走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坐在了我炕头上，继续边吃边说道：“你在庙里享清福的时候，你们家老二跟着我一起讨生活。不是哥们儿我夸他，这小子现在看着像个人了。和当初第一次看见他那会，大变样啊……” 　　听着他说起来没完，加上我一宿没吃东西正饿的有些发昏。闻着饺子味道实在是香，当下伸手在罗四维的盘子里抓了个饺子塞进了嘴里。三口两口下肚之后，饿劲反而被彻底的勾了起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 　　当下也顾不得要脸了，直接将剩下的半盘子饺子抢了过来，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罗四维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我。直到盘子里的饺子见了底之后，他才将手里的蒜瓣递了过来，说道：“吃口蒜，饺子就大蒜，给个县长都不换。” 　　“都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一把推开了罗四维递过来的大蒜，随后继续对着他说道：“罗老四，要不我干脆把外面那一大家子过继给你得了？这样爹妈，弟弟弟妹和侄子都齐了。” 　　罗四维哈哈一笑，说道：“实话实说，外面那一大家子不要脸归不要脸，起码没有害你的心思。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从小到大都要提防着那些哥哥弟弟们。谁都想做罗海山，少一个姓罗的就少一个对手。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极少和家里人搭伙淘沙吗？我怕被人算计死在墓里……”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的脸上露出来一丝苦涩的表情来。他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别看你爹他们都来占你的便宜，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好歹。你是他们的靠山，谁也不想你找个靠山倒了。换句话说，哥们儿你是他们的主心骨…… 　　我知道你爹对不起你，不管怎么样没有他就没有你。还有你们家老二，就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是人家也救过你的命。听他说你还收了你侄子当徒弟？虽然哥们儿我有点搞不懂你们家这辈分，不过这亲戚套着师徒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得了，瞧我的面子了……一会出去喝两盅，完事再把房子收拾一下，今晚上咱哥俩挤挤，正好还能空出两间房来，一家人住一个院里多好，等着吕万年和吴老二回来，再换个大点的房子……” 　　罗四维这一堆话，原本我有些听不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到最后和吕万年、吴老二住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有些走神，再次回想到秘境当中，大猫何狗让我看到的那个场景。它为什么造出这样一个景象？ 　　看着我失神不说话，罗四维以为我听进去了。当下将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随后生拉硬拽的将我拉到了外面。 　　出来的时候，我爹他们已经将下好的饺子摆在了桌子上。还有两个下酒的荤菜，虽然已经摆满了，不过谁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见到我被罗四维拖出来之后，沈中平也走过来，和罗老四一起，一人拉着我一只手，将我按在了我爹旁边的椅子上。 　　“好了好了，一家人齐了。吃饺子……”我爹这才笑了一下，随后亲自给我斟满了一杯酒，说道：“老大，老二，罗家侄子，咱们老爷们儿走一个。这些年辛苦老大了，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喝就完了……” 　　我爹说完之后，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到我陪了一杯，他哈哈一笑，随后开始招呼着罗四维吃饺子。 　　看着他吃得满嘴冒油的样子，我心里又开始想起了秘境当中看到的一幕。我妈说过的那些话，以后我会指望这个男人救命吗？怎么看都是他卖了我，然后吕万年、吴老二再来救了我的命吧…… 　　稀里糊涂的吃完了这顿饭，我爹的后老伴带着沈中平两口子去收拾屋子。罗四维抱着我那侄子在院子里溜达，只剩下我和我爹坐在饭桌前。趁着这个机会，我突然说了一句：“前两天我梦见我妈了，她和我说以后可能会有一场大难。还说这世上能救我的人就是你……” 　　听到我说这个，我爹眼角的肌肉突然没有规律的抖动了两下。不过还是努力的压制住了脸上的变化，有点尴尬的说道：“现在你都是警察厅长了，我就算是你爹，也没有那个本事。你挺岔劈了，你妈是和你说，以后我有一场大难，能救我的只有你……” 第七十九章 噩梦？ 　　我爹的话，更加坚定了当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正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罗四维怀抱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罗老四怎么哄都哄不好，我爹见状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站起来将孩子接了过来。 　　看着我爹抱着孩子进了屋，我眯缝着眼睛看向他的背影。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应该怎么设个套，让他把我不知道得事情说出来。 　　这时候，罗四维有些尴尬的坐到了我爹刚刚所在的位置。有些尴尬的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刚才这小家伙还挺好的，好像哥们儿我才是他的亲生爸爸。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是我说，有点你弟弟当初的德行。” 　　我没有搭理罗四维的胡说八道，反问道：“老四，你和我说过我妈妈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你说的时候，哥们儿我都快听哭了，怎么忘得了。”罗四维听到我话里有话，当下收敛了笑容，看着我继续说道：“咱老娘宫三小姐嘛，你说的，论心智还在吕万年和吴老二之上。哥们儿你还在什么秘境里见过，这个我哪能忘……” 　　我点了点头，看着罗四维继续说道：“是吧，那么了不起的女人，为什么会嫁给那个男人？老四，你能帮我想想？” 　　罗四维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晌之后，说道：“不是说咱妈试探过嘛，整个沈家堡就你爹出手救了她。报恩吧——这也不对，一开始就是假的，那哪来的恩情？说不通啊……” 　　“会说通的……”我喝下去一杯酒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如果说有朝一日，沈中平他爹会舍命救我，你信吗？” 　　“哥们儿你说反了吧？”罗四维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这也不是看不起叔儿，不过依他这点起子，舍命救你可是够呛。不过要是说把你豁出去，来救他们这一大家子，这个我信他能干出来。不过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家老婆、孩子是配套的。要是哥们儿我是他，估计我也得这么选。”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当下和罗老四干了一杯。嘴里说着闲话，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想个招，把我不知道的事情套出来。罗四维陪着我说了会话之后，我的困意上来。当下回自己屋子里面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还做了个古怪的梦。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我妈还活着，在她的陪伴之下，我忽然就长大了，成了八九岁时的样子。在这个梦里看不到我爹，估计他是找了小老婆，生了个叫做沈中平的儿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 　　突然之间，梦境发生了变化，一群鬼冲进了我家里。它们从我妈的手里把我抢了过去，这些鬼吵吵着要吃了我。这时候，我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喊破了嗓子，都不见她的回应。就在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芒。 　　光芒当中伸出来一只男人的手，把我从鬼手当中抢了过去。随后这只手的主人从光芒当中冲了出来，用身体护住了我。任凭他自己的身体被恶鬼们撕烂，也要护着我的周围。就在这个人被恶鬼们撕烂的时候。噩梦当中的我大叫了一声，随后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的只是一场梦…… 　　醒过来之后，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我自己的卧室，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现在外面的的天色蒙蒙亮，我重新躺在床上，回忆着梦到的景象。那个从光芒里面冲出来的人是谁？是吕万年还是吴老二……这时候，梦中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我那位亲爹…… 　　对了，昨天罗四维不是说他和我凑合一宿吗？他人哪去了？也没过来睡觉啊。 　　这时候我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我换了一身衣服。随后推门走了出去，正巧看到出去买早点的沈中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俩盆，一个装着豆浆一个装着刚刚炸好的油条。见到我之后，沈中平笑着说道：“哥，你可算醒了，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就说去叫醒你。不过被四哥拦住了，进门的时候我还想，一会说什么也要叫你起来吃早饭……” 　　我点了点头，说道：“老四呢？他昨天还说和我一个屋子挤挤的，他人哪去了？” 　　沈中平回答道：“四哥住当中那屋了，对了，忘了和你说。咱爹妈昨天下午就回沈家堡了，临走的时候，咱爹还嘱咐你照顾照顾我……” 　　“他们俩回沈家堡了？”我有些吃惊的看着沈中平，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么迫不及待啊，是不是你爸爸说要回去的？” 　　沈中平回答道：“不是，是沈家堡来信了，咱家的邻居沈二赖子家着火了，大火还烧了咱家半拉院子。咱爹是过日子的人，一听就着急了。正巧赵连丙过来看你，一听这事，赶紧安排了小汽车送咱爹妈回家了。” 　　不是主动要走的，怎么这么巧？我这边刚刚试探了，他们两口子就回去了。我皱着眉头正在琢磨的时候，中间屋子的门开了，罗四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了我和沈中平之后，便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油条好啊，这些日子天天都吃帅府的大锅饭，都快吃吐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抓了一根油条塞进了嘴里。看着沈中平去厨房，这才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在琢磨咱叔儿怎么会家了？别想了，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见面的时候，哥们二我帮你设格局……不过眼下你得棒棒哥们儿我，先把你们家大帅安排的活干完再说……” 第六卷 皇城迷踪 第一章 反沙 　　深夜，奉天城外一百多里的七岭山上，我穿着长袍马褂，头顶上带着貂皮帽子站在山顶上。身边是身穿短打的罗四维和沈中平，以及罗老四找来的五个伙计都站在我身后。 　　吕万年、吴老二他们已经离开俩月了，一直没有他们俩的消息，也不知道我那师父吕老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一件事让我挺上心的，我亲爹回到沈家堡之后，一直没有再回来。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 　　也是巧了，我爹走后警察厅的差事便多了起来。我一直忙活着公事，腾不出手来去找他。不过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着给张作霖办完这件差事之后，就去沈家堡找他。怎么样也要打听出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心里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下手的时候，罗四维一把将我的帽子摘了下来。随后待在了自己的头上，说道：“这都开春多久了，怎么还这么冷？还是哥们儿你想的周到，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大财主……” 　　“春捂秋冻没听过啊？这就是指着我们这嘎达说的。”看了冻的直打哆嗦的罗四维一眼，我继续说道：“再说出门的时候，我不是让你们多穿点了吗？都和你说了这边早晚冷，谁让你不听了？” 　　“我们淘沙这一行里，忌讳带帽子下墓。”罗四维搓了搓手之后，继续说道：“钻盗洞的时候，容易把帽子丢在下面。有多少次，衙门的人就是指着丢在墓里的帽子，直接抓到人的。不过话说回来，老赵怎么还不把洋鬼子带上来。再不来人的话，天就他么的亮了。丑话哥们儿早就说了啊，一旦天亮了，哥们儿扭头就走。鸡鸣不淘沙，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罗老四的话还没说完，山下的方向闪过了一串手电筒的光亮。沈中平指着光亮说道：“四哥，人来了。你小点声，你这位置顺风，声音传的远，别再让下面的洋鬼子听到。” 　　“都说是洋鬼子了，听到了又听不懂，还以为哥们儿我这是再夸他们来的早呢。”罗四维不以为然的横了一声之后，扭脸对着我说道：“都晚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谁再说外国人守时的，哥们儿我一口啐他脸上……” 　　“行了，少说几句吧。”看着罗四维越说越来劲，我主动岔开了话题。顿了一下之后，我低声对着罗老四说道：“你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办吧，韩瞎子的手艺靠不靠谱？别人三五年才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三五个月就弄出来了。别一会把东西倒腾出来，再被洋鬼子看穿了。” 　　“放心吧，韩瞎子的手艺那是祖传的，别说洋人了，就连古玩界浸淫多年的老行家都看不出来。”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继续说道：“就说家家都是撒尿做旧，可韩瞎子还要往尿桶里面对药粉。还有人家的独门手艺，一点尿沁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前几天往墓里面倒腾东西的时候，哥们儿我看见了这些玩意儿，都看不出来破绽。这在我们行里叫做反沙，还是那句话，墓是真的，死人也是真的。就陪葬和棺材都是假的，加上韩瞎子的活，天底下没几个人能看出来毛病……” 　　这时候，下面的手电光亮越来越近，罗四维这才闭上了嘴巴。随后把头上的貂皮帽子摘了下来，反手带在了我的头上。 　　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就见几个中国人带着六个金发碧眼的白种男人走上了山。临近之后，我才看到这个带队的中国人竟然是那个叫做纳兰述的满人。陪着一起上来的还有赵连丙，已经当中中间人的几位奉天商行老板。 　　“好嘛，遛遛地爬了好几个钟头。介尼玛上山的时候天还没黑，介会天都尼玛快亮了。”纳兰述此时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他当作不认识我，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哥哥，别尼玛杵着了。赶紧地干活吧，不是说盗洞都尼玛挖好了，别慎着了，一会天就亮了。别让我这些外国朋友等急了……” 　　“别急，这次我请来淘沙的也是位大人物，我来介绍一下。”赵连丙装模作样的叫过来罗四维，随后继续说道：“这位就是当世最后一代罗海山，本来这样的墓入不了他的法眼，这都是看他老人家的面子。这次的买卖要是成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多了……” 　　我在一边听着，知道老赵是在埋扣子，这是留着以后再干这样的买卖。果然，纳兰述听到之后，有些夸张的对着身后的洋人说了一堆夹着天津口音的英文。意思这个男人就是东方传奇的盗墓之王什么的，罗海山的名字，这些老外也听过，当下纷纷过来和罗海山握手，其中还有带着相机的，要和罗老四拍照。 　　“行了行了，再折腾就天亮了……”罗老四一把推开了一个搂着他肩膀要合影的外国人，随后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哥们儿我不是耍猴的，不知道我们淘沙客不能摸肩膀吗？拍灭了肩头的三味真火，我死在下面你们替我养家里的老婆孩子？老赵，和洋人说，盗洞已经打好了。我们这就下去……” 　　纳兰述用他的天津味英语对着几个外国人说了一通，当中有个年轻的洋人跟着说了几句。其他的外国人也表示附和，最后纳兰述对着罗四维说道：“介有点岔头，我介个外国朋友要跟着一起下去瞅瞅。他是位考古学家，介次一定要亲眼看看坟头里面的布局。我说罗海山，你看介事成吗？” 　　罗四维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怎么这么烦人？这就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二十两金条一个人，你和洋鬼子说，我罗海山的手艺不能白露。” 　　纳兰述和外国人商量了几句之后，这个外国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答应。随后在罗海山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后面五十米外的一个洞口处。 第二章 把握时机 　　罗四维指着洞口说道：“盗洞是两个半小时之前打开的，按着我们行里的规矩，已经有麻雀试过了。可以下洞……”说着，罗老四将准备好的软梯固定好。这时，那个要跟着一起下墓的外国人走了过来，蹲在地上查看了盗洞。确定了这是新挖出来的洞口之后，这才回头用英文对着他们自己人说了几句。我听的明白，说的是洞口是新打出来的，罗海山很诚实…… 　　洞口的确是新打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的事，在二百米外还有一个洞口。三天前罗四维便将这些东西都送了下去，按着之前照片上的布局，将这些赝品一件一件摆放在相应的位置上。 　　稍作调整之后，罗四维带着沈中平还有几个伙计，护送着外国人顺着软梯爬了下去。我是张作霖亲自指派压场子的警察厅长，用不着跟着下去，只在上面等着就好。 　　看着他们一行人下到了洞之后，赵连丙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说道：“这洋鬼子里面有鉴定文物的行家，一会不能整叉劈了吧？” 　　“老四是差一点就成了罗海山的人，他认定的东西错不了。”回了一句之后，我看了正在和几个外国人聚在一起的纳兰述一眼，继续对着赵连丙说道：“怎么什么事都绕不开这个纳兰述？他不是倒腾私货的吗？怎么又开始贩文物了……” 　　“这可是个能人，我也是才知道，咱们奉军不方便办的事情都交给他了。”赵连丙掏出来了香烟，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纳兰述也不知道里面的道道，这个人油滑的很，只要能挣到钱，多余的话他不会说的。” 　　继续说到了纳兰述，我索性问到底。对着赵连丙说道：“纳兰述什么生意都做，现在世道不太平，争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被哪股势力盯上，弄不好连小命都要丢在这上面。 　　听我说到这里，赵连丙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到身边没有外人之后，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纳兰述沾着前清的皇亲，现在虽说大清朝倒了。可是皇上还在天津，别的皇室子弟都在想办法从皇上手里抠钱。就这个纳兰述不一样，每次做完了生意刨去本钱之外，剩下的都孝敬给小皇上了。他们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金山银山填进去也不够。要是一般的人家，纳兰述一次买卖就够吃几辈子了……” 　　看着正在和外国人谈笑风生的纳兰述，实在想不到他还有这这一段。罗四维他们这一趟下去，就是两三个小时。眼看着天快亮的时候，洞口下面才响起来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随后那个跟着罗四维下去的外国人从下面爬了上来。 　　在我和赵连丙的帮助之下，满身泥土的外国人爬了上来。虽然满身的疲惫，不过他还是兴奋的手舞足蹈。对着围过来的同伴说着又快又急的英语。随后这些外国人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好像下去的同伴看到了他们的上帝一样。 　　赵连丙听不懂外国人说的是什么，当下我向他解释道：“说他有了大发现，下面埋葬的是大辽最后一个皇帝耶律定的坟墓。这和他们知道的历史有了出处，发现了这座古墓就可以修改历史，下面的陪葬品都是国宝一样的品质……” 　　我向赵连丙解释的时候，罗四维、沈中平他们也从下面爬了上来。看着他们这些人安然无恙，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罗老四出来之后，拍打着身上的泥土，随后冲着我笑了一下，嘴巴向那些外国人的方向一努，说道：“哥们儿我就受不了这些洋鬼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是我们罗家现在还没倒，带他们进去走一圈，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洋鬼子能给哥们儿我磕一个……” 　　这边说话的时候，对面的洋鬼子已经欢呼完毕。随后刚才下墓的外国人和纳兰述说了几句，这个旗人点了点头之后，走过来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行了，我的外国朋友说了，介坟头里面不能再下人了。盗洞要封上，等着他们和那位老人家谈好了价钱之后，介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们的了。” 　　“这不行，我没接到封盗洞的命令。”我也装作不认得纳兰述，打着官腔继续说道：“我今天是来保证罗海山顺利进入墓穴的，现在人已经都出来了。我没有义务为你的老板们服务，大家都挺忙的，今天就这样吧……” 　　“不行……”没等纳兰述说话，后面一个外国人快步走了过来。随后用一嘴磕磕巴巴的中国话说道：“我们需要封锁这里，要不然的话，无法确保下面文物的安全……”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看也不看这个外国人，转头对着罗四维说道：“罗海山，今天的活儿完了。下山之后你坐我的车回奉天，你回北平的火车已经订好了，明天一早走晚上到……” 　　“等一下，先生们，这件事一定有误会……”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已经见了汗，他拦住了我继续说道：“请你们在等一下，现在我们就下山，去联系你们的张——那位先生，他会给你们下达新的任务，到时候……” 　　“再说一遍，我得到的命令当中，没有留在这里等你们打电话这一条。”说完之后，我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把东西都收拾好，这边胡子土匪多。别再落进胡子的手里……” 　　我张罗着罗四维他们这些人下山，那边外国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走。这时候，赵连丙从怀里面摸出来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份用英文写的合同，递给了这个外国人，随后笑着说道：“乔纳森先生，如果您能把这份合同签了，那下面的文物便是您的财产。那位老人家一直注重保护外国友人的私人财产，这样的话，沈厅长也有理由留下来，将这里封存起来……” 　　外国人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赵连丙说道：“这是张将军谈好最底的价格， 赵先生，你真的很会把握时间……” 　　看的出来，这个叫做乔纳森的外国人对下面的文物实在必得。虽然不甘心，不过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在合同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章 噩耗 　　看到外国人在合同上面签好了字，我这才让藏在半山腰的警察上来。封锁住了盗洞口，那边几个外国人还是不放心，留下了两个人跟着一起看守这里。随后剩下的人跟着我们一起下了山。 　　下山之后，他们直接甩掉了纳兰述，亲自去安排人将墓室里面的东西运出来。我干脆让纳兰述跟着我们的车一起回到奉天…… 　　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又折腾了一宿。我打了个哈欠之后，对着纳兰述说道：“之前以为你就是倒腾点汽车、私货啥的，想不到买卖做的这么大了，都开始做古玩生意了。” 　　“沈厅长，介尼玛就拿我打岔了。”纳兰述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要是有那个本事，刚才那几块洋姜就不能把我赶走了。这洋鬼子唉，真尼玛不地道。我们干的是牙行的活，按着规矩应该乘三破二。结果刚才说我没有在签订合同当中起到作用，把我撵走了。厅长你老说，这尼玛是人揍的吗……” 　　“行了，纳兰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大头的那一份在我们大帅那边。”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上次在火车上想起来了，以前你还去过我们罗家的——你来过我们罗家，是我六哥罗鸿轩带着进来。后来人多嘴杂的也就没提……” 　　“介尼玛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四哥你不提我自己都快忘干净了。“纳兰述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真是一门心思跟着你们罗家混饭吃，这尼码谁能想到，大明朝就有的盗墓魁首罗家，说没有就没有了。” 　　“不说这个了……”听纳兰述说到罗家的事情，罗四维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想不到你倒是越来越大哧了，连给大帅爷倒腾军火的事情都参合了一脚。” 　　“四哥你再说就是羞臊我纳兰述了，介尼玛不就是为了一口嚼谷吗？”纳兰述笑了一下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对着我说道：“对了，还真有件事要和厅长你说说半个月之前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二爷吴道义了……不是我说唉，吴二爷怎么还落魄了？在大栅栏要饭……” 　　“谁？吴老二、吴道义在北平要饭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瞪大了眼睛盯着纳兰述。反应过来之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个老家伙好转神弄鬼的，八成是在琢磨哪个小寡妇吧？” 　　“一开始吧，我也以为二爷在算计谁。不过后来是尼码越想越不得劲……”说话的时候，纳兰述在自己肩头上指了指，随后继续说道：“吴二爷肩膀头子受伤了，也没好好治治，我见着的时候都招苍蝇了。等我反应过味来去找他的时候，二爷就失踪了。我在大栅栏打听了个遍，谁也说不出来吴二爷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听了纳兰述的话，罗四维也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就是你看错人了，北平到奉天就一天的路程。我哥们儿就在奉天，吴老二就是真要饭了，也能先要出来一张火车票钱。来奉天投奔我们，纳兰述，你指定是看错了……” 　　在我和罗四维已在抢白之下，纳兰述却一点没有犹豫。还是坚定的说道：“介一定不会看错的，别看二爷都招苍蝇了。可是见到大姑娘小媳妇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介尼玛都要饭了，心里还惦记这个，除了吴二爷还能有谁……” 　　都要饭了，见着女人路过还能两眼放光，的确除了吴老二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吴老二会落魄到要了饭。他都去要饭了，那我师父吕万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我有些发愣，罗四维开口说道：“哥们儿，你也别全信。吴老二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估计又是看上了哪个小寡妇，在人家门口装可怜，等着小寡妇上钩了。” 　　开车的赵连丙也跟着说道：“厅长，回去之后我打电报让奉天会馆的人去看看。万里有个一，吴二叔真走了背字的话，就让他们把人带回来。”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乱。当初吴老二是带着吕万年和赵老蔫巴一起走的。他要是真混的这么惨的话，那我师父吕老道会怎么样？他还在认识吗？不是说好了要去贺兰山找猫吗？怎么又在北平要饭了？ 　　不过现在除了赵连丙说的之外，也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兴许真是纳兰述看错人了，再不就是吴老二将吕万年送到庙里修养，他自己到北平散心，卖惨勾搭个小寡妇也说得过去。现在只能等着赵连丙找人去打听吴老二的事情了。 　　当我提心吊胆回到奉天之后，先去帅府见了张作霖交差，随后我回到了警察厅。找了通北平的暗探，请他们帮着打探一下吴老二的下落。 　　比起来奉天会馆的人，警察厅派在北平的暗探还是有点本事的。当天晚上便收到了有关吴老二的情报。发现了有和吴道义相像的乞丐，不过这个乞丐两天前已经死在大街上了。因为天气转热，担心尸体发臭引起疫症。尸体已经火化了…… 　　没想到盼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罗四维还在不停的安慰我，说道：“哥们儿，你别想的太多。未必就是吴二爷。没听电报上面怎么说吗，就是又个和二爷相像的那人。像归像，这世上像的人多的是……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电报局又把第二封电报送了过来。上面写着已经找到了死者生前的衣物，一套满是污垢的白色长衫，一双布鞋，还有一个白纸扇。现在几乎可以证明了，死的人就是吴老二…… 　　这时候，罗四维也不劝我了。他起身向着身后的大门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去找老赵，弄几张去北平的火车票。哥们儿，我陪你走一趟。天塌下来我陪着你一起抗……” 第四章 绝笔信 　　还没等我们去找赵连丙，他自己先找上门了。第二天一早，老带着个公文包上了门。从包里面摸出来一张信，递过来之后说道：“厅长，这是三天之前，奉天会馆的人收到的。送信的人让他们转交给你，本来昨天就应该送到的，不过昨天直系吴佩孚的人搜查奉天会馆。就给耽搁了，这是公馆属员被放出来之后，马上就将这封信送回来……” 　　赵连丙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撕开了信封，将信纸取了出来。就见这信纸皱皱巴巴的，上面还站着泥印和血迹。再看开头蝇头小楷的一行字，我的心便落到了谷底当中…… 　　沈炼吾侄： 　　奉天一别数月有余，吾与万年兄西去受阻，受困于京津两地。万年兄旧疾复发，于丁卯年甲辰月丁丑日故。吾亦身染重疾，恐命不久已。侄见信后速来，如早来一日，你我叔侄二人还有再见之机。如途中耽搁，恐将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落款上面写着——愚叔吴道义五个字…… 　　字迹我认定，正是吴老二的手笔。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信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当初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吴老二明明说了，吕万年的身体只要慢慢调养便可以恢复过来。这几个月没有他们俩的消息，我心里一直以为吴道义带着吕老道到了贺兰山。正在大猫何狗的调教下康复身体，怎么现在他们俩都不在人世了？ 　　况且北京到奉天坐火车就一天，吴老二就算真去要饭了，也能攒到一张火车票，回到奉天来投奔我。实在不行你去奉天会馆啊，那里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奉天警察厅副厅长是谁，怎么也会想办法安置你，然后再来通知我…… 　　更别说吴老二一身的本事，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演的一场戏…… 　　当下我将信纸递给了罗四维，随后对着赵连丙说道：“奉天会馆那边怎么说的？他亲眼见到过送信的人了？” 　　“奉天会馆大半的人都被北平警察厅的人抓走了，接信的人也在里面。”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顿了一下，虽然身在我家里，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咱们直奉两系马上又要开仗了，现在大军都在往山海关、热河那边集结。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北平不会放人的。” 　　“不用他们放，我去……”回头看向罗四维的时候，却见过来凑热闹的沈中平一缩脖子，躲在了罗老四的身后。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沈中平你留下来看家，我和老四去北平。我就不信吴老二真死了……” 　　在北平指望不上张作霖的势力，好在身边还有个罗老四。他们罗家虽然倒了，不过骆驼死了比马大，罗家经营盗墓淘沙买卖数百年，根基就在北平。手底下通着黑白两道，上次要不是段祺瑞筹措军饷无门，也不会把主意打在罗家身上。 　　听罗四维说，段祺瑞倒台之后，罗家走散的人马开始陆陆续续回到了北平。还有罗家长辈写信给罗老四，让他继承罗海山的名号，带着罗家人重启之前的营生。只是罗四维这二年和我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不打算再趟罗家的浑水。写了封信婉拒了长辈的好意…… 　　罗家在北平还是有势力，只要罗四维说句话，还是可以借着罗家的力量，查出来吴老二是真死还是假死。 　　现在罗四维和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其他的客气话不用多说。罗老四笑了一下，说道：“正好我也好久没回北平了，这次托哥们儿你的福，我也回去看看。哥们儿你也别着急，咱们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了吴老二——就是几把瓜子那次，他什么时候说过连着两句都说实话的？我估计吴老二把吕大爷送到庙里之后，自己回奉天的路上认识了个漂亮小寡妇。谈感情人家看不上他，就想用钱砸。回来问你要钱吧又不要意思，这才设个局拉你进来……” 　　罗老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吕万年贪财吴老二好色。他为了顺眼的小寡妇，真能把身家都扔进去。我心里倒盼望着真是那样，只要这个老东西还在人世上，让我倾家荡产把他带回来。 　　不过现在位于二次直奉大战前夕，我这样的人物去往北平，是一定要向张作霖请示的，当下我带着这封信来到了帅府。此时，张作霖刚刚吃完了早饭，正在准备稍后的军事会议。见到我之后，有些意外的说道：“你小子怎么总是大清早过来？咋了？咱们在山上倒腾的东西露馅了？罗四维那小兔崽子红口白牙向我保证万无一失……” 　　“帅爷您误会了，不是那件事。我这边出现了点意外……”说话的时候，我将信函交给了张作霖，趁着他看信的时候，又将奉天警察厅暗探查出来有关吴老二已经死在北平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这件事瞒不住，也不必去瞒他…… 　　看完了信之后，张作霖默不作声的沉默了片刻。随后将信纸折好，重新塞回了信封当中。这才看着我说道：“大侄子，你怎么看？” 　　“我得去北平看……”回了一句之后，我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这件事蹊跷里面还透着蹊跷，信是吴道义的笔迹。不过我没亲眼看见是他写的信，也没亲眼看见死尸，就当吴二爷他还没死，就是和我开了个玩笑。帅爷，我向您老告个假。去北平一趟……” 　　“你是该去看看……”张作霖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妈勒个巴子的，最近的黄历不好，我老张这几天就要进关去揍他吴佩孚。这个时候你奉天警察厅长出现在北平，那就是找死。大侄子，得委屈委屈你，先把警察厅长的职务空下来。我发个通告，就说你小子贪污受贿、抢男霸女啥的，准备拿你的时候，大侄子你脚底抹油——跑了……” 第五章 二人转 　　半个小时之后，我顶着奉天警察厅的通缉令来到了火车站。罗四维已经在这里等侯多时了，见到了我之后招了招手，说道：“得赶紧了，还有五分钟火车就要开了。老赵给安排的车票，今天就这么一趟。晚了就要等明天了。” 　　现在没有了奉天大员的身份，什么都要靠自己了。当下，我和罗四维一溜小跑进了月台，终于在火车开动的前一刻进入了车厢。 　　因为时间紧迫，赵连丙也没有弄到好的车厢。只弄到两张三等车厢的火车票，三等车箱里面是没有座位号的，先到先得，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我还好说，怎么也能凑合到北平，不过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罗四维不想吃这个苦。当下他花了五块大洋，从两个前往北平讨生活的年轻人手中，买下了他们俩屁股底下的座位，拉着我一起坐下。 　　坐好之后，罗四维笑了一下，说道：“哥们儿，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北平的那会吗？第一次遇到吴老二那次，这老小子在唱粉戏。不是我捧他，老小子唱的有点意思……” 　　罗老四的话还没说完，车厢中断突然有人拉起了二胡。随后站过来两个唱二人转的，其中一个假扮成女人的男旦，对着身边的旅客万福，随后尖着嗓子唱道：“桃叶儿尖又尖哪……柳叶儿铺满园……列位不知细听我来言……” 　　突然间这么一嗓子，将乱乱哄哄的车厢压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个人吸引住，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坐在角落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瞎子，正拉着二胡为两个人伴奏。 　　唱的也是粉戏，一大段前缀唱完之后，这两个人开始唱起来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虽然旦角是男人扮的，扭扭捏捏的样子惹的车厢看热闹的旅客哄堂大笑。唱到关键的时候，两个人突然住了口。随后各自变戏法一样的从腰后摸出来一个笸萝，开始向看热闹的旅客打钱。 　　“各位老爷，要是觉得我们小哥俩唱的还有点味儿，多少赏俩子，让我们回家买窝头吃——一个大子不嫌少，一块大洋不嫌多。您老出门在外的行善积德啊……” 　　刚才听戏看热闹的时候，这些人都往前面挤。现在见到打钱了，几乎所有人都往外面躲。周围一圈人也就得了三五个大子，给了钱的还一个劲的催促：“赶紧的，接着往下唱啊。松小姐把裙子脱了之后呢……给你钱了，赶紧唱啊……” 　　看着只有这么几个大子，两个唱二人转的一点着急要唱的意思都没有，其中男旦分开了众人，端着笸萝走到了我和罗四维的身边，万福之后，尖着嗓子说道：“大爷，您老二位一看就是大财主。赏俩窝头钱，无君子不养艺人啊……大爷您万福啊，大爷您子孙万代啊，大爷您多福多寿啊……” 　　这是刚才罗四维花了五块大洋买座位的时候，露白被唱二人转的看见了。看样子老四不给钱，这男旦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罗四维是个大方的人，他哈哈一笑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六块大洋，扔进了笸萝里，随后笑嘻嘻的说道：“赶紧接着唱啊，都在等着呢，松小姐把裙子脱了之后又怎么样了?” 　　男旦看到了大洋，抿嘴一笑，随后再对罗四维万福，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回到了同伴身边，继续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只是这次再唱，都将正面留给了我和罗四维这边，时不时的还冲着罗老四抛个飞眼。 　　只是又唱了几句之后，这两个人又住了口，再次取出来笸萝打钱。刚才车厢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罗四维财大气粗的样子，没人再往笸萝里打钱，男旦再次来到了罗老四的面前。还是刚才的词，连一个字都没变：“大爷，您老二位一看就是大财主。赏俩窝头钱，无君子不养艺人啊……” 　　罗四维又扔了几块大洋，这俩人有开始继续唱了起来。唱了十来句之后，这二人又开始要钱。这一次罗四维不干了，他看着男旦说道：“你们是唱戏的，还是绑票的？合着大莲和六哥哥脱件衣服我就得给次钱？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别六哥哥了，让哥们儿我来得了……” 　　看着罗四维不打算给钱了，这俩唱二人转的就是不走，两个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大爷您万福啊，大爷您子孙万代啊，大爷您多福多寿啊……”说着说着，还跪在了地上对着我和罗四维磕起了头。 　　罗四维是不打算做冤大头了，当下也不理会这俩人，笑呵呵的和我聊起来天。 　　“行了，你们俩够丢人现眼的了。早知道你们这么现世，我他娘的就是饿死在家里头，也不跟你们出来丢人。”这时候，一直坐在地上拉二胡的瞎眼老头站了起来。对着我们这边说道：“唱二人转的也有规矩，一段大戏两个小帽打次钱。你看看你们俩，一段戏唱了还没有一半，都打了三次钱了……” 　　说话的时候，瞎眼老头摸索着走了过来，随后对着我和罗四维的方向说道：“大爷见笑了，俩孩子没见过钱。丢人了……今天的戏不唱了，对不住各位老爷们了……” 　　随后瞎子对着周围的人行起了了罗圈礼，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了。不过之前那几个给了几个大子的人不干了，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过去一脚将瞎子踢倒，随后骂骂咧咧的说道：“说唱就唱，说不唱就不唱。你妈勒个巴子的，老子是给了钱的！收了钱就得唱，赶紧的……再敢说什么废话，我一脚把你脑瓜子踹细碎……” 　　那两个唱二人转的见到自己人被打，当下也跳起来和胖子撕巴起来。结果胖子身后也来了帮手，四五个人一起将瞎子三个人按在地上一顿好打。打得他们三个人都没有人模样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意解开了扣子，露出来拴在裤腰带上的枪套。随后站起来，一把将胖子拽开，说道：“唱你妈……” 　　一句粗话还没有骂出来，结果胖子回手对我就是一拳。打我的眼冒金星，要不是罗四维扶住，这一下差一点摔在地上。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掏出来手枪顶在胖子的脑门上，说道：“再打！你刚才说要把谁脑瓜子踹细碎？” 第六章 关小宝 　　看见我动了枪，原本还在长牙舞爪的这些人都没了脾气。一个一个都在盯着我手里的手枪，刚才给了我一电炮的胖子吓的两条腿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这时候，罗四维过来拉住了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现在不是挑事儿的时候……”说完之后，他冲着胖子那些人说道：“都看什么看？兄弟在北平警察厅当差，不服的话，来侦缉队找吕万年和吴道义。等着出了山海关的，我弄死你们这群王八羔子……” 　　我明白罗四维的意思，现在我身上还背着通缉令。一旦谁虾末虎眼的真给我举报给下个车站派出所，免不了一番折腾，到时候再误了我的大事。 　　当下，我只能顺着罗老四的话，用枪身拍了拍胖子的脸蛋，继续说道：“胖子，你等着到了北平的，看看我剥不剥你的皮……” 　　这时候，火车到皇姑屯站。胖子和他的同伴哪里还敢继续待在火车上？当下也顾不得瞎眼老头他们三个了，拿起来自己的行李边跑出了火车。我在后面吓唬了一下，并没有真的追出去。 　　看着这几个人跑出了火车，我才发觉自己的眼眶被打破了。当下心里一阵懊恼。自从有了张作霖这个大靠山之后，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这几次出来…… 　　这时候，瞎眼老汉带着两个唱二人转的过来道谢。瞎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走过来对着我举了个躬，说道：“大爷，这祸是孩子们惹出来的，还把您连累了。您是好人呐，孩子们，给大爷嗑一个……” 　　瞎眼老汉说话的时候，我掏出来手帕正在擦拭着眼眶。罗四维走了过来，替我说道：“不客气不客气，都整这一套。我兄弟也不吃这一套，都起来吧，难得有缘坐一节车厢。我打听个事啊，你们爷仨不是唱二人转的吗？去关里干什么？” 　　瞎眼老汉是带头的，当下他回答了罗四维的问话，说道：“回老爷的话，我们是唱二人转的。应了北平奉天会馆的请托，准备去唱一个月的二人转。这俩孩子是我的徒弟，第一次出远门，向着给我挣俩酒钱，这才在火车上唱了几句。他们年纪小不懂规矩，还请两位爷不要见怪……” 　　“你们去奉天会馆啊……”说话的时候，我和罗四维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罗老四笑了一下，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大把大洋来。一股脑的都塞进了其中那个男旦的手里，随后笑着继续说道：“巧了啊这不是？我们哥俩也要去奉天会馆。你们爷仨有福气啊，我们一起过去，等着你眼神不方便，俩还在也没出过远门，再有个闪失——那谁，你们三个站起来。你们仨的座位哥们儿买了，十块大洋你们自己分去……”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再次摸出来十块大洋，交在了我们俩对面三个人的手里。平白无故的多了十块大洋，三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急忙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随后罗四维将瞎眼老头按在了我们的对面…… 　　瞎眼老头原本说什么都不坐，后来是被罗四维按在了座位上，随后又让那俩唱二人转的男人坐在瞎眼老头的身边。 　　经过一番打听，知道了瞎眼老头叫做关小宝，是辽西一代有名的二人转艺人。原本和老婆唱一副架，后来老婆卷了他的家底跟着个卖膏药的跑了。关小宝一气之下得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眼睛便瞎了。 　　关小宝瞎眼之前，收了两个徒弟。现在就指带着这俩徒弟到处唱二人转混口饭吃，他还有个师兄一直在北平的奉天会馆唱戏，前一阵子师兄的腿摔断了回家养病。便推荐了关小宝接替自己，占了奉天会馆唱二人转的位置。 　　关小宝师徒三人也真是穷，还是借的钱买车票。想着在车上唱一段挣点零花钱，没想到见到了罗四维这个有钱的主。一出手就是四五块大洋，这俩小徒弟想着多挣俩，这才坏了规矩动不动就来打钱，结果惹出来这样的事端…… 　　关小宝年轻的时候倒是去过几次北平，不过现在自己瞎了眼睛，俩徒弟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正打鼓的时候，想不到却遇到了我和罗四维这俩贵人。 　　当下，关小宝师徒三个人对着我和罗四维一顿千恩万谢。到了下一站罗老四掏钱在站台上买了不少吃喝，招呼着这爷仨一起吃。关小宝自从眼瞎之后，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当下眼睛一红，呜呜的哭了起来。 　　有了这三位二人转艺人同坐，路上也不会太闷。关小宝有意讨好我们俩，时不时的就讲几段他们圈子里的秘闻。谁和谁一副架子，结果男的又勾搭上另外一个唱二人转的女艺人。一番折腾之后，最后三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关小宝说的人我和罗四维都见过，去年大帅大寿的时候，还请了他们一副架三个人来帅府唱二人转。当时就看着不对劲了，别的一副架都是俩人，怎么他们是三个人。当时也没有多想，敢情里面还有这样的秘闻。 　　当下，说说笑笑的就过了八九个小时。差不多晚上六点的时候，火车终于到了北平火车站。 　　我和罗四维帮着他们爷仨一起离开了火车站，这次不同以往，没有提前安排车辆接送。罗四维叫了三辆人力车来，我们俩一辆，剩下两辆载着关小宝师徒三人，一起向着奉天会馆跑去。 　　跑了将近半个小时，远远的便看到了奉天会馆。只是门口已经有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岗，大门上面贴着封条。罗四维急忙吩咐车夫：“不去奉天会馆了，就近找个旅店把我们放下。怎么好好的会馆，说封就封了？” 　　拉的道远，车夫还能多挣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我们这辆车车夫解释说道：“您外地来的不知道，晚么尚的时候，奉天会馆门口死人了。死的说是个独眼龙，估计警察厅来问案了……” 第七章 连襟 　　人力车夫将我们拉到了距离奉天会馆不远处的客栈，这就是一般小商贩落脚的旅店，虽然比大车店和鸡毛店要好一点，不过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混合着发霉和臭脚丫子的酸臭味。 　　倒退一天，我和罗四维绝对不会住在这样的旅店。只是现在直奉大战前夕，我这个刚刚开革的奉天警察厅长实在不敢出入那些比较扎眼的场所。也只能在这里忍了，当下，罗四维用他淘沙时期用的假身份包了后院东西两间厢房。 　　东边的厢房我和罗四维居住，西边的让给了关小宝爷仨。原本想在这客栈里面凑合一顿，不过去脏呼呼，耗子满锅台爬的厨房看了一眼之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下我取出十块大洋来，让客栈的伙计去附近的饭庄定一桌酒菜来。当时一般的酒席一桌也就是六七块大洋，剩下的就当是给他的跑腿费了。 　　没过多久，一桌鲁菜席面的酒菜便送了过来。我让伙计直接搬到了关小宝爷仨的厢房里，我和罗四维过去吃两口，剩下的他们三个人还能再吃几顿，也不会糟蹋了东西。 　　关小宝自然是感激涕零，他就算眼睛没瞎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席面。不过就在我们五个人刚刚开始吃喝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柜台的位置一阵杂乱的声音。好像客栈又来了什么人…… 　　一开始，我们几个人也没在意。不过没过多久，客栈老板便带着几个警察敲开了房门。老板陪着笑脸说道：“对不住了，几位爷，衙门里的官爷来查这几天从奉天来的爷们儿。您几位是奉天口音，麻烦跟着官爷登记一下……” 　　“哎呦喂，你们几个吃的不错啊，这是在丰泽园定的席吧？这一桌得十几块大洋……”后面一个警察头目推开了客栈老板，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吃这么好的席面，怎么想起来住这小店了？你们这一桌的酒钱，够这小旅店挣一个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警察突然一翻脸，看着我们几个人说道：“说吧，你们几个姓什么叫什么？哪来的往哪去？把身份户籍都拿出来检查……” 　　我们五个人当中，就我一个人没有身份户籍。走的时候匆忙，加上这二年也用不上户籍，忘了置办一个了。我堂堂的奉天警察厅长，弄个身份户籍证明跟玩一样。现在心里一阵的懊恼，临走的时候怎么不去置办一个…… 　　这时候，关小宝爷仨取出来了各自的身份户籍。就连罗四维也有个以假乱真的假身份，只有我一个人干在当场。那个警察头目专门冲我来了，他也不看其他人的身份户籍，指着我说道：“你的呢？嗨，和你说话呢……是有还是没有啊，没有就跟我们几个走一趟警署吧。” 　　“谁说没有的？介似我连襟……”一个熟悉的天津口音响了起来，随后那位我以为还留在奉天没走的纳兰述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竟然认得警察头目，笑了一下之后，说道：“介不似虎坊桥的老李吗？嘛时候调到介来了？” 　　警察回头看了纳兰述一眼，原本低沉的脸上瞬间见了笑容。欠了欠身子，笑着说道：“这不是纳爷嘛，那阵香风把您老吹过来了？您刚才说什么来着？哪位是您的连襟？” 　　“不就似他嘛……”纳兰述走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对着我继续说道：“妹夫，我说你想干嘛？不就似家道中落了吗，介二年咱们旗人都没了铁杆庄稼，有嘛可丢人的？别说你了，克勤郡王晏森怎么样？介么大一个王爷，拉黄包车去了……” 　　说到这里，纳兰述回头对着警察说道：“介似我的妹夫，固山多罗贝子溥鸿。不怕老李你笑话，祖上留的那点家产都吃喝嫖赌了。早二年回了奉天，介不是我在皇上面前给他讨了个差事，拍了电报让他回来。说好了来奉天会馆等我，介会馆被查封了。才来这小店……我们旗人不亏待肚子，住的好点差点都行，可是介吃的似一点不能含糊……” 　　纳兰述已经给我铺好道了，我顺坡说道：“姐夫，走的时候急了。忘了把身份户籍带身上了，你帮我和官爷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介倒霉孩子，出远门怎么能不带身份户籍呐……”纳兰述装模作样的瞪了我一眼，随后对着警察说道：“老李，要不这样。我跟着你们一起警署。我替他做个保人，你看怎没样？” 　　“您可别吓唬我了，您是什么人？北平大总统轮流做，您老都是总统府的大红人。别说我一个小小的警长了，就是我们警察总监也不跟得罪您。”警察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从手下手里接过了一张照片。随后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晚么尚的时候，奉天会馆门口死了个人。我们署长怀疑是奉天的坐探，这才派我们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奉天口音的生人，正好了，溥爷，您帮着看看，认不认得照片上这个人……” 　　说话的时候，警察将手里的照片递了过来，随后继续说道：“这就是死在奉天会馆门口的人，这人瞎了只眼……” 　　我看到清楚，照片上的死人正是赵老蔫巴。他坐在奉天会馆的大门前，身子依靠着大门，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前胸的衣服已经都被鲜血染红…… 　　之前我还怀疑过老蔫巴哪去了？他是不是和吴老二的‘死’有关系，想不到他竟然死在了北平。 　　“不认得，你们看看认不认得……”我脸上没有露出来任何表情，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了罗四维和关小宝众人。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罗老四看到了照片之后，先是“咦？”了一声，随后歪着脑袋左看右看的，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这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是谁了？老总？您这照片也太模糊了，估摸着看到真人，哥们儿我能认出来是谁……” 第八章 意外的大火 　　听到罗老四的话，警察也来了精神。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明天吧，明天一早麻烦你们几位到北平司法处一趟，尸首存在司法处的停尸间。不管是不是的，看一眼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警察对着纳兰述敬了个礼，笑着说道：“那就不打扰纳爷您和贝子爷叙旧，我们哥几个回去，赶明儿再去府上给您老请安——您这是干什么？不行、不行……您说每次都这样，下不为例啊，那我代表兄弟们谢谢纳爷了……” 　　警察说到一半的时候，纳兰述从怀里面摸出来几张十美元的钞票塞进了他的手里。美元当时比大洋还要吃香，别看就几张纸票子能换一、二百大洋。纳爷笑着说道：“介哪能能让你们白跑一趟？要不似看见你们进来唉，还不知道嘛地方能找到我介连襟。一包茶叶钱，哥几个儿客气嘛……” 　　当下几个警察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客栈，这几个人离开之后，我和罗四维拉着纳兰述去了我们俩住的厢房。 　　进了房间关好了门之后，我对着纳兰述说道：“纳爷，以为你还在奉天没回来。这次多亏你了，等着回到奉天的，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尽管说话。” 　　“客气嘛，咱们不都一家人吗。”纳兰述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介边还有买卖，得赶紧回来。我不比你们吃公家饭的，坐在公堂上就黄金万两。” 　　纳兰述是老油条了，知道我和罗四维来北平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他也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对西厢房里面的爷仨感兴趣，打听之后知道就是来唱二人转的之后，纳兰述再次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仨都似奉天来的探子，敢情就似仨唱二人转的……我说二位，你们也别在这鸡毛小店待着了。兄弟我在北京饭店包了个套间，奏似为了招待客人用的。你们俩今晚就搬过去，谁问起来，就说你似我连襟固山多罗贝子溥鸿……” 　　说话的时候，他从怀里面摸出来一本身份户籍，打开之后果然写着爱新觉罗.溥鸿的名字。我接过来看了之后有些发愣，随后对着纳兰述说道：“还真有这个溥鸿？刚才我还以为你顺口胡说的……爱新觉罗，还是前清皇族啊。” 　　“可不是真有嘛，不光有，而且还真尼玛似我的连襟。”纳兰述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也似为了他，介小子不学好，吃喝嫖赌把家底都折腾光了。人让我送奉天老宅了，带着身份户籍过来，就是要帮着他把北平城的宅子卖了。卖的钱算是在我的生意上入股了……” 　　说到这里，纳兰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户籍你拿着，有人敢找你的麻烦，让他们去找清皇室协办处。甭看现在没皇上了，爱新觉罗介四个字也能镇的住人。” 　　北京饭店住着总比这小店要强，况且现在又了身份户籍，也不用担心再有什么麻烦了。当下，我和罗四维收拾了一下。随后有趣关小宝那里，给他们留下了二十块大洋。嘱咐他们爷仨奉天会馆没有了，让他们赶紧买票回奉天。 　　纳兰述的车就停在了客栈外面，出来之后直接上车前往北京饭店。想不到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个旗人，就是在北平这样的地方，他也一样吃得开。上到总统府下到小小警察署的警察，这位纳爷都要结交。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到北京饭店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多。纳兰述带着我们进了他常年包着的房间，客气了几句让我们俩早点休息之后，他便起身告辞。 　　纳兰述离开之后，罗四维看了我一眼，说道：“哥们儿，你说这个纳兰述大半夜的，去奉天会馆干什么？傍晚刚刚死了人，他就这么往前凑……” 　　“老四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我站在窗边，看着已经走出北京饭店大门的纳兰述。继续说道：“就不能是路过，顺便来看看热闹吗？今天要不是纳兰述，刚才在小客栈里，就要和那几个警察动手了。动手也没什么，再把军队引过来，那我这个奉天警察厅长，刚刚到北平就要被抓起来了。” 　　我心里也明白纳兰述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过现在没有了张作霖这靠山。在北平就要靠自己了，弄不好还要再借纳兰述的势力，不能得罪这个人…… 　　“今晚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罗四维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那赵老蔫儿呢？傍晚他死在了奉天会馆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吴老二刚死，现在又轮到他了。哥们儿，这事情透着那么邪性。以前咱们背后还有吕万年，还有吴老二。现在咱哥俩就是背靠背，只能依仗自己兄弟了。” 　　“赵老蔫巴是死是活，明天一早去了司法处就知道了。”我回身坐到了椅子上，随后继续说道：“这都怎么了？吴老二的生死还没弄清楚，赵老蔫巴又没了……谁在背后搞鬼？”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要早起。”罗四维打了个哈欠之后，继续说道：“司法处距离咱们这儿不近，现在也没有汽车。叫不到黄包车的话，那就只能腿儿走了。” 　　看着时间不早，我简单的洗簌之后，便上了另外一张床。白天在火车上折腾了一宿，加上昨晚也没怎么睡觉，脑袋一挨着枕头之后，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还是罗四维把我叫醒的。收拾了一番之后，在饭店简单的吃了个早餐之后，我们便出门叫了一辆人力车。向着司法处的位置跑了过去。 　　想不到到了司法处的时候，无数的警察已经聚集在了大门口。就见这个三层小楼已经被大火烧掉了一半，地面上到处都是水渍。 　　在警察堆里，我见到了昨晚来查看身份户籍的警察。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司法处昨晚遭遇了一场大火。包括停尸间的半栋楼已经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第九章 金棺材 　　知道了我有个‘爱新觉罗’的姓氏之后，昨晚的警察头目对我比昨晚客气的多。指着被烧毁的半栋楼，继续说道：“贝子爷，听说是昨晚证物房里存放的火药着火。晚上没有控制住，等到发现的时候，半栋楼都着了。您是没看见啊，天都给烧红了……” 　　虽然已经猜到老蔫巴的遗体凶多吉少，不过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停尸间里面的尸体呢？抢出来了没有？” 　　“活人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死人。停尸间里面存了三具尸体，都烧成焦炭了。一早上局长下的命令，送去火化了。”警察叹了口气之后，陪着笑脸继续说道：“这次贝子爷您是白来一趟了，赶明儿，我去店里向您赔罪。” 　　听说尸体已经一把火烧了，我和罗四维对视了一眼。和警察客气了几句之后，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这次我们俩没有叫黄包车，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身边没有了警察之后，我先开了口，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吴老二‘死’了，尸首被一把火烧了。现在赵老蔫巴也‘死’了，尸首也被烧了。下一个‘死’的是你还是我？” 　　“怎么就是你是我了？哥们儿你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我还得托你的福再活个一百来年。今儿这事，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的经历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还小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家里大人淘沙。路上还算顺利，直到进了墓室之后才发现了问题。打开了棺材，里面什么都有——托罗经被，金枕玉带，从上到下的铺盖，还有陪葬的金饰、玉器、猫眼宝石什么都有，连他么堵屁眼的玉塞都有。就是看不见死人……” 　　说到这的时候，罗四维看着我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你猜猜看，死人哪去了？” 　　罗四维突然岔开了话题，说到他小时候的见闻，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接着他的话，说道：“陪葬品都在，那就不是有你们的同行先来了一步。是不是这墓里面就是个衣冠冢？人死在外地尸首回不来，老家就给造了个衣冠冢？” 　　“哥们儿你这就不懂了，衣冠冢都是薄葬，谁也不会把贵重的陪葬品仍里面。”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用猜了，我说。当时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结果被我看出来了。那座棺材的底座太高，足有一般的棺材底座四五倍那么高。” 　　这次没等他说完，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忍不住抢着说道：“是底座，底座里面有机关。死尸藏在底座里面……” 　　“对喽，一起下墓的大人们撬开了棺材底座，果然发现了里面有夹层，里面是一座黄金打造的小棺材。死尸就在这金棺材里。哥们儿你是没看见啊，一副骷髅架子身上穿着雪白的玉衣，头上戴着金丝编成的王冠。夹层里面都是珍贵的宝石。”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转头看着我，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哥们儿，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吴老二和赵老蔫巴藏身的‘金棺材’……” 　　罗四维的话点醒了我，回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这个和奉天会馆脱不了干系，或者‘金棺材’就在会馆里面。吴老二装疯卖傻在大街上要饭。能被纳兰述发现，就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我一边说，脑筋一边飞快的转着。说出来了开头，后面的情况也在脑海中捋顺，随后继续说道：“先不说吴老二死没死，就说赵老蔫巴为什么要‘死’奉天会馆？之前吴老二宁可去奉天会馆送信，也不要坐火车到奉天找我。或者说他写这封信压根就不是想说自己要死了，只是想把我从奉天叫到北平来。到了北平自然要住进奉天会馆……” 　　这时候，罗四维接着我的话，继续说道：“奉天会馆就是那具金棺材，吴老二和赵老蔫巴图谋的东西就在里面。吴道义想让你过来，亲自找到那件东西。赵老蔫巴死在会馆大门口是在试探，他也不信吴老二会真死了。他以为吴道义就在奉天会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有件事可以肯定，赵老蔫巴和吴老二闹掰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件藏在奉天会馆的东西，老四，有件事情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吴道义可能没死，不过就算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 　　听了我最后一句话，罗四维也变得沉默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不由自主的说道：“如果罗四维就是诈死，想要引出来吴老二的话，那我不明白了。他晚上自己从司法处离开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把司法处烧了……” 　　“因为不管真死还是假死，躺在司法处停尸间的都不是赵年。”我深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真的老蔫巴担心第二天验尸，会发现自己替身的破绽。这才连夜一把火烧了司法处，现在只有他被人抹脖子的照片，足够他证明死者的身份了。” 　　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有辆空的黄包车在身边经过。当下急忙拦住了车，随后和罗四维一起上车，吩咐车夫说道：“劳驾，带着我们去奉天会馆，半小时能到的话，给你十块大洋。每提前一分钟再多给一块大洋……” 　　当时车夫拉一趟活，都是几分一毛的。什么时候跑半个小时，就能有十块大洋的。当下他卯足了力气，向着奉天会馆奔去。 　　果真只跑了二十分钟，便到了奉天会馆的大门口。我掏住来一捧大洋，足足有三十来块，一股脑都给了车夫。这边刚刚下车，便看到会馆大门开了。里面几个人正在里面走动，不是说房子被封了吗？这几个人怎么进去的…… 第十章 奉天会馆 　　我和罗四维站在对面的角落里，见到里面都是熟悉的身影。这两年来但凡来到北平，都要住在奉天会馆。上到会馆掌柜，下到一般的伙计，里里外外差不多都是半熟脸。 　　这里原本是大清朝时，盛京将军增祺的府邸。后来张作霖得势之后，增祺便将这大宅子送给了他。张作霖并没有将它改成自己的私宅，而是改作奉天会馆。但凡有来自关外的客商、公人以及低等官吏都可以居住在这里，算是关外乡亲的一个落脚点。这几年关内关外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奉天会馆还有了另外一层作用，往来关外的情报也要在这里汇总、发出。 　　北洋历任政府平时和关外关系缓和的时候，对奉天会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一旦两边关系紧张起来，北洋政府便会查封奉天会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关系缓和，什么时候再解封。现在看着门帘打开，估计是两边要开始谈判了…… 　　这时候，那个姓汪的掌柜正在指挥着伙计们打扫：“眼里面都要有活儿，别等我开口让你们干这干那的，我开口这意思就变了。你们出来不都是为了争俩钱吗？有了钱孝敬爹妈，还要攒俩娶妻生子是不是？等着你们什么时候熬成了掌柜，就要和我一样，唠唠叨叨的——老关，你眼神不好别瞎动手。让你徒弟干……” 　　这时候，我才看到，关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会馆。他眼睛也看不见，手里抓着块抹布正在瞎划拉。汪掌柜急忙按住了他，随后继续说道：“我这台面上的都是康乾时期的古董，你真打碎了一个。把你们爷仨都卖了也赔不起，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待着。养足了力气，晚上好好唱两段。咱们奉天会馆也去去晦气……” 　　说到这里，汪掌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也真是邪门了，过完年咱们会馆就没顺序过。先是闹鬼，闹完了又开始死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死一个，要不是咱们奉天会馆的根子硬，老早就要被人家封了。” 　　关小宝点了点头，陪着笑脸说道：“掌柜的，这不就是逢凶化吉了吗？您放心，别看我眼瞎，可是正经跟着师父学过两天驱鬼的本事。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遇到过不少邪门的事情，我唱那么两句驱鬼的戏码。保管你以后百鬼不侵。” 　　这时候，我和罗四维从外面走了进来。汪掌柜一看到我们走进来，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将我认了出来：“这不是沈——先生和罗先生吗？您老二位可有一阵子没来了，这是在哪发财呢？是不是还住在以前的客房……” 　　“掌柜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沈先生，这是我的身份户籍。”说话的时候，我将纳兰述给我的户籍取了出来。递给了掌柜之后，继续说道：“开个最好的房间，先住三天，要是我的事情没办完，还要继续住下去。” 　　汪掌柜是老江湖了，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身份户籍上面的名字之后，笑着说道：“是，是我认错人了。打一眼看，您和我们这儿的一位老客长得像，不过细看又不是那么像了——呦，您还是位旗人皇亲，溥爷，您跟着我走……” 　　这时候，听到了我声音的关小宝也凑了过来。他在俩徒弟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我的面前，随后抓住了我的手，说道：“是我的恩人吗？恩人呐，托你的福气，上午我和俩孩子刚刚想要回老家去，正赶上汪老板他们几位回来。一听我们师徒是来唱二人转的，立马就把我留下了。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啊……” 　　“留下来就好，在火车上哥们儿听你们唱的还没听够，正好晚上补上这一段。”一边的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行了，小宝你得让我们哥俩去休息一下。晚上就你们爷仨的了……” 　　说罢，汪掌柜带着我和罗四维一起，来到了我们之前经常住的一间客房。这个房间常年空置，只用来招待一些大人物。听说少帅有次来北平听梅兰芳唱戏，也住在这间客房。 　　进了客房之后，汪掌柜换了一副面孔。他收敛了笑容之后，继续说道：“溥爷，您不说的话，我也不问。不过您这边有什么要我们奉天会馆做的，支应一声，别的不敢说，咱在北平城里还是有些耳目的。” 　　“还是老汪你知道轻重……”没等我说话，罗四维先说了一句。随后他看了汪掌柜一眼，继续说道：“哥们儿我还有件事要打听一下，还记得之前跟着我们一起来那个娘们唧唧的半大老头吗？最近你这边见没见过他？” 　　“见到了啊，他不是奉命过来刺探情报的吗？”汪掌柜说到这里的时候，将嗓门又压低了几分。回头打开房门，确定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回来继续说道：“那位吴老爷装的真是像啊，穿个破衣烂衫的天天围着四九城转悠。要半拉窝头就是过年了，不过他还是老毛病。看见年轻的小媳妇在身边经过，宁可不吃饭也要看人家。就为了这，听说挨了不少的打。” 　　说到这里，汪掌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前两天我还想着趁没人的时候，打发个小伙计过去周济一下。哪怕给块烧饼夹肉呢？结果那位吴爷突然间就消失了。这两天一直没看见……” 　　听了汪掌柜的话，我将吴老二留给我的信封取了出来。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之后，说道：“他来送信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察觉吗？” 　　“这封信是吴爷送的？”汪掌柜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随后一拍脑门，继续说道：“都怪我了，接信的伙计是新来的。当时北平警察厅来抄家，我心思都在这上面，没想到送信的是吴爷。该死了该死了，没耽误什么大事吧？” 　　看着汪掌柜急的满头大汗，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和罗四维交换了一下眼神，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当下，罗老四岔开了话题：“老汪，刚才哥们儿我听说，怎么着，咱们奉天会馆最近不太平？” 　　听到罗四维说到这里，汪掌柜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咋的，从过完年到现在，就没太平过。俩月之前开始闹鬼……” 第十一章 讹事 　　根据汪掌柜所说，差不多就在两个月之前，奉天客栈这边突然出现了一些怪事。一开始，还只是会馆里面丢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好像是厨子刚刚炒好了一盘菜，转眼之间，连菜带着盘子都不见了。还有就是客人们带的衣服、内衣之类的东西，前一秒还在，眨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汪掌柜还不在意。他以为不过就是会馆里面来了个饿疯了的小毛贼，连刚刚出锅的馒头都偷，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吃饱喝走了就会走的。就算真来了江洋大盗燕子李三又能怎么样？奉天会馆背后靠着的可是东北王张作霖。 　　曾经有几天怪事突然消失了，汪掌柜还以为是小毛贼离开了。没有想到刚刚消停没有两天就出了大事…… 　　奉天会馆前院有个戏台，时常会请北京有名的班子来登台唱戏。要是店里东北老客多了，还会去奉天、吉林这样的地方请二人转的架子唱一阵子。那段时候，汪掌柜从奉天请来了外号浪打浪的阎士贵来唱戏。 　　阎士贵出了自己之外，还带来了自己的一副架外号小白鞋的孙兰花。阎、孙二人以唱粉戏出名，什么荤唱什么。虽然粗鄙不堪，却很受在外东北人的喜欢。一登台便唱了个满堂彩，连一向喜好京剧的北平当地人都吸引来了不少。 　　阎士贵也卖力气，原本一个小时的二人转足足唱了两个多小时。这一下子，便苦了在一旁搭戏的小白鞋。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白鞋孙兰花多喝了几杯茶。一直都在憋着尿意，几次给阎士贵暗示赶紧结束了拉倒。可是她这一副架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搭档快让尿憋疯了。还在一个劲的跟台下的观众们讲解，当年王婆走了之后，西门庆和潘金莲都干了些什么。 　　小白鞋实在是忍不住了，当下直接把阎士贵晾在了台上。她自己拢着脚去了厕所，看明白怎么回事的观众们顿时同堂大笑。阎士贵也真是个好角，当下用自己的搭档砸挂，又惹的观众们大笑。 　　这时候的阎士贵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就等着小白鞋回来，自己今天这场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阎士贵又演了半个多小时，始终不见自己的一副架回来。这时候他以为是孙兰花还在闹小性子，最后自己硬着头皮算是唱完了这一场。 　　下场之后，阎士贵到处去找孙兰花。可是找遍了整个奉天会馆，都没有发现他搭档的踪迹。难不成这娘们儿自己使小性子，自己离开会馆了？可是当天看门的几个伙计都说了，进进出出的人里面，就没有小白鞋孙兰花。 　　后门是从里面上的锁，也不可能从后门走。那她人去哪了？当下，汪掌柜带着人四处寻找，终于天亮之前，在后院的茅坑里面发现了孙兰花的尸首…… 　　孙兰花的尸体泡在茅坑下面的大粪堆里，诡异的是一个客栈的茅坑里面有多少大粪？也就是刚刚到孙兰花的小腿肚子，可就是这样还是能淹死人，谁看见也说不过去。 　　更加诡异的是孙兰花根本不可能跌落到粪堆里，茅坑上面用青石板搭成的蹲位。空出来的位置很小，根本不可能会让人掉下去。而且青石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那女人是怎么掉下去淹死的？ 　　好好的突然闹出来了人命，而且孙兰花死的太诡异。报了警察厅之后，警察倒是来了不少，可是谁也说不出来孙兰花是怎么下去淹死的？随后定了一个有人想要在厕所强奸孙兰花，结果女人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跌落下去，被大粪呛死…… 　　汪掌柜花了不少钱才摆平了这件事，又给了阎士贵一笔钱。可是这笔帐总要找补回来，当下给阎士贵多加了包银，让他留下来继续唱下去。说不定孙兰花的死还成了噱头，会吸引来好事的继续看戏。 　　于是，阎士贵继续留在了奉天会馆。自己一个人挑大梁继续唱了下去，他也是真有本事，就是一个人也唱的满坑满谷。 　　一连又唱了三天，这一晚，阎士贵在台上唱戏的时候，戏台突然塌了，他当场便掉了下来。当汪掌柜带个人冲过去救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倒在戏台废墟里面的阎士贵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汪掌柜找了整整一宿，知道第二天天亮也没有发现阎士贵人。等着警察厅再来人，谁也不信汪掌柜说的话。当下派人将奉天会馆的人都带走问话，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一整晚的阎士贵突然凭空从天而降，摔落在了戏台上。 　　当时十几双眼睛盯着，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阎士贵自己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晚戏台坍塌的时候，他眼前一花便什么都看不到了。等到阎士贵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在即已经倒在戏台的废墟上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阎士贵还摔断了一条腿，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唱下去了。当下便向汪掌柜举荐了自己的师弟关小宝，他说关小宝这个人别看是个瞎子，却还有唱戏驱鬼的本事， 　　汪掌柜此时已经懵了，清醒过来之后，满北京城的请了不少和尚老道，请他们来奉天会馆驱邪。结果真正的噩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由于时间算计的失误，和尚、老道在同一天一起驱邪。驱到一半的时候，驱没驱到邪不知道，这和尚和老道却打起来了。老道骂和尚秃驴，和尚回敬老道x你妈。就在众人看热闹的时候，会馆里面突然响起来一声尖利的嚎叫。随后里面侍候客房的伙计跑了出来，脸色煞白的对着汪掌柜说道：“掌柜的，不得了……我见着鬼了，一身大粪汤子的小白鞋，就在里面，要我——给她梳头……” 第十二章 诡异 　　看着小伙计吓破胆的样子，不像是胡说八道。当下，汪掌柜带着人冲到后院的客房。进来之后并没有发现小伙计所说的女鬼，不过在客房前台地面上，布满了粪汤的鞋印。鞋印小巧，一看就是女人的小脚。 　　见到了脚印，汪掌柜也有些发懵。原本想要请和尚、老道来驱邪，没想到这些出家人竟然脚底抹油流了。好在现在大白天，又仗着自己人多。这才乍着胆子跟脚印来到了一间客房门口。 　　推开了客房大门，眼前发生的事情把汪掌柜吓的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见在客房房梁上面，挂着一具风干了的尸体。被开门风一吹，在半空当中悄悄当当的，好像飞起来一般。 　　干尸脑袋后面还挂着一条辫子，一副满清的打扮。身上的衣服虽然朽烂了，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穿的是满清时期的官服。汪掌柜是经历过前清得老人，一眼便认出来干尸身上穿着的是清宫里面太监的服饰。当下脱口而出：“老公！死的是宫里的老公……” 　　莫名其妙的客房里面闹出来这么诡异的事情，直接马上报官。这次警察厅派了留过洋的警官，将干尸拉回去验尸。验尸结果死的果然是前清的一位太监，尸首是被人从外面运进来，然后有被挂在房梁上的。 　　警官又在奉天会馆里里外外查了一圈，随后得出来结论是奉天会馆得罪同行了。这就是狎尸报复，来给奉天会馆添堵来了。最后收了汪掌柜一笔处理干尸的费用之后，案子便草草了事。 　　案子虽然了事，不过奉天会馆闹鬼的事情在北平城传开了。没过几天便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最离奇的是汪掌柜有龙阳之癖，看上了关外来的阎士贵，觉得小白鞋孙兰花碍眼。便和阎一起，害死了小白鞋。 　　小白鞋死后心有不敢，找了个太监老鬼来给自己报仇。结果这个太监眼神不好，汪、阎二人没啥事，住店的到害死了几十口子。一时之间，原本生意兴隆的奉天会馆，变得门可罗雀。 　　生意差点原本也没啥，奉天会馆一直都是张作霖在幕后养着，为的就是可以传递情报。现在这里成了鬼宅没人敢来了，那还传递什么情报？ 　　事情还没算完，就在汪掌柜着急上火的时候，奉天会馆里面又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其他诡异的事情来。有半夜睡了一半的小伙计，半夜起夜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厨房里。还有厨子炒菜的时候，油锅里面滚烫的热油变成一锅沸腾的鲜血。刚刚焖好的猪头肉变成了一个死孩子…… 　　就连汪掌柜自己也遇到了诡异的事情，晚上自己算账的时候，耳边听到有人“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跑出了会馆，当天晚上去朋友家借宿了一晚上。 　　听了汪掌柜的话，我和罗四维都面面相觑，敢情这段时间以来，奉天会馆出了这个么多的怪事。当下，罗老四开口说道：“老汪，不是哥们儿我说你。不行了就关门啊，你这么撑法啊那行？” 　　“要是我自己的买卖，早他么的就关门大吉了……”汪掌柜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和奉天也请示过，不过那边一直让我再等等。还说要请高人来，溥爷、罗爷您二位就是来给会馆平事儿的吧？” 　　“行了，我们哥俩到了，老汪你的好日子就算跟着到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把店里无关紧要的客人都清一清，这几天就别招外人了。我们哥俩给你把事情了一下……” 　　“那可感情好，不瞒二位爷说，会馆里面早就没人了。除了闹鬼闹神的，直系的吴佩孚也派人来闹事，动不动就把我们抓回去问话。三天两头会馆里没人经营，也没有客人来了。”汪掌柜愁眉苦脸的看我们俩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本来就邪性，昨晚晚么尚会馆门口还死了个人。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走着走着就坐在我们大门口了。撩高的伙计以为他是累的，正想撵人家走的时候，这人就到地上了，顺着脖子哗哗的流血。为了他，我又去了一趟警察厅。说实话，这俩月光去警察厅了……” 　　我还要问汪掌柜几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传来了一个小伙计的声音：“掌柜的，警察厅又来人了……说晚上死人的事，还要你出去说几句。” 　　“这他么没完没了……”汪掌柜骂了一句之后，向我和罗四维客气了两句，随后开门跟着小伙计前往了前厅。 　　汪掌柜离开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怎么看？这里是真闹鬼，还是有人借着鬼在闹事？” 　　“不好说……”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黄铜打造的罗盘。端着罗盘看了半晌之后，他这才继续说道：“盘子上看不出来什么不对的，不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手里端着的罗盘上面，指针好像喝醉了一样，飞快的转了起来。与此同时，我们所在的房间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再说话的时候，我嘴里已经出现了哈气：“怎么个意思？老四你看出来什么可早说，我现在就……”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到罗四维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他脸上一直保持着惊诧的样子，身体也一动不动的，好像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一直都在保持端着罗盘的姿势。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想到就这一下子，罗四维竟然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他连动都动不了。便当下想要将罗四维扶起来，这时候才知道一个一动不动的人有多重。我废了半天力气，也没有将他扶起来。最后只能硬撑着将罗四维从房间里面托了出来。 　　就在我把罗四维拖出房间的一刹那，他突然“啊！”了一声，随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我说道：“刚才那个女的呢？哥们儿，刚才一直和咱们俩说话的女人呢……我怎么倒在地上了？” 第十三章 门里门外 　　看着迷迷糊糊的罗四维，我说道：“什么女人？你说什么呢老四，刚才你捧着个罗盘就抽了。我好不容你把你拖出来的，你刚才是不是撞客了？这是被女鬼迷了，老四，没失身吧……” 　　“你以为哥们儿我是吴老二呢？”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有点心虚的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了没有外人之后，这才把我拉回到了刚才的房间里。 　　再次回到这里，并没有好像刚才那样的异像。罗四维关好了房门之后，回身指着门口的位置说道：“刚才就是在这里，哥们我刚刚掏出来盘子，房门就被一个女人打开了。这女的对咱们俩说；我们都被人吴老二耍了，他压根就没死。一直都藏在这会馆里，还要带着咱们来去找。咱们俩前脚刚刚出门，我就倒在地上了……” 　　“老四，不用瞎琢磨了，你就是让女鬼迷住了……”我有些小心的看了周围一眼，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罗四维说了一遍。还让他看了看自己背后的拖拉痕迹，罗四维这才相信了我说的话。 　　他倒抽了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说那女的怎么一身寒气，太真了……”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的手伸进了怀里，握着从大猫何狗那得的匕首。原本以为吃盗墓这碗饭的罗老四，会有驱鬼的办法，想不到他马上便被鬼迷了。现在只能指望这柄匕首了，这可是何狗的宝贝，对付机智小鬼，应该不成问题。 　　握住了匕首柄之后，我的心才算安稳了不少。对着缓过来的罗四维说道：“老四，现在就靠你了。你家传的手艺，总有对付这些邪祟的办法吧？” 　　“哥们儿，现在咱们俩要是在淘沙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有种办法解决……”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苦笑了一声。随后将自己之前掉在地上的罗盘见了起来，看了一眼已经飞快转动的指针之后，继续说道：“也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我身上就带着个盘子，剩下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依着我说，咱们哥俩还是先离开会馆，我回罗家门看看，要是能遇到个把亲戚的话，先借个多宝囊来，咱们再来探这奉天会馆。” 　　想想也是，罗四维就算是再有本事，赤手空拳的也不行。当下，我也只能点头，说道：“那先出去再说吧，老汪他们也是真行，在这里还能对付这么多天……”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再次打开了房门，想要赶紧和罗四维一起离开这里。没有想到的是，开门之后，眼前竟然是另外一番景象。门外面竟然是贺兰山上的喇叭庙，我身在山门之外，里面是树立着十几座各种动物佛像的院子，对面是佛堂…… 　　眼前的场景吓了我一跳，急忙回头向着罗四维那边看去。这时候才发现罗老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喇叭庙门前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瞬间，我身上的汗毛孔都竖立了起来。有些惊恐的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对着空气喊道：“老四！你在吗？我可能被什么东西迷……”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佛堂大门突然打开，随后，那只巨大的猫何狗从里面走了出来。它便走边说道：“傻徒弟，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我？来来来，跟着我去秘境走一趟。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说话的时候，何狗已经抓住了我的手，拉着就往秘境入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跟我说说外面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这儿等着吕万年呢。他死哪去了？怎么一直都没有过来，还有吴道义……” 　　眼前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我甚至出现了一个念头，是不是我当初压根就没有从秘境当中走出来？这一切都是何狗用秘境给我打造出来的世界…… 　　这时候，从秘境的方向走出来两只狐狸。老六何兔子和老九何鸡——何鸡…… 　　看到何鸡的一瞬间，我原本有些混沌的心里突然清爽了起来。当下，也不理会两只狐狸，将怀里暗藏的匕首拔了出来，对着大猫的后心扎了下去。随着一声惨叫，这一下正好扎在了何狗的背后。随后，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我和罗四维还是在房间里，房间大门刚刚打开，门外站在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匕首，麻子脸的胸口有一道贯通伤。看着伤口的大小应该被我手里的匕首伤到了。 　　不管他是人还是鬼，我手里的匕首能伤到他！当下我手握匕首向着麻子脸走了过去，便走便说道：“还真有鬼，就算你是假鬼，一会我让你变成真鬼……”说话的时候，我还没忘举着手里的匕首，对着麻子脸比划了几下。 　　看得出来，麻子脸很是忌惮我手里的匕首。虽然受了重伤，不过在求生欲的指使下，他的身体一个劲儿向后挪去。不过麻子脸退了没有几步，他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麻子脸的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竟然顾不得后退，一只手伸进了嘴里，拼命的在向外掏什么东西。 　　就在我有些诧异的时候，麻子脸的嘴里忽然冒出来一股黑烟。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黑烟当中开始有火星喷了出来。紧接着，麻子脸的脸变得好像烧红的炭火一样。真正变得火红火红的……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麻子的身体由内而外冒出了大火。我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就这么几步的功夫，麻子脸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这时，大火又迅速的熄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会以为奉天会馆在打扫卫生，积攒下来这么多的灰烬。 　　看到麻子脸变成了飞灰之后，我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罗四维，回到房间里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罗老四瘫软的躺在了地上。他好像是被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都被冷汗浸透了。 第十四章 麻三 　　本来以为这次还和之前一样，只要将罗四维从房间里面拖出来，他便会恢复正常。不过等到我这次将罗老四拖出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只是身体开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试了几次无法将罗四维唤醒，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无意当中看到了手里的匕首。当下我尝试在将匕首在罗老四的脸上轻轻蹭了一下，一瞬间，一抹鲜血出现在了罗四维的脸上。 　　鲜血出现的一瞬间，罗四维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说道：“哥们儿，说出来你都不信，刚才我在阴阳路上转悠了一圈。你干了什么我都看见了，就是说不了话……” 　　在我的搀扶之下，罗四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到了眼前那一堆灰烬之后，罗老四擦了擦冷汗，随后继续说道：“刚才你一开门，我就看见那个麻子脸站在门外。正想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的倒在了地上，原本以为哥们儿你也着了道。没想到你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攮子攮死了麻子脸……”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缓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本来以为你攮死了麻子脸，我也就松快了。没想到没恢复正常不说，还突然上不来气了。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我心里这个急啊，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看着我就要交代的时候，幸好哥们儿你反应过来了……” 　　罗四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看到汪掌柜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道：“让你们二位久等了，刚才警察厅来人，说昨天晚么尚从奉天会馆带走的死尸，在他们司法处又烧了一遍。过来问两句——这堆灰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啊，一会我就让人把这里打扫了。” 　　“老汪，从现在起，奉天会馆不留人了。”我也没向他解释刚才的事情，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从你到杂役，都要从这里搬出来。” 　　听到我突然说到这个，汪掌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纠结的对我说道：“溥爷您圣明，依着我的意思，早就应该从这里搬出去。可是奉天那边……” 　　“奉天那边不用你管，我去和他们交涉。”我打断了汪掌柜的话，随后继续说道：“你只管把人都搬出去，实话说，这里面的恶鬼我们俩都弄不了。这还要想办法去搬救兵，你们继续住在这里的话，不出三天，奉天会馆大大小小的人都要死个干净。” 　　“敢情您二位刚才已经试过水了……”汪掌柜听出来了点意思，当下欠了欠身子之后，有些为难的继续说道：“您二位也知道这奉天会馆是干嘛的，没有奉天的命令，打死我也不敢把这里空出来——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行，会馆暂时不对外了。我让厨子、伙计他们都搬到外面大厅去，推开门就是街道，真出事儿的话，抬抬脚就出去了。您老二位也替我想想，没有奉天的话，真不敢把这里空出来。” 　　原本我就是想要他们把地方空出来，让我和罗四维在这里寻找吴老二留下的蛛丝马迹。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去后院的客房捣乱，留在大厅里面倒是也没什么…… 　　当下，我答应了汪掌柜。他回身要去准备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回身对着我说道：“溥爷，还有件事情。外面那个唱二人转的瞎子，有点想降妖捉怪的本事。我知道找的阎士贵，打包票这个关小宝有本事可以驱鬼。要不您老找个打把下手？” 　　“真有那个本事，老婆也不会跟着别人跑了。”没等我说话，罗四维嘿嘿一笑，抢先继续说道：“老汪，你和个瞎子较什么劲？给他们爷仨俩钱，打发他们回奉天吧。别留在这里给我们添乱。” 　　汪掌柜不敢反驳，当下陪着笑脸说道：“是，我这就去和关小宝说说。让他带着俩徒弟回去。不打扰您二位了，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汪掌柜转身向着前厅的位置走了过去。看着他离开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说刚才那个麻子脸是什么来头？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喇嘛庙里的那一段？” 　　我将刚才被麻子脸迷惑的场景说了一遍，顿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要不是他不知道狐狸老九已经出事的话，刚才我或许就真着了道。那现在变成灰烬的就是我了……” 　　罗四维想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头绪。看着我说道：“哥们儿，先别管麻子脸了。他八成也是奔着吴老二留下来的东西来的，好在你有本事干掉了这个麻子脸。这个人的来历咱们早晚会知道，眼下先去找吴老二的踪迹吧。左右离不开这个奉天会馆。” 　　装神弄鬼的麻子脸死后，我和罗四维也没有了顾虑。当下开始在客房里面寻找吴老二的踪迹，只是后院这些客房实在不少，我和罗老四找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头绪。 　　足足找了一天，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这时候汪掌柜派了个小伙计来请我和罗四维，说已经在前厅摆下了酒席，我和罗老四不到，他们这些人不敢开饭。 　　这时候，也感觉到了饥饿。当下我们俩放下了手头的活，先简单的洗了洗手，随后来到了前厅。这时候才看到，汪掌柜已经准备下了一桌东北席面的酒菜。看见我们过来之后，带着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陪着笑脸将主宾的位置让给我们俩坐下…… 　　此时，奉天会馆已经上了板，不接外单。坐好之后，汪掌柜先是客气了几句，随后招待我们吃喝起来。罗四维笑嘻嘻的对着汪掌柜说道：“老汪，你真是太客气了。大家自己兄弟，整这一桌席面干什么？下不为例啊……对了，和你打听个人。最近这一阵子，会馆里面没有个一脸麻子的男人住宿的？” 　　汪掌柜想了一下之后，说动：“一脸麻子？您说的是麻三吧？我们会馆新请的厨子，这一阵子走的伙计们多，临时请来的。怎么？罗爷您要见见他……可说呢，麻三哪去了？刚才还看见了啊……” 第十五章 慧根 　　虽然没有找到麻三，不过汪掌柜竟然找到了这个人的照片。这是前一阵子应北平警察厅的要求，奉天会馆所有的人都去拍了照片，要存放警察厅留底。因为最近的事情多，还没有来得及送到警察厅交差。 　　看到了汪掌柜找到的照片，正是刚刚被一把火烧死的麻子脸。现在可以肯定了，奉天会馆最近的诡异事情都是这个叫麻三的人干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不过从今往后奉天会馆算是消停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和汪掌柜明说…… 　　将照片还给了汪掌柜之后，我说道：“这麻子有点问题，弄不好你这里闹神闹鬼的都和他有关。老汪，去查查麻三的底细。我和你罗爷再忙乎几天，奉天会馆这里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到时候你再开门挣银子。” 　　“那就托你们两位的福了。”汪掌柜笑着过来敬了杯酒，随后继续说道：“我也早看这个麻三不对了，不瞒您二位，俩月之前我们一直用着的头厨中了风。咱们奉天会馆那是东北菜出的名，一旦找不到好厨子那就是砸招牌。就在我为难的时候，这个麻三主动找上门了。 　　麻三给我看过他的身份户籍，上面写着他是锦州人。说他曾经是黑龙江督军朱庆澜家的厨子，我还试过他的菜，虽然比不上我们以前的头厨，可也是中规中矩。那时候实在找不到头厨就用他了，不过这小子动不动就往后院客房那边跑，我亲眼见到都不止十几二十次了。担心他去偷客人的钱物，我都想撵麻三走人。好在也没有客人丢钱的事情发生，也是实在找不到厨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了汪掌柜的话，罗四维开口说道：“老汪，你之前说的，厨子炒好的菜没了，还有滚油变鲜血的事，都是在这个麻三手上发生的吗？” 　　汪掌柜回答道：“滚油变血这个，确实是麻三告诉我的，我也是亲眼看到的。不过刚炒好的菜没了，那是我们之前头厨还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看着我们几个光顾说话没人吃饭，关小宝和那些伙计们也不敢动筷子。我首先夹了一筷子锅包肉，关小宝他们这才一起动了筷子。这块肉还没等进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下将肉放在了碟子里，对着汪掌柜说道：“老汪，这一桌席不是那个麻三做的吧？” 　　“这个还真不是，麻三昨天晚么尚切菜的时候伤了手指头，差点切掉了手指头，他根本拿不起来菜刀。”汪掌柜笑嘻嘻的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随后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原先那头厨的儿子做的，这手艺一点不比他爸爸差。溥爷您尝尝，奉天也很难找到这么地道的小鸡炖蘑菇。我都想好了，过两天就辞了麻三，让这小子顶上去……” 　　“麻三伤了手？”说话的时候，我回忆到了刚才那个麻子脸男人将我从房间里面拉出来的景象。他倒地之后，两只手想要在嘴里挖出来什么。我看的清楚，两只手十个手指齐全，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汪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伤着骨头了……对了，就是昨晚那个死鬼死在门口的时候。刚刚报了官，麻三就捂着手指头从厨房出来。我找的中医根本看不了，还是去了协和医院找了洋大夫缝的针。” 　　“和昨晚的死鬼一起出的事，一个死了，一个受伤了……”我和罗四维对了个眼神之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当下扭脸对着关小宝他们爷仨说道：“老关，会馆这里暂时不开门了，你们爷仨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奉天吧。汪掌柜你给他们买火车票……” 　　关小宝原本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不过这家伙的鼻子灵。闻到了什么好吃的就跟自己俩徒弟说道：“锅包肉来一块……猪肉炖粉条子多来点，粉条子多点……我闻到沟帮子熏鸡的味儿了，帮你们师父撕个鸡大腿……” 　　吃的正在兴头上，突然听到我让他们离开。关小宝嘴里的食物没有咽好，这一口噎在了嗓子里，憋的他满脸通红。最后还是伸手将嘴里的东西扒拉了出来，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后带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这边，说道：“恩人啊，别看我眼瞎了。可是我也能帮忙干点什么，我早年跟着高人学过几天驱鬼的戏。您得让我试试啊，最多再管我几顿饭。真不行的再把我们师徒三个撵走也不迟。” 　　原本我打算给他们一人二十块大洋送回奉天得了，现在听到了关小宝的话，心里便有些好奇。当下对着他说道：“我也听汪掌柜说过老汪你会唱戏驱鬼，咱关外人不是应该出马跳神的吗？唱戏驱鬼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听着我话里有缓，关小宝急忙再次说道：“这还是我眼瞎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学的本事。那年我刚十七，跟着师父去乡下唱戏。在半路上师父被鬼迷了，师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当场就要掐死我。幸亏来了个过路的活神仙，把鬼打跑了之后救了我的性命。他看我慧根，还叫了三句驱邪祟的戏文。我试过，管用……” 　　之前听汪掌柜说过，关小宝是之前的浪打浪阎士贵推荐来的，说过这瞎子有驱鬼的本事。不过会不会驱鬼不知道，他的饭量是真不小。 　　这时候，罗四维也来了兴趣，对着关小宝说道：“看不出来小宝你还是有慧根的，那位活神仙是哪座仙山下来的？有仙号没有？” 　　关小宝陪着笑脸，对着罗四维这边说道：“哪座仙山下来的是真不知道，不过当时我还真打听了活神仙的法名。他老人家上讳吕名万年，说是奉天城外沈家堡的人士，在当地的二郎庙路修行。后来我还专门去找过一次，当地人说吕神仙卷了好几万大洋死在外面了……” 第十六章 复查 　　说到吕万年的时候，我和罗四维正捧了杯酒，准备一饮而尽的。结果听到上讳吕名万年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们俩到了嘴里的酒水都喷了出来。随后弯着腰开始咳嗽了起来。 　　汪掌柜见状急忙过来拍打我们俩的后背，一边拍打一边继续说道：“这这么话说的，这么还呛上了。老三呐，赶紧去倒茶水过来……这酒呛嗓子眼可不好受，赶紧喝两口温茶水缓缓……” 　　将喉咙里面的酒水都呛出来之后，我对着关小宝说道：“当初……吕万年还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再说什么……”关小宝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继续说道：“对了，吕神仙管我师父要了一块大洋的救命钱。他老人家说不能白出手，要不就陪了。救了我们两条命才花了一块钱，合适啊……” 　　这就没错了，吕万年贪财，吴老二好色，这事我那师父真干的出来。当初沈家堡的人找他办事，不管大事小事从来没有空手回来的。换另外一个人，都拉不下这个脸来。 　　‘看’着我突然变了态度，关小宝长走江湖，马上看出来了有缓。当下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恩人啊，不是我们不想回奉天。我们在老家拉了饥荒，这次出来打算争几年钱再回去的。我年纪大了要攒钱养老，这俩孩子还小，还要攒钱娶媳妇。北平这么大的码头，不挣钱我们不敢走啊……” 　　这时候，汪掌柜也给关小宝师徒说情：“溥爷，我饶一句……刚刚警察厅来人，说了今天起已经禁了来去关外的火车。早先就说一直要打仗，现在看起来就这两天了。您现在让关老板他们离开咱们奉天会馆，那可就真没地方去了……” 　　这奉天会馆原本就是暗通奉天的，汪掌柜得到的情报不会错。看着可怜巴巴的关小宝师徒三人，我也只能把他们留下来了：“那就这样吧，不过关小宝他们这两天也不能去后院的客房。他们爷仨也在这里挤挤，什么时候我们哥俩把会馆的事情平了，会馆重新开门，你们也可以去客房了。” 　　我这算是吐了口，汪掌柜和关小宝连连道谢。当下我们继续吃喝了下来，只是之前被烈酒呛了一下之后，我也没心思继续吃下去。做做样子客气了一下之后，我和罗四维便推说要继续驱鬼，离开了餐桌。 　　去往后院客房的时候，罗四维对着我说道：“看不出来关瞎子还是你半个师兄弟，这个世界真是小，不过看关瞎子的面相，吕老道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哪看出来他有慧根的？哥们儿，你听你师父说过这个关瞎子吗？” 　　“我师父会把挣钱道告诉我吗？老四，你太不了解他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他这辈子就爱钱，只要价钱到位，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我估摸着真给一座金山的话，我那师父敢去庙里找何狗决斗。” 　　罗四维跟着笑了一下，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那你说说看，我要是给了吕老道几万两金子，他会不会把死在蛤蟆嘴里罗海山的事情好好说说？这事儿估摸着和吴老二无关，那我就只能去问你师父了。” 　　蛤蟆嘴的事情已经过了小二年，这段时间罗四维一直再没提在蛤蟆嘴里，被人用长剑钉在地上的罗海山。原本这哥们儿压根就没忘…… 　　“估计用不着几万金子，有个五十十两就够了。”我打了个哈哈之后，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老四，我说句公道话。你们罗海山的死，未必和吕老道有关……” 　　“哥们儿你不用多想，我知道不是你师父干的。”罗四维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也算是见识过你师父本事的，说实话，我们罗家淘沙是内行，真动手的话完全不是吕万年的对手。你师父真想动罗海山的话，犯不着把那么长的一柄长剑，从他的嘴里刺进去，屁股眼里伸出来。随便点一手指头，就能并排点死俩罗海山。”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再次到了客房门口。远处的过道上，还能看到被烧成灰烬的麻三尸体。一阵阵风吹过来，将地上的灰烬吹的到处都是。 　　正要往前走的时候，罗四维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我说道：“忘了问这个麻三住在哪里了，咱们应该直接奔那边去。他不是北平人，老汪已经会把他留在店里吧？” 　　“估计找了也没用，他真找到吴老二留下物品的话，一早就走了。还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是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什么了。”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迈腿进入了客房的区域。看了一眼人形的飞灰之后，我继续说道：“弄不好昨晚死的‘老蔫巴‘就是死在麻三的手里，之前我听吕万年说过，有人有自残杀人的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麻三已经死了。不过再进到客房区域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寒意。当下我假装抱肩膀，一只手再次伸进了怀里，握住了匕首的把手。当握住了匕首的一瞬间，心里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回到了我和罗四维的房间门口，这里已经不用去看了。我们两个人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间里面出现了有人正在窃窃私语的声音。因为当下实在是太近，加上我们俩正好从房间门口经过。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听清楚这个人在说什么，不过房间里面有人，还是可以肯定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我冲着罗四维使了个眼色。罗老四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后我猛的一脚踹开了大门，举着匕首冲了过去。不管里面有什么，闭着眼睛刺他几个透明窟窿…… 　　不过踹开房门之后，里面却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还是空空荡荡的。虽然看不到人。里面却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音…… 第十七章 残锋 　　看不到人，却能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罗四维的脸上露出来一股不敢相信的表情来。缓缓地吸了口气之后，罗老四撕下来一块墙纸。随后掏出来打火机点燃，就手将着火的墙纸对着房间里面的中庭丢了过去。 　　着火的墙纸离开了罗四维的一刹那，打着旋在半空中飞了起来。虽然快速的旋转着，可是火焰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意思，最后在墙纸被火光完全包裹住的一瞬间，空气当中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已经燃烧殆尽的灰烬向着四外散开…… 　　我正要问罗四维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罗老四对我做出来噤声的手势。随后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脱了裤子开始撒起尿来。我还没等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刚才那阵脚步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好像有三五个我看不到的人冲着门口跑了出去…… 　　“哥们儿，不止麻三一个人……”罗老四尿完之后，重新提上了裤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继续说道：“有人再借鬼道找什么东西，刚才是几个小鬼在屋子里面折腾。手边没有合适的家伙，我只能泄点阳气把小鬼撵走。幸好借鬼道也算是墓局，我能认出来，一旦是别的手段我也抓瞎。”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已经将匕首掏了出来，说道：“老四，你说不止麻三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刚才的小鬼就不能是他生前布下的吗？” 　　“还真不能……”罗四维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借鬼道是用自己的阳气，来驱使小鬼找东西。麻三刚才已经烧死了，那还哪来的阳气。这是刚才咱们俩去吃饭的档口，又来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你要是听我的，那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在明、人家在暗，吴老二不在身边，手头也没有什么家伙，算计起来咱们哥俩根本防不住。之前你烧死了麻三，那就是侥幸。死的应该是咱们俩……” 　　我明白罗四维说的没错，之前如果不是我怀里面还有这柄匕首，就算看破了麻三的幻术也破不了。只能被他牵着走，八成是把我引到什么没人的地方害死了。不过已经到了这里，现在返回我怎么都不甘心。 　　罗四维看出来了我的心思，他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二年吴老二一直都在咱们身边，天大的事情都有他扛着。这次不一样，咱们俩扛不住……听哥们儿我一句，先避避锋芒吧。” 　　“如果吴老二真死了呢？那你会不会给他报仇？”我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吴老二没死，那这天大的事情还是他扛，我们还在乎什么？” 　　罗四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说到吴老二身上。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苦笑了一声，看着我说道：“明白了，我听你的。继续往下走吧，死在前面就是给吴老二报仇了。吴老二没死的话，有这个靠山是不用担心。哥们儿，你说我怎么想不到这两头堵……” 　　“所以说我能做警察厅长啊，这都是当了官之后，跟着他们俩学坏了。”说话的时候，我将自己身上的手枪掏了出来，连同两个弹夹一起交给了罗四维。说道：“这玩意儿拿着壮胆吧，下次我再去庙里，再给你弄出来个好家伙。” 　　罗四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我的手枪和弹夹。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就见贴身藏着一柄带着鞘的两尺长窄刃刀来。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罗老四将窄刃刀拔了出来。说道：“这时哥们儿我以前淘沙的时候，淘出来的半把残刀。后来找了工匠改成了这个模样，这把残锋打了足足五年，上次从贺兰山回来这把刀才做好，刚才还没把这家伙亮出来就着道了。要是这把残锋在手，我也不致于那么丢人……” 　　刚才罗四维说过自己没带家伙，也要故意把这把刀隐藏起来。看的出来对它的重视程度。 　　虽然看罗四维手里的窄刃刀透着寒气，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老四，你也别硬撑着了。还是手枪保险点，你也说了，幕后催动借鬼道的是人。紧要关头还是枪子儿管用，勾勾手指头的事。” 　　“哥们儿，这个你就不懂了。这个是杀人刀，鬼怕凶器，这把残锋是凶器当中的凶器。”说到这里，罗四维将衣服扣好，随后继续说道：“要不是因为残锋太凶，会惊扰到墓主，我宁可带着它，也不用罗海山的新亭侯。” 　　看着罗四维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知道劝不动他，当下留着自己用，一手枪一手刀的也能给自己壮胆。不过就在我无意当中将匕首靠近罗老四的时候，他手里的残锋突然发出来一阵悲鸣之声…… 　　随着残锋的刀鸣声响了起来，客房外面也出现了一声好像吹哨子一样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之后，罗四维眼前一亮，握着自己的窄刃刀从房间里面冲了出去。我猜到可能是引起了另外一件家伙的共鸣，那个在幕后借鬼道的人露出了马脚。 　　当下，我跟在了罗四维的身后，向着发出哨声的位置冲了过去。这时候，哨声已经停止，远处却响起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奉天会馆后院的面积太大，罗老四的身法又远在我之上。虽然我奋力追赶，可是罗四维还是被我追丢了。这当口又不能喊话，我只能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片区域当中来回寻找罗老四的身影。 　　就在我四处寻找罗四维的时候，身边一间客房的大门自己打开。随后里面一个娘们唧唧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在这里等了多少天？赶紧进来吧，老四已经到了……” 　　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大门里面出现了个人影，迷迷糊糊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第十八章 康中海 　　是吴老二？我看向大门里面的人影，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人影所在的位置背光，看不清他的相貌。正要仔细辨别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吴老二什么长什么样子来着？我怎么记不清楚了…… 　　我竟然忘了吴道义的相貌，无论心里如何回忆，对吴老二的相貌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是记得他好像一身白衣，会唱二人转。致于长得什么样子，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炼，你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人影慢慢走出了背光的位置，露出来一张白皙的面容来。这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说话、动作都有些女态，这就是吴老二？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只是对吴老二，我连对外界的反应也跟着迟钝了起来。听到了人影呼唤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恍惚。心里面一阵空白，莫名其妙的迈腿想要往前走，好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绳索牵引着我，向人影那边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听到了有人唱戏的声音来：“日审阳来啊……夜断阴，地府的邪祟莫要猖狂……” 　　听到这一段戏文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清凉，吴老二那娘们唧唧的相貌瞬间出现在了脑海里，再看门前站着的小白脸，虽然油腻有余，不过却没有吴老二身上吸引小寡妇的那股味道。 　　当下，我没有一丝犹豫，举起手枪对着人影就是三枪。“啪啪啪！”枪声过后，假吴老二应声倒地。这时，我再回头向着唱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关小宝在他两个弟子的搀扶之下，躲藏在院子里面的假山后面。其中那个唱花旦的弟子正在偷眼向着我这边看过来…… 　　“怎么回事？哥们儿你打的枪吗？”听到了枪声，罗四维从二楼跳了下来。见到我没事之后却，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回头看着倒地的假吴老二，说道：“这哪个王八？别说，这孙子这么看挺像吴老二的。” 　　“老四，刚才我差点着了这孙子的道。他假扮吴老二算计我，幸亏老关师徒了。”说话的时候，我回头冲着关小宝那边喊道：“老关，没事了。你们过来吧，刚才多亏你们了，要不我差一点就交代了。” 　　“这都是恩人您背后有星宿撑腰，邪祟不侵，我也就是一嗓子的事。”关小宝在俩徒弟的引领之下，走到了我的身边，陪着笑脸继续说道：“刚才我们在外面吃喝，听到客房这边有鬼鸣的声音。汪掌柜他们不敢过去，我也是乍着胆子过来。俩孩子说恩人您被鬼迷了，我也不会别的，赶忙唱一嗓子驱鬼的唱文。幸好管用……” 　　“老关，你也别恩人、恩人的了，刚才你就了我一命，啥恩情的都怼了。”随后，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罗四维说了一遍。 　　“这孙子连吴老二都没见过，就敢这么算计你？”罗四维听了我的话，随后走到了趴在门口的白衣男人身边。确定他没了气之后，这才弯腰去查看了死尸。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同时捂住了口鼻，回头对着我们说道：“这孙子我认识……” 　　这时，客房这边的外挂灯都亮了起来，前厅的位置传来了汪掌柜的话：“溥爷，你们没事吧？我把电灯都打开了，还要什么您几位言语一声，我让伙计们给送过去……” 　　汪掌柜也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不过他没胆子到前来，只能远远的帮点忙，将后院的电闸推了上去。 　　我没理会汪掌柜，当下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正要过去查看死尸的时候，却被罗老四一把拦住：“别过去，这孙子身上带着尸毒……” 　　拉着我又退了两步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了：“这王八叫做康中海，算是我的一个同行。当年淘沙的时候找到一本陪葬的邪书幻经，有了幻经之后人就不一样了，后来还改行做了强盗。他这些年靠着从幻经里面学来的本事，已经挣得盆满钵满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回头看了一眼关小宝和他两个徒弟，古怪的冲他们三人笑了一下之后，随后转头回来，看着我继续说道：“后来听说他开始对长生不老感兴趣了，这几年不见这个姓康的动静，以为他进了深山找神仙修炼去了。想不到会在这里再见这个人……你们看归看，千万不要走的太近，早年间康中海淘沙的时候中过尸毒。一直都没有根除，小心被尸毒沾染到。” 　　听到死人身上带着尸毒，当下，两个徒弟扶着关小宝向后退了几步。罗四维趁机跟了上去，站在了关瞎子的面前，说道：“老关，上次你说你这眼睛就是一股火瞎了的。巧了，哥们儿我认识京中第一名医施今墨。他的复明丸可是一绝……”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突然伸手，电闪一般摘下了关小宝带着的墨镜。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伸出来俩指头，快速的扒开了关瞎子的眼皮。露出来里面玻璃球一样的眼球，罗四维的手指头触碰到了关小宝的眼球，他“哎呦”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 　　“恩人你这是干什么，我眼睛瞎了也经不起这么戳……”罗四维捂着眼睛，有些手足无措的后退了一步，正巧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俩徒弟一个没扶住，金瞎子当场摔在了地上。 　　罗四维的表情有些尴尬，当下我过来打了圆场：“老四你冒失了，查看老关的眼疾也不是这个看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想看看有治没治，可你也说一声啊……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好人被你这么戳一下，眼睛也得瞎。这事不能这么就完了，一会你得掏钱给老关压惊。” 　　这时候，关瞎子已经被俩徒弟扶了起来。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没事，我知道恩人也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才摔倒——这是啥？金子……” 第十九章 引蛇出洞 　　关瞎子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怀里摸出来一根金条，塞在了他的手里。关小宝也顾不得揉眼睛了，把金条放进嘴里咬了一下。随后乐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对着罗老四的位置连连鞠躬，说道：“恩人呐，你看你这是干啥……不就是碰了一下眼珠子嘛，就算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也不用给这么多。要不您掰一半回去？” 　　话是那么说的，不过关小宝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金子塞进了怀里。怕俩徒弟惦记，还特意的紧了紧衣襟。 　　我看着笑了一下，随后对着他说道：“老关，难得你们爷仨还惦记我们俩。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回去休息吧。这边差不多了，我们处理完之后，你们爷仨想留在这里唱二人转，还是回奉天享福，都由得你们。” 　　有了金条，关小宝三人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前厅。看着他们即将消失的背影，罗四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看走眼了，还以为这个瞎子是赵老蔫巴假扮的。刚才唱的那一嗓子是镇魂，康中海施展的是幻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股道，不应该会抵消……”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的眉头皱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去说道：“我还以为这都是关瞎子布的局，不过刚才试了一下之后，他两只眼睛都是真瞎。我可不信赵老蔫巴会对自己这么狠，打眼了……” 　　看着想不通的罗四维，我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老四，你猜的没错，这个瞎子是有问题……你说他一个穷了半辈子的瞎子，什么时候见过金子？” 　　这句话说完，罗四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你说的对，要不是经常接触金条，他一个瞎子，怎么可能知道手里的是金条？关小宝还是有问题……” 　　“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巧的好像我们第一次遇到吴老二那次一样。”想到了吴道义，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假的吴老二，随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刚才说这个姓康的施展了幻术。那和之前被火烧死的麻三是不是一路的？” 　　“要是真按着哥们儿你说的那样，这俩人弄不好还真是一路的。”罗四维想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猜测他们俩也不是想要你的性命，真想要弄死咱们俩的话，在幻术当中我们都没有还手的能力。随便找把菜刀就能抹了我们俩的脖子，他们俩那么做，应该是想要你帮着他们办什么事情……” 　　“要我去寻找吴老二留在这里的东西……”没等罗四维说出来答案，我已经替他们俩说了。随后继续说道：“应该不止他们俩，后面还有人把喇嘛庙里面有一只猫俩狐狸的事情告诉这俩人。而且刚才死的康中海知道吴老二，却没见过他的样子。要不然的话，刚才但凡姓康的见过吴老二的照片，再像一点的话，我或许就真的中招了。” 　　罗四维哈哈笑了一下，说道：“得了吧，天底下吴老二就一个没人模仿的来……说到吴老二留在这里的东西，哥们儿你心里有数没有？要是你也没谱的话，那我给你出个馊主意……” 　　说到这里，罗老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咱们一把火把这个奉天会馆烧了，到时候不管藏着什么牛鬼蛇神都坐不住，要不露面阻止，要么眼看着那件东西被一把火烧了。” 　　听了罗四维的话，我摇了摇头，说道：“老四你还真是馊主意，那不用等着牛鬼蛇神动手了，吴老二就能和咱们俩拼命。他费劲吧啦藏在这里的宝贝，被老四你放火烧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凑在罗四维耳边，继续说道：“老四你提醒我了，咱们哥俩不用放火把幕后的人引出来。这样，一会就在这里折腾一下。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玩意儿用包袱皮包好……” 　　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罗四维已经明白了我想干什么。他打断了我的话，低声说道：“还是哥们儿你这主意好，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你说的对，咱们这就叫引蛇出洞。你说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连这个都能想到。” 　　当下，我们俩回到了最早那一个房间。确定了没人监视之后，罗四维撕了一节床单。随手从裤兜里摸出来个手雷，放在了床单里面。我看着吓了一跳，想不到他随身揣着这么个东西。忍不住说道：“这个玩意儿你哪来的？” 　　“临走的时候管老赵要的，他兼着帅府侍卫营长，弄俩手雷还不成问题。”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反复几层叠好将床单叠好，怎么看也看不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最后，罗四维将装着手雷的包裹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微微的弓了弓腰，外面很难发现罗老四的怀里还藏着东西。 　　随后，我们俩在此从房间里出来。在客房楼上楼下转悠了起来，在二楼的一间房子里面，找到了个装着手炉的小箱子。将手炉取出来扔床底下之后，将用床单包裹好的手雷放在了里面。有了床单的阻隔，手雷在箱子里滚来滚去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罗四维用手里的窄刃刀在墙上挖了个窟窿出来。再有人进来，会以为我们俩在墙壁里面发现了什么宝贝。之后，罗四维突然没有征兆的笑了一声，随后对着空气说道：“还是哥们儿你有本事——到底你们是亲戚，我怎么想不到会在墙里面……” 　　说完之后，他对着我使了个眼色，随后一起开门走了出去。将盒子塞在自己的衣服里，快速离开了客房的区域之后，再次回到了前厅。 　　当我们俩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前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罗四维鼓鼓囊囊的怀里。我们俩好像没看到一眼，我对着汪掌柜说道：“老汪，我突然想起来件急事，要马上回奉天去。你帮着想想办法……” 第二十章 夜宿 　　汪掌柜扫了一眼罗四维的肚子，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溥爷，真不是我不想办法，实在是——您自己看吧……老三，卸块板让两位爷瞧瞧。” 　　那个叫老三的人起身，走到店门口拿掉了一块门前挡板。这时候，我才看到奉天会馆外面都是当兵的。他们向着城外的方向行军，有维持地方的警察见到会馆打开了挡板，急忙跑了过来，大声呵斥道：“刚才怎么和你们说的？赶紧打板歇业！还敢偷看大军过城，不要命了吗？” 　　汪掌柜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在警察手里塞了几块大洋。说道：“老总您误会了，小伙计把板插反了，我让他倒过来。这就打板歇业，老三，干活你不行，吃饭你一人顶俩。赶紧的，把板重新插好，别给咱们奉天会馆惹麻烦……” 　　随后，汪掌柜亲自动手。和老三一起，将板重新插好。等到门前挡板恢复如初之后，他才回过头来，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二位爷看到了吗？外面都是直系吴佩孚的军队。您二位刚才在里面驱魔除鬼的时候，保长带着警察挨家挨户的通知。今晚北平城大大小小的买卖都要关门打板歇业，所有人等不得偷看。您听听外面的脚步声，这一宿估计都走不完。” 　　原本我和罗四维也没打算真离开奉天会馆，当下都装作为难的样子。罗老四还趴在门缝向外看过去，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刚才咱们俩高兴早了。现在怎么办？东西找到了，人却被困在这里……” 　　“还能怎么办？在这儿忍一宿吧……”我也装作有些无奈的样子，看了一遍身边这些人之后，对着罗四维继续说道：“老四，兴许天不亮这些当兵的就都走光了。明天、明天也不能做火车回去，现在兵荒马乱的。找辆汽车从热河绕一下……” 　　这时候，汪掌柜再次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二位爷，不该问的我不问。您要是找车回奉天的话也不好办，现在北平城正在征调汽车。估计很难找到汽车，要不您二位避避屈，在我这奉天会馆里多待几天。等着外面松快一点的，我立马找辆汽车送您二位回奉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汪掌柜向我们俩这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是不是您二位有什么情报着急送出去？咱们会馆里面有电台……” 　　“这个倒不用……”我回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既然暂时出不去，那我们哥俩就在这里凑合一宿。明天一早就走，老汪，我们俩自己走，也不用你麻烦了。对了，你还要想办法把这里的情报送到奉天去。” 　　听到我们俩暂时要在这里住一宿，汪掌柜继续对着老三说道：“去，把库房里的真丝棉被取出两床来，送到两位爷的房里去。” 　　“不要放到房间，直接拿过来。我们哥俩今晚就住在这里了。”我叫住了老三，随后对着汪掌柜继续说道：“会馆的事情差不多就算解决了，等到我们离开之后，再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来找麻烦了。对了，后院停的尸体先别动，等着明天我们哥俩” 　　听了我说的话，汪掌柜也算是松了口气。客气了几句之后，又叫了另外一个伙计，再去库房抱两床褥子、枕头回来。 　　汪掌柜吩咐伙计拿这拿那的时候，关小宝在俩徒弟的搀扶之下，凑了过来，冲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两位恩人呐，你们回奉天的话，能不能捎上我们三个？这不是刚刚得了您二位的赏吗？我刚才和俩孩子商量了一下，北平就要打仗了，还是关外老家安全。回家置办二亩地，盖个房子再给他们俩取上俩媳妇。后半辈就指望这俩孩子了，托您的福，我后半辈这就能混吃等死了。” 　　罗四维给的金条是老称的十两重，都换成大洋足够关小宝在关外过完下辈子了。看着说话时候语气的变化，对晚年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行啊，老关你不打算留在这里唱戏了？”罗四维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回奉天之后，你们爷仨也别闲着了，我和溥爷也认识几个戏园子的老板。说不定就能改了你们唱二人转的规矩，可以去戏园子唱了。” 　　“那可不敢想……”关小宝笑了一阵之后，继续说道：“我眼睛瞎，年纪也大了。不打算再唱了，恩人您帮个忙，让这俩孩子去唱吧。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都是一句话的事。”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老三已经带着俩伙计们扛着蚕丝被和褥子、枕头走了过来。随后用桌子给我们俩拼成了两张床，看着‘床’铺好了之后，汪掌柜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二位爷，早点歇着吧。我们都在周围，夜里您要什么东西的话，大点声说一下，端个茶送个水的，伙计们就办了。尿桶在边上，还需要什么您言语一声。” 　　客气了几句之后，我们这些人纷纷上了‘床’，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的和汪掌柜和关小宝他们聊着天。不过说了没有几句，关小宝的呼噜声便传了出来。开始我们几个还笑话他，不过过了没多久，汪掌柜和他的伙计们也都陆续的睡着。随后前厅这里向起来此起披伏的呼噜声…… 　　这些人睡了，我和罗四维却不敢睡着，不过我们俩也不敢从床上跳起来。当下仰面朝天，装做睡着的样子，各自的手都藏在被子里，捂着了各自家伙的把手。如果一会真有什么不对，有人要动手的话，我们俩跳起来便会用手里的家伙攮死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这时，我的困意再次袭来。眼看着上眼皮就要下眼皮粘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床’边…… 　　这个人一动不动，低着头看向我，随后却将手伸进了罗四维的被子里。看样子是冲着罗老四怀里的盒子来的…… 第二十一章 人为财死 　　汪掌柜睡觉之前，留了一盏油灯。借着油灯的光亮看过去，这个偷偷摸摸在罗四维身上翻来翻去的人正是瞎子关小宝。他轻手轻脚的翻了一阵之后，从罗老四的身上摸出来两根金条来。 　　拿到金条的关小宝显得有些兴奋，将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了是十足租金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金条藏在了裤子里。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嘴里哼哼唧唧的唱起了马寡妇开店。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当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一样…… 　　一开始还以为关瞎子是冲着罗四维怀里的箱子去的，看到他的目标是金条之后，我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让我更加诧异的是罗老四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你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就在我以为罗四维这是还有什么后手的时候，却听见他打起了呼噜。转头看向罗老四，这才看到他已经昏睡了过去。睡的太熟，顺着嘴角流出了不少涎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睡觉…… 　　这时候，我发现不对劲了。当下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关瞎子说道：“老关，三根大黄鱼了。要是还不够的话，我枪里还有一梭子金豆儿。怎么样？来一颗尝尝咸淡……” 　　关小宝吓了一大跳，他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脑门先着的地，顿时鲜血流淌了下来，看着跟个血葫芦似的。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去擦拭血迹了，颤抖着‘看’向我这边，身子抖成了筛糠。想要说句话，嘴巴长得老大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本我以为一开口，汪掌柜他们都能惊醒过来。没想到除了关瞎子之外，连一个人都没有醒。耳边还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这时候，我才明白了过来。关小宝这是做了什么手脚，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都着了他的道…… 　　“这个也是吕万年教你的？”我冷笑了一声之后，走到了关小宝的身边。掏出来手枪，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随后继续说道：“你猜猜看，脑门上的是什么东西？猜对了我送你一颗金豆儿。” 　　“恩人啊，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关小宝被吓懵了，竟然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只是眼瞎之后已经流不出来眼泪，只能干嚎了几声。 　　可能是怕我不耐烦，直接开枪送走他。关小宝哭了几声之后，对着我说道：“恩人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这也是穷怕了，这才昧了良心打你们的主意……这一手是唱二人转的师父教的，他年轻的时候干过胡子。老窑里的托天梁是个能人，教了我师父一手迷烟。这迷烟无色无味，闻到之后会昏睡十二个小时时辰。这迷烟除了睡觉之外，再没有别的害处。随便给俩嘴巴子，就能把人叫醒……”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下打断了关瞎子的话，说道：“托天梁，老窑是不是在鸡鸣岭？那个能人叫做孙殿臣吧……” 　　“就是他，敢情恩人你也知道这个孙殿臣。”关小宝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我可没有用这个害过人，当年就是太相信人了，才让我老婆钻了空子。她用迷烟迷昏了我，然后和她相好的卷了我半辈子的积蓄。我醒过来之后，一股火眼睛就瞎了……恩人啊，看在我瞎了眼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看着一边哆嗦，一边说话的关小宝，我继续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明天罗四维醒过来，发现身上的金子没了，找你的麻烦吗？” 　　关小宝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说出来了实话：“我都想好了，明天就装作一起被迷烟迷了。罗恩人不会想到是我这个瞎子干的，我把金条塞裤裆里了，大概也不会拔了裤子搜查……” 　　说到这里的时候，关瞎子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有钱人，这次也不是奔着钱来的。我徒弟说你们找到什么宝贝了，心思都在宝贝上面。就算发现身上的金子没了，大概也不会花心思去找的。” 　　“你倒是看透了……”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收了手枪。看了一眼另外一只手一直紧握的匕首之后，明白就是因为它，我才没有被迷烟影响到。难怪当初狐狸老九看到猫借老六的手，将这匕首给了我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不在搭理关瞎子，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伸手在他脸上拍打了几下。却没有看到关瞎子所说俩嘴巴就能把人唤醒的结果…… 　　关小宝听到了巴掌声，明白了我在干什么。当下对着我这边说道：“恩人啊，这个得使点劲儿，劲越大醒的越快。” 　　听了关瞎子的话，我轮圆了巴掌，对着罗四维的脸就是两个耳光。 　　“谁打我！”罗四维果然睁开了眼睛，他还有些迷糊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哥们儿，怎么个意思？好好地你打我干什么？都他么耳鸣了……” 　　我没回答罗老四的话，转过身对着关瞎子说道：“老关，你自己说……” 　　当下，关瞎子将刚才对我说的话，又对着罗四维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哭腔说道：“恩人啊，饶了我这一次吧，看在刚才还救了你们一次的份上，别难为我这个瞎子。只要你们肯饶了我，我就说件和你们两位恩人有关的事情……” 　　罗四维摸着自己有些发胀的脸颊，说道：“那你得先说，看看够不够怼两根金条的。关瞎子，哥们儿打了一辈子雁，想不到最后被你这只瞎了眼的野鸡扦了眼……” 　　“我再也不敢了……”关瞎子哭丧着脸，深吸了口气之后，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起来，说道：“刚刚我唱驱邪祟戏文的时候，感觉到对面不止你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人一直晃来晃去的——我说的是人，可不是鬼……” 　　关瞎子的话刚刚说到这里，那盏一直亮着的油灯突然熄灭了…… 第二十二章 妖祟 　　正听到紧要的关头，油灯突然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就在我准备掏出火柴准备再次点亮油灯的时候，黑暗当中突然响起来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来。 　　“回来，别点灯……”罗四维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此时我已经抽出来了火柴正准备打火。被罗老四一句话停了手上的动作…… 　　我扔掉了火柴，一手枪一手匕首给自己壮胆，嘴里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怎么回事？” 　　“有东西……”罗四维说了一句的同时，空气当中再次响起来金属相击打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距离那里太近。当下向后退了几步，匕首护着自己，枪口对准了发出声音的位置。 　　片刻之后，罗四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哥们儿，我数一二三，你就往外面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回头。会馆里面的人都保不住了，要是我命大没死的话，咱们在我以前的私宅集合……” 　　“老四，到底怎么回事？”罗四维的话听得我越来没底，正要向他靠近的时候，冷不到听到罗四维喊道：“一二三跑啊！赶紧跑……” 　　话音落地的时候，金属相击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响起声音的同时，还掠过了一连串火花。借着这瞬间的光亮，我看到罗四维握着手里的窄刃刀，对着一个有些扭曲的人影劈了下去。 　　罗老四每一刀都披在了人影的身上，诡异的是，人影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挨刀的位置闪过一连串火花。 　　见到了人影之后，我怎么能把罗四维自己留在这里。当下抬手对着人影的大概位置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之后，我面前突然响起了一阵破风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当中冲着我扑了过来。 　　这时。我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似乎我的身体已经预知到了危险来临，这时候也来不及后悔。握着匕首的手自然反应挡在了胸前，随后一个好像冰块一样大物体紧紧‘贴’在了我的身前…… 　　严格来说，是匕首刺穿了‘人影’的身体，将它挂在了我面前。只是黑漆漆的，看不到被匕首伤了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划了根火柴点亮了油灯。随着光亮了起来，身前挂着人影猛的向后退去，它的速度太快，我甚至都没有发觉这是个什么东西…… 　　“关瞎子，你一个瞎子点什么灯！”罗四维一句话响起了起来，这时候，我也看明白，敢情点亮油灯的人竟然瞎了眼的关小宝。 　　关瞎子举着油灯，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瞎子用不着油灯，你们用得着……你们要是都死了，那我也保不住性命。恩人呐，弄死它了没有？” 　　“跑了……”我压抑着心头的惊愕，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罗老四手里握着那柄窄刃刀，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竟然满头大汗，两只脚也跟着轻微的颤抖起来。自打在蛤蟆嘴认识罗四维以来，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狼狈的？ 　　“沈炼，刚才我是不是让你跑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缓过来之后的罗四维，突然冲着我来了。他咬牙切齿盯着我手里的匕首，继续说道：“要不是有这个神兵，刚刚你已经死几个来回了。” 　　“废话，我什么时候自己逃过？”我也没有让罗四维的意思，虽然直接顶了回去。不过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大不了就是死吗？有什么的，罗老四，刚才那是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罗四维下了这个台阶，说道：“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刚才那个是墓里面的东西。从古至今的典籍当中都查不到有关它的记录，当然了，我们罗家的典籍除外。后来我们罗家给起了个名字，叫做妖祟。它是用来看护陵墓的，一旦运气不好淘沙遇到的话，那这个也别淘沙了，赶紧逃了吧。我们罗家人好几个死在了妖祟的手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刚才多亏了你，哥们儿我才捡了一条命就来。你这匕首真是好东西，下次再去庙里，看看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把……” 　　我说道：“一会再客气，老四，咱们先说点正经的。这里不是奉天会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才谁灭的灯？” 　　“哥们儿我也想知道……”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记得之前在客房时，听到哨子声一样的鬼鸣吗？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发现不对了。竟然感觉到了墓气，我从来没有在地上的见过墓气。正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听到你的枪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转头看了一眼举着油灯的关小宝，说道：“老关，刚才灯灭的时候，你哪去了？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关小宝陪着笑脸说道：“我这眼睛虽然瞎了，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光。刚才油灯突然灭了的时候，我眼前也是一团漆黑。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来。就知道不好，我急忙藏了起来。后来知道光凭着我自己逃不出去，这才拼了命的过来重新点了油灯。幸好我抽烟袋，随身就带着火柴。” 　　关小宝的话找不到破绽，当下罗四维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今儿这事麻烦了。你要是还听我的，咱们这次就这样吧，吴老二到底留没留下来东西还不好说。这会馆里面有妖祟，刚才你那一下没攮死它，留在这里就是祸端……” 　　罗四维话是对着我说的，不过他眼睛却一直盯着关小宝。手里将他刚刚藏起来的箱子取了出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箱子，露出来里面乱七八遭的布，以及里面本该藏着的手雷。” 　　之前我是亲眼看着罗四维将手雷藏在贴好的布里面，这一看就是有人刻意的翻找过。刚才只有关瞎子一个人接触过罗四维，难不成他找金条的同时，已经动过罗老四这小小的箱子了？ 第二十三章 壁中史 　　欺负关小宝眼睛看不见，罗四维将手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重新悄无声息的合上了箱子，这才对着关瞎子说道：“老关，还想挣金条吗？二十两的大黄鱼一百根，买你再唱一嗓子——干不干？” 　　“不干是大虎逼……”关小宝明明是瞎子，可是在油灯光亮的反射下，他玻璃花的双眼竟然反射出来了光芒。 　　当下，关瞎子清了清嗓子，就要来一段的时候，却被罗老四叫住：“打住！不是在这儿，爷们儿，两千两金子哪有那么好挣？得跟着我们哥俩再去一趟后面的客栈，到了指定的地方你吼一嗓子。回奉天两千两黄金就到手了……” 　　听到还需要回奉天，关小宝有些纠结的说道：“还得回奉天啊？恩人你们不会骗我这个老瞎子吧？金子不金子的无所谓，你们可不能骗我啊。” 　　“废话，两千两金子，合着一百二十多斤。谁能随身带着？”罗四维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两千两金子你挣不挣给句痛快话，哥们儿也不是非用你不可。再说了，随便唱一嗓子就得两千两金子，十个梅兰芳也没有这个价，你真以为我不心疼？” 　　听到罗四维话里有些不以为然，关小宝舍不得两千两金子，急忙陪着笑脸开口说道：“也没说不去啊，恩人你咋还急了？也不怕你们两位笑话了，只要能拿到两千两金子，别说去后院唱了，就是阎罗王的森罗殿也要吼上几嗓子。” 　　“这才对嘛，别一会我再反了悔……”罗四维冲着我使了个眼色之后，又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其他众人。随后继续说道：“正好这些人都睡着了，省我们的事了。老关，你拽着这根棍，咱们这就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关小宝的盲杖捡了起来。一头递给了关瞎子，让他抓住之后，罗老四拽着另外一头，和我在前面，引领着向后院客房走去。我一手油灯一手匕首，防着刚才的妖祟再来找麻烦。不过这个时候，我和罗四维心里都认定了关瞎子和妖祟有关。只要他在身边，为了保自己也不敢再将邪祟放出来。 　　我提着油灯，和罗四维走在前面。借着这灯光，罗老四指了指身拉着的关小宝。随后伸手冲着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会找机会试探一下这个瞎子。关瞎子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之前什么吕万年教他唱戏驱鬼的事情，八成是胡说八道，就是为了和我攀交情。 　　能一嗓子制住康中海，就不是一般的人物。说不定就是他逼着吴老二不敢现身，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这奉天会馆里。从他用迷烟迷晕了众人，暗中翻找罗老四藏着的盒子，是敌非友无疑…… 　　重新回到了后院的客房，一眼便看到了成了死尸的康中海。我们绕过了满是尸毒的尸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关小宝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一边走一边对着我们俩说道：“恩人啊，你们这是准备把我带到哪去？怎么还上楼了？什么时候唱戏您提个醒，别耽误了您的大事。” 　　“着什么急？老关，到了地方自然会告诉你的。”我接过了罗四维手里的盲杖，拉着关小宝向着二楼楼道的尽头走去。对面是一个可拆卸的活动护栏，将盲杖交给了我之后，罗老四悄无声息的窜到了护栏那里。轻手轻脚的将尽头的护栏拆掉，只要一直往前走，便会从这里掉下去，虽然只有两层，不过这一下也够摔个骨断筋折了。 　　如果关小宝停下了脚步，那就说明他眼睛看得见，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戏。要是关小宝真一脚踏空，起码证明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断几根骨头就能得两千两金子，想来他也不会太介意…… 　　当下，我拉着关瞎子向着楼道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说道：“老关，得了金子准备怎么花？” 　　“这个得找个洋大夫，让他把我的眼睛治治。我这就是股火瞎的眼，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治好。”关小宝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继续说道：“治好了眼睛之后，买上二十晌熟地。一半租出去一半雇人种。再盖个四进的院子，娶她三五个媳妇，生七八个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拉着关瞎子到了尽头。罗四维站在已经扯掉了护栏的位置，说道：“爷们儿，你再往前走几步，就到正地方了。哥们儿你过来搭把手，让老关自己走过去，就两三步。”罗老四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松了手…… 　　关小宝手里盲杖在地上寻路，罗四维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蹲在护栏边，在旁边捡了一块铁板去迎盲杖的着力点。关小宝没有发觉不对，随后迈腿便向着护栏外面走去。我心里还有些犹豫，千万别把他摔坏了…… 　　就在我心里开始后悔的时候，关小宝已经一脚踏空，随后他慌张的身手乱抓起来。罗四维竟然一个不小心，被关瞎子抓住。收到了惊吓的关小宝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疯了一样自己扑到了罗四维的身上：“楼塌了……恩人啊，干点走啊，这里不能……” 　　说话的同时，眼神不济的关小宝将手伸进了罗四维的口袋里。随后竟然抓到了罗老四口袋里一个冰凉的大铁块竟然是之前放在箱子里面手雷，他也是被吓坏了。缩手回来的时候，手指头钩住了手雷的保险销。将手雷一起带了出来…… 　　看着关小宝竟然将手雷带了出来，罗四维也是大惊失色。身手去抢手雷的时候，竟然无意当中拔掉了保险销。看着手里的光秃秃的日本手雷，心里一时糊涂，没有将手雷扔到楼下，二十向着身后的客房那边扔了出去。 　　等到罗四维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当下只能拉着关小宝趴在了地上，这时候随着一阵巨响，身后一间客房墙壁别炸出来一个窟窿出来。在窟窿当中露出来几个死人脸。为首的一个竟然是刚刚在前面厅堂见过面的汪掌柜…… 第二十四章 分支 　　除了汪掌柜之外，还有他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老三，以及刚刚在前面看到的其他伙计。这些人正在前厅呼呼大睡，怎么会瞬间被镶嵌到了墙壁里…… 　　这时候，我和罗四维已经顾不上算计关瞎子。将他拉了上来之后扔到了一边，我们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被手雷炸出来的窟窿边，盯着里面的几个死人。 　　“难怪了，哥们儿我就说这里怎么一股坟墓的味道，这还是我们罗家的手艺……”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伸手将摸了摸墙壁里面白花花的夹层，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里面的是石灰，用来干燥死尸的。墙壁里面也做了手段，难怪我刚才上来觉得有股恶坟的味儿，可就是找不到源头。”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手里提着油灯站在他的身边，查看了几具死尸之后，对着罗老四说道：“老四，汪掌柜他们在这里，那前厅睡着的是谁？” 　　“那就自然不是汪海波了……”这时候，空气当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出自汪掌柜的口。只是后半句话风一变，变成了十分低沉的声音：“我本来都安排好了，明儿一早直系的部队进来抓人。你们几个都被抓紧大牢就得了，想不到我都大死尸砌墙里了。还是给你们发现……” 　　说话的时候，楼梯上响起来一阵“嘎吱嘎吱“上楼的声音来。随后‘汪掌柜’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与此同时，几个人影从楼下掠了上来。正是奉天会馆的伙计，这些人将我和罗四维堵在了二楼的通道当中。 　　见到我们被包围住之后，‘汪掌柜’对着手下们说道：“下手要快，这么大的响动，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查看。在他们来之前把事情做完，老韩家的，你扒掉西边的一面墙。一会把这俩小兔子崽子弄死之后，也一起砌墙里面……” 　　没等‘汪掌柜’说完，我抬手对着他就是三枪。这些人再厉害也是肉做的，也经不住子弹。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汪掌柜’好像算准了我开枪的部位一样，在我开枪的同时，他的身体快速做出了反应，闪躲着避开了子弹。 　　躲开了子弹之后，‘汪掌柜’对着他的伙计们说道：“赶紧动手，这一开枪又要惊动外面那些当兵的……一起动手弄死他们俩！” 　　就在‘汪掌柜’要动手的时候，罗四维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后对着这些人说道：“是罗丰吗？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还下杀手，这件事要是被我们本家姓罗的知道，你也说不过去吧？” 　　“四爷爷，咱们爷俩拢共见了几次面，你怎么就猜到我了？”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汪掌柜’罗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过此时容不得他翻家常，当下对着自己的手下们继续说道：“认出来是亲戚长辈，你们就不用动手了？等着他们跑了，再把我们都供出来。那时候你们就要后悔现在没有马上动手了……” 　　“那就来啊！”这时候，罗四维从自己怀里摸了一把。随后他大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手里还有颗麻雷子，大不了咱们一拍两算！罗丰，你犯了咱们罗家的家规，早晚也要三头六洞。正好，就让四爷爷送你最后这段路……” 　　看见了手雷之后，罗丰这些人都有些呆滞。谁也想不到罗四维手里竟然还有一颗手雷，他们虽然有本事，却也经不住手雷一炸。 　　看到了这些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罗四维趁机开始拖延时间，对着罗丰说道：“两年前祖宅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听说你和康中海玩一起了。刚才看到是他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幕后是你——哥们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罗家的分支，基本上和我们祖宅没有关系了。不过论起来我还得管他叫一声孙子……” 　　我和罗四维背靠背站在一起，看了面沉似水的罗丰一眼，对着罗老四说道：“既然都是姓罗的，你这孙子看着可不怎么恭敬啊。装会馆的掌柜干什么？这是打算害死咱们吗？” 　　“罗丰，没听到你四爷爷的朋友是怎么说的吗？”罗四维冲着罗丰大喊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是不是想要我和你同归于尽？把你们脸上的人皮都拨下来……” 　　看着罗四维的手晃来晃去，罗丰担心他再无意当中引爆手雷。当下对着自己的手下们说道：“听四爷爷的话，对他老人家不能不恭敬。”说话的时候，罗丰从自己脸上剥离下来一张人皮面具。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转眼之间，汪掌柜变成了一个脸色有些惨白的中年人。随后举着手里的人皮面具主动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我们这样也是没有办法，为了那点东西，三个月之前，我就假扮成小伙计，藏身在这里了。眼看着就要到手，却被你们搅乱了。” 　　听了罗丰的话，我忍不住说道：“你们为的什么东西？好好地罗丰不做，偏偏要这样假扮汪掌柜……” 　　“还不是为了吴老二留下里的东西吗？”罗丰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两三个月之前，吴老二曾经住在奉天会馆。除了他之外，还有病怏怏的吕万年和一个独眼的赵年。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带着两口大号皮箱子，结果出去的时候，两口大箱子却没有随手带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传说箱子里面是长生不老的秘籍，消息传到了我耳朵里，怎么也要试试。于是就进了奉天会馆，从小伙计干起来。一边干活一边打听箱子的秘密，结果没有想到汪掌柜的嘴那么严，天天还有其他收到消息的人来找事请。 　　最后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代替汪掌柜在这里。可是找遍了这里也没有吴道义长生不老药的下落，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演一场戏，把沈炼厅长请来了。结果这场戏好像还演砸了……” 第二十五章 投名状 　　罗丰说话的时候，他手下的伙计们开始慢慢向着我和罗四维这边靠拢。罗老四见到之后，做出来要拉弦的动作来，嘴里大声吼道：“再敢往前蹭，大家伙就一起到阎老五那边报道！哥们儿我死了也要拉上你们垫背！” 　　看到了罗四维要拉弦，罗丰急忙对着手下们喊道：“都停下！大家都姓罗，有什么不能谈的……” 　　叫住了手下之后，罗丰冲着罗四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四爷爷，大家都是姓罗的，找到了那两口箱子，里面的东西你们先用。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门您先修炼，要是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咱们一人一半。就算是我孝敬长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丰又看了我一眼，随后再次对着罗四维说道：“您老人家是差一点就做了罗海山的人，到时候您带着我们一起重开罗家淘沙的买卖。之前老祖宗的规矩多，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干的。您做了罗海山之后，我们淘沙的钱招兵买马，到时候也拉出来一队人马来。他们吴佩孚、张作霖、阎锡山能做一方军阀，为什么我们不能？老天爷再给几分时运，您就是下一个大总统、皇帝了。” 　　“我做皇帝？这个有点过分啊，不过大总统可以考虑考虑……”罗四维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己的远房孙子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罗丰啊，要是真有那一天我罗四维做了大总统的话，怎么也要给你个国务总理干干。大家伙都有份，人人都是省长、督军啥的。哈哈哈哈……” 　　看到罗四维有些松口，罗丰急忙再次说道：“四爷爷，既然您答应了。那以后晚辈们就跟着您打天下了，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是不是效法古人。您也来个投名状什么的，要不然的话，我们这些晚辈心里没底啊。” 　　罗四维皱了皱眉头，看了面前这些孙子辈一眼，说道：“什么投名状？罗丰你打的什么哑谜？” 　　“老四，你还没听明白吗？我就是投名状。”我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杀了我，就像是水泊梁山的林冲入伙了。老四，要真是我一条命换你个大总统，我也就认了……”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看着罗丰，说道：“孙子，你他么真是傻到家了，吴老二他们为什么不带着箱子一起走？不就是为了把箱子留给我哥们儿沈炼吗？你演了这场戏，也是为了把他诓来给你找箱子。我要是真弄死沈炼，谁他么给我们找箱子？你们找了俩仨月都没找着，怎么？沈炼死了你们就能找到？别箱子没找着，再把吕万年、吴道义他们等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罗丰，随后冲着他招了招手。见到自己这孙子不敢过来，当下直接说道：“还有件事我不大明白，你什么时候知道吕万年、吴道义那样的高人了？不怕孙子你笑话，我这个差点做了罗海山的，也是近二年托了我哥们儿的福，才知晓世上还有这样的神仙。那么你呢？罗丰，又是谁告诉的你，吕万年、吴道义存在的？你别说——让我猜一下……” 　　“不用猜了，是赵年赵老蔫巴……”没等罗四维说完，我已经抢先将人名说了出来。 　　等到赵年两个字的时候，罗丰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这个表情在我的意料当中，当下我继续说道：“罗丰，我是奉天警察厅长，这次奉了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张作霖的密令，就是来北平带走吴老二留在这里的东西。不过我也不贪心，箱子里面的东西，三一三十一，你、罗四维和我各得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下。看到罗丰默认了赵老蔫巴就是和他暗通之人，也没有反驳我提议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也可以现在就弄死我。这样的话，就算你们最后挖地三尺得到了那两口箱子。这辈子也会一直被张作霖的人追杀，根本不会给你们淘沙积攒军费的时间。或许、哪一次就会被东北追杀的人堵在墓里，活活的困死在里面。你们自己想想，我现在的身份，是说死就能死的吗？” 　　之前罗丰说什么淘沙积赞军费，罗家人要做大总统什么的吗，都是说给罗四维停的。如果真得罪狠了军阀势力当中最大的张作霖，那就算得了吴老二留下来的长生不老药，也是要不停的防着东北来人追杀。长生不老并不是死不了，脑袋掉了的话可能也活不了多一会。 　　权衡了利弊之后，罗丰和他手下几个重要的骨干对了一下眼神，随后他开口说道：“那就听沈前辈的，大家都把家伙收起来。大家现在都坐在一条船上了，怕四爷爷你们不放心，我先起个势……如果我口不对心，还想要对四爷爷罗四维和沈炼前辈不利的话，就让我淘沙的时候，被困死在墓里……” 　　这算是他们罗家人最毒的誓了，罗四维冲着我点了点头之后，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孙子，一会找到了吴老二藏在这里的两口箱子，爷爷我让你先挑走三分之一——你看着我干什么？还在等我和沈炼陪着你一起起誓？孙子，咱们不是一个辈分，起不到一个誓里面。” 　　见到罗四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罗丰也没在意。毕竟还有吴老二留下来的箱子等着他，而且刚才的动静闹的太大，外面直系军马正在北平城里行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闯进来查看。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 　　罗四维将手雷塞进了裤兜里，只是我看的清楚，刚才他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手雷，就是个护栏顶上的黄铜圆头，他手握的紧，加上刚才真引爆了一只手雷，怎么看都以为罗老四身上还带着一只手雷备用…… 　　这时，我突然发现到哪里不对了，原地转了一圈之后，说道：“关小宝呢？他哪去了……” 第二十六章 揭瓦 　　听到我说关瞎子，周围这些人才想起来原本还有一个瞎子。就在罗丰准备安排人去找关小宝的时候，突然听到窟窿里面响起来瞎子的声音：“我在、劳驾你们谁把我扶出来？这里什么地方，阴气重的我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声音响起来的方向是被罗四维炸开的房间里，刚刚这老小子竟然趁着我们两边对峙的时候，自己躲到房间里了。他什么时候躲进去的，我们这些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墙壁被炸出来窟窿之后，罗丰在上面加的禁制失效，关瞎子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阴气。瞎子的感觉特别敏感，他想要从房间里面逃出来，又担心会在外面会被我和罗四维俩连累，收到无妄之灾。 　　当下，罗丰让人将关瞎子从房间里面拖了出来。随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我听四爷爷的，咱们一块去找吴道义留下来的箱子。不管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都要三一三十一分清楚。刚才的动静太大，外面的军队说进来就进来。两位长辈还要快一些……” 　　“放心吧，事情交给我哥们儿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招手对着罗丰继续说道：“有点事情我还是要问清楚的，这个局是孙子你设的，还是赵老蔫巴设的？孙子，咱们爷俩在一条船上，你可不要骗我……” 　　“主意是赵年出的，不过那封信是真的。只是赵年找人在上面改了年月日，还有开头把数日有余改成了数月有余……”看着自己的人马都围拢了过来，罗丰心里有了底。这才向着罗四维身边走了几步，随后继续说道：“赵年说他有事不能留在北平，让我假扮成汪掌柜。赶巧了，这个姓汪的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也是在他的日记里面，看到是怎么说你们二位的，这才有了应对。” 　　听到罗丰将黑锅甩给了赵老蔫巴，罗四维笑了一声，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要不是咱这孙子捣蛋，估计你早就找到吴老二留在这里的宝贝了。” 　　“老四，你确定吴老二留下来的是宝贝吗？”我回了一句之后，转头看了一眼罗丰，随后继续说道：“赵老蔫巴是什么人，咱们俩都见识过了。我现在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他设了个局，在吴老二留下宝贝的位置，再埋了炸药怎么办？就算不是炸药，地上埋个地雷谁也受不了。” 　　“别给脸不要脸啊……”罗丰听到我又出了难题，脸立即沉了下来。随后他继续说道：“看在我四爷爷的份上，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真杀了你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躲到阎锡山那里，或者去广州革命军的地盘。张作霖的势力再大，也没占了整个中国。” 　　“你急什么，也要等到我把话说完。”我看着有些急躁的罗丰，随后继续说道：“我帮你们去找吴老二留下来的宝贝，不过礼尚往来，你们也要帮我个忙。你把和赵年的暗中勾当写出来，吴老二留下来的东西我不要，你和罗四维一人一半。” 　　原本罗丰对我很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听到了后面所说的。我不要自己那份，东西让他和罗四维平分之后，罗丰脸上的表情这才缓解了下来。对着说道：“先找到两口箱子的宝贝，找到之后你让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 　　和罗丰说定之后，我开始对着这二层楼上注意了起来。之前两次在楼下寻找吴老二留下来的线索未果，下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那吴老二手里的两口皮箱子就在这二楼了，此时我心里越来越好奇，吴老二到底留了什么东西给我？ 　　吕万年、吴老二自己还没到长生不老的地步，箱子里面不可能是长生不老的丹药。吕万年视钱财如生命，自然不会把他的命交到我的手上。也是肯定了箱子里面不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才将我的那一份舍了出来。一旦是什么针对我有用的物品，大不了再花钱买回来…… 　　在罗四维、罗丰等人的陪同下，我在楼上转悠了起来。听罗丰所说，吴老二他们的房间都在楼下，根本没有上楼的记录。而且他们这些人这俩月已经改敲的都敲了，该挖的也都挖了。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反复转了三四圈之后，我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罗丰脸上的表情开始越来越急躁，看样子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随时随地都会发作。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楼顶的瓦，对着罗丰说道：“瓦下面看过了吗？” 　　“谁会把东西藏在瓦下面？”罗丰有些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吴道义带进来的是两口大号箱子，箱子那么大……”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我话里的意思。 　　罗丰猛的一拍大腿，对着手下们说道：“去、赶紧的去拿梯子上房。把上面的瓦都揭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那些假扮成伙计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搬来了梯子，爬到了房上之后，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瓦片一一揭了下来。 　　我和罗四维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上面的伙计。趁着罗丰不注意，罗老四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有谱没谱？要是找不到的话早说啊，咱们得找机会……” 　　“有谱个屁，我看出来了，吴老二这是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了房顶上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后房上的伙计，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了下来。正巧落在距离我不愿处的地板上，是一个大号的黑色手提箱…… 　　罗丰等人见状，马上过来拿起了箱子。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他打开了箱子，露出来里面码地整整齐齐的砖瓦来…… 第二十七章 瓦片机关 　　满心欢喜的罗丰见到了箱子里面的砖瓦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两只眼睛痴痴呆呆的看着满箱子的瓦片，好像不敢相信眼前这是真的。最后还是在他同伴的呼喊之下，这才回过神来。 　　当下，罗丰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照片来，照片上面是提着皮箱的吴道义。对比了一下箱子之后，罗四维这个远房孙子认定了这个就是吴老二带进奉天会馆两口箱子之一。他站起来对着我说：“吴道义带着一箱子瓦片进来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得去问吴老二。”我拿起来一块瓦片，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随后继续对着罗丰说道：“别着急，还有一口箱子，说不定好东西都在那里。这口箱子是障眼法……” 　　罗丰屋面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随后仰着头等着房顶上伙计的消息，差不多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房上的伙计突然再次说道：“又有东西了，你们接着……”说话的时候，又是一个大号皮箱从上面扔了下来。 　　这次皮箱因为没有关好，扔下来之后里面的瓦片散落了一地。这次罗丰终于受不了，他直接将两口箱子里面的瓦片一股脑的都扔在了地板上。随后抬脚在上面猛跺了起来，几乎将所有的瓦片都跺成了两半，也没有发现瓦片当中还藏着什么秘密。最后罗丰又对着两口箱子去了，他亲自动手，将这两口箱子都拆了，里里外外查了三遍，都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 　　“为什么箱子里面都是瓦片！里面长生不老的宝贝呢？我在这里耗了两个多月，杀了那么多的人，就是为了这点瓦片吗！”罗丰再也受不了，狰狞着面孔开始咆哮了起来。 　　“孙子，你这是被人骗了……”罗四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要是我猜的没错，这是赵年利用你拖住了我们俩。然后空余出来时间，方便他在东北兴风作浪。” 　　“赵年……”罗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会是他……是你们俩，你们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出来吧，我们坐在一条船上……” 　　“罗丰，这是你一直在算计我们俩。”我看着有些癫狂的罗丰，继续说道：“你让我帮着找这两口箱子，现在箱子也找到了。怎么又变成我们俩瞒着你了？行了，该帮的忙都帮完了。这里没我们哥俩什么事儿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你们俩不能走！”听到我说要离开会馆，罗丰失态的大吼了一声。随后他有些歇斯底里的继续说道：“找到吴道义留下里的东西，除了这两口箱子之外，他一定还留下其他的东西了……你去找！赶紧去找……” 　　看着罗丰的状态不对劲，当下罗四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哥们儿，罗丰小时候在墓里面受过刺激，这是落下的病根了。你还是顺着他说几句……要不一会真疯起来，弄不好能出人命。他的人死俩没事，咱哥们儿犯不上……” 　　此时的罗丰眼睛通红，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真有几分失心疯的样子。现在这样子，估计罗老四兜里的‘手雷’是混弄不了他了。一旦真发作起来，掏出枪来对着我和罗四维打几下，估计我们俩扛不过枪子儿。 　　当下，我对着房上正准备下来的人说道：“别着急下来，去，再仔细检查一遍房瓦。每一片都要检查到，看看有没有上面刻字、刻图案的。” 　　刚才看到装满了瓦片的皮箱扔下里的时候，我心里已经猜到一点吴老二的用意了。他提前定制烧好了这些瓦片，上面或者刻着文字，或者画着图画。吴老二将这些瓦片换掉，这样一来，也不怕风吹日晒了。再过多少年等我发现这里的时候，这些瓦片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一般人真想不到吴道义还会有这一手。 　　听了我的话，罗丰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他跟着对房上的人说道：“听到了没有？赶紧再查一遍房瓦。一定要查出来什么，只要找到了咱们的宝贝，说好的价钱我再给你加一份。赶紧的……” 　　房上那人有些无奈的再次在上面翻找了起来，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他的手脚也开始加快了速度。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房上再次响起来了那人开口的声音：“真有刻着字的瓦片……不少呢？老大，你赶紧找什么东西我把这种瓦片送下来……” 　　“真有……”这一下子便将罗丰的疯病治好了大半，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两只大皮箱已经被拆成了碎片。最后还是让手下人拖了大褂，系成了个包袱皮，让上面的人将瓦片一片一片的摞好，随后用绳子把这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皮顺了下来。这样八九趟下来之后，差不多将上面刻着字和图案的瓦片都顺了下来。 　　罗丰小心翼翼的将瓦片码好，这些瓦片背阴的位置都刻着文字或者图案。如果不是我开口提醒，弄不好再过几十年也发现不了…… 　　看着脚下的瓦片，罗丰已经恢复了常态。对着罗四维说道：“四爷爷，这些就是修炼长生不老的法术了。我说话算话，一会我找人来拓片。你拿着拓片修炼，看起来没有什么仙丹之类的宝贝。我们也不用担心别的了。” 　　现在的罗丰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兴奋的脸色有些涨红。一边搓着手一边继续说道：“老三啊，赶紧的，去账房拿墨拿纸。等着我整明白之后，再教授你们这长生不老的本事。” 　　对着老三说话的时候，罗丰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老三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正好被我看在了眼里…… 　　随后，老三走到了我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劳驾让一下，兄弟我去拿东西……”说话的同时，老三的手已经背到了身后，一边对我客气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枪掏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比老三先一步掏出了手枪，枪口对着他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第二十八章 直军中校 　　“啪！”的一声枪响，老三的脑壳被一枪打穿，红白之物溅了身后的人一身。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我举枪对着罗丰扣动了扳机。可惜我毕竟不是行伍出身，刚才那种枪口顶着脑门还有把握。现在和罗丰拉开了距离，加上当中还有他三四个手下挡着。能不能打中就看运气了…… 　　果然，枪声响起来的同时，挡在罗丰身前的一个伙计应声倒地。这时，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来家伙，要冲上来找我拼命。 　　“兔崽子们想造反？忘了老子这儿还有个麻雷子了吗？我这边一拉弦，咱们一起去见阎王爷……”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他兜里面将‘手雷’掏了出来。做出来拉弦的姿态之后，继续说道：“罗丰你过来，大不了四爷爷我陪着你一起下去！” 　　见到罗四维掏出来了手雷，罗丰和他的人纷纷向后退去。眼看着他们就要退到楼梯口的时候，这些人的身后响起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想不到罗丰你真能找到这些宝贝，不错，你干的不错……” 　　虽然我看不到说话这个人的相貌，不过还是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扒了皮我认识他的骨头——老蔫巴赵年…… 　　见到赵老蔫巴出现，罗丰也有些意外。他瞪着眼睛对楼梯下面的人说道：“姓赵的，你这时间掐算的真是好，我们这边刚刚拿到了宝贝，赵年你他么就出现了。怎么，现在想要摘桃子吗？刚才我兄弟被打死的时候你哪去了？姥姥！” 　　罗丰说话的时候，他那些手下不再理会我这边，纷纷将手里的刀枪对准了楼梯下面。看样子只要赵年一句话没有说好，这些人便会对他下手。 　　趁着罗丰、赵老蔫巴对峙了起来，我、罗四维拉着瞎了眼的关小宝躲到了二楼通道尽头的角落里。随后，我找了个不容易被子弹打中的位置，盼望着那些人发生火拼。最好赵年和罗丰众人打个两败俱伤，我和罗老四再出去收拾残局。 　　不过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我盼着他们两边火拼的时候，对面似乎已经谈好了条件。赵老蔫巴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俩是结拜的兄弟，干嘛这样动刀动枪的？吴道义留下的是修炼长生不老的法门，又不是仙丹什么的，不存在摘不摘桃子。老弟，不是做哥哥的我自夸，瓦片上面的法门你们看不懂。这个得我来教你们……” 　　赵老蔫巴说的没错，刚刚看到瓦片上面的字迹时，罗丰便已经发现了写的什么自己根本看不明白。不过当时脑袋里想的都是先把瓦片带回来再慢慢研究，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快就对我起了杀心。 　　罗丰犹豫了片刻之后，对着自己的伙计们说道：“你们干什么动刀动枪的？不知道这是我的结拜大哥吗？还指望人家带着咱们一起长生不老，赶紧都把家伙收起来……” 　　“别收起来啊……”赵年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拿了出来，那就先把对面的人解决了，再收起来也不迟嘛……老弟，我提醒你一下，沈炼不死的话，早晚是你我的祸害。这瓦片原本就是留给他的，缓过来这口气之后，我这沈炼兄弟会想尽一切办法抢回来的。他是奉系张作霖身边的大红人，倒时候借用张作霖的势力。就算你我真长生不老了，也未必不会死在沈炼的手里。” 　　原本以为他们这边就算说好了，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瓦片已经到手了，还不赶紧拿着跑吗？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再说罗丰连他四爷爷都不在乎了，大概也不会在乎那俩死了的伙计。 　　可是被赵年这么一提醒，罗丰也想明白了，当下转身要带这伙计们过来。那我也不用客气了，也不瞄准对着人多的位置就是三枪：“啪啪啪！”枪声过后，一名伙计应声倒地。剩下的人急忙退了回去，纷纷找了掩体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老蔫巴！你一定要弄死我吗？咱们哥俩的事儿，你别牵连别人。”我对着对面大声喊了一句，这里又是枪声又是手雷爆炸的声音。会馆外面都是直系军队行军，现在拖一会时间，只要把那些当兵的吸引过来，我和罗四维、关瞎子就算是逃出升天了。 　　“沈炼兄弟，你说的对，咱们哥俩的事情，不要连累别人……”说话的时候，一身直系军官服饰，带着眼罩的赵年顺着楼梯走了出来。站在了楼梯口，对着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等着外面的军队进来？不用等了，我已经交代过了，这里在抓奉军的间谍，不会有人进来替你解围了……” 　　“老蔫巴，看不出来啊，都混上中校了。以前在沈家堡的时候，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看到他这一身行头，我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现在只能拼了，我一边说话，一边举枪瞄准赵老蔫巴的前胸。心里默默的祷告：原始元尊、太上老尊以及满天神佛保佑，这一枪一定要打中赵老蔫巴。只要能打中他，下辈子我一定多做善事，阿门…… 　　赵老蔫巴说道：“这还是沈炼兄弟你提醒了我，你给张作霖做秘书的时候，我已经在曹锟大总统门下寻了个差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再次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向着老蔫巴的胸口打了过去。 　　几乎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赵老蔫巴举起了手，挡在自己的胸前。随随便便伸出了食指在空气当中拨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做出来的同时，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竟然只用手指打飞了射过来的弹头…… 　　这个举动不止吓了我一跳，连身边的罗四维都吓得不轻。罗老四瞪大了眼睛，对着我说道：“打眼了……敢情这孙子之前一直在示弱，上次在蛤蟆嘴的时候，他是故意被我制住的。这次不好整了……” 第二十九章 相互忌惮 　　看到赵老蔫巴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就能把子弹弹开，我也有些慌了。回头看了一下栅栏后面的楼下之后，低声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一会我拖住老蔫巴。你跳下去逃走，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记得去找吕万年和吴老二，让他们俩替我报仇……” 　　“说什么呢？哥们儿我是那样的人吗？”罗四维看了我手里的匕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老蔫巴不怕枪子儿，可扛不住你手里的攮子。他还不知道你手里有这个家伙，一会等他走近一点的，哥们儿我和他撕巴两下，你趁机在背后攮死他。” 　　我也知道自己说的不保险，现在赵老蔫巴的本事，就算我豁出性命保着罗老四逃出去，老蔫巴也有本事在罗四维逃出奉天会馆之前杀死他。何况外面都是直系的人马，就算老四真逃出去，也出不了北平城。 　　仗着我手里的匕首，或许还有机会博一下…… 　　这时候，赵老蔫巴还没有走过来的意思。或许他以为我和罗四维已经无路可逃，只是他砧板上随意宰杀的羔羊。 　　“是不是再想主意逃走？还是准备博一下和我拼命？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赵老蔫巴轻声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吕万年已经进了秘境。之前那个接替你的住庙喇嘛已经死了，吴二爷已经做了喇嘛看守着寺庙。现在没人能来救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来香烟。点着之后依靠着护栏抽了两口，随后继续说道：“是不是以为我会直接过去干掉你们？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沈炼兄弟，只要你自己了断，我就放了罗四维和关小宝他们俩。毕竟咱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别扯到别人。” 　　“你让我自己了断？是担心日后被吕万年、吴老二他们上门报仇吧？我自杀的话，你也有了说辞……”见到他没有过来的意思，当下我只能想办法斗赵老蔫巴的火。到时候罗四维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再出其不意的冲出去捅死这个祸害。 　　缓了口气之后，我继续说道：“老蔫巴，我就不明白了。蛤蟆嘴的事情过后，你怎么一直对着我来了？三番两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怎么，上辈子把你扔井里淹死了，这辈子你来报仇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赵老蔫巴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不死的话，我怎么有机会接替你的位置？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出生之前，我才是内定要成为吕万年的弟子，继承他和吴道义的大统。成为真正长生不老的第一个人，结果你出生了，我便什么都不是了，连做吕万年徒弟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辅助你成为长生不老之人……” 　　“老蔫巴你这就胡说了，你又不是我们这一支祖庭的血脉，怎么可能继承吕万年和吴老二的大统？”赵老蔫巴的话让我很是不以为然，吴老二之前暗示过，我们这一支长生不老的法门，是靠着血脉传承和一些独门的法门。不过没有我们这一支血脉支撑，就算真领悟了法门也没用。 　　“谁说我没有祖庭的血脉了？”赵老蔫巴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了解吕万年的，会让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人，一直守着他吗？吕万年、吴道义和你母亲宫寇华哪一个没有血脉支撑？”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老蔫巴顿了一下。他有些不甘心的深吸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见过你的母亲，她亲口对我说的。等我长大之后就教授我长生不老的法门，他们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这个法门，可以让我万无一失的成为长生不老之人。这话说完两年，你就出生了……宫寇华怀你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也变了。让我好好辅佐你，你才是那个第一个长生不老的人……兄弟，你是我的话心里会平衡吗？”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也是和你流着一样的血，只不过血脉要稀薄一点。这样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被你满满的抢走。最后吕万年连我的血脉都不承认了……” 　　说到这里，赵老蔫巴将烟头扔掉，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为了拿回来属于我的东西，我废了一根手指头和一只眼睛。还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好了，绕了一大圈之后，是我的东西还是我的……” 　　这时候，一直躲在后面的罗丰听出来了不对的意思。他急忙打断了赵老蔫巴的话，说道：“赵年你说什么？瓦片上面刻着的法门只有你们能用？我们弟兄修炼不了吗？那你把我们拖进来干什么，最后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得了！” 　　“老弟，我们是结拜兄弟，我长生不老和你有什么区别吗？”赵老蔫巴回头看了罗丰那边一眼，继续说道：“我手里还有其他延年益寿的法门，多了不敢说，让你活个三四百年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个就在你手上的瓦片……” 　　趁着赵老蔫巴的注意力都在罗丰身上，我换好了新弹夹。对着他的后心扣动了扳机。对我的射击技术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当下直接将这一梭子子弹都打了出去。只要有一颗子弹打伤了老蔫巴，我和罗四维就一起冲出去，用手里的匕首杀死他。你能弹开一颗子弹，现在一梭子子弹从背后打过去，总无能为力了吧…… 　　赵老蔫巴好像算准了我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他的身体猛地转了过来，在我每次扣动扳机的同时，赵老蔫巴的身体闪转腾挪，竟然一一避开了我打出去的子弹。一梭子子弹打过去，竟然连他的油皮都没有蹭到。 　　一梭子子弹转眼打光，就在我将匕首咬在嘴里，腾出手换弹夹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刚才你有机会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过来？我也很是忌讳你手里的匕首呀……” 第三十章 打赌 　　赵老蔫巴声音响起来的同时，罗四维闷哼了一声，随后他很是痛苦的半跪在地板上。赵年瞬间到了我身后，直接捏断了罗四维握着‘手雷’的胳膊。看到他手里只是个黄铜疙瘩之后，又对这罗老四的肚子打了一拳。这一下打断了他三四根肋骨…… 　　“刚才被你们俩吓到了，一个手里是神兵利器，另外一个握着手雷……”见到自己控制住了局面之后，赵老蔫巴这才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早知道这样的话，刚才我也不用废话了，真是浪费时间。沈炼兄弟，把你的匕首给我，要是想拼命也由你，不过提前说一下，就算你有这柄匕首，真拼命死的也是……” 　　赵老蔫巴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向后猛退了几步。随后一脸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就见小腹上面出现了一个刀口，正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我嘴里咬着的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匕首，这家伙是我刚才从关小宝身上找到的。而那把从大猫那里得的匕首正在罗四维的手里，刚刚趁着老蔫巴对我说话的时候。罗老四趁其不备一攮子扎在了他的肚子上…… 　　“老蔫巴，知道你有本事偷听了我和老四的话。没想到我的家伙给他了吧？”说话的时候，我将疼地直冒冷汗的罗四维搀扶了起来。继续对着赵老蔫巴说道：“托你的福，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之前吕万年被害，也是你串通的马志忠吧？这样一来就可以逼着他和吴老二去秘境避祸，你也好腾出手来对付我。对吧？” 　　赵老蔫巴原本以为这次对付我万无一失，没有想到一个大意，竟然伤在了罗四维的手里。要不是他反应的快及时后退，现在已经被罗四维挑破了肚皮。肠子、肚子已经流淌一地了。不过他毕竟伤在了何狗的匕首上，老蔫巴这时候头重脚轻，感觉到自己的生气正顺着伤口向外流失 　　“罗丰！你们还在看戏吗？我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过今天……”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转身向后跑去。我急忙换好了弹夹，正要对着他后背开枪的时候，对面罗丰的人已经率先开抢，一发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了出去。 　　当下还是保命要紧，我急忙拉着罗四维躲了起来，虽然避开了子弹，不过也眼睁睁的看着赵老蔫巴逃走了…… 　　知道了罗四维手里没有手雷之后，罗丰也开始命他的伙计们一个劲的向我们这边冲过来。而我原本的枪法就不行，现在也不剩几发子弹了。只能躲在角落里，依仗着地形和罗丰的人僵持着。好在他们看到赵老蔫巴伤在了罗四维手里，也不敢靠的太近。 　　就在我打光了子弹，眼看着对面的人就要冲过来的时候。罗丰突然喊了一句：“都撤回来！不要过去打了……” 　　罗丰的伙计们听到之后，不知道后面出了什么事情，马上后退了回去。我和罗四维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不明白赵老蔫巴和罗丰想要干什么。怎么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却突然撤了回去。 　　这时候，罗老四的鼻子抽动了几下，随后对着罗丰破口大骂道：“孙子！你还真是孝顺四爷爷我，敢浇煤油想要烧死我们是吧？不是过年去祖宅见人就磕头叫祖宗、也有的时候了？早知道这样，我早就一脚踢死你了……” 　　罗四维还没骂完，楼下传来了罗丰的声音：“四爷爷您留口气吧，一会大火起来了你再叫唤。别拿你们罗家祖宅说事儿了，现在民国了，皇上都没有了，罗家、罗海山算个屁！连老窝都让人抄了，你还有脸提祖宅。小山子，点火送咱们四爷爷最后一程。” 　　这话响起来的时候，楼下闪过了一片火光，随后浓烟也跟着冒了出来。 　　“咋回事？下面真放火了？还有王法吗？”这时候，脸色吓得煞白的关小宝终于开了口。他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恩人呐，跑吧，这小二楼大概不高，跳下去也摔不死。你们谁帮我看一眼，找个平整点的地方，我这个瞎子先跳……” 　　“老关，现在不是跳下去的时候。下面好几把枪守着呢，你这边人还在半空的时候，就已经成筛子了。”我拉住了关小宝之后，蹲在护栏边上，看着下面冒出来的浓烟，继续说道：“等着烟起来的，把小楼整个都抱住之后，咱们再跳下去。到时候就看谁的命好了……” 　　我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强忍着痛疼进了旁边的客房。片刻之后他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被茶水浸湿的床单来。说道：“把这个捂在脸上，一会烟起来之后，还能多抗一会。哥们儿，这次你别管我，自己能逃赶紧逃。我这断了几根肋骨，根本使不上劲。别连累了……” 　　“那咱哥俩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没啥。”从罗四维手里接过了我的匕首，随后继续说道：“不逃了，一会我先跳下去。想办法攮死老蔫巴，罗丰和他面和心不和，只要他一死，你那个孙子也顾不到我们，马上就先跑了。” 　　罗四维还想劝我逃，不过看到我已经下了决心。当下只能认了，当下他也开口说道：“行吧，那我听你的。不过还得让我先下去，咱们俩换一下衣服，我假扮成你的样子。等着老蔫巴冲我来的时候，你再动手。这样保险、万无一失……” 　　烟起的很快，我和罗四维还在商量怎么动手的时候，浓烟已经将小楼春彻底的包裹了起来。我们三个急忙将被茶水浸湿的传单捂在了脸上，随后我也不等罗四维了，自己率先从楼上跳了下来。在黑烟的笼罩之下，寻找起来赵老蔫巴和罗丰的下落来。 　　就在我脚落地的时候，身边的浓烟当中，传来了赵老蔫巴的声音来：“我正和罗丰兄弟赌谁第一个下来，沈炼兄弟，我赌赢了……” 第三十一章 舍生 　　话音响起来的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由于浓烟太大，将客房、花园这一片笼罩在了里面，已经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不过听刚才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这话是从赵老蔫巴的嘴里发出来的。 　　眼看着人影就要抓住我的时候，头顶上又响起来罗老四的声音来：“孙子！四爷爷来收你了……”随后，罗四维从天而降，举着手里的窄刃刀从上而下，对着人影的脑袋劈了下去。 　　让我和罗四维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刀劈下来之后，赵老蔫巴的人影竟然化作了烟雾，和周围的浓烟融合在了一起。要不是刚才他说话的气息几乎喷在了我的脸上，我会以为压根就是一场错觉，把冒出来的浓烟当成赵年了。 　　罗老四落地的时候震动了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差点叫出来。缓过来一口气之后，也不管刚才化成烟雾的赵老蔫巴是怎么回事，一把拉着我向着会馆外面的位置跑了过去。在这里时间待的久了，就算没被大火烧死，也会被这浓烟呛死。原本我还想等等关小宝的，无奈被罗老四死死的拽着，最后也只能跟着他跑了。 　　别看罗四维断了几根肋骨，跑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当下我们俩用浸透茶水的床单捂着口鼻，在滚滚浓烟当中拼了命向着会馆门外跑去。 　　客房和前厅隔了一个花园，只是在浓烟当中辨别不了位置，只能凭着感觉向着对面前厅的位置跑去。一路上我和罗四维提心吊胆，时刻提防着赵老蔫巴和罗丰他们。不过我们俩的运气不错，很快便看到了前厅发出的灯光，当下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加快了脚步向着前厅位置跑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冲到前厅的时候，我和罗四维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心里都是一个念头，为什么前厅这里灯火通明的？不对！前面不是厅堂，是我们俩刚刚逃离出来的客房。这时候，已经可以感觉到前方火焰的炙热，就是客房没错…… 　　不可能，我们俩就算都分不清方向，刚刚跳下来的位置总是没错的。明明是向着前厅位置跑的，为什么会绕回到还在着火冒浓烟的客房前面？难道我和罗四维晕了头，在花园里绕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客房这边？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浓烟已经顺着湿床单的缝隙，被我吸进去不少。现在嗓子火烧火燎一样，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罗四维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我们俩几乎同时转身，向着身后的位置跑了下去。只要沿着直线跑过去，必定是前厅无疑…… 　　当我们俩快跑到尽头的时候，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着了大火的客房…… 　　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一边咳嗽一边对着罗四维说道：“是老蔫巴的幻术……咳咳，老四，咱们来不能一起跑……咳咳，看谁命大，能活一个算一个……” 　　罗老四比我要好一点，他也知道我们俩中了幻术，一起的话必死无疑。当下只能点头说道：“哥们儿，自己小心……谁先跑出去，就把外面的军队引进来……”说完之后，他转身向后跑了过去。 　　我不能跟着罗四维一起跑，当下和他岔开了路线，斜着向院墙那边跑去。院墙一人多高，墙角还种了几棵大树，我应该可以从那里翻出去。可惜我还是想的太好了，等跑到原本应该是院墙的位置时，看到前面有出现了着火冒烟的客房。 　　我算是看明白了，赵老蔫巴打算把我呛死在这里。不管走哪条路，最后都会绕回到客房这里。我被呛死的话，日后对吕万年、吴老二也说的过去。沈炼的命不好，住店的时候被大火烧死了，我也没有办法。 　　看着面前在烟雾当中，着大火的客房。我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兆，看起来弄不好这次真要死在这里。希望罗四维能顺利逃出去，将赵老蔫巴的恶行通知吕万年和吴老二，日后他们俩给我报仇……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心里突然莫名其妙闪过了一个念头，秘境当中的一切都是大猫造出来的，那眼前这着大火的客房呢？大猫还要依仗秘境的力量，才能将一切造的栩栩如生，赵老蔫巴哪有那个本事？ 　　一瞬间我明白了过来，只有一个着火的客房是真的，其余我和罗四维遇到的都是假的。赵老蔫巴只是想把我困在这里，最后被浓烟呛死…… 　　想到这里之后，我决定拼一把。豁出去向着面前着大火的客房里面冲，如果运气不好，这个是真的话，那烧死总比浓烟呛死要痛快一点…… 　　当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心里想着死就死了吧，一狠心向着冒着熊熊火焰的客房里面冲了过去。跑到客房跟前，身体瞬间被火焰烧掉了一层皮。身体因为烧伤而灼热、痛疼无比，看起来这次是我的运气不好，这是真正着火的客房位置。 　　已经到了这一步，那索性就被大火烧死吧，也省的再遭罪了。当下我把心一横只求速死，闭着眼睛向大火最密集的位置跑了过去…… 　　眼看我就要被大火烧死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什么硬物撞到，随后将我从着大火的客房里面反弹了回来，脚下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摔倒在地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还着大火的客房瞬间消失，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院墙。虽然还有不少浓烟，不过比刚才要稀薄了很多。甚至吸入身体里，也远远不没有刚才那么呛人。 　　我就知道是幻术！老子赌对了……死里逃生之后我差点哭了出来，原本只要从这里跳出去便能逃出生天。不过我是活了，罗四维那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弄不好还要交代在这里。不行，得回去带着罗四维一起离开这里。 　　当下，我马上转身，打算回去找罗四维。就在回身的一瞬间，看到那个身穿直系军官服饰的独眼龙站距离四五米远的位置，正冷冷的看着我…… 第三十二章 幻术 　　“沈炼兄弟，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赵老蔫巴冲着我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着让你少遭点罪，做成是被烟火呛死的样子就好了。可惜你太聪明了，聪明的害了你自己。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亲手送兄弟你一程……” 　　“老蔫巴，你就认准了一定要弄死我，对吧？”我手里握着那柄匕首，继续说道：“你不是要我这个位子吗？我让给你了，什么长生不老你来，让我平平安安做个小老百姓，不行吗？非要要挣个你死我活的，吕万年、吴道义知道了我死在你手里的话，就算成了真正长生不老之人，你也活不了……”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赵老蔫巴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匕首，继续去说道：“你师父和吴二爷现在都在贺兰山，一个在秘境当中，一个代替你看守秘境。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说，你是死在了罗丰的手里。他们一伙人为了吴二爷留给你的宝贝，把沈炼兄弟你截杀在这奉天会馆里。可惜啊，我晚来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了罗丰的手里，最后也只能替你报仇，将罗丰众人赶尽杀绝了……” 　　“看起来你早就算好了，行吧，老蔫巴你过来动手吧……”说话的时候，我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到了身后。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让我也死个明白，别背后动手，你就这么直接给我一下就行了。” 　　赵老蔫巴见我将匕首藏在了身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才在他肚子上捅的一下子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之所以一直在和我废话，没有上前动手也就是因为心里已经对匕首有了阴影。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慌里慌张的罗四维从远处跑了过来。此时的他晃晃悠悠，一只手捂着自己受伤的位置。另外一只手捂着湿床单在自己的口鼻处，眼神迷离的向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老四，是幻觉！我在这儿，咱们一起出去……”见到罗四维出现，我心里有了底。之前罗老四在蛤蟆嘴的时候，差一点要了赵老蔫巴的命。就算那个时候是老蔫巴故意做出来的，可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他们俩都受伤了，可是加上我手里的匕首，我和罗四维联手对付老蔫巴的话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不过罗四维好像看不到我一样，他呼哧呼哧的跑到了赵老蔫巴的身边。满脸绝望的看了我身后的高墙一眼，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身后慢跑了过去，无论我怎么呼喊，他都是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行尸走肉一般的向着身后跑了过去。 　　“他走不出来了，罗四维对淘沙在行，其他的就马马虎虎了。他和你刚才看到的一样，无论在什么位置，看到的都是着火冒烟的客房……”看到罗四维跑开之后，赵老蔫巴继续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也会这样，想不到你竟然会从幻境当中冲出来。按吕万年的话说，沈炼兄弟你是个修行法术的好材料，可惜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伸手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抽出了一柄软剑。这剑长的出奇，竟然比老蔫巴还要高出来一个头。迎风一抖软剑变得笔直，剑头嗡嗡作响，听的我有些心悸起来。 　　不过就在他拔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压着心悸，对着老蔫巴说道：“蛤蟆嘴的罗海山是你杀的！罗四维一直以为是吴老二干的，是你嫁祸给他的！” 　　“是，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他的剑身太长，不用靠的太近便可以威胁到我。更何况老蔫巴的本事远在我之上，只是之前小腹被我用匕首扎了一下，伤势未愈影响了速度和力道。 　　不过就是赵老蔫巴动作不能太大，有些畏手畏脚，我依然不是对手。见到他挥剑劈过来，正要闪身向左边躲过去的时候，老蔫巴手里的长剑剑身竟然暴涨了一尺有余，剑头好像毒蛇的蛇头一样，竟然在半空中转弯，剑尖向着我的脖子划了过来。 　　我正要举着匕首去斩老蔫巴长剑剑身的时候，剑尖竟然再次改变了动作。好像弹簧一样在半空中折叠了几段，躲过了我这一下匕首。随后好像被弹簧弹开一样，剑尖对着我的咽喉位置猛弹了过来。 　　再想用匕首格挡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用尽全身的气力，猛的向后窜了过去。最后剑尖轻轻的在我脖子上面划了一道口子，浅浅的留下了一条血槽…… 　　“沈炼兄弟，我就说吕万年给你吃小灶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你根本躲不开这一下。”见到只是让我瘦了点皮外伤，赵老蔫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罗海山是我杀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本来说好的，我让他去偷取一些黄金出来，想不到他把注意打在了萧思南死尸的身上。没办法，能借了二爷的神兵，把罗海山留在蛤蟆嘴了……” 　　说话的同时，赵老蔫巴竟然好像甩长鞭那样，将手里的软剑甩了起来。随后对着我这边将软剑甩了过来…… 　　这一下势如闪电、又快又急。我根本不敢用手里的匕首格挡，一个马虎就能让我断了胳膊。运气差点的话身子就要变成两节了。当下，只能不停的跑来跑去，避开老蔫巴的长剑。 　　赵老蔫巴将软剑挥舞的密不透风，要不是我跑得快，几次都差一点将我劈成两截。 　　眼看着我这速度跟不上，就要伤在赵老蔫巴手里的时候。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老蔫巴的身后，人影举着一柄长窄长刃刀，对着老蔫巴的后心就扎了下去。 　　老蔫巴突然发现了身后多个人，当下也不顾不上我了，猛的回身举着软剑劈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弄巧成拙 　　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响了起来，老蔫巴这一剑正劈在身后那人手中的窄刃刀上。原本的软剑瞬间变的坚硬无比，刀剑相交的时候，一串火花闪现了出来。一瞬间的光芒也照亮了身后那人的相貌，正是刚才浑浑噩噩走了一圈就走的罗四维…… 　　见到偷袭没有得手，罗老四急忙窜到了我的身边。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身子靠墙喘了口几口粗气之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我就知道这幻术瞒不过你。行……一会咱们俩一起动手，送老蔫巴下去……”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他毕竟断了几根肋骨。现在伤患的位置疼得他眼冒金星，别说冲过去和老蔫巴拼命了，就是让他走到赵老蔫巴身边，他也要很费些力气。 　　刚才一下子罗四维和老蔫巴二人都抻动了伤口，两个人疼的各自呲牙咧嘴缓了口气。老蔫巴有些不解的对着罗老四说道：“沈炼破了幻术，我还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罗四维你也能破了幻术？”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这个好奇心干什么？”罗四维白了老蔫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先压压好奇心。等到烧周年上坟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对着老蔫巴说完之后，罗四维继续对着我说道：“哥们儿，闻没闻到一股尿骚味？这孙子刚刚被一攮子扎坏了丹田，现在是弄死他最好的时间。咱哥俩咬咬牙，一起联手弄死这个老蔫巴。” 　　听到罗四维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他捂着小肚子向后退了几步。眼睛盯着我们俩，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原本挺简单的事情，想不到被我弄的复杂了……”说话的同时，罗四维突然将手里的长剑对着罗四维扔了过去。 　　长剑好像标枪一样，笔直的对着罗四维射了过去。罗老四没躲，用手里的窄刃刀格挡。没想到刀剑相交的时候，发出来一阵爆炸的响声。罗四维被爆炸的冲击力震的飞了起来，等到他落地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知了…… 　　瞬间制住罗四维之后，以为赵老蔫巴就要对着我来了。没有想到他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就见老蔫巴的脸色煞白，原本只是在偶尔滴血的小腹好像便溺一样，鲜血直线哗哗的流淌了下来。除了哗哗流血之外，赵老蔫巴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滴滴答答流淌到了地上。 　　这什么意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起来真被罗老四说中了，刚才在楼上那一下子伤到了老蔫巴的丹田。刚刚他强行运转丹田去攻击罗四维，虽然将罗老四重伤，不过老蔫巴自己也伤的不轻。 　　看样子，我似乎可以动手对付赵老蔫巴了。当下，我也来不及查看罗四维的伤势，手里握着匕首向着老蔫巴的方向扑了过去。 　　老蔫巴手上没有家伙，见到我冲过来之后，他拼命的向后退去。眼看着这一下就要扎到老蔫巴腰眼的时候，他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体也不哆嗦了，人突然在我面前消失。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一只手掌已经按在我的后心了。 　　对着身后那个人掌心发力，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打在我的后背上。当场将我打的口吐鲜血，身子飞起来老高，随后又重重的摔在了老蔫巴的脚下。可能是伤到了脊椎骨，眼睛什么都能看到。不过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的戏演得不错吧，沈炼兄弟，你太相信罗老四了。他说的是没错，不过就算丹田有损，对付你们俩还是不成问题的。”赵老蔫巴低头看着我，此时他小腹的血也止住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不过也不是刚才那样的惨白。原本这都是他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卸下防备。不要命的冲过来拼命…… 　　说话的时候，赵老蔫巴将我手里的匕首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老蔫巴笑嘻嘻的说道：“有了这把神兵在手，就是吕万年、吴道义对我也要忌讳三分了。正好，见到他们之后，我就说这是你的遗物……” 　　赵老蔫巴说话的时候，从前厅的位置跑过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罗四维的本家孙子罗丰，见到了我和罗老四二人都倒在了地上，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对着赵老蔫巴说道：“你这事情做的不圆全，两个人一个都没死，他们俩谁跑了一个，对你我日后都是极大的麻烦……” 　　“不管这么说，我和他们俩都有些渊源，实在是下不了手……“见到了罗丰等人到来，赵老蔫巴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这样，你替我动手。他们死了之后，我再教授你们长生不老的法门。” 　　罗丰犹豫了一下之后，指着我说道：“咱们俩手上都要沾沾人血，这样，这个叫沈炼的我帮你解决掉，我们罗家人就麻烦你了。大家手上都有人命，谁也不怕谁耍花样。” 　　赵老蔫巴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先来，然后一会挖个坑把他们俩埋在这里。” 　　我虽然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不过还是能明白赵老蔫巴这是起了杀心。只要罗丰先杀了我，那他马上就打着给我报仇的旗号，将罗丰等人一一打死。之后之前再弄死罗四维，将这口黑锅也背在罗丰的身上了…… 　　罗丰没有多想，从手下伙计的手里接过了一柄短刀，作势就要对着我的脖子扎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空气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老人哭泣的声音：“老大、老二你们在哪呢？我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们俩。可吓死我了，我不管怎么走，都能回到客房这边来……人呢？刚才谁在这里说话？是不是老二你……” 　　说话的时候，就见瞎了眼睛的关小宝从后面走了过来。这时，赵老蔫巴和罗丰等人都盯着这个瞎子。见到他走近之后，罗丰对着手下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第三十四章 时运 　　“有人吗？有喘气的吗？小猫小狗来一只也好啊……”看得出来关小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抓着盲杖向着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还想喊一嗓子让他赶紧跑的，无奈此时我连嘴巴都动不了，更别说喊叫了。只能眼看着关小宝越走越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伙计已经举起来手里的驳壳枪，对着关瞎子瞄准…… 　　关小宝走到举枪伙计身边的时候，这人直接扣动了扳机。没有想到这一枪并没有响，只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吧……”声。虽然声音很小，不过还是引起来关瞎子的注意：“啥动静？有人吗？是不是在打火抽烟？我带着关东烟，尝尝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开抢的伙计。这人也有些挂不住了，趁着关小宝对着空气瞎客气的时候，他使劲拉动了几下枪栓，将卡壳的子弹退出来之后，重新对着还在唠唠叨叨的关瞎子扣动了扳机。 　　这次枪声响了，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关小宝手里的盲杖突然掉在了地上，关瞎子急忙弯腰去捡。子弹贴着关小宝的头皮射了出去，正巧打在对面一个正在看热闹的伙计身上。挨枪子儿这人惨叫了一声之后，倒在地上杀猪一样的嚎叫了起来。 　　“谁打枪！打着谁了？有什么事都看我了……”被枪声吓了一跳的关小宝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继续说道：“兄弟我也是道上混的，黑省的长江好，吉省的镇三江都是我朋友。看在兄弟我的面子上，可千万看准了再开抢啊……” 　　开枪的伙计已经吓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误伤了同伴。看着倒地那人胸口中枪，鲜血已经殷红了衣服。照这个伤口看，这伙计八成是活不了…… 　　“二驴子你这个废物！一边去……”这时候，罗丰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开枪的伙计之后，掏出来自己的手枪，对着关小宝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这次枪是响了，不过动静却大了一点。“轰！”的一声，手枪竟然炸了镗。驳壳枪的枪管劈成两半，枪身也被炸开。罗丰握枪的手断了两根指头，他捂着血肉模糊的残手不停的惨叫着。 　　被吓呆了的伙计们这才缓过来，都围拢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着罗丰包扎伤口。只有赵老蔫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关小宝…… 　　“都别瞎折腾了！一起开枪打死这个瞎子！”断了手指头的罗丰疼得直打哆嗦，他一把推开了过来给他包扎伤口的伙计，指着关小宝继续说道：“我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躲过去！这么多枪还是打不死你的话，我跪在地上给你磕头——开枪……” 　　罗丰说话的时候，惊恐万分的关小宝已经站了起来。他嘴巴抖动着，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围成一圈的伙计们同时开了枪。 　　“啪啪啪……”一阵枪声响过，关小宝中没中枪不知道。开枪的人却个个受了伤，其中两个人当场咽了气。剩下的人不是胸口中枪，便是这一枪打在胳膊上。都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罗丰看的明白，在开枪的一瞬间，关瞎子竟然再次蹲在了地上。他手下围成一圈的伙计们没有刹住闸，对着同伴开了枪。就是那么巧一个都没走空，个个都挨了枪子儿。这时候的罗丰已经被吓懵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丰想不明白，一直没动手的赵老蔫巴却明白了过来。他盯着关小宝，说道：“你不是吴二爷，是他老人家请来的帮手吗？说个条件，看看能不能谈一谈。前两天有个日本人和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事情不能谈……” 　　关瞎子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两只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哆嗦成成了一团。谁看到这个场面，也不会相信刚才那么多枪都没有打中这个瞎子。 　　看着关小宝没有什么反应，赵老蔫巴皱了皱眉头，随后他走到我的身边，弯腰将我手里的匕首抢了过去。 　　匕首在手之后，他多了几分底气。慢慢的向着关小宝的身边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不管吴二爷许诺了你什么，我都加一倍。要是还不满意的话，这样，他留在瓦片上面有关长生不老的密法，我送你一份拓本。还不满意？那吕万年收藏的宝贝，我也分你一半。就当作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关小宝还是没有接话，他蹲在地上一边吐天抹泪，一边念念叨叨的说道：“我的命不好啊……早知道就应该听老张家老蒯的话，来什么北平啊……刚刚还有人要给我上千两金子……我就说这钱不好拿……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婆跟人跑了……眼睛瞎了，我什么都不是啊……” 　　看着关小宝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个没完，赵老蔫巴心里也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想错了？就是罗丰这些人倒了大霉？不能啊…… 　　不管如何，现在弄死这个瞎子总是没错的。赵老蔫巴身后还有依仗，就算面前这个瞎子真是吴老二请来保护我的帮手，他也并不怎么在乎。 　　当下，赵老蔫巴把心一横，手里的匕首对着关小宝的前心甩了过去。关瞎子连哼都没哼，胸前插了这把匕首，人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看到关小宝身亡之后，赵老蔫巴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只是罗丰等人的运气不好，竟然被一个瞎眼老头整的差点全军覆没。既然没有了这个隐患，老蔫巴回过身来，准备送我和罗四维上西天。 　　就在他转身走向我这边的一瞬间，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了关小宝的声音：“哪个不得好死的，用刀子扎我啊……你连瞎子都欺负，你全家不得好死啊……你出门被车轧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你老婆偷人，喂你喝毒药药死……” 第三十五章 熟悉的声音 　　听到了关小宝的声音，赵老蔫巴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刚才将匕首甩出去的力道可以杀死大象了，就是吕万年、吴老二挨了这一下，也不会好像这个瞎子一样，还有力气在这里胡说八道。 　　当下，老蔫巴急忙回头，看到关小宝已经站了起来。将胸口插着的匕首一点一点拔了出来，诡异的是，伤口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就连匕首上面也没有沾染到血迹…… 　　看到关瞎子毫发无伤的时候，赵老蔫巴心里已经明白这个瞎子自己惹不起。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对付他了，而是应该想办法赶紧脱身。再耽误的话，恐怕自己就要深陷其中。就算背后还有依仗，也很难脱身了。 　　这时候，没有看出门道的罗丰说话了。他对着自己还有行动能力的伙计说道：“不能放了他！看见没有这瞎子挨刀了。他的好运气用完了，大家伙开枪打死他……给咱们死了的兄弟们报仇……站一排，这次别围圈……” 　　此时的罗丰已经昏了头，刚才赵老蔫巴的话他没有当真，以为不过是这个瞎子的命太硬，赵年有点怂了。看到关小宝胸口挨了一匕首之后，罗丰认为这个瞎子的好运气用光了。关瞎子背对着他，看不到匕首被拔出来的场景。 　　可是这瞎子死在赵老蔫巴的手里，自己一百二十个不甘心。断了两根手指的仇，自己一定要亲手报了。当下便想趁着关小宝还没有断气的档口，自己亲手了结他。 　　就在这几个人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老大，玩够了没有？天都快亮了。差不多就得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俩。就当给我们俩打牙祭了。” 　　顺着声音响起的位置看过去，见到关瞎子的两个徒弟从前厅走了过来。刚才说话的是那个唱粉戏的男旦，他说话的时候，正迈腿向着罗丰这边走了过来。明明只走了四五步，可是他走完这几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关瞎子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看到男旦这一手缩地之术，罗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打了眼，这个瞎子在扮猪吃老虎。徒弟都有这样的本事，他这个当师父的一定更加不得了。现在想要逃走大概不怎么容易了，只能舍了这些伙计们。他们死总比自己死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罗丰指着这俩人，大声吼道：“开枪啊！障眼法而已。和客房着火的幻象一个道理，打死他们俩，障眼法就破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已经有愣的伙计开始动手。对着面前这对唱二人转的师徒俩开了枪，有了带头的，剩下的伙计也纷纷举枪对着这二人打了过去。 　　听到了枪响之后，罗丰急忙向着身后的位置跑去。想要去找赵老蔫巴汇合，这个姓赵的诡计多端，一定有办法带着自己离开这里。那些瓦片就放在外面，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修炼长生不老之法。 　　罗丰想的挺好，不过等到他回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就在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赵老蔫巴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姓罗的这才明白了过来，自己被这孙子当枪使了。到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弄不好还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既然赵老蔫巴没影了，那他就要像其他的办法。这时候，罗丰见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当下直接冲着‘我’去了，几步跑过来之后，用他血淋淋的那只好手抽出来他自己的短刀。刀刃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对着面前仅剩的两个人喊道：“别动！你们再敢乱动，我就要了这小子的性命……” 　　就在罗丰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搀扶住关瞎子的男旦突然动了手。他伸出来一只手指，对着面前的几个伙计随便比划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脑袋便从腔子上面掉了下来。这几个腔子当中不停有鲜血喷了出来，将他和关小宝身上溅的到处都是血迹。 　　罗丰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不过自己也要逃命。当下他只能乍着胆子，对着关小宝师徒俩说道：“放了我走，这小子留给你们。外面的瓦片也留给你们，我不要了，只求一个活命的机会。要是你们俩还想杀我的话，临死之前也要沈炼给我垫背……” 　　罗丰说话的时候，关小宝师徒俩好像没偷听到一样。关瞎子正在苦口婆心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都和你说了几遍？杀人可以，别弄的血到处喷！看看这一身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修炼的不到家，传出去说何狗开始吃人了，你说我丢人不丢人？” 　　关小宝说话的时候，他的弟子低着头，好像正在被大人说教的小孩子一样。只是趁着自己师父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罗丰一眼。似乎在对着姓罗的挑衅，一会我师父走了，老子我就过去弄死你…… 　　“你们别拿我不当回事！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姓沈的来的……”罗丰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句，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怀里搂着的‘我’突然开了口：“这世上拿你当回事的，就他么是亲妈和你二叔了。你妈不学好，睡遍了你爷爷和你几个叔叔，就是不让你爹碰。生你的时候，你二叔抓阄赢了才认下你是他的种。这么多年了，不觉得你越长越像你爷爷吗……” 　　这话说的又快又急，每个字都扎姓罗的心窝子。等到罗丰听明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挟持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怀里搂着的竟然是关小宝另外一个弟子，这骂街的话听起来脑瓜子真是嗡嗡的…… 　　我看的清楚，刚刚罗丰冲过来的时候，关小宝这徒弟突然到了我的身边。姓罗的竟然没认出来谁是谁，将刀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挟持他向着关小宝师徒谈条件。罗丰说话的时候，他挟持这人冲着我做了个鬼脸。我已经明白他是谁了——那个狐狸儿子老六何兔子…… 第三十六章 信号 　　罗丰被气的脸色涨红，怒气上来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挟持的人变了。当下举起来手里的短刀对着怀里的男人扎了下去。 　　就在罗丰下手的同时，被他挟持的人突然伸手掐住了姓罗的断指。原本这个伤口就在呼呼冒血，这一下子疼得他头发都竖立了起来。男人还不算完，用两只手指头在罗丰的断指部位碾来碾去。 　　男人找到了罗丰断指当中的神经线，随着他用手指碾来碾去。罗丰的身体顿时直挺挺的紧绷了起来，手里握着的那柄短刀也就势仍在了地上。 　　“好玩吧？”男人哈哈一笑，随后抬起来手掌在罗丰的下巴上抬了一下。随着“嘎巴！”一声，这一下直接将姓罗的脑袋掰到了后背。姓罗的就势倒在了上，痛苦的挣扎了片刻之后最后气绝身亡…… 　　瞬间解决了罗丰之后，男人这才走到了我的身边。他蹲在地上，开始检查我的脊椎。一边按来按去，一边开口说道：“你这身子骨也不行啊，也没听说你给我娶了个妈，怎么就篓了？爸爸，不是我说你，吴老二那样的臭流氓得离他远点。学好不容易，学坏他么一出溜……” 　　随着最后“出溜”两个字一出口，男人在我腰椎的位置下手一按。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跳了起来：“何兔子你大爷的！想要我的老命——呀？不疼了。我的儿，还是你孝顺你爸爸……” 　　“当着我的面，你们俩别论辈分。”这时候，关小宝走了过来。随着他每一步落地，身材、相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正是我在贺兰山拜的第二位师父——大猫何狗……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关小宝就是何狗，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当下对着它说道：“你们都出来了？那秘境怎么办？师父，你不做神仙了？” 　　“秘境交给你另外一个师父了，托他的福，我可以出来走走了。”大猫哈哈笑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吴老二派给了我个活儿，他算到了你一定会来奉天会馆。让我暗中保护你，我也是想来想去，才想到假扮成个唱二人转的艺人……” 　　“拉倒吧，老大你摸着良心说。你和吴老二打牌输了，他给你出的难题假扮成个瞎眼老头……”这时候，干掉了罗丰的何兔子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贺兰山的缘故，我这狐狸儿子对大猫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让我说两句……“我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看到何兔子住了口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先说说喇嘛庙的事情，你们可以出来吗？真把秘境送吕万年了？” 　　“一会再说这个，老十，你把赵年揪出来……”大猫对着男旦说了一句之后，回头对着我继续说道：“今儿我为了你开回杀戒，弄死他姓赵的。让你一劳永逸——你这孩子，去哪啊……” 　　趁着大猫交代男旦的时候，我走到了罗四维的身边。确定了他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背着他回到了何狗的身边，对着这只大猫说道：“您老人家费心救救罗老四，刚才他也被赵老蔫巴伤的不轻……” 　　我正说话的时候，就见男旦突然对着身前的地面开始喷火。喷出来的火焰青中泛黄，之前死在这里的尸体瞬间被点燃，当中我的面烧成了灰烬。想起来小时候跟着吕万年做徒弟的时候，他逼着我背诵的典籍当中就有这么一段，狐火泛清黄，不忌水，可在水中燃…… 　　男旦原本只是喷出来一小口火焰，不过被风一吹便连成了一片，随后大半个院子的地面都被狐火围拢了起来。而大猫和我的狐狸儿子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何狗伸出来一根手指，在罗四维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竟然发出来一阵清脆的响动。好像敲钟一样的声音来。 　　还在昏迷当中的罗四维竟然“哎呦”了一声，随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我刚刚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对面院子里响起来赵老蔫巴的惨叫声。紧接着满地的狐火当中闪过了一个人影，正是刚刚趁乱躲藏起来的赵老蔫巴…… 　　“就知道你这个坏种还在这里，真以为我们是傻瓜吗？”看到了赵老蔫巴之后，大猫笑了一下。示意老十灭了火，随后将刚才他杀自己的匕首取了出来，仍在了赵年的脚下。这才继续说道：“看在吕万年的份上，自己了断吧。他舍不得要你的命，我可不管这一套。再让你明白一点，要你的性命也是吴老二派给我的活儿。” 　　此时，赵年的胸口被狐火烧着。无论他如何拍打、都无法熄灭火炎。最后无奈之下，竟然抓起来匕首，将自己胸口被烧着的位置旋下来一块带着火的肉来。虽然弄的鲜血淋漓，不过好歹也算是‘灭了’狐火。 　　见到赵年没有自己了断，大猫微微有些意外。随后对着他说道：“你还有侥幸不死之心吗？小家伙，现在没有什么是比杀你更容易的事情了。既然你自己下不了手，那我让老十帮帮你。” 　　就在大猫准备吩咐老十何蚂蚱动手处死赵老蔫巴的时候，赵年却突然从自己的枪套里拔出来一把古怪的手枪来。本来我以为他怕疼，想用手枪自我了结的时候。赵老蔫巴高举手枪，对着半空中扣动了扳机。 　　随后赵老蔫巴手里的手枪发出来一阵尖厉的声音，一个红的发紫的火球达到了天上。随后火球到了顶峰，又开始缓缓的下落起来。 　　这是信号弹枪！当初在奉天的时候，我陪张作霖看过一次军事演习，也见过这种信号弹枪。还记得火球上天之后，敌营大当中便冲出来数不清的人马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大猫说道：“赶紧下手……老蔫巴还有帮手……” 　　我的话音未落，外面厅堂的大门被人打开，好像千军万马冲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豁出去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直系军人冲了到了院子里。这些人握着长短枪支，进来之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反倒是被还在燃烧着的客房吓了一跳。这些士兵们领会错了意思，刚刚想要放下枪支去救火的时候，却听到了的赵老蔫巴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边！开枪打死那个穿长袍的！他是奉军的奸细，要行刺咱们玉帅（吴佩孚）……” 　　这些士兵都是吴佩孚卫队的亲兵，听到了老蔫巴的话，齐刷刷的向着我这边看过来。见到了大猫何狗的样子之后都惊愕不已，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大猫。 　　不过害怕归害怕，这些士兵对吴佩孚中新不已。行刺玉帅的刺客一定不能放过，当下纷纷举枪对着我扣动了扳机。“啪啪啪……”一阵密集如过年鞭炮声的枪声响了起来…… 　　在枪声响起来的同时，大猫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任由子弹打在它的身上，何狗好像没事猫一样，冲着赵老蔫巴竖起了大拇指，在枪林弹雨当中对着他说道：“干的好！今天达达我不弄死你，就他么跟你的姓！两个败家玩意儿，你们俩就这么干看着吗？” 　　大猫没有发话，两只狐狸一直不敢乱动。现在听到老大发了话，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瞬间恢复了狐狸原型。呲着牙好像疯狗一样向着赵老蔫巴扑了过去…… 　　这时，老蔫巴已经从一名军官手里接过了一柄德国造的MP18冲锋枪。这枪起源于一战威力强大，如果不是因为生产太晚的话，会许可以改变一战的结局。当下，他一拉枪栓，对着两只狐狸扣动了扳机…… 　　原本以为这两只差点就成仙的狐仙不在于子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枪声响了起来，何蚂蚱突然惨叫了一声，随后倒在了地上。我那狐狸儿子反应的快，对着赵老蔫巴打出去一团狐火，趁着老蔫巴躲避的同时，它拉着受伤倒地的何蚂蚱向后逃了出去，一直逃到了大猫的身后，和我躲在了一起…… 　　躲开了狐火的赵老蔫巴趁机换了个弹匣，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两只狐狸已经躲到了大猫的身后。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对着大猫扣动了扳机，瞬间将一梭子子弹都宣泄到了何狗的身上。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名手握冲锋枪的士兵冲了进来。 　　不过何狗好像没事猫一样，任由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它可不是老十何蚂蚱，这种特质的子弹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等到赵老蔫巴打光了子弹之后，何狗这才摸了摸肚皮，随后开口说道：“小家伙你早有准备啊……银弹头里面兑了硫磺，对付它们俩还行。不过想要对我的话，你小子就是想瞎了心。达达我不吃这一套……” 　　这时的赵老蔫巴也有些发愣，这冲锋枪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德国的兵工厂里特制的。就是为了对付它们一猫二狐的，想不到还是伤不了这只大猫。现在赵老蔫巴有点坐蜡了，弄不好事情就要僵持在这里，有这只大猫在前面挡着，他的人根本没有用处…… 　　这时候，我那狐狸儿子查看了何蚂蚱的伤势。子弹打中了狐狸的小腹，鲜血正顺着伤口流淌出来。何兔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着我的面，伸出来两根手指头捅进了老十的伤口。在里面一顿搅合之后，将一枚锃亮的白银弹头掏了出来。 　　整个过程当中，何蚂蚱虽然疼得直翻白眼，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最后子弹头被掏出来的时候，它浑身上下的狐狸毛都被冷汗湿透了。从老六手里接过了弹头，随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妈勒个蛋……老子阴沟里翻船了。出去都不许说啊……你们要是瞎说的话，我……死给你们看。” 　　“老十你他么闭嘴，不好好歇着你的养精蓄锐，骂特么什么街……”说话的时候，何兔子在同伴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后何蚂蚱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看到何蚂蚱睡过去之后，何兔子低声对着大猫说道：“老大，麻烦了……弹头虽然取出来了，可是硫磺已经进了老十的血脉当中。得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它换血，要不然的话老十的小命够呛啊。老大，其实你偶尔改个姓也不是不行——赵年我x你妈……”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这狐狸儿子突然提起来调门儿，对着对面的赵老蔫巴骂了一句。这一句之后，何兔子便没完没了起来。躲在大猫的身后对着赵年一阵破口大骂，它什么脏骂什么。听的对面那些直系的兵痞都听不下去了，刚才那个给赵老蔫巴递枪的副官还开始劝赵年：“长官，要不你先给认个错？它这么骂下去，谁家的祖宗也受不了……” 　　赵年一脚将副官踢倒，随后举枪对着大猫头顶就是三枪。这才打算了何兔子的骂声，他才有了说话的机会：“何神仙，这里不是你的秘境。你那通天的本事施展不出来，现在这里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我们玉帅。再把大炮运过来，你或许伤不到。可是你身后面的两位狐仙呢？大炮都轰不死吗？别说大炮了，这个东西你们扛的住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老蔫巴回身向着手下要了一枚手榴弹。挡着我们这边的面，回身拉弦对着还在燃烧的客房那边扔了过去。老蔫巴这一下施展了本事，手榴弹直接扔到了火焰最集中的位置。随着手榴弹爆炸的巨响，整座客房轰然倒塌…… 　　赵老蔫巴也没有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他回过身来，对着大猫继续说道：“那位中枪的狐仙身上应该已经走血了，畜仙最忌讳这个。如果不赶紧医治的话，硫磺之气攻心，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它。何神仙，你带着两位狐仙走，把沈炼留下来吧……” 　　赵老蔫巴说话的时候，何蚂蚱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看到它这样，当下我深吸了口气，从大猫身后走了出来。刚刚想要对赵老蔫巴说话，让他放两只狐狸离开的时候，老蔫巴突然举枪对着我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在了我的身上…… 第三十八章 死去活来 　　子弹打在身上的一瞬间，我便失去了意识。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冲动了…… 　　当时我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直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淘了小半辈的沙，还是第一次挖哥们儿的坟。也不知道猫爷说的是真是假，我哥们儿身上挨了二十多枪，都被打成筛子了，又埋了了两个月，他还能活过来吗？” 　　这是罗四维的声音，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我猛的睁开了眼睛。面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好像是躺在地上，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脑袋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当下忍不住“哎呦……”了一声，随后伸手在面前乱摸，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环境当中…… 　　我这边刚刚喊叫出来，耳边又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我哥们儿沈炼的声音！赶紧把棺材起开……哥们儿，你在棺材里面躺好了。要是诈尸可提前说一声，我准备一下，伤不了你……” 　　听到了这两句话，我才明白了过来，敢情自己是在棺材里面。当下急忙又敲又打，嘴里说道：“谁把我扔棺材里面的？罗老四你赶紧把棺材撬开……我活得好好的，谁给我关在这里的……” 　　“能说话！不是诈尸……哥几个加把力气，不用再往下挖了，先把棺材撬开……”罗四维再次开始说话的时候，棺材外面响起来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随后棺材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不停的有泥沙顺着缝隙流淌了进来…… 　　随着缝隙越来越大，终于整个棺材盖都被人从外面掀开。终于看到了眼前一片星空，随后罗四维的小脑袋伸了进来，看了我一眼之后，他这才缓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那天看见你中枪之后，哥们儿我都哭晕过去了。后来北平执法处的法医还来给你验尸了，说你身中二十二枪，当场毙命……没事就好，哥几个过来搭把手，把他架出来。” 　　对啊，我中枪了，是一只眼的赵老蔫巴打的我。被打中了二十二枪都没死，我这命实在是太——不对！没死验什么尸？还有，我怎么会在棺材里…… 　　被罗四维等三四个人从棺材里面架出来之后，这里是个野坟地。和罗老四一起把我挖出来的人竟然身穿奉军的军服，其中一个人竟然是老相识的赵连丙。只不过他的脸上裹着纱布，好像是受了伤说不出话来。 　　除了棺材之后，我自己将身上穿的寿衣解开。查看了从上到下二十多个子弹孔，这些子弹孔已经愈合。在肚子上还能看到一个已经缝合好的伤口，我不记得自己还挨刀了，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的脸色有些难看，罗四维说道：“哥们儿，咱们上车再说。帅爷在北平城等着咱们呢，听说你被人打死的时候，他老人家把桌子都掀了。现在半个中国都在统计老蔫巴，早晚抓住他……” 　　说话的时候，他和赵连丙扶着我走出了乱坟岗。上了一辆轿车之后，罗四维吩咐司机开车，他从座位下面掏出来一个水壶递了过来。继续说道：“里面是二锅头，你先喝两口壮壮胆，哥们儿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当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了，直接嘴对嘴的喝了一大口二锅头。稳了稳心神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天底下哪有身中二十多枪都没死的人？你实话实说，我都是被验过尸的人，是不是谁把我这身子骨炼成行尸了？” 　　“哥们儿你想多了……”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云里雾里的，听我慢慢说，当时哥们儿也吓坏了……” 　　根据罗老四所说，我中枪‘身亡’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当时见到我中枪倒地之后，大猫就要扑过来找赵老蔫巴拼命。也是老蔫巴实在太狡猾，见到何狗扑过来之后，先是命人对两只狐狸的位置扔手榴弹。趁着大猫回去救狐狸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跑出了奉天会馆。 　　当时何蚂蚱快不行了，大猫担心自己去追赵老蔫巴的时候，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追赶老蔫巴，施展妖法带着两只狐狸凭空消失。看到妖怪没有了，那些当兵的才一拥而上，将仅剩的一个活人罗四维抓了起来。 　　罗四维亲眼看着我被打成了筛子，怎么看我都应该死定了。当下他号啕大哭了起来，被送到北平警察厅的时候，罗老四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在警察厅关了两天，也没人来审问他。此时正巧遇到了来办事的直军参谋长张峰中，之前罗家还鼎盛的时候，没少给张参谋长送银子。虽然罗家败了，可是罗四维还是能和张峰中说上话的。 　　当下，张峰中去打听罗四维犯了什么大案子，被关起来了？没想到这一查下去，竟然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几个直系士兵送过来，让警察厅看押的。不过这几天了，在没人来问过。警察厅也不敢擅自私查，这才一直把罗四维养在了这里。 　　罗四维也会说话，说自己是去奉天会馆住店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冲来了一帮大兵，打了他一顿不说，还抢走了罗四维随身带着的钱物。 　　此时，那天闯进来的士兵们已经跟着吴佩孚去了直奉战场。也没有留下人说清楚，当下，张参谋长便以为真是罗四维遭了兵痞抢劫。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让人将罗四维从警察厅里放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罗四维急忙去找我的‘尸首’，最后在执法处的停尸间。找到了刚刚被验完尸的我，好在当时兵荒马乱的，验尸官避战离开了北平。只是一个实习生做了我的尸检，因为我身上的枪伤，一看便知是死因。这位实习的法医没有将我开膛破肚，只是把子弹头都拔了出来。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在我肚子上缝合了一串好像刚刚开完刀的伤口…… 　　找到了我的尸体之后，罗四维花重金买了一副棺材。最后亲手将我埋在了这里…… 第三十九章 死后复生 　　原本罗四维准备去奉天报丧的，不过此时直奉两军已经开打。北平封城罗老四根本出不来，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留在城里。想着只要战时一结束，便马上回奉天报丧。没有想到这一待就待了两个月，直到北平城头上变幻了大王旗…… 　　第二次直奉大战以直系军队完胜结束，原本联合了西北军冯玉祥的直军还是有些打头的。不过在关键时刻，冯玉祥突然临阵倒戈，调转枪口攻入了北平城。发动‘北平政变’推翻了当时的大总统曹锟。 　　被打蒙了的吴佩孚带兵回援，虽然从冯玉祥的手里抢回了北平城，却被身后的奉军抓到了机会，主力长驱直下冲进关内。三五天的功夫直军大溃败，吴佩孚率仅剩的残部两千余人从天津塘沽出海南逃。半个中国落入了张作霖的手中…… 　　此次大战胜利之后，张作霖将大本营从奉天迁到了北平，就任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元帅，也成了北洋军阀最后一任控制者。 　　到了北平的第一天，张作霖便找人打听我的消息。听到他这个大侄子被乱枪打死在奉天会馆之后，老张少有的动了火气，当着他几个把兄弟的面，将饭桌都掀了。当场下达大元帅令，全国统计行凶者赵年。但举报抓到此人者，奖励银元一万块…… 　　后来有大帅府相熟的侍卫在大街上见到了罗四维，张作霖便将他叫了去，详细打听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这个神仙的徒弟会被人打死。罗老四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到了大猫何狗和两只狐狸出现，我还是被赵年打死之后，张作霖的小眼睛眯缝了起来，琢磨了半天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四小子，你说我那大侄子真死了吗？按着你们说的，猫佛爷和两位狐狸大仙都是神仙一般的，有它们看着，还能让我那侄儿小子被打死？妈勒个巴子的，听着可是不真啊……” 　　罗四维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帅爷，当时北平执法处的法医给验的尸，二十二发子弹打在身上。我亲眼看的子弹被从他身上起出来，也是我置办的棺材，做的后事……” 　　听到了罗四维这么说，张作霖也再没话了。沉默了半天之后，便让罗老四离开了。 　　据罗四维所说，因为我的事情，张作霖就连就职陆海军大元帅的典礼上都闷闷不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又和日本政府闹了什么不愉快…… 　　一转眼，距离奉天会馆事件又过了两个月。就在今天晚么尚，张作霖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我的事情。派人将罗四维叫到了他的大元帅府，摆下了一桌酒席，吉林省长张作相作陪，请罗老四赴宴。 　　酒席宴间，张作霖提出来想让罗四维代替我，去联系吕万年和吴道义两位活神仙。如果能带上猫佛爷何狗的话，那就更好了。毕竟我不在了之后，也只有罗四维能够胜任了。 　　罗四维没有我那层关系，实在不敢轻易答应。张作霖也不着急，只是一个劲儿的劝酒。看这架势是打算先把罗老四灌醉了，稀里糊涂的应了这个差事。 　　没有想到罗四维的酒量也不弱，一直喝到了八九点钟，三个人都有些喝多了。张作霖便吩咐收拾一间客房让罗老四住下，去联系几位活神仙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罗四维也是喝多了，倒了客房之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罗四维，起来吧。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睡了俩月，差不多也该放他出来了。赶紧的，把你兄弟沈炼放出来吧。去晚了的话，活人就真变成死人了……” 　　当下，罗四维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细品品之后，说话的声音和大何狗的声调一摸一样。他越像越不对劲，正要穿衣服去挖坟的时候。突然急冲冲的来了几个侍卫，说是大元帅那边有什么急事，要罗四维马上去一趟。 　　罗四维正好也要去见张作霖，当下急忙跟着侍卫们到了张作霖的卧室。见到了满身冷汗的海陆军大元帅：“四小子，刚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那么大的一只大老猫会说话——妈勒个巴子……它说我那侄儿小子没死，让我赶紧派人把他挖出来……” 　　罗四维一听，赶忙将自己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张作霖听完也不废话，让新晋的侍卫团长赵连丙带着一个班的人，带上家伙跟着罗四维去起坟。最后竟然真的发现我起死回生了。 　　罗四维说完这段往事，我还是云里雾里一般。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被埋在地下两个多月，不过自己身上被赵老蔫巴打了一梭子子弹，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一闭眼就死了两个多月？ 　　脑中乱麻一样，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死后复生的事情。当下又猛灌了一大口二锅头，恢复了一下心境之后，看到副驾驶位置上的赵连丙始终一言不发。当下对着他说道：“老赵，你这是怎么了？别管我是不是死过一次，怎么重新活过来你看着好像不怎么高兴？” 　　“你误会了……”赵连丙呜吞吞的说了一句之后，解开了自己脸上的纱布。就见他左右两边的脸颊被子弹打穿，再一张嘴，露出来里面被打掉的上下四排槽牙。 　　“这是赵年打的……”赵连丙呜哩呜图的说完之后，继续说道：“三天前，我在大元帅府周围巡逻，结果在两条街后面发现了他。带着兵去追赶的时候，中了这犊子的黑枪。脸被打穿了，还扫掉了十一颗牙。这就是我命大……” 　　听到赵连丙说到这里，罗四维有些意外的说道：“没听哥们儿你说过这个，最后怎么样了？抓到那孙子了没有？” 　　赵连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中枪之后得了脑震荡，然后晕倒了。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我是捡了条命，不过带着的六个兄弟无一幸免，都死在当场……” 第四十章 中毒 　　说起来老赵也算是运气不错了，子弹打穿了脸颊，打掉了两边的槽牙，却没有伤到他的舌头。连治伤的大夫看了也是连连称奇，子弹只要稍微往下沉半分，老赵的舌头就会被打断。那样的话，现在他能不能喘气还在两说之间。 　　听到了赵老蔫巴还在北平城，一股火便直冲脑门，激动的我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的原因，越着急竟然越说不出话来。罗四维见到之后，急忙按住了我，说道：“哥们儿，你先消消火。老蔫巴跑不了……现在大元帅已经知会了各地的巡阅使，只要他还敢在中国地转悠，就绝对跑不了……” 　　“是，赵年跑不了……”赵连丙说话的时候，因为脸颊的贯通伤没有好，说起话来多少有些漏风。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先去见大元帅，这件事还要依仗他老人家……” 　　没过多久，汽车开进了北平城。最后停在了原本顺承王府的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邸之前…… 　　进了大元帅府之后，我直接被带进了三进院里面的厢房当中。此时，一身长袍马褂的张作霖早已经等候在这里。 　　见到我被罗四维和赵连丙搀扶着进来，张作霖一拍大腿，指着我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当初见到罗老四的时候，我就说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的。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妈勒个巴子的，欺负到咱爷们儿的头上了，你的仇老张我给你报。全奉天都知道我张作霖管你叫大侄子，这分明就是打我的脸……” 　　说话的时候，张作霖一只在盯着我的影子。确定我是个大活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大侄子，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死后复生的？是不是猫佛爷给你吃了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了？” 　　我苦笑了一声之后，回答道：“帅爷，我也是糊里糊涂。当时只记得挨了赵年一梭子子弹就晕倒了，醒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罗老四他们开棺。要是他们再晚来一阵，估计我就要憋死了……” 　　担心张作霖不相信，我当着他的面脱掉了上衣。露出来身上二十多个子弹孔，其中五发子弹打在心脏之类的要害。一般的人早死十几个来回了，不是亲眼见到谁也不会相信我中了这么多枪还没死。 　　看到我这一身的弹孔，张作霖的头皮也有些发麻。最后他亲手给我号了脉，确定了我是活人之后，又开始大骂起来赵老蔫巴：“大侄子，这次天塌下来我老张给你顶着。等着抓到了那个姓赵的，看我怎么给你出气。咱去找京城的老刽子手了，砍脑袋那是祖传的手艺。清末大盗康小八就是人家下手剐的，到时候咱们也来一场鱼鳞碎剐，好好给你出出气……” 　　我正要感谢张作霖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张大帅听到之后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大腿，对着门口的勤务兵说道：“去！把伙房的大师傅叫起来。赶紧整上一桌子酒席，让他们好好显摆一下手艺。妈勒个巴子的，有本事就做出来一桌子满汉全席来……” 　　张作霖原本要做陪，想趁着我喝酒上头的时候，再套几句话，没有想到他要陪着我去饭厅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战报。被自己撵走的冯玉祥，竟然联合了南方的国民革命军。准备来抢夺北平城…… 　　这样一来，张作霖没办法离开。最后只能让罗四维和赵连丙做陪，他匆匆忙忙的离开，去处理这些军报去了。 　　到了饭厅的时候，桌子只上几道凉菜。厨子那边刚开火，等到一桌子酒席上齐，怎么也要个把小时。当下罗四维给我倒满了一杯酒，指着桌子上的几道凉菜，说道：“哥们儿，你先垫垫。今儿托你的福，咱们大元帅府里吃横菜。” 　　刚刚被罗四维从棺材里面架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怎么样。不过这一路颠簸来到这里，突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现在两口凉菜刚下肚，饥饿的感觉却越老越强烈，饿的我一个劲儿的心慌。 　　当下叫过来侍候饭局的丫鬟，说道：“姐姐，麻烦你去伙房和大师傅说一下。鲍参翅肚不着急，先来碗红烧肉垫垫……也别红烧肉了太麻烦，这样，炒个肉丝，我拌面吃……也不行，还得先煮面，干脆直接来一笸萝馒头吧，炒个鸡蛋就着……干脆吧，我也别等了，大伙直接伙房吃吧……”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我饿的一个劲冒虚汗，眼前一片金星。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站起来一把拉过来丫鬟，让她带路去打伙房找吃的。罗四维和赵连丙只能在后面跟着。 　　到了厨房，趁着小丫鬟去和大师傅交代的时候，我在里面的一摞蒸笼里面找到了几笼南方的小包子。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一口一个先造了三屉。没想到越吃越饿，吃了这三笼包子之后，又开始翻找起来其他的食物。 　　看的大师父直咧嘴，随后他也顾不上置办酒席了。怕我撑死在厨房，急忙做了一碗鸡蛋汤，让我喝下去顺顺气。 　　我也没客气，端起来汤碗便一饮而尽。一碗热汤比三笼包子都管用，热汤压住了心火，身体也感觉到舒服了很多。就在我打算让罗四维出钱，帮我打赏一下这位大师父的时候。就见正在切菜的大师傅脸上表情凝结了起来，随后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大师父说倒就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四维突然转身冲出了厨房。随后纵身跳上了房顶上，这时候，我也反应了过来，看到倒地大师傅的脸色发黑，竟然已经气绝身亡了——中毒…… 　　刚才大师傅帮我做汤的时候，曾经喝了一口尝尝咸淡。除此之外，再没有发现他吃过别的东西，汤里有毒。这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随后好像刚才那位大师傅一样，向着地面一头栽倒…… 第四十一章 下毒 　　这次倒地和上次中枪不同，我始终保持着意识，虽然视力有些模模糊糊，不过眼前发生的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只是身体迅速麻痹，看着好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 　　那个带着我进来的小丫鬟见到一连死了两个人，吓得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跑了出去…… 　　这时，赵连丙也慌了，他以为刚刚死而复生的我又被毒死了。当下立即冲到了我的身边，先是探了探我的鼻息，随后直接趴在地上，脑袋贴在我的胸口。正在听心跳的时候，正赶上罗四维回来。 　　看到了罗四维进来，赵连丙有些慌乱的看着他，说道：“没心跳了……” 　　听到我再次断了气，罗老四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赵连丙推开：“起开！哥们儿你醒醒……这他么是中毒了……”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扒开了我的眼睛，看了一眼瞳孔，随后也跟着趴在我的胸口，没有听到心跳声之后，他跪在了地上，扒开了我的嘴巴，随后自己将嘴凑了过来，开始嘴对嘴的一个劲往里面吹气。 　　我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当下一股火之冲脑门，随后好像一股电流打通了身体，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罗四维，说道：“老子不好你这调调！呸呸呸……” 　　看到我没事人一样的跳了起来，罗四维有些惊讶的说道：“哥们儿你可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你又过去了。两次埋你我可受不了……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的，咱都是哥们儿，那么说就外道了……” 　　这时候，被惊动的张作霖在一群侍卫们的簇拥之下，也来到了厨房当中。看到死的只有厨子，我还活蹦乱跳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小丫鬟说道：“妈勒个巴子的，小丫蛋你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把我的魂吓出来。我这大侄子不是好好的嘛？看你说的，顺着嘴角吐白沫啦，脸都黑了，你看他……” 　　“大帅，她说的没错，刚才我差一点又过去了。”当下，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张作霖说了一遍。最后看了倒在地上的厨子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没事，却害了这个厨子……” 　　这时候，跟着张作霖一起过来的侍卫队长，走过去查看了厨子的死因。随后又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还在我的身边带过了片刻，最后回来趴在张作霖耳边嘀咕了起来。 　　张作霖一把推开了侍卫队长，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之后，说道：“妈勒个巴子的！没做亏心事，你他娘的说什么悄悄话？说！当着我大侄子的面说，别弄的好像咱老张有事情背着大家伙似的……” 　　“是！大师傅是中了氰化物的毒，上次德国教官来讲课的说起过，中了氰化物死的人嘴里都一股苦杏仁味……”当初我是大帅府秘书的时候，张作霖便定期请日、德两国的教官来给自己的卫队旅亲卫队上课。日本教官教授的都是作为保镖的技能，而德国教官教授的是暗杀、已经防止暗杀的手段。 　　侍卫队长说完之后，表情变得有些纠结向前迈了半步。看样子是想要再次跟张作霖咬耳朵，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继续说道：“从现场看，只是在上等的食材上面下了毒。只不过大师傅最后在鸡蛋汤里面加了发鱼翅的鸡汤，鸡汤里面有毒……不过卑职我想不明白，大师傅尝了口汤就死了，沈——厅长喝了一大碗，却什么事都没有……” 　　侍卫队长说话的时候，张作霖的眼珠子一个劲的乱转。听到侍卫队长说完之后，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跟着德国教官吃了两天洋面包，就开始胡咧咧……这事不能就听他的，那个谁，让北平警察厅来人查案。我张作霖家的厨子，不能这么白死了……” 　　吩咐了手下办事之后，张作霖拉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你没吃痛快吧，走，去我那里常常正经的北平点心。吃几块正宗的大小八件，罗小四和赵连丙一起跟着……你们把厨房封了，明儿开始让张作相、孙烈臣他们送饭，吃老兄爹饭，我老张踏实……” 　　吩咐完之后，张作霖留下几个人看守现场，随后带着我们几个到了他的书房。命人泡茶、取来点心之后，他指着满桌子的点心，说道：“北平管这个叫饽饽，你们多吃两块。明天换上咱们奉军军服，去北平城下馆子。几个大饭庄子想吃啥吃啥，现在的北平就是奉天……” 　　张作霖不是假客气的人，当下我抓起来一块萨其马塞进了嘴里。吃了一口之后，说道：“大帅，不着急下馆子。还是先找出下毒的人要紧，侄子我给您说句心里话，刚才下毒的人未必是冲着我来的……” 　　原本赵连丙也抓了块京八件，刚刚咬碎还没有往下咽。被我的话吓到了，当下将嘴里的残渣都喷到了一桌子的点心上。感觉到失态之后，脸色通红的想要赔罪。却被张作霖拦住，说道：“你的脸还没好，不能吃这样的东西。回头我让人送你俩匣子，捎回奉天老家，让家里老人尝尝。妈勒个巴子的，老子早就让你去洋医院好好看看……别到了之后，脸蛋上的肉长不回去了，喝稀饭都能漏出来……” 　　对着赵连丙说完之后，张作霖回头对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你继续说，下毒的不是冲你，那是冲着谁来的？” 　　我将嘴里的萨其马咽下去之后，说道：“我是刚刚被老四他们挖出来的，就算真是冲我，也没有那么快。还有，要是真对刘玉书（侍卫队长）说中了的话，下毒是下在发鱼翅的鸡汤里。要是今晚我不在的话，那这鱼翅谁会吃？那就是冲谁去的……”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说道：“说个事，还记得那个叫石原莞尔的日本人吗？他也到北平了……” 第四十二章 秘书长 　　说到这个石原莞尔，张作霖顿了一下，随后对着书房里面的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到外面守着去，不管是谁来都不让进。刘玉书，你带人把尸首送到北平警察厅去，找人连夜做尸检，你要亲眼盯着。十个时辰之内，尸检报告要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看着刘玉书带着人离开了书房之后，张作霖喝了口茶水，随后对着我说道：“这次进关，我去天津见过宣统皇帝。心里笑话他穷讲究，大清都亡了十三年还摆着他的皇帝架子，吃饭的时候得有人尝膳。现在看起来，是咱老粗了。哈哈……” 　　说到这里，张作霖从桌子上面的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赵连丙过来给他点上，抽了一口之后，这位已经拿下半个中国的大军阀脸上露出来倦容。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扭头看着我，继续说道：“大侄子，上次你从我这里拿走血参王的时候，答应过什么事情，还记得吧？” 　　我知道话头八成会扯到这来，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下对着张作霖说道：“记得，我替我师父和吴道义许诺过，如果大帅您有什么危险。他们俩一定会出面帮您解决的，可是现在我师父自身难保，吴道义又远在千里之前做喇嘛……” 　　“师父不在身边，那我的安危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张作霖狡黠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大侄子，论起来和我家那小六子一样亲。罗老四和你亲兄弟也没有区别，有丙是我的侍卫，那也没得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顿了一下。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脸上转了一圈之后，落到了我的脸上，说道：“当初你拿走血参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那是保我性命的。血参王可以送给你去救吕万年，不过日后如果我遇到什么性命之忧的时候，要他们两位来搭救。这个日子快到了……” 　　说话的时候，张作霖走到了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张黄表纸来，回头将这张纸摆在了我们三个人的面前，说道：“你们谁能看的懂……” 　　巴掌大小的黄表纸上面写着戊辰年四月初七，算着日子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日期下面有三个人的署名：段合易、乔椽、孙梓采。 　　我们三个人当中，只有罗四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我不明白黄表纸上面的人名是谁，当下主动说道：“这老三位是现今世上最了不得的三位算命先生，段合易十二岁的时候就给袁世凯算过命，说他出将入相，有不足百日的皇帝命。结果都应验了…… 　　乔椽是山西督军阎锡山家的常客，曾经给阎锡山算了十进十出之命，才让他左右逢源，在山西屹立不倒。 　　孙梓采是段合易的徒弟，他出名的一件事，是算出了自己师父晚年丧子之命。这个连段合易自己都没有算出来，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人了……大帅，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不过上面这个戊辰年四月初七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小家伙你滑头，明明看出来了，却不敢明说。”张作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之后，指着桌子上的黄表纸，继续说道：“戊辰年四月初七是他们三位给我算出来的死祭之日，算着还有三百一十六天，我张作霖就要吹灯拔蜡了——大侄子，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那么着急了吗？” 　　说到这里，张佐领顿了一下，将手中的烟蒂扔进了烟灰缸里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这个是我就任陆海军大元帅的当天，请他们三位算的。算算我张作霖有几天的国家元首命，结果满打满算正好一年。比他袁世凯八十三天的皇帝命要好多了…… 　　不过我老张不甘心啊，现在天下还没有一统。咱们东北老家还有小日本虎视眈眈的，别弄不好咱们这陆海军大元帅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在被人抄了老窝。 　　段、乔、孙三人只能算出来离世的日子，却没有办法破解。原本我满心满意都指望这吕、吴二人来化解，没想到他们两位神仙还没回来，大侄子你却突然死了。当时急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想过让罗四维接替你的位置，不过既然你又死而复生，那就是天意！大侄子，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你也要想办法帮我化解……” 　　说到这里，张作霖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抄起笔来，刷刷点点的写了一封委任书。随后当中我们三个人的面，将委任书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兹委任沈炼为中华民国，公共安全委员会秘书长……大侄子，这个委员会是我前两天建立的。就是为了拱卫京畿的安全，你有权利调北平城内的警察和宪兵。还有权利扣押、审问北平的政府官员……” 　　这个可比奉天警察厅长要大多了，能在北平城同时调动警察和宪兵的，连张家的少帅都没有这个权利。当下，我急忙婉谢着拒绝。不过我的话还没有开出口，张作霖再次开口讲我的话堵了回去。他拿起来那张写着日期的黄表纸，对着我说道：“大侄子，我就这一年了。你师父和吴仙师不在身边，那就指望你了。冥冥之中猫佛爷让你死后复生，也就是为了让你保我的…… 　　能找到你师父和吴仙师最好，如果他们不能回回来的话也无所谓。那我老张就只能指望你了。不要推辞，你是最好的人选，埋在地下俩月还能复生，厨子尝了一口毒汤就七孔流血而亡。大侄子你喝了满满一大碗都没事，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你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来搭救我的人……” 　　我还想推辞，张作霖的脸上微微露出来不悦的表情，这时候，罗四维冲着我还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知道罗老四不会害我，我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听大帅的，今天起，咱们俩的命绑在一起的…… 　　直到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在大帅的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另外一张黄表纸。上面写着寥寥数笔：解破者——沈炼，后面落款还是那老三位的名字…… 第四十三章 保 　　“当初知道你小子被乱枪打死了，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妈勒个巴子的，老子我两次直奉大战都没这么提心吊胆过……”张作霖骂了一句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不过现在大侄子你死而复生，那我这条命就交代在你手里了。总之，只要你保着我张作霖平平安安过了明年四月初七，就算大功告成了。到时候你想要去贺兰山的喇嘛庙做神仙也好，想要留在我身边也行。你可着地图去找，看中哪个省，我就放你去做省长。” 　　“大帅，您别开玩笑了，哪有二十来岁的省长？”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还是憧憬了一下，别人管我叫做沈省长的样子。过了过干瘾之后，我继续说道：“这两年都是都是您老人家帮着，也该我做点什么了。不过怎么破解我不知道……” 　　“不用知道，只要大侄子你守着我，到时候就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哈哈哈……”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好像突然松了口气一样，拍着我的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之后，他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就都别出去了。委屈你们都住在大元帅府里，这段日子也别出北平城了。等着过了明年四月初七，你们想上哪就去哪。妈勒噶巴子的……” 　　见到自己的目地达到了，张作霖对着我们三个人挥了挥手，继续说道：“眼看着天就快亮了，你们哥仨赶紧去歇着吧。今天我不出大元帅府，你们还能多睡几个钟头。连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近卫旅长，来负责整个大元帅府的警卫。有事先问沈炼，再来找我。明白了吗？” 　　赵连丙有些意外，想不到张作霖会把这么紧要的位置让他做。要知道之前负责大元帅府近卫的都是张作霖眼前的近人，从最早的结拜兄弟张作相，到后来的少帅张学良、张学铭兄弟俩。 　　而赵连丙还是拖了他死去哥哥赵连乙的福，从普通的侍卫做起，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做到旅长这么大的职位。当下他有些发懵，明白过来之后，连连对着张作霖道谢，多谢他的栽培。 　　从书房离开之后，张作霖让他的管家带我和罗四维在前院找了间房子。东西两个卧室，当中是个小小的厅堂。因为赵连丙要负责张作霖饮食起居的安全，老赵直接住在侍卫营里，并没有和我们俩住在一起。 　　不知道不是因为‘死’过一次的关系，我的精神头特别好，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要了一壶茶水，就着几碟子花生、瓜子，坐在厅堂里说闲话。 　　罗四维的困劲过去，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喝了几杯浓茶之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你算是混整了，刚刚死而复生，马上又要出任封疆大吏了。说起来，一条命换个省长大帅不亏。刚才要不是你，一碗鱼翅汤喝下去，说句不恭敬的话，大帅就算是嗝儿屁朝凉了……” 　　“老四，你还不如我这个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我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之后，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在奉天帅府也混过几天饭吃，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大帅吃过鱼翅？还有，他刘玉书是什么人？中毒是砒霜什么的话，他可能会蒙中，可中的毒是什么氰化物，全中国有几个人认得氰化物的？” 　　说到这里，我喝了一口茶水，随后低声对着罗老四说道：“咱大帅是什么人？拔根眼睫毛都是空的。能吃这个苍蝇？” 　　我的话点醒了罗四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哥们儿你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大帅早就知道有人要他不利，不过他胆子大，看破没说破。好家伙——我要是大帅的话，可不敢这么个玩法。” 　　“所以说，大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刚才脑袋一热，答应大帅保着他。现在清醒一点了，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 　　“哥们儿，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呢，我要是你的话，就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死后复生的。”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正赶上外面传来一阵鸡叫的声音。他伸了个懒腰之后，继续说道：“你在棺材里面躺了俩月，挨了二十多枪。怎么还能活过来？我要是你的话，得先把这个弄清楚。” 　　“这个还不够清楚吗？和我另外一个师父脱得了干系？”我有些无奈的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等着吧，只要再见到那只猫，就什么都清楚了。” 　　听到了鸡叫，罗四维的困劲再次冒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之后，说道：“行吧，哥们儿我得眯会了。这一宿折腾的，都快赶上之前去淘沙了。那什么，我得去睡会了……”说罢，哈欠连天的罗老四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去了。 　　听到罗四维呼噜声响了起来，当下我也有了些困意。回到了对面的房间，上床不久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子，你倒是吃的饱、睡得着。我留给你的玩意儿都落在赵年手里了，害的我急三火四的回来救你……起来吧，轮到咱们爷俩唠唠了……” 　　这声音娘们儿唧唧的，一听便知道是吴老二到了。当下我一激灵，立即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一个人影站在我的床头，对着我继续说道：“那只猫也是废物，原本以为它带着俩狐狸下山帮你，必定万无一失。没有想到啊，这嘴巴打得脸啪啪的……我都替它脸疼……” 　　虽然肯定这人是吴老二，不过我还是调侃了几句：“二爷，是你吗？你怎么不敢露脸？是不是得了什么脏病，听说杨梅大疮烂鼻子……” 　　“放屁！别听他们瞎说，我一向洁身自好，还几个月没逛窑子了……“说话的时候，吴道义终于显露出来了身形…… 第四十四章 两只老狐狸 　　时隔几个月，吴老二已经变了模样。和我当初一样也提了个光头，也穿上了喇嘛僧袍，活脱一个仁波切。再次见到这个老家伙，我心里顿时踏实多了。论起来本事，大猫和吕万年都在他之上，可是在我心里，吴老二却比任何人都要可靠。虽然看起来他依旧有些不着调…… 　　吴老二大咧咧的坐到了床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有点意思了，那只猫还能办点人事儿……” 　　吴老二这话里有话，我从当中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当下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他说道：“二爷，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死’了俩月，不会也是你们几个老东西商量好的吧？要是我真死过去了， 你和吕万年有脸去见我娘吗？” 　　“你这不是好好活着的吗？还有，你不死一次的话，怎么长生不老？”吴老二呲牙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咱们这一支修炼的法门就是不破不立，我、你娘还有吕万年，都是死过一次复生的。” 　　说话的时候，门口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吴老二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对着我继续说道：“这个是咱们这一支的不传之秘，你这两个月看着好像是死了，其实身体里面的血液一直都在慢慢倒流。只不过这时候心脏跳动的极慢，看着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等到血液倒流一周之后，才有修炼长生不老之法的资本……” 　　“我就知道八成都是你们算计好的！”虽然我不明白血液倒流，和长生不老有什么关系。不过想起来这俩月我被关在棺材里，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当下对着吴道义继续说道：“二爷，这就是你和吕万年不讲究了。你说我从小到大，那么多次机会不让我‘死’一次，怎么偏偏就挑中这个时候了？” 　　“这个要等到成年之后，年纪太小就血液倒流的话，别说你了，估计那只猫也得直接过去。”吴老二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实话实说这是有风险，不过我、吕万年和你娘宫三小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挺过来就还有长生不老的机会，挺不过来直接去投胎，下辈子再没有长生不老的烦恼，也挺好、挺好……” 　　吴老二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我已经听出来他言语当中的痛楚。看着不过就是假死一次，可是谁知道这千百年来，有多少人没有熬过去？要不然这一支现在也不会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看着吴道义一脸酸楚的样子，我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心里突然想到了赵老蔫巴的事情，当下对着他说道：“拉倒吧，二爷，咱们也别实话实说了。跟着你这么久了。你嘴里能出多少真话，你自己都不清楚吧？说说老蔫巴是怎么一回事吧，现在你留给我的瓦片，都进了他的口袋。” 　　“进了他赵年的口袋又怎么样？”吴道义狡黠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咱们这一支修炼的是血脉，一代一代修炼下去，终究会出现长生不老之人的。赵年又不是咱们这这一支血脉的，就算吕万年手把手教他，一样屁用都没有。” 　　“那你可别说这都是安排好的，就为了让我死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将上衣解开，露出来里面二十几个子弹孔，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这密密麻麻的，差不多一梭子子弹都招呼在我身上了。说是杀父之仇也不过分吧？” 　　吴道义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是猫临时改的剧本，原本我只是托付它把瓦片交给你。谁能想到最后该交给你的瓦片落到了赵年的手里，你却提前‘死’了俩月。按照你师父吕万年的打算，定好明年过了年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的位置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张作霖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侄子你睡了没有？巧了，法国公使馆送来他们国的奶油蛋糕。老张我想着让你尝尝稀罕，没睡的话起来吃块蛋糕再睡啊。这可是好东西，吃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外面才蒙蒙亮，谁天还不亮就来送吃食？别说我这个假侄子了，就是少帅张学良都没有这待遇。一看就是刚才谁来过我这门口，听到了吴道义和我的对话，急急忙忙去禀告大帅了，张作霖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对张作霖实在没法藏心眼，和吴老二对了个眼色。还没等我穿衣服前去迎接，便听到对门的罗四维走出来，过去开了门：“大帅，这怎么话说的，怎么还劳驾您老人家了？这个就是法兰西的蛋糕？看着也不如咱们的大小京八件啊……” 　　张作霖的心思都在我这屋，他随便应付了罗四维两句，便匆匆忙忙的要进我这屋。在他破门而入的前一刻，我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看着有些紧张的张大帅，和后面捧着蛋糕盒子的赵连丙，说道：“帅爷，我这刚刚来了位客人，没有出门迎接，您不要怪罪……” 　　张作霖哈哈一笑，说道：“大侄子，你这么说话不就外道了吗？妈勒个巴子的，我老张可是拿你当亲侄子的，有口好吃的第一个就想到你……呦，这不是吴道义仙长——活佛吗？想不到这还能在北平见面，这真是太巧了……上次我让大侄子带去的血参王，不知道活佛您用过没有？” 　　之前张作霖是见过吴道义的，那时候客气归客气，可是也没有好像这样的。现在张作霖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急忙过去拉住了吴道义的手，谦恭的继续说道：“活佛，见到您老人家就好了。来了可不许走，想住家里就住家里头，要是想住庙里就去雍和宫……” 　　吴老二呵呵一笑，行了个礼，说道：“难得大帅您这么抬爱，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您也不要忙，我这次就是来看看徒弟的，看一眼就——大帅，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说话的时候，吴道义电闪一般，伸手在张作霖的脑后抓了一把。看着好像什么都没有抓到一样，不过随着吴老二的手掌紧缩，从掌心的位置，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第四十五章 供奉 　　听到了惨叫声的同时，在场这些人（吴老二除外）都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赵连丙反应的快，一把拉住了张作霖，张大帅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妈勒个巴子的，我就说一到北平就心神不宁的，敢情脑袋上有这么个鬼东西。这是有人想要害死我啊……”缓过来之后，张作霖盯着吴道义的手，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活佛，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能查到是什么人害我吗？” 　　“要是能查到什么人下的蛊，刚才我也不问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将抓住东西的那只手紧紧一攥。随着一声惨叫，一股青烟顺着他的手指缝冒了出来。片刻之后，吴道义摊开了手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 　　吴老二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就着茶水洗了洗手之后，看了一眼张作霖的光头，继续说道：“大帅，刚才我从你脖子后头摸出来的东西叫做祟蛊，是用冤死之人的头发炼成的蛊器。这个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影响不到您的寿数。也就是迷惑迷惑心智，保不齐有什么不该办的事情，头脑一热就办了。不该杀的人迷迷糊糊就杀了……回头您翻翻身上，是不是多了一根女人的头发。实在不放心的话，从里到外换身衣服也可以。” 　　“办了不该办的事情，杀了不该杀的人……”张作霖念叨了一句之后，回头对着赵连丙说道：“日本那个芳泽公使定的什么时候来见我？” 　　“今天下午一点，昨天日本公使馆的照会已经到了。说要和您做满蒙新五路协约的最后谈判。”赵连丙说话的时候，目光在我、罗四维和吴道义脸上转了一圈。见到张作霖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照会里面说这是最后通牒，要是您不签署的话……” 　　“去他妈的最后通牒，从去年六月到现在，这都最后通牒几次了？妈了个x……”张作霖骂了几句之后，冲着吴道义笑了一下，说道：“活佛您别见怪，老张我可不是冲您。小日本子欺人太甚，妈勒个巴子的，我这边刚刚做了陆海军大元帅，这屁股还没等坐热，日本人就把当年袁大头签的二十一条拿过来让老子承认。去他妈的蛋！老子直接翻脸了，当初谁和你签的，你们他么找谁去。 　　看着老子骂街了，那个叫芳泽的日本公使才拿出来这个满蒙新五路协约，说是当年郭鬼子反奉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们要重新修改满铁章程。妈勒个巴子的，老子答应的事情多了。答应归答应，办不办到时候再说。总不能他们小日本子想要一步一步蚕食东北，咱老张也要照办吧？小日本子就是想大鸟吓唬寡妇，去他妈的，老子现在是中国的陆海军大元帅，火了一刀剁了他的鸟……” 　　张作霖现在这样子，颇合吴老二的脾胃。当下他也跟着笑了一下，说道：“那就对了，按着时间，这个祟蛊和日本人脱不了干系。十年前就听说有日本人在收蛊，还真有几个臭不要脸的帮他们。” 　　张作霖一拍大腿，说道：“今天幸亏有活佛了，那说什么也不能走了，留在我身边，让老张我诚心诚意的供奉起来。那什么，还有一些孤苦人也要活佛慈悲庇佑。都是奉天、北平一些孤苦人家的小寡妇……可怜纳，家里没有个男人，谁也指望不上啊……” 　　听到还有小寡妇，吴老二的眼睛一亮，当下点头说道：“那真是可怜了，我佛慈悲，我虽然身为出家人，可是也得代表我佛去庇佑这些小寡——女施主。大帅您放心，从今往后我就待在您身边了。” 　　“那敢情好啊……”张作霖还要客气几句的时候，一位秘书走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了进来，凑到了张大帅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妈勒个巴子的！阎锡山、冯玉祥和李宗仁他们这几个瘪犊子怎么掺合到一起了。”张作霖骂了一句之后，回头陪着笑脸对着吴道义说道：“活佛，我这边军事上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您先在这里休息，中午我摆下接风酒宴，您老人家一定要赏光……大侄子，活佛就交给你了，好好替我供奉着，一会到账房支十万大洋先花着，不够再问我要——算了，直接去账房要，一会我和他们说一下。” 　　说完之后，张作霖最后和吴老二客气了几句，留下了赵连丙服侍，他带着秘书离开了这里。 　　看着张作霖远去得背影，吴老二突然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赵连丙看到之后，说道：“吴二爷，好端端的您叹什么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当着大帅的面说不出来？” 　　“我一个出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出来的？”吴道义看了赵连丙一眼，随后笑着说道：“我这是在羡慕你们大帅，你说大家都是人，人家都掌管半个中国了。我还只能围着几个小寡妇转悠，唉，你说差哪了？” 　　“二爷，您这话就不对了。”这时候，罗四维笑了一下，接话说道：“向您这样几乎长生不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要是我说，人这一辈子最高了也不过就是您这样的。秦始皇怎么样？倒是一统天下了，不还得让徐福带着童男童女出海寻访长生不老的仙丹吗？” 　　“说远了，怎么说到我身上了，再说我算什么长生不老的人，不过就是多吃了几年的咸盐。”吴老二打了个哈哈之后，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赵有丙你帮个忙，刚才大帅说了还有十万大洋，你帮着去取一下。还有我穿这个喇嘛袍子也不合适，你帮着我再去置办几身大褂。你知道我的品味，办去就好了。” 　　赵连丙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等到屋子里面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之后，吴老二这才再次说道：“没外人了，咱们聊聊正经事……” 第四十六章 意外 　　看着吴道义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开口说道：“二爷，你刚才和我聊了半天，敢情说的都不是正经事。还有什么更正经的事情？” 　　“那只猫算不算正经事儿？”吴老二抓起来张作霖送来的奶油蛋糕吃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当年我在天津租界时，有个小寡妇请我吃过一次这奶油蛋糕，别看这是法国公使馆送来的，实话说，真比不上天津那一家。入口即化……” 　　“二爷，是那个小寡妇入口即化吧？”罗四维坏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别卖关子了，说说还有什么正经事。说完了我得回去补个觉，昨儿熬了一晚上。我这岁数大了，一过二十就熬不了夜，得补个觉。啊……”说话的时候，罗老四还有些夸张的打了个哈欠。 　　“那只猫加上俩狐狸算不算正经事？”吴老二吃完蛋糕之后，又喝了杯茶水解腻。这才继续对着我说道：“刚刚说出来怕吓着你，猫和俩狐狸一直都没有回到山上。原本定好它们仨一个月之前就应该回去的，可是一直等到现在都不见，我也是没有了办法，这才下山来找。结果发现你被猫安排死了俩月……” 　　“二爷，是你给我和大帅拖的梦！”听到了吴老二说到这里，罗四维马上反应过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拍大腿继续说道：“这事儿咱们就得说两句了，二爷你做事不地道啊。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用假扮猫托梦吗？过来直接言语一声，哥们儿我直接扛着铁锹过去就把沈炼挖出来了。” 　　“你知道个屁……”吴老二白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猫和吕万年签了半年的神契，吕万年代替它做半年的秘境之神。猫出来帮我将藏在这里的瓦片交给你，没想到当中杀出来个赵年。结果瓦片归了他，你却假死了俩月。我昨晚到现在没歇着，一直都在找那只猫的下落。这事儿蹊跷了……” 　　听到这里，罗四维再次开口说道：“二爷，你还担心那只猫？它可是神一般的猫。天底下还有比它更厉害的人物吗？你把心放肚子里，哥们儿我估摸着，猫就是在秘境里待得久了，觉得哪哪都好。舍不得回去了。等到半年根儿上，它制定带着两只狐狸回去。” 　　“老四，你没懂二爷话里的意思。”听到了罗四维的话，我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何狗在秘境里面是神，出了秘境的话，就是一只比吕万年强点的猫。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被赵老蔫巴打‘死’。晚了一个月还没有回去，说明那哥仨遇到麻烦了。对吧？二爷……” 　　“要不说你是宫三小姐的骨血呢，一眼就看穿了。”吴老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吕万年和猫做了半年代管秘境的契约，如果猫不能按时回去的话，秘境就会崩塌。到时候你师父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知道你没事之后，我当然是要全力去找那只猫了。又怕你复生之后憋死在棺材里，才施展了点小手段，麻烦老四走一趟把你挖出来。我好腾出手来去找那只猫。可惜了，折腾一晚上也没找到猫的影子。” 　　罗四维听的瞪大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又好像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对着吴老二再次说道：“二爷，那你继续去找啊？真不是我败霍你，找遍四九城了吗？去过紫禁城吗？还有颐和园、太庙都去看看啊。去卖羊杂碎的摊子附近转转，我动不动就看见野猫在那里……” 　　“老四，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二爷真是为我来的？”看到罗四维想错了方向，我苦笑了一声，拉住了正要给吴老二描绘北平各大羊杂碎、卤煮摊子的罗四维。随后继续说道：“那只猫就在大元帅府里，是吧？二爷……” 　　“宫三小姐当年的本事，真是都传给你了。好孩子，你猜对了。”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佛像，佛像的面部正是一副猫脸。将佛像递给了我之后，继续说道：“这是猫的地域牌，它们妖物都是划界线的。一般的撒尿划界，何狗怎么说也是人夺的猫舍。拉不下脸来撒尿，就摆个这样的佛像。以佛像为中心百里之内，不许有其他的妖物活动。” 　　看着我在摆弄佛像，吴道义顿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罗四维说道：“还有，昨晚我只对你一个人托梦，你猜猜看，给你们张大帅托梦的那个是谁……” 　　“那还有猜吗？猫真在大元帅府？它这是不打算回去了。”罗四维满脸惊讶的看着吴老二，深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二爷，你们都被那只猫戏弄了。看样子它不打算回去做神仙了，留在北平逍遥快活……” 　　吴老二摇了摇头之后，说道：“那你又想错了，老四，猫的人身还留在秘境当中。秘境要是垮了，它在外面也活不成。当初真正拿下秘境的可是它，吕万年不过就是个看大门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它为什么就是不回去。” 　　“二爷，那么说起来的话，你也没有找到我那猫师父。”听到猫果真藏在大元帅府里，我立马改了称呼。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找不到猫师父，找到那两只狐狸也是好的。它们俩一定知道老大在什么地方。” 　　“这个还用你说吗？别看一晚上的功夫，我已经将大元帅府找了个遍。可就是没有那只猫和狐狸的踪迹。”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匕首，反手交给了我，随后继续说道：“猫和狐狸没有找到，可是却找到了这个。这是在王府下面的冰窖里找到的，除了这柄匕首之外。冰窖里面还有两个人和一只黄鼠狼的尸体，致命伤口都在脖子上，一看就知道是这把匕首伤的。” 第四十七章 雷劈 　　这柄匕首我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狐狸儿子何兔子给我的那柄。几次死里逃生都是靠它，当初我被赵老蔫巴打‘死’的时候，这柄匕首应该落入了猫的手里。现在出现在大元帅府的冰窟里，细思极恐啊…… 　　看到了我的反应，吴老二继续说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如果还是找不到那只猫的话。秘境会崩塌，吕万年会被困死在里面。猫也会……” 　　没等吴道义说完，我抢先说道：“都有谁知道那只猫下山了？它在秘境做了那么多年的神仙，就算有仇家，也早就死光了吧？” 　　“仇家有的是，你也见过老六骂街那德行。这些年都是那几只狐狸在外面跑，没少给猫惹祸。它们能打就打，打不过就勾着仇家回庙里，让猫收拾他们。”说着，吴道义又拿起来一块奶油蛋糕吃了一口，嘬了嘬手指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仇家虽然不少，可是不应该有人知道猫下山的消。” 　　这时候，罗四维接话说道：“二爷，真要是一个月之内都没有找到猫的话，吕大爷不就麻烦了吗？咱们是不是做做两手准备，比方说找缺了大德的，让他去秘境把吕大爷替出来。到时候……” 　　“老四，真有那么容易的话，我一早就办了。”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吕万年只是代替猫做半年秘境守护人，他没有本事把这个换给其他人。真那么简单的话，我一早就打电报让老四你去贺兰山了……” 　　虽然知道吕万年是开玩笑，罗四维还是有些心虚的退了几步。按着当时老百姓的想法，他这样的盗墓大贼，可不是就缺了大德的吗？ 　　“二爷，现在你也住在大元帅府了，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吴老二。心里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了，难怪刚才听到大门口有响动也当作没看见，这个老家伙打得就是这个注意。当下，我继续说道：“有什么用得着我和老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猫也是我的师父，在情在理我都应该去找的。” 　　“现在还用不到你们哥俩，兴许它只是在这里待过几天，现在早就不在这里……”吴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有响起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没等我们三个人开口，大门已经打开。捧着一叠厚厚衣物的赵连丙走了进来。 　　老赵进来之后，看到我们三个都在外厅。当下将捧着的衣服放在了椅子上，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按着您的身量找到了两套大褂和内衣、裤子。还有一双内联升的布鞋，都是给文官们拍照预备的，没上过身。您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一会我让瑞蚨祥的师父来给您量体裁衣……” 　　“这就可以、这就可以啊。我也不是那么穷讲究的人……”吴老二也不客气，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脱下了僧袍。从里到外都换上了赵连丙带来的衣服，别看吴道义穿着喇嘛僧袍不伦不类的，可是脱了裤子衣服之后，露出来一身白肉，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喇嘛怎么当的，一点都没有晒黑。”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下山了，那谁替你做驻庙喇嘛？吕万年自己搞不定吧……” 　　听到了我的话，吴老二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干笑了一声，说道：“那什么，我在山下收了个小徒弟，这几天代替我做驻庙喇嘛。放心吧，临走的时候我都交代好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就往秘境里面跑。里面有活神仙，什么事情都能化解。” 　　“收的是个女徒弟吧？”罗四维马上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坏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是不是人家的男人刚刚死了，就被你渡了有缘人了？不是我说你，二爷，你也不忌讳。在庙里就敢胡搞瞎搞的，要是真整出来个孩子，是不是得叫做缘生？吴缘生，名字听着也顺耳啊……” 　　吴老二就算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有些挂不住了。这时，赵连丙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支票化解了尴尬：“这是大元帅府出的十万大洋本票，怕二爷您不放心，我特地拿了渣打银行的本票。您可以直接换算成英镑和黄金……” 　　“还是你们大帅疼人，一出手就是十万——沈炼你干什么？” 　　没等吴老二看清上面几个零，趁他一门心思都本票上，我已经抢先上手将支票抢了过去。随后笑着对他说道：“二爷，刚才大帅说的是，我替他供养您老人家，十万大洋是供养的钱。你是有道的高僧，手里不能沾钱，要不然的话会被铜臭气耽误了你的修行。需要什么和我说一下，我这个散财童子给你置办。” 　　“沈炼，你过分了啊！”看到到手的十万大洋转眼就被我抢了过去，当下他脸一沉，说道：“你连出家人手里的钱都要抢，不怕下雨天打雷，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响起来一阵雷鸣之声。一道闪电打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后外面不知道哪个婆子嘴里发出来一声惨叫声：“劈死人了！花匠被劈死了……救命啊……”女人的叫声还没有停，接着又是一阵雷鸣之声…… 　　吴老二此时也顾不上支票了，他连鞋子都顾不上提，撒着鞋转身从房子里面冲了出去。我们三个人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当下跟着一起跑了出去。跟着吴老二穿过了俩两进院子，来到了内宅的月亮门口。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远处花坛旁边地上躺着两个烧焦的尸体。 　　吴老二在门口被站岗的侍卫拦住：“干什么的！里面是大元帅的内宅，大元帅和几位夫人居住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让外宅管家来传……” 　　侍卫的话音未落，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雷声，一道雷电冲着吴老二劈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古怪的佛像 　　在雷电打中吴老二的前一刻，他突然伸手将我、罗四维和赵连丙推开。随后碗口粗细一道电弧打在了吴道义的身上，瞬间吴老二身上着起了大火。 　　周围的人以为这个老家伙会和里面的两具尸体一样，这就算完了。我和罗四维急忙扑了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拼命的抽打吴老二身上的大火。不过没等打几下，他身上的大火已经熄灭。就是喘了几口气的功夫，大火竟然将吴道义身上的衣服烧的干干净净。一身白肉的吴老二赤条条站在月亮门口。 　　虽然被雷劈火烧，可是吴老二身上连个伤痕都没有看到。只不过他好像被雷劈傻了一样，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一个还在燃烧的木头疙瘩。 　　月亮门里面就是大元帅府的内宅，此时正在看热闹的几个丫鬟看到一丝不挂的吴道义站在大门口，都齐刷刷的捂住了眼睛。只有两三个婆子指着吴道义的白肉嗤笑着，还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对吴老二身上的某些部位品头论足。 　　赵连丙见状，急忙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围在了吴老二的腰上。随后对着门口站岗的侍卫们说道：“这是帅爷请来的国师！赶紧把道路让开，请国师进去……” 　　刚才那道闪电也吓了这几个侍卫一跳，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其中一个当头的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你是侍卫出身，最知道规矩的。现在进这院子，得一层一层报上来。再说帅爷也不在里面，你要找……” 　　“妈勒个巴子的！赵连丙都说了，这位活佛是老子请来的国师。你们几个小王八犊子还费什么话！都他么起开……”正在赵连丙和侍卫头目磨叽的时候，在数十个侍卫簇拥之下的张作霖，从我们身后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被刚才的雷鸣之声吸引过来的。 　　见到大元帅到了，门口站岗的侍卫们纷纷让开了道路。不过此时吴老二却没有了进去的意思，就见光着身子，只是在腰间围了件军装的吴道义蹲在了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已经烧成灰烬的木头疙瘩。 　　见到张作霖过来，赵连丙一溜小跑的到了他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他说了一遍。 　　看着几乎一丝不挂的吴老二，张作霖直接将他自己的长袍脱了下来。让赵连丙服侍吴道义换上，随后走过来说道：“活佛，这怎么个意思？听说刚刚雷劈了俩人，还是你的本事高，被雷劈中了咋地没咋地啊。” 　　吴老二这才回头看了张作霖一眼，随后指着地上那一团灰烬说道：“不是我有本事，刚才雷劈的就不是我。是这一团东西……”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抓了一把地面上的灰烬，对着张作霖继续说道：“这是我在您府上找到的一尊佛像，雷要劈的是它……”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站了起来，走进了月亮门里面。来到了花坛边上的两具尸体旁，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尸体上被雷电劈中的位置。随后在其中一句男性尸体的小腹位置，发现了一个被烧焦的痕迹，看着大小形状，应该就是吴老二之前发现的猫脸佛像。 　　随后，吴道义又查看了另外一个女性尸体。在胸乳之上，也发现了佛像被烧成灰烬的痕迹。 　　“大帅，看到了吗？雷要劈的不是人，是这样的三尊佛像。”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解开了长袍，露出来前胸一块小小烧伤的痕迹。随后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俩人没有我的本事，被雷劈中无法逃出生天。可惜了，这是枉死了……” 　　“三尊佛像？”张作霖看到了吴老二胸前的伤口之后，转头对着自己侍卫队长说道：“去，问问和这俩人相熟的，他们俩生前带没带着这样形状的佛像。如果有，是在哪找到的。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谁身上也带着这样的佛像。要问清楚，不能有什么纰漏。” 　　趁着侍卫队长去调查的时候，张作霖笑着对吴老二说道：“活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我屋里坐坐。一会让我那些孩子们都出来，让您老人家相相面。看看他们当中谁的命最好。” 　　“大元帅，您现在占据了半壁江山。能生长在您家里的，那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日后最低也是一路的诸侯，这个不用看也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刚才打雷的时候，天色还没有这样低沉。也不知道老天爷这是看谁不顺眼了，几句话的功夫天色竟然都黑了下来。 　　看到了随时都可能下雨，吴老二更加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了。他回头对着地面上的两句尸体，搓了搓手指头。几个火星从他的手指缝里迸了出来。掉在了两具尸体身上。随着“呼！”的一声，尸体上面瞬间着起了大火。 　　这一手吓了张作霖一跳，他眼睁睁的看着两具尸体被烧成了灰烬。心里面更加坚定吴老二是个世外高人，对他不能有丝毫的不恭敬。看起来自己想要逢凶化吉，就着落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两具尸体烧成灰烬的同时，刚刚去打听消息的侍卫队长跑回到了张作霖的身边。敬礼，说道：“大帅，都打听清楚了。死的俩人分别说花匠田茂元和婆子何采凤，说是前天上午，田花匠在田园里面发现的佛像，何采凤是在厨房里面发现的，都以为是前王府留下的。他们俩向府中老人打听佛像的价值，打算放假的时候去琉璃厂把佛像卖了。没有想到还没等到休息，他们俩就出事了。” 　　听到这小小的猫脸佛像这么邪性，张作霖也有些心慌。当下他直接对着侍卫队长下命令：“去，你安排人在府中挨个人查询，看看谁手里还有这物件。有的赶紧叫出来。晚一步命就没了……” 第四十九章 雷劫 　　张作霖说话的时候，我和罗四维走到了吴老二的身边。低声对着他说道：“二爷，不是说这是猫留下来占地盘的吗？怎么又出来俩？这么个意思，怎么还要挨雷劈……” 　　“这个我他么也想不通。”吴老二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看样子应该还不止这三尊佛像，那只猫也是，在这里准备那么多佛像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天空中一阵“轰隆……轰”的雷鸣之声。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激灵，张作霖担心再有雷击的事件发生。急忙命令这些人回到房屋里，他自己则带着吴老二和我们三个人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当中。 　　这边刚刚进屋，外面都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大雨，一阵一阵雷电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好在这次雷鸣的声音较远，并不是冲着大元帅府这边来的。 　　“妈勒个巴子的，刚才这天还好好地，怎么跟个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似的，说变就变。都坐下说话，连丙，你和管家说一下，我中午就在这儿吃了，准备个火锅子涮羊肉……”张作霖招呼我们几个坐下，只留下赵连丙一个人在身边护卫。随后陪着笑脸对着吴老二说道：“活佛，您看看刚才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是花匠、婆子缺德了，还是那几尊佛像闹腾的？” 　　吴老二听到之后，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大帅，说句不恭敬的话。你这大元帅府里不干净啊，有邪祟借着佛像兴风作浪。我之前也在府上找到过一尊佛像，想不到竟然引来雷火。这也就是我了，换一个人试试？已经劈死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有第三个、第四个……” 　　张作霖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和眼前的雷劈相比，自己遇到的都不叫一回事了。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吴老二说道：“活佛，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搬家？这也不是不行，不过大元帅府迁址，也是件麻烦事……” 　　“这个不用，大元帅在府上，我也有办法抓到幕后黑手。”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事情交给我了，不过还需要大元帅您发一道手令，不要干预我们在府上行事。还有，如果再发现那种猫脸小佛像，赶紧送到我这里来。千万不能耽搁。” 　　“这都不叫个事……”张作霖立即下了命令，这时候，管家带着人准备好了一桌火锅宴席。当下被张作霖带到了饭桌上，别看我从大帅府的秘书做起，可是好像现在这样，陆海军大元帅陪着一起吃饭，生平还是头一次。 　　原本我打算动手涮肉，却被张作霖按回到了椅子上。随后他端起来一盘子羊肉片，用筷子抹进了锅里。一边翻弄着肉片，一边说道：“自打进了北平城，好像现在这样自在的，自己动手涮肉还是第一次。这一天天的，脚打后脑勺。当初就为了这个位置，北洋的几路人马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早知道这样，打死我老张，都不会出关的……” 　　说话的时候肉已经熟了，他将肉片捞出，分给了我们三个人，张作霖自己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也没有干杯的意思，自己抿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随后又将一盘子肉片扔进了锅里，这才继续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老张也是被别人推着走。身后边几十万的弟兄，为了他们，也不敢有什么闪失。” 　　想到刚才那两具尸体，我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想到刚才两具被雷劈的尸体，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而罗四维和吴老二倒是一点不受影响，两个人吃干净了肉片之后，吴道义擦了擦嘴巴，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军事上我不懂。不过好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吴某不才，自问只是有些办法的。之前沈炼答应您的事情，就着落在了我的身上。只要大帅您信得过，我豁出性命也要保你的周全。” 　　张作霖就在等这句话了，当下他兴奋的大笑了起来。一拍大腿继续说道：“原本那三个算命的，说我大难临头的时候，老张我也以为差不多要交代了。想不到啊，先是遇到了大侄子沈炼，接着又活佛您。有您在我身边，就算刚才的天雷劫又怎么样？我也不在乎……” 　　听到张作霖说到这里，吴老二怔了一下。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边张作霖还要说话，大元帅府的秘书长在管家的陪同之下进来，行了个礼之后，说道：“帅爷，日本公使提前到了。我看还不到约定的时间。他们却咬死了说约定好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这是算好了我中了蛊，打算来占便宜了。好，看看咱老张怎么对付这俩小日本子。”张作霖冷笑了一声之后，对着我们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位安心在这里吃喝，老张我去去就回来。连丙，你代替我作陪，缺什么尽管管厨房要……” 　　说罢，张作霖在秘书长的陪同之下，离开了这里。他走后，我先开口说道：“二爷，这里是内宅，不是咱们待得地方。吃两口就走吧，你们别再喝多了，闹出来什么事情。” 　　“刚才的雷是雷劫……”吴老二没理会我的话，他盯着面前的火锅，继续说道：“之前是我搞错了，佛像不是什么占地盘的，是替身，上面有猫的气息。准备替它挨雷劈的。这次猫出门没看黄历，现在是它要渡劫的日子……” 　　“二爷，还是你厉害啊，刚才挨了一下子雷劫，结果咋地没咋地。”罗四维自斟自饮了一杯之后，继续说道：“那只猫一定躲起来避劫了，那还有个找吗？” 第五十章 恩庆 　　想起来当初在秘境的遭遇，我对着“不对啊，二爷，你是不是搞错了？猫不需要渡劫的，秘境里面的升天路已经垮塌了，它们哥仨都不可能再成仙了。”当下，我将在秘境当中，经历的这一段对着吴老二说了一遍。 　　吴道义眯缝着听完之后，先是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对着我说道：“不能飞升成仙，可是该挨的劫还是要挨的。猫早就是大圆满的境界了，在秘境里面又不停的积攒修为。难怪它不回庙里了，是回不去……”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正将一盘子肉片倒进了锅里。他一边翻弄着肉片，一边说道：“二爷，还是你不得了。猫都打怵的雷劫，打在你身上咋地不咋地啊。” 　　“老四，你这话说的，我都接不住。”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指了指头顶上，继续说道：“雷劫也分很多种，刚才劈我和那一对男女的叫做引雷，也叫正身雷。是九道雷劫当中最轻的一道，它是寻人的，只要寻到了正主，后面会接二连三的批下来八道天雷。正主的修为越高，雷劫便越霸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后看着我继续说道：“猫享了一辈子秘境的福，临了弄不好要吃一次秘境的大亏。” 　　我没听明白吴老二话里的意思，当下开口问道：“二爷，你别打哑谜了。何狗怎么就吃了秘境的大亏了？你这话是指着它限期回不了秘境，就要玩完讲的？” 　　“还真不是……”吴老二油腻腻的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只猫身上还带着秘境之主的气息，你想想看，那可是对付神的雷劫，可是现在那只猫就是和吕万年差不多的水平。这雷劫打在身上，想都不用想，直接灰飞烟灭了。” 　　此时，罗四维刚刚下锅的肉片已经熟了，吴老二抄起来筷子夹了一筷子肉，拌了麻酱之后塞进了嘴里。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之后，这才对着一边侍候的赵连丙说道：“连丙啊，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或许能影响你们家大帅。去，找大元帅府的老人过来，我有话要问。记住了，一定是老人，从前清王府那会就在这里办差的。” 　　虽说张作霖买下多罗顺承郡王府已经又不少年头，不过赵连丙来到这里却没有几天。他愣了一下之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我们大帅买下这里有年头了，可不敢说一定能找到您要找的人……”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要是一般的房子，兴许找不到前清时期的老人。不过这可是陆海军的大元帅府，张大帅的行宫，指定找的到。赶紧去找吧，别耽误了正事。” 　　看着赵连丙着急忙慌的离开，我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的，你这就有点难为人了吧？要是这里压根就没有你说的那人，老赵可就坐蜡了。” 　　没等吴道义回答，罗四维先一步替他说道：“哥们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是什么地方？没做大元帅府之前，那叫做多罗顺承郡王府。别看就是个郡王府，正经的世袭罔替铁帽子王。多了世袭罔替这四个字，王府的规模比一般的亲王府都要大。当年老多罗顺承郡王合莫将这里卖给了张大帅，是合着全王府，带着五十二名王府差人的。当时这事闹的挺轰动，有点头脸的北平人都知道。” 　　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就算真有前清时期的老人，也未必能问出来吴老二想要的答案。 　　当下，我们三个人围着火锅继续吃喝。看着下去了一半肉片的时候，赵连丙带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赵进来之后，指着身后跟着进来的老头子，对吴老二说道：“还是二爷您看的明白，还真有几个当年的老人留下来了，恩庆，这位是咱们的国师，问什么你要仔细回答，不可以胡乱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了他身后的老头子。这老家伙一身青色的大褂，白发苍苍一脸的皱纹。和同龄的老人不同，他光溜溜的下巴并没有留须，乍一眼看着好像个老太太似的。此时已经是民国十五年了，这个叫做恩庆的老头子却还留着辫子。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大，谢了顶，只留了一小把头发甩在脑后。 　　随后，赵连丙介绍起来这个老头子：“这是当年多罗顺承郡王府留下来的太监，曾经还是这里的总管。当年老多罗顺承郡王卖王府之后，就去天津投奔宣统了。觉得恩庆是个麻烦，就把他留在这里了。二爷，您有什么尽管问，只要这王府的事情，他都知道。” 　　吴老二嘿嘿一笑，对着老太监恩庆说道：“老公公，我就不跟你瞎客气了。打听个事啊，当初老多罗顺承郡王挖的地宫，入口在什么地方？” 　　原本这老太监没把我们几个人当回事，冷不丁听到吴老二这两句，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直愣愣的看着吴道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之后，这才摇了摇头，说道：“国师您开玩笑了，我就是个六根不全的使唤人。哪能知道什么地宫不地宫的？就算真有您说的地方，也是王爷、福晋和贝勒知道。不过王爷去年薨了，福晋带着贝勒去投奔皇上了……” 　　吴老二也懒得和他废话了，没等恩庆说完，他直接对着赵连丙说道：“连丙，这老公不说实话啊。听说太监死前要把自己的‘宝贝’赎出来。也不知道在不在这老公的屋子里——去找找吧，找到之后咱们留着泡酒。就算比不过虎鞭、鹿鞭，总比猪鞭管用吧……” 　　这话一出，老太监的脸色就变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说，那是老多罗顺承郡王打算恢复清室的军火库。就在西边花园地下……” 第五十一章 军火 　　关系到‘宝贝’，老太监真的怕了。将多罗顺承郡王府的秘密和盘托出…… 　　大清朝最后几年，最后一位多罗顺承郡王合莫一心想要重振清室。不过他也看出来大清将亡，袁世凯和皇室离心离德，大厦将倾就在眼前。他不过只是个铁帽子王，已经无力回天。 　　于是便利用自己户部尚书的职权，截留了十万英镑的贷款。将这笔钱都换成了当时最好的军火，将它藏于早年间，为了躲避八国联军，特意挖出来的地宫当中。等着日后时机成熟之时，招兵买马直接在北平发动政变，重新夺回清朝的江山。 　　不过合莫郡王始终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和他预想的一样，没过几年大清王朝二百九十六年的统治便告终结。只是满清的八旗子弟已经不负当年之勇，每天依旧架笼逗鸟，没有想要重整河山的意思。多罗顺承郡王府地下虽然埋藏着可以武装万千人的军火，却苦无用武之地。 　　又过了几年，冯玉祥突然起兵包围了皇宫。将清朝最后一位皇帝从皇宫里面赶了出去，合莫郡王知道之后，气的直接晕倒。之后不久，便接到了废帝溥仪从天津发过来的诏书。请包括多罗顺承郡王在内的遗老遗少前往天津，共商大事。 　　合莫郡王也顾不得许多了，带上自己的家眷前往天津。不过临走的时候犯了难，怎么说地下也藏着那么多的军火，一旦泄漏可不得了。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前朝的王爷了，他留在府中尚能镇得住，可是离开这里的话，说不定街上的混混都敢来占了自己的王府。 　　最后合莫郡王的师爷出了个主意，让他将这座王府卖给东北巡阅使张作霖。因为张久居奉天，没有机会到北平来。买了宅子也是空着，可是王府改姓张之后，有了张作霖这个名字挡着，谁也不敢再来找麻烦。 　　于是，合莫郡王便将王府连同五十二名下人一起卖给了张作霖。这些下人就是为了看着地下的军火，主事之人便是这位老太监恩庆。没有想到去年一场急症，多罗顺承郡王合莫薨了。因为死的仓促，也没有交代地下军火。过了一年，也没等到人来交接这批军火。 　　原本老太监已经打定了注意，等到张作霖带人离开北平的时候，他便安排人将军火挖出来。到时候随便找个军阀卖掉，最少也能挣个几十万大洋养老。没想到张作霖没盼走，却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国师。自己的计划便付之东流…… 　　钱财是身外之物，和‘宝贝’比起来不值一提。恩庆一边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将事情的原委对着我们说了出来。 　　吴老二还让老太监将藏着军火的位置画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他马上明白了什么，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就在冰窖旁边，看样子是将冰窖和地宫都打通了，猫它们听到雷声就躲到地宫里面了，这么看就对上了。”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用桌布擦了擦嘴，随后站了起来，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走吧，咱们去接那只猫和狐狸。这次不能空手回去了，怎么也要它出点血。” 　　看到吴老二要出去，赵连丙急忙拦了一下。随后陪着笑脸说道：“二爷，还是等等大帅吧，在大元帅府动土，怎么也要知会大帅一声吧？” 　　“你们大帅被日本人缠住了，没那么快抽空的。”吴老二不理会赵连丙，当下已经带着老太监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我和罗四维急忙跟了上去，赵连丙一边命人想办法通知张作霖，一边也跟了上来。这里是大元帅府的后宅，我们几个人也不敢瞎闯。当下按着原路返回，很快便来到了恩庆所画的位置。 　　这就是西边花园的一处凉亭，凉亭下面有一处暗门，从这往下走，便是吴老二之前所说的冰窖。这里怎么说也是多罗顺承王府，挖个地窖藏冰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六月的天气，谁也不会在意这个小小的冰窖。 　　按着老太监所说，要先下到冰窖里面，藏着军火的地宫入口就在冰窖里面。当下，我们几个一起顺着冰窖入口跳了下去。刚刚跳进冰窖入口，便闻到另外空气当中的霉味。当初合莫郡王将王府卖给了张作霖之后，这里存着的冰早就融化了。好在这里的空间不小，走路不需要弓着身子。 　　吴老二昨晚下来过一次，他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他走在前面，后面是举着手电筒照明的赵连丙。刚刚出门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了可能用得着手电。路过侍卫值班室的时候，拿了俩大号的手电筒。 　　继续往里面走，便看到了一个满是架子的空间。架子上面摆着盛冰的冰盘，只是年代久远没人在这里存冰。只剩下百十来个锈迹斑斑的冰盘趴在这里。 　　就在我的注意力都在这些架子上冰盘的时候，跟在吴老二身后的罗四维突然叫了一声：“谁在地上趴着呢？谁……” 　　罗四维的话还没有、他身后的赵连丙已经将手里的手电筒对着罗老四所喊的位置。借着这个光芒，看到了不远处有两具尸体趴在。在他们俩的脚下还留着一具黄鼠狼的尸体。这个应该就是吴老二昨晚下来找猫的所在，遇到死尸的位置了。 　　“老赵，看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死在地上的又不是咱哥们……”罗老四笑了一下之后，跟着说道：“先找到入口开关吧，看看那只猫和狐狸们是不是真在里，老公公，前面的路怎么走，你过去给指指。” 　　“就在尽头，那面墙后面就是。”恩庆答应了一声以后，指着对面墙继续说道：“后面就是地宫了。军火就在这里。你们都是大元帅的贵客，千万别着急，别再搂了底火……” 　　老太监一边说，我们一边继续往里面走，来到了老太监手指的位置。这里是一面墙，从外面看，指定谁也看不出来破绽。 第五十二章 武器库 　　这冰窖常年没人过来了，到处都是灰尘，只有一道暗门通往这里，难得吴老二昨晚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走到三具尸体旁，大概的扫了一眼这两个人和一只黄鼠狼的尸体。两个人都是咽喉被利器穿了个透心凉，而那只黄鼠狼的脖子几乎被砍了下来，只剩下后颈一点皮肉还相连着。 　　从三具尸体旁边走过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死尸伤口肌肉乱跳，吓得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吴老二听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昨晚上还吓了我一跳，后来才明白过来这仨都是死在那柄匕首上。上次看见这样的跳法，还是吕万年踩电线那次。后来把匕首拾起来带走，它们仨才消停。” 　　我向后退了两步，果然见到三具尸体伤口的肌肉停止了跳动。敢情匕首还有这用处，之前也没有发现啊…… 　　吴老二走到了尽头的墙边，围着墙转了一圈之后，回头对着老太监说道：“怎么进去？” 　　恩庆走了过来，在墙壁上抹了一下之后，露出来一个藏在暗格里面的钥匙孔。随后他在身上摸出来一串钥匙，从中挑选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古旧钥匙。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它递给了吴老二，说道：“里面就是合莫郡王修建的地宫了，老奴年纪大了，眼花的很。也看不清锁眼在哪了……” 　　“眼神不济了是吧？没事儿少去八大胡同，你说你个太监没事去凑什么热闹。这不就是干着急吗？”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从恩庆的手里接过了钥匙，随后几下便打开了门锁。随着他用力一推，竟然将墙壁推成了两扇大门。 　　随着大门推开，赵连丙将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看到里面是个大地可怕的地宫，面前是一个好像广场的所在，放眼望去都是用油布包裹着的枪支弹药，整齐的码放在广场当中。远处还有几门大炮…… 　　我们进来之后，赵连丙马上过去拆开了其中几件油布包裹。拿出来里面的步枪检查了一下，随后很是惊讶的对着身后的太监说道：“这是你们王爷十几年前置办的？这是德国的毛瑟步枪，现在还是德军队的步枪。我们奉军军工厂都造不出来这种精确度的枪，里面都是这样的吗？” 　　老太监说道：“这是我们王爷托了关系，买了五千支毛瑟步枪，一百挺马克沁机关枪和五门火炮。当时一英镑换算八两白银，十万英镑就是八十万两银子。我们王爷还动了自家的家底，又凑了五十万两白银，才置办下来这么多的军火。” 　　说到这里的时候，恩庆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原本用不了这么多钱，不过我们王爷什么都要最好的。担心日后启事的时候家伙不抗用。这些都是最新的型号，当时连德军队都没装备上，就送到北京城来了。可惜了，一枪都没放啊。看起来是要便宜咱们大元帅了……” 　　“行，还知道最后一句话找补回来。”吴老二笑了一下，他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些武器弹药上面。吴道义随随便便的走了几步，便发现了问题。当下回头对着我老太监说道：“这里就是个入口？这里面到底有多大？” 　　“上面的王府有多大，下面的地宫就有多大。”老太监陪着笑脸说完之后，咳嗽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当初这里是前明时期，福王朱常洵在京的私邸。当时防着李闯进京，家里就挖了地宫。后来大清坐了江山之后，这里便赐给了我们老多罗顺承郡王。清末的时候不太平，动不动就闹太平天国、捻军，还有英法联军、八国联军什么的，几位多罗顺承郡王看着事态不对，又在原有地宫的基础上继续挖。到了最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在广场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不小的房间。举着手电筒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摆放着发电机。这个我在奉天的大帅府见过，帅府走两股电，一个是奉天发电厂，一个就是家里的小型发电机。一旦奉天停电，大帅府不至于断电。 　　我指着里面的发电机组，对着吴老二和老太监说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个吧！老公公，这发电机也是你们王爷置办的？” 　　恩庆回答道：“这个是皇上赏的，我们郡王去了天津见过他老人家之后。将家里私藏武器的事情说了。皇上知道之后龙颜大悦，向美国人买了这套发电机。若是以后有启事的可能，咱们多罗顺承郡王府那就暂代兵部了……” 　　赵连丙懂得发电机，他过来摆弄了一阵子之后，将电闸合上，下面黑漆漆的广场瞬间灯火通明起来。刚才黑灯瞎火的，没注意到墙壁上都挂着电灯。 　　“好好地开什么灯？刚才哥们儿我还有感觉像是淘沙，这灯一亮，好好地感觉全变了。”只有罗四维一个人对开灯有些不满，不过也只是唠叨几句，并不敢真过去拉下电闸。 　　这时候，看着周围的景物更加清楚。广场对面还有一个出口，里面也有电灯的光芒，不过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这次没等我们几个人开口，老太监主动说道：“对面藏着粮食，我们郡王之前在京城内外买了十一个粮库。每年都要更换粮食，这个也是预备着以后启事的时候用。够一万个人吃半年的……” 　　枪也好，粮食也好，都不是我们过来的目地。这时候，吴老二有些趁不住气了，对着空气大声喊道：“佛爷，你在吗？我知道你们躲在这里避雷劫，差不多了，谁言语一声？” 　　“国师，没用，这里面太大了，要是您找的人在最里面，根本听不到您的话。”老太监说了一句之后，回头看了赵连丙一眼，见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里面不可能有人，就这么一条路下来，暗门也没有打开的痕迹。真有人的话，刚才我们早就发现了……” 第五十三章 诈尸 　　“那是真有‘人’，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人。”吴老二说完之后，转身就要往地宫里面继续走。 　　这时候，赵连丙开口说道：“二爷，您稍等一下。大元帅府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军火库，事情太大一定要禀告帅爷。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老赵你去禀告你的，我们走我们的。”吴老二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听到外面的雷声了吗？我要是你的话，这就是让请你们大元帅出门躲躲。要不小心有什么东西被雷劈着，在连累了你们大元帅。” 　　虽然我们已经走到地宫当中，不过外面“轰隆！轰隆……”的雷声不绝于耳。听着比刚才更加密集了，好像天上的雷部正神一直没有劈到那只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赵连丙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吴老二的背影说道：“多谢二爷指点，我这就回去安排帅爷出府避难。这里面的事情就麻烦您和沈、罗两位兄弟了……”说完之后，他也等不及吴道义回话，转身一溜小跑出离了地宫。 　　看着赵连丙离开，老太监也有想走的意思。却被吴老二拦住：“老公公，你可走不了。前面怎么走还要靠你呢，跟着我们往前走吧。等着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上去之后，我送你一万大洋养老。你还有几年？平平安安的过完最后几年，等着你走的时候，我亲自给你做场法事。下辈子投胎当个全乎人。没事别在往宫里跑了……” 　　恩庆也是侍候过两位多罗顺承郡王的，着实有点家底。一万大洋打动不了他的心思，不过吴老二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这个老太监。之前他们老公圈里流行过一阵闲话，因为他们这些人生前身体有缺陷。死后投胎，下辈子会变成不男不女的二尾子，而且也不会有子嗣传递香火。 　　眼前这个人可是张作霖认下的国师，本事小不了。他要是给自己做身后事的话，下辈子投胎还是个带把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自己说话就有点娘们唧唧的。这件事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吴老二看出来了恩庆的心思，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们要找的‘人’也不是凡物，说不定看你做了半辈子老公可怜，施展点小手段，让你身上掉了的东西再长出来……” 　　这两句话算是要了恩庆的命，当下他在没有丝毫的犹豫。还快走几步来到了吴老二的身边，自己主动介绍起来前面地宫的位置：“前面就是存粮食的地方，再往前走是郡王爷收藏宝贝的。不过那里只有王爷有钥匙——当然了，以您的本事，想要进去绝对没有问题。” 　　根据老太监所说，清朝亡了之后，当时的裕隆太后担心他们孤儿寡母会被赶出皇宫。便找了最忠心的多罗顺承郡王合莫，暗中将宫中的金银珠宝都运了出来，藏在王府当中。郡王爷不敢动，只是将这些金银珠宝都藏在了里面。还是那句话，等着有朝一日恢复大清王朝的时候，再取出来使用。 　　听了老太监的话，罗四维对着我说道：“哥们儿，不是我捧你。你这就是张大帅的迎财童子啊，昨晚上你死后复生之后，看看帮了他多少大忙了？你是他的破运之人吧？还帮着大帅挡了一劫。又引荐了吴二爷，现在托你的福，还发现了这么个聚宝之地。张大帅那十万大洋没白花，太合适了。” 　　我正要客气几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吴老二已经来到了‘粮库’的大门入口前。里面墙上也有电灯，放眼望去，这里整整齐齐摞满了装着粮食的口袋。不过当中有一麻包大米已经被人撕开，散落的大米一地都是。 　　顺着散落一地大米的痕迹来看，还有拖拉重物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偷了几麻包大米，拖拉的痕迹到了远处出口的位置便消失。看样子是被拖进里面的区域了。 　　这也已经不用细看了，吴老二急忙加快了脚步，穿过了一垛一垛的粮食，向着里面出口的位置走去。我和罗四维拉着老太监，继续快步跟在了后面。 　　连走带跑的来到了粮库出口，这时才发现里面的大门已经被锁住，老太监没有这里的钥匙，正要和吴老二商量想办法的时候。看到这位国师抬起来一脚，重重的踹在大门上。随着“轰！”的一声石头大门被吴老二一脚踹倒…… 　　里面的墙壁上也有电灯，此时，借着这点光亮，我看到了叫师父的那只大猫趴在了地上。身边两只狐狸一左一右的躺在了两侧。这一猫二狐就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看到了它们哥仨，我这才算松了口气。当下，我急忙跑了过去，想要将大猫抱起来。当我接触到它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此时的何狗身体已经僵硬，身上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回头对着走到身后的吴老二说道：“二爷，你看看，不会吧……” 　　看到猫的状态，吴老二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亚有些发蒙，当下直接跪在地上听大猫的心跳。片刻之后，满脸写着不信的对着我说道：“坏了，来晚了一步——吕万年！我回不去，他可怎么办……” 　　这时候，罗四维也到了我们身边。他见惯了死人和陪葬的动物，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罗老四已经当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节哀顺变吧，哥们儿，二爷，你们想开点，看看能不能想点别的折，先把吕大爷带回来？不能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再把吕大爷搭里面……” 　　罗四维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子雷鸣之声。雷声响起来的一瞬间，躺在地上的大猫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五十四章 真真假假 　　罗老四正说得带劲的时候，突然被大猫的变化吓了一跳。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我们头顶上的天棚突然炸开，与此同时，吴老二明白了过来。拉着我和罗四维向后窜了过去。 　　就在我们仨后退的同时，一道五六米粗细的电弧从天而将，实实惠惠打在了大猫的身上，直接将何狗从地上掀了起来…… 　　大猫被掀倒半空中的一瞬间，天上又打下来一道橘红色的闪电。这道闪电只有手腕粗细，看着不如刚才的电弧起眼。不过打在大猫身上之后，竟然瞬间这我这猫师父打成了一道猫型的青烟。 　　这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密集的雨水将大猫留在世上最后的印记冲刷干净……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等我们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猫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不止是它，就连旁边两只狐狸的尸体也一起化为了灰烬。刚才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猫身上，这俩狐狸是怎么消失的，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吴老二突然开了口，说道：“得，又搭上一个……” 　　“二爷，搭上仨……”罗四维擦了一把冷汗之后，开始纠正吴老二数字上的错误。老四指着刚才两只狐狸倒地的位置，说道：“还有那俩狐狸呢？它们哥仨局气，真应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了。我就说拜把子就是拜把子，没事别瞎起誓。应自己身上——老太监怎么死了？你他么凑什么热闹。” 　　罗四维说到最后的时候，顺着吴老二的目光向后看过去，就见老太监恩庆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他长大了嘴巴，身体紧缩成了一团。伴随着一股臊臭味，顺着他的裤裆有黄色液体流了出来。 　　我忍着恶心过去查看了一眼，老太监已经咽了气，看样子应该是刚才雷劫的时候，受不了这个刺激被吓死了。 　　“还真是搭上了一个……”我回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现在赶紧回贺兰山把我师父救出来。还来得及吗？” 　　吴老二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回去指定来不及了，说不定此时贺兰山都会因为秘境的倒塌发生变化。可惜晚来了一步，要是我早到个三五天的话，兴许还有办法可以把它们救回来……”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有些颓废的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搭着，有些无神盯着头顶窟窿上面的大雨。就在他难受的时候，突然天空中又是一声炸雷。罗四维听到，对着头顶骂了起来：“还有完没完！一只猫俩狐狸不都被你劈成灰了吗？差不多就得了，连点渣子都没留下来，你还他么想劈谁？先说好了！哥们儿是淘过沙，可是庙里做过功德！每淘一次沙，就收养十个孤儿。哥们儿我的功德杵天杵地，你和我算不着这个！” 　　就在罗四维骂街骂得有些忘我的时候，吴老二慢慢的站了起来。之前颓废的样子一扫而光，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继续向着尽头的位置走去。 　　猫和狐狸都被雷劫劈没了，吴老二还想要干什么？罗四维愣了一下，随后拉着我说道：“哥们儿，二爷是不是受刺激了？这是想着和吕大爷一起去啊……” 　　罗四维淘沙是把好手，人也机灵。不过刚才见识了雷劫之后，脑筋多少有些不灵光。当下我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四，你说外面为什么还打雷……” 　　“没打到要打的东西……”罗四维瞬间明白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哗哗下雨的天空。原本已经消了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被凉气一冲打了个喷嚏。随后和我一起，快步跟在了吴老二的身后。 　　老太监被吓死之后，没人再给我们指路。好在这地宫里面一条路走到底，并没有什么岔路，继续走下去就可以走遍这座地宫了。 　　穿过了这片区域之后，我们三个人看到了个灵堂一样的所在。一张又宽又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百十来个灵位，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看到桌子上面都是满清皇帝，以及他们多罗顺承郡王这一支的祖先。难得这时候还不忘这些祖宗，看得出来那最后一位多罗顺承郡王恢复满清统治的信心。 　　只是这里长年没什么人过来，灵位上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吴老二走到了灵堂中心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对着空气说道：“是狐狸还是猫？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现身吧……你们的计划没用，上面打雷的看出来这小小伎俩了。” 　　吴老二说到最后的时候，身后的区域又传来一阵雷鸣之声。这次雷声震的桌子上灵位都开始晃动起来，不过灵牌晃动的有些怪异。只是左边一半的灵位晃动，右边一半纹丝不动。 　　看到了灵位的变化之后，吴老二笑了一下，走到了右边的灵位处，伸手要去那当中努尔哈赤的灵位。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灵位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拿开你的脏手！吴老二，你装什么基巴登！谁挖了茅房，把你露出来了……打雷的那个，你瞎眼了。放着这个好死不死的吴老二你不劈，跟我们较什么劲……” 　　说话的时候，另外化作了一团烟雾，我那个狐狸儿子从烟雾当中走了出来。它二话不说，抡圆了巴掌，对着吴道义的脸颊扇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吴老二被打得坐在了地上，两行鼻血瞬间流淌了下来。愣了一下之后，他也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和狐狸打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他们这样级别的高手打架，不是上天入地，就是火光雷电四射。没想到和奉天城的混混打架也差不多，狐狸薅住了吴老二的头发，又给了他两个嘴巴。吴道义挨了嘴巴之后，一脚踹在何兔子的命根上。 　　随着一声岔了音的惨叫声，何兔子两腿并拢，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第五十五章 阴沟翻船 　　我和罗四维已经看愣了，反应过来之后正要准备过去拉架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出口走出来大猫何狗和老十何蚂蚱。见到六哥吃亏了，何蚂蚱怪叫一声扑了过去。将刚刚爬起来的吴道义扑倒，随后照葫芦画瓢一脚踢在了吴老二的下档。 　　吴老二嘴里发出了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随后身体弓的好像大虾米一样，疼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原本我应该替吴老二出头的，不过掂量了一下双方力量的悬殊之后。我和罗四维只能过去将吴道义搀扶了起来，老四对着脸色煞白的吴老二说道：“走两步……二爷，要是以后您留下什么病根，就当老天爷的意思，让您修身养性了。是不是没知觉了？哥们儿我之前听西洋大夫说的，人的什么器官长时间没有直觉，那就是坏死了。得一刀剌了……” 　　”一边去……”吴老二疼的没心思和罗四维致气，走了几步之后，他又蹲在了地上。随后左手在空气当中抓了几把，竟然凭空掏出来个鸡蛋大小的冰坨子来。将冰坨子塞进了裤裆里，火辣辣的感觉这才轻松了不少。 　　这时候，大猫走了过来，看了何兔子一眼，确定它没事之后，这才走到了吴老二的身前，对着他说道：“吴老二什么意思？我他么天衣无缝的计策，被你这个老小子破坏了。一会雷劫跟上来了，我拉着你手拉手一起渡劫。” 　　吴老二疼的说不出来话，看样子他想要辩解几句，却无法说出口。大猫冷笑了一声之后，又对着我说道：“还有你！怎么说你小子也叫过我几天师父。我虽说没教什么本事，可是连镇寺之宝都舍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师父，这事从根儿上说怪不了我，是你信不过我。”我将吴老二交给了罗四维搀扶，随后走到了何兔子身边，替老十扶住了我这个狐狸儿子。随后继续对着大猫说道：“你可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给我点暗示总可以吧。我在土里面埋了俩月，你怎么也能找机会说一下吧……兔子，我扶着你走两步。你也是，下次等着我和罗老四不在身边，你在揍他。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我是帮你还是帮他？” 　　“你别假惺惺了，我们哥仨被关在这里两个多月了。你被埋了多久，我们就被困了多久……”何蚂蚱还想要骂，却被何兔子拦住：“老十……别他么冲着我爸爸去，从我这儿论，你得管他叫声好听的。刚才你怎么想的？动什么脚？直接拿刀把吴老二剁了，正好应了他的名字……” 　　“行了，都少说一句。留着一口气，一会等着挨雷劈！”大猫叹了口气，随后一屁股坐在了神位桌上。从身上摸出来烟袋锅子来。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沈炼啊，这下好了，你们也出不去了。一会挨雷劫的时候，大家伙手拉手挨雷劈。我他么也是，做了半辈子的神仙，冷不丁降世临凡，却被个小兔崽子算计了。把我一直困在这里……” 　　听大猫话里有话，我立即开口说道：“师父，你这样的道行，还有人能算计你？是——赵老蔫巴？他那点微末的本事，你抬抬爪子就够捏死他了……”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赵连丙说过，几天之前在火车站遇到了老蔫巴，还差一点死在他手里。当下试探了一下，没有想到大猫一听赵老蔫巴四个字，脸上立马出现了苦涩的笑容来。做实了是被赵年暗算困在这里，不过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老蔫巴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 　　大猫苦笑了一声，又抽了口烟。向着外面天棚漏雨的位置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还有点时间，和你说说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的话，一会大家伙都被雷劫劈死了，你稀里糊涂的跟我下去，心里不服气……” 　　说到这里，大猫狠狠的嘬了一口烟袋。吐出来个巨大的烟圈之后，继续说道：“当初你被埋起来之后，我还想趁着这个档口，带着老六、老十回一趟老家。虽然我那会的人都死光了，不过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也要回去看一眼……” 　　按着大猫所说，虽然它一直守在秘境当中。不过这几百年来，狐狸们时不时就要下山一趟，置办一些山上的东西。大猫的嘴巴刁，还要准备下不少珍贵食材。狐狸们都要顺便去它的老家看看。 　　当初大猫还是人的时候，也是修炼长生不老的一支。他们的路子是夺舍，只是夺舍的限制太多，也没有人真正靠这个达到长生不老的目地。不过他们这一支夺舍的本事着实了得，抢夺了他人的身体，用着和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支到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夺舍的本事也大不如前。还是大猫看他们可怜，曾经让何兔子将写着自己总结的夺舍之法的秘籍送到后辈们的手里。因为何兔子预感自己的大限也快到了，不想这秘籍继续流传，打算前去将它销毁掉。 　　他们哥仨正准备离开北平的时候，突然在大街上遇到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赵年。大猫一下子便抓住了老蔫巴，当时赵年看样子都快吓晕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说出来大元帅府里埋藏着大猫梦寐以求的一件天材地宝——一枚神仙木，有了这个，大猫便可以在秘境当中制造自己的替身。不用再向之前那样，必须有人替他看守秘境，自己才能出来。 　　大猫它们三个也是托大了，以为凭着赵年不入流的本事，无法对它们造成危险。没有想到，跟着老蔫巴进了大帅府，进到了这个地宫之后，赵年突然放出来一只黄鼠狼。大猫直接用匕首结果了。 　　没有想到这黄鼠狼也是妖物，而且有些本事。打算借着这里渡劫，随后赵老蔫巴引着吴老二杀掉了黄鼠狼。却因为妖气结合杀气，竟然把真正的雷劫引过来了…… 第五十六章 如影随形 　　赵年一切都有预谋，那只黄鼠狼也是马上就要渡劫的妖物。它死前释放了妖气，引来了雷劫。原本这个时候猫和狐狸还是可以出去的，不过何狗托大了。认为只是黄鼠狼带来的雷劫奈何不了自己，它心里存着对神仙木的妄念。 　　结果雷劫到了之后，察觉到下面还有一只气息可比神仙的妖物。雷劫的登记马上升到了最高，聚集在大元帅府的半空中，等着大猫出现直接劈化了它。 　　等到发现来不及的时候已经晚了，此时，趁着大猫和狐狸忌讳雷劫，赵老蔫巴逃了出去。眼睁睁看着老蔫巴逃走，这一猫二狐想要抓他，无奈刚刚一露头便被雷劫逼了回去。 　　大猫身上出来的时候，带着几个有自己气息的佛像。原本想着吓唬其他的妖物不敢考前的。现在也只能用这个转移雷劫的注意力，它们三个还有机会逃走。只要逃回贺兰山的寺庙里，那天雷拿它们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次的雷劫比它们想象的要强大的许多，几个佛像完全没有起到吸引雷劫注意的能力。听着脑袋上面的雷声越来越清晰，大猫最后想了个办法。它施展妖法从自己和两只狐狸身上各取了点皮肉，随后用这点皮肉幻化成了自己三个的模样。希望雷劫可以将幻象劈化，自己便可以带着两只狐狸逃之夭夭了。 　　没有想到最好的机会，却被我们几个破坏。因为我们的出现，让幻象起了变化，雷劫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大猫和两只狐狸。 　　何狗说完的同时，外面一道巨大的雷电从刚才倒塌的棚顶劈了下来。电弧在大雨当中击打到了地上，瞬间化成了无数个火星，向着四外溅去。这些火星久久不灭，其中小半直接窜到了我们这边，在遇到大猫之后，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无数个火星集合在了一起，重新变化成了一道电话，向着何狗身上劈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猫反应过来的时候，火星已经它的面前重组成了电弧。随着“轰！”的一声，雷电击中了它的前心。好在这个好属于正身雷，只是打了大猫一个趔趄，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过这道雷电只是引子，确定了雷劫的目标找到之后，我们头顶上的又爆发出来一阵巨响。看着天棚马上就要被雷电击穿，大猫指着出口的位置喊道：“守不住了！赶紧往里面跑……能多活一阵算一阵……” 　　说话的时候，大猫第一个向着出口的位置跑去。此时的何狗哪里还有一点在秘境所见之时，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 　　就在我们跑进了出口的同时，身后的天棚再次被雷电打碎。随后一道桔红色的电弧打了下来，没有在这里找到目标，电弧竟然扭曲成了一团，随着一声巨响，电弧竟然自曝，将这片区域彻底炸塌。 　　这还不算晚，我们头顶上不停想起来：“轰隆隆……”随后，头上的天棚再次被雷电击垮，无数道雷电从天而将，想要在这里劈死那只猫。可惜大猫铆足了气力疯跑起来，就是雷电也不一样追不过它。 　　一连穿过了五条区域，身后雷电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我们这几个人、妖不敢松懈，咬着牙继续往前跑去。 　　这里还真应了老太监那句话，上面大帅府多大，下面的地宫便有多大。我们足足跑了十分钟，这才跑到了地宫的尽头。一个建造了一半的宫殿，因为没有完工，和外面相比显得有些脏乱。 　　心有余悸的罗四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哥们儿我第一次被雷电追的到处跑，以后吹牛的时候，哥们儿你要帮我撑着点……” 　　我没理会罗四维的胡说八道，当下转头对着大猫说道：“师父，这里还能难得住你吗？穿墙跑得了，你还想和雷电讲道理？” 　　何狗看了我一眼，随后指着三面墙壁，说道：“跑？你到墙根下待一会，就知道为什么我跑不出去了。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做了半辈子的神仙，能死在这里值了……” 　　听了何狗的话，我走到了墙壁旁边。刚刚站在这里，便感觉到了墙壁也发出来一阵炙热的温度。又听到墙壁外面也传来一阵雷鸣的声音，看样子就是雷电一直在击打墙壁。也算是堵住了我们这些人的退路。 　　这时候，大猫再次说道：“如果你们不来的话，兴许我们三个还能撑够天数，现在好了，小子，你拜我为师的时候，没提咱们俩同年同同日死吧？” 　　“那我吃亏了……”说话的时候，我回到了大猫的身边，继续说道：“趁着还有时间，我打听一下，两个多月之前，在奉天会馆里面我是被人打死，也是你算计好的吧？” 　　“还真不是，算是无奈之举吧。”大猫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当时我看你中枪之后，有两个解决的办法。第一当场把你救回来，不过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想起来你娘在秘境当中，交给我你们这一支最大的秘密——假死。当下便施展了你娘交给我的手段，让你假死两个月……”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猫调转了身型，目光看着远处传来雷鸣声的位置。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原本我打算亲自把你挖出来的。不过我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这个只能作罢……好在最后还是想办法托给你们大帅托梦，这才把你挖出来的。” 　　大猫刚刚说完，老十便开口说道：“老大，一会雷劫冲过来的时候，我替你应劫……你们找机会赶紧跑。别让我白白送了性命……” 　　大猫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用不着你来，我自己来。今天不管有谁逃出去了，记得替我们报仇，杀死赵年。没有他的话，咱们也不会这个后果……” 第五十七章 纯阳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 　　大猫少有这样颓废得样子，和秘境当中的神比起来，就好像换了一只猫一样。那两只狐狸也一样，都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看样子一会雷劫打下来，它们俩会舍身保老大。不过听何狗的意思，它们哥仨好像谁也不能活着出去…… 　　看着这哥仨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说道：“真没有办法了？师父，怎么说你也是秘境之神，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要是在秘境里面，我敢对着雷劫放雷互劈。可是现在不是不在秘境嘛……”大猫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原本我放出去了几个替身（佛像），指望着它们能替我们挡了雷劫，可惜了，小瞧雷劫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猫再次叹了口气，看了俩狐狸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这就是在秘境做神仙做的久了，一直都和老天爷平起平坐的。可这猛地从秘境里面出来，唉，不适应了……老六、老十，这次哥哥我连累你了。下辈子——要是还有下辈子的话，哥哥我再给你们俩赔不是……” 　　说着，大猫何狗的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流了下来。只是在我的视线当中，看到它趁着擦眼泪的时候，偷眼看了看吴老二。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还是被我看到了。这时候，俩狐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各自抱着大猫的一条大腿，一起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 　　“大哥……你别说这话，兄弟我原本就对不起你。今儿到了我给您赔罪的时候了……一会我冲在前面，您和六哥借我口真气。只要挺住了三道雷劫……” 　　“老十你他么闭嘴！论大小也轮不着你这个犊子……我他么就不信了，不就是雷劫吗？老二、老三它们都挨过去当神仙了，轮也轮到我了……一会嘿，我冲出到外面的军火库里面去。把雷引过去炸了，硫磺多少能避点雷劫。趁着这个功夫，大哥、老十你们俩趁机跑到紫禁城的太和殿去，那里能避二十三道雷劫……” 　　“六哥，要来也是我来，我是犯了大罪的，给个赎罪的机会。你要是再拦住，我可要骂了。到时候不好听……” 　　“x你妈的何蚂蚱，你跟谁俩呢？你他么上辈子还没投胎，你爹我就会骂街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差点把你和和老四骂的自了杀，论骂街，我让你重新投胎，再绕半张嘴……” 　　“我妈是你亲姨！我爹是你姨夫！何兔子你占这个便宜。我——x你妈！” 　　就在两只狐狸忘我的言语攻击长辈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雷声，一道巨大的电弧打了下来。一瞬间，将整个地宫墙壁上的电灯打碎。虽然没有了电灯的光亮，可是耀眼的电话照耀的这里如同白昼一般。 　　雷电让两只狐狸闭上了嘴巴，它们同时将身子挡在大猫的前面。这时候，大猫开了口，说道：“你们俩又不是人，挣这个干什么？唉，不说这个了……一会等着，咱们兄弟三个一会手拉手——吴老二！你看热闹是吧？问两句能死吗？该客气的时候你不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候，你他么瞎客气……” 　　大猫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瞪着吴老二继续说道：“刚才要不是你坏了外面的幻术，雷劫已经被我糊弄过去了。吴老二你心里一点都不内疚吗？要是我被雷劫劈中化为虚无了，秘境倒塌，吕万年一样会化为虚无……” 　　“我这不是有力使不上吗？”吴老二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也想替您去抗雷劫，不过雷劫必定不是冲着我来的，再说了，您这身份引下来的雷劫，咱们大家伙谁也跑不了。” 　　“那可不好说……”大猫一把推开了两只狐狸，走到了吴道义身边，拍了拍吴老二肩膀，继续说道：“老二啊，这些年来，我也帮过你、吕万年和宫三小姐不少了。论起来第一个长生不老，算我了吧？原本不需要理会你们的，不过这些年来，只要你们三个开口的，哪样我没有办到……” 　　听到这里，吴老二低着头说道：“也没让您白干啊，秘录是吕万年用千计换的，长命实录是我帮何老三报了仇，您才商的……还有如意鼎，您收了一万两黄金……” 　　“闭嘴！你这是跟我算账是吧？这都不重要……”大猫何狗叫住了吴老二，压住了火气之后。和颜悦色的继续说道：“现在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老二啊，你带着我的精血。出去让雷劫劈一下，我活着，吕万年就没事。再说了，你是人不受对妖的雷劫，兴许雷劫悬崖勒马，见到你不是妖，到时候就这么算了——老六，你找把刀过来，我现在就把精血过继给吴老二……” 　　大猫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转身就想要跑。这是，两只狐狸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只狐狸按住了他的一条肩膀，我那狐狸儿子抽出来一柄短刀，架在了吴道义的脖子上，对着大猫说道：“老大，您换了血之后言语一声，我马上就把吴老二扔出去引雷。妈了个蛋！早知道这样，我们他么还瞎客气什么……” 　　“别玩笑啊，我也不行啊……”吴老二拼命的挣扎，无奈胳膊被两只狐狸死死的攥住。只能不停的说道：“我知道这个……纯阳之人接精血可化，你们睁大眼看看，我那儿长得像纯阳之人？我十三岁的时候就不纯了……” 　　说这话的时候，吴老二目光不由自主的在我脸上扫了一下。就是这瞬间的变化，我心里明白了过来…… 第五十八章 替换 　　就在一猫二狐和吴老二撕巴的时候，我走过来伸出挡住了何兔子手里的短刀。狐狸兔子瞪了我一眼，将嘴边牙碜的话咽了下去，一边冲着我使眼色，一边挑着能出口的话说道：“那个谁，这时候别装大尾巴鹰啊。别说了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咱们可就没这层亲戚了……” 　　“行了，我都听明白了，你先把刀子挪开……”我拉开了短刀之后，转头对着大猫说道：“师父，你看看吴老二像童子吗？他什么口味你还不知道？这辈子离开了寡妇他都活不了……拉倒吧，这事儿他做不了，弄不好还白白伤了性命。还是我来吧……” 　　“沈炼，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保着性命，日后还要继承我秘境之神的位置。”大猫一把推开了我，正要让何兔子下手的时候，我再次挡住了狐狸儿子。 　　“别难为二爷了，你心里明白，这里面纯阳之人就我一个。”我看着大猫有些犹豫，随后继续说道：“吴道义不用说了，罗老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知道他包过翠华苑的头牌，反正我是不信他是为了凑搭子打麻将。你们哥仨更不用说了，连人都不是，更别说纯阳不纯阳了。这里面敢说纯阳的，也就是我了……” 　　“纯阳不纯阳的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事儿你他么别管，吴老二还能凑合着用。”何兔子推开了我，正要动手的时候，随着一声轰鸣声，整个地宫都开始颤抖起来。远处倒塌的天棚那边，显出来一团好像火焰一样的大红光芒来。 　　这时候，头顶上不停的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来，听着好像是在打鼓一样。这鼓打得有节奏，听着好像是庙里老和尚念经的木鱼点一样。 　　听到了木鱼点的轰鸣声之后，一猫二狐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之极。老十何蚂蚱最沉不住气，首先对着它的老大说道：“不对啊，正身雷怎么不打了，这是正部雷劫……”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能听到它的话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大猫原本想趁着正部雷劫还没聚集的时候，让吴老二引开雷劫。它们好有机会逃到紫禁城里躲避，想不到这时候正部雷劫已经聚集起来，随时随地都会劈下来。让吴老二顶雷已经没有效果了，到时候一道天雷打下来，我们这些人、妖一个都活不了…… 　　“把你的精血给我，我引开天雷！”说话的时候，已经用匕首割伤了手腕的动脉。随后对着还在迟疑的大猫说道：“再晚就来不及了，到时候都要死在这里。就别客气了……” 　　我话音未落，头顶上又是一声巨响，这时候大猫终于豁出去了。它用何兔子的短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腕，随后将它的猫爪塞进了我的嘴里，说道：“嘬血……” 　　说话的同时，大猫也抓起来我的手腕，将嘴巴怼在伤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吸我的鲜血。随后又将我的鲜血涂满了它的全身。这个大概就是刚才说的过继精血了，当下我忍着血腥气味，也大口吸了大猫的鲜血。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长，七八口鲜血下肚，大猫将我推开。指着入口的位置说道：“快跑！一开始只是寻常的天雷，有机会……只要正部雷劫没打下来，你就还有逃出去的机会！记住了！雷劫打下来的一瞬间，咬破舌头吐血！它就明白打错人了……” 　　听了大猫的话，我立即向着入口的方向跑去。几乎就在我动作的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天棚终于崩塌，随后十几道电弧从上面劈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劈中我的时候，狐狸儿子何兔子跳了起来，用身体挡住了这些电弧。 　　妖物原本就忌讳雷电，虽然不是正部雷劫，不过这十余道雷电打在身上，瞬间将它打得皮开肉绽。 　　何兔子替我争取的时间，绝对不能错过。当下我霍了出去，铆足了气力向着对面的入口方向跑了下去。身后又有雷电劈下来，这次是何蚂蚱跳起来替我挡住了这一下。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何蚂蚱了，不理会它的伤势。不顾一切的向着对面冲了下去，跑出去三五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一股皮毛烧焦的焦糊味。 　　这一路上，不停有天雷劈下来。两只狐狸被打倒之后，吴老二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其他雷电劈过来的路线，他不是妖物占了便宜。虽然也是将他劈的皮开肉绽，不过还能咬着牙一直挨了十几道雷电，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片乌云遮盖在了地宫上方。地宫里面变成了漆黑一片，我没有罗四维夜眼的本事。还在手电筒一直没有丢掉，当下打开了手电，继续顺着这条路向着前面跑去。 　　此时，头上的乌云当中，不停发出：“轰隆……轰隆……轰隆……”的声音，好像放大了几十倍早上刷牙、漱口的声音。只是现在听上去，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轰鸣声听上去反而好像一把锁扣在了心上一样，心脏揪成了一团。 　　大猫接替了吴老二，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它对着我说道：“快跑！竖起来耳朵听着，现在咬破舌头含口血。听我的，我让你喷就喷出来……” 　　当下，我忍疼咬破了舌尖。将舌尖血攒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就等着大猫发话，我将这口鲜血喷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无声无息的打下来一道黑色的闪电。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还有黑色闪电这一说。 　　在黑色闪电出现之前，大猫已经算到了，它对着我大吼了一声：“吐出来！快……”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将嘴里攒的这口鲜血仰头吐了出来。鲜血喷出来的一瞬间，黑色闪电劈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那口鲜血之上。 　　随着一声好像烧红的烙铁入水，“次啦！”一声，鲜血在半空中便被劈成了红色烟雾。我直接穿过了这里，这时，身后扑通一声，就见大猫已经倒在了地上。刚才黑色闪电打下来的时候，有些许打在了它的身上。虽然只有一丁点，也把大猫打得浑身上下直冒烟。 第五十九章 顶雷 　　刚才那一下子是正部雷劫吗？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我脚下放慢了速度，正要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大猫的声音来：“谁让你停下的！赶紧继续往前跑，还有一下……”这时候，大猫不是应该带着两只狐狸趁乱逃到紫禁城的吗？怎么还继续跟在身后？ 　　大猫的话音未落，头顶上又想起来“轰隆……轰隆……”好像木鱼点一样的轰鸣声。当下，我继续往前跑去。身上已经着起大火的大猫还在我身后护着，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罗四维。 　　刚才我自己要求出来顶雷的时候，罗四维便一个劲的冲着使眼色，暗示我不要胡说八道。自打蛤蟆嘴这一路走过来，罗四维比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亲上几分。见到我这样舍生忘死，一定要过来帮衬一下的。 　　这时候，刚刚落下的两只狐狸和吴老二也冲了过来。它们身上虽然伤势虽然不轻，不过也还要咬着牙追了上来，与大猫和罗四维一起，护在我的身后。好在天上的雷劫似乎还要聚集一下，多少给我赢的了一点时间。我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一路跑到了那片存放粮食的区域。 　　就在我跑过来的同时，见到赵连丙带着十几名士兵，正探头探脑的向着我这边看过来。这些人正好将出口的位置堵上，我见到之后，急忙大声喊道：“你们把路给我让开！别挡路……” 　　因为刚才咬破了舌头，这句话说的有些呜图，赵连丙听不明白什么意思，还让自己手下的士兵过来帮我：“厅长你咋了？是不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你们？没事，咱们人多枪多，你们过去帮……” 　　赵连丙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头顶上的雷劫再次聚集完毕，又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击穿了天棚之后，直接冲着我这边劈了过来。这时候，出口还被当兵的挡住，已经没有退路了。 　　黑色的闪电再次劈了过来，此时我已经来不及积攒舌尖血。只能任由闪电想着我这边劈过来，在闪电劈过来的同时，我身后的一猫二狐，加上吴老二和罗四维一起扑倒了我的身上。 　　他们几个的力气不小，生生我将扑倒了赵连丙和他的几十个部下当中。这时候，黑色的闪电已经劈了过来。电流打在我的身上之后，有分流到了其他的人、妖身上。将我们这些人、妖尽数打倒在地。 　　无声无息的雷电，将我们这些人、妖无声无息的劈倒。随后我的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道熏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身子从头到脚都缠满了纱布，刚才闻到色那股刺鼻味道，正是从纱布当中的冒出来的。 　　我好像是身处医院当中，手背上还在打着吊针。一个肥胖的护士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正在冲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病人已经醒了过来。 　　对面还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浑身上下都缠满纱布的男人，只露出来一张熟悉的脸来。这个人正这两年一直在我身边一起冒险的罗四维，他伤的好像比我都重。我想要开口喊一声罗四维，无奈此时我连嘴巴都动不了。 　　这时候，胖护士醒了过来，看到我的吊瓶马上就要打完。当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我手臂上的针头拔了下去，随后收拾了一番之后离开了病房。从头到尾，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醒了过来。 　　没有人打扰也好，我躺在床上，脑海当中好像过电影一样，将地宫里面的事情反反复复过了一遍。 　　原本大猫和两只狐狸的本意，是想用吴老二吸引雷劫。给它们哥仨制造时间逃到紫禁城的，可是等到我主动出来吸引雷劫的时候，包括吴老二和罗四维在内的所有人、妖都过去护着我。最后一下，如果不是他们，包括那些士兵们分担了雷劫的威力。我恐怕已经早死多时了。 　　不过吴老二和那哥仨怎么样了？我和罗四维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它们应该也好不了哪去。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大门再次打开。又有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她是给罗四维换吊瓶的。这边刚刚换上了新的吊瓶，便突然大叫了一声：“妈呀！你醒过来了？还以位你们俩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等一会，我马上去找大夫……” 　　“不……用，你和对面我哥们儿说一下……起来吧。”罗四维比我好多了，竟然还能说出话来。虽然还是想有些虚弱，不过仗着年轻，应该很快便被恢复过来。 　　护士急忙回头看了我一眼，见到我正在朝她眨眼睛，当下立即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几个五六十岁的大夫走了过来。见到我和罗四维醒过来之后，一起查看我们俩有没有伤势愈合的情况。 　　罗四维说道“大夫……劳驾问一句，我们俩昏迷多久了？” 　　“十来天了，你们俩算运气好的，和你们一起带来的士兵都死了一大半了。”大夫一边给他给检查身体，一边继续说道：“为了你们俩，老帅都来医院两次了。他老人家下的命令，说什么也得保住你们的小命。” 　　“就我们俩和士兵送来吗？没有其他的人？比方还有猫和狐狸什么的？” 　　大夫有些忌讳我们俩。就在他小心翼翼检查我们俩身体的时候，病房大门再次打开，一身军服的赵连丙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听说这俩人都醒了？怎么不说话？这些日子我都提心掉胆的……大帅发话了，无论如何也要也要救活你们。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我的人都死了一半……” 　　这时候，我终于感觉到可以说话了，当下说道：“老赵……那只猫和两只狐狸哪去了？还是有吴二爷……” 第六十章 苏醒 　　突然听到了我说话，罗四维比赵连丙都要激动。他躺在床上，转头冲着我说道：“醒了不言语一声……还以为咱们哥俩要在下面相聚……那一下被雷劈着的时候，哥们儿我以为死定了……” 　　赵连丙也很是意想不到，我和罗四维昏迷很久了。他天天都要过来查看，想不到今天两个人会一起苏醒过来。当下，老赵命人去通知大元帅府通知张作霖，他留下来照看我和罗四维。 　　经过医生的检查，我和罗四维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之前的伤势严重，还需要时间修养。等到大夫离开之后，我开始向赵连丙询问那天我们被雷击中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天别说你们俩了，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赵连丙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衣服扣子解开，露出来胸口的伤疤。随后继续说道：“当时我还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先是被你扑倒，随后后面打过来一道黑色的闪电。长这么大小，我都没见过这样的闪电……” 　　我听到赵连丙要跑题，开口拦住了他，说道：“老赵……捡干的说，后来怎么样了……” 　　赵连丙干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还有知觉，剩下的人都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那时候我已经被吓懵了，辛好上面接应的人见到没有了动静，这才下来接应……” 　　说到这里，老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带了二十二个人下来，死了十七个。剩下五个也是勉强维持着，听大夫的意思，最多也就是这个月了……说起来也邪了，死的都是我带下来的兄弟，你们这些人都没事。” 　　“这个老赵你说仔细点……吴老二、还有狐狸……猫啥的都没事吗？”罗四维跟了一句，别何家三兄弟真走了一个，就被当成死狐狸、死猫了。 　　“您几位，包括猫、狐狸的都没事。”赵连丙解释了一句之后，将自己的衣服扣子系好，随后继续说道：“把你们都送医院来了，到医院的时候猫先醒过来了。没过多一会吴二爷也醒过来了，不过他们俩都脱力了。好像脑子被损伤到了，足足两天才缓过来。然后是两只狐狸，它们俩隔了三天才醒……” 　　老赵的话还没睡醒，病房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后见到拄着拐的吴老二，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了进。 　　看到我苏醒过来，吴老二长出了口气，坐在了我的病床上，说道：“醒过来就好，昨天晚上宫三小姐给我托梦了……那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啊，比何老六也强不了多少。早上我还有点后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醒过来就好……” 　　赵连丙看到吴老二进来，立马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二爷您来了，帅爷也该到了吧？我出去迎迎，门外留着卫兵，您有事喊他们就行。”说完之后，知道我们有话要说，老赵忙不迭地离开了病房。 　　看着赵连丙离开了病房之后，吴老二从身上摸出来两个蜡丸来。捏碎了蜡皮之后，露出来两个鸽子蛋大小的药丸来。随后给我和罗四维一人嘴里塞了一枚丹药。这才再次说道：“这是我这些日子赶制出来的丹药，这多少有点拿脑子，人醒之后才能入药。” 　　丹药入嘴之后又苦又涩，还无法咽下去。只能等着唾液一点一点融化它，不过药汁入喉之后，确实感觉到身体轻松了不少。 　　“小子你够意思，没有眼看着我去顶雷。”吴老二替我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药汁之后，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替我出头的话，那天铁铁的就是我去顶雷了。不过你也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哪还有脸下去见宫三小姐？” 　　“我不出头的话，真看着你去死？”药汁下了肚，说话的气息也匀实了不少。当下继续说道：“我那猫师傅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些人里面就我自己合适顶雷。反正都是死，干嘛不成全你们几个？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都没死吗？就是可惜老赵手下那些当兵的了。” 　　吴老二说道：“现在这世道不太平，投胎换换运气未尝不是好事。要不是他们分担了雷劫的话，你早就被雷劫打死了。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分担雷劫，你和罗老四身上大部分的雷劫都被我和猫分担了。腾不出手来再就那些当兵得了……” 　　罗四维听出来“不对啊，二爷，你说那些当兵的都出事了，老赵、赵连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看着比你都精神，你们都保了我和沈炼，那谁保着他？” 　　吴老二回答道：“他的运气真是好，正部雷劫劈下来的时候，沈炼正好将他撞倒。身体替赵连丙承担了几乎所有的雷劫，只有少许的雷电灼伤了赵连丙的身体。谁能想到，挨到最后的人会是他。” 　　不管怎么样，赵连丙总比他死去的哥哥赵连乙要强。这时候，我继续向吴老二问道：“猫和俩狐狸呢？还留在这里养伤吗？会不会耽误了赶回秘境？” 　　“它们哥仨早就回去了，我这儿还有吕万年的本命符纸，没有变化就是没事。”吴老二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画满了符的黄表纸来，比划了一下之后又收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让大帅帮着查一下猫还是人的时候，老家亲人的情形。你们猜怎么着？一座大宅子带上佣人二十七口，都死于非命了。还有他们家藏的夺舍密术也一并消失，这话我都不敢对猫说……” 　　“夺舍的密术？”没等我说话，罗四维愣了一下，率先说道：“这个八成也是赵老蔫巴干的，他杀人夺宝，想要干什么？难不成他也找了一个合意的妖物，好像大猫那样的？” 第六十一章 赵年往事 　　“他想干什么不重要了，现在你们大帅悬赏十万大洋要他的脑袋。”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不只是这笔赏金，我还在圈子里替吕万年发了悬赏。有人能把赵年带过来，不论死活都给延寿丹……” 　　“什么延寿丹？怎么你们也趁悬赏？”我知道吕万年有些势力，可也没有想到还能在他们的圈子里发悬赏。而且听吴老二接话里话外的意思，我那位师父的势力还远远不止这些。 　　“延寿丹是吕万年的叔叔在世的时候，倒腾出来延寿的丹药。一枚丹药入口，能延寿五十年。吴老二继续说道：“这个圈子里面十个有九个都是修长生的，除了那只猫之外，就数我们这一支修炼的最接近长生不老了。谁都想靠着我们多活几年，别看一枚延寿丹只能多活五十年，也够这个圈子经一场腥风血雨了。” 　　“那不是也等于长生不老吗？一枚丹药多活五十年，炼他十万、八万的丹药一样寿与天齐啊。”听到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的眼睛亮了。就差直接开口明要了。 　　“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这丹药多难炼。就说一条，延寿丹只能服用一次。第一次增加五十年的寿命，第二次再吃就是穿肠毒药了……”吴老二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吕万年也不过就炼出来三丸来。一丸送了人，剩下两丸之一拿来做悬赏……”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们这一支血脉的人吃没吃过延寿丹。老家伙看出来我的心思，说道：“这丹药我们这一支的人吃不得，我们吃了也是穿肠毒药。当初吕万年的叔叔就是吃了自己炼制的延寿丹死掉的。要不然的话，当初但凡还有一枚丹药，也要给你娘宫三小姐……” 　　我摇了摇头，说道：“二爷，你想多了，我想的是吕万年当年把丹药送给谁了？是不是赵年？” 　　吴老二没想到我会问出来这个问题，他怔了一下之后，说道：“你是猜到的，还是宫三小姐托梦告诉你的？这事儿我也是这次跟着吕万年去了秘境才知道的，你师父以为这次死定了，才对我说的，当初他瞎了眼……” 　　“我就说老蔫巴是吕大爷的私生子！让我说准了吧？哥们儿，这都多少次了，你师父都护着。要不是亲生的，怕早就打死他了……”罗四维张口打断了吴老二的话，一说到这样八卦的话题，罗老四瞬间来了精神。要不是看他纱布裹的好像粽子一样，谁也不信这个人是昏迷了好久刚刚才醒过来。 　　“这个你猜错了，赵年和吕万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吴老二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当年，还是闹八国联军那会。有二鬼子带着一队外国士兵来抓你师父，当时吕万年受了重伤，被我们这一支的远亲——赵年一家人所救。洋鬼子要赵年家人供出吕万年的下落…… 　　当时他们都把你师父当做神仙来拜，自然不会出卖神仙的。结果整整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都死在了外国士兵的手里，只剩下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赵年和身负重伤的吕万年。等到你师父缓过来之后，到了他们的兵营里，把外国人和二鬼子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赵年的家人都是因为他而死，吕万年便将他收养在了身边。原本他是要收赵年当作弟子传授衣钵的，后来你娘生下了你，临死之前托孤给了吕万年。他只能收一名弟子，就收下了你。给他安排了假的爹妈、兄嫂待在沈家堡……”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赵年以为是你把应该属于他的一切都夺走了，懂事之后心里就怨恨你了。只不过当时有吕万年挡着，他也不敢做什么。后来吕万年离开沈家堡的时候不放心，还故意设局让你来了北平。隔开了你们俩，想着时间一久赵年就会死心，没想到他一直记恨到现在。吕万年心里觉得亏欠了赵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有朝一日化解了他的心结，想不到今天彻底无法收拾了……” 　　“那也不对啊？二爷，老蔫巴这一身的本事总是吕大爷教的吧？”这时候，罗四维有插话拦住了吴老二，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这么干就不地道了，那就不应该教他本事。知道老蔫巴心术不正，再给他一身的本事，还让不让我哥们儿活了？” 　　“你以为赵年的本事都是吕万年教授的？罗老四，你太小看他姓吕的了。”吴老二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赵年的本事都是从蛤蟆嘴里面偷学的，当初吕万年离开沈家堡的时候，把蛤蟆嘴交给了赵年看管。没有想到赵年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吕万年这辈子修行的秘籍，原本这是留给你的，却被他发现。 　　吕万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赵年也是狡猾，知道自己不可能全部修炼出来，就硬生生的把秘籍背了下来，之后有时间再慢慢的修炼。吕万年原本是有办法废了赵年的修为，还是因为当年姓赵的一家子舍命保他，他只能认了，反复嘱咐赵年不可以仗着本事乱来……” 　　想不到赵年还有这一段，难怪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没有我的话，那他就是吕万年的弟子了。 　　这时候，罗四维又开了口：“二爷，听你这个说法，吕大爷弄不好还要袒护他老蔫巴。你要下手可得趁早，别吕大爷恢复了过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老四，这次我师父不会再袒护赵年了。”我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罗四维，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交个实地，我师父突然少了寿数，也是赵年干的吧？还有，在奉天郊外的地下，也是他做的手脚，原本我师父都见好了，又突然变坏。除了赵年之外，没人有机会下手……” 第六十二章 退 　　吴老二说道：“是，在秘境里面，你师父用秘境之神的身份演算了一下，除了赵年之外，的确再没人有机会下手了。都是这样了，他心里还有只废了赵年的修为，放过他的打算。不过后来我点了把火，让他再演算一下赵年会怎么对付你，结果这把火算是点着了。吕万年默认不会在饶这个人了……” 　　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便闭上了嘴巴。这下子罗四维不干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对着吴道义说道：“二爷您别说半拉话，这是去茶馆跟听说书的学坏了。咱们别动不动就下回分解，直接说了吧。要不我给俩茶钱？” 　　“罗老四你闭嘴，就剩半条命了还胡说八道。”吴老二装模作样的瞪了罗四维一眼，随后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后面的话你们得亲自去问吕万年了，他演算完了赵年会怎么对付你的之后，我怎么去问都不说。不过后来我再说要解决了赵年的话，他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虽然吕万年什么都没说，不过能默认我干掉赵年，已经实属不易了。我都有些好奇，他究竟演算出来什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话锋一转，又说到了大猫：“实话实说，原本我还惦记着那只猫能替我了结赵年，没想到啊……它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秘境之神——呸！当走了赵年不说，还让人家堵在了地下面俩月，差一点就被算计死了。这下子好了，就算有十万大洋和延寿丹，再想抓到那小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二爷，你说老蔫巴会跑到那里？他还有什么朋友吗？”听到吴老二对抓住赵年这事也不怎么托底，我想起来在大猫庙里的事情。当下继续说道：“之前我在庙里做驻庙喇嘛的时候，见过老蔫巴和那个叫石原莞尔的日本人打连连。你说他会不会去投奔日本人了？” 　　“和日本人勾搭办事或许保不齐，不过他不可能去投靠小日本的。”吴老二摇了摇头，随后说出了原因：“当初杀他一家子当中就有日本人，赵年再这么样也不会去投靠他们的。估计现在是躲在那个朋友家里……自打当年吕万年离开沈家堡，没人管他了，赵年照实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加上他手里也有一枚延寿丹，五十年买个平安还是能做到的。” 　　吴老二把话都说死了，我也不能继续这个话题聊了。当下换了话题，说道：“不说他了，二爷，说说你吧。你现在留在了大帅身边，没给你个一官半职吗？” 　　“要给的，让我推了。”吴老二笑了一笑，继续说道：“给了个管束全国宗教的特派员，不是我说，你们大帅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真以为我做过几天老道，就想去管天下的和尚、老道了？你们俩谁去说说，真疼我吴道义的话，就把八大胡同包给我，去那里嘴个特派员还差不多。到时候我去教那些窑姐儿们谢谢佛法、道经，让她们回头是岸……” 　　一句话惹得我和罗四维都笑了起来，就在我准备说几句话调侃一下的时候，听到门外想起来一阵敬礼的声音，随后见到张作霖的结拜兄弟——老八张作相走了进来。看到了吴老二在照顾我们俩之后，笑着说道：“大侄子你们俩终于醒了，上午开会的时候，雨帅还亲自说过，要请最好的德国医生来看你。这话刚说完不久，医院这边就来电话说你醒了……活神仙您也在，那就是您施法把他们俩唤醒的……” 　　“八爷，您别客气了，有那个本事的话，我还用一直等到现在吗？”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也是听说的，这才赶紧过来看看。想不到在这儿遇到八爷您了。” 　　张作相笑呵呵的说道：“原本是雨帅要亲自来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日本公使又上门求见。他先派我过来陪着，等着打发走了这个日本人，就马上要赶过来。” 　　“叔儿，这这也算好的差不多了，麻烦您跟大帅说一声，我这个小小年纪的晚辈，怎么好等着您这些长辈来看我？”我客气了几句之后，继续说道：“等着我这边好点的，我去大元帅府去向大元帅问好。” 　　“两回事，雨帅要来看你就看吧，你们爷俩的关系好，谁看谁都一样。”张作相笑了一下之后，收敛了几分笑容，继续说道：“不过这些日子军事上的事情多，都在忙乎着回东北老家的事情。一会雨帅来了之后，你想要什么就跟他说。” 　　“回东北老家？”我愣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叔儿，好好地回老家做什么？” 　　病房里没有外人，张作相直接说道：“在北平站不住了，南边的孙大炮，联络了阎锡山、冯玉祥他们搞什么北伐。咱们的战线拉的太长，不利于作战。而且最近小日本的小动作太多，怕他们要搞事情。雨帅决定还是回到关外去，那是咱们的地盘。看看谁敢打过来……昨天雨帅已经下了总退却令，再有个十天八天的就要向关外开拔了。” 　　昨天就下了总退却令，难怪张作相说话不避讳了。原本指望着靠着张作霖的势力抓住赵年，现在看起来他们自身难保，也无暇顾及到我了。 　　这时候，张作相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吴老二的身上。一本正经的对着他说道：“活神仙，你也得准备一下了，这次回到奉天，大帅指名要你全程陪同。至于悬赏通缉赵年的事情，您也放心，雨帅已经都安排好了，有专人负责……” 　　张作相说话的时候，吴老二皱了皱眉头，说道：“上次我和大帅说好的事情，要在北平多待几天，还要等他的一个熟人，叫做吕万年的。这事儿大帅知道……” 第六十三章 四月初七 　　“这个你们自己和雨帅说吧，回奉牵扯的事情太多，改日子这样的事情不好办啊。”张作相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活神仙你开口的话，兴许能成。现在雨帅就听你的话。” 　　张作相也是个坐不住的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他的秘书便走进了病房，趴在张作相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了秘书的汇报之后，张作相站起身来，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我也待不住了，阎锡山的特使到了，雨帅抽不开身，把这个差事交给我了。大侄子，你好好修养，回到奉天之后，我跟雨帅说说，让你来接我的班。” 　　“叔儿，您这话说的太大，侄子我不敢接。”我苦笑了一声，想要挣扎着起来送送的时候，却被张作相一把按回到了病床上。 　　“你这孩子不是胡闹吗？刚刚醒过来就瞎折腾。好好地躺着休息，过两天你老叔还来看你。”说完之后，张作相又和吴老二和罗四维客气了两句，随后带着自己的勤务兵和秘书离开了病房。 　　等到张作相离开之后，我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真是在北平待不下去了，大帅才决定要回奉天的吗？” 　　“那就看怎么说了，要是真打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不是大日子快到了吗……”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四月初七快到了，你又一直昏迷不醒的，你们张大帅怕出事，拿他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家。” 　　“四月初七着什么急？还有大半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顿了一下之后，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我和老四昏迷了多长时间？不止三五天吧？” 　　“大元帅府是去年七月二十二出的事，今天是戊辰年三月二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哥俩昏迷了正好八个月……” 　　“哥们儿就觉得睡了一觉啊，怎么就八个月了？凭什么啊，二爷您逗我们哥俩吧？最多昏迷了也就个把月……”罗四维也被吓了一跳，我们俩心里都以为只是昏迷了半个多月，了不起一个月左右。谁能想到竟然足足昏迷了八个月，当初我死了一次，才不过俩月的时间。怎么被雷劈了一下，就是八个月后的事情了？ 　　吴老二看出来我的心思，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假死一次才两个月，中了雷劫却昏迷了八个月有点不可思议了？那是对付猫这样秘境之神的雷劫，原本猫挨上都是必死无疑的。你的运气好，最后所有人都替你分担了那一下雷劫。你们俩不能和我比，再说了，我到现在还支着拐呢。这样才昏迷八个月你们俩就应该偷着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这醒过来的时间可是不好，要是晚醒半个多月，错过四月初七就好了……可惜了。” 　　听着吴老二话里有话，我开口说道：“二爷，怎么个意思？为什么我要错过四月初七？你把话说明白了……” 　　“有些话吧——就是不能说的太明白。”吴老二说到这里，支撑着将两幅拐杖抄了起来，无论我再怎么问他，吴老二都没有再回答。走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好好养着吧，兴许这几天会看见个熟人。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问他……” 　　说完之后，吴老二拄着拐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和罗四维面面相觑，老四看了一眼病房大门，随后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要不你还是装着又昏迷得了。别看吴老二这老小子不着调，天天围着寡妇转悠。可是真有本事啊，他刚才暗示的那么明显了……” 　　“拉倒吧，吴老二的话你得拦腰砍一半听。”我回身躺在了病床上，对着还有些迷糊的罗四维说道：“老四啊，上次我‘死’了俩月，起来的时候饿的不行不行了。怎么这次一点都不觉得饿……” 　　罗四维被我这么一提醒，当下也觉得怪异，说道：“还真是……真昏迷了八个月。哥们儿我能把你都吃了，现在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是不是吴老二做了什么手脚？”说话的时候，罗老四吧唧吧唧嘴，随后从嘴巴里吐出来个饭粒来…… 　　“哥们儿，吴老二胡说八道！这要是八个月前吃的，早就化成稀饭了，米粒还夹生着。” 　　这时候，刚才给我们俩检查身体的医生走了进来。他是来取回落在这里的钢笔，不过走进来之后，看我们俩的眼神还是有些忌惮。好像看的不是俩刚刚苏醒的大活人，而是两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样。 　　这是西医大夫，应该是见过点市面的。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夫，打听个事，我们哥俩在这里昏迷多久了？” 　　“你们俩的事情我不知道，去问刚才驾着拐的那位吧……”大夫颤着声音说了一句，随后加快了动作，拿到了自己的钢笔之后，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这明显就是知道什么，我哪肯放他走。当下对着门外站岗的卫兵说道：“把门守住了！不许进不许出！ 　　这一嗓子吓了大夫一哆嗦，他回头颤抖着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对外说的。我不会说你们进来的时候都是死人……心脏都停住跳动了。是一只猫把你们救回来的……还有一只狐狸，天天都带饭来看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说两句话，你们俩就从床上爬起来吃饭……” 　　“猫，还有狐狸？”我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对着吓呆了的大夫继续说道：“它们俩现在还在吗？” 　　“猫很久不见了，那只狐狸倒是天天见……” 第六十四章 父子 　　之前听吴老二说过，大猫带着两只狐狸已经回到了庙里，那个来送饭的狐狸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病房大门突然打开，随后，一个二三百斤的胖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女人背上背着个帆布口袋，手里拎着两个饭盒，见到我和罗四维苏醒过来之后，直接把饭盒扣在了地上，随后跺着脚骂道：“我x你妈的吴道义！你个小老婆养的……知道你爷爷醒过来了，刚才见面不和你爹说……还说医院让准备后事了，你就缺德吧……这辈子你得杨梅大疮，这辈子得完下辈子得，你得完你儿子得……” 　　女人说话的时候，大夫好像见了鬼一样，闭着眼睛蜷缩在了角落里。这时候，女人背后的帆布包打开，我那狐狸儿子从里面窜了出来，在它窜出来的一瞬间，胖女人便萎靡的坐在了地上。 　　狐狸老六出现之后，还要继续骂吴老二。我听着实在牙碜，当下开口拦住了它，说道：“老六，吴老二又怎么惹着你了？消消气，咱们罪不及妻儿。我和他连着亲戚，你这么骂法，早晚捎带上我……” 　　狐狸这才闭上了嘴巴，几下窜到了我的病床前，伸手将我扶着坐了起来。这才再次说道：“骂他算是轻的，要不是看在他和你亲戚这层关系上。我去他们家祖坟骂……爸爸你是不知道，这孙子刚才看见我进来，说医院让准备你们俩后事，我一听就哆嗦了，差一点跟着你们一起下去了……” 　　狐狸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开始还以为是骂街太过兴奋，可是后来闭上了嘴巴，这狐狸竟然吧哒吧哒的掉了眼泪。看了我一眼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便说道：“爸爸啊……你可吓死我了，一开始，老大和吴老二都说你没事。可是昏迷了七八个月能叫没事吗？我以为你真不行了，连墓碑都做出来了。词都是我亲笔写的——先父沈讳炼公之墓，不孝子沈图梓立……那什么，我改名随你的姓叫做沈图梓了……” 　　当初，就是因为吴老二的把戏，暗中制住了狐狸老六，让我结结实实的揍了它一顿。因为打萎了这只狐狸，它才认我当作干爹。因为以为这不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没有想到现在它竟然为我号啕大哭起来，还为我真做了孝子，连名字都改了。 　　这个就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急忙拦住了它，说道：“别、别这么客气，之前什么爸爸、儿子的都是玩笑，你也别改名了，何兔子听着还算顺耳。” 　　“那可不行，不怕爸爸你笑话，我都去奶奶坟上发过誓了。要是我有违誓言的话，那咱们姓沈的一家一起烂……”狐狸很是骄傲的说出来这番话，只是它没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我这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罗四维忍着笑意，开口说道：“哥们儿我插句嘴啊，图梓，攀个大我是你叔叔。叔叔问你个事儿，沈炼到底哪里好了？之前还以为你认他当爸爸就是瞎胡闹，这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爸爸有瞎认的吗？你管我叫爸爸，我还嫌丢人。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你这个盗墓贩子管我叫爸爸……”狐狸不吃罗老四这一套，白了他一眼之后，转头对着我继续说道：“这话又说回来，当初第一次认你当爸爸的时候，是被打服的，嘴服心不服……这次你代替我们老大去顶雷，我是真服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实话实说，这个原本应该是我们老大顶这个雷的。后来赖上了吴老二，没想到啊，爸爸你冲过来替了吴老二。这一点我们老大比不了你……” 　　“你就为了这个？”我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个也没什么，当时就我一个纯阳之人。吴老二去了也未必能够成功，到时候我也活不成。还不如我自己去，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躲开这一劫。” 　　“那我也佩服！”狐狸说了一句之后，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点，当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反正我认你了，为了爸爸你，我已经和老大说好了，暂时不回秘境了。就在这里守着你，什么时候你不在人世了，我什么时候再回去。” 　　事后我才知道，狐狸以为我不行了，才要留下来尽尽孝心，没有想到昏迷了八个月之后，我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老六也轴，说什么都不走了，留在我身边继续尽孝。怎么说也没用，最后我只能将它留了下来。趁着我们说话的档口，快被吓疯了都医生，趁着我们不注意，自己飞快的跑出了病房。 　　我们三个没当这大夫当回事。当下继续询问狐狸是怎么让我们俩吃饭的。这才知道，还是吴老二拜托的狐狸，让它来操控我和罗四维的身体，就好像控制这个胖女人一样。没想到一次无意当中，被有天眼的大夫发现，所以他看见我和罗四维醒过来，反应才那么大。 　　狐狸留下来之后，继续隐藏在胖女人身后的口袋里。我和罗四维此时有些疲劳，让狐狸离开了病房，我们哥俩说了几句话之后，劳乏的感觉上来。当下倒在病床上睡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吴老二丹药的缘故，我和罗四维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体比之前又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慢慢的走动了。 　　这几天当中，张作霖亲自过来看过我和罗四维。大帅最近一直再忙回奉天的事情，聊了没两句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道：“大侄子，回奉天的专列上，我给你留了座，就坐在我对面……” 第六十五章 ‘赵连丙’ 　　或许是吃了吴老二丹药的缘故，我和罗四维恢复的很快。虽然不能说恢复如初，可是平常的走路看着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终于，在医生的检查无碍之下，我们俩苏醒之后的第五天出院。 　　因为快要回奉天，以及之前大元帅府遭雷劫的双重缘故，张作霖已经搬到了城外的军营当中居住。原本我和罗四维也是要搬过去居住的，不过念及我们俩重伤初愈，还是把我们哥俩安排在城里，住在了曹锟时期的一位财政次长的府中。这位次长大人跟随着吴佩孚的残兵跑到了四川，将这座大宅子空了出来。 　　跟着我；罗四维一起搬进来居住的，还有我那个狐狸儿子沈图梓。想不到这只狐狸有情有义的，为了留下来照顾我，连自己的老大都不顾了。 　　搬到了府中当天，张作霖便派赵连丙送来一大堆各地的特产。现在老赵也算是大帅跟前的红人了，不过见到我和罗四维，还是依旧很客气。命人将东西放好之后，笑着对我说道：“定下来了，下个月三号回奉天。坐当年慈禧太后的花车，同行的有黑省省长吴俊升他们，帅爷特地嘱咐，还要吴二爷，您二位同车厢回奉。” 　　“下个月三号？”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日子，随后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不是四月初六吗？大帅算命的大日子是四月初七。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回去？” 　　“所以才要您几位同行啊，不止同行，还是同车厢。”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羡慕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这次同行还有帅爷的六姨太，不过她都被安置在了其他的车厢里。帅爷同车厢的，除了你们之外，就是吴俊升了。” 　　“姓赵的，看样子你是眼馋了吧？没事，爸爸我帮你一把……”说话的是狐狸儿子沈兔子，它笑嘻嘻的凑到了赵连丙的面前，继续说道：“上辈子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这一世还能和张作霖乘坐一个车厢……” 　　听着沈图梓的话，赵连丙竟然留下了冷汗。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陪着笑脸说道：“车厢里面的人都定下了，谁坐谁不坐的我说了也不算……” 　　狐狸用它的爪子轻轻拍打了几下赵连丙的脸颊，说道：“都定下了？那能不能给我富余出来一个座位？” 　　东北人都迷信五大仙，狐黄白柳灰狐狸占了第一把交椅，更加没得说。赵连丙急忙点头说道：“那一定的，咱东北老家谁不敬奉狐仙爷爷？有您跟车，帅爷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这个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把您提前运到车上……” 　　“不用那么麻烦，我跟着你走就好了。”狐狸说话的时候，两只脚突然离地，和赵连丙面对面地漂浮着。随后对着老赵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它吸气的同时，赵连丙的眼神变得迷离了起来。随后身子一瘫软就要往地上倒，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沈图梓突然又对着他的脸喷了一口气。这口气喷在老赵脸上之后，他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而狐狸自己则萎靡的瘫软在了地上，现在看过去，赵连丙的表情透着一股狐狸味…… 　　‘赵连丙’回头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随后大咧咧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开口的时候发出来沈兔子的声音：“爸爸，现在好了，我替姓赵的跟你们一起上车。咱们一起回奉天……” 　　“老六，你把赵连丙怎么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看着现在‘赵连丙’的样子，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之前在老家那会，听说被狐狸、黄鼠狼子迷晕了的人，醒了之后会像傻子一样，严重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爸爸，你当我是那些狐狸了？老赵也没干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干嘛要折他？”‘赵连丙’嘴一咧，露出来两排牙齿，看着多少有些瘆人。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要是吴老二那个臭不要脸的被我上了身，我不趁机剪了他的卵蛋，我他么跟他的姓……” 　　说到这里，‘赵连丙’的眼睛一亮，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么痛快的主意？爸爸，要不你帮我一把，你和罗老四按住吴老二的双手，让我上他的身。” 　　“拉倒吧……”我苦笑了一声之后，摇头继续说道：“行了，赶紧从老赵身上下来吧。别折腾他了，一定要上身你上我的。” 　　“那可不行，那不是大逆不道吗？下次再遇到雷劫，就为这能多家三道天雷。这是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随后继续说道：“姓赵的命好啊，他身上长了个瘤子。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要命了，这些日子我想办法摘了他的瘤子，算是给他身体的租金了……” 　　听了狐狸这几句话，也只能让它暂时占了赵连丙的身体。不过人家毕竟是张作霖身边的红人，我还得打电话向张大帅请示，请用老赵几天，等到回奉天的时候，在把赵连丙交给给他。 　　张作霖知道我害不了赵连丙，也没啥说的。因为回奉天的事情牵扯太多，他也没有心思在我这边。吴老二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代替我陪在张大帅身边，找了这个借口一直没有来看过我和罗四维。只是差人又送来一次丹药，说是让我和罗四维服下调养身体的。 　　又修养了几天，加上吴老二丹药的力量，我和罗四维算是恢复到了之前的程度。也到了四月初六，要陪着张作霖回奉天的日子。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之后，一辆汽车便将我们几个人接到了车展。‘赵连丙’找了个箱子将它本身狐狸塞了进去，带着这个箱子一起到了车站。 　　火车是晚上六点发车，明天一早七点赶回奉天火车站。虽然现在时间尚早，不过来送行的各级官员已经挤满了车站。有专人带着我们三个先一步上了火车，进入到了张作霖的专属车厢之内。 　　快到五点半的时候，张作霖一行人终于到了火车站。我趴在车窗上向外看去，就见被百十来个人簇拥着的这位大元帅走到出了月台。在他身边两侧，一个是还拄着拐的吴道义，另外一面更加眼熟，竟然是许久没有见过面的师父吕万年…… 第六十六章 占卜 　　在月台与送行的军政人士寒暄了几句之后，张作霖在一干军人的簇拥之下，登上了火车。随后出现在了车厢当中，见到了我们三个人之后，他指着身边的吕万年，哈哈一笑，说道：“早知道吕神仙到了的话，我就不回奉天了。有你们几位保着我，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怕他……” 　　吕万年之前身上的伤患已经痊愈了，他微微一笑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也是天意使然，我原本想着买张车票回奉天的，没曾想遇到大帅了。” 　　“要不说你是咱们帅爷的福星呢……”这时候，张作霖的拜把子二哥吴俊升走进了车厢。别看他现在身为黑省省长，可当初也是跟着张作霖一起立柜干胡子的。除了老八张作相之外，张作霖就数和他熟了。 　　吕万年微笑着说道：“也是大帅的福分高，都是上天假别人之手，来相助大帅的。我倒是没做过什么。” 　　趁着他们客气的时候，我走到了吕万年的身边，说道：“师父，看来你是痊愈了。有功夫的话，咱们聊聊赵老蔫巴的事情。” 　　原本吕万年还笑吟吟的看着我，可是听到了赵老蔫巴之后，他收敛了笑容，说道：“难得见次面，你还净整我不爱听的说，我已经和赵年划清界限了。当年他们家先祖救我的恩，我已经还完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置，有本事你了结他，没有本事他了结你……” 　　“当着大帅的面，你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这时候，吴老二做到了前面的座位上。说话的时候，他正将手里的双拐收好。正准备岔开赵老蔫巴这个话题的时候，突然看到‘赵连丙’表情古怪的看着自己。当下他开口说道：“连丙，你这是怎么了？我身上哪脏了？” 　　“吴老二你给我闭嘴！还腆着脸问那脏了？你一身的脏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们家杨梅大疮一辈一辈的遗传，现在毒气入眼了，你连你爸爸都不认识了？好好看看你爸爸我是谁。”‘赵连丙连说带骂的，说话的时候，已经露出来自己狐狸的口音。 　　“赵连丙！妈勒个巴子的，你想要干什么？来人啊，把他给老子拉出去！拉旁边车厢枪毙了给活神仙出气”看着自己的部下敢骂吴道义，不知道内情的张作霖开始勃然大怒。明天就是自己最危险的日子，还指望着这些人保着自己度过大凶之日。 　　“大帅，现在的赵连丙不是之前的老赵了。沈图梓你给我闭嘴……”我走过去，将‘赵连丙’背着的帆布包拿了下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这个大号的帆布包，露出来里面一只正在酣睡的，火红色的大狐狸来。 　　张作霖也是从小被五大仙的故事熏陶大的，见到了大狐狸之后眼睛瞪的老大。当下闭上了嘴巴，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不管了，大侄子你来处理就好。那个谁，去告诉他们开车……” 　　片刻之后，火车缓缓地启动。随后越开越快，转眼之间已经开出了北平火车站。这时，有勤务兵送上来新鲜的水果和茶水来，吴俊升也不是外人，直接过去抓来了个桃子咬了一口，随后笑着回头对张作霖说道：“难得这时候能弄到桃子，还是做了陆海军大元帅的好。想要什么都能弄到什么。” 　　“吴大舌头，你还差这俩桃子？”张作霖笑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勤务兵说道：“记下了，回到奉天之后，送吴省长两篓桃子。回头你带着两位活神仙到你的黑省玩两天，也给你尽尽孝心的忌讳。” 　　“那是应该的，是咱老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吴俊升哈哈一笑，随后对着吕万年、吴老二说道：“顺路到哈尔滨住两天，我给找俩俄国娘们儿陪着。别看一个一个都高头大马，那是特别的通气——哈啊哈……” 　　吴老二好这一口，当下这俩姓吴的凑在了一起。眉开眼笑的有说有笑起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岔开了他和‘赵连丙’之间的矛盾。 　　趁着俩姓吴的说话，张作霖对着我和吕万年招了招手，说道：“活神仙、大侄子你们都过来坐，明天就是四月初七了。要是一旦真应了是我张作霖的大煞之日，我这条命就交给您几位了。尤其是大侄子你，算命的都说我是靠了你，才能化解这场危局。” 　　“说起来算命，我也多少研究过一点。”吕万年拉着我，坐在了张作霖的身前。随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三枚铜钱，将它摆在了张大帅的面前，继续说道：“帅爷，要不要算算？算的准不准的不好说，就当是个消遣了……” 　　“好啊，那就算算，活神仙您帮我算算，看看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张作霖知道吕万年不是凡人，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他本事的。 　　说完之后，按着吕万年的要求，张作霖将三枚硬币高高的举了起来。随后手一松，三枚硬币掉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去。三枚铜币摆出来个古怪的形状，其中一枚压在了另外一枚铜币的上面。 　　看到了这个布局之后，吕万年皱了皱眉头，半晌都没有言语。张作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吕神仙的话，当下他先开了口，说道：“活神仙，您看看这卦象，我还有救吗？有什么话您可早说。咱老张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 　　吕万年看了一眼张作霖，随后将三枚铜钱重新摆列好。随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铜钱，将四枚铜钱都摆在了张作霖的面前，说道：“大帅，说之前再占卜一卦。刚才算的没弄明白，这次再来一次，试试效果……” 　　张作霖按着吕万年要求，重新居高林下，再次扔在了饭桌上上面。说来也是怪了，还是有一枚铜钱压在了另外一枚铜钱之上…… 第六十七章 戏法 　　张作霖也是懂点占卜之术的，见到连续两次都出现了叠卦，这是大凶险的卦相。明天就是四月初七了，这个档口连续出现两次叠卦，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当下，张作霖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从座位当中走了出来。随后他再次拿起来桌子上的三枚铜钱，高高的扔了下来。这时候，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凑了过去，五六双眼睛盯着，结果还是有两枚铜钱叠在了一起。 　　三次叠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张作霖先是呆楞了一下，随后猛的回头，一把拉住了我，说道：“大侄子……从现在到明天晚上十二点，你都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只要到了后天四月初八，你就是奉天省长……” 　　自从认识张作霖的那一天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慌失措过。一边的吴俊升都杯吓了一跳，他不明白自家老七是什么意思，也不好胡乱表态。 　　这时候，吕万年又从身上摸出来一枚铜钱来，随后他自己拿起来四枚铜钱，散在了桌子上。这次四枚铜钱分成两组，形成了两队叠卦。 　　看到了卦像之后，吕万年沉默了片刻，随后指着我们几个人说道：“每人都来试一把，看谁能从卦像里面逃出来……” 　　局的事态严重了，张作霖对着吕万年说道：“怎么个意思？神仙，你给交个底，要是不行的话，咱们还是先回北平吧。我把兵都调过来，就不信守不住一天……” 　　“先卜卦吧，兴许还有化解的办法。”吕万年看了吴老二一眼，继续对着他说道：“自打二十年前你我分开之后。再见面就没有过好事情，你先来吧，要真有事就是你他么方的……” 　　“一边去，我连雷劫都过去了，阎王爷见着我都得客气两句；吴二爷您来了，我这儿新来了个叫吕万年的小气鬼，一会油炸了给您老人家下酒——怎么连我也算在里面了……”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将四枚铜钱拿了起来。随随便便的扔在了桌子上。看到了桌面上的卦像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桌子上又变成了两组叠在一起的四枚铜钱，吴老二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你们哥俩也试试看，兴许这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当下，我、罗四维和吴俊升都卜了卦。连同被狐狸控制了身子的赵连丙也扔了铜钱，无一不是四枚铜钱分成两组，各自叠在了一起。 　　这时候，张作霖已经等不及了。他也不顾身边的其他人，一把拉住了吕万年的手，说道：“活神仙，我老张是开兽医庄的出身。虽然不太懂什么披卦，不过也听老人们说过卜卦的时候，铜钱相叠是给牛头马面来引路的。现在大家伙都是一样的卦像，难不成真的都要死在一起了？” 　　“大帅，按着卦像上来看，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车厢里面了。”吕万年一点都不客气，直截了当的继续说道：“车厢里面谁也逃不了，刚才我就算加了一枚铜钱，也没改了我们这些人的气数。大帅你第一个占卜的，按着顺序也是你第一个走……” 　　“妈勒个巴子的，那是你让我扔的铜钱……”张作霖有些懊恼的骂了一句之后，也不顾面前这位是曾经把他从畜仙手里救出来的活神仙了。还想指着吕万年的鼻子骂，却被吴俊升按住。 　　“雨帅……老七你先消消火，兴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吴俊升抱住了张作霖的同时，车厢大门被护卫打开，后面一车厢的贴身侍卫听到吵闹声都凑了过来。几个当头的举着手枪就要往车厢里面冲……张大帅一肚子火都冲着这些护卫去了：“妈勒个巴子的！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进来干什么！都给老子出去！” 　　打发走了这几个侍卫之后，张作霖回到了座位上，接过来吴俊升倒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冲着吕万年笑了一下，说道：“让您老人家见笑了，这一年多心里一直惦记着四月初七这个日子。本来以为托您几位的福，能让我老张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一天。没想到占卜出来这么衣服卦像，吓着我了——哈哈哈……” 　　这么喝了口茶的功夫，完全就变成了两个人。现在这个才是我认识的东北大帅张作霖，他继续说道：“之前我找人算的命，说只有我大侄子沈炼，才能帮我渡过这一劫。不知道这个还作数吗？” 　　“大帅，我就是沈家堡二郎庙的道士，虽说学过一点占卜的皮毛，不过毕竟还不算是算命先生。而且刚才也不算是占卜……”刚才张作霖失态到现在，吕万年一直都坐在刚才都座位上。他慢悠悠的收好了四枚铜钱，随后继续说道：“一点小戏法，原本想要博大帅一笑的。想不到玩笑过了头……”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再次将手里的四枚铜钱掏了出来，顺手扔在了桌子上，这次铜钱好像摆在了桌子上一样，整整齐齐的四方形。随后，我这师父收起来铜钱，再次仍在桌子上。这次四枚铜钱摞在了一起…… 　　看着吕万年这一手，张作霖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吕万年的肩膀，说道：“这个你可得交给我，回家之后逗老五她们。保准也能吓那几个娘们儿一跳……” 　　这一下子，车厢里众人的情绪又都活络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几声，只不过我和别人不大一样，看出来了吕万年的破绽。之前他收好铜钱放在了左面的衣服内袋，可是刚才却从右面的衣服内袋当中掏出来了铜钱。看着和之前的一摸一样，可是我却知道吕万年已经换了占卜用的铜钱…… 第六十八章 卦像 　　吕万年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和张作霖、吴俊升二人说笑着，向他们俩讲述铜钱的机关。 　　“哥们儿，你师父在使诈，他换了占卜的铜子儿。”罗四维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之后，拉着我走到了尽头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来旁边摆放的一瓶洋酒，倒了一杯喝下之后，低声在我耳边继续说道：“张作霖也发现了，老小子鬼着呢，装作没看见……” 　　这时候，狐狸儿子沈图梓控制的赵连丙也跟着凑了过来。将装着本体的箱子放好之后，说道：“爸爸，刚才你们占卜的卦像邪性。一会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我给你开条路来，你们先走，我殿后……” 　　‘赵连丙’明显看出来了什么，当下我对着他说道：“你能看明白刚才的卦像？说说，那卦像真是大凶之像吗？” 　　“说大凶那就是客气了，这卦象学名叫什么我忘了，一般房子着火、沉船这样死一面人，生前占卜才会出这样的卦像。”‘赵连丙’抓起来一把下酒的花生，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说道：“当年在秘境里面闲的难受，我们老大教过几个古怪的卦像，其中就有这个。只要算出来这一卦的人，九死一生啊……” 　　“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背后说我的坏话？”这时候，吴老二笑眯眯的架着双拐走了过来，他也倒了一杯洋酒。抿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还是在说刚才的卦像？这卦像是古怪，不过咱们可都是连雷劫都能渡过去的人，还怕什么万劫之卦？” 　　“什么？什么万劫之像？”听到吴老二知道这卦像，我急忙继续对着他说道：“二爷，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卦像？” 　　“万劫卦，又叫寡妇卦。是群灾之像。”吴老二又抿了洋酒之后，从罗四维手里结果了下酒的花生米，吃了几粒花生米之后，继续说道：“狐老六说的没错，按着卦像上推算，这列火车弄不好会翻车之类的。我们这节车厢上面死得人最多……” 　　刚才‘赵连丙’的话，我只是半信半疑，现在听了吴老二说的，算是印证了狐狸刚才的话。当下我急忙说道：“那还等什么？换车厢啊！这列火车是大帅的专车，几十节车厢呢，换一节避开不就得了？” 　　“那么容易就好了……”吴老二回头看了正在和吕万年说话的张作霖一眼，随后继续低声说道：“这是张作霖的命格，显现在了卦像上。不管是去哪里，只要和他在一节车厢里，谁也逃不了。” 　　“那二爷你还有心在这里喝酒？还不想办法避避吗？”罗四维听了吴老二的话，脸上露出来不以为然的表情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低声说道：“要不咱们哥几个演场戏，假装打起来了，让大帅把咱们轰下车？” 　　“罗老四，亏你还是盗墓世家出身，一点胆量都没有。”吴老二似笑非笑的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张作霖的大凶之日是明天，还有好几个小时呢。现在不着急动手，等着过了十二点的……” 　　“过了十二点你们下车，我留下来陪着大帅。”没等吴老二说完，我一句话噎的他直翻白眼。这时候，我继续说道：“张大帅对我有知遇之恩，要不是他，我现在还是个被通缉的穷学生。哪有现在这么风光的日子？说句不要脸的话，我爹都赶不上他对我上心。既然卦像上说我能化解明天的危机，那我就留下来……” 　　“上次你替猫顶雷的时候，我就想说你了，沈炼，谁都是一条性命，你别动不动就把自己豁出去了……”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况且你还是我们这一支最接近长生不老的人，我、吕万年加上死了二十年的宫三小姐，都把指望你能真正的长生不老。你替别人死了，我们这一支怎么办？” 　　“那你和吕万年就想办法找女人生孩子，继续修炼的是血脉，那我可以的长生不老，你们的孩子一样可以。”我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坚定的继续说道：“你们都你不用劝我，这是我欠大帅的。真保的话我尽力去保，保不了的话就下辈子再来……” 　　“你这话说的轻巧，怎么就下辈子再来了？”吴老二脸上看不到刚才气定神闲的样子，他还想要继续劝我。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门打开，几个勤务兵拖着食盒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带头的对着张作霖行礼，说道：“帅爷，这些都是北平城几个饭庄子孝敬的。现在吃正好，一会凉了味道就不好……” 　　看到没有自己的吩咐，勤务兵便开始张罗晚饭，张作霖皱了皱眉头，说道：“妈勒个巴子的，你都开始当我张作霖的家了。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扯这个蛋了？” 　　“大元帅阁下，请原谅，是我让他们把饭菜拿进来的……”这时候，勤务兵身后响起来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随后，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从车厢外面走了进来。这人竟然是我那位日本老熟人——石原莞尔。 　　他什么时候上车的？张作霖的专列上怎么会出现这个日本人…… 　　这时，石原莞尔走到了张作霖的身边。微微一鞠躬之后，继续说道：“作为客人来说，我明白这很失礼。不过实在受不了这些美食的诱惑……” 　　冷不丁看到这个日本人出现，我有些惊讶的对着吴老二说道：“这怎么个意思？大帅怎么还带个日本人上车来？” 　　“这不就是买个保险吗？”吴老二笑了一下，他这一阵子都在张作霖的身边，知道不少的内幕。当下继续说道：“这一阵子，有报告说日本人在南满铁路上有小动作。担心他们起黑心，这才带上这个公使馆的武官，也算做个人质。真有什么话，日本人也不敢下手。……” 第六十九章 破卦 　　“沈炼厅长也在啊，这个世界真是小，我们又见面了。”见到了我之后，石原莞尔冲着我鞠了个躬。随后继续说道：“之前听说您到了北平，还说要去拜望厅长您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会在回奉天的时候才见面，真是失礼了……” 　　“石原先生我们也是老相识了，这么客气就假了。”我干笑了一声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继续对着石原莞尔说道：“对了，石原先生还记得一个叫做赵年的朋友吗？他欠了我点东西，如果你见到赵年的话，麻烦和他说一下。我们俩之前的帐应该清一清了。” 　　“哦？赵年……”石原莞尔有些夸张的想了一阵子，随后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很抱歉，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不过我可以找人去打听一下，是赵钱孙李的赵，过年的年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还真容易被这个日本人骗过去。当着张作霖的面也不好拆穿他，我挤出来了一点笑容，对着日本人说道：“是，就是这个赵年。他认识的日本人多，兴许躲在哪个日本人家里……” 　　“赵年？那个赵年吗？”张作霖听到了我们俩的谈话之后，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当下一拍桌子，说道：“妈勒个巴子的！这个王八犊子还没找到？老子我这一阵子忙，也没倒出功夫来过问。” 　　“大帅，赵年外面有几个狐朋狗友，指不定靠谁躲着呢。”说话的时候，我眼睛盯着石原莞尔，见到这个日本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当下继续说道：“他也是东北人，说不定已经回到奉天躲起来了。” 　　张作霖点了点头，说道：“大侄子你放心，奉天是咱们老家，我张作霖给你做主。到时候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王八犊子。” 　　十万大洋通缉赵年也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过听赵连丙说过，因为这次悬赏的缘故，将他以往的事情也都牵连出来。奉天会馆事件之前，有人亲眼在北平日本公使馆里面见过疑似赵老蔫巴的人。只是对着画像，不敢确定那个人就是赵年。 　　因为有了这件事，赵连丙又派人询问过了奉天经常和日本领事馆打交道的属员。得知这两年老蔫巴和日本人走的很近，甚至他出入日本领事馆，都不需要向里面通报。说进去就进去了，这个连大帅府的秘书长都做不到。 　　这时候，石原莞尔开口岔开了话题。他看了一眼手表之后，说道：“大元帅阁下，我受日本国政府委派，向您做有关满蒙新五路协约最后的陈述。如果大元帅阁下同意签署的话，我们日本国政、军都会给予您领导下政府最高规格的帮助。” 　　“又来了……”张作霖看了石原莞尔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还有你们那个芳泽公使。台上台下都使了多少手段？先是逼着我承认袁世凯留下来的二十一条。老子我顶住了就是不签，你们又整出来这个什么满蒙新五路协约。妈勒个巴子的，是不是觉得我张作霖好欺负？明的不行就整暗的，别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和芳泽说，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上次他送来的满蒙新五路协约，都让我当擦屁股纸了……” 　　“那就太遗憾了，我会将您的话转告给芳泽公使和田中首相的。”石原莞尔好像再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话一样，冲着张作霖笑了一下之后，指着已经摆上桌的菜肴说道：“公事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品尝美食了？大元帅阁下，公事不会影响我们的私人友谊吧？” 　　“妈勒个巴子的，就好像你能和我攀上交情似的……”张作霖笑骂了一句之后，对着几个勤务兵说道：“把菜都摆上，请武官阁下尝尝北平的风味。他妈的，就当七月十五给饿死鬼放焰口了……” 　　石原莞尔也不在乎张作霖说什么，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做到了张作霖对面。看着勤务兵将装在食盒里面的菜肴拿出来。这食盒是特制的，下面放了热水袋保温。菜肴被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冒着蒸气。顿时车厢里面都是一股菜肴的香气来。 　　菜肴虽然摆上来了，不过张作霖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刚才卜卦对他的冲击还没有过去。张大帅不动筷子，石原莞尔也不好自己动手。只能眼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等着张作霖示意动筷。 　　这时候，张作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吕万年说道：“活神仙，刚才您变戏法的铜子儿拿出来。也给石原先生算算……” 　　吕万年掏出来三枚铜钱，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又加上了一枚铜钱。交到了石原莞尔手里，说道：“这是大帅府新添的规矩，吃饭之前的算一卦。石原先生，你来一卦吧？” 　　“用餐之前还要算卦？”石原莞尔愣了一下，不过这是张作霖开口，他也不好反驳。当下他将三枚铜钱放在手里，在头顶捂了半天之后，扔在了地上。三枚铜钱落地之后，马上分开，随后品字形的落在了地上，并没有好像我们刚才那样叠在一起。 　　石原莞尔看了一眼地上的铜钱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阁下，这样可以算到什么？” 　　“能算到你会不会被鱼刺卡到嗓子……”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捡起来三枚铜钱，随后好像没拿稳似的，手一松三枚铜钱又掉在了地上。这是其中两枚铜钱叠在了一起，又出现了刚才的万劫卦相…… 　　看到了自己的卦像，吴老二轻轻的皱了皱眉，随后再次捡起来铜钱，还给了吕万年。石原莞尔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已经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吕万年、吴老二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日本人…… 第七十章 石原莞尔的烦恼 　　张作霖也是个精明之极的人，看到了铜钱在石原莞尔手里的变化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当下，亲手夹起来一筷子海参放到了日本人的餐碟里。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不动筷子？尝尝海参。好东西——吃哪补哪……” 　　看着石原莞尔将这筷子海参吃下去之后，张作霖又亲自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石原，妈勒个巴子的，老子怎么越看你越顺眼了。刚才你让我签的是什么来着？不是——我就是问问……是满蒙新五路协约，对了，我他妈想起来了，再拿给我看看……” 　　石原莞尔眨巴眨巴眼睛，从公文包里将厚厚的一沓文稿拿了出来。双手送到了张作霖手中，说道：“当初郭松龄反奉的时候，芳泽公使亲自到奉天，与大元帅您谈好的。我们……” 　　“你别说这个，我老张还没老糊涂。当初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认。”张作霖拿起来老花镜带上，只看了几眼之后，便又摘下了眼睛，笑着对石原莞尔说道：“对，就是这个了……敢情这个就是满蒙新五路协约，这个怨你们芳泽公使了。几次三番来找我，也没把话说清楚。早说是这个……” 　　石原莞尔原本是走形式，没想过张作霖竟然真会答应。当下他急忙将自己的钢笔掏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说道：“那就麻烦大元帅阁下了，只要您签了这个协议，我们日本会当作保护自己国土一样，来护卫东北三省的。”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敢接了……谢谢吧，感谢你们日本天皇。”话是这样说的，张作霖却将钢笔重新还给了石原莞尔，说道：“签我是指定会签地，不过这样的大事是一定要慎重地。容我回头再仔细看看，只要是当初和芳泽公使谈好的那样，我张作霖是一定会签署的。这个石原你不要怀疑……” 　　原本石原莞尔已经充满了希望，现在听了张作霖的话，他的眼神瞬间又有些暗淡了下来。类似这样的话，这几年来这位大元帅阁下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日本奉天领事，满铁的几位总经理，还有公使馆的芳泽，甚至连几位下野的首相都来找过张作霖。最后通牒前前后后都下了五六次了…… 　　这位大帅也不说签，也不说不签。总是一句：此等大事易缓不宜急，总要和部属、幕僚们商议一番。结果一直到他带兵打到了北平，做了陆海军大元帅之后直接翻了脸，改了口说什么东北是中华民国之土地，我张作霖身为一国最高之军事官长。不能做卖国的事情。 　　消息一传到日本，整个朝野算是炸了锅，直接导致促成这一协议的加藤高明首相下野。新首相上任之后，以逼迫张作霖签署满蒙新五路协约。不止是政界，连关东军本部也开始参与到其中来，下达了如果无法逼迫张作霖签署协议，就刺杀他的命令。甚至已经做出来了行动。 　　这次石原莞尔是受了日本政、军双方的委托，来对张作霖做最后的尝试。如果在火车到达天津之前没有签署协约的话，那石原就要找个借口下车。到时候埋伏在奉天周边的关东军大佐河本大作，便会启动炸毁张作霖专列的机会。原本石原莞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一嘴，没想到事情好像是有了转机…… 　　现在列车到天津还有段时间，石原莞尔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元帅阁下，协约您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还是早点签署的好，我也好早点下车向芳泽公使通报这个好消息。” 　　“找什么急嘛，我张作霖这一时三刻又不会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得让我多考虑考虑吗？”说话的时候，张作霖又给石原莞尔斟满了杯酒，继续说道：“要是你还是不放心的话，这样，我给你开个先例。你就在我身边守着，什么时候我签了协议，你什么时候再走。怎么样？这算是有诚意了吧？” 　　旁边的吴俊升也会来事，他也凑趣的过来倒了杯酒，说道：“石原先生，我们大元帅这可是第一遭让人在身边守着，你可要知道好歹。再说了，我们雨帅不是说了嘛，回头再仔细看看，只要没什么大纰漏，就一定会签的。我这黑龙江省长做个保人，这你总放心了吧？” 　　吴俊升说话的时候，张作霖正在对吕万年使眼色，在请教他的意见。如果我这位师父摇头的话，那张大帅立马就会改口。马上拒绝签署这个协约，断了石原莞尔这个念头。 　　吕万年手里把玩着三枚铜钱，冲着张作霖微微点了点头，嘴里无声的做了个口型：“留……” 　　张作霖这下子心里更有了底，当下嘿嘿一笑，第三次给石原莞尔斟满了杯酒。随后对着守在车厢外面的部下说道：“吩咐下去，后面的站台一律不停车了。我要仔细看看这个满蒙新五路协约，别吵到我。大侄子你们几个也过来，这一桌子都是谭家菜吧？海味我吃不惯，你们都造了。别浪费啊，都是钱儿来的……” 　　说话的时候，张作霖已经拉着吴俊升起身做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将饭桌上的位置让给了我们几个人，当下，我带着罗四维和‘赵连丙’坐了过去，我和日本人面对面，罗、赵他们俩将石原夹在了当中。 　　“石原先生，好久不见了……”说话的时候，我将一盘子扒鱼翅推到了石原莞尔的面前，说道：“尝尝这个，正经的好鱼翅，里面应该没下毒，也没有什么祟蛊的……” 　　石原莞尔客气着笑了一下，用勺子舀了鱼翅吃了下去。说道：“沈厅长开玩笑了，这是大元帅的专列，谁敢在大元帅的饮食当中下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头的方向突然响起来一声鸣笛。这笛声又响又急，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七十一章 拦路 　　火车鸣笛的同时，火车突然被紧急刹住。巨大的惯性将我们这几个人摔得东倒西歪，张作霖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之后，对着车厢外面的侍卫们喊道：“妈勒个巴子的！是阎老西儿和冯大个子打过来了吗？去！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阎锡山和冯玉祥的军队还在千里之外，就是飞也不可能这么快打过来。没等侍卫们去询问，一身是血的列车长已经从车头那边跑了过来。 　　“大元帅！铁轨上面绑了个死人。穿着咱们奉军的军装，火车司机以为是个大活人，这才擅自停车，请大帅责罚。我这就命人下去查看……” 　　“谁也不要下车……”没等列车长说完，吕万年突然一句话打断了他。随后，我这师父转身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请你下令，车长的人都不许下车。我先过去看看……”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打开了窗户，好像猿猴一般的顺着车窗跳到了车棚顶上。张作霖这才明白了过来，对着自己的侍卫们喊道：“都大眼瞪小眼的看什么？听到老神仙的话了吗？传我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许下车，违令者军法处置！” 　　说完了命令之后，张作霖又对着吴俊升说道：“北平到天津这一段谁负责？妈勒个巴子的，铁轨上动手脚了，绑了个死人还看不见吗？” 　　“北平到榆关是老八（张作相）的人把守，榆关到奉天的路上都是我的人。”吴俊升伸长了脖子向着窗外看了一眼，随后缩回头继续说道：“不过这一路的距离太长，主力部队又都在前线。有点小纰漏也是难免的。” 　　吴俊升看着是在替张作相说情，也是在替自己找补。谁知道这榆关到奉天的路段会不会出问题？现在替老八说情，也是在给自己打埋伏。 　　听到这一段是张作相负责，张作霖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当下走到了石原莞尔的身边，说道：“石原先生，没吓着你吧？你看看，幸亏车上有你这个日本人，要不又会有人说这是日本人干的，想要恐吓我张作霖。” 　　石原莞尔急忙解释道：“大元帅阁下，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请您放心，日本政府是您的朋友。我们不会作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会许有些误会。不会好朋友之间也会有争执的，不是吗？” 　　日本人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吕万年又从车窗外面钻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吕万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色之后，我这位师父才转头对着张作霖说道：“前面那具尸体上面被人做了手脚。我防火烧掉了尸体。不过以防万一火车还是不能继续停，直接压过去。” 　　听到尸体被做了手脚，张作霖立即想到了那天晚上，有人下毒要谋害他的事情。当下，他先是下达了直接开车碾压尸体的命令。随后对着吕万年说道：“尸体被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不好说，需要仔细检查尸体，不过现在没有这个时间，索性直接碾压过去。”吕万年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也有些紧张的石原莞尔，随后继续对着张作霖说道：“不过大帅不用紧张，火车开动起来，就算在毒的邪术也奈何不得。蛊、毒之流最怕燥热，经不起火车碾压的。” 　　听了吕万年的话，张作霖这才安下了心。这时候，看着摔在地板上的残羹剩菜，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的，好好地一桌子燕翅席，被糟蹋了。来人给收拾了，和咱们的厨子说，整点吃着顶事儿的东西来，别再整没用的山珍海味了，我不待见那玩意儿。” 　　火车再次开动之后，故意的提速压过尸体继续前行。我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士兵，心里一个劲地可惜刚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可惜了的，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刚才就应该吃几口的。结果那么一大桌子鲍参翅肚，最后只有日本人石原莞尔吃了几筷子…… 　　这时候，坐在另外一节车厢的六姨太带着孩子过来，张作霖安慰了她几句。趁着这个功夫，我凑到了吕万年和吴老二身边，对着他们俩说道：“怎么个意思？师父，外面真有个死人拦路？想把张大帅吓回去？”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天这趟火车蹭的不好，弄不好得亏点什么。”吕万年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刚才的卦像你也看到了，现在这趟火车当中，最安全的人是石原莞尔。一会要是有什么突发事情，你记得赶紧到他身边躲避。” 　　“不至于……”吴老二慢悠悠的说了三个字，他眼睛看着车窗外面的景物，继续对着吕万年说道：“老大，你说说看，为什么前面突然多了个死人？这可是海陆军大元帅的专列，火车司机愣点，就可以直接压过去的。活人都敢压别说个死人了。” 　　吕万年看了一眼吴老二没，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老二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吴老二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我说道：“小子，别理你师父了。如果是你绑了个死人在铁轨上，那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我思索了片刻之后，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说道：“绑死人是想逼停火车……趁着火车停了下来的时候——有人趁机上车，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到底是宫三小姐的骨血……”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已经听到我们谈话的张作霖到了我的身边，他对着吕、吴二人说道：“两位活神仙，真有人趁机混进来了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也不一定，这都是我们三个人的猜测。毕竟谁也没看见真有人上来。”吕万年回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要是大帅不放心的话，呃——天津站到了……” 第七十二章 变数 　　听到了吕万年的话，我将脑袋伸出窗外看向远方。远远的看到了天津火车站，我师父一直都面对着张作霖，他是怎么知道到了天津站的？此时火车已经减速，按着计划要在天津火车站停留二十分钟的。 　　这时候，秘书长匆匆忙忙的进到了车厢，恭恭敬敬的张作霖说道：“大元帅，火车已经减速，差不多再有五分钟就到天津火车站了，天津各界人士会在车站举办欢送……” 　　“妈勒个巴子的，知道老子灰溜溜的回奉天，都过来看笑话了。不见不见……”张作霖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吕万年的身上。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我这位师父说道：“要不——还是见见？” 　　“火车不要停，直接穿站而过。”吕万年又掏出来那三枚铜钱，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继续说道：“大元帅还是尽早赶回奉天的好，外面都是变数。变着变着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了。” 　　“不好意思，我要在天津站见个重要的人。”听到火车或许不会停站，石原莞尔立即表示反对，随后继续解释说道：“是我们日本公使馆的代表，他要交给我一份重要的文件……” 　　“让他们直接送到奉天领事馆吧……”张作霖打断了日本人的话，随后吩咐秘书长说道：“听神仙的话，火车直接穿站而过。不能耽误我审阅满蒙新五路协约嘛，我早点看完签署，对你们也有好处。” 　　秘书长得了张作霖的命令之后，马上去吩咐列车长直接穿站而过，火车不在天津火车站停留。石原莞尔还想要坚持，却被吴俊升拉到了一边，说道：“石原先生，你咋犯糊涂了？雨帅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们这二年为了个满蒙新五路协约闹了多少次了？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你还不赶紧顺着雨帅？别他一个不高兴，再拖你个十年八年的……” 　　这时候火车已经进了天津火车站，在欢迎队伍的错愕当中，火车加速穿过火车站向前进发。石原莞尔透过车窗，看到了混在队伍当中的同伴。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车厢，不明白火车为什么没有停下。现在不知道石原莞尔是否拿到了满蒙新五路协约的签字，那后续是否要继续执行暗杀张作霖的计划，便无法判断了…… 　　火车瞬间离开了天津站，这时候，侍卫们已经将车厢收拾好。重新摆上了东北风味的菜肴…… 　　张作霖平时吃的很简单，桌子上摆的也不过就是各种新鲜的蔬菜蘸酱，白面馒头陪小碴子粥，一碟子炒鸡蛋。算荤腥的就是一盆熏酱，还有一碟子炒蚕蛹和咸鸭蛋算是他的特殊爱好。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之后，张作霖盘腿坐在了桌位上，拿起来一份白菜心沾着大酱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指着桌子上的菜肴，对着我们这些人说道：“还是这玩意儿顶事儿，我就看不惯他们大馆子里的海味席，啥玩意儿那是，整点小鱼小虾吃着也不顺序……都过来吃，大家伙儿一起吃才香……” 　　看着张作霖吃的东西，比沈连城吃的也好不到哪去。我心里有点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和石原莞尔瞎客气，挺好的燕翅席白瞎了…… 　　车厢里面的人除了吴俊升之外，只有吕万年和吴老二坐在了张作霖的身边，四个人旁若无人的吃喝了起来。见到我和罗四维几个人磨磨蹭蹭就是不过来一桌子吃饭，张作霖擦了擦嘴巴，说道：“大侄子，你们几个别学我们家六子挑食。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就使劲吃。那个谁？给这几个小子整点荤菜，让他们一边啦吃去……别整酒，这两天都不许喝酒……” 　　不多时，一桌子荤菜便端了上来。炖得稀烂的猪后肘，红烧鱼还有一郑只炖鸡等荤菜摆了上来。虽然还是不如刚才的燕翅席，不过和张作霖那一桌子比起来也算好多了。当下，客气了几句之后，我、罗四维带着‘赵连丙’一起大吃了起来。 　　石原莞尔有心事，推说刚刚吃饱了，自己坐在角落里面发呆。现在只能盼望着张作霖能赶紧签下满蒙新五路协约，自己在想个办法下车通知奉天的日本领事馆。或许还有停止刺杀张作霖的计划。 　　这是后来才想到的，当时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刚刚想要撕个鸡腿来，整只鸡酒杯‘赵连丙’用手端了起来。随后张嘴在大腿、胸脯肉多的地方咬了起来。两口鸡肉下肚，他的眼睛便眯缝了起来，好好地一张人脸越看越想狐狸…… 　　我在桌子下面踹了狐狸儿子一脚，‘赵连丙’这才恢复了正常。罗四维看着笑了一下，说道：“和图梓你处的熟了，都快忘了你是狐仙。等着到家的，我给你整个全鸡宴，让你把这辈子缺的鸡都吃了。” 　　“拉倒吧，吕万年、吴老二都在装傻，这趟车上指定要出事，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有命活着下车再说吧。”说话的时候，‘赵连丙’一口咬下了鸡屁股吃了下去。随后看了一眼张作霖那一桌的人，随后继续低声说道：“姓张的和他姓吴的兄弟俩都够呛，不过爸爸你别担心，有我保着，你要是真不行了的话，我给你扛番摔罐……” 　　原本我和罗四维正在对着大猪肘子较劲，听了狐狸的话之后，也没心思再吃了。趁着吕万年他们没注意到我们这里。我和罗老四放下了肘子，我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老六，你还看出来什么了？赶紧说……” 　　听了我的话，‘赵连丙’将手里的半只鸡放回了盘子里。随后又将这盘子挪到了自己身边，说道：“小心那个日本人，有诈……” 第七十三章 护身符 　　看着吃的满嘴是油的‘赵连丙’，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老六，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别学吴老二留一半下崽儿。” 　　“学吴老二？我学个蛋！妈个x！”‘赵连丙’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一下子将车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张作霖已经看出来了‘赵连丙’的变化，他不好发作，只是有些尴尬的看了吴道义一眼。 　　当着张作霖的面被这样骂法，吴老二脸上有些挂不住。冲着‘赵连丙’说道：“骚狐狸你骂谁？现在猫不在这里，没人给你撑腰。再敢嘴里喷粪，我把你的皮剖下来做个狐狸皮的裤衩……” 　　吴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连丙’突然扔下了手里的半只鸡。“嗷！”的一声嚎叫，随后电闪一般的向着吴道义这边扑了过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狐狸已经将吴老二扑倒，将一桌子的菜肴都划拉到了地上。随后他们俩就在地上翻滚着撕吧了起来，好像两个街上的泼皮、无赖一样…… 　　着两个人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把张作霖这个陆海军大元帅放在眼里。而一边的吕万年好像没看到一样，抢先吵起来细碴子粥，一口一口顺着碗沿嘬着。张作霖反应过来之后，明白现在的‘赵连丙’已经不是自己的那个部下，更加不敢拦阻吴老二。当下只能手忙脚乱的大圆场：“都看我了……有什么话好好嘛，别动了真气……” 　　张作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已经占据了上风。他骑着‘赵连丙’正反给了这只狐狸几个嘴巴。狐狸老六顿时勃然大怒，两只脚用力从地上窜了起来。这股力道太大，吴道义没有防住被带着一起向后仰去。 　　吴老二的身后正是车窗，他一个没站住，竟然顺着车窗翻了出去。掉下火车之前，手里紧紧抓住了‘赵连丙’的一起从火车上掉落了下来。这个变故转瞬即逝，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的时候，车厢里面已经掉下去了两个人。 　　“啊！这是怎么闹的？赶紧的停车！把人救上来啊……”现在火车已经驶离了天津地区，外面都是荒山野岭。张作霖急忙命人停车，在他看来，吴老二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当下张作霖想要把吴道义先救上来再说。 　　这时候，吕万年突然说了一句：“不要停车，继续往前开……吴道义死不了……”说话的同时，我这位师父竟然站起来将车窗关好。他看也不看车窗外面的景象，回身坐到了刚才的位置上，这才冲着有些懵了的张作霖说道：“大元帅，回到奉天要紧。那俩人死不了。” 　　“没事就好……“张作霖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对着侍卫们说道：“刚才的命令作废，从现在起火车不在停靠任何车站，火车也不能中途停车，直到回到奉天。” 　　侍卫们忙着下传命令的时候，我冲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向后面看了一眼，此时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完全看不到吴老二和狐狸老六跳下车的情况，不过我也相信凭着他们俩的本事，从火车上摔下去不应该有的生命危险。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万一有个一，吴老二摔下去的时候，后脑勺先着地，我那狐狸儿子是裤裆先着的地……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石原莞尔走了过来。免去表情的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元帅阁下，那份满蒙新五路协约您应该自己仔细阅读了。如果可以在我们回到奉天之前，您就签署协议的话。我会向领事馆表述您对日中友好……” 　　“满蒙新五路协约，石原先生你不提的话，我都快忘了。刚才我还对吴二爷（吴俊升）说，那个日本人看着眼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敢情是你小子石原莞尔……”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再次拿起来那一沓厚厚的文件，又带上了老花眼镜，开始细细翻阅起来。 　　只是看了几行字，他边把吴俊升叫了过来，说道：“吴二爷，你过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字念什么。上面是不是写着蒙古和东三省的铁路日本人要还回来？怎么？还要把奉天的日本关东军、驻屯军都撤走？他们日本天皇是个好人，知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张作霖看出来火车不会停下，欺负这个日本人也下不了车。加上刚才石原莞尔走过来说话的时候，态度有些傲慢。张大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下故意念错了协议 　　石原莞尔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又一次被张作霖耍了。虽然离开日本公使馆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位陆海军大元帅怕是还会赖着。没有想到张作霖给了他点希望之后，有一盆凉水浇在了自己头上。 　　石原莞尔压住了心头的怒火，随后冷冷的说道：“既然大元帅您还是没有准备好，那请停下火车，让我下去吧。这样一来我回奉天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恐怕不行吧……”吴俊升代替张作霖说道：石原先生，雨帅已经下令不让火车中途靠站了，你还是忍一忍，咱们到了奉天的。再说了，雨帅这个人好玩笑，他是在和你开玩笑。一会……” 　　吴俊升的话还没有说完，吕万年突然走到了石原莞尔的身边，随后伸手在石原的口袋飞快的摸了个遍。在日本人反应过来的前一刻，吕万年将手掌缩了回来。我这师父的手里多了个小小的护身符，看着护身符的样子，为什么怎么看想我小时候，吕万年亲手制作的护身符。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石原莞尔…… 　　“看不出来啊，赵年对你这么下本……”吕万年看到了护身符之后，古怪的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难怪我对你下不了手，这是我亲手教给他……” 第七十四章 多了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将手里的护身符递给了我，说道：“这玩意儿我一共做了两个，一个十二年前做好给了赵年，另外一个送了你娘宫三小姐。本来还想再做一个送给你，可惜一直没有时间。想不到赵年会把保命的东西给了这个日本人。” 　　“如果我说这枚护身符是个英国人给的，吕先生你怎么想？”石原莞尔看了一眼吕万年之后，继续说道：“这是英国公使埃尔森男爵去年送给我的圣诞节礼物，他说是从一位中国绅士手里购得的。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位赵年先生卖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枚护身符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吕万年亲手雕刻的苻文。雕刻出来的凹槽用烧化的琥珀混合碎金填满，当年跟着吕万年当徒弟的时候，曾经多少次深夜看着他在昏暗的油灯下面雕刻着石头。 　　这石头护身符看着简单，实则一点都不简单。就连上面雕刻力道的轻重都是有讲究的，我亲眼看着吕万年的床底下积攒了一大堆的石头，结果没半个月都被雕废掉了。然后他还要到处去寻找这样大小、色泽都一样的石头。足足三五年的功夫，才雕刻成了一个出来。当初还以为这个石头蛋会便宜我，没想到护身符雕刻好的第二天，那个死了男人的阔太太就到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护身符，随后对着吕万年说道：“这小玩意儿花费了你那么多的心思，到底干什么用的？” 　　“当初赵年代替我看守蛤蟆嘴，这个是让他可以平安进去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吕万年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护身符还可以……”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万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刚才那三枚铜钱掏了出来。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又掏出来了第四枚铜钱。一股脑的都塞进了石原莞尔的手里，这才说道：“再占卜一卦吧，刚才被护身符干扰了。只要四枚铜钱分开，我替大元帅做主，放你下车。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是冲着张作霖说的，这时候张大帅已经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活神仙你怎么说怎么是，这列车上你说的算……” 　　石原莞尔这时候反倒见了汗，一直都气定神闲的日本人脸上出现了紧张的表情。他还想做最后的尝试，当下对着吕万年说道：“我懂一点你们中国的占卜之术，一天之内不可以测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吕万年突然出手，轻轻的拖了一下。这一下正要戳在了日本人的麻筋儿上，一股电流让石原莞尔抖了一下，手一松，握着的四枚铜钱不由自主的掉在了地上。铜钱在地上滚落了一番，最后竟然有三枚铜钱都叠在了一起…… 　　看到了这个景象之后，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张作霖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他掏出来手绢擦了擦冷汗之后，对着吕万年说道：“敢情他才是个丧门星，要不让让这个日本人下车得了。” 　　“不是，大元帅你怕是误会了……”吕万年蹲在地上捡起来了铜钱之后，他自己也顺手将铜钱扔在了地上。几乎和石原莞尔的卦像一摸一样，其中三枚铜钱叠在了一起。我这位师父有些无奈将四枚铜钱捡了起来，随后继续对着张作霖说道：“距离奉天越近，我们这些人便越危险……” 　　原本以为这个日本人不在危险范围之内，张作霖还想沾着他的光，多少能避开这场危机。现在看起来，这车厢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躲开，弄不好真应了吕万年的话——距离奉天越近便越危险。那还回去吗？ 　　“雨帅，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掉头回北平好了。”吴俊升也跟着擦了一把冷汗，随后继续说道：“小六子现在在兰州，让他带着部队回来。三五十万人将北平围住了，就保明天四月初七这一天。” 　　“那样的话，恐怕刚才我说的话就要变一变了。”吕万年听了吴俊升的话之后，开口说道：“改成距离北平越近便越危险了，大元帅，要命的是日期，不是地点……” 　　“要命的是日期，不是地点……”吕万年回了一句之后，不再理会石原莞尔，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车厢大门前，随后猛的一拉车厢门。就见刚才打着滚摔下车的吴老二和‘赵连丙’站在了门口，‘赵连丙’脚下踩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还真是被你吕万年猜中了，这个王八犊子藏在后面的车厢里。”吴老二冲着吕万年笑了一下之后，对着狐狸脚下的男人说道：“你自己说，谁让你来了。说实话送你回家，不说实话送你回老家……” 　　“只要不打我，我什么都说……”男人的眼圈一红，随后趴在地上说道：“是我师父赵年派我过来的，事先在铁轨下来挖个暗洞，前面摆上一具尸体吸引你们的注意。我趁机从暗洞里面钻出来，出来之后便一直藏在货物车厢里面……” 　　“孙子这和的刚才说的不一样嘛，怎么？后面的话等着晚上拿出来下酒吗？贱骨头！”听男人没有把事情讲全，踩着他的‘赵连丙’脚下一用力。男人惨叫了一声之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都说！我师父让我潜进来。跟这个日本人汇合。”说话的时候，男人指了指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石原莞尔，随后继续说道：“要确保他的安全，在火车到达奉天之前，想办法让这个日本人下车……” 　　这时候，吕万年从怀里摸出来一捆炸药，仍在了我们面前，说道：“这小子想要炸了后面的车厢，引来骚乱逼着火车停下。再趁乱带着日本人离开，这个也是赵年想出来的计策。原本是他要自己来，又来知道吕万年你上了火车之后，他才临时改了人……” 第七十五章 师徒 　　“赵年……”吕万年重复了一遍这个差一点成为了自己弟子的人名之后，继续对着面前血葫芦一样的男人说道：“赵年现在在什么地方？你逼停火车之后，怎么和他联系？” 　　“师父让我藏起来，半个月之后，去奉天日本领事馆找石原莞尔，到时候他会给我一笔钱……”男人偷眼看了一眼车厢里面的这些人之后，继续说道：“说这个叫石原的日本人还会给我一份差事，稍后我们会在奉天领事馆汇合。”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男人求饶，说道：“我是被师父骗过来的，他可没说这是张大帅的专列。早知道这样的话，打死我都不敢来触大帅爷的虎威。大帅爷您开天恩，饶了我这次吧……” 　　张作霖被冲进来的侍卫们护着，远远的看着这个人，因为当中牵扯到了吕万年、赵年师徒俩的内情，他不便开口，只是看着这位活神仙会如何处置。 　　吕万年看着自己这位‘徒孙’，说道：“我叫吕万年，你师父提到过我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提到过，他说您对他不好……原本说好收他做弟子的，结果却收了另外一个人……还说您假意教他本事，不过就是为了给他办事方便……说他不会学你您，会把一身本事都教授给我……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信了他的鬼话……我是两年前拜在赵年门下的，这二年就教了一点小偷小摸的本事。” 　　这时候，吴老二开口说道：“除了你之外，赵年还收了几个弟子？他那么大的本事，不会只收了你这个顶门大弟子吧？” 　　男人看了吴老二一眼，说道：“我们师兄弟六个人，我是老大，还有五个人分散在奉天、北平和上海，其中三个人给师父办事的时候死了，现在就剩下我和其他两个人。拜门的那一天，师父一人给了本小册子。让我们按着册子上的内容学，每个人学的都不一样。不过都是一些邪门歪道，杀人越货用的。” 　　吴老二和吕万年对视了一眼之后，让男人背诵了几段小册子上面的内容。只说了两三句，吕万年便开口说道：“可以了，这不是我教他的本事……” 　　吴老二看了吕万年一眼，说道：“这是何苏万老三的叹春法，你存在蛤蟆嘴里面的了？便宜赵年了……” 　　吕万年没拾这茬，继续对着男人说道：“继续说，再说点赵年的事情。他太让我意外了。让他松快一点。” 　　狐狸虽然对吴老二脏话连片，不过却有些忌讳吕万年。当下脚下的力道松了一些，男人这才伸出手来，擦了脸上一把鲜血之后，怯生生的继续说道：“平时赵年也不出现，不是给我们事情做，再不就是让我们修炼册子上面的内容，他会来检查……” 　　“都让你们做过什么？” 　　“曾经带着我们去倒过两次墓，老二、老五和老六都是死在盗墓过程当中的。”想到当时三位师弟惨死的样子，男人露出来心有余悸的表情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其中一个是北宋先天道祖师韩光的坟墓，除了陪葬品之外，还有一把黑漆漆的量天尺，说是韩光的法器。除了这把尺子之外，赵年什么都没要……” 　　说到这里，男人以为吕万年和吴老二会询问这把量天尺的事情。当下停了口，等着他们俩过来问。没曾想这两个人都没有询问的意思，见到他住了口，吕万年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一座墓呢？继续说。” 　　男人急忙说道：“是，过了俩月之后，赵年又带着我们剩下的三个人去了河南，在洛阳边上挖出来隋唐名将窦建德侄子窦元礼的家坟。在里面找到了半本经书，只不过那个好像不是要找的东西。我们师父看过了经书之后，莫名其妙的大发雷霆。差一点把我们哥几个都活埋在坟墓里，当时给我吓得，都尿了裤子。” 　　“是窦元礼的坟墓，他要的是虚纶经……”吴老二明白了赵年的意图，顿了一下之后，冲着吕万年继续说道：“可惜他不知道，当年窦建德和王世充一起得到了经文。两个人将经书一分为二，说定了谁成为天下之主，另外一人便要臣服与他。到时候两个半部经文合二为一，让天下之主修炼。可惜了，王世充死在了李世民的手里，他那上半部经文已经毁在战火当中了。剩下的半部经文便如同废纸一般……” 　　一边的张作霖听着新奇，当下忍不住插嘴说道：“活佛，活神仙，我打听一下啊，这个什么虚纶经的，是个什么经文？修炼之后可以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吗？” 　　吕万年说道：“大元帅，那是赵年给自己找后路的，虚纶经是修炼夺舍之法的邪术。修炼了那种邪术，便可以鸠占鹊巢占了他人的身体。这是他知道得罪的人太多，打算找个圈外人夺舍，避开我们的追查。”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万年转头对着石原莞尔说道：“该说说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了，都派弟子来策应你了，还说没关系吗？” 　　石原莞尔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冲着吕万年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换个思路，会不会是这个叫做赵年的人想要绑票我。他先炸掉后面的车厢，赵年埋伏在附近，趁乱把我掳走。半个月之后，让他的弟子去奉天领事馆要赎金？我这么说也说的通吧？请问，你师父在你面前，提到过我石原莞尔的名字吗？”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除了这次之外，还真没有。以前不知道他还和日本人打联联，我也是今天上午才被赵年从八大胡同里面找出来的。他急三火四的，大概的说了两句。让我炸掉后面的车厢，趁乱带着石原莞尔下车……” 第七十六章 玉牌 　　这两句话说的，按着石原莞尔所说的绑票也说的过去。吕万年不再搭理这个日本人，转身走到了张作霖的身边，说道：“大元帅，看起来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赵年是跟随我十几年的人，他一身本事十有八九都是出自我手……” 　　“瞧您这话说的，我都接不下去了。”张作霖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谁家没有几个造反的熊孩子？不怕活神仙您笑话，前年，我们家小六子的部下郭松龄还打着他的旗号反奉。都打到沈阳城下了，当时我连去大连避难的路子都想好了。最后还不是被老子打趴下了嘛。您是他的师父，总有降得住孩子的手段。” 　　看到场面已经稳住，张作霖吩咐侍卫们离开车厢。随后继续对着吕万年说道：“一年前我找人算命，算出来明天四月初七我老张会有场大难。就算没有赵年这件事，该来的还会来。不过我因祸得福，您和活佛两位在我身边。这就是老天爷打算留我一条性命，派您两位神仙降世临凡……” 　　“大元帅，既然是这样，那我留在这里便不合适了。”这时候，石原莞尔凑了过来，见缝插针的继续说道：“有我在这里，反而会让吕、吴两位缩手缩脚。还不如……” 　　“石原先生，你自己说的，赵年是想要绑你的票。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让给你走？”张作霖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不要满蒙新五路协约了？刚才逗你几句，还当真了……我看的差不多了，说签就签。这个时候你要走？那就是太不尊重我了……” 　　石原莞尔对签署满蒙新五路协约，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当下他冲着张作霖一鞠躬，说道：“有关满蒙新五路协约的事情，大元帅还是应该谨慎对待的。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举办个记者招待会，隆重的发布出来。我正好可以先去安排，到时候在奉天……” 　　“石原先生，你干嘛那么着急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担心一会东窗事发再连累到自己？”这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你现在下了火车，也不会早一步回到奉天。还不如待在车上，真要举办记者招待会的话，我们帅府自然会举办的。” 　　听了我的话，张作霖顺着说道：“对嘛，奉天是咱的地盘。办事也应该是咱们牵头。还是大侄子你想的周到，只要过了明天，我让你做奉天省长……” 　　石原莞尔见到张作霖没有放走自己的意思，当下只能苦笑了一声，他也不争辩了。回到了刚才的座位坐下，看着我们这几个人稍后还会有什么动作。 　　这时候，吴老二有审问了男人几句，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之后，这才到了吕万年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赵年够狡猾的，这小子该说的都说了，再问不出来什么了。咱们审问是外行，还是等着回到奉天之后，交给专业的继续询问吧。” 　　“先把他留在车厢里，别再让赵年灭了口。”吕万年看了张作霖一眼，正要开口商量将男人留在这里都时候，一直没有言语的罗四维突然开了口，说道：“大爷，您留步，哥们儿我有点事要问问这个人。那个谁？你们在窦元礼的坟墓里，有没有见到个巴掌大小的一块玉牌？上面都是梵文。” 　　男人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当时陪葬的玩意儿都归了我们几个弟子，赵年就拿了半部经文。后来陪葬还是我分配的，没有你说的那块玉牌。” 　　“没有？”罗四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着几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罗老四呲牙一笑，主动解释说道：“是这么回事，窦元礼当年找过我们罗家修建陵寝。因为他不够我们罗家人出手的条件，便找了个我家的远方亲戚。去帮他修建陵寝。 　　结果足足耗费了十二年的光景，才算修好了陵寝，一直等到窦元礼去世，下葬我们的亲自才算离开。因为葬礼都是我们亲戚帮着置办的，陪葬也是他们一件一件放进去的。其中有一块巴掌大小，上面刻满了铭文的玉牌。当时我们家这位亲戚还 　　亲手放这块玉牌的时候，我们家这位亲戚竟然感觉到了窦元礼在呼吸。他呼出来的这口气吹在我们亲戚的手上，当时还以为窦元礼诈尸了。为这件事太诡异了，回到我们家之后，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们罗家的当家人。后来一直当吓唬小孩子用的鬼故事，我就是被这个故事吓大的。原本哥们儿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刚才听到窦元礼坟墓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别别扭扭……” 　　罗四维说的谁也没当真，就当他们罗家盗墓的一个插曲了。不过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石原莞尔古怪的看了罗老四一眼，想要说点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无奈的咽了回去。 　　这时候，为了防止男人逃走，我去门口管侍卫们要了两幅手铐。给男人的双手、双脚都铐了起来。男人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当下也不反抗任由我给他铐上了手铐，又给他的嘴里塞了块破布。随后仍在车厢的角落里，不知带他还有没有同伙。防着被人灭口，还是暂时将这个男人安置在这里好了。 　　这时候，车窗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车厢里面有电灯，也不觉得不适应。 　　吕万年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随后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元帅，还有五个小时就到四月初七了。不管前面是什么，都要早做准备。” 　　他的话刚刚说完，秘书长敲门进来。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前面就是榆关了。出了榆关就是山海关了，那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快回家了……”张作霖看了窗外黑漆漆的景象，随后继续说道：“妈勒个巴子的，老天爷给条活路吧……” 第七十七章 茶杯 　　接下来这一路当中，张作霖有些安静了下来。他满怀心事盯着车窗外面无尽的黑暗，偶尔也只是和吴俊升说两句。说的也都是这一路各个部队的布防，最后检查一下可能哪里会出现问题。 　　过了山海关之后，铁路两侧出现的奉军明显开始多了起来。看着再次回到了关外，张作霖脸上的表情才开始松弛下来，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回到关外就等于回家了，就算阎、冯联军再厉害，也不敢打出关外。 　　掏出来怀表看了一眼，见到已经过了十二点，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四月初七了。到了这个日子关口，张作霖反而轻松了下来。冲着吕万年笑了一下，说道：“刚才我都想好了，要是平平安安过完了明天，我老张也不瞎折腾了。收收心好好地经营东北，建几座大学、医院，造东北人自己的铁路……” 　　听到张作霖提到铁路的时候，石原莞尔偷眼看了看他。日本人心里明白，张作霖不可能会签署协约了。现在可以完全对他死心，也可以正式启动对张作霖的暗杀了。只不过自己还在车上，这个消息应该怎么传递出去？ 　　吕万年并没有马上接话，他表情古怪的看了张作霖一眼。深吸了口气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也不走了，看着大帅你把东北建设起来。我还回我的二郎庙，继续当道士……” 　　“那可不行，大材小用了。”张作霖摆了摆手，说道：“活神仙你留在我身边监督着，要是我什么地方干的不对了，提醒我一下。不怕你笑话，我身边的不是老哥们儿，就是这几年提上来的新人。对我老张都是捧着说，没有几个人敢指出来我的毛病。这活儿还就得活神仙你来，谁让我打心眼里怕你呢。” 　　“大帅，那您也得给我个差事。”这时候，吴老二插了一句，随后他笑嘻嘻继续说道：“也不用什么省长、市长的，随便给个闲差，管管大街上那些没人管的老娘们儿就成……” 　　张作霖正要开几句玩笑的时候，吕万年再次说道：“多谢大元帅的好意了，巧了，这次我从贺兰山下来的时候，从个朋友那里借出来个小玩意儿。说不定大元帅您想要知道的，这个小玩意儿就能告诉你。”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从怀里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的茶杯来。随后他又要来了一瓶白酒，满满的在茶杯里面斟满了酒。还没等张作霖明白过来这位活神仙要干什么，吕万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张作霖的指头，挤出来十几滴指尖鲜血滴落在了装满白酒的茶杯里。 　　“哎呦……”滴够了鲜血之后，张作霖急忙将手缩了回去。随后惊讶的看着茶杯里面的鲜血消失的无影无踪，里面还是一杯净澈见底的酒水。 　　随后，吕万年又拿过来一个酒杯，分出来三分之一的白酒。将酒杯递给了张作霖之后，说道：“大元帅，你把这杯酒喝下去，我给你看点好玩的东西……” 　　除了吕万年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敢对张作霖这样。敢刺破陆海军大元帅的手，还让他喝这种不知道有毒没毒的酒。换个人这时候已经拉到别的车厢枪毙去了。 　　不过张作霖还是很给吕万年面子的，他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个人。接过酒杯之后一饮而尽，随后对着我这位师父说道：“酒我喝下去了，活神仙你要给我看——呀，这是什么？好玩好玩，跟看洋电影似的……” 　　说话的时候，张作霖眼睛紧紧盯着七分满酒水的茶杯。一开始还是很兴奋，不过看着看着他的表情便有些凝固。对着吕万年说道：“活神仙，你这神通是——幻术吗？” 　　“大元帅你先看，看完之后，我再告诉你是什么。”吕万年笑了一下之后，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张作霖的注意力马上再被茶杯吸引住。他屏气凝神盯着茶杯里面的酒水，好像里面有什么古怪东西似的…… 　　我站在张作霖身后，抻着脖子看向茶杯里面，里面还是大半杯净澈见底的酒水，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我疑惑张作霖在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吴老二凑过来对着吕万年说道：“这是你从猫那里顺出来的？以前没听说它炼制出来这宝贝啊……” 　　“这是我炼制的问心杯……”吕万年盯着表情越来越凝重的张作霖，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我也是做了几个月神的人，在里面无聊，便做出来这个小玩意儿。之前还担心出来之后，问心杯便无法发挥神力。幸好……这条路该怎么走，让他自己选……” 　　听了吕万年的话，吴老二只乍舌。他再次说道：“今天我算服了你，刚才还以为你是不行了，才离开了贺兰山。是我多想了，你都是做过神的人，给自己治伤算什么？” 　　吕万年没接吴老二的话，他眼睛盯着张作霖，嘴里喃喃的说道：“这条路不好走……没有对的、错的，就看你怎么走了。” 　　这时候的张作霖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的嘴巴微微颤抖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怎样？不应该……我怎么可能怎么做？真这么干了，我老张哪还有脸落在这世上……” 　　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的张作霖伸手将自己的配枪掏了出来。抬手枪口就往自己的太阳穴上顶，幸亏旁边的吴俊升看到不好，急忙伸手将手枪抢了过来：“雨帅你这是怎么了？可不敢这样，老七！你看看我……你别吓唬我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俊升突然对着吕万年大吼了一声：“你把雨帅怎么了？装神弄鬼！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第七十八章 镜像 　　吴俊升说话的时候，就要去喊车厢外面的侍卫们。却被张作霖拦下：“二哥，我没事了。别让外人进来……” 　　此时的张作霖满头冷汗，他也顾不得擦，一把拉住了吕万年说道：“刚才、我在茶杯里面看到的都是真的吗？怎么会是那个结局，都那样的话，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有时候知道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未必会是好事。”吕万年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从问心杯里面看到的，就是四月初七之后，你看到的事情。看样子扛过了四月初七，大元帅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何止不好过……”张作霖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继续说道：“活神仙你保着我回到了奉天，不久之后，阎锡山和冯玉祥的联军便杀出了山海关。我向日本人提出来用满铁的火车运兵，这时候他们逼着我签署了满蒙新五路协约。后来他们在我需要军火的时候，用军火做诱饵，又逼着我签署了北满新移民法案。最后整个东北都被小日本一口一口的蚕食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作霖看了一边正竖起来耳朵听的石原莞尔。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石原先生，你猜猜看。为啥我老张明知道你在这里，也敢把看到的都说出来？” 　　石原莞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明白了过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道：“大元帅阁下……你、看到我的结果了？我、死在了这里？” 　　张作霖抽了口烟之后，再次说道：“我在茶杯里面看到的，这列火车被你的部下炸毁了。因为提前有了防备，只炸死了你……所以你现在听到了什么，也传递不了这个消息了。再过几个小时，你小子就是个死人了……” 　　说完之后，张作霖也不再理会这个日本人。继续对着吕万年说道：“不能让东北毁在我的手上，活神仙，总会有破解的办法，是吧？一定有……” 　　“破解的方法不在我的手上……”吕万年摇了摇头之后，将七分满的茶杯推到了张作霖的面前，继续说道：“先喝杯酒压压惊，大元帅，你喝完之后，我们再聊聊化解的办法。” 　　张作霖没有丝毫的犹豫，将酒杯端起来之后一饮而尽。随后对着吕万年说道：“我喝完了，现在该说说破解的法子了吧？” 　　吕万年也不说话，拿过来酒壶，再次将茶杯斟满。这才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元帅，还需要你几滴指尖血。和刚才一样，你还需要喝掉三分之一。留下里三分之二来问卜吉凶，这次或许能看到另外的一个结果。 　　张作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咬破了手指，随后看着指尖血滴进了酒杯当中。只是现在和刚才有了一些出入，原本清澈见底的酒水，一下子变得血红。看到酒水发生的变化之后，张作霖也开始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这样的血酒能不能喝下去…… 　　吕万年点了点头，说道：“喝吧，这样才是另外一个结果……” 　　有了这句话，张作霖也不再犹豫。分出来三分一的血酒，忍住了里面的血腥气味，一口将小半杯的血酒喝了下去。 　　在张作霖喝下去小半杯血酒之后，茶杯里面的血酒表面散发出来一阵漪涟。随后，张作霖又被茶杯里面的‘景象’吸引住，不措的眼色盯着这半杯酒水。 　　看到张作霖又失了魂一样，我凑到了吕万年的身边，说道：“师父，您还有这样的好宝贝？早知道有它在，还用……”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突然“啊！”的一声，随后面亲的酒杯炸裂。将半张桌子白色桌布都染成了红色。 　　张作霖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直愣愣的坐在了座位上。听到吴俊升叫了一声之后，他才缓了过来，站起来对着吕万年说道：“不行，我还没有看完事情结束。活神仙，你让我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十三不靠的……” 　　吕万年看到自己炼制的宝贝突然碎掉，他不去理会张作霖。反倒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当中竟然带了些许歉意。好像碎掉的杯子是我的一样…… 　　张作霖也是急了，他一把拉住了吕万年，继续说道：“杯子碎了，那我怎么看到后面的内容，杯子是你的，活神仙你一定有办法。”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了……”吕万年将茶杯的碎片拿了起来。看到无法修复之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炼制了一只问心杯，大元帅你和杯子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缘分到此为止了……”张作霖重复了一边半句话之后，好像从中悟出来了什么。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半句话…… 　　趁着张作霖被吴俊升安稳住的时候，吕万年走到了我的面前，低声说道：“原本问心被是给你炼制的，想着拿出来用一下，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就当我和茶杯无缘好了。”我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再说我也不大信算命的那一套，一旦算到我最近会有什么沟沟坎坎，你说闹心不闹心？”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刚才碎掉的是什么宝贝吗？”吴老二听到了我的话，凑过来继续说道：“这是可以亲眼看到日后发生事情的宝贝，别说你了，我都想要一个。起码可以看看最后我怕便宜那个小寡妇了……” 　　趁着吴老二和我说话的时候，吕万年走到了张作霖的身边，两个人在一边耳语。说了几句之后，张作霖一开始一个劲地摇头。随后我这位师父又说了几句什么。这次张大帅脸上的表情便开始纠结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海城 　　两个人在一起，足足耳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张作霖有些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才茶杯破碎的位置。半晌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一时之间，车厢里面的空气有些压抑。吴俊升虽然不知道张作霖在茶杯里面看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胆子去问。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张大帅的身边，有心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可是看到了张作霖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又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看到张作霖的样子，吕万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了车厢尽头的沙发上坐下，从旁边的酒水架子上挑了一瓶洋酒，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 　　趁着他喝酒的功夫，吴老二拉着我凑了过去，对着吕万年低声说道：“你又把岔路分好了，让他自己去选？不是我说你，这样不好……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好说话？喝两口得了，你还没完没了。”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伸手要去抢酒杯，却被吕万年挡开：“撒了……知道这洋酒多少钱一瓶吗？我在上海喝过一次，这么一口就要十个英镑。一英镑换九块六，一口要小一百大洋。喝金子都没这么贵……” 　　说话的时候，他一口干了杯中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是这次没有直接喝下，吕万年举着玻璃酒杯在面前晃动。目光透过酒杯，看着还在座位上呆坐的张作霖。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给张作霖看的另外一条路是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吕万年继续说道：“第一杯酒我还能看明白，是他扛过了今天，却还是被日本人挟制，一步一步推着他卖了东三省。那第二杯酒里面有什么？” 　　“第二杯酒里面，是他没有扛过今天……”吕万年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他放下了酒杯之后，继续说道：“可惜了，这问心杯炼制的还是有些急了，受不了连续两次占卜炸裂了，现在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虽然吕万年解释的挺明白，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没有整明白：“反正也看到了第一杯酒里面的样子，那就避开日本人的陷阱嘛。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提前做好准备应对不就得了吗？他经营东北小二十年，连这个心眼都没有吗？” 　　“没有那么容易，你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可惜走不通。”吕万年顿了一下之后，再次看了对面的张作霖一眼，随后对着我继续说道：“只要扛过了今天，不管过程怎么变化，总是逃不脱在他手上丢掉东北的结果。中间会许会有变化，不过该来的始终还回来。这一点，张作霖看的比你要透彻。” 　　我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剩下他没有扛过今天这条路了，可惜，杯子碎了，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吴老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那就要看张作霖的运气了，或许他离世之后，另外会有高人主政东北，保住了东三省也不一定。就看这位大帅赌不赌了……” 　　说完之后，吴老二一口干掉了自己的杯中酒。不过酒一入喉，他就好像喝了半杯酸醋一样，五官都跟着挪了位。 　　好不容易忍着这口酒没有吐出来，吴老二指着酒瓶对着吕万年说道：“就这个中药汤子，一口要小一百大洋？你觉得好喝？” 　　“不好喝，不过贵……”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将自己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这时候，秘书长再次敲开了车厢大门，走进来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马上就要到海城了。在下一站就是奉天终点站，要还是不停站的话，我就吩咐他们……” 　　“妈勒个巴子的，难着我了……”张作霖抬头看了秘书长一样，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把火车的速度降下来，随时准备停车。咱们可能就在海城提前下车了……” 　　听了张作霖的话，吕万年、吴老二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吴道义低声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我选，差不多也是选第一杯酒。毕竟第二杯酒什么都没看到，就算自己豁出去死一把，也未见的东北一定不落入日本人手里。” 　　看着秘书长去吩咐车长减速，随时随地准备停车，远处甚至已经看到了海城火车站的灯光。 　　张作霖站起身来，在吴俊升的帮助下，穿好了他的大衣。看起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一站下车了。按着刚才说的，十有八九会把石原莞尔绑在这节车厢里，被他的同胞炸死。 　　此时日本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瘫坐在了座位上。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紧张的眼神当中竟然还有些许的兴奋。似乎在表示能给日本换来东北的土地，他就是死也值了…… 　　看着火车缓缓的进入了海城站，张作霖对着身边的吴俊升说道：“我是海城西小洼生人，想不到啊——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重生——对了，我会在这里重生一次……” 　　“雨亭啊，你二哥我陪着重生一次。”吴俊升也穿上了大衣，随后继续说道：“咱们车上有二百官兵，海城还有一个旅的驻军。咱们去军营歇一脚，打电话让奉天派车来接。带上一个旅的人马策应，就算是小日本子也不敢在奉天明着动手。” 　　吴俊升说完，张作霖就应该吩咐停车了。不过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象，张作霖不说话，谁也不敢下令停车，只能让火车慢慢驶进海城火车站。 　　眼看着火车再不停，就要驶出海城站的时候，秘书长忍不住开了口：“大帅，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突然回头对着吴俊升说道：“二哥，你说现在小六子在干什么……” 第八十章 惊闻 　　吴俊升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六子……这个时候快到兰州了吧？” 　　“快到兰州了……”张作霖重复了一遍之后，突然转头对着秘书长说道：“海城不停了，火车加快速度向奉天金发进发。 　　秘书长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出去安排火车继续前行的事宜。吴俊升有些意外的对着张作霖说道：“雨亭、老七你可别冲动，只要人在，其他的都好说……” 　　“二哥，不麻烦了，你让我偷了懒吧。”说话的时候，张作霖一边脱下了大衣，一边继续说道：“我赌一把，赌小六子做的比我好，可以顶起来东北这份家业。妈勒个巴子的，这小子要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比他老子强……” 　　听到了张作霖的决定之后，吕万年和吴老二几乎同时起身。随后一起走到了他的面前，我那位师父先开了口，说道：“那么说的话，大元帅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刚才你看到了酒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多嘴了……” 　　“该说还得说，你不说我说。”张作霖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一口稳了稳心神之后，继续说道：“既然我张作霖选了这条路，那以后小六子就指望活神仙你了。到时候他年轻气盛，有什么到不到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要麻烦你们替他善后。” 　　“这个是吴道义的事……”吕万年坐在了张作霖对面，继续说道：“不瞒你，我也只剩下一天的性命。有缘的话，我们俩在阴曹地府见面。”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只剩下一天的性命。 　　张作霖错愕另外一下，说道：“怎么神仙也会死？你都活了好几百年，怎么会说死就死？有人说你是长命百岁的……” 　　“我只是活得久了一点，长命百岁不是长生不老。”吕万年坦然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我活得太久了。大元帅你说的，我也应该偷个懒了。” 　　“等一下，你不是应该活着，交给我这一支的法术吗？”听到吕万年这句话，我也有些急了。回头对着吴老二说道：“这个你早就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了？是吧？” 　　自打认识吴老二那一天起，就没见过他少言寡语的。可这时候，吴道义闭上了嘴巴。看了吕万年一眼，并没有说出来什么。 　　这时候，吕万年开口说道：“我的事情以后再说，大元帅走的比我早。和我相比，他才是算是大事。大元帅，怎么，不是后悔了吧……” 　　“不是后悔，是想通了。”张作霖看了吕万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原本我还有点怕到下面去，现在好了，有你这个神仙托底。我他么怕个逑？妈勒噶巴子的，这次值了……” 　　说完之后，张作霖再次看了一眼怀表，随后继续说道：“没多少时间了，除了这个日本人之外，你们该避避的就去别的车厢。伤不到你们的——二哥，你就别走了……” 　　吴俊升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了过来。他腮帮子抖动了两下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我就说，这都多少年不管我叫二哥了。怎么又把这个老称呼找出来了，敢情是这样。老七，你看准了吗？会不会是我受伤了，不至于就死了……” 　　张作霖说道：“二哥，我在酒杯里看得清楚，你就倒在我的身边，脑壳被开了个洞。脑浆子留了我一身……” 　　“行了，别说了……”吴俊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深吸了口气之后，突然冲着张作霖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死的痛快，没遭罪，总比中风了的韩麟春要强。我他么就喜欢来个痛快的，当初跟着你立柜干绺子那会。都说我吴俊升是千刀万剐的命，早先也不觉景，这二年上了岁数，动不动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想到这一段真他么害怕。现在好了，老子是撞破了脑袋死的！” 　　“二哥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是有人骂你千刀万剐的命，现在放心了吧？你脑壳破了，那就是老祖宗给你积的福……”张作霖也笑了起来，看着老哥俩脸上的表情，好像他们俩在说别人一样。他们俩都是富可敌国的，早就给儿孙们挣下了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就算现在突然离世，也不用担心儿孙们会为钱发愁。 　　他们俩又说又笑的时候，我一直盯着面露微笑的吕万年，心里都是问题想要开口。不过这个场合说这些实在有些不合适，只能先等着张作霖、吴俊升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再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找了大猫，都暂时做了一阵子秘境之神，怎么结果还是撑不住几天。 　　而吴老二彻底变成了哑巴，非但不说话，他连看都不去看自己的师兄。只是盯着窗外的景色，竟然看出了神。 　　那边张作霖和吴俊升说了一阵子之后，张作霖再次说道：“没事的都走吧，这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就好。做好准备吧，一会动静不小，算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了张作霖的话，罗四维和‘赵连丙’首先带着赵年的弟子离开了车厢。随后他们俩一个劲地让我也一同离开，这一晚上收到的信息太大，我多少有些不适应。看着张作霖这几个人，到现在还有些发蒙， 　　这个时候，秘书长再次过来，对着张作霖说道：“马上就要到皇姑屯了，再往前走就是奉天站。差不多会在天亮的时候到达，现在奉天军、政人事都在车站等着接您……” 　　“别说了，你们都出去吧。”张作霖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要推我们几个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列车外面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日语。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石原莞尔好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窜了起来，想要往车厢外面跑。却被我们几个人加上侍卫们退了回来。 　　就在石原莞尔被推回来的时候，脚下的铁轨突然发出来一阵巨大的爆炸…… 第七卷 最终的审判 第一章 祸不单行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一阵气浪已经将我们这些人掀飞。慌乱当中我看到张作霖的脖子受伤，鲜血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他一只手捂住了脖子，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抓身边的吴俊升。才发现不知道哪飞过来的一根钢钉穿进了他的头顶，鲜血伴着脑浆流淌了出来。 　　看到了吴俊升惨死，张作霖有些失神。他有些艰难的吐出来口气，最后说了一句：“妈勒个巴子的……” 　　这句话出口的同时，车厢下面第二次爆炸，整个车厢都扭成了一团。我被甩到了后面一节车厢，还没等爬起来，车厢脱轨翻滚了两圈之后才算停下。 　　在一阵惨叫声中，我和罗四维从车厢里面爬了出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向着张作霖的车厢里面走去。 　　吕万年和吴老二也不知道哪去了，就连我那只狐狸儿子也不见了踪影。几个张作霖贴身的侍卫已经进了车厢，看着浑身是血的老帅发愣。有反应快的已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医官！快过来，老帅受伤了……快点过来啊……” 　　此时的张作霖还没有咽气，他艰难的对着我勾了勾手指头。我急忙窜了过来，伸手替他捂住了咽喉部位的伤口。嘴里安慰道：“大帅你这是大难不死，一会我师父和吴老二他们过来，怎么也能把你治好……” 　　“没屁用了……”张作霖虚弱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帮我……代个话给小六子……我这个皮囊不算什么……好好干吧，赶紧他妈的回奉天……”说完之后，他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这时候，随车的医官才跑了过来，对着张作霖开始急救。我回身想去找吕万年和吴老二帮忙，说不定还能救回张作霖一条命。却被罗四维拦住：“哥们儿，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俩老东西不会露面的，要不然的话，你那宝贝师父也不会让大帅看到那两杯酒……” 　　我心里也想到了这个，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试试看。听了罗老四的话，算是认了这件事。只是心里有股火发泄不出来，当下在车厢里面寻找那个日本人的下落。心里念叨着：孙子你可千万别死，留口气让我把你碎剐了…… 　　这时候，才发现车厢里面只剩下张作霖和吴俊升，石原莞尔哪里去了？我几乎把车厢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日本人的下落。问了最早进来的侍卫们，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张作霖身上。 　　最后还是车厢外面的军官说看见几个当兵的把日本人带出去了，他看着都是奉军的服饰，当时陆陆续续的开始将伤员搬离出车厢，这军官也没有多问。 　　这时，列车上的侍卫队长开始安排人去奉天找车报信。现在指望不上火车了，张作霖重伤之下抬着回到奉天也不现实。只能想办法找车辆运送大帅进城了…… 　　好在派去找车的侍卫运气不错，在路上便遇到了前来查看的军车。刚刚专列爆炸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十几里外的驻军。担心张作霖专列出事，急忙派车过来查看。 　　见到来了汽车，这些人七手八脚的将张作霖抬上了车。连同他的六姨太和秘书长一起上了车。这时候也顾不得剩下的人了，直接开车向着奉天城行驶了过去。 　　张作霖被运走之后，这才开始救治剩下的人。除了吴俊升当场死亡之外，还有赵老蔫巴的弟子，刚才车厢侧翻的时候，车窗玻璃划破了他脖子上的气管，直接死在了当场。剩下的还有三四十个人多多少少的受了伤，几个腿断胳膊折的侍卫被抬了出来，等待着再有车辆将他们带回奉天。 　　这时候，我和罗四维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石原莞尔的行踪。却看到了被人抬出来的赵连丙，他身上没有外伤却双眼紧闭，身体一个劲地哆嗦，无论旁边的人怎么呼叫，他都没有回应。 　　“何兔子你还在装神弄鬼吗？起来……”没有找到石原莞尔，我这肚子气都撒在了狐狸儿子的身上，踹了他一脚之后，刚刚想要再给俩嘴巴的时候，赵连丙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满脸迷惘的看着我，说道：“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 　　这时的赵连丙神情没有一点狐狸的样子，睁开眼之后，慢慢的爬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恐的对着我说道：“厅长，这不会是大帅的专列吧？大帅呢？没事吧……” 　　这是真的张作霖，我叹了口气之后，三言两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他说了一边。听到吴俊升惨死，张作霖重伤的消息，赵连丙脚一软坐在了地上。随后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就在我诧异的时候，听到他喃喃自语的说道：“不是做梦，真出事了……” 　　就在我打算安慰他几句的时候，看到从车厢里面走下来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正是刚才我喊了十几遍名字的吴老二。我正想要挖苦他几句的时候，吴道义已经到了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说道：“这边的事情完了，该陪陪你师父了。这他妈的巧，也是今天……” 　　“他、刚才不是胡说吗？”这时候，我有些慌乱了。呼吸有些急促的看了一眼吴老二，说道：“他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 　　“你自己去问他吧……”吴老二脸上再看不到一点他平时嬉笑的样子，他表情肃然的继续说道：“原本他可以留在秘境当中的，非要逞强。你去和他说吧，该说的该问的不要客气了，他在车厢里。过了今晚，你再想知道什么就只能问我了……” 　　先是张作霖，现在又要轮到吕万年了。我脑中一片空白，吴老二说的什么也听不清了。两条腿机械一样的向着车厢走去…… 第二章 临终之言 　　吕万年坐在一节没有出轨的车厢里，他平静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面前桌子上摆放着那瓶昂贵的洋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口。虽然味道或许不如意，不过吕万年依然是一脸惬意的样子。 　　看到我走进车厢，吕万年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陪我坐一会，咱们爷俩多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说话了？” 　　“从来没有这么坐在一起说话过……”我看了吕万年一眼，继续说道：“给你当徒弟的时候，天一亮我就要起来跳水、做饭。还要洗衣服，给二郎爷添香油。一直要忙到吃午饭，午饭之后还要背诵经文，接着就是忙活晚饭。哪有功夫陪你坐着闲聊？” 　　“好像还真是这样……”吕万年笑了一下之后，看了一眼车厢里面摆着的钟表。随后倒了杯酒给我，说道：“喝了，这酒很贵，算是我给你赔礼了。” 　　“你这么说话，我可不敢接……”我眼睛看着吕万年，脑海当中将小时候跟着他的点点滴滴都想了起来。相比较我那亲爹，他更像是我的父亲。虽然严厉，不过也没让我吃什么亏。现在回想起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有特别的用意。 　　见到我没有接过酒杯，吕万年自己将杯中酒喝了下去。随后长出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不明白好喝在哪了？哪赶得上沈家堡出的小烧。那些洋人真是没见识过好东西……”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再次自斟自饮了一杯洋酒。 　　我看着他只喝贵的，不选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哪有一点随时就要离世的意思？估计是吴老二为了化解我心里对吕万年的疙瘩，故意顺着我这位师父说的瞎话。要是刚才我真喝了那杯酒，或许这时候吕万年已经顺坡下驴了。 　　喝光了杯中酒之后，吕万年的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缓过来这口气之后，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张纸片，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东西，包括蛤蟆嘴、倒九仙那些地方搬过去的物品。本来还想着亲自带着你过去看看，亲手交给你的。现在看起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别那么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要了，就传给吴道义。”我没伸手去接纸片，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进车厢的吴老二一眼，继续说道：“这两年我也攒了点家底，够我下半辈子活……” 　　“不够，你是要长生不老的，多少钱都不够……”吕万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在了，就由吴道义教授你长生不老的法门。按着我们俩和你娘宫三小姐的计算，你就是我们这一族当中，第一个——真正一个长生不老的人。长生不老了，花费自然无穷无尽。我给你的再多也终有花完的那一天，你要学会自己经营，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再多，也不如你自己经营……对吧，老二？” 　　吴老二没有言语，走到了他的面前之后，抄起来面前的酒瓶，嘴对嘴的喝了大一口。还没等咽下去，便一口将酒水喷在了地上。随后对着吕万年说道：“你是怎么喝下去的？没多少时间了，就不能喝点正儿八经的酒吗？” 　　“你也知道我没有多长时间了，就不能合着我的心意来吗？”吕万年苦笑了一声之后，将剩下的半瓶酒挪到了自己身边，随后继续说道：“我在交代后事，沈炼长生不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没有道理不成功。” 　　“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他，都演算过多少遍了，应该没啥大问题。”吴老二说完之后，深深的吸了，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说出来吧，能办的我和沈炼就替你办了。办不了的鬼节烧给你……” 　　“未了的心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心愿……”吕万年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我想回沈家堡看看，这么多年我也待过几百个地方。就属沈家堡的日子苦，可是这二年我做梦梦到最多的地方就是沈家堡的二郎庙。过年的时候，沈连城派人来送饺子，酸菜猪肉馅的，咬开里面一包油，我自己就能吃一盖帘……”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万年的七窍突然流出来了鲜血。他人好像瘫软了一样，从椅子上出溜了下去。 　　吴老二见状，急忙过来将他搀扶了起来。伸手在吕万年身上摸索起来，紧张的说道：“你炼的朱丹呢？哪去了——你都带在身上的，怎么找不到了……” 　　“朱丹救得了伤，救不了命……”吕万年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随后又拍了拍吴老二脸颊，微笑着说道：“还有时间，我不会说死就死的……老二啊，当初你、我和宫三，还有一个魏连海。魏连海先走的，然后是宫三那个丫头。现在轮到我了……我走了，就剩下你了……你怎么办？” 　　吕万年说到最后的时候，吴老二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回头对着我说道：“你去找辆车，让你师父回沈家堡……” 　　吕万年真的不行了……我脑中一片空白，见到我站在原地发愣，吴老二大吼了一声：“去找车！”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当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车厢。正巧看到一辆卡车开了过来，正在往车上运送伤员。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冲了过去要安排汽车送吕万年去沈家堡。 　　好在刚才高级军官和政府官员都跟着另外一辆卡车走了，现在赵连丙的官衔最高，我找他说明情况之后，老赵留下了这辆卡车。那边罗四维听到吕万年不行了，也冲进了车厢。 　　片刻之后，吴老二抱着瘫软成一团的吕万年上了卡车，罗四维提着一口大皮箱子在后面跟随。等着我也一起上了车之后，卡车开始向着沈家堡的位置行驶了过去。 第三章 回到二郎庙 　　沈家堡距离皇姑屯并不远，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之后，卡车终于停在了二郎庙的大门口。 　　一路上吕万年越来越虚弱，从车上被吴老二抱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都是吴道义在我这位师父的耳边说我们到哪了：“咱们刚刚过了二道坎……到大黑沟了……你在坚持坚持，前面就是他么的二郎庙了……” 　　此时的二郎庙已经有了两个新的当家道士，听到大门口嘈杂的声音，一个三十来岁的道士出来查看。看到了我们几个古怪的人，以为我们是来上香的香客。家里有了病人，病急乱投医求到二郎爷的门下了。 　　当下拿腔拿调的对着我们说道：“无量真君，各位施主请留步，小庙不受十方供奉，您们要是想要许愿还愿的话，还是到其他的庙宇看看……” 　　这是道士的切口，算准了我们这是要求拜二郎爷。先给了闭门羹，然后等着我们这几个人给钱，再放我们进去拜庙。没想到这次撞在了铁板上，被吴老二一脚踹翻。还没等他爬起来，我们几个人已经涌进了二郎庙当中。 　　里面还有个道士刚刚睡醒，光这个膀子披了件道袍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这几个人闯了进来，正想要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大洋，扔在了这道士的脸上。说道：“爷们儿几个包了二郎庙，你们俩出去凉快凉快。明天这个时候再回来，到时候再给一百大洋……” 　　这俩道士比起来当初的吕万年也好不了多少，见到一地的大洋之后，两个人慌乱的捡了起来。光着膀子的道士还想要再讹几块大洋，却被自己的同伴拉到了门外。见到了停在大门口的军用卡车之后，光膀子道士这才知道闯庙这几个人自己师兄弟惹不起，当下一溜小跑去了沈家堡报信去了。 　　这时候，吴老二已经将吕万年抱进了大殿。说道：“回来了……这里就是当初大殿的地方，现在重新翻修了……你自己摸摸看……” 　　“对啊，现在的二郎庙已经翻修了，不是之前的小庙了……”吕万年被放在了供桌上，被吴老二指引着摸了摸新的二郎和三清的塑像。随后他继续说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沈炼，当初的庙小，你就睡二郎爷的脚底下。你还记得吗……” 　　看着吕万年的样子，我已经彻底明白他真是大限将至了。当下也想起来当年做他徒弟那会的点点滴滴，虽然吕万年贪财加上对我严厉，不过私底下却把我当了儿子。有两年庙产的收成不好，加上沈连城去了外地催帐没有及时把钱送来。 　　我们师徒俩把庙里的粮食吃光了，吕万年半夜去偷了半斤小米回来。熬煮了稀粥都进了我的肚子，他宁可饿的半夜起来喝凉水，也不去分那少得可怜的稀粥。最后还是沈连城想起来我们爷俩，从外地赶回来送钱，我们师徒俩才算是度过了难关。 　　后来我知道了吕万年的底细之后，还想过他本事那么大，为什么不去大户‘运’点财务回来？而且蛤蟆嘴里面有的是金子，随便掰下来手指头大小的一块，也够我们师徒俩活好几年的。 　　现在似乎明白了吕万年的用意，他还是不想让我太早接触到有关长生不老的事情。 　　想到吕万年大限将至，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记的，那时候你以为我睡着了，大半夜的摸黑在数钱。钱都藏在二郎爷的脚底下了……我陪你再住几年，你还把钱藏在塑像下面，就当我不知道……” 　　吕万年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了后面他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了半晌之后，张嘴一口血猛的喷在了二郎爷的塑像脸上，随后身子倒着向后摔了下来。吴老二一直都在旁边护着，当下手疾眼快的在吕万年摔下来之前，稳稳的接住了他。 　　这口血喷出来之后，吕万年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他对着吴老二说道：“我好多了，这口血瘀在了胸口半年多……平时一喘气胸口就疼。因祸得福了啊……”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搀扶着吕万年坐在了太师椅上，说道：“你先坐着缓缓，我想办法送你回秘境。要先把你冻起来……” 　　“别瞎折腾了，那样的话我回来干什么……”吕万年冲着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先下去找宫三，然后我们一起等你。当年她亲口和我说的……下辈子要真正做我们的妹妹……” 　　这时候，罗四维看到炉火上做着开水壶，当下给吕万年倒了一杯水，说道：“大爷，您先喝口水压压咳嗽。我到外面去，有什么事情喊一嗓子我就回来了……” 　　罗老四这是看出来吕万年要吩咐遗言了，他继续留在当场不合适。当下也没等吴老二明说，罗四维自己提出来离开这里。当下他提着大皮箱子，走出了大殿这里。 　　看到罗四维离开之后，我开口对着吕万年说道：“这都是拜赵年所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后半辈子我就一件事了……” 　　“这事我管不了，随你们吧……”吕万年有些艰难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面的时间，随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有句话……是你娘宫三小姐二十年前拜托我带的一句话……沈炼，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信你爹。他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庙门外响起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着竟然是沈连城带着人过来了。罗四维在大门口堵住了他们，正在交涉要这些人在门口逗留片刻。 第四章 誓言 　　来的是沈连城和我亲爹，说来也巧，前两天我亲爹有些心慌，晚上做梦梦到我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便想要来二郎庙找道士问问吉凶。 　　二郎庙新来的俩道士不比吕万年，平时穷横穷横的，对来上香的香客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亲爹担心被他们俩刁难，这才一大早叫上了沈连城。看在沈老爷的份上，这俩道士也不敢太过分。 　　没有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见到了正在往沈家堡赶的俩道士。一打听才知道二郎庙里来了几个外地人，将他们俩赶了出来。沈连城还以为是来了被官兵围剿的胡子，正要打算去报官的时候，听到俩道士对我们几个人的形容。 　　听着一个比一个眼熟，沈连城和我亲爹的脑海当中甚至已经出现了我、罗四维和吕万年、吴老二四个人的相貌。当下急忙跑到了二郎庙，趴在门缝向里面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守着的罗四维。想要进来问问怎么回事，却被罗老四拦在大门口。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吕万年深吸了口气，在吴老二的指引下，拉住了我的手，说道：“是你爹来了吧……让他进来，正好……我有话要交代给他……快……” 　　当下，我急忙走了出去，先是看了沈连城一眼，对着他说道：“叔儿，我这里有点急事，一会儿在和你解释。二叔，你过来，有个老朋友要见见你。” 　　“老朋友？谁？我？”我亲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随后一边向着大殿这边走过来，一边莫名其妙的继续说道：“我认识的人都在堡子里了，哪还有什么朋友……老大，不是早和你说了嘛，你姓沈还是我的儿子，以前过继给二郎爷不算了，还得管我叫——啊，吕大哥，吴二哥你们俩也在啊……”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防备，不过见到了脸如白纸的吕万年之后，我亲爹还是吓了一跳。 　　“宫三家里的……好久不见了。”吕万年冲着门口的位置招了招手，随后继续说道：“过来说话，别怕，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活不成了……” 　　看的出来，我亲爹有些忌讳吕万年。他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不能，吕大哥你是长生不老的神仙，怎么可能那啥……” 　　“宫三也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她死我就死不得吗？”吕万年再次冲着我亲爹勾了勾手指头，继续说道：“进来……我、最后有几句话和你说……” 　　我亲爹还想要磨叽几句，我在后面架着他走到了吕万年的面前。走近之后，我亲爹才发现吕老大的眼睛看不到了，当下他吃惊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亲爹还是不敢相信，当下伸手在吕万年的面前比划了一下。这时候，他面前的瞎眼男人突然扭脸，空洞的眼睛对着我亲爹，说道：“宫三家里的……当年你当着宫三面发的誓没忘吧？我是仲人，不要让我难做……” 　　听到自己当年发的誓，我亲爹的表情有些呆滞。缓了一下之后，说道：“当初她说过，或许用不到这个誓言，我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 　　“你的运气不好……”吕万年有些虚弱的喘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个仲人马上就要死了，到时候没有人能制约你的誓言……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说过……” 　　“当年我对着内人发誓，如果我们的儿子沈炼成年之后有了危难。我愿舍弃一切来保他的周全。”没等吕万年说完，我亲爹已经将当年的誓言说了出来。听到了这两句话，吕万年欣慰的笑了一下。 　　一边的吴老二听了这两句誓言，皱着眉头说道：“说完了？怎么没说违背誓言的惩罚？这算是什么誓言？” 　　“当初他是要说违背誓言惩罚的……是宫三那丫头不舍得让他说……”吕万年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已经看不见了，不过却好像正常人那样，抬手拍了拍我亲爹的脸颊，说道：“很好、宫三没有看错人。她比我会看人……” 　　这时候我亲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转身对着吕万年说道：“那个日子应该快到了吧？吕老大，你身上带着钱吗？借我一些……” 　　“你管我借钱……”吕万年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是自己和自己挣扎了一番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庙外朝南数第十五棵大槐树下面，我埋了一坛子金元宝……一共是一百二十九斤七两八钱……够了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一个大子看的比磨盘还大的吕万年，竟然会把自己私藏的金子送人。而且他们俩当中牵扯的誓言似乎是对着什么大事说的，我会有什么样的危难？ 　　“用不了那么多……”说话的时候，我亲爹转头对着我说道：“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说完之后，他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原本我还想去追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的。无奈这边刚刚要离开，那边吕万年一张嘴，一口血箭喷了出来。我和吴老二见状，急忙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没事……还不到点，我还能再陪你们一会。老二，怎么那么冷……”说话的时候，吕万年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看着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吴老二从里面的道房炕上，抽出来一床杯子，披在了吕万年的身上。 　　我也急忙找到了火炉拢火，感觉到了温暖之后，吕万年这才算好了一点。当下他抓住了我的手，说道：“打听你娘的事情，我做到了。剩下就看你父亲的了…… 第五章 最后的话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吕万年，我说道：“你是不是应该说说，我娘干嘛要他发这样的誓言？” 　　吕万年有些上不来气，他好像哮喘病人那样，用力的喘息了一阵子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这个……要问问你娘了，我很快就要见到她了……我代你问问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再次的喘息了起来。 　　看着吕万年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趁着他的状态好一点的时候，再次说道：“你真到了大限之期……是为了我才从秘境里面出来的，对吧？你留在里面的话，还可以活很久的……” 　　“因是我自己种下的……就要承受这个果……”吕万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也看出来赵年不对……不过心里碍着他们家前辈对我的恩，并没有深究……以为他自己会回头是岸，想不到现在把自己也搭里面了……” 　　看到吕万年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吴老二打住了他的话：“少说一点吧，赵年的事情交给我了。就算你今天要走，走的松快一点也好。” 　　就是到了现在，吕万年还是笑了一下，他靠在了吴老二的身上。说道：“你也说了……我马上就要走了，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万年再次费力的喘息了几下。随后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继续说道：“我这就要走了……我走之后，你要看着沈炼……别让我们的心思都白费了……其他几支的事情，我来不及处置了……要么你，要么沈炼……总要替我擦这个屁股的……”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放心。”吴老二不忍吕万年这么痛苦的说话，当下继续说道：“你先休息一下，缓缓神。还有什么要走的一会再说……” 　　吕万年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一会我就彻底的休息了……老二，当年你看中了孙家的胖丫头……是我……是我偷拿了你的彩礼前……让孙家断了亲。” 　　“我知道……”吴老二跟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孙胖丫肚子里有了别人的种，你怕我给别人养儿子……后来她男人死了，孙寡妇又来找我，我们俩好了二年。还真替人家养了两年的孩子……她一直在我耳边编排你，说你这个大伯子偷看弟妹洗澡。为了这个我才和孙寡妇掰了的……” 　　“不算胡说……我还真看了……”吕万年费劲的笑了几声，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为了看她洗澡……孙寡妇偷了我六两银子……钱一直贴身藏着……她不洗澡，我怎么把银子拿回来……话说回来，那娘们儿真胖……老二，你他么瞎眼了……” 　　顺着吕万年的思绪，吴老二脸上出现了笑意。他轻轻的拍打着吕万年的肩膀，随后再次说道：“我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寡妇的。心里觉得不死个男人，她们都不好意思叫女人。什么黄花大姑娘，就那么回事……老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靠着他的吕万年好像眯着了一样。脑袋慢慢的搭了下来。任凭吴老二再怎么说话，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吴道义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低头看了身子向下滑的吕万年。见到这位昔日的师兄脸上见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当下两行热泪瞬间夺眶而出。随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吕万年……你他么起来啊，我听你的……不找小寡妇了……你睁开眼再看看我……你走了，宫三小姐也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样孤零零的就算是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你起来看看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再和我说说话，我再也不去逛窑子了……我戒了酒肉……” 　　看着已经没了生气的吕万年，这个景象显得那么不真实。我差不多记事的时候，就是他的徒弟。虽然也挨过吕万年不少的打骂，不过心里也知道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他对我照顾，让我内心深处，对他有一种类似对父亲的感情。 　　可是现在吕万年却变成了一股还带着温度的尸体。我也忍不住，对着他跪了下去，跟着吴老二一起大哭了起来。 　　哭声还惊动了外面的罗四维，老四进了大殿之后，看到我们‘三个人’的样子之后。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跪在了地上，不雷不雨的也对着吕万年叩拜了几下。 　　就在罗老四拜了几下，准备将我搀扶起来的时候。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突然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随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吕万年的尸体，随后就要从身上去取对付诈尸用的法器。 　　这个动作吓了我一跳，当下也跟着抬头去看吕万年的尸体。看到那位吴道义竟然已经端坐了起来，就连已经盲了的眼睛，这时候也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刚才他明明已经死挺了？怎么缓了一阵子之后又活了过来？这时候，吴老二也发现了我和罗老四目光所及的位置。他抬头看到了吕万年之后，有些兴奋的说道：“老大，你这算是什么嘛……” 　　没有想到吕万年冷笑了一声，张嘴说道：“吴老二，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妈二婚嫁给我了。赶紧过来叫爸爸……” 第六章 信 　　这声音已经和吕万年无关了，一听便知道出自我那狐狸儿子的口…… 　　这一嗓子让之前的悲凉之气一扫而空，吴老二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回身要去找装着狐狸的大皮箱。嘴里同时说道：“骚狐狸，平时我也就忍你了。这时候你还敢找事！现在就是猫在这里看着，我也要拔了你的狐狸皮……” 　　“我的儿，你先看看这个……”盛怒之下的吴老二，何兔子也不敢招惹。当下‘吕万年’从怀里摸出来一张信函，抢先向着吴老二手里递过去。随后它继续说道：“你看好了，这是吕万年上火车之前就写好的。你先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爸爸。” 　　吴老二根本就不接信封，他已经到了大皮箱的旁边。一脚将皮箱踹翻，随后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顺势就要往皮箱上面扎。 　　‘吕万年’见状不好，闪电一般的窜到了皮箱子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这口箱子。这个速度快的它自己都很是吃惊，此时已经由不得狐狸惊诧了。它操控吕万年抱住了吴老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大声吼道：“吴老二！你看好了！上面是吕万年亲笔写的，他死后这付皮囊就归我了。我还要替他办事！你他妈先看看！实在不行了再攮死你爸爸。我死在你手里不算忤逆……” 　　我也看出来这当中应该有什么问题，我这狐狸儿子再没遛，也做不出来这么混账的事情，当中或许还真有什么隐情。当下，我替吴老二将信封接了过来。抽出来里面的信纸，拿在吴道义的面前让他看。 　　看了信纸上的内容，吴老二的表情变得纠结了起来。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匕首收了起来。随后冲着满身大汗的‘吕万年’说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见到吴老二收了家伙，‘吕万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擦了一把冷汗，说道：“昨天早上，我上茅房的时候……什么意思？我们狐狸怎么就不能上茅房了？拉你床上你乐意啊……” 　　根据何兔子所说，昨天早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它去茅房方便。我这狐狸儿子下了法术，谁也看不到它的存在。就在狐狸蹲着痛快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茅房外面响了起来：“老六，你痛快完了，出来见一面。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狐狸一开始以为是吴老二在捣蛋，不过很快便听出来这是吕万年的声音。当下赶紧收拾完出来，这时候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过来，我在前面的房子里。不要怀疑，有你的好处……” 　　仗着自己是五大仙之首，狐狸小心翼翼的看到了房间之前。进门之后，便看到了吕万年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自己。 　　见到真是吕万年，狐狸有些吃惊的说道：“呦，吕老大你什么时候下的山？我们老大知道吗？不是我说你，你不去找吴老二，找你徒弟。找我这只狐狸做什么？” 　　“找你自然是有好处……”吕万年微微一笑，从怀里把信函拿了出来。将信给了何兔子之后，继续说道：“你先看，看完之后再说。” 　　严格说起来，这封信是写给吴老二的。大概的意思是吕万年知道自己大限就在今天了，死后皮囊交给狐狸处置。吴道义不要干涉。只要狐狸操控这皮囊一天，就等一吕万年还活着。何兔子说的话、做的事情，就是他说的、做的…… 　　一开始，狐狸还不知道吕万年的用意。它将信函还了出去，说道：“拉倒吧，吴老二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别看他整天娘们唧唧的不着四六，一旦牵扯到了你和我爸爸沈炼。那就不是他了，别看我整天不把他当回事，可是也不敢把吴老二得罪狠了。真下死手，两个何兔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吕万年没接这封信，他微笑着说道：“是，犯起来脾气的时候，吴老二就是头犟驴。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和我闹掰，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反应过来之后，会明白我什么意思的。放心，不行还有沈炼，他不会看着吴老二弄死你的……” 　　狐狸还是不托底，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不敢应下这件事。说道：“吕老大，你直接去找吴老二，你们老哥俩见面说清楚不就得了？你直接说——吴老二你听着！我死后这皮囊就归了……好像是够呛啊，知道了他就不能看着你去死……” 　　“所以说啊，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帮忙。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谁合适来继承我这付皮囊。”吕万年又是一阵好说，狐狸终于同意了在他死后，继承这副皮囊。 　　担心狐狸会说漏了嘴，提前将这件事泄漏出去。吕万年对它施展了法术，暂时抹除了这一段的记忆。那封信也被他暂时放在了怀里，到时候只要吕万年一咽气。抹除记忆的法术便会瞬间消失。 　　就好像现在这样，吕万年这边刚刚离世，何兔子马上便想起来这件事情。差一点又惹出来这一场风波来…… 　　听完了狐狸的诉说之后，吴老二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再次看了一遍信上面的内容，这才对着何兔子说道：“信上没写他送你皮囊要干什么，吕万年没和你说吗？” 　　“没，知道的刚才都和你们说了。”‘吕万年’看了一眼吴老二之后，继续说道：“我还想着你能知道，谁能想到他连你都没说。你们哥俩这感情不咋地啊，姓吴的，你自己看看，吕万年宁可把这皮囊送了我，也不给你。这就是知道你是个废物，受不起他的皮囊……” 　　眼睛看着‘吕万年’，耳朵里却听到了狐狸的话。吴老二有心把狐狸赶走，却又舍不得吕万年…… 第七章 消息 　　“既然是吕万年留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吧……”吴老二看了一眼面前的‘吕万年’，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说好了，别用他的皮囊做……” 　　“谁和你说好了？裤子又没提好把你露出来了……”听到吴老二说了软话，‘吕万年’倒是不干了。它一拍胸脯，继续说道：“现在这皮囊是你爸爸我的，我他妈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等着，明儿我就配几个大姑娘……就用这皮囊生几个大胖小子，你得替吕万年养着……” 　　我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了，对着他们俩说道：“我插句嘴，现在这皮囊还能生儿子？老六，你现在就属于狐仙上身吧？可是吕万年已经不在了，这皮囊还能挺几天？这一天比一天热的，三五天就能烂了。” 　　“爸爸，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吕万年’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恭恭敬敬的继续说道：“吕万年的魂魄刚刚离位，我就占了这个皮囊。严格说起来，我是代替吕万年继续用他的皮囊活着。不信？你过来听听心跳，在量量脉搏……” 　　“你都这幅皮囊了，尊称啥的就免了。我受不起……”眼前这事不亲自证实一下的话，心里一直不踏实。当下，我听了听‘吕万年’的心跳。听到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之后，什么脉搏的也不用量了。吕万年的皮囊竟然还在运转着…… 　　确定了身体还活着之后，我对着‘吕万年’说道：“老六，既然身体还活着，那你就把他还给吕万年……” 　　“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这皮囊姓狐了。”一边的吴老二替狐狸继续解释道：“现在骚狐狸是用它的妖法来维持身体，它在皮囊便活着，一旦狐狸不要这皮囊了。吕万年的身体马上就回烂掉，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认……” 　　“去你妈蛋！老子现在不想要这皮囊了。”见到吴老二说了实话，‘吕万年’反倒是不干了。它张牙舞爪的作势就要放弃皮囊，这个时候，罗四维凑了过来，对着狐狸老六说道：“别啊，大侄子，你真不要这皮囊了，吴老二还不马上就撕巴了你？他说想要个狐狸围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细品品……” 　　“别蹬鼻子上脸啊，骚狐狸，老实在吕万年身体里面待着。他不会无缘无故让你这么干的……”吴老二现在也只能认命了，看着狐里狐气的‘吕万年’，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原本回二郎庙就是为了应吕万年最后的遗愿，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况且二郎庙也不是当年的二郎庙了。我们几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在沈连城的邀请之下，我们几个乘坐卡车回到了沈家堡，住在了沈连城的家里。 　　如果只是我和罗四维，再加上一个‘吕万年’也没有什么。无奈吴老二在沈家堡的名声臭了大街，堡子里的老百姓见到这个臭不要脸的回来，都开始聚集在沈连城大宅子门口。看样子随时都会冲进来。 　　眼看着堡子里的老百姓就要冲进来的时候，一辆装满了士兵的卡车进了沈家堡。见到了荷枪实弹的官兵，这些百姓们才算安生了起来。 　　带队的是赵连丙，见到了我们几个人之后，老赵先是让无关人等退了出去。等到屋子里没有了外人之后，他才眼睛一红，低声说道：“老帅走了……现在少帅正在往回赶，帅府都乱了营。都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和老帅一个车厢的人只有你们，跟我回去，把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六位夫人说清楚……” 　　赵连丙之前一直被狐狸上了身，车厢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确不知道。回到了帅府之后，正赶上张作霖医治无效死亡。车厢里面还有个吴俊升的尸体，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无奈之下，只能找到我们几个人向张作霖都遗孀，以及主政东北的各位长官诉说。担心路上被日本人的阻拦，赵连丙带了一个排的人来接。 　　听赵连丙说完之后，我开口说道：“老赵，在现场没有发现那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军官吗？” 　　“没有，我最后还围着火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这个日本人。”赵连丙说到这里的时候，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八成是日本人干的，之前两天日本关东军在满铁沿线搞军事演习。和老帅说过，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狗日的真敢动手。现在就等着少帅回奉了，老帅还是密不发丧，除了家里的几位奶奶和少爷之外，谁也不知道老帅已经走了……” 　　“老赵，我们和你回奉天，不过还有件事，你得费费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凑到了赵连丙的耳边，继续说道：“去日本领事馆门口堵石原莞尔，抓到了他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事得少帅回来拿主意，弄不好得和日本人开战，我可不敢胡说八道。”赵连丙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先回帅府之后，再说别的……” 　　原本吴老二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当下正好跟着赵连丙的人回奉天。 　　一路无话，再次回到了帅府之后，大门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听说老帅受伤回来。大门口已经挤满了来打探消息的人，还有奉天的各级主官也都来帅府，等候张作霖醒过来之后，好随时随地的等着办差事。 　　我们几个人的跟着赵连丙进到了帅府，正要前往内宅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被另外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国女人笑呵呵的送了出来。 　　女人我认得，正是张作霖的五姨太。不是说老帅已经走了吗？她怎么还如此开心？ 第八章 中佐 　　见到五姨太陪着日本女人出来，院子里的各级官员都闭上了嘴巴，给两个女人让出了道路。 　　我们几个人混在官员当中，罗四维低声对着身边的赵连丙说道：“这日本娘们儿什么来头，寿夫人（五姨太）亲自送出来，这是天皇的媳妇儿？” 　　老赵转动眼珠看了罗老四一眼，随后他向后偏了偏脑袋，凑在罗四维的耳边说道：“这是日本领事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有交情。之前老帅前脚送回帅府，日本领事后脚就来求见。还带来了日本大夫要给老帅看病，还是张作相婉言谢绝了……” 　　赵连丙的话没说完，两个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寿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之后，笑着对领事夫人说道：“大夫说了，大帅还得再静养几天。等着他能下地了，我让人去领事馆请你和领事先生。上次大帅还说，要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看着两个女人走远之后，赵连丙这才继续低声说道：“不止这个日本娘们儿，帅府外面都是日本探子。还买通了奉天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来试探，都被寿夫人挡住了。现在就等你们几位，说清楚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送完人的寿夫人回到了院子里。笑着对我说道：“大侄子你回来了？刚才帅爷没睡着的时候，还念叨你来着……走，跟着我一起看看他醒过来没有。你和六子都是帅爷念在心里的人……” 　　当下，我回头看了吴老二和‘吕万年’一眼，示意他们俩在这里等着我，随后和罗四维一起，跟在寿夫人的身后，一起进了内宅。 　　寿夫人直接将我们带到了张作霖的寝室，老远便闻到了一股中药味，门口架着三口药锅正在熬药。进来之后，看到床上躺着早已经咽气的张作霖。几位夫人哭哭啼啼围在一起…… 　　见到了张作霖的尸体，寿夫人的眼泪又淌了下来。被其他几位夫人劝了几句，这次止住了悲声，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这才对着我和罗老四说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亲眼见到出事的。现在已经有了十几个说法，有说是日本人炸了火车的，还有说是土匪三山好干的，刚才有人说是阎锡山和冯玉祥联手炸了帅爷的专列。我谁也不信，就信大侄子你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寿夫人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帅爷活着的时候，可真是拿你当侄子待。除了他亲生的六子之外，就属对你亲了。我不信你会对不起帅爷……” 　　后面一句话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是有人说我参与了炸毁专列的事件。当下将上车之后，一直到火车被炸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对着几位夫人说了一遍。 　　“我就说是日本人干的……”寿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是那个叫做石原莞尔的日本人参与的，帅爷在酒杯里看到了这个，是吧？” 　　“就算不是石原莞尔主谋，也差不多少。”这时候，罗四维接话继续说道：“夫人，只要抓到了这个祸害杀了，就算是给大帅报仇了。火车爆炸的时候，他也在车厢里，后来人应该是被人救走了。不过这人也应该受了点伤，现在八成就躲在日本领事馆里……” 　　说到这里，罗老四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咱们这边有高人，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可以请高人进领事馆，弄死这个人……” 　　“六子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能做。这是帅爷的遗言……”寿夫人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一会把你说的那位高人请进来，我们几个寡妇有事要拜托他。” 　　看着面前这几个寡妇，再想象吴老二平时见到寡妇的倒霉样子。当下我立马摇了摇头，说道：“这位高人不能见妇人，还是等少帅回来的，您有什么话让少帅转达一下。或者直接和我说，我回去之后一定原话转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丫鬟去查看之后，回来对着寿夫人说道：“是赵连丙，他说日本首相的特使到了。务必要见大帅一眼，他什么话都说了，那位特使还是执意要见……” 　　“领事夫人刚刚打发走，现在又来了首相的特使……”寿夫人说话的时候，走到了镜子前，给自己刚刚哭花了的脸补补妆，随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你们俩跟着我去，要是这位特使执意不走的话。你们俩就动粗，到时候我来拉架，把他吓唬走就是了。” 　　当下，寿夫人带着我和罗老四走出了寝室。在几个丫鬟、侍卫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前厅的会客室。 　　这时，已经有了几个身穿日本军服的男人等候在了这里，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应该就是那位首相特使了。不过我对这个人并不在意，他身后一个身穿日本中佐军服的男人吸引住了我。这个人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当初他还是沈家堡的猎户——赵老蔫巴…… 　　见到赵年的第一个反应，我伸手要去摸枪，才想起来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正想要去拿侍卫的手枪，毙了这个人的时候，为首的首相特使对着寿夫人说道：“夫人，我们有要紧事就见大元帅阁下，在北平的时候，阁下同意签署满蒙新五项协议。只是离开的匆忙，没有证实的签字。这次我来，是想占用大元帅一点点时间，请他签上姓名。” 　　“真是不巧，帅爷刚刚才睡下。您还是过几天在来吧……” 　　寿夫人看了这位特使一眼，正准备继续搪塞过去时候，我突然向前一步，对着身穿日本军服的赵老蔫巴说道：“大帅睡下之前，特意吩咐过，要是有位日军中佐来见的话，是可以见的……。” 第九章 对峙 　　听到了我的话，寿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现在张作霖的死尸就在内宅躺着，一旦这个日本人当了真，一定要进去见大帅的话，那这个后果就不是她这位如夫人能承受了的。 　　好在寿夫人跟着张作霖也见过一些大场面，惊慌的神色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之后，接着我的话说道：“是啊，要不是帅爷现在睡着了，我现在就领你进去。等等吧，等着帅爷醒了的，再去请你来见他……” 　　假扮成赵年的日本军官鞠了个躬，说出来一串七拐八绕的日本话来。旁边的翻译说道：“佐佐木中佐说，能被大元帅阁下召见，是他的荣幸。为了可以尽快见到大元帅阁下，佐佐木中佐愿意在帅府等候，希望夫人可以同意。” 　　现在寿夫人已经知道张作霖是被日本人害死的，留着这个日本人在府上实在太糟心。而且稍有不慎在让他见到帅爷的尸体，那真就大大的不妙了。张作霖临死之前留下了遗言，他死后所有的事情要等少帅回来决定。少帅回来之前，还不能和日本人翻脸。 　　这时候，赵年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日语，看样子是想要坚持自己留下来等到张作霖苏醒。就在他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表情突然僵硬在了脸上。他对面的大门口多了一个人，一个赵老蔫巴死活都不敢见的人——吕万年…… 　　刚刚看到赵年假扮的日本人之后，罗四维便不动声色了退了出去。假借寿夫人的名义，将还在外面院子里的‘吕万年’和吴老二一起带了过来。 　　赵年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吕万年死亡的消息，这才敢假借日本人来帅府查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已经死了的师父，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吴老二看了满身日本军装的赵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好好的中国人不做，你去做日本人。是不是看见吕万年的本命符纸烧了，就以为他真死了，没人管得了你了？” 　　那位日本首相特使见到自己带来的中佐忌讳面前的两个人，当下皱起来眉头，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道：“你们胡言乱语的想要干什么？我们是代表日本政府的特使。不是你们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突然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对着特使的位置弹了弹指尖血，这个动作做出来的同时，特使突然伸出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一下捂得严严实实，别说说话了连气都喘不了。跟着来的日本人急忙过去帮忙，想要把他的双手掰开。可是特使的手仿佛是被焊在了口鼻上面一样，四五个人都掰不开…… 　　只是一分多钟，这位日本特使因为缺氧，一翻白眼晕倒在了地上。白沫子顺着他的手指缝流淌了出来…… 　　刚才所有的人都亲眼看到是吴老二对着日本特使施展手段，他才晕倒在地的。当下会客厅里面的日本人“呼啦……”一下都将自己的配枪拔了出来，枪口对着吴老二就要下手。看到这几个日本人敢在大帅府拔枪，寿夫人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拔枪。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只有有一个擦枪走火的，就要在奉天城内引发一场大战。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拔枪收起来。石田先生怎么还倒地上了？咋整的……”这时候，张作霖的结拜五哥，时任安国军政府的陆军总长张景惠从外面走了进来。 　　喊了几声见到侍卫们不听他的，张景惠当下走到了寿夫人的身边，低声说道：“弟妹，现在不是和日本人翻脸的时候。什么事儿都等着雨亭醒过来再说，这一旦真打起来，就不好收场了。你赶紧让他们拔枪放下来……” 　　张景惠还不知道张作霖已经死了，寿夫人也不想节外生枝。当下示意帅府的侍卫们放下枪支，然后又走到了吴老二的身边，说道：“劳您的驾，收了神通吧……等着帅爷醒过来的，再重谢您老人家。” 　　吴老二没有马上收了神通，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罗四维这时候低声对着我说道：“一就一就吧……现在弄死了老蔫巴，就一了百了。别管那么多了……” 　　这时，赵连丙凑到了寿夫人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说出来吕万年和吴老二的来历。寿夫人不止一次听说张作霖提到过吴老二和吕万年，当下急忙冲着我摇了摇头，示意现在还不能和日本人翻脸。 　　现在东三省有数万日本精锐的关东军，而奉军主力大半还在关内。现在开战的话对奉军没有半点好处，当下我深吸了口气，对着吴老二示意放了那个日本特使。 　　虽然心里不满，不过吴老二还是听了我的意思。当下冲着日本人吹了口气，原本紧紧捂着口鼻的日本人这才算松了手。刚才捂脸的力道太大，在脸上留下了巴掌印不说，脸颊都跟着变形了…… 　　在日本人的抢救之下，这位特使终于缓醒了过来。此时他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跋扈的样子，一脸惊恐地看了一眼吴老二时候，对着寿夫人说道：“既然大元帅阁下还没有醒过来，那我们先回去。什么时候阁下醒过来，还请夫人派人去领事馆通知一下。到时候我再来拜望大元帅阁下……” 　　当下，他在几个手下的搀扶之下，向着寿夫人鞠了个躬，随后就要带着人离开这里。我还想要拦住赵老蔫巴的时候，寿夫人再次开了口：“我就不亲自送特使先生了，五哥，您带我送一下，所有人不许阻拦。” 　　这句话算是救了赵年，我也只能让开了路。看着脸色煞白的赵老蔫巴跟随着日本特使一起离开了帅府。 第十章 惦记 　　身穿日本军装的赵年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吕万年’之后，说道：“你不是他……” 　　“我是你的便宜爹，你妈不学好跟我搞破鞋……”‘吕万年’见到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当下也不瞎客气了，用自己的方式跟赵老蔫巴打招呼。 　　没想到的是，听到了沈兔子的骂之后，赵年反倒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道：“那么说起来的话，吕万年真的不在人世了。他把皮囊给了这只狐狸……”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老蔫巴凑到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声音说道：“那么说起来的话，张作霖已经死了，对吧？别担心，我不会跟日本人说的。” 　　“吕万年不在人世，就没人治得了你？”这时候，吴老二挡在了赵老蔫巴的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啪！”的一声，打得赵年身子一侧歪，要不是一把扶住了门框，这一下子能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看到赵年挨了一嘴巴，其他的日本人都对着吴老二怒目而视。有几个人要冲过来和吴老二动手，却被赵老蔫巴一把拦住。对着他们说了一串日本话之后，这几个日本军官这才算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我现在是日本军官佐佐木，不是那个一直奢望做吕万年弟子的赵年了。”老蔫巴冲着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凑在了我和吴道义的耳边，继续低声说道：“如果日军中佐佐佐木死在了这里，到时候日本领事馆和关东军大本营会非常高兴的。他们会有借口要张作霖出来说清楚，现在那位大元帅能出来吗……” 　　说完之后，赵年有持无恐的笑了一下，随后在张景惠的陪同之下，跟着那位日本特使一起离开了帅府。 　　“可惜了，挺好的一次机会……”看着这几个日本人的背影，罗四维幽幽的说了一句。 　　“知道他在奉天就好办了，逃不出手掌心。”吴老二跟着说道：“不管他是赵年，还是小日本子佐佐木。到时候死在了奉天领事馆里面，这总不能来找帅府的麻烦吧？” 　　这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奉军军官。进来之后先是看了我们这些人一眼，随后来到了赵连丙的身边，嘴巴凑在老赵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我认得这个军官，是张作霖活着的时候，派去专门监视日本领事馆的。 　　听到了这个人的汇报之后，赵连丙走到了寿夫人的面前，直接了当的说道：“发现石原莞尔了，一个小时之前，他化装成了给日本领事馆送菜的小贩进了领事馆。好在我们监视的人之前和石原打过交道，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赵明着是向寿夫人的汇报，可是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我们几个人听到。谁都明白这几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石原莞尔回到日领馆了？去，把老叔他们都请过来。”寿夫人心里明白张作霖死亡的消息瞒不住了，当下立即散了会客厅里无关紧要的人，随后将张作霖结拜的老兄弟几个人都叫到了这里来。等到人齐之后，这才将张作霖已经死亡的消息说了出来。 　　张作霖回府之后，寿夫人便一直阻拦不让他们去看。张作相他们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现在听到老七惨死的消息证实，当下各个都落泪。和张作霖关系最好的张作相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陪着老哥们儿几个哭了一阵子之后，寿夫人首先止住了悲声，对着他们几个人说道：“有件麻烦事，跟着帅爷同车一起回奉天的日本人石原莞尔已经回到了日领馆。他是亲眼看到帅爷重伤位置的，这时候应该已经算到雨亭不在人世了。六子还没回来，怎么办？” 　　“那得赶紧让汉卿回来啊，这大摊子得让他接手……” 　　“日本人在海城、新民有小三万人，咱们奉军的主力都在关里，家门口虽说差不多只有十万人。还都分散在奉、黑、吉三省，还要放着黑省边境的老毛子。先集中在一起也来不及了。没法打啊……” 　　当下，张作霖的老哥们儿几个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了起来。看着他们都说不到重点，我忍不住开口说道：“石原莞尔也不敢肯定老帅已经仙游了，他一定会想办法亲自过来查验的。一定会有所行动，十有八九会在路上劫杀少帅。到时候各位叔叔、大爷们怎么应付？” 　　虽然张作霖已经不在了，不过他们这些东三省的大人物们都知道我和老帅的关系。当下都停止了议论，纷纷将目光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等着我后面的话怎么说。 　　这时候，寿夫人开了口：“大侄儿，我们都知道你有本事。直接吧，你有几分把握能瞒住那些小日本子？” 　　这个我不敢贸然开口，当下回头看了一眼吴老二和‘吕万年’。吴道义明白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来，到时候只要我待在帅府里，别说几个日本人了。就连日本神仙也发现不了破绽。” 　　寿夫人不止一次听张作霖提到过吕万年和吴老二，老帅都把他们俩当成活神仙一样。当下急忙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吴二爷了，等到六子回来，一定会重谢您几位的。” 　　当下，张作相几个老哥们儿开始召开军事会议。想办法在不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之下，把关内的主力部队调进关外。寿夫人将我们安置在了内宅的一间空房当中，她自己继续处理迎来送往的各项事宜。 　　吴老二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寿夫人背影，突然来了一句：“这就算是新丧的寡妇了，这岁数不大不小的，正是疼人的时候……” 　　这两句话吓了我一跳，当下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吴老二你闭嘴！这不是你惦记的干粮……” 第十一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和预想的不一样，这之后一连十数日都不见日本人前来试探。帅府这边也没有闲着，张作相派人在日本领事馆和城外关东军军营查探。并没有发现日本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情报部门还截获了日领馆的电报。 　　电报上面也没有特别的，说的虽然都是最近奉军各部的调动，可是却没有多少关于张作霖的消息。看样子好像是忽略了这位大元帅的存在一样，这和之前拼命的打探帅府消息，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天之后，日本领事馆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日本驻华公使馆武官石原莞尔大佐荣升一级，以少将军衔调回日本本土。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化名佐佐木的赵年，根据帅府的探子禀告，赵老蔫巴跟着石原莞尔一起去往大连，登上了前往日本的客船。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晚了一点，等到我和吴老二追到大连的时候，客船已经无影无踪了。这让我有些想不通了，他们明知道张作霖已经亡故了，现在奉天没有主事之人，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什么计划？ 　　就在帅府上下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日本人再打什么鬼主意的时候，假扮伤兵的少帅张学良终于回到了奉天。 　　少帅一回来，便没有再向外瞒着张作霖死讯的必要了。第二天奉天各大报纸登出了老帅张作霖因为火车事故死亡的消息……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东北顶尖的人物齐聚奉天。开始定夺下一任东北领导人的位置，最后在八爷张作相不惜余力的举荐之下，少帅张学良接替老帅张作霖坐上了安国军总司令的位置。成为了东北实际的控制人。 　　和老帅不同，少帅并不信任我和吴老二。在他看来，我们几个人和大街上的骗子没有什么区别。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几个人都在火车上，最后也没有保得住张作霖。 　　不过少帅还是给了我点面子，他私下将我请到了帅府吃饭。酒过三巡之后，少帅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之前老帅一直管你叫大侄子的，从这儿论我应该教你一声堂弟。我们关上门都是自己人，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今天八叔（张作相）找到了我，说想给他的堂弟谋个奉天警察副厅长的差事。张老作相是推着我坐上安国军总司令位置的，我欠着他的大恩。这个面子不好驳。你也知道现在警察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调谁都不合适。想来想去只能委屈弟弟你了。不过我也不能亏待你……” 　　说话的时候，少帅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支票。放在了我的面前之后，继续说道：“这是花旗银行十万大洋的本票，你先拿着花。等着我这里空出来个职位，再把你请回来。趁着现在有时间了，全国各地去玩玩。我在上海还有个宅子，也送给你了。” 　　“少帅，这个不敢当。我原本就有护卫老帅不周的罪过，您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我哪还有脸花您的钱？”我急忙将支票退了回去，随后继续说道：“我原本就不是干警察厅长的料，之前心里一直没有底气，也不好意思和老帅说。现在好了，您算是了结我的心愿。正好家里人年纪也大了，我回去尽尽孝……” 　　或许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他父亲留下来的老班底，少帅执意要我收下支票。最后争执无果之后，我只能勉强收下了支票。 　　当天晚上回到了住处，和吴老二、‘吕万年’和罗老四将酒桌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那狐狸儿子当场就窜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找少帅的晦气。我急忙拦住了它，说道：“老六，这样也挺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的喜欢我，小的就未必待见我。他怎么也不可能像老帅那样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急流勇退，回沈家堡做个财主不是更好吗？” 　　听了我的话，吴老二笑了一笑，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正好也该收收心准备跟着我一起修炼长生不老了。你可是我们这一支最后的希望了……” 　　“长生不老之前，我先要替师父报仇……”没等吴老二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哥们儿，这个我得劝你一句了，老蔫巴跟着石原去了日本，咱们总不能去日本报仇吧？”这时候，罗四维开了口。他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先修炼你的长生不老，他们两个早晚会回来的。那什么，你吃肉给我点汤喝，哥们儿我也不求什么长生不老，只要多活个千八百年就心满意足了。” 　　“罗老四你倒是不贪心……”吴老二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千八百年是做百日梦了，不过多活个一二百年，我还是可以帮你做到的。到底什么时候修炼长生不老可以再商量，现在得有个窝了。明天会沈家堡吧，顺便我也代替吕万年做几天道士。也算是替他了个心愿……” 　　是不是要修炼长生不老还没有商量好，不过奉天城是不能待了。收拾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早上，我向赵连丙借了一辆大卡车，载着我们几个人和行李回到了沈家堡。 　　这次回来虽然没有了之前几次的风光，不过沈连城对我还是没得说。他什么都不问，将除了吴老二之外的我们几个人都安排在了他家里。吴道义的名声在沈家堡臭了大街了，现在看见他，堡子里不少的老爷们儿还有要和他拼命的。 　　正巧之前请来的两个老道，因为去县里嫖娼的时候被人看见，告诉了沈连城之后，他顿时大怒，让人将他们俩从二郎庙里赶了出去。现在二郎庙里没有了主持，正好让吴老二去庙里待着。省的他留在堡子里堵心…… 第十二章 惊闻 　　这些年来，我也积攒了不少的大洋，加上少帅给的十万大洋支票，在沈家堡方圆百十来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了。趁着在沈连城家居住的时候，我拿出钱来，在堡子到二郎庙的空地上，建起来一座三进的宅子来。 　　因为钱花的到位，大半年之后，这大宅子便建了起来。按着当地的规矩，我在新宅子里请客，堡子每户的老爷们儿都可以来吃席。 　　请客当天，堡子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来到了我宅子里大吃大喝起来，却唯独不见我那个最爱占便宜的亲爹。 　　当下，我将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叫了过来。对着他说道：“老二，我哪得罪你爹了吗？自打回来他就没给过好脸色，这都大半年了吧？见到我都绕着走，从来不和我说话。这是知道我不干警察厅长了，就开始挑理了？” 　　“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沈中平擦了擦自己满是油光的嘴唇之后，继续说道：“我也纳闷啊，上次和连城叔从二郎庙回来他就这样了。不止是对你，对谁都一样爱答不理的。天天唉声叹气的，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一样。” 　　“他就没说出了什么事情吗？”我想起来吕万年临死之前，拉着我亲爹交代的事情。原本回到沈家堡之后，我就想要找他问问的。无奈我亲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见到我之后立马绕开，从来不和我说话。回到沈家堡这都大半年了，竟然一句话都没听他说过。 　　“知道就好了……”沈中平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咱爹现在整宿整宿都不睡觉，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嘴里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找大夫打听过，说什么是老人得的薏症……” 　　看到沈中平也说不出来所以然来，当下我改了话题，说道：“不说他了……对了，怎么不见你小舅子一起过来？” 　　“别提了，昨天他们娘家来人了，说是我那个老丈人走了。他们姐弟俩要回家送殡去，没来得及和你说……”沈中平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他们雷家的规矩，不让外姓人去。我正好躲了，不是我说我那老丈人……” 　　听沈中平说他的老丈人走了，我的脑海当中瞬间出现了雷文劫那白发年轻人的样子。当初在贺兰山的大庙里，那么棘手的人物，怎么说走就走了？当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老二，你丈人是怎么走的？” 　　“我媳妇哭哭啼啼的没说，我也没细问。”沈中平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对着我继续说道：“对了，他们姐弟俩临走的时候说了，要是三个月之内回不来的话，让我住你这儿。老大，你不会心疼吧？” 　　“三个月回不来你就住我这里？”我愣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他们姐俩还说别的了吗？” 　　“没了……”沈中平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老大，你别瞎操心，我媳妇不是那样人，不会跟野男人跑了的……” 　　“老二你想多了……”我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沈中平继续说道：“猪肉炖粉条上来了，过去吃你的吧。回头我去家里看看你爹去。” 　　沈中平刚刚想要回到饭桌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当下他回头对着我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咱爹刚刚犯病的时候，又一次大半夜的突然哭了起来。我和我娘怎么都劝不好，后来快到天亮的时候，突然间对着我说了一句，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娘。我纳闷啊…… 　　说心里话，咱爹对我那是没得说。要是真有对不起的人那就是你了，这话怎么也不应该说我和我娘吧。后来等他不哭了我再去问，老家伙说什么也不提他说过什么了。老大，你帮我想想，你爸爸是不是又找了一个，还给咱们生了个弟弟、妹妹啥的。” 　　“他哪有这个本事？”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估计也就是藏了俩私房钱……” 　　这时候，吴老二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看到我和沈中平聊的正在兴头上，当下凑过来说道：“你们小哥俩说什么呢？怎么没看见雷家姐弟俩？” 　　“雷文劫走了，他们姐弟俩回去奔丧了。我这弟弟没心没肺，要是我不开口问的话，现在他都不会说出来的。”我说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我那弟媳妇留下话了，说三个月之内他们不回来的话，就让沈中平住咱们家。二爷，我听着这话里有话啊，你给断断这是什么意思？ 　　“雷白脸走了……”吴老二没有想到这个，他痴痴的愣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能啊，雷白脸怎么不言不语的就走了？沈老二你说，你丈人爹是怎么走的？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弄死的。” 　　“这个我上哪知道去？”沈中平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昨天都傍晚了，来了个白头发的小伙子，见着我老婆和小舅子就哭。然后他们三个就进了屋子里，不让我进去也不知道都说什么了。出来之后我老婆和小舅子就收拾东西，叮嘱我三个月不回来的话，让我来这里投奔我们家老大。” 　　“那就别等三个月了，今晚上你就住下吧。”吴老二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雷白脸怕不是好死，他们雷家的人太显眼了，以为仗着自己有后台，就不可一世起来……” 　　吴老二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远处一辆小汽车专程跑了过来。汽车在我宅子大门停下，随后一身奉军军官服饰的男人下了车。这人正是大半年没见面的赵连丙…… 　　见到了我和吴老二之后，赵连丙笑了几声。说道：“听说你们宅子今天落成，我来沾沾喜气。别怪我最近一直没露面，忙……现在咱们少帅已经改了门庭，现在是国民革命军了……” 第十三章 消失的人 　　当初关内各大势力都曾经想要拉拢张作霖，不过老帅都不为所动。想不到他才走了几天，便加入到了革命军的阵营了。 　　说起来当初还是姓蒋的革命军联合了阎锡山、冯玉祥等几股势力，一起联手才将张作霖赶回关外的。要是没有他们，老帅也不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和赵连丙客气了几句之后，将他带进了内厅，吴老二、‘吕万年’和罗四维作陪，又从外面院子拉过来沈中平，一起为老赵摆了一桌。酒过三巡，吴老二和赵连丙碰了下杯，一饮而尽之后，说道：“大老远的从奉天过来，不是就为了来给沈炼温锅吧？” 　　“还是二爷有心思，实不相瞒，我是奉命来传个话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了没有外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帅府在北平日本公使馆的眼线传回来消息，石原莞尔回来了……” 　　听到这个日本人名字的时候，除了沈中平之外的几个人同时放下了筷子。四双眼睛盯着赵连丙，都在等着他后面的话。 　　“现在石原莞尔是日本关东军的参谋次长，来接替田代皖一郎做驻屯军的司令官。再过几天就要到奉天上任……”说到这里，赵连丙顿了一下。他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之后，面对着我继续说道：“你一直都是我的长官，我想进谏一句，大丈夫能抻能屈。避避吧……” 　　“老赵，你这是担心石原莞尔找我的事。我忍不住和他拼命是吧？”我给他斟满了杯酒，随后继续说道：“你刚才的话是谁的意思？是你，还是少帅……” 　　“不管谁的意思，现在都不是和日本人翻脸的时候。”赵连丙喝下了这杯酒之后，继续说道：“你以为少帅就没火吗？日本公使芳泽来帅府吊唁的时候，六个人才按住了少帅。要不当时就是一场大乱了……” 　　说着，赵连丙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的喝下去之后，这才再次说道：“你以为少帅为什么要披上革命军的皮？他姓孙、姓蒋的革谁的命？第一个就是咱们老帅。要不是为了联合外力对付日本人，咱们少帅也不会这么委曲求全。万不得已……” 　　“那老帅的事情就这么完了？”我直接将酒壶抄在了手里，嘴对嘴的灌了一大口，盯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少帅不能动手，那我要了这个私怨总可以吧？火车上也差点炸死了我。这口气出不来，我去弄死他这个小日本总可以吧？” 　　“你动手的话，日本人会把这件事算在少帅头上。”赵连丙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最近日本以东北土匪骚扰侨民为由，又运了两万的关东军来。如果和日本人动手，那关外的革命军、阎锡山和冯玉祥他们也不会干看着。两头夹击之下，咱们奉军最后一点根苗也就算没了……” 　　见到话题越说越沉重，吴老二岔开了话题，说道：“石原莞尔回来了，那么赵年呢？他是不是一块跟着回来了？” 　　“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这个人也是老帅被炸死的元凶之一，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的。”赵连丙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帅府在日本也有细作，还专门查过这个化名佐佐木的人。当初他跟着石原莞尔到了日本之后便消失了，原本以为这个人是藏起来，早晚还会和石原见面。不过一连跟踪了石原莞尔到现在，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有私下见面的嫌疑。” 　　“一到日本就消失了……”我和吴老二对了一下眼色，随后再次说道：“那我可以不可以认为，赵年去日本只是个障眼法，他或许早就回来了。对吧……” 　　“也可以这么想，不过这个几率不大。”顿了一下之后，赵连丙继续解释道：“老帅出事之后，奉天城便开始戒严到现在。所有进入奉天城的人都要检查，外地人还要定期去警察厅报告行踪。如果这个时候赵年回来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发现的。” 　　老赵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当下转头对着吴老二说道：“雷白脸死了……会不会和老蔫巴有关系？” 　　吴老二怔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过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摇着头说道：“不可能，雷白脸的本事在我之上，只略逊你师父。赵年没有那个本事……” 　　说到这里，吴老二自己又有些犹豫。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再次说道：“不过这话也要分两头说，毕竟不是动刀动枪的时候了。本事再大也怕冷枪，别说他雷白脸了，就是你师父吕万年没有防备之下挨了枪子儿，该嗝屁也得嗝屁。可惜现在不知道雷白脸是怎么死的……” 　　“等一下吧！我插句嘴……”这个时候，沈中平突然插了句嘴。他放下了筷子，脸色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们说老蔫巴弄死的我老丈人，那他会不会先弄死老的，然后等着小的回去一个一个弄死……” 　　到底是两口子，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没等吴老二开口，一边的罗四维先说道：“这个也不好说，当年哥们儿我淘过一次沙。下面都是死尸，后来才搞明白这些都是之前的淘沙客。中了墓局先是困住一个，然后等着其他人去救这个人的时候，在启动机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那可是汉末的古墓，就有这样的算计……” 　　听到这里，沈中平有些毛了，他也顾不上吃喝了。将自己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擦了两下之后，急忙拉住了我，说道：“哥，我就这么一个媳妇，你不能见死不救……看在你们俩以前的交情上，你得帮帮忙啊……” 第十四章 席间乱 　　“一边去，我也是服了，还真有三番四次给自己扣绿帽子的。别给你哥丢人显眼了。”我一把推开了沈中平，随后继续说道：“别叫哥啊，咱们俩不熟。我爹是二郎爷，你高攀不起。一会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哪来的回哪去……” 　　“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再说了，你侄子还是你徒弟。咱们这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沈中平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胡说八道了几句之后，回头对着吴老二说道：“吴——二爷，你给说说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这些天要不是我拦住，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早就去二郎庙堵你了……” 　　这时候，赵连丙突然说了一句：“要不然的话，你们就走一趟。顺便避开石原莞尔……” 　　“怎么说话呢？你让我爸爸避一避？”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吕万年’终于开了口。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老赵的后脑勺之后，狐狸继续说道：“天塌下来有我这个当儿子的顶着，你让那个石原来，老子我不挤出来他的屎，我管你叫爸爸……” 　　虽然我叮嘱了无数次，可是狐狸就是改不了这个称呼。不过好在它对吴老二的态度改善了不少，虽然见面还是要小骂几句，可是比之前那种x了姓吴的祖宗十八代要好得多。 　　“老六你可以了，也不看看你现在披得是谁的皮。”我叫住了狐狸之后，转头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老赵，你别动这个心思了。现在我不是警察厅长，不受少帅的辖制。石原莞尔如果敢来找我，那就是我们俩的私怨，和帅府无关。” 　　赵连丙还想再说几句，我将酒盅扣在了桌子上，说道：“我喝高了，就不陪着老赵你继续喝了。你继续喝，我回去休息……” 　　说完之后，也不理会赵连丙的反应，转身离开了房间。沈中平见到我离开，当下也急忙跟了上来，缠着我说什么也要去找他老婆。 　　从内厅走出来之后，见到了正在院子里大吃大喝的乡亲们。见到我出来，这些人纷纷都围了上来道贺。沈家堡的人只要姓沈的，都是亲戚连着亲戚，虽说我过继给了二郎爷，可是该客气的还是得客气几句。没想到我是客气了，这些亲戚们借着喝了两杯马尿，跟我却不怎么客气…… 　　“沈炼啊，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说你小子有出息，到底让我说对了吧。警察厅长搂够了，回来做大财主……不过你小子不地道啊，上次我们家老三找你借三十块大洋。你还好意思让他还钱……你说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你那么多钱，分点给你三哥能怎么了？还能穷了你……” 　　“说的对……沈炼你小子就不是人，上个月我结婚，你就给了二十块大洋？你说你怎么好意思……小时候，你和吕万年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是谁借给了你们两斤棒子面？是我老姨夫的舅妈……没那二斤棒子面，你早饿死了……” 　　“该我说两句了……沈炼你给我过来！你说你盖这么大的房子演谁呢……从小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你住这三斤的大院子，我们一家七口就住两间房？你要是人的话……赶紧把房子腾出来，我们一家七口搬进来……” 　　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就一顿饭的功夫，就把实话说出来了？不过还在当中还有明白人，在院子里代我主持的沈连城走过来，对着这几个人大声骂道：“你们几个瘪犊子还是人吗？吃沈炼的、喝沈炼的，感情在这里吃冤家啊……都给我滚！ 　　这些人虽然都喝红了眼，不过心里还是惧怕沈连城的。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陪着赵连丙走出来的吴老二…… 　　为了今天的席面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担心慢待了吴老二，又怕他被其他的乡民们看到。提前一晚上就把吴道义请到了家里，原本内厅的席面就是为了他准备的。没想到他多喝了几杯大意了，竟然大大咧咧的出来送赵连丙。正好被这些乡民们堵到…… 　　“是臭流氓吴老二！大家伙动手打死他啊……”刚才那个管我要房子的乡民见到了吴老二之后，攒的一肚子火都撒在了吴道义身上，抄起来个酒瓶子就要上去动手。 　　吴老二见状急忙转身向着身后跑去，几个乡民追了进去。其他的人冲着我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说好的，吴老二就待在庙里不进堡子。当年他把堡子嚯嚯的够呛，当年生的孩子只要和姓吴的有一点联像，从小就没见过他爹的好脸。大家伙都是发了毒誓的，见到吴老二，哪见哪杀……你说怎么办吧。” 　　数十个人将我团团围住，借着酒劲不停的吼来吼去。终于把我那个狐狸儿子何兔子吼了出来：“x你们的妈！什么意思？看老实人好欺负是吗？有本事冲着我来。妈个蛋！还有脸把当年的脏事儿拿出来说，你们老婆找吴老二配种，你们眼馋了是吧？回家好好看看你们家孩子，是不是怎么看都像是吴老二？赶紧回家带孩子来认爹……” 　　当年吕万年曾经一个人举着菜刀追着乡民们到处跑，可是没见识过这种骂人的本事。当下这些人都愣住了，打也不敢打，骂也未必能骂过他。 　　当下他们又将矛头对准了我，说什么我不带人回来天下太平。现在搞得天怒人怨都是我的错，就在一团糟的时候，突然看到后院闪过了一团火光，随后沈连城的管家跑过来说道：“沈老七家里的小子把房子点了，大家伙来救火啊……” 　　看着面前乱糟糟的景象，罗老四披着大衣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道：“哥们儿，要不还是出去躲躲吧……” 第十五章 去太原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吃喝，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看着已经着起火来的后院，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是恨麻了吴老二，已经到了不能见面的地步。虽然有‘吕万年’镇着，不过也受不了沈家堡老百姓的折腾。第一天温锅就被点了房子，我还敢继续在里面住吗？ 　　无奈之下，最后只能听从了沈连城的建议，离开沈家堡出去躲两天。这几天沈连城会替我看着房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有威望的，这里的老百姓对他还是很尊重，不敢来闹事。 　　这一下子算是趁了沈中平的心意，在他的一再要求之下，我点头答应了去雷家看看。 　　雷家原本居无定所，不过自打光绪年间雷隐娘的姑姑给大清朝的一位王爷做了侧福晋之后，雷家众人便一直居住在北平。可惜后来清朝覆灭，宣统皇帝宣布退位的那一天，王爷气急攻心，一股气没上来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雷家人搬出了北平城，原本他们还想要继续找个靠山的，只是现在的世道太乱，城头经常变化大王旗。今天还是大帅、督军的，明天弄不好就是阶下囚了。雷家这一代的当家人雷文劫决定暂时避避，等到什么时候世道明朗了，再想办法找个大靠山。 　　现在雷家人都搬到了太原附近的一处庄园当中，不再和其他几家有联络，这个还是从沈中平的嘴里听到的。 　　由于现在的太原是阎锡山的地盘，就算我在奉军当中没有了官职，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前往。毕竟这些势力斗了十几年，好像阎锡山、张作霖这样的老牌军阀都在对方的地盘上广撒奸细。虽然我之前只是个小小的奉天警察厅副厅长，不过凭着老帅和我的特殊关系，我的姓名和照片早就送到阎锡山的办公桌上了。 　　既然不能动用帅府的关系，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当下，罗四维假冒吉林首富李万春的管家，去满铁交涉包了一节车厢。谁看见都以为是李万春派人前往太原买煤，有吴老二和‘吕万年’保着，就算遇到了阎锡山的部队，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第二天中午，我们几个人加上一个沈中平便登上了前往太原的火车。 　　可能是满铁为了结交李万春，还特意的调来了一节专供日本高级军官的豪华车厢。虽然比不上张作霖的专列车厢，不过也算是很稀罕的了。 　　等到火车开动之后，沈中平凑了过来，陪着笑脸对我说道：“老大，还得说咱们亲哥们儿，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这次把你弟妹带回来，我把我们家小子过继给你，以后他管你叫爹，我就算他二叔……” 　　“到底是你爸爸的儿子，家传的不要脸……”我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想要儿子我自己会生，别指望我替你养儿子。是不是心里还存了等我死了，你们家小子要继承我那点家底？” 　　“那真是想瞎了心……”这时候，坐在我身边的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他接话继续说道：“沈老二，你们家老大是要成为长生不老之人的。到时候你十八代的孙子都不在了，他还是这幅模样活着。别指望算计他的钱了，沈炼自己都不够花的，你要是有良心，回去就写个家规，你后世子孙要赡养这个老祖宗。” 　　“那没得说，回去我就写血书，写在家谱里。看看往后那个崽子敢不听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中平冲着我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再说了，有我们家老大罩着，也不能看我后辈那些崽子们出事。怎么不得搭把手？” 　　“你倒是会算计。”吴老二哈哈笑了几声，随后扭脸对着我说道：“之前我就说要教授你长生不老的法门了，你左挡右挡的。这几天在火车上有时间，我先跟你说个大概。回去之后再正经修炼，你的底子好，我估计五十年差不多就能成功……该教的我都教给你，要是你的运气不好，赶上我嘎嘣了，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听到吴老二提到了长生不老，除了假扮‘吕万年’的何兔子之外，罗四维和沈中平都竖起来了耳朵，等着吴道义说出来当中的奥义。 　　而吴老二也没有瞒着他们俩的意思，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用白话讲解了我们这一支长生不老的门道：“咱们和雷家、猫那几支长生不老的门派都不一样，我们修炼的是血脉。上一代人修炼好了之后可以娶妻、嫁人，等到生下来的孩子，天生血脉当中便有了长生不老的机缘。然后这些孩子们继续修炼、生子，直到后世哪个孩子的血脉到了顶点，配合我们独步的功法，便可以成为真正的长生不老之人。按着你娘宫三小姐的计算，你就是第一个……” 　　此时，我对长生不老还是没有兴趣。不过听到了吴老二说到了我娘，还是忍不住问道：“二爷，正好你提到我娘了，那我受累问一句。之前听说我师父舍命救过我娘一次，害得他折损了不少的阳寿。他是怎么办到的？” 　　吴老二有些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说长生不老呢，你提这个干什么？你学这个有什么用？打算有朝一日我要是不行了，你也那么救我一次吗？没用，你等不到那么一天。” 　　“我这也不是好奇吗，也没指望我会救你老人家。”我冲着吴老二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不是担心自己吗？老蔫巴还在暗地里藏着，一旦突然冲出来咬我一口。我是不是得知道一点自保的法子？兴许那个时候还得靠你按着这个法子救我。” 　　听到了我这几句话，吴老二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我就说几句，这里面不复杂。就一句话——换血，当初吕万年给你娘换了他身上的血……” 第十六章 太原雷家 　　从奉天到太原，坐火车需要七天。吴老二交给我当初吕万年换血救了我娘的法门之后，又开始教授长生不老的法门。 　　不过修炼起来实在太过枯燥，加上时间太短，我也只是懂了点皮毛而已。眼看着就要到太原，吴老二这才算作罢，让我有机会勤加练习，回到奉天之后他是要检查的。 　　转眼之间七天过去，火车终于驶进了太原火车站。从车站走出来之后，罗四维转了一圈带回来了一辆不知道什么地方搞来的卡车。 　　卡车驾驶室只有两个座位，我们谁去坐也不合适。当下都爬上了后面的车厢里，罗四维交代了几句之后，卡车便向着城外的行驶过去。 　　卡车开动之后，我对着坐在旁边的罗四维说道：“还是老四你有办法，还能弄到卡车这样的稀罕物。你不是第一次来太原吧？” 　　“哥们儿我是祖传淘沙的手艺，只要淘沙就绕不开太原。”罗四维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来香烟。点上一根抽了两口之后，继续说道：“开卡车的兄弟俩是我以前的伙计，这二年我没再来过太原，人家哥俩也要吃饭啊。就把当初分给他的钱买了这辆卡车，在火车站干点运货的买卖。这卡车可是稀罕物，拉一趟够牛马车拉一天的。运货的都想雇这哥俩，这二年人家着实挣了一笔好钱。” 　　“还是说四哥你见多识广……”这时候，沈中平也凑了过来。陪着笑脸继续说道：“你帮着问问，知不知道我媳妇他们家的事情？要是真出事的话，那动静应该不小，指定有人会知道。” 　　“刚才我就问过了，不过你说的地址太偏僻了，我这俩伙计也说不清楚。”罗老四看了沈中平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好在地址他们是知道的，说了，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看着距离自己丈人家越来越近，沈中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我那狐狸儿子看到之后，替我安慰了几句：“叔儿，别担心，你得往好的地方想。他们雷家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依着我看，我那婶子就是外面有相好的了。然后抛夫弃子跟着相好的过日子去了…… 　　兴许过个十年八年的，婶子跟相好的腻了。带着十个八个野种回来，你们两口子还得过日子。想开点，就当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反正都是管你喊爸爸，谁喊不是喊？” 　　几句话说的沈中平开始哆嗦起来，趁着狐狸转身去看车厢外面的风景，他趁机在我耳边说道：“老大，不是我说你。这败家儿子你得管教啊，不听就打，往死里打……要不然的话给你惹祸……” 　　“我让你去管教，敢吗？我是不敢……”看了一眼脸色发苦的沈中平，我继续说道：“不敢就闭上嘴，都是来给你找媳妇的，何兔子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兴许最后就靠它救回你媳妇了。” 　　听到我提到了自己的媳妇，沈中平这才算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前开副驾驶身后的窗户被打开。一个小个子男人顺着车窗户塞进来一个油布包。里面是一把左轮手枪，还有一大把手枪子弹。用一口山西话对着罗四维说道：“四哥，最近太原城不太平，你拿上这，这可是正宗地美国货。有钱都买不到……” 　　罗四维很少动火器，现在看到自己的伙计拿出来手枪，他也有些吃惊，对着这俩人说道：“你们哥俩这是不打算淘沙了？准备改行抢劫去？还动了火器……” 　　“四哥，你这说就是冤枉额们哥俩咧……”开车的黑小子回头看了罗四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最近太原城乱得很，前一阵子听说半夜有阴兵借路回家。守城门的士兵被吓死俩。好多人都看到了，无边无际的人影子，裤管都是空的，人飘在了半空中。 　　阴兵借路一连就是三天，就连额们阎锡山省长都看见了。不过他老人家不信邪，掏枪对着阴兵就是一枪。竟然打死了个阴兵，直接就变成骨头了。后来阎锡山下了命令，再见到阴兵就开枪。额们老百姓也开始花钱买枪咧……这把枪就是额们哥俩花钱从上海买的。” 　　“阴兵借路？还被你们阎锡山省长开枪打死了……”吴老二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眯缝了起来。 　　“二爷，你知道阴兵借路的事儿？”听到了吴老二插嘴，罗老四马上跟了一句。随后他继续说道：“我淘了半辈子的沙，都不敢信这个。难不成真有这么古怪的事情？” 　　吴老二说道“别信那个，哪有什么阴兵，这个和湘西赶尸的都是一个路子。昼伏夜出的把东西偷运到另外一个地方，一般都是走私鸦片的。还有几个军阀在别人的地盘借路，就先搞出来这个闹一下。” 　　罗四维点头表示赞同之后，将手里的左轮手枪和子弹都塞进了我的手里。随后说道：“哥们儿，我用不着这玩意，你留着壮胆儿。一旦真遇到阎锡山的兵马，我和二爷照顾不到的地方。你自己保重自己。 　　原本我不打算收下手枪的，不过听了罗四维的话之后，还是把枪收了回去。阴兵不阴兵的我没放在心上，真遇到阎锡山的人马，起码我还有还手的机会。 　　收了手枪之后，卡车继续往太原郊区的路上。因为着急赶路，也没心思下车吃东西。还是开车的哥俩身上带着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吃喝了起来。 　　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天色擦黑的时候，卡车终于到了沈中平口中的雷家。只是此时这里没有一丝炊烟，里面冷冷清清的。完全看不出来这里住过人的样子。 　　“这是雷家？”罗四维看了里面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就算雷白脸走了，不是还有不少人的吗？这看着可不像——什么声音？里面还有人居住？” 第十七章 报警 　　我们对面是个极大的庄园，一个种下无数花花草草的花园后面，是两三排的洋房。从里面洋房的位置，发出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来。让罗四维以为这里还有人在居住。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多人同时一起窃窃私语，大半夜的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吴老二侧着耳朵听了片刻之后，说道：“里面有没有人不知道，不过院子里面摆下了惊掠阵，这是防贼用的。一般的毛贼路过门口就被惊走了……” 　　罗四维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们淘沙圈子里也有类似的，站在坟圈子上面浑身上下不自在。刚才哥们儿我还琢磨，这地底下是不是藏着个大墓？不过话说回来了，雷家这些年不是一直跟着满清的王爷混吗？怎么还整出来一个洋房？罗全儿，你知道这个房子是咋回事吗？” 　　这时，罗四维开车的黑小个子罗全说道：“四哥，这里以前是个美国人买的地，按着他们美国的样式盖的房子。听说原本是想着把他一大家人都搬过来住，可惜这伙计是个短命鬼。房子刚刚盖好吃了毒蘑菇死了，后来这房子又卖给了太原大商人严立本。前几年严家倒了，就不知道卖给谁了。要不是今天遇到四哥你，我们都不知道现在这大宅子姓雷了。” 　　“咱们是来找我媳妇儿的，关这房子什么事？老大，还是先进去吧……”一边的沈中平终于忍不住了，现在人已经到了老丈人家门口，我们几个却没有进去的意思。想要自己进去，因为阵法的影响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看着黑漆漆的庄园，实在没有那个胆子。现在只能把希望都放在我们的身上了…… 　　我没搭理沈中平，赵老蔫巴突然消失的档口，雷家当家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弄不好这两件事已经串在了一起，想了一下之后，我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这里不是奉天，不是咱们的地盘。你和你的伙计说一下，报警吧，就说听见这宅子里面传出来了枪声……” 　　听了我的话，罗四维眼睛一亮，随后冲着我竖起来大拇指，说道：“哥们儿我服了，这一手高……罗全、罗大你们哥俩有熟悉的警察吗？受累去报个警，就说看见贩大烟的进了这宅子，里面又传出来了枪声。” 　　这哥俩也是聪明人，明白过来之后马上开车去联系自己相熟的警察去了。他们都是就在太原城混的主，没有几个警察做靠山的话，卡车运货这碗饭也吃不安生。 　　趁着罗家哥俩去报警的档口，我打开了罗四维准备好的手电筒。对着洋房里面照了一阵子，重新观察了起来。这座庄园孤零零的，周围并没有其他的房子。其他的地方地上都是杂草，唯独庄园地面上寸草不生，夜色当中看过去，更加显得阴森。 　　这时候，沈中平对着我说道：“老大，我不大明白啊。咱们这次进太原不是应该低调的吗？现在把警察牵扯进来是怎么回事？你不怕一个不小心走漏了你这个曾经的奉天警察厅长来到太原的消息吗？” 　　“老二，偶尔你也东东脑筋……”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沈中平之后，继续说道：“如果里面真有什么的话，现在就是我们在明，人家在暗。说弄你一下就弄一下，不过如果在我们之前先进去一批警察的话，那就不好说了。里面的人或许也不想得罪官面，还有，趁着他们招呼警察的时候，我们突然杀进去……” 　　“明白了，老大你这主意真缺德——不是，真是出乎意料……”沈中平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伸着脖子向庄园里面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不过吴二爷，还有我这狐狸大侄子都在这里，这可都是半仙之体的。直接冲进去，就不信谁有本事能拦得住他们。” 　　“沈老二你这话说的，真是不把我当外人了，忘了当初拿枪打我的时候了？”吴老二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咱们直接闯进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一旦有个我照顾不到的地方，你死在里面了。你说你们家的孤儿寡母我是管还是不管？实话实说啊，姓雷的小娘们儿归了你，真是白瞎了。我等着她做寡妇的那一天……” 　　沈中平并不生气，反倒是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个二爷你是不用惦记了。小时候吕大仙（吕万年）给我算过命，说我是鸳鸯蝴蝶命。真到了走的那一天，也是我们两口子一起走。这命——啧啧，一般人羡慕不来。” 　　听了沈中平的话，吴老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沈老二一眼，随后自己岔开了话题：“等着找到了沈老二的媳妇之后，你们陪我去太原大街上好好逛逛。都说太原的小娘们儿带劲，我得看看怎么个带劲法……” 　　和吴老二胡说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远处闪过一对卡车车大灯的亮光。光亮由远至今，到了跟前之后，从后面的车斗里跳下来十几名手握长短枪支的警察来。 　　开车的罗家哥俩也下了车，指着庄园里面对着带队的警察头子说道：“郑局长，就是这里了。我们亲眼看见的，榆次的大烟贩子刘老五带着人推了三辆小车进去了。然后里面就传来了枪声，现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请这几位客人看着这里，赶紧去给你报信。” 　　“看清了，真是刘老五？阎省长悬赏三千大洋捉拿这个人，真抓到了他我给你们个哥俩分几百……”警察局长听到了罗家兄弟俩肯定的回答之后，又询问了我们几个人的来历，确定了大烟贩子就在里面之后，趁着夜色带着手下们冲进了庄园。 　　看着他们冲进去之后，罗四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差不多了，要么一会他们出来，要么里面有什么异常的声音，我们冲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随后一连串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十八章 破绽 　　听到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沈中平颤抖了一下。随后他一转身躲到了我的身后，说道：“是不是隐娘她们在里面？要是他们雷家人和警察火拼起来，那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是赵年在里面？”我盯着里面枪声响起来的位置，继续说道：“要是雷家人的话，会和警察动手吗？他们原本就是此间的主人。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火拼？二爷，里面没什么事情吧？” 　　我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正眯缝着眼睛看向枪声响起来的位置。听到了我的话之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四个人，法术很熟悉……是我和吕万年这一支的，就算不是赵年，也和他有关系……”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转身向着庄园里面走了进去。我和罗四维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主动进了庄园。看起来里面和警察动手的人没多大道行，要不然的话，吴老二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进去。 　　当下我和罗四维急忙跟了上去，原本想让‘吕万年’在门口看着沈中平的，无奈沈老二思妻心切，抢先凑到了我的身边。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去，看着吴老二没有阻止的意思，我便默认了让他一起进去。只留下罗四维俩伙计看车…… 　　等到我们进入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庄园里面的枪声已经消失。罗四维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警察不会都死光了吧？里面的人下手够狠的……” 　　“进去了十四个警察，人都活着，不过有没有残废的就不好说了。”吴老二说话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正对面的小洋楼，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东西……” 　　顺着吴老二手指的位置看过去，二楼玻璃窗户旁边隐隐约约站着个人影。吴老二和罗四维他们有夜眼的人看的清楚，只是等我举着手电照射过去的时候，窗户上的人影已经一闪而过，我都没有看清这个人的相貌。 　　差了半拍这人影便消失了，我急忙向着有夜眼的那两个人说道：“二爷、老四你们看到刚才那是谁了吗？不会真是赵老蔫巴……” 　　“好好地，我和罗老四怎么被你拉成平辈了？”吴老二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不是赵年，也不是雷家的人，更不是警察……继续往里走，总会和这个人见面的。” 　　“是个母的——女的……”这时候，‘吕万年’差了一句嘴，它毕竟是狐仙，虽然占了凡人的身体，不过目力、听力比起来吴老二、罗四维也要好上许多。顿了一下之后，狐狸老六继续说道：“黑头发也不是雷白脸这一支的，看着不像有本事……” 　　何兔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洋楼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警察从里面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喊道：“鬼！这里面闹鬼……快跑啊，鬼在里面吃人了……” 　　看到我们走进了院子，警察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飞奔到了我们几个人的身前，指着身后的小洋楼说道：“跑啊，这里闹鬼了。再不跑就晚了……” 　　说话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抓住了我的胳膊，继续说道：“跑啊……你们再不跑也要死在这里……我不管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死……我要挣钱养活他们……” 　　这名警察有些太过激动了，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抓的我手臂生疼。就在我打算让他冷静一点的时候，罗四维突然冷笑了一声，手腕子一翻，一柄匕首架在了警察的脖子上，随后说道：“进去了十四个人，哥们儿都打过照面的。没你这么一号……” 　　“你好好想想！刚才我进去的时候，还是和你打过招呼的。”警察见到罗四维动了家伙，当下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一只手继续抓着我的隔壁，另外一只手指着小洋楼，继续说道：“里面有鬼！你们还不明白吗？吃人的鬼……”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抓住我的手突然用力，抓的我半个身子都麻了起来。脑袋也感觉到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吴老二突然扣住了警察抓我的那只手，说道：“差点让你打了眼，你的手指甲畏了毒是吧？这可不是吕万年教他的本事……”说话的时候，吴老二手里一使劲，好像手撕鸡翅膀一样，竟然将警察的整条手臂生生都扯断了下去。鲜血当场染红了一地。 　　警察的手被吴老二扯下来的同时，刚才不适的感觉也好了许多。当下马上撸起来袖子，看着被警察抓的位置已经是一片乌黑。顺着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渗血。 　　看到了我的伤口之后，‘吕万年’的头发都树立了起来。他回身一觉踹在了警察的心口，说道：“x你全家！有本事你冲爸爸我来啊，折腾你爷爷干什么？干脆吧，老子我弄死你吧……” 　　狐狸越说越气，最后一脚踹在了警察的心口上。这人最后惨叫了一声之后，身子瞬间僵直了起来，随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咽了气。 　　看着警察咽了气，吴老二气得直翻白眼。对着还是气呼呼的何兔子说道：“狐狸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留口气我就能知道里面什么情形。现在好了，你让我去问鬼吗？” 　　“x你大爷的！吴老二你别找不自在啊。我和你妈是一伙的，还是一个被窝的！”‘吕万年’瞪了吴道义一眼之后，急忙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胳膊伤口处已经渗出来黑血之后，抬头又对着吴老二说道：“吴老二你眼瞎了？没看见你爷爷中毒了吗？怎么他妈的解毒？” 第十九章 尸毒 　　吴老二拿狐狸没有办法，当下有些无奈的过来查看了我的伤口。随后从怀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瓷瓶来，一边将里面的红色药粉洒在我的伤口上，一边对着我说道：“没啥大事，这就是一般的尸毒。一会伤口会痒，忍住了别去挠……” 　　他说话的功夫，伤口被药粉接触到的位置渗出来了黄色的液体。随着这黄水渗出，伤口变得奇痒无比，要不是吴老二之前叮嘱过，我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抓了。现在只能强忍着，对吴老二说道：“二爷，都尸毒了，还有一般二般的吗？真有什么不好的你直说，别等我快咽气了，你才说这个尸毒不好对付。” 　　没等吴老二说话，罗四维先开了口，说道：“哥们儿，你把心放肚子里。以后没事少看还珠楼主的神怪小说。尸毒也分好几种，你这个没事……二爷，我多句嘴，你这个药粉还有多余的吗？方不方便把房子给我。您老放心，不会白了您的，我花钱买……” 　　这时，吴老二已经将小瓷瓶收了起来。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回去我给你写了方子。也不用你花钱买，就算我入股了。以后你小子再下墓淘沙的话，每次都分我两成……” 　　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们罗家也有拔出尸毒的膏药。我就是看你这个方便，好家伙，你一开牙就是两成的分子，真当是放印子钱哪？” 　　见到罗四维没了买药方的意思，吴老二有些急了，当下急忙说道：“漫天要价，你不会就地还钱吗？两成不行就一成，要是还不行的话你给个千八百两的金子。要不一千大洋？五百……不二价二百大洋……一百……” 　　看着吴老二缠着罗四维没完没了，沈中平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拉住了两个人，说道：“这个完事之后你们爷俩再商量，咱们先冲进去救我媳妇儿。我丈人家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晚了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老大、哥，你帮着我说几句……” 　　沈中平说话的时候，我的伤口已经重新见了红色的血液，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看着沈中平满头大汗的样子，说道：“老二，你媳妇儿要是出事的话，早就出事了，等不到现在……二爷，你说里面的人会不会知道你老人家已经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要是真知道我到了的话，刚才假警察那一下子就不是冲你了。”吴老二说话的时候，蹲在了警察死尸旁边，伸手在他身上搜了起来。片刻之后，摸出来一柄短刀，套索钢爪，还有几张朱砂笔画符的符纸。上面画的符咒看着眼熟，似乎是小时候吕万年教授我那几种符咒的变种。 　　翻出来这些东西之后，吴老二起身看了我一眼，说道：“还真是和赵年有关，当今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也就是赵年懂这些符咒了。这是他的手笔，这个假警察八成就是他的弟子了，和火车上的那个倒霉蛋是师兄弟。” 　　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有些紧张了起来。当下他向着吴道义身边靠了靠，说道：“那么说的话，老蔫巴就在这里了？” 　　“那么说的话，老蔫巴一定不在这里。”我学着罗四维的话，反驳了他的观点。随后继续说道：“要是赵老蔫巴真在这里的话，刚才这个假警察就不是冲着我来了，指定是对着二爷下手。老蔫巴估计会骗这个假警察和咱们同归于尽的，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吴老二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向着小洋楼的位置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赵年在不在这里，进去就知道了。不在是他的便宜，要是真在这里的话，今儿就算是替你师父清理门户了……狐狸，你看好了你爸爸，赵年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去管什么赵月、赵年的……”‘吕万年’跟着我一起跟吴老二向着小洋楼的位置走去，它一边走，一边凑在我的耳边说道：“爸爸，吴老二有古怪啊，他这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就是不说。小心一会他把咱们爷们儿卖了……” 　　刚才吴老二说要替吕万年清理门户的时候，我也感觉他有些不对头。不过实在不敢想象他会有心害我，当下对着狐狸老六说道：“你想多了，天底下要是有人绝对不会害我的话，他吴老二绝对算一个——你也算一个，罗四维算大半个，沈中平靠点边……” 　　之前本来向着让警察开路，如果他们遇到麻烦的话，吴老二在前我们再冲击去。现在被假警察这么一搅合，突击已经是不可能了。当下我们几个人稳扎稳打，走到了小洋楼的门前。 　　吴老二站在大门前，抬手对身后的我们几个人做出了止步的手势。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随着两根手指头摩擦，闪过了几十道火星。这些火星好像相互之间有引力一样，随后马上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火球，随着吴老二对着火球吹了口气。火球瞬间飞到了大门之内…… 　　火球进入到了大门里面的一瞬间，突然“嘭！”的一声炸开，光亮将里面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趁着这个时候，吴老二的身子一闪，进入到了门内。随后里面发出来一声闷响，还没等我们几个人反应过来，门内的光亮已经熄灭，里面再次黑漆漆的一片。 　　“都进来吧……”门内响起来了吴老二的话，我们几个人赶紧走了进去。在几支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之下，看到吴道义站在屋内的一根柱子之下，旁边躺了三个人。看着他们胸膛上下起伏，这是吴老二没下杀手，留了这三个人一条性命。 第二十章 审问 　　之前因为有吕万年在，一直显不出来吴老二的本事。现在看着他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三个人，我在心里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小洋楼里装了电灯，不过可能是总闸被拉下来的缘故，罗老四找到了电灯开关，也无法将灯打开。当下，只能继续靠我们手里几支手电筒照亮。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见到倒在吴老二脚下的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人手里握着短刀，女人则紧握一把驳壳枪。只是她想不到自己连扣动板机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吴老二制住了。驳壳枪的成色不错，枪身还带着蓝色的烤漆，一看就是正经的德国货。 　　吴老二亲自在三个人的身上搜了一边，他们和外面死了的假警察一样，都带着画着符咒的符纸。看着应该和赵老蔫巴脱不了干系。 　　看到了吴老二翻出来的东西之后，罗四维说道：“不是说老蔫巴的弟子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俩了吗？这人数也对不上啊。” 　　我替吴老二解释道：“赵老蔫巴应该没有说实话，他收了不止一波徒弟。这些徒弟分成几组，分别帮他完成不同的任务。除了本组的同伴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二爷，我有话要问问他们三个。可以吧？” 　　“估计你问不出来关键的，不过问问也好，兴许他们真知道点赵年的秘密。”吴老二说话的同时，用脚尖轻轻踹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就在他的脚尖接触到男人的一瞬间，这个人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随后好像一条大鲤鱼，在地上翻跳着。 　　差不多一分钟之后，男人总算恢复了正常。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一边穿着粗气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人。就在我准备开口问话的时候，男人突然自己开了口，说道：“我自己说……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们加上刚才出去的刘三，都是赵年的弟子。在山西一带替他做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名同伴，随后继续说道：“我叫李炳，那边那个男的叫韩北方，女的是我们的师妹，叫做赵素娥。赵年是三年前收下我们做弟子的，他教我们本事，我们也替他做事……” 　　没等这个李炳说完，沈中平已经冲了过去，对着他说道：“这里住着姓雷的一家人呢？是不是都被你害死了？可怜我的妻啊……” 　　“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道。”李炳担心沈中平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赖在他们身上，当下急忙继续辩解道：“我们是一个礼拜之前被赵年叫过来的，我们到之前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让我们看住了这里。不许外人进来，如果有白头发的雷姓人回来，用符纸把他们迷晕，每隔一天，赵年便会派人把这些人都接走。不过把这些姓雷的人接走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好说了。” 　　李炳这时候用不着说谎，说的话有八成可以相信。我和吴老二对了一下眼神之后，对着李炳说道：“那这些人呢？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这个真不知道……”李炳看了我一眼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对着我继续说道：“后面的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赵年临走的时候发话，不许我们到那边去。或许你们要找的雷家人就在后面，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让赵年偿命，别把这个罪孽算在我们身上……” 　　李炳的话刚刚说完，我身边的‘吕万年’突然开口说道：“这个女的不是刚才窗边那个……”说话的时候，它身子一闪便到了男人身边，抬脚踩着他的心口，说道：“女的、二十来岁、长头发，眉心有颗痣这个人在哪？” 　　李炳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茫然的说道：“就我们四个人啊，没你说的那个人。地上躺着的赵素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这个赵素娥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年纪，不论年纪还是相貌，都和狐狸说的女人有较大的差距。 　　“我眼不瞎，不是这个女人，还有一个！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一晃就没影了。这个娘们儿就在你们这里，交出来吧。”说话的时候，狐狸脚下加了一分力道。疼的李炳哇哇乱叫了起来，原本煞白的脸上又多了积分病态的红晕来。 　　虽然疼痛让李炳快昏厥过去，不过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口咬死了就整栋洋楼就他们四个人。看到他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当下我喊住了狐狸，说道：“老六你先住手，我还有话要问他。李炳，先不说这里一共几个人。刚才进来的那些警察都哪去了？” 　　听到我终于提到了那十几个警察，李炳沉默了起来。这可不是不知道的反应，我冲着狐狸使了个颜色，何兔子心领神会的在脚下加了把力道，嘴里同时说道：“你不用开口，楼上有人血的味道，这楼里再没有活人了。还要老子继续替你说下去吗？” 　　听到狐狸的话，李炳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当下硬着头皮说道：“十四个警察都死了，刚才被我用符咒制住了，原本关在了上面的房间里。可是又发现你们进来了。担心你们会里应外合，我们三个人便动手把他们都杀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 　　难怪狐狸之前说到十四个警察还活着，现在又说这里再没活人了。还是因为我们几个人，害得连累了十四条性命。 　　既然有了人命，那就别留着了。我对着何兔子说道：“老六，我该问的都问完了。剩下我不管了，别让他遭罪了……” 　　狐狸明白我的心思，脚下加了力道。随着一声闷响，这一脚直接将李炳的胸骨踩塌。将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踩成了肉泥…… 第二十一章 赵夫人 　　没想到狐狸会这么直接，沈中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罗四维也将脸转到了一边，不去看这么血腥的场面。我也有些受不了。当下皱着眉头对何兔子说道：“老六，你就不能客气客气吗？地上有枪，捡起来给他一枪子儿也是好的。” 　　我这狐狸儿子颇有些不以为然，它一边蹭着鞋上面的血迹，一边对着我说道：“我他么是狐狸，一般都是挨枪子的，什么时候见过狐狸拿枪打人的？那不乱了套吗？看你是我爸爸的份上，剩下这俩人我尽量客气客气……”说话的时候，‘吕万年’开始向着剩下的二人走了过去。 　　看着李炳惨死，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只是他们俩都被吴老二制住，别说起来逃跑了，连动动手指头都办不到。其中那个叫做韩北方的男人吓得直接尿了裤裆。 　　倒是叫做赵素娥的女人硬气一点，看到李炳的胸膛被狐狸跺了个窟窿。她害怕归害怕，见到逃不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等死。 　　看着男人都尿了裤子，狐狸骂了一句：“嘎巴一下子就过去了，你怕个球？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现在要老子我超度你。尿一下就得了，还他么没完没了。妈勒个蛋，我他么有洁癖……” 　　说话的时候，‘吕万年’担心尿液溅到自己身上，伸出手指头林隔空对着男人弹了一下。随着一阵破风之声，韩北方眉心位置出现了一个血窟窿，这个男人倒在地上直接毙命。就在狐狸继续要对女人下手的时候，被吴老二一把拦住：“留这个小娘们儿一条活命，我还有话要问她……” 　　“吴老二你又瞎整，整吧，早晚你不是死在哪个寡妇的肚皮上，就是死在哪个娘们男人手里。”狐狸骂归骂，却也停了手，走到了我的身边，说道：“不是我不动手啊，吴老二这驴x的又动色心了。早晚有一天我得骟了他，拿他的鞭给你补身子……” 　　“行了，别说了……”狐狸的话听我直犯恶心，当下急忙叫住了它。这时候，吴老二对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吹了口气，赵素娥颤抖了一下之后，立即恢复了意识，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向着小洋楼外面跑去。 　　“大姐，你这么干可有些不地道啊。”吴老二笑吟吟的看着女人的背影，随随便便的一挥手，赵素娥应声栽倒在地。这时，吴道义走到了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继续油腻腻的说道：“要杀的话刚才就让那只狐狸动手了，既然放了你。那就不会……” 　　没等吴老二说完，女人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他说道：“吴二爷，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牵头的是赵年那个天杀的，刚刚冲进来的警察是韩北方和李炳弄死的。和我无关……我没有什么法术，是替赵年看着李炳和韩北方的。饶了我吧……” 　　“诶，小丫头你真和他们不一样，竟然知道我的底细。”吴老二的眼睛眯缝了起来，随后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女人说道：“你知道我的来历，还是代替赵年看着这俩人的。那你和赵年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啊……” 　　“我是赵年的女人……”自己已经说漏了嘴，被吴老二看穿了破绽。当下女人索性实话实说起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在外面都是以师徒相称，就算是李炳和韩北方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我和他还有个孩子，不过我们的命不好，孩子刚刚出生就夭折了。” 　　没想到会有个意外的收获，这个女人竟然是赵年的姘头。当下我们几个人都凑了过来，听到吴老二对着赵素娥说道：“那是我误会了，刚才还以为你是哪俩死鬼的老婆。可惜不是个寡妇，可惜了，老天不长眼啊……” 　　我没让吴老二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对着女人说道：“你是赵夫人，那我是谁你也应该清楚了。咱们也不用假客气，直接说吧，赵年打算干什么？雷白脸是怎么死的？雷家还有多少人活着，让你们进来是为了埋伏我们吗？” 　　“赵年是想要埋伏你们的，不过你们来的太早了……”赵素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按着他的计算，最快你们也要一个礼拜之后才会赶到。他还有一件大事要亲自处理，就把这里交给了他的弟子们看守。免得外人进来坏了他的大事，可惜他把时间算错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好之后，她低着头继续说道：“雷文劫是死在赵年手里的，他以吕万年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书信。信纸上面喂了剧毒，雷文劫看书报有舔手指的习惯，毒发要了他的性命。赵年就是用雷文劫的死把雷家姐弟引诱过来，然后一层一层的把雷家人都诓回来，最后你们找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下手。雷家人死了不少，不过被他当成人质的雷劫姐弟俩还活着。” 　　见到女人怎么痛快，把赵年的计划说了出来，让我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赵素娥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男人，将她的性命豁出来。没想到会怎么痛快，难不成这个女人又有了相好的？ 　　看到我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女人继续说道：“赵年不止我一个女人，他让我守在这里也没安什么好心。既然这样，我也不用为了他豁出自己的性命了。你们放了我，我也不会在和赵年有什么瓜葛了。到时候寻夫找主也得过我自己的日子。” 　　没等我说话，沈中平已经扑了过来，对着女人说道：“我——雷隐娘真的没事吗？她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让我大哥饶了你，再给你一大笔钱……” 第二十二章 相遇 　　谁都没有想到赵素娥会是赵年的女人，这个算是吴老二好色的意外收获了。 　　当下，女人先是带着我们去了二楼，见到了十几具警察的尸体。他们都是被利器割了喉咙，放干了血死了。根据赵素娥所说，这些警察原本中了赵年之前摆下的幻术阵法，昏迷了起来。不过李炳担心他们的人数太多，真有一两个突然清醒过来，对他们也是个麻烦。当下心一狠，和韩北方一起动手，杀死了这些警察。 　　赵素娥劝过几句，不过这两个人完全不拿她当回事。谁也没想到这边刚刚杀了十几个警察，那边吴老二已经进来了。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都被制住了。 　　在沈中平的不断催促下，我们几个人离开了这栋洋楼，向着后面的一排房子那走了过去。按着赵素娥所说，那里藏着大半雷家人的尸体，还有雷隐娘、雷鹏几个幸存者也都关在了里面。 　　趁着走向后面洋房的档口，我对着女人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吗？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长头发，眉心有颗痣的女人？” 　　“这里只有我一个女人……”赵素娥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对李炳的问话，当下她直接了当的回答道：“不过韩北方也说过见到了一个女人，当时以为是赵年杀了雷家人杀孽太重，有个把冤鬼放了出来。我们都是偏门的，这样的女鬼见了也不稀奇。” 　　“不是女鬼……”走在我身边的‘吕万年’突然说了一句，看到我们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它，何兔子这才继续说道：“是人还是鬼瞒不住我这只狐狸，一看就是活生生的人。小娘们儿，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假话，那就不好意思了，一会老子活活吃了你。我是什么，八成你也猜到了吗？” 　　听到了‘吕万年’这两句话，女人连看都不敢看狐狸。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它的来历。 　　“兔子，你一个劲儿的嚷嚷自己是狐狸，猜不到也听到了。”这时候，罗四维“扑哧”一笑，随后他继续说道：“那什么，我说句外行话啊。要是老蔫巴已经在里面埋伏了，兔子你和二爷联手，他就算是暗地里来，也没有什么胜算吧？” 　　何兔子瞅了吴老二一眼，说道：“虽说我们狐狸不屑和吴老二这种臭流氓为伍，不过他也真有两下子。我们俩联手的话，就算赵年在暗中偷袭，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要是正大光明的动手，能稳压我们俩一头的，那就是我们老大了。” 　　听了何兔子的话，我心里有了底。现在就算是赵老蔫巴偷袭，也不用怕了。没过多久，我们这几个人在赵素娥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藏着雷家人的洋房门口。还没等开大门，已经闻到了一股腐尸散发出来独有的恶臭来。 　　赵素娥在一边解释道：“里面的人死了有些日子，里面的味道不好闻……”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洋房的大门。我用手电筒照射了进去，就见洋房客厅当中挺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里面满满当当堆满了尸体，因为腐烂的尸水顺着棺材底部的缝隙渗了出来。无数只苍蝇围着棺材飞来飞去，看在眼里胃口便开始抽搐，想要把路上吃的干粮都吐出来。 　　我们这几个人都站在门口，谁也不想先进去。最后还是思妻心切的沈中平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冲进了洋房，他在里面大喊大叫起来：“隐娘……家里的你在吗？我们来救你了……老天爷保佑你没事啊，咱们儿子还小，你可不敢有什么三长两短……” 　　担心沈中平有什么意外，我也跟着走了进去。身后的吴老二和狐狸顾及我的安危，也跟着一起进了洋房当中。 　　进来之后，在客厅当中并没有发现雷隐娘姐弟俩的下落。就在沈中平快要崩溃的时候，一间房间里面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异响。沈中平听到之后，急忙冲过去踹开了房门。见到了里面瘦的已经脱像的两个人…… 　　两个人被牛筋绳困的结结实实，分别倒吊在半空中。因为过度充血的缘故，两个人的脑袋看着一片血红，看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看着面前两个好像骷髅架子一样的人，沈中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哭着冲了进去：“家里的，你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谁缺了大德了，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谁过来搭把手，这绳子我解不开。 　　这时候，狐狸走了进去。它伸出来一只手，靠着手指甲便划断了已经风干了的牛筋绳。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两个人，‘吕万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有点过了，沈老二你别乱动啊。这俩人身上十几处骨折。幸亏来的及时，再晚来一会的话，这俩人就嗝屁了。” 　　何兔子说话的时候，沈中平已经抱起来自己的老婆，说道：“家里的，你和我说是谁把你们害成这个样子的。我让咱们大哥给你报仇，这事不算完！” 　　按着沈中平所说，他媳妇儿离开到现在，时间也不长，怎么也不应该瘦成这个样子。现在骷髅一样的雷隐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就是这样，她的嘴巴还是一张一合，想要对着沈中平说着什么，却因为力气太小，连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趁着沈中平说话的时候，在狐狸和罗四维的陪同之下，我又在其他的房间里面转了一圈。除了雷隐娘姐弟俩之外，在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了。当下我的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难不成其他人都死在这里了吗？赵老蔫巴你这打算是死多少人？ 　　就在我从最后一间房里出来的时候，吴老二已经走到了那口巨大的棺材前。他好像不怕臭味一样，站在棺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面的无数腐尸…… 第二十三章 千机虫 　　小心翼翼将雷家姐弟从房间里面抬出来，这姐弟二人已经不会说话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磨难，几天的功夫便变得骨瘦如材不说，还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们俩指着自己的嘴巴，咿咿呀呀了半天却连一个像样的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吴老二终于不再关心棺材里面那一堆尸体，转身来到了雷家姐弟俩身边。看到了他们俩的样子之后，吴老二又让他们来张嘴看了一阵子，随后开口说道：“你们俩不用说话，听就好。我说对了，你们就点点头，说的不对就摇头……这都是赵年干的，对吧？” 　　听到了吴老二的话，这姐弟俩几乎同时点了点头。虽然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二人的眼睛里好像冒出来火一样，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这个反应在吴老二的意料当中，他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他在你们俩的嘴里放了千机虫，对不对？”两个人听到之后，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了力气拼命的点起头来。被说中之后，吴老二反倒沉默了起来。他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沉思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听到千机虫这个名字的时候，‘吕万年’觉得耳熟，似乎是听大猫说过这种虫子。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的，越是用力去想，越什么都想不到。 　　沈中平原本以为吴老二有什么办法，现在看到了这个救星的表情，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声音说道：“二爷，看在我大哥的份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等着回到了沈家堡，我介绍去年刚守寡的老姑……” 　　“拉倒吧，你老姑那虎背熊腰的，破我仨……”吴老二终于说了一句话，随后低着头对着雷家姐弟俩继续说道：“你们俩大概也知道千机虫是什么，我要使外力抢拔出来的话，对我、对你们姐弟俩都有危险。可是不拔的话，你们俩又早晚死在这虫子身上。我让你们自己选，拔还是不拔……” 　　这时候，何兔子反应过来这千机虫是什么了。它一拍脑门，对着吴老二说道：“我想起来了，还什么千机虫，你他么直接说舌拔虫不就得了？完了，沈老二你赶紧再找个媳妇吧。这个已经是死人了……” 　　听了何兔子的话，沈中平脸色吓得煞白。他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你是得道的神仙，一定有办法拔出来那个虫子的。你救了她，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这个你做不了主……”吴老二回头看了雷家姐弟俩一眼，随后继续对着沈中平说道：“千机虫又叫舌拔虫，是一种原本寄生在猩猩食道里面的虫子。隋唐时期，被千机道人李广河发现用于蛊毒。但凡被喂上千机中之后，虫子便会寄生在人的食道当中，这样的人吃不下饭，又被千机虫摄取原本自身的营养。最后会活活饿死……因为食道、声道相连。被种上千机虫的人也不能说话，好像你媳妇和小舅子这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雷家姐弟已经有了决定，两个人一起点头，示意吴老二可以动手，将自己食道里面的虫子拔出来。 　　吴老二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挽起来袖子。嘴里继续说道：“这千机虫的体液有剧毒，如果在拔出来的时候身体断裂，里面的体液溅到谁身上谁便必死无疑。不只是他们俩，连拔出虫子的人也有危险……你们俩谁先来？” 　　雷家姐弟俩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雷隐娘猛的一点头，示意自己先来。吴老二点了点头，回头招呼沈中平说道：“沈老二你过来，用到你的时候到了。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沈中平虽然不明白吴老二想要干什么，不过事关自己老婆的安危，他还是张嘴把舌头伸了出来。这边刚刚把舌头伸出来，那边吴老二已经用指甲在沈中平的舌头上划了一道血槽。鲜血顿时哗哗的冒了出来，疼得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眼泪都流了出来。 　　“吴来二，泥嘎哈……”沈中平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吴老二没理会。指着地面说道：“趴在地上，张嘴冲着你老婆的方向。尽量张大嘴，能张多大就张多大……” 　　此时吴老二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当下沈中平冲着雷隐娘的方向趴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要干什么。这时候，我已经看明白吴老二想要干什么了。当下急忙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不会把沈中平也拖进去吧？你有底没底？” 　　“我也没亲眼见过千机虫，这个法子是古籍上记载的，我也是第一次施展。要是不管用的话，我也得跟着遭殃。”吴老二说完之后，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你扶着雷隐娘趴在地上，和她老头儿一个姿势，张大嘴巴，能张多大就张多大。别怕下巴掉环，下巴掉了能接上，命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罗四维见到之后，搀扶着雷隐娘对着沈中平趴下。看到这夫妻俩都张开了嘴巴之后，吴老二走到了沈中平的身边，沾着他舌头上的鲜血，在沈老二嘴下的地面上画了一道直线，这道直线一直画到了雷隐娘的嘴下。 　　画完之后，雷隐娘突然开始干呕了起来。随着她的咽喉一下一下向上反，我这弟妹的嘴巴张到了夸张的程度。这么看都不像是人嘴能张大的程度…… 　　在女人干呕了七八次之后，她的嘴巴里突然冒出来一条黏糊糊，足有女人小臂粗细的一条半透明虫子来。这虫子足有一米长，爬出来之后慢慢向着沈中平的方向蠕动。它的表皮几乎透明，透过这层皮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满都是紫黑色的液体…… 第二十四章 第三只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么大一条虫子会从人嘴里爬出来。当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屏气凝神的看着这条大虫子，担心它会在中途拐弯冲着我来…… 　　不过我还是想多了，这条足有一米的大虫子从雷隐娘嘴里爬出来之后，一边吸食着地面上的血迹，一边向着沈中平的方向爬了过来。这时候，吴老二突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喊了一口舌尖血之后，冲着大虫子的位置喷了过去。 　　被这口鲜血喷到之后，大虫子的身体瞬间缩成了一团。趁着这个功夫，吴老二将沈中平从地上拉了起来，做手势示意让他过去照看自己的媳妇。吴老二自己则站在原本沈中平所在的位置，慢慢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了自己的两只手上。 　　他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嘴里对着我们说道：“都靠后……千机虫的肚子里面都是剧毒，粘在身上会顺着毛孔往里钻，先配解药也来不及，只能等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大虫子已经重新展开了身体。随后好像蛇一样盘了起来，从脑袋的位置伸出来一条舌头，将粘在自己身上的鲜血舔食的干干净净。等到将身上的血液都舔干净之后，这才继续一边舔食地上的血迹，一边向着吴老二的位置走了过来。 　　就在大虫子距离吴老二还有不到半米的时候，吴道义的手腕子猛的一翻，随后他的手掌当中闪出了一道火光。一瞬间，吴老二的手便着起了大火。随后他向前一步，用着了火的手掌抓住了大虫子。 　　这条虫子明显畏火，被抓住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吴老二死死的攥住了大虫子，随后另外一只着了火的手掌快速的在大虫子身上摸索起来。将他手上的大火引到了大虫子的身上，等到虫子也跟着着起火来之后，原本透明的皮肤开始变得好像铁锈一样的颜色。又挣扎了一阵子之后，便一动不动的僵硬了起来。 　　见到大虫子终于被解决掉，吴老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将已经僵死的虫子扔在了地上，随后两只手再次一抖，大火便瞬间熄灭的无影无踪。 　　缓口气之后，吴老二对着沈中平招了招手，说道：“沈家二小子你过来，现在又到用你的时候了。你老婆救下来了，现在轮到你小舅子了。赶紧的……” 　　见到刚才的罪还要再受一边，沈中平哭丧着脸对吴老二说道：“二爷，刚才就是我，轮也轮到别人了吧……我舌头现在还麻着呢，要不让我们家老大来？老蔫巴的女人也可以嘛，赶紧就紧着我一个人折腾？” 　　“废话，那不是你小舅子吗？”我在后面踹了沈中平一脚，随后继续说道：“我们可没多少时间陪你泡在这里，赶紧的，完事就回奉天。这是阎锡山的地盘，一会大兵到了，谁也跑不了。” 　　无奈之下，沈中平只能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好在刚才舌头上的血还没止住。吴老二就着这点血，再次画了一道直线通往对面雷鹏的嘴下。就等着故伎重演，将这一条千机虫一起拔出来。 　　雷鹏和雷隐娘的反应一样，片刻之后便开始干呕了起来。随后一条小一号的大虫子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和它兄弟一样，一边舔食着地上的鲜血，一边向着沈中平这边慢悠悠的爬了过来。现在就等着吴老二出手，将这只千机虫一并除掉。 　　就在这个时候，雷鹏突然再次干呕了起来。见到这个变故之后，吴老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咬着牙说道：“坏了——这是两只千机虫……”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雷鹏的嘴里再次冒出来第二只大虫子…… 　　这条千机虫从雷鹏嘴里露出来了头，在地上开始寻找血迹。可是刚才第一只大虫子出现的时候，早已经将血迹舔食干净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血迹之后，大虫子的身体便开始颤抖了起来。 　　此时吴老二知道失去了血饵，知道再想要吐血已经不管用了，他急忙掏出来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纸包。要将粉末洒在自己的手上。就在这个时候，大虫子的突然开始向着雷鹏的嘴里缩回去。吴老二见状，急忙对着雷鹏喊道：“让它回去，千万别用牙去咬……” 　　吴老二的话还是慢了一拍，感觉到大虫子还要缩回到自己肚子的时候，雷鹏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没有想到大虫子竟然十分脆弱，牙齿刚刚接触到它的皮，这条大虫子竟然自己爆开，黑紫色的液体爆了雷鹏满嘴。 　　雷鹏当下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的身体突然突然僵硬了起来。随后雷鹏喷出来一口好像墨汁一样的液体来，紧接着雷鹏两条腿一瞪，身子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眼睁睁死在了我们这些人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雷隐娘接受不了，加上之前的非人之罪。她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沈中平见状，一时冲动之下，竟然忘了自己也要引诱这只大虫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向着自己老婆的位置跑了过去。 　　这个突然起来的变故，让第一次大虫子变得暴躁了起来。它也不顾面前的血迹直线了，开始原地打转，身子不停的发出来：“哧……”的声音来。片刻之后，转身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吴老二扑了过来。 　　还好这次吴老二终于有了准备，在大虫子扑过来的一瞬间，他已经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此时，吴老二两只手已经再次沾满了白色粉末。他迎风一抖火焰再次冒了出来，顺势抓住了那只大虫子，两只手将火焰传到过去之后，这只大虫子挣扎了一下之后，便僵死在了地上。 第二十五章 女人 　　看到了千机虫僵死之后，吴老二这才算松了口气。当下走到了雷鹏的死尸跟前，确定了这个人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之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大意了，没想到赵年这个小崽子玩的这么毒。下了两只千机中在他的嘴里……” 　　这时候，在沈中平的不断呼喊之下，雷隐娘这才醒了过来。看到了整个雷家就剩下自己这一个人之后，女人嚎啕大哭起来。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一边劝着：“家里的，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咱儿子还小……算命的说我命里有一儿一女，我可不想找别的女人去生……别哭了，咱哥在这儿，让咱哥给你们老雷家报仇……” 　　现在雷隐娘差不多是雷家唯一一个活着的人，沈中平说的她听进去了。当下在自己男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我的身边，流着眼泪沙哑说道：“我雷隐娘没有本事，无法替雷家九十三口报仇。只能依仗你了，凶手是赵年……只要能替我们雷家报仇，我愿在你面前为奴为婢……” 　　“都是一家人，哪有大伯哥让弟妹为奴婢的。”雷家姐弟俩之前和我并不怎么对付，不过现在雷家人几乎已经死绝了，我也不能记仇。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赵老蔫巴也是我的仇人，这个仇你不用说，我也会替你们雷家做主。” 　　雷隐娘受尽了折磨，两句话说完已经有些脱力，沈中平急忙搀扶着她到一边休息。这时候，吴老二再次回到了巨大的棺材旁边，皱着眉头看向里面已经腐烂的尸体。看了半晌之后，将罗四维叫了过去：“老四，你过来看看，这个算不算平头葬？” 　　罗四维见惯了死尸，对棺材里面的腐尸并不在意。之前他也看着棺材不对劲，只不过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雷家姐弟俩的身上。听到了吴老二的呼唤，这才围着棺材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平头葬虽说也是灭族，不过棺材里面扔的都是人头。没有这么把死尸都扔进去的，里面的死尸都是放血之后扔进去的，这是断生法……姓赵的够毒，他这是压住了雷氏一族的冤魂……” 　　这时候，我也凑了过去，接着罗四维的话说道：“老四，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又是平头葬，又是断生法的？什么意思？” 　　罗四维没什么背着我的话，他回头冲着我解释道：“哥们儿，这都是对付仇人的手段。二爷说的平头葬，是将仇人全族的脑袋都砍下来，扔进一个棺材里。因为没有了躯干，加上都是血亲的头颅混在一起，转世投胎也只能是残婴怪胎。至于这个断生法就更加缺德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先是看了一眼被沈中平搀到远处的雷隐娘。确定她听不到我们几个人的谈话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断生法是将仇人全族都放血杀光，然后也仍在一口大棺材里。等到尸首彻底腐烂之后，这些冤魂无法转世投胎。只能把拘在棺材里面，什么时候棺材烂光了，这些冤魂也就魂飞魄散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又皱了皱眉头。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平头葬也好，断生法也罢都是要埋在地下的。这样摆在地上的话，再厉害的手段也没用了。二爷，弄不好这又是赵年设下的什么诡计，得小心为上……” 　　吴老二的法术虽然高绝，不过论起来地下淘沙的门道来，远远不如罗四维。当下他回头对着被‘吕万年’看着的赵素娥，说道：“你男人又在搞什么鬼？你们俩睡在一张床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赵素娥急忙摇头，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名义上我还是他的弟子，进来之后也没让我过来，一直和李炳他们守在外面的洋楼里。这里面发生的事情，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赵素娥见到这口大棺材的时候，脸上也露出来了惊恐地表情，看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雷隐娘突然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当下一把推开了沈中平，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扑了过来，要和赵素娥拼命…… 　　“我认得你！你是赵年的徒弟，那一天你们俩一起来送的信……”雷隐娘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女人的面前，她手上没有家伙，直接伸手去掐赵素娥的脖子。现在还要从这个女人嘴里打探出来赵老蔫巴的消息，不能让她现在死在雷隐娘的手里。 　　当下，我急忙伸手将雷隐娘拉开：“沈老二！赶紧把你媳妇带走，现在还不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眼角的余光突然感觉到这屋子里多个人，这个人就站在门口。不止我一个人，其他的人也将目光都转移到了大门口，就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站在那里，这女人一头长发，眉心的位置长着一个黄豆粒大小的黑痣……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要说我和沈中平这样的人不知道有人要进来还到罢了。怎么吴老二和我那狐狸儿子都没有一点感觉？现在他们俩和我没什么两样，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门口的女人。 　　“四妹！你没死……”这时候，雷隐娘见到了女人的模样，当下有些急忙的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女人的胳膊，哭着说道：“现在雷家就剩你我了……你的头发怎么黑了？你看看我，我是隐娘……” 　　她说话的时候，女人一把推开了雷隐娘，随后好像看不到我们这些人一样，默不作声开始向着棺材的位置走了过去。雷隐娘还想过去，却被吴老二一把拦住：“你这个四妹妹有古怪……” 第二十六章 千算万算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女人已经走到了棺材旁边，随后她竟然爬到了棺材上面，还没等我们这几个人过去阻拦，女人纵身跳进了黏糊糊的腐尸堆里。 　　这个场面吓了雷隐娘一跳，这个女人是她在雷家最后的亲人，自然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当下便想要追过来将女人从棺材里捞出来，可惜她现在身体太弱，跑了没两步便摔倒在了地上。还是沈中平过来将她搀扶了起来，随后背着自己的老婆到了棺材旁边。 　　看到了女人跳进棺材，吴老二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吕万年’，说道：“狐狸，你的眼神好。看出来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这就是刚才一进院看到楼的小娘们儿啊，怎么看着又是另外一个感觉了。”狐狸盯着沈中平两口子，继续说道：“看着是同一个小娘们儿，不过怎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对头……她怎么走过来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时候，沈中平两口子已经到了棺材前。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舍得自己老婆爬上棺材捞人，他乍着胆子爬到了棺材上面。只看了一眼里面无数的腐尸之后，一回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沈中平实在下不了手，当下回头冲着我喊道：“老大，你帮帮忙啊，我小姨子陷进去了。你过来搭把手……咱们一起把棺材推倒吧，老蔫巴你个缺了大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腐尸堆里冒出来一双手，正是刚才跳进去的女人，半个身子浮了出来，将还在白胡的沈中平拽进了棺材里。 　　这一下子不能不动手了，见到沈中平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人便已经掉进了棺材里。我急忙冲了过去，吴老二、罗四维也一起跟了过来。原本狐狸老六也想着过来，不过想到还有一个赵素娥，便带着这个女人一起到了棺材边。 　　我们几个人一起用力将这口巨大的棺材推倒，里面已经严重腐败的尸体顿时散落了一地。已经被尸水泡透了的沈中平从里面爬了出来，这一下他受了刺激，不停的惊声尖叫了起来。这声音好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鸡发出来的，怎么听都不像是人嘴里喊出来的。 　　这时候，雷隐娘也不顾沈中平身上都是尸水，冲进来将他拉了出来。就在我们这几个人到处寻找女人的时候，她也从死尸堆里站了起来。随后冲着我扑了过来…… 　　此时，我已经将那柄手枪取了出来，也不顾她是雷家仅存的二人之一了。对着她一股脑将子弹都打了出去，不过子弹对这女人一点作用都没有。六声枪响之后，女人一点变化都没有，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女人冲到了我面前之后，伸出来两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十根手指头往肉里扎，我使尽了全身的气力，也无法从她的手里挣扎出来。旁边的罗四维连打带踹，就是无法打倒这个女人，让我挣脱出来。 　　眼看着我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时候，吴老二动手了，他瞬间冲到了女人的身边，一只手按在她眉心的那颗痣上。正要施展手段的时候，冷不防死人堆里又站起来一具浑身上下都是腐肉的男人来。不声不响的到了吴老二的身后…… 　　在吴老二动手制住女人的同时，那个一身腐肉的男人也动了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身上的半截骨头，将尖利的一面刺进了吴老二的后背。 　　吴老二全部注意力都在女人身上，完全没有防备这个男人。在他身后的狐狸看到，正要冲过来的时候，一直被‘吕万年’看守的女人突然动了。她好像一只蜘蛛一样窜到了狐狸的后背上，随后张嘴在它身上咬了下去。 　　女人冲过来掐我，引来腐尸对吴老二下手，最后到狐狸被赵素娥暗算。这一步一步好像之前排练过多少次一样，没有半点拖带，我、吴老二和狐狸已经分别被制住。就在我被掐的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女人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送开…… 　　我这才看到是吴老二化掌为刀，生生的斩断了女人的双手。此刻那个全身都是腐肉的男人已经将半截骨头刺进了他的后背，吴老二没有理会这个男人，第一时间替我料理了这个女人。等到他回头准备对付腐肉男人的时候，那个人的脚下一滑，好像滑冰一样，身体直挺挺向后退出去五六米远。 　　这个时候，狐狸也制住了女人。它伸手从后背掐住了赵素娥的脖子，随后用力一抡，生生的将女人摔在了地上。女人的脑袋着地，这一下子用力大了些，她的头颅被直接摔爆。红白之物溅的到处都是。 　　“爸爸你没事吧？”狐狸冲过来之后，发现我安然无恙之后，这才发现吴老二的脸色不对。说道：“吴老二你的脸怎么怎么白？你后背上长角了……不是角，这是什么骨头？你忍一下，我替你把它拔出来……” 　　“别拔，这是怨兽之骨，拔了我当场就死……”吴老二急忙拦住了狐狸，随后冲着我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想着看你长生不老来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打眼了，我光顾着注意活人了……没想到赵年这次真下本了，连自己的身体都豁出去了……” 　　“吴二爷，对不住了……”这时候，刚刚捅了吴老二的腐肉男人开了口。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我立马就听出来这个赵年的声音。 　　一开始还以为这一身的腐肉是赵年的伪装，可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赵年赤身漏体。这些腐肉都是他身上货真价实的皮肉，现在有的地方腐败的能见到白森森的骨头…… 第二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好算计……”吴老二回过头来看了赵老蔫巴一眼，喘了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这一步一步的连环套，你真是把什么都算进去了……” 　　赵年看了一眼唯一一个对他有威胁的‘吕万年’之后，对着吴老二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早点下手的话，吴二爷你会放过我吗？” 　　“小老婆养的，你是不是当我死了！今天不吃了你，我他么跟你爹一个姓。”这时候，何兔子突然大吼了一声，作势就要冲过去将赵年撕成碎片。 　　赵老蔫巴一直在提防它，见到何兔子要动手，他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当时也来不及拔掉瓶塞了，直接对着脑袋砸了下去。 　　随着瓷瓶碎裂，里面黄色的液体淋了老蔫巴满头。已经到了他身边的‘吕万年’好像见到了鬼一样，连滚带爬的向后退了十几步，一直退到了大门口，这才失魂落魄的对着老蔫巴说道：“虎尿……妈了个蛋！你小子以为这样我就弄不死你了吗？有本事你把虎尿洗了去……” 　　“何老六，这可不是一般的虎尿……”见到赵年被赫走之后，老蔫巴也松了口气。随后对着何兔子继续说道：“这是三百年道行虎妖的尿，狐狸畏虎，可是一般的虎尿可是畏不住你何兔子……”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瞟了一眼扎在吴老二后背上的怨兽之骨。见到这根骨刺没有什么变化之后，对着吴道义说道：“二爷，刺在您后背的骨头也是这虎牙的前腿骨。别费心思拔掉它了，这是吕祖亲自做的法器，已经和你的脊骨容成一体了。” 　　“好孩子，你小时候尿我衣服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摔死……”吴老二说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跟着打哆嗦。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稳了稳心神之后，继续说道：“不就是要我的命吗？给你……反正吴老二我的大限也快到了，到了下面之后……我先给吕万年俩嘴巴子，老东西他眼瞎……”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已经喘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喘息，继续说道：“我的命给你……放了沈炼他们……沈炼……不是你的对手……” 　　“二爷，何必装糊涂。我又不是为了你的性命才来的……”见到吴老二说了软话，赵老蔫巴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你老心里明白，我这么千辛万苦为了什么？还不是长生不老吗？可是没有沈炼兄弟这身皮囊，我怎么长生不老……”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我心里恍然大悟。为什么老蔫巴冒险屠了大猫一族的人，还抢走了夺舍的密法。当初以为这孙子想要夺舍变成另外一个人，来躲避吕、吴二人的追杀。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打算夺舍我的皮囊，借我的血脉变成第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老蔫巴，想要我的皮囊？早点说嘛，我直接给你……”我向前一步，对着老蔫巴继续说道：“把骨头从二爷身上起出来，这皮囊送你了。我原本就没有长生不老的想法，从小爹不亲娘也不在，活着没有什么意思。正好下去找我娘去了。” 　　赵年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方，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怪笑了一声，说道：“那可不行，今天是我的运气好，才制住了二爷。我可不信下次还会有这样的运气。沈炼兄弟，你还是不了解二爷，论起来狠，他可是在吕万年之……” 　　老蔫巴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身后突然响起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赵年的胸口，他应声栽倒。我回头看到罗四维举着赵素娥手里的那只驳壳枪，枪口还冒着一缕烟雾…… 　　见到一枪命中，罗四维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吴老二见状，大声喊道：“他还活着！补枪……”罗老四明白过来，再次举枪要瞄准赵年的时候，冷不防刚才断了手的女人冲到了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罗四维撞倒在地。 　　这时候也没时间去把女人推开了，我从罗四维的手里接过了手枪，抬枪要对老蔫巴再补几枪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当下，我举着手枪去问何兔子：“老六！看见老蔫巴哪去了吗？” 　　“刚才光顾着看罗老四了，没注意他死哪去了……”‘吕万年’也在四处寻找老蔫巴的下落。吴老二和它差不多，加上自己身受重伤，注意力都跟着涣散，完全没有发现老蔫巴藏到哪里去了。 　　沈中平和雷隐娘更不用说了，老蔫巴一出现，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抱着他媳妇躲了出去。现在他们两口子也没影了…… 　　这时候，罗四维终于推开了断臂都女人。随后他对着我说道：“哥们儿，君子报仇十年不算晚。咱们先撤……等着二爷养好了身子骨，咱们再回来剥了老蔫巴的皮。” 　　罗四维的话点醒了我，吴老二的性命要紧，现在不是和老蔫巴拼命的时候。当下，我和罗老四一起架着吴老二向着大门口走去。同时对着何兔子说道：“老六！你别过来，帮着查看老蔫巴藏在哪了。他一出来你就告诉我，我赏他一颗枪子儿……” 　　何兔子原本还想过来帮忙，听了我的话之后，它身子一窜站在了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对周围。只要老蔫巴敢露头，便提醒我一枪打死他。 　　眼看着我们走了七八步的时候，断手女人突然再次扑了过来。这次我也不用客气了，举枪对着女人要扣动扳机的前一刻。那口巨大的棺材突然向着我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血腥味 　　看到棺材飞过来的时候，我急忙拉着吴老二躲到了一边避开。棺材从我们身边飞过的时候，里面闪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刚刚消失的赵年。 　　老蔫巴的胸口挨了一枪，伤口还在呼呼冒血。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直接放过了重伤之下的吴老二，伸手向着我抓了过来。 　　躲到另外一边的罗四维要再次对着老蔫巴开枪，可是又怕误伤了我和吴老二，左瞄右瞄之下，最后还是没敢开枪。反手将自己的匕首拔了出来，向着老蔫巴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老蔫巴已经到了我的面前。还没等我做出动作，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这一下闭住了气门。一瞬间天旋地转起来，全身上下的气力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只能任凭老蔫巴宰割。这时候，他将我扛在了肩头，转身便要向后们的方向跑去。 　　这时候，原本走路都费事的吴老二突然动了。他好像鬼魅一样，贴在赵老蔫巴的身后，一把将我从老蔫巴的身上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按着了赵年的伤口上，一只手指直接钻进了子弹孔当中。痛的老蔫巴一声惨叫，回身一巴掌向着吴老二打了过去。 　　吴老二一下子得手之后，便拽着我转身向后跑。老蔫巴这一下直接打在了他后背的怨兽之骨上，生生的将骨刺又打进了几分。这一下子吴老二再也忍受不了，直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后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罗四维也到了老蔫巴的身后，见到有机会立即抬枪扣动了板机。可惜他开枪的时候，正赶上赵老蔫巴疼的弯下了腰。子弹贴着他的肉皮打飞，老蔫巴见状也顾不上吴老二了，电闪一般冲到了罗四维的面前，一巴掌将他的手枪和匕首打飞。正要对着罗老四下杀手的时候，我捡起来匕首冲了上去。 　　“老蔫巴！子弹打不死你，大猫的匕首你接一下！”这句话让老蔫巴向后退了一步，没敢硬接这一下。等到他看清我手里只是罗四维刚才掉落的匕首之后，又冲着我扑了过来。倒地的罗四维见到，立马爬了起来从后面对着老蔫巴扑了过去。 　　当初还是在蛤蟆嘴的时候，罗老四和老蔫巴交过手。那次赵年故意的隐藏实力，被罗四维制住。他真实的本事远在罗老四之上，就算是我们俩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罗四维不知道点中了哪里，我瞬间再次瘫软在了地上。 　　在我倒地的一瞬间，见到罗四维被赵年一巴掌打在了胸口。他当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同时向后飞了出去。看着这个吐血法，眼见是活不成了。见到我和罗四维都挨了打，还站在大门口的何兔子急的来回乱转。可是它打心里忌讳老蔫巴身上的虎尿，还是不敢轻易过来和他拼命。当下只能对着赵老蔫巴破口大骂起来…… 　　此时，吴老二已经晕倒，他的气息微弱，看着活不了多一会了。赵老蔫巴也懒得补一下了，现在要紧的是先把我弄出来，等到对我夺舍之后，他便是长生不老的第一个人了。 　　好在再次瘫软倒地的时候，我还是死死的抓着匕首。赵年匆忙之下，加上他只有一只眼睛，匕首在他的盲区也没有注意到，当他再次将我扛在肩头的时候，我举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到了老蔫巴的头顶…… 　　这时候，赵年才发现我手里的匕首。不过他惊诧我竟然没有对他下手，反而给了自己一下子。就在老蔫巴疑惑的时候，面前一个人影闪过。抡起来巴掌对着赵年拍了下去。“啪！”的一声，老蔫巴的身体被这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地上。在他倒地之前，人影已经将我从他身上拉扯了起来。 　　来人正是一直躲在门口不敢过来的何兔子，刚才我自伤身体，将鲜血洒在了老蔫巴身上，血腥味压盖住了陈年虎尿的味道。何兔子这才有机会冲过来打倒了老蔫巴。 　　别看赵老蔫巴对付我和罗老四不费力气，可是他的本事还远远赶不上何兔子。被打倒之后赵年立马得了现世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希匹！小老婆养的，你起来啊……”何兔子一脚踹在了赵老蔫巴的身上，他擦着地面飞出去十几米远，还没等停下，‘吕万年’便出现在了赵年的身前。伸手揪着老蔫巴后颈的腐肉，将赵年拽了起来。随后正反就是四个嘴巴…… 　　打完之后，老蔫巴的脸已经肿的好像猪头一样。我明白何兔子这是想留着他一条命，让我亲自解决这个老蔫巴。当下担心夜长梦多，我对着‘吕万年’说道：“老六，不用尽这个孝心，你替我弄死他……” 　　“那倒是也行，不过爸爸你真不挖了他的心？切成片用醋咬一下，下酒咯吱咯吱的干巴催……”何兔子说话的同时，原本倒在地上的断臂女人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随后迅速的向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赵年都不在乎，何兔子对这个断臂女人更在不在意了。正打算一巴掌拍爆了她脑袋的时候，没曾想女人先一步下了手…… 　　断臂女人在何兔子巴掌打到她的前一刻，身子突然爆炸开来。事后才知道女人的身体里藏了炸药，在老蔫巴的操控之下自曝。爆炸的力量十分惊人，竟然让‘吕万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四五步。 　　女人爆炸之后，形成了一道血雾。等到血雾散去之后，我和何兔子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老蔫巴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次他身受重伤，看样子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了。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和‘吕万年’去追赶老蔫巴的时候，吴老二终于醒了过来，对着我说道：“别追了……沈炼，我差不多了……你过来，我教你长生不老的奥义……” 第二十九章 四个月 　　说话的时候，吴老二再次喷出来一口鲜血。我也顾不上赵老蔫巴了，回身扶住了吴道义：“二爷，你是差不多长生不老的人，哪那么容易死？咱们去秘境找猫，它一定有办法救你……” 　　“没用，你不懂……”吴老二费力的喘了口粗气之后，继续说道：“这骨头已经长在了我的身上……这玩意儿在耗我的命。赵年知道一般的法器伤不了我……就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没时间了……我把修炼的法门告诉你……” 　　看着吴老二的样子不像是玩笑，我也有些懵了。我师父吕万年才走大半年，现在又轮到他吴道义了。虽然和他接触没有几年，不过在我心里吴老二要比吕万年更近一些。他甚至代替了父亲的地位，虽然这个爹好色，有些不靠谱…… 　　这时候，吴老二冲着我笑了一下，费力的抬手拍了拍我的脸颊，继续说道：“以后的日子就靠你自己了……你长生不老之后，去找猫……跟它学法术，给我和吕万年报仇……别耽误时间了，来……记住了——入道三分……一分走少阳……你干什么？” 　　没等他说完话，我已经拿起来匕首，对着自己左手手腕划了一刀。随后鲜红的血液立即流淌了出来，紧接着，又抓过了吴老二的手腕，照葫芦画瓢也划了一刀。看着他黑紫色的鲜血流淌出来之后，将我们俩两只手的伤口贴在了一起…… 　　吴老二明白了过来我想干什么，当下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可惜他重伤之下没有什么力气，被我死死的攥着手，挣脱不出来。 　　这时候我也用不着瞎客气了，对着他说道：“吴老二，换血这个得你来。要是你不要的话，我这血流光了也得死……你后背上的犄角我不敢拔，这个得让老六办。怎么做你吩咐它，赶紧的！你想让我的血这么干流吗？” 　　吴老二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老家伙当场眼泪流了下来。不过他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不行……不能这么办……我这么做就是害了你，你犯不着这样……赶紧，你赶紧去止血……” 　　没等吴老二把话说完，我一个嘴巴打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指着流淌了一地的鲜血，说道：“你想害我流干了血而亡吗？老六！要是我给这个老梆子耽误死了，你记得弄死他给我报仇……” 　　原本何兔子也打算过来劝我，看到吴老二挨了我一嘴巴之后，它吓得一缩脖子。随后冲着吴道义后背踹了一脚，说道：“贱货！你想害死你爷爷吗？你爷爷说咋办就咋办！赶紧的……这一地血都能灌俩血肠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之前在来太原的路上，我向吴老二打听过，当年吕万年换血救了我娘的办法。不管这个有没有用，总不能看着吴道义死在我面前。现在看着他现在的反应，似乎是我赌对了…… 　　见到说不动我，吴老二只得按着换血这个法子来了。当下他对着我说道：“你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从我们俩贴合的伤口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这一下直冲脑仁，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便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等到我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洋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有些眼熟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吴老二、何兔子他们也不在跟前。难不成我还在做梦？ 　　此时，我还是混混沌沌，从床上爬了起来之后，一阵眩晕袭来，晃了几下之后又摔在了床上，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眩晕感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身上实在没有力气，当下索性就这么躺着，瞬间观察这是个什么所在。 　　之前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眼熟。现在头脑清醒了许多，也看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件喇嘛穿的僧袍，前面的桌子上摆放了几件喇嘛教的法器。要不是我做过几天驻庙喇嘛，还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等一下，这不就是贺兰山上的喇嘛庙吗？这里虽然不是我居住的禅房，可是也认得房间里面的摆设。当初几间禅房大同小异，和这里都是一样的风格……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禅房外面想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们儿，你这样不行啊。鱼翅不是你这个发法，好东西都糟蹋了。这个得用老鸡、火腿和排骨吊的上汤隔水蒸。你这么放在铁锅里一煮，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哥们儿我吃过的谭家菜比你见过的鱼翅都多……” 　　这是罗四维的声音，当下，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喊道：“老四……外面是罗老四吗？你进来……”我这话音刚刚落下，外面便想起来一声瓦煲、砂锅之类打碎的声音。随后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脸色被晒得通红的罗四维从外面跑了进来。 　　“哥们儿！你可算醒过来了……”见到我苏醒，罗四维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随后他冲到了我的面前，上下看了我一遍之后，回头对着门外进来的一名陌生男人说道：“去！去告诉他们，我哥们儿沈炼醒了……这都四个月了，他终于醒过来了。” 　　罗四维的话下了我一跳，当下我支撑着坐了起来，对着他说道：“老四，我睡了四个月？那吴老二呢？还有何兔子他们，都怎么样了？” 第三十章 新路 　　“放心吧，他们能吃能睡的……”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四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你也太实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和吴老二换血？一旦换血没用，死了一个吴老二，再搭上一个你吗？” 　　“废话，你能眼看着我死吗？”我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再说了，除了你之外，还有我儿子何兔子。它是狐仙，总有办法救了我的。老四，我不傻……” 　　你不傻……”罗四维苦笑了一声，刚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禅房外面走进来一个喇嘛。看了我和罗老四一眼之后，说道：“两位施主，我们家大仙请你们进去。它为沈施主新开了一条路……” 　　这个就是取代我成为驻庙喇嘛的人吧，我答应了一声，在罗四维的搀扶之下，正准备要前往秘境的时候。喇嘛却走到了衣柜旁边，伸手拉开了衣柜大门。随后指着衣柜里面说道：“这就是大仙新开的里，两位施主往里面走就好。” 　　看着衣柜里面，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一些换下来的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就这么看着，实在看不出开有什么出奇的。喇嘛对着衣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仙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两位施主赶紧进去吧。” 　　罗老四扶着我站在柜门前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对着喇嘛说道：“这里面就是秘境？哥们儿，不是我眼瞎，就是你拿我们哥俩开玩笑。这是你们家的路……” 　　我是见识过猫的手段，当下拉着罗老四就往柜子里面走。当一只脚踏进柜子里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什么床单、被套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大猫儿时居住的那座大宅子。 　　在罗四维的的惊讶当中，我们俩直接走进了大宅子。进来之后我所有不适的感觉瞬间消失，身体恢复到了最后见到赵老蔫巴之前的状态。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一直走到了当初大猫见到吕万年和我娘的那间屋子门口，这才见到了吴老二和我另外一个师父…… 　　这一人一猫都背对着我们，此时吴道义正在挨大猫的骂：“吴老二你缺了大德了，现在还有脸下去见宫三吗？原本人家的孩子长生不老，现在倒好了，你占了人家的大便宜……” 　　听到了这句话，我和罗四维都停下了脚步，侧着耳朵听里面吴老二那油腻腻的声音解释道：“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和吕万年都在准备沈炼长生不老，谁知道这血换上之后，变成我了。我也想把沈炼的血给他换回去，你也看到了，不行啊……” 　　吴老二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我和罗四维的存在。当下回头看到了一脸诧异的我和罗四维，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沈炼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些日子我差一点就跟着你走了……” 　　没等我说话，罗四维先开了口。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有的是时间客气，咱们是不是先说说长生不老的事？怎么？你把我哥们儿长生不老的位置顶了？不是我说，二爷你这么干的话生儿子没屁眼啊……” 　　“你们哥俩都听到了？”吴老二哭丧着脸看了看我，随后继续说道：“这事真不能怪我，你把血换给我的同时，我身体里也有一部分血到了你的体内……这事说起来麻烦，简单点说就是咱们俩的血相互同化了。现在我身上是你长生不老的血，你身上是我的血……事情虽然出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干，你等着，过几天等你缓过来之后，咱们俩再把血换过来……” 　　“没用，你们俩换过一次血了，再换就没有之前的效果了。”没等我说话，大猫抢先说了一句。瞪了吴老二一眼之后，他继续说道：“原本我还想让沈炼代替我成为这里的神，现在好了，吴老二你说怎么办吧……” 　　“那就让吴二爷代替我，接替师父您成为这里的神好了。长生不老什么的，我原本就无所谓。”听说吴老二和我换血之后，代替我成为了最接近长生不老的人。我心里没有丝毫的不甘心，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打知道了我们这几支长生不老的事情时候，心里对长生不老越来越抗拒。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学长生不老法门的原因之一。 　　吴老二误会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这是自暴自弃。当下急忙解释道：“你别着急，总有办法可以找补回来的。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夺舍用我的身体。到时候你还是长生不老的人……” 　　“吴二爷你别做梦了，你照照镜子，这不是明显占我的便宜吗？”我叫住了吴老二之后，转身向大猫说话，转移了这个话题：“师父，我昏睡了几个月，多亏你照顾了。以后再找人代替你成为秘境之神，我还能活个三五十年，实在不适合……” 　　听了我的话，大猫也不甘心把这秘境送给吴老二。当下它叹了口气，说道：“那可不行，吴道义他占了你那么多的便宜，再让他代替我成为秘境之神？凭什么好事情都给了他吴老二？天底下活人多了，又不止他一个。” 　　大猫说话的时候，外面端着茶具的何兔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了我在它的面前，我这狐狸儿子直接将手里托盘扔在了地上。随后冲过来一把搂住了我，说道：“爸爸，你可吓死我了，这一路上你都断气好几次了。我费心费力的把你们带回来……吴老二！你们家谁死了？怎么便宜事都让你占上了……” 第三十一章 神迹 　　吴老二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这也不是稀里糊涂的吗？被何兔子带回这里之后，才发现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这不是也后悔吗？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自己就把那根骨头拔出来了……” 　　看着吴老二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已经这样了，那就错着来吧。再说本来我也没有长生不老的心思，什么叫一辈子？从生活到死，只有生没有死算什么一辈子？” 　　“你真的不想长生不老？”吴老二很是意外的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继续说道：“这可不是客气的事情，天底下还有不想长生不老的？以前也没见你提起过。” 　　“以前都被你、被吕万年牵着鼻子走，再说你们老二位也没问过我。”我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妈，又不受亲爹的待见，除了你和吕万年之外，也就罗四维这一个过命的朋友。就这么个朋友，也还是这二年才认识的。兔子，我说的是朋友，不是儿子。你别脸酸……” 　　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何兔子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当下我解释了一句，随后继续对着吴老二说道：“小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妈疼，心里就想啊……这辈子没过好，下辈子说什么也要托生在父母双全的家里，咱也得尝尝妈做的饭，也得跟着爹出门赶集……过年的时候给爹妈拜年，问他们要压岁钱……” 　　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因为我开头没提到它的何兔子还是气鼓鼓的。可是听了我这两句话之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随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着我说道：“爸爸诶……你可太难了，我爷爷心太狠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爸爸的份上，说什么我也得去他家闹一闹。我他么是狐仙，就会闹这个。看你面子不能出人命，我去他被窝里拉屎，在他们家饭锅里尿尿……” 　　“行了，我还没咋地，老六你怎么还没完了。”我叫住了狐狸之后，再次对着吴老二说道：“原本我就没有多少长生不老的心思，现在这样反而趁了我的意。二爷，这个就是天意，你活了几百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那就继续吧。” 　　“先别继续，你们的事情放一放，现在说说我怎么办？”这时候，大猫突然开了口。它的目光在我和吴老二的脸上转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之前还指望沈炼长生不老之后，回来接我的衣钵，成为这里的秘境之神……现在好了，我的计划全被你们打乱了。吴老二，你说怎么办吧……” 　　我说道：“师父，吴老二这德行够呛能坐得住，这个秘境之神还是你老人家自己继续吧。都做了几百年了，也不差再做几百年。顺便看看还有谁合适接替你来做神仙……” 　　“再来几百年……”大猫听了我的话之后，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来接替我，做这个秘境之神吗？因为我腻了，这个神做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大猫冲着面前挥了挥手。在它做出来这个动作的同时，我们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什么大屋连同外面的镇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我们几个人惊讶的时候，大猫再次挥了挥手，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我们现在身处在一座大庙当中，身前是如来佛祖的金身佛像，旁边两侧是十几尊菩萨像。外面摆着一个大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香客们供奉的香火。 　　除了这些景象的变化之外，佛堂里还多了四五个和尚，和二三十个来庙里上香的百姓。这些人熙熙攘攘的，却好像看不到我们几个人似的。对着如来佛祖磕完头之后，又来到了大猫的身边。恭恭敬敬的对它磕了个头，随后倒退着离开了这里。 　　“看到了吗？想什么就有什么，多没意思……”大猫说话的时候，第三次挥了挥手。随即佛堂跟着消失。我们这些人又重新回到了大屋当中，面面相觑的相互看了几眼之后，我先开口说道：“是啊，假的就是假的，是挺没意思的。” 　　“假的？”大猫冷笑了一声，随手在空气当中抓了一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被它抓了出来，竟然是我另外一个师父吕万年…… 　　现在面前有了两个吕万年（另外一个何兔子），看着好不奇怪。吴老二摇了摇头，说道：“假的就是假的，真的那个皮囊套在了你们老六的身上，魂魄早就投胎去了。这个一看就是假的……” 　　吴老二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新出现的吕万年突然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对着吴道义就是一个嘴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新的吕万年已经开口说道：“老二，我怎么和你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到好，现在不是窝边草你还不吃了。怎么，窝边草就是香吗？旁边的李翠莲死了三个男人了，你打算凑一桌麻将牌吗……” 　　原本以为这一下子吴老二指定暴怒，他怎么说也是有本事的，还能被个假的吕万年欺负了？没有想到吴老二捂着通红的脸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吴老二。半晌之后才喃喃的说道：“我记得这一段……老大，真的是你吗？” 　　“你又说什么胡话？”吕万年皱了皱眉头，随后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急忙在自己身上找了起来。便找边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偷银子了？我怎么和你说的？咱们还能活好些年，你把银子都败光了，咱们后面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这银子凑齐了一两那就不能花了，得攒起来，什么时候攒够了十两就熔成元宝……你是不是还想和宫三比？看你那点出息……” 第三十二章 接替 　　看着絮絮叨叨的吕万年，吴老二的眼睛都直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之后，吴道义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对着大猫说道：“这个也是你做出来的？” 　　“什么叫做出来？假的才是做的……”大猫再次挥了挥手，面前的吕万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猫继续说道：“看到了吗？不管什么，只要能想到的，我动动念头就可以了。上到天上的玉皇大帝，下到地上的一只蚂蚁。只要我敢想，什么都能变出来……” 　　大猫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又多了一屋子的女人。这些女人环肥燕瘦、相貌姣好，有穿着清朝的旗袍，还有不少穿着民国的洋装。甚至有零星几个身上是明朝时期的装束。吴老二见到她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愕之外，还带着几分尴尬…… 　　“吴道义！你个没良心的。提上了裤子就不认帐，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说要和我长厢厮守。不在乎我和前夫生的六个孩子……结果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跑了……” 　　“你谁啊？都六个崽子了，还惦记我们家老吴。他和你就是换换口味，吃惯了山珍海味也要吃口咸菜解解腻。他和我才是一心一意，别看我也是寡妇，可是没过门男人就死了。当初我给吴道义的时候还是见了红的……” 　　“呸呸呸……你还要不要脸了？望门寡客死了男人也好意思说出来？吴老二没和你说他晕血吗？是不是一见到红他就抽了……我和他才是真夫妻，我们俩正经是递过了八字和亲的，吴老二你过来，丁丑年壬子月丙午日亥时二刻是不是你的生辰八字？你和这些破鞋说，咱们俩是不是明媒正娶的两口子？” 　　丁丑年壬子月丙午日亥时二刻？这不是吕万年的生日吗？当初跟着他学道的时候，遇到他生日还能得俩红鸡蛋吃，好不容易见点荤腥，这个我可忘不了。 　　这时候，一屋子的女人们都冲着吴老二去了。七嘴八舌的都要他给个名分，吴道义的脸都白了，当下急忙退到了大猫的身边，满脸冷汗的对着他说道：“大仙你就收了神通吧，我知道了，你有本事把这些寡妇都弄来。服了——吴道义我服了，心服口服……” 　　大猫捋了捋胡子，说道：“吴老二你有两下子啊，你弄到手的寡妇这屋子里都装不下了，院子里还有十来个。真不要一起见见？难得她们对你都是一片真心。” 　　“你饶了我吧……”此时，五六个女人过来撕扯着吴老二的衣服，要他解释到底对谁才是真心的，吴老二哪里还敢说话。拉着大猫的手，哭丧着脸继续说道：“我明白了！只要我长生不老了，我替你成为这里的神……一会我就把头发剃了做和尚，从此之后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你早这么说啊，差一点我就替你说出来了。我说的和你自己要求的可就不是一个意思了……”大猫笑着挥了挥手，随即这些女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它拍了拍吴老二的肩膀，继续说道：“既然你占了沈炼长生不老的位置，那就把这个秘境之主的身份一并占了吧。” 　　我和罗四维看的目瞪口呆，当下忍不住对着大猫开口说道：“师父，你想要吴二爷代替你做秘境之主，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这么绕来绕去的？你说一句，估计他也不敢不接着。” 　　大猫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吴老二是个贱货，他不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话，是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的。现在知道神仙的好处了吧？等着你成为这里的主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吴老二说的，吴道义苦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你做神仙做的腻了，可以效仿之前吕万年代替你，暂时做了几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老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先是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猛的一回头，看着大猫说道：“吕万年没有继续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大限到了……那么你……”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是——我的大限也快到了。”大猫笑了一下，看了我们几个人和狐狸老六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大限将至的是我。你们一个一个哭丧着脸干什么？别瞎客气了。” 　　“老大，你是神仙，神仙怎么可能会死……”何兔子也是一脸惊诧的样子，它也顾不得许多了，继续说道：“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来过？老九——老十知道这事吗？” 　　“以前我也以为自己做了秘境之神，便与天地共生了。后来才明白过来，我只是暂代秘境之主的。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畜仙建造的……”说话的时候，大猫掏出来了烟袋。装了一袋烟丝之后，点上抽了一口。随后满足的笑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差不多就是当初吕万年带着吴老二和宫三小姐过来的那一次之后，我就知道快到大限了。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代替我的人出现……后来来了黄幽涧，我想着让他来接我这这个秘境之主。可惜了，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后来遇到了沈炼，这孩子有长生不老的天赋，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接我班的。没想到啊，最后竟然便宜了吴道义你……” 　　说话的时候，大猫再次看了我一眼，随后再次说道：“这一下子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要不是我的大限就快到了，不会这么便宜吴老二的。” 　　我还是想不明白，当下直接说道：“还是不对啊，师父你是这里的神仙。真的算不到接你班的人是谁吗？不是应该一眼就看透了吗？” 第三十三章 吕万年的心思 　　听到了我的话，大猫变得郁闷了起来。它使劲嘬了完最后一口烟之后，一边敲打着烟袋锅，一边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了，从根儿上说也是怨我，好好地干嘛把这里让给吕万年……” 　　听了这句话，我大概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边的何兔子更加不明白了，它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大，你把话说明白啊，这里面怎么还有吕万年那个死鬼的事儿？他死了都快一年了，死了还不安生？” 　　“老六你把脸转一边，别对着我。我怕忍不住给你一下子……”大猫有些厌恶的看了‘吕万年’一眼，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以为自己挺聪明的，想不到啊，还是被吕万年算计了。他暂代我成为了秘境之神之后，也明白了我的计划。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他竟然动手改了沈炼和吴老二的命运……” 　　这时候，吴老二也明白了过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道：“你这么说这就对了，别看吕万年也是修长生的，其实他心里面对长生不老并不怎么在意。之前我还疑惑着，沈炼跟着他那么多年，为什么一点基础都没给他打下来。后来我想教你点法术，吕万年知道了还要拦着……” 　　听到吴老二说到了吕万年，我忍不住开口说道：“等一下，二爷你说吕万年对长生不老不在意？那他这么多年是在干什么？蛤蟆嘴也好，倒九仙也好。不都是去查探其他几支长生不老的情况吗？” 　　“你自己想想看，他活了几百年了，真有心要去找他们的话，会等到现在吗？”吴老二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蛤蟆嘴是因为距离沈家堡近，吕万年才会高看一眼的。如果不是当初罗海山打那里的主意，恐怕现在他都不会去动蛤蟆嘴的。” 　　说到这里，吴老二看了‘吕万年’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当年有一次吕万年喝多了，他对着我和宫三小姐说；我们这多年一直在追求长生不老，到底值不值得？当时还以为吕万年是喝多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一直背着长生不老这个枷锁，腻了……” 　　“除了我哥们儿沈炼之外，还有不想长生不老的人？还是吕万年……”听了吴老二的话，罗四维吐了吐舌头，随后继续说道：“二爷，按着你话里的意思，吕万年自己是没有办法，才一直追求长生不老的。不想沈炼继续他的老路，这才出去改了你们俩的命运。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命也是说改就能改的？” 　　“吕万年在这里洞察了天机，自然有改命的手段。”大猫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吴老二，随后继续说道：“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孙子才会这里交给你。从古至今这里就是修道之人的圣地，还不知道要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被你和吕万年算计了，孙子才想要待在这里。”见到生米几乎成了熟饭，吴老二索性也豪横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别说什么秘境、昆仑的，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就是个监狱。你还有刑满释放的那一天，我呢？要是我真的长生不老了，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看着吴老二突然硬气了起来，大猫和何兔子也红了脸，眼看着他们三个越说越激动的时候，我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我们家老二沈中平两口子呢？老六，你没把他们俩带回来吗？” 　　“他们俩回奉天了……”何兔子的目光从吴老二的脸上挪开之后，继续说道：“爸爸，我是想把他们公母俩一起带回来的，不过你弟弟说什么也不干。你弟妹好像是受刺激了，哭起来没完没了，你弟弟说让她见见孩子，可能会把她的精神板回来。我看他们俩全须全尾的，就让他们回奉天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实在是不想继续掺合吴老二和狐狸的事了。当下和罗四维对了一下眼色之后，说道：“我也醒过来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陪你们了。我和老四也回奉天，二爷，等到以后逢年过节和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定过来看看你。” 　　听到我要走，狐狸何兔子再次开了口：“你们要回去啊？爸爸，我们老大要让位给吴老二。我担心吴老二这瘪犊子会算计它，留在这里看着他。等着秘境真归了吴老二之后的，我和老大一定去奉天看你去。等着我把老大侍候走了的，再去侍候你。把你们都侍候走了，我再到处走走，兴许还能找个顺眼的母狐狸，再生一窝崽子……” 　　这时候，大猫也开了口，说道：“你回去也好，秘境易主我和吴老二也没功夫搭理你。不过你把这个吃了……下次记得，没事别换血玩了。要不是你心大，长生不老这么大的便宜，怎么就归了吴老二……” 　　说话的侍候，大猫手里凭空出现了个红色的丹药。我知道它没有害我的心思，当下直接将药丸塞进了嘴里。当嘴里的涎水接触到药丸的一瞬间，这枚丹药竟然自己融化了，随后好像稀粥一样，滑进了咽喉里。 　　我明白这是疗伤的圣药，现在身在秘境当中还没有什么表现。可是出去没有了大猫的护佑之后，药力才能显现出来。 　　吴老二也有话想要交代我，不过可能是心里有愧的缘故。他也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放我和罗四维离开。当下，和他们一人二妖告辞之后，我和罗老四终于从秘境当中出来。果然，离开了秘境之后，之前身上不好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和罗四维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便下了贺兰山。随后乘坐火车向着奉天进发…… 第三十四章 九月十八日 　　此时，奉军已经纳入到了国民革命军的序列。与阎锡山等部的关系也缓和了下来，乘坐火车也不再有管制。当下，罗四维买了两张一等座位的车票，乘坐火车向着奉天进发。 　　火车开动之后，罗四维看到车厢里面没什么人，这才开口对着我说道：“哥们儿，现在不是大猫的地盘了，咱们交心说几句。你真舍得马上就要长生不老的身子？要是我的话，知道长生不老的机会没有了，一睁眼就得和吴老二拼命……” 　　“老四，咱们哥俩是在蛤蟆嘴结交的情谊，也是从那里开始知道了长生不老这一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你回忆回忆，不管是蛤蟆嘴的辽国太师。还是倒九仙里面的李猪儿和罗海山，一直到后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哪个有好下场了？那个时候我对长生不老就不待见了。后来听说我是会第一个真正长生不老的人，那会心里多少还有点犯膈应。现在好了，吴老二喜欢长生不老，那就送他好了。” 　　“那也不说便宜哥们儿我……”罗四维呲牙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做不成长生不老也挺好。省的再过三五十年，哥们儿我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你倒好，风华正茂的在我面前显摆。天天能吃能喝的，你说满口牙都掉光了的我，能不眼馋吗……” 　　有罗四维相陪，说说笑笑的也不觉时间难熬。坐了五天五夜的火车之后，终于到了终点站——奉天火车站。 　　当下，我和罗老四从火车上下来。雇了一辆骡子大车，载着我们俩再次回到了沈家堡。 　　回来之后一打听，沈中平两口子早已经回来了，我那弟妹雷隐娘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这次被沈中平么蒙对了，见到了孩子之后，雷隐娘也不哭闹了。看着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些日子正和沈中平在家照看孩子呢。 　　原本还想去看看他们夫妻俩，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我亲爹扛着两个水桶走了过来，我们俩四目相对之后，我亲爹竟然一转身，好像没看到我一眼，向后回了家。随后“咣当！”一声，将大门关好，还在里面上了锁。 　　这是怎么个意思？看到我不做警察厅长了，以后不能往家拿钱就不理我了？这也太现实了吧。既然这样我也没有热脸去贴个冷屁股了，虽然沈连城一再挽留，想让我们俩住他家。不过我和罗四维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住到二郎庙里。那里的老道都被撵走了，正好空着，足够我和罗四维住了。 　　沈连城知道拗不过我，也只得作罢。当下派人先去庙里打扫了一番，又将自己家里的生活用品送到了庙里，供我和罗四维使用。 　　在沈家堡一待又是大半年，我和罗四维一起住在二郎庙里。这段时间当中，少帅不知道怎么又把我想了起来。虽然还是没给个官职，不过他还是念在我和老帅的关系份上。送来了和警察厅长薪水等同的大洋来，虽说我和罗老四都有不少的家底，可是少帅派人送钱来说明了帅府对我的态度，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再次启用我。 　　这一下，我这小小的二郎庙又开始兴旺起来。原本早已经不走动的乡长、县长等官员又开始活络了起来。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转眼便到了第二年的九月十八号…… 　　这天下午，我和罗四维坐在佛堂唠嗑的时候，正遇到来庙里看我们俩的沈连城。见到了我之后，沈连城说道：“今天是怎么了，你六叔他们家的老大从县里回来。说在营子口那边看到日本人的军队在集结，大队大队的日本兵啊，这样的事情少见……” 　　罗四维给沈连城让出座来，嘴里同时说道：“估计是又想要咱们的便宜了，去年不是闹过一次吗？大队大队的日本兵围在奉天城下面。要咱们少帅答应他们的什么新五项啥的，结果少帅顶住了，咋地没咋地嘛。” 　　“问题是少帅现在不在奉天城，他老人家在北平呢。”沈连城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前天我去奉天城办事，见到以前和你们一起混的赵连丙。他告诉我的。说少帅在北平办公有些日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听到沈连城说到了赵连丙，我心里便想到了赵老蔫巴。回来之后赵连丙来看过我，我还特意嘱咐过，请他去调查老蔫巴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可惜张作霖死后，我的地位急转直下，赵连丙对我也不像之前那么上心了。虽然答应的挺好，可是大半年过去了，依旧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看着沈连城紧张的样子，罗四维开口说道：“沈叔儿，你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奉军现在兵强马壮的，还自己开了兵工厂，连飞机大炮都能造出来。小日本敢打过来，他们就是吓唬吓唬咱们，想要点好处。估计少帅给个三瓜俩枣的，他们也就撤了……” 　　“老四，还是小心点好。”这时候，我开了口。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日本人连老帅都敢下手，别真的闹出来什么。叔儿，你让人惊醒点。要是真有什么动静，咱们这些人得有退路。” 　　被我这么一说，沈连城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当下也不继续唠嗑了，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是做过大官的，我听大侄子你的。回去让堡子里的老少爷们二注意点，不行就上蛤蟆嘴……” 　　当下，沈连城急急忙忙的回了沈家堡。过了这一阵之后，我和罗四维也没在听到什么。当下简简单单的吃了顿晚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俩多少喝了一点。接着酒劲分别回到各自的屋子里睡觉…… 　　这边刚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奉天的方向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巨响…… 第三十五章 负伤 　　这是放炮的声音，听到这声炮响的同时，刚才喝的那点酒立马就醒了。当下，我从炕上跳了下来，慌乱的披上了一件衣服冲到了院子里，站在井沿向着放炮的方向张望。虽然不可能看到什么，不过此时那个方向又传来了一阵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这时候，罗四维也从对面的屋子里跑了出来。他身手好直接爬上了屋顶，只是看了一眼便对着我说道：“哥们儿赶紧走！有一队日本兵冲着他们这边过来了，是冲着你来的……” 　　日本人真动手了……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了，我先是回到了禅房里，找出来藏在这里的驳壳手枪。这是前些日子县里警察局长来看我的时候留下的，说我是做过警察厅长下野的，担心会有仇家来找麻烦，身边怎么也要留着把家伙防身。当时我还笑话他想的太多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收拾细软了，我和罗四维从二郎庙出来的时候，已经隐隐地看到远处四个日本军人向着二郎庙这边跑了过来。见到有人出来，为首的一个人大声喊道：“不许动！那边的两个人不许动。我们会开枪的……”这一句半话说的磕磕绊绊，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国人说出来的。 　　“哥们儿，赶紧往沈家堡跑。他们后面还有大队人马……”罗四维说了一句之后，便要和我一起向着沈家堡的位置跑。那里我们比较熟悉，堡子里转几圈就能把这些日本人甩开。 　　原本我也和他一个心思，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给堡子里的人招灾吗？当下马上又抓住了罗老四，说道：“不能去沈家堡，回庙里，解决掉他们几个之后，我们再去……” 　　说话的时候，我拉着罗四维再次回到了庙里。随后那几个日本兵也到了庙门前，担心被伏击，几个人端着大枪都小心翼翼的进了二郎庙。 　　“里面的人出来……不要怕……我们是来请沈炼先生的。”为首的一个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继续说道：“日本陆军本部参谋长石原莞尔阁下，请沈炼先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躲在暗处的我举着驳壳枪扣动了板机。 　　别看我开过几次枪，其实对打枪这样的技术活并没有什么把握。好在手里的是二十响的快慢机，这可是正经的德国造，比阎锡山、冯玉祥部队装备的山西造要精准的多。虽然这枪后坐力不小，不过好歹我也是摆弄过多次的，知道应该怎么样压住枪口。 　　我将手枪换到了全自动模式，一搂板机“哒哒哒……”一梭子二十发子弹倾泄而出。对面几个日本兵距离我只有四五米远，这么近的距离瞎子搂火也能打中几个。 　　枪声响起来的同时，四个日本兵已经倒下了俩，剩下的两个人趴下。举着手里的步枪对着我藏身的位置瞄准，其中一个人虽然看不到我具体的位置，不过还是对着刚才开枪的位置扣动了板机。 　　“啪！”是一声枪响，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原本想着接下来就是第二枪、第三枪，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日本兵刚刚开枪，另外一个当头的就对着他大声训斥了几句日本话。 　　虽然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从两个人的语气当中，还是能够判断出来，应该是他们的上级下达了不许伤害我的命令。果然，片刻之后，那个开口训人的日本兵再次用他磕磕绊绊的中国话说道：“沈炼先生，稍后石原莞尔将军会亲自来看你……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这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顶上突然闪过一道火光。还没等这两个人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冒着火的罐子从房顶上丢了下来，正巧砸在了刚刚冲我开枪的日本人身上。随后罐子炸裂开来。这个日本兵身上瞬间着了大火…… 　　这时候我才看到是罗四维从房顶上砸下来个点着了的煤油罐子，着了大火的日本兵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后胡乱的开始到处乱跑。和旁边的同伴撞在了一起，将火势传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两个人一起痛苦的嚎叫起来。两个人疼的到处乱窜，火势点燃了房顶上晾着的稻草。紧接着二郎庙也开始着起了火…… 　　趁着庙里的火势没有起来，他们俩已经顾不上我这边，我冲回到了禅房里，找到了备用的弹夹，换好了弹夹之后再次回到了院子里。送了这俩日本人最后一程。 　　打死了这四个日本兵之后，我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去救火了，先去沈家堡报信要紧。日本兵真的和奉军打起来了，沈家堡距离奉天太近，得让堡子里的人先避避风头。一旦日本人打败了，残兵来这里找人撒气可是大麻烦。 　　当下，我和罗四维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就在我们俩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随后好像有人在我身后，举着大铁锤砸了我背后一下一样。一股力量将我打到在地，紧接着便看到鲜血止不住的从我身上流淌了下来…… 　　“兔崽子！把你漏下了……”罗老四大喝了一声之后，身子一闪冲到了枪声响起来的的位置。手里一柄短刀直接摸了开枪日本兵的脖子。这是我第一次开枪撂倒的日本兵，还以为他死了，敢情这小子一直在装死，就等着给我来这一下子了。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留我性命的命令，只想杀了我给自己的同伴报仇。 　　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后背到前胸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了几次竟然疼的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还好身边有个罗四维。了结这个日本兵之后，老四快速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我背在了他的背上。随后拼命的向着沈家堡的方向跑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夹壁墙 　　好在二郎庙距离沈家堡并不远，罗四维拼命跑了十分钟左右，终于赶到了沈家堡。 　　此时，堡子里的老少爷们儿正在场院里，看着远处炮火连天的景象。就见奉天方向已经是一片火光，还能看到远处一些身穿奉军军装的军人们，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逃窜着。 　　“咋得了这是？”沈连城也在这些人当中，见到罗四维背着我到了近前，他急忙出来帮着罗老四将我放下。看到了我的伤口还在哗哗流血，他急忙再次说道：“咋还中枪了？赶紧，赶紧把沈炼送到我家去。我家存着白药……” 　　“来不及了……”没等沈连城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叔儿，奉天那边出事了。咱们堡子离奉天太近，赶紧的带着乡亲们避避……去蛤蟆嘴，我知道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先去蛤蟆嘴避避……” 　　沈家堡的人都是从小听着蛤蟆嘴鬼故事长大的，听到了我让他们去那里避难，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随后这些人都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蛤蟆嘴啊，拉倒吧，那里有吃人的鬼……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就留在家里了。别听沈炼的，你们还当他是警察厅长呢？小鬼子才多点人？这时候怕都让奉军杀光了。” 　　“四哥说的在理，再说了，小鬼子也是人，就算真到咱堡子来，也就是借粮借钱的。这几年附近几个绺子是不来借粮了，不过借谁不是借？给他们千八百斤的粮食也就差不多了。连城哥，你家大业大的，这事还是得指望你……” 　　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可就是没有人敢去蛤蟆嘴避难，我急的团团转，嘴都说的起泡了，可是也没几个人答应。 　　这时候，沈连城说道：“大侄子，现在日本人正在打奉军，还顾不到我们这一块。去不去蛤蟆嘴不急，你先跟着我回家上药。这还在呼呼冒血，再过一会你可就顶不住了。”说着，他亲自搀扶着我，和罗四维一起，搀着我向着沈连城家走去。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我现在一阵阵的迷糊。当下跟着沈连城去了他家，上了白药之后又包扎好了伤口。感觉好点了之后，我对着沈连城说道：“叔儿，这个不是玩笑，日本兵要是打不下奉天城，十有八九会在奉天周围各县撒气。咱们这里离奉天太近了，一定要出门避避。这个你得帮助我去说说……” 　　沈连城叹了口气，说道：“大侄子，这事不好办啊。别说几个小日本了，当年我可是做梦沈家堡要遭大灾的，就差哭着喊着求他们跟着我避灾。结果呢？后半夜开始让他们跟着我跑，结果天都大亮了，人都没凑齐。这些人就这损色……”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在我的一再坚持之下，沈连城只能答应我继续去劝乡亲们。不过就在我们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枪响，随后看到了原本在场院里的那些人，惊慌失措的向着我们这边跑过来。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对着沈连城喊道：“连城哥，赶紧跑吧，小日本到了。进了堡子就开枪，沈炼！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怎么不早说……” 　　这时候没时间和这混蛋掰扯了，想不到日本人竟然来的这么快。沈连城一把推开了我，说道：“大侄子，你是做过警察厅长的人，不能和日本人见面。我去和他们交涉，大不了会个千八百大洋，再给几千斤粮食。” 　　沈连城还是用和绺子打交道的方式，去和日本人掰扯。我就知道要坏，想要拦住他，可惜重伤未愈之下手脚慢了一点，没等抓住沈连城，眼看着他向着场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哥们儿，日本兵八成就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不露面，他们也不敢怎么样……”见到我要去追沈连城，罗四维急忙拦住了我。随后继续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不被日本人找到，那就没啥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到处乱跑了，跟我给我回家吧。我有地方把你们俩藏起来……” 　　现在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我和罗四维都没想到身后已经多了个人。回头一看，我亲爹站在我们的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会害你的，你知道……” 　　这时候，场院的方向越来越乱。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了几个日本兵走出了场院，正在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当下我不再犹豫，拉上了罗四维一起，向着我亲爹家跑了过去。 　　我亲爹家里距离沈连城家不远，拐了几个弯之后，便看到了那几间我从小看到大的大瓦房。说起来，我亲爹两口子在我身上得的钱也不少。可是他们俩不舍得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都给沈中平盖房子，钱都花在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了。 　　进了房门之后，并没有见到沈中平两口子，倒是看见我亲爹的后老伴正坐在炕上，逗她还在襁褓当中的小孙子玩闹。女人还不知道外面出了大事……见到我出现之后，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沈炼你到了啊，来。炕上做。一会婶子我给你呼大饼子……当家的，你干什么？” 　　女人说话的时候，我亲爹将桌子上摆的座钟搬了下来。就见他在墙上扣了几下，那面发黄发黑的墙壁竟然缩到了地上，露出来里面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藏身的夹壁墙来。 　　女人别看载着住了二十来年，竟然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个一个所在。当下开口说道：“当家的，家里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我咋都不知道？” 　　我亲爹没搭理她，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将炕上的孩子抱了起来，一把塞进了我的怀里，说道：“这里是你娘打造的，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知道。你们俩进去谁也不会发现的。” 第三十七章 夹壁墙 　　说完之后，还没等我开口问他，我亲爹已经按动机关，将夹壁墙重新关上。等到墙壁完全合上之后，我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排监视孔，从这里可以看到、听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看到我亲爹将座钟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随后又将一切都恢复如初。 　　他的后老伴开始还是一脸迷糊，明白过来之后，对着自己的男人说道：“当家的，我嫁给你们老沈家二十年了，怎么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个地方？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告诉你，日子没有这么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亲爹突然转过了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自己的女人说道：“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有哪一件事我没有随你的意吗？你不让我去见老大，我就不去。你说把老大家里的钱都拿回来，我翻箱倒柜的给你找。夫妻一场二十年了，我就这么一件事——今天这件事你得可我的意……” 　　我亲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坚定，之前窝窝囊囊的样子一扫而光，女人吃惊地望着这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躲在夹壁墙里的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亲爹怎么变成这么古怪了？而且让我躲藏在这里还说的过去，可是把他孙子一起扔给我算是怎么一回事？当下，我和罗四维在夹壁墙里到寻找可以出去的机关。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于是我们俩开始拍打夹壁墙，希望我亲爹听到之后打开夹壁墙。 　　不过墙壁外面的两口子好像听不到我们拍打的声音一样，我和罗四维拍打了半晌之后，我拉住了罗老四，说道：“别费劲了，这里有古怪。这个夹壁墙是我娘建造的。看样子里面的人不管怎么大喊大叫，外面的人都听不到。等吧，等到了外面的小鬼子都走了之后，我二叔才能放我们出去。” 　　罗四维停止了拍打，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哥们儿，我说句不该说的，你们家老爷子太反常了。老话说了，物极反常必有妖孽。老爷子指定是有什么事儿……” 　　罗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随即又出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听到了枪声之后，屋子里的女人开始惊慌了起来。我亲爹倒是坦然自若，对着他的后老伴说道：“一会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乱说话。听我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队日本兵押着满身是血的沈连城走了进来。将我亲爹和他的后老伴制住之后，门外最后走进来了两个身穿日本军服的男人来。其中一个身穿将军制服的人正是小鬼子石原莞尔，另外一个身穿中佐的独眼龙是在太原无功而返的赵年…… 　　石原莞尔先是用日本话训示了几句自己的士兵，随后冲着几个中国人笑了一下，说道：“这些士兵都是粗人，让两位乡绅受到惊吓了。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说到最后，石原莞尔对着在场的中国人微微点了点头。 　　刚才外面日本人开枪，沈家堡的人已经有了伤亡。现在看着这个日本兵头子假惺惺的样子，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埋着什么药，都不敢接话，等着石原莞尔后面的话。 　　不过石原莞尔没有继续说话，站在他旁边的赵老蔫巴却开了口：“两位叔叔、大爷，还记得我老蔫巴吧？不要怕，皇军和东北军的冲突和你们没关系。不管谁输谁赢，明早的日头还是从东边升起来……我们这次过来，是来找沈炼兄弟的。你们有谁看到他了吗？” 　　“我就说这是老蔫巴，你算是混整了，都混上日本人的皮子了。”沈连城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之后，继续说道：“沈炼不在堡子里，他和罗四维一直住在二郎庙。你们去那里找他……” 　　沈连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石原莞尔突然对着手下士兵做了个手势，随后其中一名士兵直接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的扎进了沈连城的肚子里。我亲爹的后老伴吓得大叫了一声，这女人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只有我亲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沈连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这时候，其他几个日本兵一起举着刺刀，对着还在地上哀嚎的沈连城扎了下去，直至这个人彻底的断了气为止。 　　我和沈连城的感情要比对亲爹还要深，没有他的话，我或许早就饿死、冻死了。见到他惨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我忍不住用力的敲打着墙壁，想要从这里冲出去和这几个日本人拼命。只是这个夹壁墙实在是有古怪，外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看到沈连城断了气之后，石原莞尔冲着我亲爹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说谎话的代价，我不喜欢说谎话的人。刚才有人亲眼看见沈连城先生带着沈炼去了他家里，他明知道沈炼的下落，却要可以隐瞒。这个是无法原谅的……” 　　原本石原莞尔将沈连城带过来，就是杀鸡给猴看的。按着赵老蔫巴的说法，我亲爹胆小如鼠，这么吓唬一下的话，一定会把他家老大的下落说出来的。沈家堡里都知道他对我没什么感情，为了自己的性命，说出来个不受待见的儿子下落，也没有什么。 　　让老蔫巴没有想到的是，我亲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完全不在意沈连城的死，当下回头将自己的女人搀扶了起来，说道：“乡下女人没见过杀人，老蔫巴，看在你还叫过我几天叔的份上，就别难为你叔和你婶子了吧？” 　　“沈老先生，只要你们肯合作，我们是不会难为你的。”石原莞尔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样，只要你能说出来沈炼下落的话，我私人赠送你一千两黄金……” 第三十八章 决然 　　“一千两黄金，那么多钱啊……”我亲爹冲着石原莞尔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要是我知道的话，这不就发大财了吗？可惜了，沈炼那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说话的时候，他伸手在炕柜上抽出来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沈连城的死尸身上。 　　“连城老哥，前年给我们家老二盖新房的时候，问你借了一百大洋。当初说好是去年过年之前还的，一直拖到了现在……这钱我不会赖的，一定会还。”我亲爹唠唠叨叨的嘀咕了几句之后，转头对着赵老蔫巴继续说道：“等着沈炼那小子来看我的时候，我把他稳住。你们来抓他的时候，一千两金子，一手交钱，一手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石原莞尔突然对着我亲爹就是一巴掌。一下子打得他直接摔在了地上，女人见状之后，吓得痛哭流涕。她不敢去扶自己的男人，眼神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着夹壁墙这边看过来。 　　这个小动作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石原莞尔亲自带着人走到了墙壁边。他直接推倒了墙壁前的座钟，随后伸手在墙上面敲了几下，传来的是几声闷响，凭这声音怎么都不像里面藏着人的样子。在他的授意之下，几个日本兵仔细的查看了墙壁，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时候，其中一个日本士兵发现了摔在地上的座钟里面掉出来了两根金条。将座钟拿起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藏着四根金条。看起来刚才女人的注意力是在这上面…… 　　石原莞尔有些失望的将金条拿在了手中，随后交到了我亲爹的手里，说道：“沈老先生，你这样不好。沈连城先生的下场你是看到的，为什么不引以为戒呢？你明明知道沈炼的下落，为什么不说？还编出来这样的谎话，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亲爹擦了擦鼻血，说道：“毕竟是我的种，我是当爹的，总不能看着他死吧？天底下当爹的都一样，自己吃点亏就吃了，不能看着孩子吃亏……我实话实说，刚才赵连丙来车接他了，临走的时候那个死小子让我拖一拖你们，估摸着这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石原莞尔知道我亲爹还在说假话，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女主人，随后说道：“沈夫人，你来说吧。只要你说出来沈炼的下落，我来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你和你丈夫一样执迷不悟的话，那就是我也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话的时候，石原莞尔用脚尖挑开了盖在沈连城身上的被子，指着地上的死尸说道：“如果你们还是不肯说实话的话，看到地上的尸体了吗？一会你们夫妻俩也要这么躺在地上，肚皮给刺刀挑开，里面的内脏流淌了一地……” 　　石原莞尔说话的时候，女人吓得已经哆嗦了起来。这时候只要她回头指着夹壁墙说一句，我和罗四维就算是交代了。看样子她也忍不了多久，说出来我藏身的位置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到夹壁墙打开的时候，和这几个日本人拼了。只是可怜被罗四维接过去的孩子，这么个小东西他可怎么办？ 　　这时候，我亲爹走到了他女人的身边，对着她说道：“我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会发生，心里盼着这一天晚点来，可是该来的始终会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亲爹对着他后老伴说话的时候，石原莞尔原本有些警惕。不过刚刚他亲眼看着自己手下的日本兵搜过这个男人，他手上又没有什么家伙。真要有什么动作的话，赤手空拳的也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我亲爹说到对不起的时候，女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边哭边对着自己的男人说道：“你就把沈炼交出去吧……你儿子是大官，他们不会难为他的……说吧，再不说的话，咱们的命都保不住了。当家的……我求求你……” 　　女人央求她男人供出我藏身之处的时候，我亲爹一直在重复着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一边的日本人和老蔫巴在等着这老两口供出自己孩子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我亲爹终于住了口。随后他突然抓住了自己的女人，张嘴对着她的咽喉咬了下去。就是石原莞尔和赵老蔫巴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心，随后几个日本兵亲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口将自己老婆咽喉的皮肉咬了下来。 　　女人的咽喉被咬出来一个血窟窿，里面的血管、气管都被咬断，鲜血咕咚咕咚的向外冒，她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只是颤抖着挣扎了几下，便彻底的丢掉了性命。 　　看到自己的老婆断了气，满身鲜血的男人“嗷……”的一声趴在女人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他边哭便继续重复着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石原莞尔和赵老蔫巴也被吓着了。他们俩半晌才回过神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石原莞尔让自己的士兵拉开了我亲爹。随后又让人查看了女人，确定了已经救不回来之后，石原莞尔有些懊恼的抽出来自己的佩刀。刀尖顶着我亲爹的心口，说道：“为了儿子，你能亲口咬死自己的妻子，值得吗？” 　　“不是值不值得，这个结局早就定好了……”我亲爹凄然的笑了一下之后，完全不理会自己心口上顶着的刀尖，继续说道：“他们俩，我一个对得起生，一个对得起死。能做的就这么多，下去之后，我会向她磕头赔罪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亲爹身体猛的向前一扑。石原莞尔收刀不及，刀尖刺破了他的前心，随后从背后冒了出来。眼看着这个平时窝窝囊囊的男人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第三十九章 长生不老的关键 　　看着还挂在佩刀上的男人，石原莞尔和赵年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日本人甚至都忘了将佩刀从男人身上拔出来……原本他们俩还打算将我亲爹当作突破口，来找到我的下落。现在非但不知道我哪去了，还把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杀死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赵年对着石原莞尔说道：“将军，现在事情不好办了。你杀了沈炼唯一的亲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吴道义虽然死了，秘境里面可是还有一猫二狐的。如果沈炼能说服那只猫下山给他报仇的话，你我都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石原莞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冷冷的看了赵老蔫巴一眼，说道：“为了这次奉天事件，我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我不怕死，你不一样，你不怕死的话，干嘛追求长生不老……” 　　说到这里，石原莞尔顿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说的有点重了，还要依仗赵年才能夺得长生不老的奥义。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当下继续说道：“赵桑，你说的也太悲观了。你的背后是我们日本皇军，当初在北平城里，你依仗着散兵游勇一样的中国军阀，差一点将猫和狐狸解决掉。有第一次，就可以再有第二次……” 　　“没有第二次了……”赵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当初猫是分了大半的法术给吕万年看守秘境，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把它怎么样。现在如果沈炼以干掉我们俩作为条件，接替了猫作为秘境之主的话。石原将军，请你相信我，这一关我们是过不去的。” 　　说话的时候，赵年走到了我亲爹的身边，动手将石原莞尔的佩刀拔了出来。随后恭恭敬敬将死尸放在了床上，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盖好之后。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说道：“叔儿，对不住了。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的，没有想到你这么硬气。你下去之后见到了吕万年的话，替我解释一下……” 　　看着赵年对死尸磕头，石原莞尔犹豫了一下之后，跟在后面鞠了几个躬。随后他对着老蔫巴说道：“你能暗算猫一次，就可以再有第二次。总有办法的，赵桑，你再想想。我们可以说这几个人都是土匪干的，他们来沈家堡借粮，突然狂性大发，杀了这么多的人……” 　　“那只猫不是傻子，它活了几百年，不会看不出来的。”说话的时候，赵年脱掉了自己的军装。将衣服交给了石原莞尔之后，继续说道：“我打算去西洋躲躲，等到过了七八十年之后，再易容回来，或许那个时候还有机会……” 　　听到赵老蔫巴的话里带出来要走的意思，石原莞尔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厉声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连亲自策划的奉天事件都不管了。陪你来这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他这两句话说的狠了点，屋子里的日本兵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不过还是从自己长官的语气当中听出来对这个独眼中国人的不满，当下，纷纷举枪对着赵年比划。只要石原莞尔一个暗示，便会当场打死赵年。 　　赵老蔫巴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这几个日本兵，随后对着石原莞尔说道：“我答应过你，只要找到了长生不老的修炼之法，就让你带回日本孝敬你们的天皇……先找到沈炼吧，找不到他的话，说什么都是废话。” 　　这句话点醒了石原莞尔，他对着自己的手下说了几句日本话。说完之后，又用中文对着赵年说道：“不能让沈炼去找猫，给我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找不到这个人，也不能让他活着……长生不老还有其他的办法，你会找到的。” 　　说话的时候，几个日本兵便冲到了外面。随后一阵机关枪的响声传了过来，随即是无数声惨叫。看样子外面的大队日本兵开始屠村了，石原莞尔刚刚下达的命令是，杀光沈家堡所有的活人，连带着烧光这里的房子。天亮之后不能留下一个活人…… 　　听到了外面的变化的话，赵年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他本来指望着夺我的舍，然后投机取巧借我的身体，达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地。现在石原莞尔想要杀了我，那就等于绝了他长生不老的希望。 　　赵年为了长生不老，已经把他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现在只能依靠日本人的势力，可是石原下达了杀我的命令，这个赵老蔫巴便不能接受了。可是没等他开口阻止，石原莞尔已经继续说道：“现在就看谁快了，你有本事的话，那就在沈炼被杀死之前，找到他……” 　　赵老蔫巴听到，不再理会这个日本人，他猛的转身冲出了屋子。看着赵年消失的身影，石原莞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我，看看你还能瞒多久……”随后，他反手将桌子上的油灯灯油撒在了床上的尸体上面。划了根火柴引燃灯油之后，看着火势起来，他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与此同时，我已经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当中…… 　　看到了父亲的惨死，我的眼前一黑，身体前倾趴在了夹壁墙上。一股极端无力的感觉袭来。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吕万年和我亲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我爹这么多年以来，那么偏袒他的后老板。我爹在我娘那里，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 　　见到父亲的尸体被大火焚烧，我好像发了疯一样的拍打墙壁，想要冲出去将我爹身上的大火扑灭。可是这墙壁毕竟是我娘的手笔，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情形。我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损坏墙壁。罗四维抱着我侄子，在一边劝解，可是我已经连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第四十章 救兵 　　火势很快便蔓延到了整个屋子，古怪的是，夹壁墙并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除了温度稍微高了一点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感觉。 　　大火烧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屋子被烧毁，连着夹壁墙的墙壁倒塌才算露出来一个窟窿。 　　失魂落魄的我被罗四维从里面拖了出来，此时的沈家堡已经见不到一个活人了。到处都是烧毁的房屋和惨死村民的尸体，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这里便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所在。 　　好在此时日本兵已经都撤走，罗四维见到沈家堡不能待之后，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拉着我向我建造的宅子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道：“哥们儿，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我让他们挖了个菜窖。现在用上了……一会你带着你侄子先在里面躲躲，我回庙里把钱拿出来。奉天还不知道打得怎么样了，要是苗头不对，咱们就进关躲躲。不过估计奉军吃不了亏，咱们人多，家伙也不差……” 　　罗老四说到这里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个人影。看着人影身上穿着日本人的军装，罗四维以为日本人又杀回来了，吓得一缩脖子，不过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之后，他急忙挥手说道：“老赵！这里……是少帅派你来救我们的吧？你来晚了，小日本把沈家堡屠了。你们把小日本打跑了吧？赶紧去抓石原莞尔，给堡子里的老少爷们儿报仇……” 　　来人真是和我们几次出生入死的赵连丙，他见到了我和罗四维之后，急忙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之后，一把捂住了老四的嘴巴，说道：“别那么大声，奉天丢了。你们俩赶紧跟着我走……” 　　“那么大的奉天丢了？一夜之间就丢了……”罗四维错愕的看了一眼赵连丙，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警惕了起来，对着他继续说道：“那你不赶紧往关内跑，到沈家堡干什么来了？不怕遇到日本兵吗？” 　　“说实话，我也不想来……”赵连丙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初老帅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写过一个一百五十个人的名单。那时候是防着关内的革命军，一旦他们北伐打进了奉天城，名单上的人都要跟随老帅一起撤离奉天。名单上排在第九的人名就是我这老长官沈炼，现在老帅虽然不在了，不过少帅在北平发回来电报了。让我们一定要把名单上的人带出奉天，我就是负责带你们走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又看了我一眼，再次说道：“沈炼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个孩子？” 　　此时，我虽然能看、能听，不过因为心里的无力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下还是罗四维替我将石原莞尔和赵年怎么屠的沈家堡说了一遍，听到我的父亲死在了石原莞尔刀下，赵连丙叹了口气，说道：“先不说报仇的事情了，你们俩跟着我去关内吧。现在少帅人在北平，找到他之后再说别的……” 　　说话的时候，赵连丙从背包里摸出来两套日本军装，交给了罗四维之后，说道：“昨晚咱们奉军大溃败，现在小鬼子到处杀人呢。先换上日本军装，等着入关之后把这身皮脱了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再次出现了两个人影。见到我们几个人之后，其中一个纤细的人影身子一晃，已经到了我们的面前。她一把从罗四维怀里抢过了孩子。看到了孩子完好无恙之后，这才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来人正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沈中平两口子，他们俩去了抚顺办事，这是听说奉天出事，这才连夜赶回来的。 　　比起来雷隐娘，沈中平脸上满是惊恐地表情，看着自己父母家的房子被烧毁。一路上满是烧毁的房子和死尸，心里已经对他父母的下落凶多吉少。好在看到了我抱着他的孩子，心里多少有了一点我救了他父母的期盼。或许以为我来得及时，两位老人都被救了出来。 　　沈中平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老大，我看家里的房子被烧了。咱爹呢？还有我妈都被你藏哪了……” 　　沈中平出现，让我终于见到了亲人。当下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当场便流淌了下来。随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他说了一遍。 　　虽然沈中平心里多少有了点准备，可是听到了父母惨死的消息之后，还是大哭了起来。随后在我们几个人的陪同之下，走进了烧焦的屋子里面。见到里面躺着的三具焦尸，辨认出来自己父母的尸体之后，哭的差一点晕了过去。 　　这时候，罗四维开口说道：“中平，现在不是办白事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走，你听我的，先把你们老爷子、老太太暂时安置在地窖里。等着把日本鬼子赶走之后，咱们再回来风风光光的给他们二老办白事。” 　　沈中平不傻，听明白之后，哭哭啼啼的答应了罗四维。当下我们几个人一起动手，将我亲爹和他后老伴，连同沈连城的尸体一起藏在了菜窖里。随后悲痛的离开了沈家堡，赵连丙在附近藏了一辆大卡车。换好了日本人的军装之后，我们几个人上了卡车。顺着小路向山海关的位置进发。 　　卡车行驶了一阵子之后，并没有见到日本军人。我们几个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趁着老赵开车的时候，罗四维向他打听奉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别提了，我现在还嗡嗡的。”赵连丙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昨晚上日本鬼子冲北大营了，不知道那个瘪犊子下的命令，不许咱们的士兵抵抗。结果几千几万的士兵，就这么被几百个日本兵俘虏了。我想想就来气，妈勒个巴子的……” 第四十一章 车上 　　根据赵连丙所说，现在奉天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昨晚驻扎奉天的日本人突然动手，冲击了奉军的各个军营。原本他们只是试探一下，如果守军反抗的话，没有想到是奉军竟然接到了不许抵抗的命令。结果试探变成了真实的攻击，当中几乎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天亮之前便占领了奉天全境…… 　　赵连丙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说道：“老帅死了才几年？要是他老人家还在的话，早就下令和小日本干了。咱们奉军几十万的人马，飞机大炮比谁也不差。怎么就不抵抗……” 　　看着赵连丙动了情绪，罗四维急忙说道：“哥们儿你消消气，好好开车……小鬼子长不了，兴许三两个月咱们就能再打回来。不过这话说回来，你把我们几个拉到北平，我们不是军事上的长官，能干什么？” 　　“先到北平，见到了少帅之后再说。”赵连丙明显也没有想到，犹豫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大人物，总会派上用场的……” 　　“不去北平，去贺兰山……”没等老赵说完，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坐在车里被风一吹，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也清醒了许多。知道靠着少帅够呛能报仇，现在只能指望秘境里的吴老二和猫了。当下，继续说道：“咱们再去贺兰山，老赵你去过的，山上的喇嘛庙有人能帮少帅撵走这些日本鬼子……” 　　“喇嘛庙？”赵连丙迟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我知道那里有神仙，不过这可是两国之间打仗。神仙靠谱吗？我可从来没听过神仙下凡帮着老百姓打仗的。” 　　“靠不靠谱去了就知道了……”说话的时候，我两眼无神的盯着车窗外面的风景。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场景；在一栋房屋前，一个女人对着他的男人说道：“沈炼长大成人之后，会经历一场灭顶之灾。能帮着他化解灾难的就只有你了，你只有再娶妻生子才帮得了他。记得啊，不认他才是帮了咱儿子……当家的，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过来坐着，我提咱们儿子先给你磕头行礼了……” 　　男人原本不想答应，可是实在拗不过女人，最后只能勉强答应。这正是当初我在秘境当中看到的景象，当时还以为都是大猫何狗弄出来的幻象。经过了昨晚一夜之后，明白过来这些才是大猫真正想让我看到的景象……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卡车前面突然冒出来一队日本兵来。这些士兵扛着不知道从来抢掠来的物品，见到行驶过来是他们的卡车之后，带队的一名军官伸手拦住了卡车。看这个架势是想要搭车运送他们抢来的东西。 　　赵连丙原本不想停车，不过看到又有不少日本兵出现，担心直接闯过去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一旦这些士兵一起开枪，我们车上难免造成伤亡。伤到了别人还好说，伤到了我的话那他的任务便功亏一篑了…… 　　当下，仗着自己懂几句日本话，赵连丙减慢了车速，同时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你们俩装睡觉，一会我就说你们俩昨晚负伤昏迷了。沈中平两口子给领事馆打工的中国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已经将车停下，随后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日本兵说了一通磕磕巴巴的日本话。听到他这几句话，我心里一沉。这几句我都能听出来破绽，这些日本兵会听不出来吗？罗四维和我一个心思，他轻轻的捅了我一下，示意一会西洋镜破了，赶紧抢车往前冲…… 　　让我和罗四维大跌眼镜的是，这几个人日本兵竟然没有听出来破绽。冲着赵连丙说了几句之后，便侧身让开了道路。 　　等到汽车开起来之后，罗四维才低声对着赵连丙说道：“老赵，你这口条怎么瞒住他们的？我都能听出来锦州味来。” 　　“我说我是朝鲜来的入征兵，他们就信了。小鬼子想让我稍他们一段，我说不顺路……”赵连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都没敢熄火，一旦说破了就压死这几个小鬼子。他们的命好，差一点就死在我的车轱辘下了。” 　　当时日本军营里已经有不少来自朝鲜的入征兵，有的人刚刚从朝鲜过来，日本话说的差一点也能混过去。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一关算是蒙过去了。只是看着前面还有不少的日本兵，希望一会别在出类似的事端。 　　继续往前走，看到不少被解除武装的奉军，被日本兵押着往前走。只要当中有人稍微表现出来一点要逃走的意图来，押解的日本兵便马上开枪打死这个人。甚至这些俘虏老老实实没人想要逃走，日本兵也会找出来几个高大的奉军开枪打死，让其他的俘虏不敢乱动。 　　“昨晚只要他们拿起枪反抗，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罗四维叹了口气之后，刚刚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拉着我说道：“别往前看，是冤家……老赵你也把头低下，前面是狗日的赵老蔫巴……”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敲了敲车后窗，示意躲在车棚里的沈中平两口子藏开，不要让人发现。 　　听到赵老蔫巴四个字，我已经控制不住的抬头向前看去。看到一个独眼的日本军官站在街道前面，正在有说有笑的和旁边的日本将军说话。独眼人就是赵年，而那个和他说话的，正是我另外不共戴天的仇人——石原莞尔…… 　　两个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我们这边，我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打算抢过赵连丙的方向盘，直接压死这俩仇人。看到我反常的举动，罗四维死死的攥着我，赵连丙一踩油门，从这两个人的身边行驶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王殿坤 　　“哥们儿，你弟弟和侄子都在后面，要是真打起来，你们老沈家就算是绝了根……”这句话算是熄灭了我心头的怒火，现在整个沈家堡就剩我们三个姓沈的了，这要是出了事的话，别说我们家了，就是沈家堡也绝了根。 　　看着我放弃了抢夺方向盘，罗四维和赵连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罗老四继续安慰我说道：“咱们这不就是去给小鬼子找麻烦的吗？不管是猫还是吴老二，就是那俩狐狸也行。随便弄出来一个就够小鬼子喝一壶的。咱们早点到，小鬼子们就早归西……”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我从汽车的后视镜中看了石原莞尔和赵老蔫巴一眼，咬着牙说道：“再等等……你们俩再等等……” 　　没过多久，这两个身穿日本军服的军官便消失在了我的眼中。卡车继续向前行驶，一直行驶到了苏家屯附近，七拐八拐的开进了一座民宅之前。赵连丙将卡车停好之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我进去拿关东军发的通行证，你们哥俩等我一下……” 　　听到老赵要进去，罗四维马上冲着我使了个眼色，随后开口说道：“老赵，我们陪着你一起进去吧。我憋着泡尿，正好借个厕所用用。哥们儿，你不是也要尿尿吗？车上有你弟妹，随便找个地方也不方便。就这儿了，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我明白罗四维的意思，奉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石原莞尔恐怕已经对我们俩出了天价的悬赏。虽然老赵之前跟我们经历过几次冒险，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奉天警察厅长，他却连升了几级，已经不是当初的交情了。加上现在奉天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谁知道赵连丙会不会想要改换门庭。把我和罗四维交到日本人的手上。 　　我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赵连丙真有这个想法的话，刚才已经把车停在日本人的面前了，何必这样麻麻烦烦的再动手？不过比起来老赵，我还是和罗四维有交情，既然他已经开了口，那就索性进去喝口水也好。 　　赵连丙倒是没有反对，交代了沈中平两口子小心之后，他带着我和罗四维一起下了车。走到门口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大门，在敲门的同时，赵连丙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将枪口对准了门口。似乎他对这里也不怎么托底…… 　　好在片刻之后，门内也响起来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听到了声音之后，赵连丙脸上的表情才算缓和了一点。这时候，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的人看清了赵连丙之后，这才将大门打开，说道：“你怎么才来？再不来的话我就要走了。到处都是抄家的小鬼子……这就是要做通行证的人啊。” 　　这时候，我看清了开门这个人的相貌。看着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张没有胡子的国字大众脸，脸上风吹雨打的黢黑，身上穿着一身长衫，不过看着这样的衣服和他不怎么搭调。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赵连丙已经拉着我和罗四维走了进去。将大门重新关好之后，他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这是专门给帅府搞情报的王殿坤，我就是托他给咱们做几本假通行证。老王，再加两个，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来岁，名字你给起……要多少时间？” 　　“怎么还临时加？你也没早说啊……”这个叫做王殿坤的人有些焦躁，不过看样子又不敢得罪老赵。当下搓了搓手之后，继续说道：“现在拍照片也来不及了，这俩人你们都认识吧？过来，挑一张最像他们两个人的……” 　　说话的时候，王殿坤已经带着我们进了屋子。随后拉出来一个抽屉，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几百张的小照片。他指着这些照片说道：“里面有三百六十张男人的照片，还有二百多张女人的照片。你们挑两张相像的照片，别的你们不用管了。” 　　当时照相的技术还没有多么发达，照片拍摄的也不是那么清楚。当下，我和罗四维在当中选了一男一女的照片。乍一看的话还真会把照片上的人物和沈中平两口子有七八分的相像，将照片给了王殿坤之后，他急忙将照片贴在了两个空白的通行证上面。随后又找出来日本关东军的印章，盖在了通行证上面。 　　赵连丙接过来通行证，检查了一遍。随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大一小两根金条给了王殿坤，说道：“手艺不错，这是说好的二十两黄金。多出来两个人的护照我再给你十两黄金……” 　　“不行，不是早上的价钱了……”王殿坤说话的时候，将两根金条又塞回到了赵连丙的手里，随后继续说道：“奉天城待不下去了，老赵，你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带着我一起走吧。我真是没办法了，这几年我给帅爷搞情报，日本人早就对我立案了。我自己根本出不去……” 　　赵连丙和王殿坤还是有交情了，当下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确定了我们俩没有反对的意思之后，直接说道：“我就当做善事了，老王，你知道规矩的……” 　　王殿坤欣喜若狂，说道：“我都明白，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哑巴，死都不说一个字，你们放心吧。要是我把你们的下落说出来，天打五雷轰……” 　　见到护照凑凑齐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得了。当下我们几个人带着王殿坤，带着他离开了这间房子，出门之后便上了汽车。赵连丙让他躲在车棚里面，现在没有多余的日军军装，只能委屈他坐在后面了。 　　卡车再次发动之后，驶离了苏家屯。赵连丙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现在几条出离的路都被堵死了，幸好我早有准备。让老王准备好了咱们几个人的通行证……”说话的时候，前面已经到了通往关内的关卡处，唯一一条出口已经都架上了机关枪…… 第四十三章 再去贺兰山 　　赵连丙已经有了准备，卡车在关卡处停下。此时通往关外的日本军车越来越多，检查人员忙的汗流浃背。检查的也不是那么严谨了，赵连丙用他那蹩脚的‘朝鲜’日语加上假通行证蒙混过关。 　　离开了奉天之后，这辆日本军车便不能再用。赵连丙带着我们这些人换了衣服，混在逃难的难民当中，继续向着北平的方向进发。 　　好在日军并没有继续关内进发，他们回收部队开始转头攻打关外的其他城市。看样子是想要拿下整个东三省，听说驻守锦州的部队终于开始反击，让日本部队无暇处理这些逃出来的难民。 　　走了大半天之后，赵连丙终于找到了在附近驻防的奉军。表明了身份之后，竟然又搞到了一辆奉军的卡车，我们这才换车继续向着北平进发。又经过了一整天的行驶，在十九日的深夜，我们这辆卡车终于到了北平。 　　赵连丙原本想要向少帅汇报的，无奈现在帅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都是都是身穿各色军服的人来回穿梭，老赵想要请示见少帅，一直等到天亮都没有等到回复。 　　“老赵，别等了，月末少帅能见你就算是早的。”罗四维打了个哈欠之后，继续说道：“咱们直接去贺兰山，早点把神仙请下来才是真的……你要是还等少帅回话的话，那你自己等吧，我们几个先走一步，到时候咱们贺兰山庙里集合。” 　　赵连丙是见识过一些事情的，他也知道秘境里那几位神仙的厉害。犹豫了一下之后，老赵写了一封信留给少帅，在信里他表明去请神仙下来，收拾奉天的残局。如果老帅还活着见到这封信的话，一定会视若珍宝。可是现在换了东家，少帅对吕万年、吴道义之流原本就是不相信，见到了这封信也未必有什么好效果。 　　留下来信函之后，赵连丙便要和我们一起赶往贺兰山。原本我想要把沈中平两口子带上他们的孩子留在北平，不过现在我这弟弟已经红了眼，说什么也要和我们一起走，请下那只猫或者吴老二来，给我们的父亲和沈家堡枉死的老百姓们报仇。见到说不过他，也只能带上了他们夫妻俩。 　　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赵连丙还带上了王殿坤。老赵这是想要带上个见证，秘境之事原本就是光怪陆离，没个见证的话他自己还真说不清楚。 　　准备了一番之后，我们这一行人便登上了前往贺兰山的火车。这次不同之前，不用顾及阎锡山、冯玉祥的部队，我们可以直接从贺兰山前往喇嘛庙的位置，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乘坐火车了，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可能像之前几次那样包下车厢。能买到火车票就算不错了，如果不是赵连丙的关系，我们几个可能连个座位都混不到。我们这节车厢里面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大人哭小孩闹的，加上九月闷热的天气，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等到火车开动之后，车厢里总算是有了流动的空气，感觉也算好了许多。赵连丙对着我说道：“这次咱们去请人，你说有几分把握？咱们要请的人我都见过，说句实话，都是脾气古怪的人，一旦不下山趟这个浑水，那咱们怎么办？” 　　我说道：“老赵，既然去了，我就有把握把他们请下来。不过吴老二可能会留在秘境当中，他是请不动了。十有八九请下来的是那只猫带着它俩狐狸老弟。” 　　赵连丙和吴老二打过不少交道，原本以为请下山的八成就是他吴某人。没有想到我直接先把这个人排除了，当下老赵愣了一下，说道：“他不是你的师叔吗？我还以为吴仙长会来帮忙，坏了，我给少帅的心里写的是请吴道义下山……” 　　“老赵，你这辈子够呛能再见吴老二了。”这时候，沈中平突然开了口。他说话的时候，孩子突然哇哇的大哭了起来。雷隐娘要给孩子喂奶。这前后左右的都是人不方便，我这弟弟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罩在女人身上让她去奶孩子。自己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哥和吴老二换了身份，现在好事便宜了吴老二，他长生不老还不算，还要代替我们家老大成为新的秘境之主。” 　　这是我回到沈家堡之后，耐不住沈中平软磨硬泡，将那天的事情对着他说了。听了这几句话之后，赵连丙还没有怎么样，被拉过来当证人的王殿坤一脸惊讶的说道：“还真有神仙？之前还以为老赵是找你们蒙少帅的钱，原本真有神仙……” 　　“老王，这话你听听就好，回去之后不要到处乱传。”赵连丙说了一句之后，继续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不管是吴道义，还是那只猫神仙，只要能帮着咱们抢回来奉天就好。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把小日本都赶出东北去。要不然还是一块心头大患。” 　　我也跟着说道：“首先是赵年和石原莞尔，一定要把他们俩碎尸万段，给我沈家堡的老老少少们报仇。” 　　“那还用说嘛，我去把当年活剐了康小八的刽子手找出来。把他们俩千刀万剐了，给沈家堡的老少爷们儿报仇。”赵连丙说到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前天晚上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要是老帅还活着，据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这时候，雷隐娘奶够了孩子，拿掉了沈中平的衣服，开口说道：“赵年给我留着，就是他下手杀了我雷世一族的人。他不死的话，那些死了的人不会瞑目的。” 　　赵年去打听雷家的事情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着面前这几个人说道：“有一件事，赵年和石原莞尔应该也会算到我们要去喇嘛庙请人下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拦截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第四十四章 混杂 　　“不会吧？这里不是奉天，不是他们的地盘。”没等我说话，罗四维抢先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身边周围这些乘客脸上扫了一圈，随后放低了声音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老赵，你说赵老蔫巴真敢带着小日本堵过来？他们真不要命了，敢冒这个险？” 　　好在周围的乘客也在山南地北的胡说八道，也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在说什么。就算真有人听到，也只当我们几个人在说神话故事，再不就以为我们几个都有精神病。 　　听了罗四维的话，赵连丙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那就看这个险值不值得冒了，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事关长生不老，我想是个人总要冒冒险吧。成了那就真的万寿无疆了……” 　　沈家堡的事情过后，我一门心思都在报仇上面，忽略了石原莞尔和老蔫巴会来拦截。被赵连丙这么一提醒，当下心里也反应了过来。看到老赵在征求我的意见，当下开口说道：“老赵说的有道理，现在赵年和小鬼子眼睛都红了。十有八九会来追我们的，这一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小心了……” 　　一边王殿坤听了我们的对话，惊诧的眼睛瞪得老大。好不容易消化了话里的内容之后，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插句嘴，之前你们说去找高人，我还以为是去联合阎锡山和冯玉祥。敢情神仙不是代号啊……这里面怎么还有长生不老？真有那好事也算我一个呗……” 　　“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大家伙一起长生不老。”罗四维嘲讽的笑了一下之后，目光再次在周围乘客的脸上转悠。他越看周围的人越可疑，当下低着头继续说道：“早知道这样的话，哥们儿我就费点事弄弄个包厢了。等着到天津咱们先下车，我去找纳兰述，那哥们儿的路子野，只要有钱别说车厢了，就是飞机大炮他都能弄来。” 　　我接着话说道：“不用麻烦他了，现在这车厢最安全。老赵没用关系买的车票，赵年和石原想要查也要一阵子。他们只能尽量的快一步，在去喇嘛庙的路上堵我们。只要速度快，弄不好他们上山堵我们的时候，我已经把吴老二和猫请下山了。”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这心里也不是很托底。好在后面这几站风平浪静，车厢里虽然还是人来人往，却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说的也是天南地北的方言，这样的话别说日本人了，就是我都学不过来。 　　虽然周围没有可疑的人，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稍微改变了一下行程。改在了宁夏火车站下车，这里还有一条上贺兰山的路。这样一来算是避开了前后两条通往喇嘛庙的路。就是赵年和石原真已经派人堵截，也不会想到这条我们压根就没走过的路。 　　过了两天一夜，火车到了榆林火车站。车厢里面进来了五个晋绥军军官模样的人。这几个人上车之后，先是看了我们这边一眼，随后和车厢门口的几个乘客换了座位，都坐在了车厢门口的座位上。 　　火车再次开动，几个军官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来了酒肉，开始吃喝了起来。听口音他们都是当地人，多喝了几杯之后嗓门也开始大了起来，说起来的部队的趣闻、八卦，也不再有什么忌讳。 　　沈中平看了这几个人一眼，随后低声对着我说道：“刚才他们五个上车的时候，偷瞄了我们这边一眼，还吓了我一跳，以为是他们是小鬼子假扮的。现在放心了……” 　　“老弟，你放心的早了……”坐在沈中平对面的王殿坤突然冷笑了一声，他虽然背对着几个军官，不过从这几个人进车厢的时候，老王的脸色便已经不对劲了。他已经伸手进了衣服里，看样子是握住了手枪，随时准备开火。 　　老王到底是搞情报的出身，对身边人员的变化格外敏感。虽然背对着几个晋绥军军官，不过还是从几个人的对话当中发现了破绽：“上车了五个人，却只有三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说几个特定字的时候还能带出来奉天口音。他们当中最少有两个不是中国人……别看他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殿坤的话点醒了我们几个，顺着他的思路回忆，果然其中两个军官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开口。只是其他三个人高谈阔论的，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赵连丙透过车厢玻璃反光，偷偷观察这几个人。半晌之后，他轻轻的冲着王殿坤点了点头，说道：“是，第一排靠窗的和对面靠过道的两个人一直没开口。这两个人和其他三个不一样，一副标准的日本关东军坐姿……” 　　说到这里，老赵掏出来香烟点上。抽了两口之后，再次说道：“老王、厅长、老四，咱们四个打他们个冷不防，还有七八成的胜算。一会我喊一二三，一起动手——两个日本鬼子归我了，剩下三个你们分……” 　　在北平准备的时候，老赵给我们几个男人（包括沈中平）每人都置办了一把驳壳枪。只不过对上这几个职业的军人，我实在没有把握。当下急忙按住了赵连丙，说道：“老赵，你怎么知道车上就这五个人？要是前后的车厢里还有他们的人。听到枪响都冲过来，正好把我们包饺子了。” 　　赵连丙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那怎么办？就等着他们过来拿住我们吗？” 　　“他们敢过来的话早就过来了，不会等这么老半天的。”说话的时候，我和罗四维对了一下眼色，随后继续说道：“你这么动手的话，他们不敢也敢了。在我们下车之前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老四，天黑之后我把车厢的灯关了，摸着黑你有几分把握？” 　　罗四维苦笑了一下，说道：“哥们儿你真看的起我，我虽然只是个淘沙的，不过还有点小能耐……” 第四十五章 措手不及 　　原本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雷隐娘更合适一点，不过自打太原雷氏被灭族之后，我这弟妹还是虚弱不堪，一身本事打了大大的折扣。也是因为这个，沈家堡出事的当天，沈中平领着自己的老婆去临县看大夫，看到天色晚了便留在县城住宿，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现在雷隐娘的身手远远不如从前，别说暗杀五个大汉了，对付一个都吃力的很。无奈之下，矬子里面拔大个，也就是罗四维还有这个本事了。这些年在吴老二、吕万年和那只大猫身边，显不出来罗老四。他可是这有本事的…… 　　动手之前，我和赵连丙先后到前后两个车厢里查看了一番。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这两个车厢里都有几个故意在躲避我目光的人。其中也有几个人装哑巴不说话，看样子八成也是日本人假扮的。 　　回来之后，我与赵连丙胡同了一下情报。老赵低着声音对其他几个人说道：“除了咱们车厢里这五个人之外，前后车厢里还有十一个他们的人。这些人应该都带了家伙，老四，你有把握吗？” 　　“当初你可是管我叫四哥的，小没良心的……”罗四维笑嘻嘻的调侃了一下赵连丙之后，目光瞟了瞟对面的五个人，随后继续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差一点就做了罗海山的人，就说吕万年、吴道义太显眼，哥们儿我有点不吃香了，可是施展点小手段，弄死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说什么时候动手，这五个人谁也活不了。” 　　“现在不着急，等到了宁夏，到时候老四你弄死他们制造混乱，咱们趁乱下车。”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了赵连丙一眼，见到他没有什么话要补充，这才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有把握吗？不行的话我和老赵、老王和你一起动手。” 　　“别的不需要，只要哥们儿到时候把车厢的灯关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藏在衣服里的背囊里面摸出来一个脏乎乎的‘手巾’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手巾’撕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了再次收好，另外的一半‘手巾’叠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 　　罗四维摆弄好了手巾之后，说道：“这是当年我在一座明朝的无名道士墓里找到的，看了棺材前的墓志铭我才知道老道也是淘沙客出身，后来一次淘沙的时候遇到了毛僵。一起淘沙的九个人，结果就活了他一个。这才顿悟了，洗心革面之后做了道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随后突然大叫了一声说道：“姓赵的，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当初还叫我四哥、四哥的，现在改叫老四了。那以后是不是又该叫小四了！我打你个势利眼的东西。” 　　说着，冲赵连丙的鼻子就是一个电炮。老赵被罗四维骂得一愣一愣的，没防备老四说动手就动手。当下这一拳打的他鼻子哗哗冒血，罗老四顺势将脏乎乎的‘手巾’捂住了赵连丙的鼻子，流的鼻血一点没糟践，都流在了‘手巾’上面。 　　这突然间的变故，把车厢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老赵也不敢发作，只能一边用‘手巾’擦着鼻血，一边解释道：“我这不是向着叫老四亲切吗？你要是觉得不好，我改回来不就得了吗？四哥，你这么突然间一下子，伤交情……” 　　“还能改回来啊，我怎么没想到……”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伸手接过了满是血迹的‘手巾’，随后装模作样的赔礼道歉，算是把这一篇翻了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没什么好看，加上我们这边都是东北大汉，看着也不好惹，他们怕惹事便也不在意我们这边了。 　　见到了那五个人也不在理会我们这边，罗四维这才低声解释道：“这块布就是从无名道士的坟墓里找到的陪葬，你们可别小看就是块破布。这是道士淘沙时期用的手段，是防着上面看盗洞口的伙计黑心，封了洞口憋死下面的同伴才做出来的情谊金兰。 　　只要这块金兰布提前用鲜血浸泡过十二个时辰，然后将它藏在看洞口伙计的身上。但凡这伙计有一点反水的苗头，下面的同伴只要再流出鲜血染了剩下的半块金兰布，原本的情谊金兰便会反噬将它戴在身上的人。金兰布会燃起业火，将人烧成灰烬……” 　　说到这里，罗四维看到王殿坤的眼里一阵轻蔑的表情，知道这个人不信自己。当下再次说道：“当初我们罗家争罗海山的人太多，我也要小心被那个堂兄堂弟的下了黑手。身上一直带着这么一块情谊金兰，想不到最后用在这五个身上了。”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又将半块金兰布分成了五份，看了一眼对面的五个人，再次说道：“到宁夏还得一天多吧？正好把这半块金兰布沤出来。” 　　几个人当中，王殿坤对罗四维不熟悉，虽然知道他是曾经差一点成为罗海山的男人。不过还是对这种神神叨叨的密法有些不以为然，罗四维也懒得和他多说了，裁好了五块血淋淋的‘手巾’之后，他笑眯眯的继续说道：“这都是无名道士遗书里写到的，管不管用就等着一天以后了。哥们儿，到宁夏城不止十二个时辰吧？” 　　“还有两天半……”我看了罗四维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你办你的，要是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两天半的时间转眼便到，终于到了两天之后的晚九点，车窗外面已经是一团漆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宁夏城火车站的时候，罗四维抽出来根烟卷，溜溜达达的到了对面五个人的座位旁边。又笑嘻嘻的和这五个人聊了起来…… 　　这时候，我装作上厕所，走到了车厢大门的位置，趁着没人注意，身后关掉了电灯开关。原本罗四维要趁着这个时候将五块碎掉的金兰布塞进几个人的身上，然后在我重新开灯的时候，赵连丙给自己放血染红剩下的半块布。 　　可是就在电灯关掉的一刹那，罗四维所在的位置突然发出一道火光。随着一声惨叫，一个被大火引燃了全身的火人出现在了漆黑的车厢里面，我急忙有打开了电灯开关。就见那五个人还好端端的，罗四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已经烧成焦炭的死尸…… 　　被大火烧成焦炭的人是罗四维！当下我的脑袋都要炸了。那里算错了吗？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火车头开始鸣笛，随后火车长在喇叭里喊道：“宁夏城车站到了……” 第四十六章 混乱 　　不止是我，整个车厢里面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罗老四就这么死了？不是说好了他趁着灯灭的时候，将金兰布藏在五个人身上。然后赵连丙再动手烧死这五个人的吗？现在老赵直愣愣的握着那块还没来得及喷血的‘手巾’，不知所措的盯着地上的焦炭，他也想不通，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罗四维怎么就被烧死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王殿坤，他到底是干情报的出身，反应也是最快。见到罗四维被烧死之后，直接对着几个懵了的军官喊道：“妈勒个巴子的！不就是一根火柴的事吗？他过来借个火抽烟，不是让你们一把火烧了他。还有王法吗？” 　　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官直摆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怎么回事……真不是……是不是那什么……” 　　这时候，前后两个车厢门打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探头向这边张望。这几个人都是被我认定是几个军官一伙的，听到了我们这节车厢里发出来异常的声音，急忙过来查看。结果看到了地面上倒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这些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王殿坤的话，还真以为是我们两边动了手，他们的同伴放火烧死了罗四维。 　　这些人伸手便去摸藏在身上的手枪，赵连丙手疾眼快，先一步掏出来手枪。枪口顶在身边一名晋绥军军官的脑袋上，这个人自从进了车厢便一直不言不语，其他几个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老赵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当头的日本人。 　　原本的计划都乱了套，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惋惜罗四维的死了。我和王殿坤也把手枪掏了出来，枪口分别对着这些假冒晋绥军的人。这时候，听到赵连丙开口说道：“都不许动！枪子儿不长眼，小心我一枪崩了这个小鬼子！把道路都让出来……” 　　虽然剩下的人对被赵连丙挟持的人有些忌讳，不过他们更怕我们几个趁乱逃走。我们几把枪没吓住这几个人，他们纷纷掏出来手枪，以车厢门和座位为掩护，和我们僵持了起来。为了显示他们不在乎老赵手里日本人的死活，有人对着头顶开了一枪，扯着嗓子喊道：“火车上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几个逃不掉了。跟着我们回去吧，石原将军说了，只要……” 　　没等这个人说完，雷隐娘已经将怀抱的孩子递给了自己的男人。伸手顺着头发抹了一下，随后顺势对着前面车厢的方向挥了挥手。在她作出来这个动作的同时，躲藏在座位后面的三四个人不声不响的倒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解决掉了这几个人之后，雷隐娘身子一闪，来到了后面车厢门口。照葫芦画瓢又解决掉了这里的人，随后她抽出来一张座椅，对着身旁的车厢窗户砸了下去。随着一声响，车窗被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此时，火车已经开始慢慢开动起来，雷隐娘指着被自己砸出来的窟窿说道：“走！从这里出去……”说话的时候，她一把拽过来自己的男人，护着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从这里跳下了火车。 　　看着雷隐娘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心里一个劲的后悔；早知道刚才就让这个女人动手了，罗四维也不至于这样…… 　　随后，王殿坤也跟着从窟窿里面跳了出来。紧接着，赵连丙护送着我也跟着跳下了火车。下车之后突然想起来罗四维的尸体还没有抢回来，回头想要再回车厢里，被发觉的老赵死死的攥住，说什么也不让我回去。不让我回去，他却一枪将自己挟持的日本军官打死。 　　等到我们几个人都跳下了火车之后，火车已经行驶的越来越快。上面剩余的几个鬼子、坐探想要跳下来追赶我们，都被躲藏在站台柱子后面的赵连丙和王殿坤开枪打死。等到火车真正开动之后，其他的人想要跳也不敢跳下去了。 　　这时候，车站等候乘车的乘客听到了枪声，吓得都躲了起来。看守火车站的几个警察也听到了枪声，小心翼翼的过来查看。不过看到了我们几个人手一支驳壳枪的时候，几个警察吓得连自己的警服都脱了下来，假扮乘客躲藏在车站里面。 　　“我们没时间，他们会在前面跳车……”赵连丙说了一句之后，带着我们这些人出了车站。 　　宁夏城虽然趁火车站，不过却还是荒凉。别说北平、奉天了，连我们的县城都赶不上。加上现在到了深夜，火车站门口少有人烟。车站门口除了三四个人力车夫之外，还有个四五十岁的半大老头子，正在给他身边的骆驼喂草料。见到我们几个人走出了火车站之后，老头子和这些人力车夫都围了过来揽活。 　　“我们要出个远门！谁能带我们过去？”赵连丙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把大洋，对着这些士兵说道：“谁能带我们上贺兰山，这些钱就是他的。” 　　看到大洋的时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不过听到了贺兰山三个字之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看了起来。人力车夫纷纷走开，只剩下那个喜笑颜开的半大老头子。他笑着说道：“老爷，这里到贺兰山要五十里，累死他们也到不了跑不过去。” 　　赵连丙着急离开这里，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的。对着老头子说道：“只要你送我们过去，我再给你二百大洋……不过你就这么一匹骆驼，也不够啊……” 　　“老汉我家里还养着几匹骆驼……”老头子指着火车站东面的一排民宅，继续耍说道：“还有就是现在太晚了，老爷们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里凑合一宿。每天早上再走。” 　　“来不及了……”赵连丙摇了摇头之后，又从衣兜里抓出来一把大洋递给了老老子，继续说奥：“天亮之前到了贺兰山，我再给你一百大洋……” 第四十七章 怀疑 　　老头子笑呵呵的接过了大洋，说道：“老爷，不是我不争你这钱，骆驼是夜盲眼。这么一只骆驼老汉我还能牵着走，这要是三五匹一起牵出来，我可摆弄不了。还是去我屋里头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出发，晌午就能到贺兰山……” 　　听到了老头子的话，老赵皱了皱眉头，说道：“等不了明早了，老哥你想想办法，你们这里没有卡车吗？我花大价钱租一天。” 　　“这里是宁夏，除了政府之外，谁趁那个？就是我们马司令（马步芳）运粮，也靠骆驼队运。”老头子呲着黄板牙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这路上也不太平，还是去我家里忍一宿，明天早上跟着巡逻队走，就是有土匪也不敢找麻烦咧。” 　　这时候，一直在斜眼看着老头子的王殿坤开了口，说道：“爷们儿，这么晚了，有拉车的在火车站等活不奇怪，怎么你个拉骆驼的也在火车站等活？” 　　老头子扭脸冲着王殿坤笑了一笑，说道：“老汉我刚刚拉了个客人进车站，想着赌赌运气。能拉到下车的客人还能争一顿饭钱不是……那位奶奶您上骆驼，老爷们要是嫌乎我屋子不干净，那就住客店，都一样……” 　　说着就要过来掺雷隐娘，沈中平见状，急忙用身体挡住了老头子。瞪着眼说道：“老东西你手往拿摸？那是你摸的地方吗……家里的，你抱着咱们孩子上骆驼，别在这干站着。” 　　老头子有些尴尬，一边傻笑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是搭把手，这骆驼是大牲口，奶奶要是上不去，就踩着我……你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想啥咧……” 　　刚在车站里闹了一下，赵连丙说什么也不敢在这里久待。他回头看了一眼车站里面，见到几个驻站警察正在向着我们这边张望。当下老赵再次对着老头子说道：“你们家的骆驼不是有夜盲吗？我给它们照亮，总能走吧？” 　　老头子没明白赵连丙说的是什么意思，老赵直接掏出来了在北平准备好的手电筒，照亮之后对着他继续说道：“就是这个，我给骆驼们照亮，总可以走了吧？” 　　“以前没这么干过，那就试试……”老头子见到说不动我们，当即便同意了走夜路。那一百大洋总是要争的。 　　当下，在老头子的带领之下，我们来到了他的家里。老头子家里还个儿子，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婆。院子里面还养了三匹骆驼，这些骆驼都是租给脚行的。现在脚行的生意不好，连带着老头子的骆驼也租不出去。只能在大街上拉客人糊口。 　　听说自己的老爹要带着我们去贺兰山，他儿子不放心要一起跟着去。老头子叫住了他们说道：“你就留在家里，明日老贺家来还骆驼，你接一下。接到骆驼直接送你姐姐家，你姐夫应了县里的差事，别耽误客他的事情。”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老头子的身份，不过看到了这一家子之后，我警惕的心思也放松了起来。和老婆儿子交代完之后，老头子将骆驼拴在了一根绳子上。我们分成了三组上了骆驼之后，老头子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都举着手电筒给骆驼照出来前方的道路来。 　　前面一头骆驼由老头子和赵连丙一起骑乘，中间的是沈中平两口子，我和王殿坤坐上了最后一匹骆驼。我还是第一次坐这大家伙，在老头子的一声令下，三匹骆驼一起晃晃悠悠的向着宁夏城外走了过去。 　　当时的宁夏还是十分的贫瘠，出了城就是一片荒芜。好在今晚的月色不错，加上手电筒的光亮还能壮胆。 　　出了城之后，坐在我身前的王殿坤突然低声说道：“兄弟，我多句嘴，老四兄弟死的太蹊跷了。他可是奔着去烧人的，怎么最后被烧死的是他？要说那几个假军官里面有能人的话，可又被你弟妹说弄死就弄死了，死的跟玩闹似的，说不过去啊……” 　　“老王，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让我猜。”我轻轻的拍打了他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老四死的是有问题，你看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有人脏了心眼子……”王殿坤说这话的时候，回过头来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这外诡异，随后他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来算一下，兄弟你不可能。你弟弟是个窝囊废干不出来这事，他媳妇倒是个高手，不过和你是一伙的，犯不着弄死老四兄弟。那就只剩下赵连丙了……” 　　原本我心里也在怀疑赵连丙，毕竟剩下的半块金兰布在他的手里。虽说没有沾血，可是谁知道是不是老赵暗地里施展了什么手段？而且他出现的时间也很可疑，奉天城都被小日本鬼子占领了，不去逃命还有心思来找我。 　　怀疑归怀疑，却没有一点证据。而且王殿坤是赵连丙的人，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在王殿坤耳边说道：“老王，你要是不说这话，我还一直以为你和老赵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说是赵连丙，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人不是你？你可是赵连丙带进来的。” 　　“弄死老四兄弟，对我没有一点好处。”说话的时候，王殿坤点了一根香烟，边抽边说道：“我和赵连丙也不熟，他带我进来，就是想找个背黑锅的。刚才出事的时候，这小子一直想把手里的布塞给我。看出来不对我就躲了……” 　　吐了个烟圈之后，王殿坤继续说道：“兄弟我是搞情报的出身，之前有两年专门在帅府，替老帅去挖日本人埋在帅府的暗桩。曾经挖出来一个日本人买通的老妈子，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老妈子动不动就往赵连丙身边凑合。要么他们俩在传递情报，要么他们俩在搞破鞋。” 第四十八章 两头 　　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王殿坤，我心里品了品他的话之后，说道：“我就当老赵是日本人的奸细，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弄死呗……”王殿坤说到这里，猛嘬了一口烟。将烟屁股弹飞之后，继续说道：“兄弟你要是还不信我的话，你自己想想啊，火车票谁买的？那些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列火车上？不是赵连丙通风，他们会踩的那么准？” 　　王殿坤的话刚刚说完，最前面的赵连丙突然回头对着我这边说道：“老王，咱们俩换一下，你到前面来照亮，我和沈炼商量一下后面怎么上山……” 　　王殿坤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下，点头说道：“行啊，我就是个跑腿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下骆驼之前，王殿坤趁机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兄弟，姓赵的一定说我是内应。你留着心眼，找机会弄死他……”一句话说哇们，他已经跳下了骆驼，和赵连丙换了位置。两个人交错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耳语了几句。 　　赵连丙坐上了刚刚王殿坤所在的位置，随着老汉一声么喝，三匹骆驼再次向着贺兰山的位置行进。这时候，老赵回头对着我低声说道：“你要小心一点王殿坤，刚才我回忆了一下。老四出事之前，他曾经从我手里接过金兰布看了一眼，弄不好就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这个姓王的有古怪……” 　　赵连丙的话我并不吃惊，点了点头之后，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也看他不对，不过他可是你找来的。老赵，你说他是怎么回事？” 　　“我和这个王殿坤不熟，原本这次找人做假的通行证也不是找的他。是姓王的自己揽过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回头伸着脖子看了王殿坤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我之前听说王殿坤的老婆是中日混血，他老婆经常出入日本人在奉天开的买卖。不过他是少帅的人。没人敢深查这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连丙再次看了前面骆驼上的两个人一眼，随后再次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进关的时候，王殿坤已经引着日本人进来了。他们一直跟踪看着我们上了火车，然后给他们在榆林的人打电话，安排好了上车准备挟持你。也是我看走了眼，当时小鬼子再打奉天城，我手忙脚乱的才信错了人。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都是日本人设好的局……” 　　老赵说完之后，我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对着他说道：“老赵，我就当这个王殿坤是日本人的奸细，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连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还能怎么办？在到达秘境之前，一定要处理了这个人。秘境的事情可不能让他知道，如果真把日本人引进去，让他们控制了秘境的话，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杀人的事情我不在行，那就指望老赵你了。”我看了一眼赵连丙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动手的事情你要避讳着我和沈中平两口子，这事情你在行，怎么做都由你。” 　　“我自己不行，这事得你帮忙。”担心我有什么想法，赵连丙继续说道：“你别多想，这个王殿坤不白给。当初也是帅爷身边的侍卫出身，正经有两下子。现在他应该已经防着我了，我下手的话十有八九会连累你们兄弟俩。这样，一会到了贺兰山脚下的时候，我先开口引开姓王的注意力。你趁机在他身后开枪，一枪打在他后脑里，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死定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道：“那就听你的，老赵，别最后我帮着你弄死了姓王的。你在调转枪口对着我这个姓沈的。” 　　“那怎么可能，我和你那是过命的交情。”见到我点了头，赵连丙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你是老帅看中的人，他老人家当年曾经单独和我说过你。说你将来有大本事，这样的话，除了你之外老帅再没对第二个人说过。可惜他老人家走的太早了，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你说不定已经是那个省的省长了。” 　　听了赵连丙的话，我苦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即和赵连丙商量了一下，一会到了贺兰山脚下之后。怎么对付王殿坤。说完之后也到了下半夜，当下困意袭来。我趴在了骆驼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比我想象的要早，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我们这三匹骆驼终于到了贺兰山的山脚下。赵连丙也是说话算话，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出来一百块大洋交给了已经累的精疲力竭的老头子。随后继续说道：“这个是说好的，你拿着……后面就没你的事情了。” 　　老头子看着白花花的大洋，笑的嘴巴都合不拢过了。当下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数起大洋来，趁着这个机会。赵连丙对着王殿坤招了招手，说道：“老王，咱们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这就是贺兰山了……” 　　王殿坤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在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趁着赵连丙没有注意到，他冲着我使了个眼色，和老赵一样。他这是示意我，一会有机会的话，让我亲手解决掉了这个姓赵的。 　　这时候，赵连丙从背包里摸出来一张贺兰山的地图，随后拉着王殿坤，两个人一起开始商量如何上山。 　　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商量地图，我把手伸进了怀里。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保险，就等着一会先毙了哪个…… 　　就在我紧盯着这两个人的时候，身后突然发生了变化。数好大洋的老头子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到了沈中平和他老婆孩子的身边，看样子想要拿件什么东西。我弟弟、弟妹两口子也不在意。 　　老头子走到了沈中平身边的时候，突然猛的一转身，随后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刺进了女人的小腹…… 第四十九章 发难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赵连丙、王殿坤的身上，根本没有防备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子。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没柄…… 　　雷隐娘也不是白给的，冷不防被老头子偷袭得手的同时，她便已经反击了。一巴掌拍在了老家伙的脑袋上，狂怒之下的雷隐娘使上了全部的力气。老头子的脸扭到了背后，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见到自己的老婆被人捅了，沈中平的脸色先是吓得煞白，随后立即又变得通红起来。他一把扶住了雷隐娘，哆嗦着嘴唇说道：“家里的……没事，咱有大哥……这都到了贺兰山脚下了……一会他把喇嘛庙的老神仙请下来——你可不能死啊……咱们还有个孩子，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说到一半的时候，沈中平“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雷隐娘没等他说完，反手一个嘴巴打了过去。在她男人的脸上留下来五个手指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打得停了口，这才说道：“把眼泪都憋回去！没伤到要害，我还死不了……” 　　看到雷隐娘出事，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当下立即掏出来手枪，指着面前的赵、王二人，说道：“你们俩故意的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让这个老不死的对雷隐娘下手吧？罗老四被你们整死了，现在雷隐娘自身难保，接下来就是我了吧——老赵，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扣动了扳机。可是手枪却只是发出了几下“嘎巴……嘎巴……”的声音，并没有子弹发射出来。 　　看到我的手枪没有发射出来，王殿坤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根通条的一样的东西，扔在了我的面前，说道：“兄弟，忘了和你说，刚才和你坐一匹骆驼的时候，拔了你枪里的撞针……” 　　“难怪你一直没话找话说，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我将变成废铁的手枪扔在了地上，随后指着快咽气的老头子，说道：“这个呢？也是你们俩算计好的？” 　　“这是他的命不好，说了雷家人不好对付，一定要往心脏上扎。结果这小子还是扎在了肚子上……”赵连丙叹了口气之后，抬手一枪打死了老头子。随后调转枪口对着我说道：“兄弟，现在罗四维死了，雷隐娘也只剩下了半条命。你没后招了，跟着我们走吧……” 　　“你不是赵连丙，他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我深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是赵年，当初在奉天城里你是故意让我看见了假的赵老蔫巴。这样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沈炼兄弟，你猜错了，我才是老蔫巴。”我的话没有说完，站在赵连丙身后的王殿坤突然笑了一下。随后从自己脸上揭下来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来。随后，他又在自己左眼眼眶里掏了一下，掏出来一只假眼珠之后，果然变成了赵老蔫巴的样子。 　　这时候，赵连丙也在自己脸上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来一张白皙的面容来。看到这个人的相貌之后，我沉默了片刻，随后对着面前两个人说道：“你是假的，那么说的话真的赵连丙已经不在人世吧？” 　　“他死在北大营了……”老蔫巴已经视我为砧板上的鱼肉，他并不着急对我动手。顿了一下之后，赵年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继续说道：“沈炼兄弟，我想做什么你清楚。我要借你的身体来修炼长生不老……我不瞒你，这夺舍的法术是从大猫的族人那里弄来的。当中有个小小的问题，同族之间相互夺舍的话，要你心甘情愿我才能成功。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用你弟弟、弟妹和小侄子来要挟你……” 　　说话的时候，赵年指了指沈中平两口子和他们怀抱的孩子，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三次考虑的机会，不过每次你拒绝的话，我都会杀了他们当中的一个。第一次……沈炼兄弟，把身体让给我，成吗？” 　　“说话的时候，他掏出来手枪，对准了一脸惶恐的沈中平，说道：“中平兄弟，你跑吧，只要你跑掉了，我就不难为你了。” 　　“老蔫巴，少来这一套。沈家堡里你枪打得最准，我跑的再快，也不如你的枪子儿快。”沈中平虽然还是有些惊恐，不过他还是乍着胆子继续说道：“我老婆就剩半口气了，老蔫巴你让我老婆孩子走，我这一百来斤都交代给你了。我帮你说服我家老大……” 　　说到这里，沈中平又对着我说道：“老大，老沈家现在就剩你侄子这一根独苗了。你避避屈，等着你侄子长大了，我让他认你当爸爸。清明、鬼节的让他给你烧纸……” 　　“沈中平你胡说八道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雷隐娘喝止住了自己的男人。随后她继续说道：“你没长脑子嘛咱家大哥死了，你以为这俩人能放过我们俩吗？别说你我夫妻了，我们的孩子也难逃厄运……” 　　看到雷隐娘只剩一口气，竟然还帮着我说话。老蔫巴皱了皱眉，他回头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你来动手，我是看着沈中平长大的。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死了。然后是雷隐娘，这女人……” 　　这两句话还没说，突然看到身后的竹林当中慢悠悠的下来了一个人影。这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手里举着一个已经熄灭了的油灯。看到我们这边有人，这人笑眯眯的冲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还以为你们上山了，没想到啊……” 第五十章 走火 　　男人高高瘦瘦的样子，看着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诡异的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树林里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别说我了，就是赵年也没有发现到附近多了个人…… 　　老蔫巴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体躲在了沈中平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也不搭理赵年，冲着我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宝贝儿，不认得我了？我是何佑郎啊……” 　　何佑郎？这个名字听着也耳熟，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不过这个人明显和赵年不是一伙的，那就当是我的救星了。当下我对着他说道：“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何佑郎嘛。好久不见了……正好帮我个忙，我们被绑——何佑郎……你是何佑郎！”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猛的想起来这个何佑郎是谁了。当初在秘境当中，大猫带着我看过它人身的坟墓，墓碑上的名字就是何佑郎…… 　　看到我惊讶的样子，赵年已经明白可能是我的帮手到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举枪对着何佑郎扣动了扳机。老蔫巴还在沈家堡做猎户的时候，就是一等一的神枪手。这一枪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何佑郎的前额…… 　　子弹打中了何佑郎脑袋的时候，发出来一阵金属相击的声音来。化作人身的大猫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子弹打中的前额，对着躲在沈中平身后的赵年勾了勾手指头，说道：“上次在北平城，被你阴了一把。今天又被你打了一枪，崽儿，这次老祖宗要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听到了何佑郎这句话，老蔫巴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个男人是谁。当下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转身就想要逃离这里。就在赵年转身的一瞬间，另外那个假冒赵连丙的男人对着何佑郎举起来了手枪。 　　这次何佑郎没有给他机会，男人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嘭！”的一声手枪炸镗，男人当场被炸断了三根手指头。当下他倒在了地上哀嚎了起来，见到这个男人痛苦的样子，赵年知道自己跑不了，犹豫了一下之后停下了脚步。 　　何佑郎看也不看倒地的男人，冲着赵年笑了一笑，说道：“知道老祖宗我是谁了？你和在北平见面的那会可不一样了……崽儿，你身上那点本事哪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佑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再次说道：“想起来了，兔子回来说过，它揍了你一顿。是那个时候打漏了气海吧？崽儿你的本事原本不大，可是几次都能搅的翻天覆地。现在本事没有了，光耍嘴皮子也没用了吧？” 　　“不止何兔子，还有雷白脸……”赵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暗算了雷白脸的时候，也挨了他一下子。原本要是赶紧静养的话，养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养回来。可是吴道义他们来的太快，我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又挨了何兔子一下，前半辈跟着吕万年学的本事都还给他了……” 　　难怪了，刚才我心里还一直疑惑，怎么感觉老蔫巴弱了许多。敢情这小子的一身本事已经被何兔子废了，要不然的话，在沈家堡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机会从他的视线里逃走。 　　这时候的老蔫巴索性豁了出去，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将手枪扔在了我的面前。随后对着我说道：“沈炼兄弟，事到如今我认命了。不过临死之前让我死个明白，在火车上面烧死的那个不是罗老四吧？” 　　我弯腰将手枪捡了起来，二话不说对着老蔫巴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他的腿上，赵年顺势倒在了地上。见到他疼的呲牙咧嘴，冷汗哗哗的往外淌。这才肯定赵年已经山穷水尽，一枪打死他太便宜，对不起沈家堡惨死的乡亲们。一会我要亲手千刀万剐了他…… 　　哀嚎了一阵子之后，赵年擦了擦冷汗，咬着牙爬起来对我说道：“沈炼兄弟，今天我死在这里认了……不过临死之前让我明白明白，我是怎么着了你的道。” 　　“是，死的人不是老四……”说话的时候，我走到假扮赵连丙的男人身边。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绳索之类，可以绑着赵年的工具。 　　在男人身上找到了一副手铐，我亲手将老蔫巴铐上，随后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见到赵年真没有了还手的能力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老蔫巴你猜对了，死的不是罗四维。是斜对面另外一个你们的奸细，我关灯的一瞬间，老四将他拖到了地上。然后一把火烧死了他，火是从嘴里烧出来的，直接烧焦了脸。火势又快又急，加上当时灯灭了，根本看不出来换人了……” 　　“原来如此……”赵年叹了口气，随后再次说道：“可是我没看到你们俩商量这个，火车上我都在看你们俩。你们俩根本没有商量的机会……” 　　“还需要商量？”我一边给赵老蔫巴搜身，一边继续说道：“我和老四对一下眼神，对方想要干什么就都明白了。后来火车上打起来的时候，他趁乱从另外一面跳车跑了。当年老四淘沙的时候来过这里，知道这里到贺兰山的怎么走。老四偷马连夜赶到了喇嘛庙，原本想要请吴老二下山对付你。没有想到吴道义没下来，我这另外一位师父却到了……” 　　老蔫巴身上只摸出来一个假王殿坤的证件，还有一些十几块大洋，以及一把金锞子。剩下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品。还有一柄飞快的匕首…… 　　“老蔫巴，不带你上山了，咱们就在这儿了断吧……”说话的时候，我将匕首在赵年胸口划了到血槽。随后继续说道：“不管真的假的，上面有个佛庙，不能见血，就在这儿千刀万了你……” 第五十一章 两件事 　　我正要对着赵年下手，给沈家堡老少爷们儿报仇的时候。雷隐娘走了过来，虽然肚子上挨了一道，不过还是伸手要抢夺我手里的匕首，说道：“这个人给我留着，我要亲手给雷家老少报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才因为手枪炸镗倒在地上的假赵连丙突然窜了起来。他手指头被炸掉了好几根，以为这个人没有什么威胁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能力向我们发难。 　　这人没有损伤的好手握着一个日式的手雷。在地上磕掉了保险之后，用另外一只残缺的手拔掉了引信，举起来就要对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一副要和我们几个人同归于尽的架势。这手雷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我还搜了一边，也没有他身上带着这个家伙。 　　我急忙对着他打了几枪，可惜事发突然，打了四五枪只有两发子弹打中了这个男人的身体。不过没有伤到要害，他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向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眼看着这人就要冲过来的时候，何佑堂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他的背后。这个大猫的真身在男人伸手抓住了他握着手雷的手，随后直接将手臂掰断。将这个人扔到了半空当中，几乎就在他被扔起来的这一刻，手雷爆炸将这个男人炸的粉身碎骨。 　　爆炸虽然没有伤到何佑堂，不过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推着他向后退了一步。距离他不远处的沈中平被气量打了一下，我这弟弟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儿子被爆炸声音吓到，当下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任凭沈中平怎么哄，都无法将孩子哄好。 　　见到自己的孩子收到了惊吓，雷隐娘也没心思去管赵年了。她捂着自己小腹的伤口，过去将孩子从沈中平的手里接了过去。到底是孩子的亲妈，雷隐娘哄了几下之后，孩子便停止了哭闹。 　　现在也没人去和我争赵年了，我准备在他肉厚的地方捅几刀泄愤。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卡车行驶过来发出的轰鸣声。我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辆贴着西北军标志的军用卡车向着我们这边行驶了过来。 　　我看到卡车的时候，车上的人也看到了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车厢上面竟然直接架起了机关枪，对着我这边直接开了枪。 　　“哒哒哒……”伴随着枪响，子弹贴着我的衣服飞了过去。这时候也顾不上赵年了，我急忙找掩体躲避。见到了卡车，老蔫巴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拖着自己的伤腿，一步一步向着卡车的方向挪了过去。 　　几次向在背后打死老蔫巴，无奈卡车那边的机关枪对着我，只要我稍微一露头，一排子弹便射了过来。而雷隐娘还要护着沈中平和自己的孩子，加上她之前挨了一刀。腾不出来对付逃走的赵年。 　　最让我吃惊的是何佑堂，他并没有替我解决掉老蔫巴的意思。只是冲到了我的身边，用他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弹，掩护着我带上沈中平一家三口上了贺兰山。子弹打在何佑堂的身上，发出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在卡车追赶的不紧，枪声也变得稀疏了起来，好像是在故意放我们上山一样。 　　顺着何佑堂下山的方向上去，走了百十来步之后，我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回身看了卡车的方向一眼。见赵年已经和卡车汇合了，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名身穿西北军军装的军官。虽然穿的是阎锡山的军装，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屠杀沈家堡的罪魁祸首——石原莞尔…… 　　石原莞尔亲自将赵年搀扶上了卡车，随后卡车又行驶到了山根地下。卡车停好之后，在石原莞尔的命令之下，从车厢里面跳下来三十多名手拿武器的士兵来。这些人和石原莞尔一样，虽然身穿西北军军装，不过奉天人看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些都是日本人。 　　“哥，别看了，赶紧走吧。”沈中平在背后拉了我一把，随后低声对着我继续说道：“那个何佑堂有点不对劲，你可别便把他当好人，什么都和他说……” 　　看着日本人已经开始上山，我没把沈中平说的放在心上。急忙到了何佑堂的身边，说道：“师父，要不你再加把油，费费心直接下去弄死老蔫巴和小日本鬼子吧……” 　　“宝贝儿，这事得你自己来。我送不了你多久……”何佑堂回头看了一眼开始上山的这些日本兵，随后继续说道：“咱们一边说，我一边告诉你点有意思的——两件事，我没有多少时间。怕护不了你们多久了……” 　　听了何佑堂的话，我心里立马明白了许多。当下边继续爬山边对着他说道：“是不是把秘境给了吴老二又后悔了？要不你还是里面镇着得了……” 　　“这是第二件我要说的事……”何佑堂继续说道：“现在秘境里面是真空的，谁进去都会被秘境认主的……” 　　看到我脸上惊讶的表情，何佑堂继续说道：“当初我做秘境之主的时候，在里面创造的地方太多了。不把上一任秘境留下的东西清理干净，秘境是不会认主的。怎么也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吧，清理干净之后，谁第一个进入秘境，谁就是秘境之主了……” 　　我听的心脏都跳的都不正常了，对着何佑堂说道：“那我们就别瞎折腾继续往山上带了，再把这些人都引到秘境当中，不管是赵年还是石原莞尔的成了秘境之主，都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我正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枪响，子弹贴着头皮飞了过去。随后石原莞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沈炼先生，不用躲躲藏藏了。没有人想要伤害你，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声音响起来的同时，我已经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石原莞尔。想也不想，对着他的方向就是一梭子子弹。随后石原莞尔的位置发出来一声惨叫…… 第五十二章 通道 　　这一梭子有了效果之后，下面马上便响起了枪声。子弹打在了我的胳膊上，疼的我不由自主的“哎呦”了一声，原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更加密集的枪声。没有想到接下来并没有等到子弹飞上来，反而听到了石原莞尔用日语咒骂的声音，紧接着是两下清脆的耳光声，随后又是一阵又快又急的日本话…… 　　虽然我听不懂日语，不过身边还是有能听懂的人。沈中平躲在我的身后，看到我听不懂日本话，他开口翻译道：“小鬼子说，不能伤到沈炼，一定要抓活的。后面就是脏话了，哥你听不？” 　　“沈中平你不学好，什么时候学的日本话？”说话的时候，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见到胳膊只是被子弹擦伤，心里这才送了口气。 　　见到下面不再打枪，石原莞尔好像伤到了，正在让人给他包扎伤口，暂时没有上来追赶我们的意思。沈中平矮着身子扶起来自己的老婆，跟着何佑堂继续向山上走去。边走边说道：“这是我妈的意思，她看日本人在东三省的势力大。逼着我去学日本话，想着以后让我跟着日本人混个买办啥的……” 　　说到这里，想起来自己惨死在日本人手下的母亲，沈中平这口气出不来。索性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样我也不能再对沈中平说什么了，当下快步走到了何佑堂的身边。看着我到了跟前，我这位师父带着我们快走了几步，到了一块被藤蔓围绕的巨石前。何佑堂一把掀开了藤蔓，指着石头说道：“跟着我，这是一条近路……” 　　说话的时候，何佑堂向前一步，自己‘走’进了巨石当中。这二年见到类似的事情太多，当下也不觉得多么诧异了。看着沈中平两扣子跟着‘走’进去巨石之后，我也向前几步，‘走’进了巨石当中。 　　在进入巨石的一瞬间，我的眼前一花，随后面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几个人身处在一条狭长的通道当中，第一个进来的何佑堂手里还扶着藤蔓。见到我进来之后，他这才将藤蔓放下。背着手向通道的尽头走去。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瞎客气了，跟上了恢复了人形的大猫，说道：“不是还有两件事没说吗？您是打算现在说呢？还是等着回到喇嘛庙再说。只要解决后面的日本人，我在你哪听都一样。” 　　“宝贝儿，你还不明白吗？能解决掉这些小鬼子的话，刚才我已经解决了……”何佑堂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已经不是那只猫了，有那个本事的话，当初我也不用夺舍猫身了。这个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佑堂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吗？我的大限也快要到了。临走之前换上自己的皮囊……” 　　原本以为何佑堂到了，在他强大的本事碾压之下，石原莞尔、赵年这些人都会化为齑粉。怎么也想不到大猫会说出来这话，看着我有些发愣，何佑堂继续说道：“当初这副皮囊是身受重伤，要不是我夺舍了那只猫，早死几百年了。不过可惜这皮囊也到了油尽灯枯，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我能理解当时吕万年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个什么滋味了……” 　　吕万年刚走没多久，现在怎么又轮到大猫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我给何佑堂想了个主意：“不行那就回秘境，就算你不做秘境之主了，也可能靠着吴老二，在秘境当中也能再蹭个几百年。” 　　“那样的话，我何苦让出来秘境？做了几百年的秘境之主，我宁愿做个人死去……”何佑堂说到这里的时候，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说句心里话，我宁愿把秘境送你。可惜了，便宜都被吴老二占了。” 　　说完之后，何佑堂扭头继续向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不过这话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升起。 　　这时候，沈中平搀扶着自己的老婆，跟上来说道：“老神仙，你临死之前帮我们兄弟俩个忙，外面的小鬼子杀了我们的爹妈，还有我们一屯子的人。你得帮我们报仇啊……” 　　“这个你得麻烦吴道义了，稍后他就是秘境之主……”何佑堂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顺着通道走出去三四百米的距离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随后开口说道：“比我想象的聪明，能看出来通道的障眼法，看起来我们得快点走了……”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来时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不少人影。何佑堂立即拉着我的手，转身快步向着尽头的位置走去。沈中平两口子看出来事情不对，急忙跟在我们的身后，一溜小跑向着尽头奔去。 　　这里只有一条通道，也没有岔路口。身后那些人看到有人在前面逃跑之后，也纷纷追赶了上来。我们几个人想躲都躲不了。 　　好在之前我们已经拉开了距离，当下跟着何佑堂一直向前跑去。跑了十几分钟之后，前方百十来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个人影。见到我们出现之后，这个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沈炼！哥们儿你们怎么才过来？” 　　来人正是之前诈死，趁机来喇嘛庙里搬兵的罗四维。见到我们出现之后，他急忙跑了过来，刚刚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猛的看到了对面逐渐追上来的赵年、石原莞尔等人。随后对着何佑堂说道：“老人家，您不是说这里是铜墙铁皮吗？” 第五十三章 火油 　　后来追上来的人早有准备，除了几十个手电筒之外，他们还带着大功率的氙气灯筒。见到有人接应我们，追兵们加快了脚步。虽然之前石原莞尔不许开枪，不过此时这些人已经给步枪上好了刺刀。 　　吃准了他们不敢冲我开枪，我举枪对着后面的追兵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子弹打出去，三个人应声倒地。原本以为这样能挡住这些人，没有想到的是，石原莞尔竟然下令让人将中弹的三个人当做盾牌，继续向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被当作盾牌的三个人当中两个是日本人，他们俩都不是致命伤。虽然对石原莞尔用他们的性命做盾牌不满，不过在绝对服从长官的军国主义洗脑之下，两个人还是一声不吭，任由同伴们将他们俩推到了前面当靶子。 　　另外一个是中国人，他只是肩头中了一枪。原本想着受伤之后能把让他躲到后面，没有想到这个日本人这么心狠手辣。竟然把他推到了最前面当人盾，当下他吓得急忙向石原莞尔求饶：“太君！您饶了我一命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刚刚会吃奶的孩子，我不能死……” 　　这句话还没说完，石原莞尔抽出来武士刀，一刀扎进了男人的心脏。捅死了他之后，用日语下达命令，举着这具尸体向我们这边冲过来。看样子是务必要在我们这些人赶到喇嘛庙之前抓住我…… 　　这时候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我想请何佑堂出手帮着了结这些人。不过我这位刚刚恢复了人身的师父苦笑了一声，说道：“宝贝儿，别指望我了，跑吧……”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第一个向着出口跑了过去。 　　无奈之下，我们这些人也只能跟在后面。见到我这边不在开枪，后面追赶的那些人索性放开了脚步，一窝蜂的追了过来。 　　现在指望不上何佑堂了，雷隐娘也身负重伤。现在还能有能力阻挡的，只剩下了一个罗四维。他一边跑一边在怀里面摸索了起来，摸出来一个葫芦之后，罗老四故意放慢了脚步。我担心后面的人打他黑枪，脚下也放慢了速度。知道这些人不敢对我下手，索性用身体挡住了罗四维。 　　看着我护住了他，罗四维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这可是哥们儿压箱底的宝贝，原本来淘沙用来对付毛僵的。现在便宜这些鬼崽子们了……” 　　说话的时候，罗老四猛地将葫芦砸在了我们身后的地上。葫芦碎裂之后流淌出来一地黑色的液体来，于此同时，罗四维又掏出来一个他们罗家特制的火折子。这火折子里面加了磷粉，老四打开火帽吹了口气之后，火苗一闪之后火折子点燃。 　　罗老四将火折子扔在了地上，黑色的液体接触到了火折子之后，瞬间窜起了大火，火势杵天杵地竟然这一段封了起来。匆忙当中躲闪不及，大火还将我的眉毛燎了一截…… 　　“哥们儿赶紧撤，我这点火油可是挡不住多一会……”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拉着我向着何佑堂他们几个人的身后追了过去。身后响起来有人用日本话咒骂的声音，虽然我听不懂日语，不过当初在帅府的时候和小鬼子打过交代，还是能听出来他们骂街的词语。 　　这就是在火车上烧死汉奸的机关吧，我明白过来之后，一边跑，一边对着罗老四说道“老四，你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漏出来？在火车上淋在老蔫巴的身上，一把火点了他。” 　　罗四维苦笑了一声，说道：“赵老蔫巴比猴子都精明，你一把火点了他，这孙子能抱着咱们来同归于尽。我还没娶媳妇生儿子，可不能这么交代在这孙子的手上。这是淘沙的时候对付僵尸用的火油，现在罗家没有了，这玩意儿用一点就少一点，可不能糟蹋了……” 　　罗老四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一阵惨叫声。我们俩回头的时候，见到两个人冲到了火场当中。他们以为就是两步宽的距离，火势再大也没有什么，速度快一点也就冲过来了。在石原莞尔的逼迫之下，刚才两个中了枪的日本人咬牙冲进了大火当中。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二人刚刚冲到了火场当中，火苗子竟然直冲二人的七窍。顺着口鼻耳朵和眼睛烧进这两个人的体内，在一阵惨叫声当中，这两个日本人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喷出了火焰，瞬间将他们俩烧成了焦炭。 　　“呸！活该，以为这是你们做饭的火呢？”罗四维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他准备再说几句激这些人再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火场对面赵老蔫巴的声音来： 　　“这是罗家烧僵的业火，大家不要靠近！业火忌舌尖血，大家咬破舌头喷血过去……”说话的时候，老蔫巴已经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了火焰之上。果然这口血喷上去之后，巴掌大的一块火焰瞬间暗淡了下来…… 　　“妈勒个蛋……姓赵的你不得好死！”见到赵老蔫巴竟然知道化解大火的方法，罗四维骂了一句之后，带着我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跑去。 　　毕竟这些人多，连同石原莞尔在一起，他们都咬破了舌尖。随后一口一口的鲜血喷了过去，三两分钟便压灭了大火。这些人继续追赶了过来。不过好歹也给我们争取了三两分钟，等到我和罗四维追上了何佑堂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已经见到了出口。 　　见到了出口，我对着何佑堂说道：“师父，你没预备点炸药什么的吗？现在要是有个三五十斤炸药的话。咱们就把这里炸了，活埋了这些兔崽子……” 　　何佑堂这是在等我和罗四维，听了我话之后，他说道：“宝贝儿，这是你儿子何兔子开的后路，它说什么为了配名字，狡兔三窟才开出来的路。你猜猜看，你那个倒霉儿子会不会准备炸药……” 第五十四章 庙门前 　　说话的时候，何佑堂已经第一个跑了出去。我们这些人跟在后面，前后脚从通道跑了出来。 　　出来之后，面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外面好像刚刚着了一场大火，到处都是烧焦的树木，里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烬。刺鼻的浓烟好像烟雾一样飘散在周围，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能见度也就是四五来米，再远一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里还是贺兰山吗？我忍不住对着何佑堂说道：“这是谁放的火？照这个烧法，喇嘛庙是不是也被烧了？” 　　何佑堂还没说话，先一步来到这里的罗四维忍不住说道：“哥们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听老人家说，才知道这里已经是秘境周围的地界了。现在秘境易主，之前作出来场面都要推倒，以后由新的秘境之主重新打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跟着我来，紧走点……这烟雾里面带着阵法，走散了的话咱们几个人可就彻底的散了……”何佑堂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向着烟雾深处走了过去。当下我们几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紧紧的跟在何佑堂的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烟雾当中。 　　我们这边走了没有多久，便听到身后出口的位置传来了石原莞尔说话的声音，因为队伍当中有不少中国人，日本人用中文在说话。他带着人顺着走出了通道，见到了漫山的浓雾之后，惊诧的说道：“这么回事？这里是贺兰山吗？这一场大火是怎么回事？赵年，这是不是阵法？” 　　石原莞尔也就是距离我们二三十米远，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我们这些人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蹑足潜宗的跟着何佑堂继续向前走去，此时里面都是一个想法；这时候可千万别刮风，吹散了这烟雾…… 　　赵老蔫巴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这个不像是阵法，是山火之后形成的烟雾。将军你闻闻空气当中烧焦的气味……” 　　“我不管什么气味，我要抓到沈炼，带回长生不老药，献给我们的天皇陛下……”说完之后，日本人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随后对着自己的下属继续说道：“你们两个人一组，分散开去寻找喇嘛庙的位置。找到之后冲天连开三枪，所有人听到枪声以后立即向开枪的位置集中。赵年和我一组，剩下的自己分组……” 　　听到这些人分散开找出路，罗四维凑在我的耳边，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哥们儿，现在是个好机会。你等我片刻，弄死这俩孙子，我就回来……” 　　“老四，小鬼子在设计害你。你听听有人散开的声音吗？”我急忙拉住了罗四维，继续说道：“以及到了这里，也不差这一会了。二爷不方便出来，还有兔子和蚂蚱……” 　　说话的时候，我拉着罗四维跟着何佑堂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再次响起来石原莞尔的声音来：“不用埋伏了，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用指南针辨认方向，喇嘛庙在贺兰山偏东……” 　　这时候，我们一行人已经走远，石原莞尔的声音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远。罗四维低声笑了一下，随后对着我说道：“用指南针就能找到喇嘛庙的话，那还要神仙干什么？哥们儿，一会他们就转晕了。你看看这个德国造的指南针……”说话的时候，罗四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指南针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见到里面的指针好像发了疯一样，三百六十度的转起来没完…… 　　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面前的烟雾开始稀薄了起来。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刚才还漫山遍野的烟雾已经彻底消散。虽然看着好像烟雾已经散尽，不过如果回身走几步的话，便又陷入到了浓雾当中。这时候，面前不远处终于出现了那座喇嘛庙…… 　　之前接替吴老二的驻庙喇嘛站在山门前，正在来回踱步。他一边走步一边四处张望，见到了我们几个从烟雾当中走了出来。当下他急忙的跑了过来，满脸焦急的对着何佑堂说道：“您回来就好了，两位何爷出来好几趟了，问您老人家回来没有。它们留下话来了，您回来先去入口看看，吴二爷出不来了……” 　　“吴老二这个废物，我说了几次，易主之后秘境要重塑世界，他八成没等到世界成型，先变小寡妇了……”何佑堂骂了一句之后，回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道：“你们去佛堂等着，我给吴老二俩嘴巴子就回来。” 　　说话的时候，何佑堂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我说道：“宝贝儿，要不我进去弄死吴老二，还是把秘境交给你得了……” 　　“消受不起，还是吴道义接你这一摊合适。”我急忙摆手，随后看着何佑堂急三火四的冲到了里面。 　　外面的大雾里面还困着日本人和赵年，想到这里我心里便没有底气。当下对着喇嘛说道：“咱庙里还有什么能弄死人的家什吗？外面还有我的仇人，不能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这个喇嘛知道我的来头，当下让我们几个替他看着大门，他进庙里给我们寻摸武器了。 　　也就是七八分钟之后，喇嘛推着个独轮车回到了大门口，车里面是两支长枪，还有四五只手枪。到了近前，他开口说道：“这是前一阵子来闯庙的施主留下来的，就膛里的子弹。真出事的话别开枪打人，对着天搂火……里面的老神仙听到就出来了……” 　　我们几个人就这么守在门口，一直守到天色擦黑，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就在喇嘛去厨房带来了熟肉等吃食的时候，庙门外面突然响起来一阵枪声。还没等我们明白，对面再次响起来一阵惨叫声…… 第五十五章 大门内外 　　“关门！”听到了枪声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石原莞尔那些人从烟雾当中走出来了。立即从门槛上跳了起来，和罗四维一起将山门关好。 　　虽然关好了大门，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趴在门缝当中向外面看去。只看见喇嘛庙门前二三十米远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远处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几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不到这几个人影是不是和石原莞尔那些人有关。 　　“老四，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小日本过来了……”我把门缝位置让给了有夜眼的罗四维，随后拿起来喇嘛送来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之后，对着他说道：“你去看看秘境那边看看，别惊动何佑堂和吴老二。要是那俩狐狸在的话，叫出来一个也行，赶紧让它们过来。就说有人来占秘境了……” 　　驻庙喇嘛知道我的来历，他立即向着后院的位置跑了过去。这时候，抱着孩子的沈中平对我说道：“哥，我这拖家带口的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样，我先带着你弟妹、大侄儿找地方躲躲，别再给你们添麻烦。” 　　看了沈中平一眼之后，我递给他一支手枪，说道：“去你老婆生孩子的禅房里躲着，我不找你们，都别出来。老二，我要是先走一步的话，报仇的事情就指望你——媳妇了。” 　　雷隐娘原本还想要硬撑着留在这里，要和赵年拼命。不过最后念及自己的男人、孩子，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沈中平去了后院。大门前只剩下我和罗四维。 　　这时候，趴在门缝看了半天的罗四维开了口，说道：“哥们儿，这个倒地的不是小鬼子的人。这死鬼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赵年他们身上那一套……” 　　说到这里，罗四维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你说的人影。要不要先放一枪，让你师父出来看看？” 　　“现在他和吴老二正在秘境里面捣鼓呢，别打扰他们了。那俩狐狸随便出来一个就够弄死这些人了……”现在应该正是秘境易主的关键时刻，比起来外面的小鬼子，这个才是大事，我不想他们俩分神。 　　现在庙外黑漆漆的，对我们不利。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佛爷了，我跑进了佛堂里，将里面的长明灯抱了出来。随后将这盏油灯顺着庙门顶上扔了出去，长明灯打碎之后，里面的灯油遇火燃烧了起来，这才将死人周围的景物照亮。 　　和罗四维说的一样，之前看到的人影已经消失，只剩下那个不知死活的人还躺在地上。 　　看着还在延烧的灯油，罗老四吐了吐舌头，对着我说道：“哥们儿我还以为自己淘沙时见过的千年不灭长明灯是个宝贝，现在和这盏灯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 　　关于这长明灯，我还真知道一点来历。看着门外也没有什么，趁着这个档口对着罗四维说道：“那是，这盏油灯我还真知道。这是用蛟龙熬出来的油膏调制出来的，别看就这点灯油，自打有喇嘛庙就一直在供奉佛祖。这么多年了，一壶灯油愣是没用完。外面的地上的灯油且烧呢……” 　　我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就见刚刚跑到后院的喇嘛又回到了大门前。缓了口气之后，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老神仙让我告诉你们二位，现在是秘境易主的关键时期。庙里大小事宜都由你们两位定夺，就是我也要听你们的话。” 　　见到喇嘛自己回来，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连一只狐狸都没带回来吗？真要是出事的话，他们几个就等着看热闹？” 　　“两位何爷虽然没有带出来，不过六爷还是给了件好东西……”说话的时候，喇嘛从怀里摸出来一柄匕首，递给我之后，他继续说道：“六爷说了，这个是你用着顺手的家伙。这二年它老人家一直守在身边……” 　　这柄匕首正是当初何兔子给我的，想不到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将匕首交给我之后，喇嘛也走到了门缝前，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只是看了一眼，这个喇嘛的脸色就变了。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回头对着我和罗四维说道：“这是我兄弟……死的是我亲兄弟啊……这是谁干的……兄弟……” 　　认清了外面死尸的相貌之后，喇嘛突然开始呜呜大哭了起来。随后他动手去搬顶门杠，我和罗四维反应过来要抓喇嘛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接连传来两声枪响。喇嘛被吓了一跳。等到他再次顺着门缝向外看过去的时候，嘴巴突然颤抖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是我爹妈……”喇嘛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伸手搬开了顶门杠，随后使劲推开了山门。几乎就在他打开山门的一瞬间，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随后这人一脚踹在了喇嘛的心窝处。直接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几个竟然没有一点知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喇嘛已经昏死了过去。 　　男人是个生面孔，见到一脚踹晕了喇嘛之后，他马上便膨胀了起来。转过来的开始对着我和路四维普扑了过来。在这个男人动手的时候，我举起来手枪，对着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几乎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男人的身子突然向后倒了下去。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男人见到我对他动手之后，又冲着我扑了过来。这我也不需要客气了，我举着手枪对着男儿扣动了扳机。 　　开枪的同时，我另外一只手握着的匕首冲着男人的前胸扎了下来。男人没有防备我还有这一手。当下没有其他的逃生路，只能咬牙避开了子弹，随后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第五十六章 尸蛊 　　出自大猫之手的匕首，好像切豆腐一样刺进了男人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好将他的心脏一切两半。顿时，涌进心脏的鲜血流淌了一地。虽然人是我杀的，不过看着倒在地上的死尸和满地的鲜血，我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候，喇嘛已经苏醒了过来。他哀嚎着跑到了大门外三具尸体跟前，看到死的确实是自己的亲人之后，喇嘛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喇嘛痛哭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想要出去把他拽回来。刚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便被罗四维抓住：“哥们儿，现在这个喇嘛就是诱饵，想要钓你这条大鱼出去。这里是喇嘛庙，你不出去，他们就不敢进来……” 　　说到这里，罗四维回头指了指被我刺中心脏而死的死尸，继续说道：“要是石原和老蔫巴敢进来的话，刚才就不是这个死鬼往刀头上撞了……那俩汪八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明白罗四维话里的意思，石原莞尔和赵年都曾经进到过喇嘛庙，要不是见到大猫真身的何佑堂，猜到了庙里可能出了事情，这两个人都不敢在庙前逗留。犹豫了一下，我停下了脚步，冲着还在痛哭流涕的喇嘛喊道：“喇嘛你傻了吗？咱们家有神仙啊……赶紧回来，求老神仙把你爹妈兄弟都救回来……” 　　这句话点醒了喇嘛，他反应过来之后，拖着尸体回到了庙里。我和罗四维不能出庙门，只能看着喇嘛分三次将自己的父母、兄弟的尸体拖进了庙里…… 　　见到喇嘛将尸体拖进庙门，罗四维第一时间关上了山门。这边刚刚插好了门栓，喇嘛擦了一把眼泪，对着我们俩说道：“我得进去求神仙，把我爹妈、兄弟救回来……这里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说着也不管我和罗四维的反应，他一转身向着秘境的位置跑了过去。看着喇嘛的背影，罗四维开口说道：“怎么谁都能进去，就咱哥们俩要在大门口喝风？要不咱们俩也进去瞧一眼？吴二爷接管了秘境，咱们也好道喜，拿个彩头……” 　　“外面的石原、赵年进来怎么办？”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猫刚才说了，秘境现在没有主人，要是他们那些人误打误撞的进去，真成了秘境之主怎么办？等着吧，等到二爷成了秘境之主，外面的人一个都别活。” 　　“哥们儿我也没有想到，秘境易主这么墨迹……”罗四维说话的时候，走到了被我攮死那个人的身边。他是见惯了死人的，也不觉得恶心。直接伸手在死人身上翻找起来，一边给死人搜身，一边继续说道：“我紧赶慢赶过来找他们帮忙，谁能想到这个时候秘境易主了。第一眼见到姓何的，哥们儿我——这人身上怎么还有虫子……” 　　自打刺死了这个人之后，我都不敢再看这具尸体。现在听到罗四维的惊呼，我走过去，借着院子里的油灯的光亮看过去，见到死尸的伤口处密密麻麻爬满了又细又长的白色虫子。这种虫子我第一次见，各个都有一巴掌长，如果不是它们在蠕动，我还以为死尸的胸膛里有个白色的线团…… 　　不只是在胸膛的伤患位置，死尸的七窍以及裤腿里都爬出来这种又细又长的白色虫子来。只是没有胸口出现的那么多。 　　“哥们儿，赶紧去找火油，这小子被人下了尸蛊……”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向后推了几步，再看身边被喇嘛带回来的三具尸体。看到这三具死尸的伤口和七窍、裤腿里面也有这种虫子爬出来，罗老四的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这一定是老蔫巴这孙子干的，想不到他手里还有这种鬼玩意儿。行了，下辈子你做不了人，做畜生吧……”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已经等不到我去找等有了，他直接走到院子里灯柱的位置，一手一个拔下来两盏油灯来。 　　走回来之后，罗老四直接将一盏油灯砸在了被我攮死的尸体身上。“呼！”的一声，火势起来瞬间将死尸包裹了起来。那些虫子畏火，遇火之后被烧成了黑色的碳条。 　　见到虫子畏火，罗四维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说道：“幸好不是蛊母，要不然的话，真就得秘境之主动手了……哥们儿，你千万别碰这些虫子。它们畏火，直接烧死这些虫子……” 　　说话的时候，罗四维将手里另外一盏油灯扔在了喇嘛兄弟尸体上。和刚才的死尸一样，白色的虫子沾火便被烧成了黑色的碳条。只不过这些都是喇嘛的亲人，这样就被大火烧了，喇嘛可没有看到虫蛊，回来之后见到还不得和我们俩拼命？ 　　我正在犹豫不是留着最后两具尸体，给喇嘛作证的时候，罗四维已经再次摘下来两盏油灯，准备将最后两具尸体也一并烧了。我见状拦了一下，说道：“老四，等一下吧。你把喇嘛的亲人都烧了，他回来还不得找你拼命啊……” 　　“这时候顾不上这个了，现在不把尸蛊除尽了，下一个就是你我身上被栽上这种蛊……”看着我还是听不明白，罗四维暂时停了手，指着尸体上的虫子，对着我说道：“看到了这些虫子吗？这种虫子叫做尸蛊。活人沾染上一点，便会被这虫子在身上产卵。这种虫子厉害的是可以控制人的身体，在蛊母的控制下，可以指挥这些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我十六岁那年，跟着族里的三叔淘沙的时候见过这种尸蛊。当时三叔不小心踩爆了两只虫子，结果虫子的汁液顺着他的毛孔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追着我和其他几位长辈在坟里面狂跑。后来才知道尸蛊也是守墓的一种方法之一。”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四维举着两盏油灯，对着两具死尸身上砸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破解 　　眼看着两具死尸就要被烧掉的时候，我和罗四维的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声音响起来的同时，一阵锁链声响了起来。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喇嘛回来了…… 　　一条又细又长的锁链缠住了两具尸体的双脚，瞬间将它们俩拖走。这个过程闪电一般，尸体被拖走的霎那间，等到罗四维手里的两盏油灯落地，只是将地面点着…… 　　“你们俩敢火烧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啊……”将两具尸体抢夺回来的时候，喇嘛也看到了被烧成焦炭的兄弟。烧成这幅鬼样子，估计就算是老神仙来施法，也未必能让他复生了。喇嘛顿时大怒，手里的锁链甩了个花样，随后对着我们俩抽了过来。 　　之前见过这个接替我的喇嘛几次，怎么看他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本事。罗四维站在我前面，一个躲闪不及被锁链扫到。他直接被抽飞了出去，也是亏了老四替我挡了这一下，我才有机会从后退，避开了锁链。 　　“喇嘛！你上当了，有人在你父母、兄弟的尸体上下了尸蛊……”见到喇嘛已经红了眼睛，我急忙继续解释道：“是一种白色的虫——爬到你脸上了！赶紧抓下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借着身边两具尸体身上的火光，看到了从喇嘛双亲的身上，分别有爬出来一条白色的虫子。两条虫子分左右顺着喇嘛两侧的身体，一路爬到了他的脸上。盛怒之下的喇嘛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甚至我出言提醒，他都以为这是在声东击西。直到两条虫子分别爬进了喇嘛左右两只耳朵里，他才感觉到了疼痛，捂着两只耳朵“哎呦！”的一声。 　　这时候已经晚了，两只白色虫子已经爬进了喇嘛的耳朵里。入耳的一瞬间，喇嘛已经倒在了地上。随后口吐白沫开始抽搐了起来…… 　　见到喇嘛中了招，我想要过去帮着他将虫子抽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捂着肚子爬起来的罗四维冲过来，一把拉住了我，说道：“来不及了，这哥们儿没救了。尸蛊入体别说大猫和吴老二了，就是真下凡了个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看着罗四维说两句话便疼的冷汗直冒，刚才喇嘛那一下子抽的可是不轻。我急忙搀扶住了他，说道：“老四你没事吧？” 　　“断了几根肋骨，现在还死不了……”罗四维说两句话已经疼的呲牙咧嘴，缓过来这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喇嘛没救了，蛊虫入耳他便是活尸了。哥们儿，你受累送他最后一程吧。记得，最后一定要用火烧……” 　　喇嘛不管怎么说，也是接替我守在这里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下死手。看着我不动手，罗四维也不再说话，从我手里接过了手枪，对着不远处的还有些疯癫的喇嘛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喇嘛的胸口。刚刚起起来的喇嘛再次应声倒地，见到得手之后，罗四维抓过来一盏油灯，对着喇嘛的方向扔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喇嘛身前人影一晃。罗四维扔出去的油灯被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抓住，来人竟然是我那个狐狸儿子何兔子。他现在还是吕万年的样子，一手抓住了油灯之后，突然张嘴冲着喇嘛的脑袋喷出来一口烈酒。 　　这口酒喷在了喇嘛脸上，他脸上的毛囊顿时冒出来丝丝的白气来。狐狸见状，一脚踩住了喇嘛，腾出手来在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锡器酒壶来。随后看了我和罗四维一眼，指着罗老四说道：“四叔你过来，这件事就得便宜你了。赶紧的，别学不得好死的吴老二，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罗四维不是傻子，他心里明白叫自己过去，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让它爸爸——我过去又不现实，当下只能边走边和狐狸商量，说道：“我的亲侄子，不管是放血还是什么，你可得差不多一点……” 　　“到底是我爹的兄弟，脑子就是这么快。没错，就是问你要点血……”狐狸一把拉住了罗四维，用指甲在他的手腕上划出来一个血槽来。随后赶紧打开了酒壶，将手腕滴落的鲜血都收集在了就狐狸给自己的酒壶。 　　用力晃了几下酒壶之后，狐狸再次将酒壶打开。顺着喇嘛的两只耳朵眼，将混着鲜血的酒水倒了进去。 　　酒水灌进了耳朵眼里之后，喇嘛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开始好像野兽一样，一声一声的吼叫了起来。无奈狐狸一只脚踩在了喇嘛的后背上，任凭它怎么使劲都无法将从狐狸的脚下挣脱出来。 　　我和罗四维看着发了呆，还是罗老四先反应了过来，冲着狐狸老六说道：“这就是破解尸蛊的门法吧？难怪了，以前在淘沙的时候，手边有酒也舍不得便宜这些虫子……” 　　罗四维说话的时候，喇嘛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后从他的嘴巴、鼻孔和耳朵眼里，都是开始好像瀑布一样，喷出来无数条那种白色的虫子。明明只有两只虫子进了他的耳朵眼，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就喷出来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虫子…… 　　这些虫子见风就僵死，罗四维这才松了口气。狐狸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喇嘛将最后一条白色虫子喷出来，他好像脱胎换骨一样，满身大汗的瘫软在了地上。 　　“行了，你这小子的运气好，死不了……”见到喇嘛没事之后，狐狸继续说道：“刚才那两只进了你身体的是蛊母，它们俩在你身上引来其他的蛊虫……现在没事了……” 　　现在的喇嘛全身大汗，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冲着狐狸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还有救 　　见到喇嘛明白了过来，罗四维便要出手烧了两具尸体。眼看着他就要动手的时候，何兔子“咦……”了一声，随后伸手拦住了罗老四。他蹲在地上看了看死尸之后，抬头对着气喘吁吁的喇嘛说道：“那个谁，你爹妈只是假死。他们俩的运气好，被蛊虫堵住了心窍，还有一口气……” 　　说话的时候，何兔子将剩下的酒水，倒在了两个人的伤口处。片刻之后，数不清的白色虫子从二人的七窍当中窜了出来。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这些虫子出来之后马上便遇风僵死。 　　喇嘛见状，急忙趴在地上听自己父母二人的心跳。听到一阵微弱的心跳之后，喇嘛连忙跪在地上对着狐狸磕头，说道：“求你救救我的爹妈……他们俩对您可是不错，每次进庙来看我，都给您带着肥鸡和美酒……” 　　“别提什么鸡不鸡的，哪次我让他们空手回去了？还有，你拜错菩萨了……”何兔子摆了摆手，说道：“我没有那个手段，这得让新的庙主来办。再等等吧，那个孙子差不多了……” 　　喇嘛以为狐狸还在搪塞，他连忙继续磕头，说道：“大仙，我爹妈命悬一线，实在是等不了……里面不是差不多了吗？刚才我听老神仙说了，里面可以进人……”喇嘛一边说话，一边拼了命的对着何兔子磕头。一句话说完，他脑门上已经磕的鲜血直流。 　　听到这一对老夫妇还有救，我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六，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要不然的话，这样……我和老四先帮着喇嘛把尸体带进去。等着秘境易主之后，让吴老二第一时间救两位老人家。不能让他们死在日本人的手里……您辛苦一点，看好了大门，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狐狸原本不打算管这个闲事，不过在我的一再要求之下，何兔子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不过它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我说道：“爸爸，这事情可大可小。你可记住了，秘境里面已经今非昔比，什么都不要碰……等到易主之后，你们再让姓吴的那孙子救这俩老家伙。” 　　听到何兔子开了口，一边的罗四维笑了一下，说道：“大侄儿，不是我这个做老叔儿的多嘴。现在秘境马上就要易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也别太得罪吴老二了。他的心眼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 　　“我管他那个！有本事就来弄死他爷爷我……”狐狸啐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要不是我们老大求我，要我和老十留在这里帮姓吴的易主。现在他爸爸我早就跑了，老子我在哪里都是狐仙，人人都得抢着供奉。再找几只母狐狸，生他几窝小狐狸不好吗……” 　　何兔子刚刚骂到这里，从后院的方向又走出来一个人影。正是曾经差一点将秘境搞垮的狐狸老十何蚂蚱…… 　　它看到了我们几个之后，对着自己的六哥说道：“老六你进去吧，我是受不了……吴老二就是个牲口，一连三次了……他又把里面弄的乌烟瘴气，把当初老大的院子改成了妓院。他还变了个自己，这孙子自己请自己嫖娼。结果又乱了秘境的脉络……” 　　“这不是又得重来吗？都他么几次了！要不干脆咱们弄死他得了……”何兔子啐了一口，随后转头对着我说道：“爸爸，要不还是你来做神仙得了。咱们把吴老二那个汪八蛋弄死，挖个坑埋了……” 　　根据两只狐狸所说，原本秘境一早就应该易主了。无奈吴老二几次易主都以失败告终，连累了两只狐狸也要一直守在秘境当中，不敢轻易离开。刚才已经是第三次易主失败，一直到现在，秘境再次恢复到了无主的状态。 　　喇嘛对秘境里面的事情并不了解，现在听到了两只狐狸的对话，他又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何兔子看到了他的表情之后，说道：“别那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不是说秘境无主，就不能救人了。每次里面易主，吴老二都有一刻钟成神的时间，趁着这个机会，你就算是有一百个爸爸，也都救回来了。” 　　再次看到希望的喇嘛已经顾不上许多，抱起来自己的父亲扛在肩头，随后又将母亲抱在怀里。别看身上多了俩人，喇嘛毕竟还是有点本事的，健步如飞向着后院秘境入口的位置跑了过去。 　　担心他出什么问题，我和罗四维也跟了上去。身后传来何兔子对它兄弟的话：“老十，你看住了这里。千万别让外面的人进来，咱们老大刚才发话了，不能让外面的人进来。”说完之后，何兔子也跟着一起跑到了我们几个人的身边。 　　别看喇嘛身上多了两个人，可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劳累。此时已经顾不得用手开门，他直接一脚踹开了秘境大门。面前看到的景象，我倒吸了口凉气，之前几次从这里进入到了秘境。现在和当初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我的面前是一个黑漆漆的黑暗所在，里面黑漆嘛乌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不只是我，就连罗四维都哎呦了一声。回头对着和狐狸诧异的说道：“里面什么所在，怎么哥们儿我的夜眼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里也算是秘境了，你们哥俩都别害怕。当初我们老大做秘境之主之前，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跟着我走，咱们一起去南京问问吴老二怎么办了”何兔子说话的时候，一弓腰已经走进了里面无尽的黑暗当中…… 　　喇嘛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扛着自己的双亲，在喇嘛的屁股后面走了进来。我和罗四维对视了一眼，想着里面不管是谁做了秘境之主，都不会伤害我们俩。这才仗着胆子一起进了秘境当中…… 第五十九章 一脚踩空 　　现在的秘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原本这里只是进入秘境之前的通道，现在已经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就连罗四维引以为傲的夜眼，在这里也和我一样，什么都看不到。现在我们几个人完全靠着何兔子的声音指引，带着我们一直向前走去。 　　我身上是带着手电筒的，本来还想着用它来照亮。不过手电筒却好像是坏了，任凭我怎么推拉开关，都无法发出一丝光亮。 　　“别折腾了，秘境没有认主之前，这里是容不下一丝光亮的。”前面响起来了狐狸儿子的声音，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里的路一马平川，绊不倒人的。不过你们得跟的紧点……” 　　听了狐狸的话，扛着双亲的喇嘛还是心里没底。他那边的位置传来一阵划火柴的声音：“擦擦……”可惜只有声音，却看不到一点亮光。随后，狐狸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秃子，你又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了？都说这里没有亮光了，你还脱裤子放屁！别以为平时吃了你们家两只鸡，我就不敢骂你妈……” 　　黑暗当中，传来了喇嘛唯唯诺诺的声音：“我也是想借点亮，这黑漆漆的那一步走错了，真能摔个跟头。我摔坏了没什么，只是怕把我爹妈摔丢了。这黑灯瞎火的，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听喇嘛好像也是第一次进到这黑漆漆的所在，罗四维有些疑惑的对着他说道：“喇嘛，你也是第一次进来？刚才看你跑前跑后的，还以为你早就把你们烫平了。” 　　前面的喇嘛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只能到外面的禅房门口，两位狐仙守着这里，我要什么由它们两位转述给老神仙。以前佛爷做主的时候，我也只是进来过两次。那两次和现在可是大不一样。” 　　“这里面一马平川，连个小石头子都没有。只要你们跟着我走，除非你们自己走丢了，要不然的话，想走丢都难……”狐狸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跟着他的声音，我们这几个人都快走了几步，生怕在这漆黑的环境当中，跟丢了这只狐狸。 　　就这样，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狐狸再次说道：“注意脚下……”它说这句话慢了一拍，我的脚下一空，身子快速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当中。 　　“啊……”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声之后，我的面前突然亮了起来。在黑暗的环境之下转悠了这么久，突然起来的光亮让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缓了片刻之后，我才看到面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前终于出现了景物，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这里到了深夜十分，一抬头便看到了漫天的星斗和一轮新月。身边并没有出现罗四维和喇嘛，就连何兔子也不知所踪。我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答应，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踩空掉进了这个古怪的空间里面…… 　　喊了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等到回应。我有些紧张的打开了四合院的大门，想要出去找他们几个人的所在。 　　不过当我打开大门的时候，面前出现的景象吓了我一跳。就见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四合院，我身在这个四合院的后门。一个和我穿着一样衣服的男人打开了前门，正在向着前方张望。看这个人的身型，怎么看怎么像另外一个沈炼…… 　　这时候，我立即反映了过来，当下急忙转头向着身后看去。就见身后果真出现了一个后门，一个身型和我一摸一样的男人正转头向后看去。虽然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不过看着还是和我有九分相像…… 　　这个人是我？我进入到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当下，我轻轻的抬了抬手。于此同时，站在后门的那人和我做个一个一摸一样的动作。 　　这时候，我吓得不敢动弹了。只能看着身后同样身体僵硬的男人，看样子身前对面还有一个沈炼，再做着一摸一样的动作。 　　这样僵持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之下，我张嘴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秘境吗？”我开口说话的同时，空气当中传来了无数个一摸一样的声音来。竟然形成了回声，最后几个字在耳边不停的回绕：“还是秘境吗——是秘境吗——秘境吗……” 　　见到这么喊没什么用，当下，我换了一个说话，再次喊道：“何兔子——吴老二你们都死哪去了？赶紧出来啊……” 　　和刚才一样，还是无数个声音和声说道：“赶紧出来啊——出来啊——来啊……” 　　这时候，一阵小风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等到再次看向前面那个‘我’的时候，他竟然和我有了时间差。这个时候‘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嗯？不同步了……那就不一定是我了，是不是石原莞尔和老蔫巴已经进来了？这都是他们俩搞的鬼。当下，我掏出来手枪，对着面前那个背对着我的人扣动了扳机。 　　几乎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一阵巨响。随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我的后背一阵巨疼，随后身子不自觉的向前倒了下去。倒地的一瞬间，见到了刚才一直在后门口的人转身走了过来。 　　这人走到附近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个面孔的主人也是个老熟人了，竟然是我的师父——吕万年…… 　　吕万年不是已经走了吗？那这个人是谁？我心里一阵迷糊，随后耳边响起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来：“爸爸，你怎么了？老子我还没有结婚，你没看见你的亲孙子，可不能怎么走啊……你醒醒吧……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六十章 房子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又回到了漆黑的秘境当中。一个人将我搀扶了起来，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听着声音应该是何兔子无疑了。 　　感觉到我有了反应之后，狐狸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刚才我还纳闷呢。爸爸你怎么说没就没了……敢情是掉进坑里了，邪门了，这他娘哪来的坑？还他么坑了你……” 　　狐狸说话的时候，我在原地摸索了一下，趁机暗中掐了自己的大腿根一把，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让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这是真的，那刚才的四合院和吕万年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被撞晕了，那只是我的梦境？可是也太过真实了，起码比现在伸手不见的环境要真实的多…… 　　‘看’着我不说话，旁边的罗四维也急了。他摸着黑到了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脸，说道：“坏了，是不是摔坏脑子了？老六，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说你，刚才谁说的这里连个小石子都没有的？是没石头子，可有个悬马坑……” 　　“我他么还纳闷呢，这俩月我一直在这里来回走绺。从来没有踩着过什么坑……”狐狸有些懊恼的说了一句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继续说道：“我明白了，是吴老二。这个小老婆养的兔崽子，八成他又开始折腾秘境了。” 　　狐狸的话音刚落，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在黑暗的环境久了，我们这几个人都不适应光亮，纷纷捂住了眼睛，避免被刺眼的光亮伤到。缓了片刻之后，有过一次经验的我第一个看清了周围的景象——一个熟悉的四合院…… 　　这个四合院的外观怎么看都像是刚才我经历的那个院子，只是刚才我身在院子当中，现在我们几个人则站在四合院的门口。不知道里面会不会也是和我刚才经历过的院子一样。 　　这时候，罗四维和喇嘛也相继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出现的四合院之后，他们俩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罗四维看了一眼四合院之后，转头对着也有些发愣的何兔子说道：“这院子是刚才变出来的，还是一直就杵在这里？要是一直就有的话，老六，我们一直往前走，还不直接贴脸上了？” 　　狐狸看了看院子之后，突然明白了过来。当下对着空气骂道：“吴老二你个婊子养的……刚刚才认主失败，怎么又他么开始了？你没完没了是吧？怎么折腾你爹，小心天打五雷轰碎了你……刚才弄的是青楼，这次直接干土窑子了……留着，反正你是长生不老了。给你闺女用上……你当老鸨子收钱……” 　　狐狸骂街，就别指望它不吐脏字了。它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走到了四合院的门前，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我跟在何兔子的身后，把里面景物看的一清二楚。果然，四合院里面和我刚才经历过的一摸一样…… 　　我一个没拉住，狐狸已经大踏步的走进了院子里。并没有出现刚才前后门三个人首尾呼应的局面。 　　就在狐狸进了院子的同时，左边厢房里面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兔子你又胡说八道了，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等着我接替你老大，坐上这里秘境之主位置之后的。我不给你穿两双小鞋，再紧紧鞋带的话。吴道义的吴字就倒着写……” 　　说话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吴老二从左厢房里面走了出来。冲着我们几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来晚了，昨儿我才建了座妓院，正经按着八大胡同的堂子置办的。上到鸨儿娘、红姑娘，下到大茶壶和丫鬟都是和景堂的原样。我就纳闷了，这么好的秘境，怎么就是认不了主……” 　　“姓吴的你闭嘴！”这时候，从对门右边厢房里面走出来了何佑堂。冲着吴老二的脸上啐了一口之后，我这师父继续说道：“要就是妓院，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这个兔崽子还分了身，自己请自己嫖娼。这是吓客气的事吗？还没他么认主呢？你瞎分的什么身？你让秘境认谁为主……” 　　看到何佑堂数落自己，吴老二还不忘舔着脸笑了一笑，随后他解释道：“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我这也是好心，怕这么多的姑娘，一个吴道义忙不过来……” 　　说完之后，吴老二冲着我和罗四维继续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刚刚制好的产业。以后这里就是秘境的阵胆了，前面按着大帅府的样式来一个大宅子，后门是罗老四他们家。一左一右就是二郎庙和你们老沈家……”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刚才是不是我把你摄过来的？好端端的装神弄鬼干什么？” 　　“装神弄鬼？谁？我……”吴老二愣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天地良心，刚才大猫一直都在训我。我哪有那个闲工夫？你也不是小寡妇，我哪有闲心找你扯淡……” 　　原本我还想说说吕万年的事情，又怕因起来吴老二和何佑堂的伤感。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有关吕万年的事情又咽了下来。正要开始询问吴老二怎么把大本营建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一直没敢说话的喇嘛突然冲着吴老二跪了下去。 　　“老神仙，您救苦救难啊……”说话的时候，喇嘛将自己扛来的两具尸体扔在了地上。随后一边磕头，一边继续说道：“我双亲被恶人所害，原本以为他们俩不在人世了，想不到他们还剩下一口气。现在就指望老神仙，把我的双亲救活……” 　　“这个不好办啊，我还没认主……”吴老二犹豫了一下之后，蹲在地上看了看两具尸体。就在他想要说几句的时候，突然吴老二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去摸男尸的嘴巴。就在吴老二动手去摸的同时，喇嘛的这位老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一章 奈何虫 　　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之前曾经检查过这具女尸。她早就没有了生机，后来狐狸说他们俩只是被尸蛊堵住了心窍，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我心里也是不以为然的。以为只不过是何兔子不忍看到喇嘛伤心欲绝，假说吴道义有本事救活这老两口，最后得罪人的事情让吴老二来做。 　　看到了自己母亲睁了眼，喇嘛反倒惊愕的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急忙扑在了自己母亲身上，满脸惊喜的说道：“娘，你没事就好……刚才还以为——什么玩意儿！”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见顺着女士的七窍冒出来无数条赤红色的虫子。这些虫子和之前的蛊虫一摸一样，只是颜色变成好像血一样的鲜红色。喇嘛和她距离太近，身上已经沾染到了数条。 　　当下，喇嘛满脸都是惊吓的表情，直接脱了衣服卷成了一团，随后远远的将沾染到红色蛊虫的衣服远远扔了出去。与此同时，喇嘛转身向着我们过来的位置跑了下去。 　　见到了喇嘛的反应，我们几个人都明白这是出了大事。当下纷纷向后退去，罗四维拉着我向后退，避开红色的蛊虫同时，对着狐狸、何佑堂和吴老二他们三个说道：“老三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之前就听说白色的尸蛊，这怎么还变了色……” 　　此时，对面的二人一狐脸上也满是惊诧的表情。要不是喇嘛的反应，他们也看不出来这红色的蛊虫有多可怕。不过，他们三个还是避开了从女尸嘴里冒出来的虫子。何兔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汪八蛋知道这是什么？算逑，就当是喇嘛他妈裤裆里的蛔虫。大仙我超度了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兔子鼓起来嘴巴，随后一条火线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红色的蛊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变成了一缕缕红色烟雾飘散在了四周。这也没啥，喇嘛怎么好像见了鬼一样，这时候已经跑到没了踪影…… 　　这时候，吴老二突然抽动了几下鼻子，随后他猛的明白了过来，两只手一起捂住了口鼻，随后一边快速后退，一边大声喊道：“不对！这不是什么蛊虫，这是奈何虫……何兔子你这个败家玩意！那个小老婆养的教你用火烧奈何虫的，这烟不能闻……” 　　“吴老二你倒是早说啊！”何兔子气的大叫了一声之后，拉着何佑堂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我和罗四维也想要后退。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浑身酸软。身体无法控制的摔倒在地，罗老四和我一样，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身边。 　　此时，我的脑中十分清醒，可是身体却一动都动不了。想要喊吴老二和何兔子过来帮忙，无奈嘴巴都动不了，只能眼睛看着面对的方向。喇嘛的父亲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个人还是保持着死尸的样子，脸色死灰死灰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死了个把钟头的死尸…… 　　这个人左右看了一眼，见到跑到远处的吴老二，以及何兔子、何佑堂他们三个也倒在了地上。这才怪笑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是奈何虫，想不到这么一番折腾，秘境还是到了我的手里……” 　　说话的时候，这个人走到了何兔子、吴老二他们三个的身边，将他们拖了回来。随后从嘴里吐出来一片小小的刀片，对着吴道义的手腕割了一下，看着他的鲜血无声无息的流淌到了地上。 　　“你不是和尚的老子——你是赵年……”吴老二到底还有一身本事撑着，虽然被毒烟制住，身体和我们一样动弹不得，不过嘴巴还是可以说出话来。 　　“咯咯咯……还是二爷好眼力，不错，我是赵年，也不是赵年……”男人翻着他死鱼一样的眼睛，看了吴老二一眼之后，解开了的衣服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露出来瘦骨嶙峋的身体之后，继续说道：“半天之前我还是赵年，现在我是你们驻庙喇嘛的父亲——曾二水……” 　　“你夺舍了这个身体？”吴老二惊诧的看了男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真的打算用这副身体来长生不老？” 　　“那我怎么可能愿意？这只是个过渡……”说话的时候，死人一样的男人回身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原本我想着等做了这里的秘境之主，那个时候夺舍了沈炼兄弟的身体。现在看起来，吴二爷，我要借您的皮囊，来做这里的秘境之主了……” 　　这时候，第一个跑出去的喇嘛又跑了回来。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冲着‘赵年’说道：“父亲，我已经在入口的位置摆好机关了。只要何蚂蚱进到这里来，便会被困住两个时辰。这应该足够了吧？” 　　“足够我成为秘境之神了……”男人说话的时候，看到了吴老二的鲜血流到了院子中心的一颗兰花处。 　　兰花沾染到了鲜血之后，瞬间变得粗壮了起来。不过好景不长，在它生长到最高大的时候，又急转直下的变得枯萎了起来。最后被变成了几片枯黄的叶子散落了一地…… 　　“这里就是封神台了，现在神主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再等一刻钟……”‘赵年’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转头对着我说道：“沈炼兄弟，趁着还有一刻钟，咱们哥俩唠唠——原本我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在吕万年藏宝贝的山洞里埋下了机关等你。想要用你的皮囊来控制这里，这样的话名正言顺。想不到你根本不在乎你师父留给你的宝贝，害我白白等了那么久……” 　　我能看到能听到，可就是说不了话。这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的吴老二开了口：“赵年，这个奈何虫就是在吕万年的洞府里面找到的吧？我记得他当年弄到过两只……” 第六十二章 成神 　　“是，我是从洞府里面找到的……”‘赵年’走到了枯萎的兰花旁边，伸手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当中挖了起来。只是挖了几下，便挖到了一个好像心脏一样的兰花根茎。 　　看到了这兰花根茎之后，‘赵年’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见到‘赵年’挖出来了兰花根茎，吴老二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他有气无力的说道：“现在你是秘境之神了，看在你小时候管我交过几天叔儿的份上。给我把血止了，你想成为这里的主人，绕不开我的……” 　　‘赵年’没有理会吴道义，他伸手擦了擦心脏形状的兰花根茎。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之后，伸手咬破了自己左手指尖。随后将指尖血滴落在了球根之上…… 　　滴了七八滴鲜血之后，原本枯黄的根茎再次幻化出生机。在‘赵年’的手中开始发芽，随着鲜血不停滴了进去，这块心脏形状的根茎以肉眼能见到的速度长出来翠绿色的枝叶来。 　　看到兰花的形状已成，‘赵年’换了一个地方，伸手挖开了脚下的泥土，将这个兰花根茎埋在了地里。在他合土的一瞬间，兰花飞快的成长，几分钟的功夫便长成了一人多高。随着兰花长大，‘赵年’的身上也发生了变化，他身上不停冒出来七色光芒。这光芒慢慢的和‘赵年’融为一体，随着他的呼吸变幻着光芒的强弱…… 　　看到了‘赵年’的变化之后，喇嘛忍不住说道：“父亲，你已经成神了吗？现在是不是把这个身体还给……” 　　“然后你父亲接替我成为这里的神？”‘赵年’回过头来，冲着喇嘛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我是用你父亲的精血逼迫秘境认主的，把这皮囊还给他，那我不就是给你们父子做嫁衣了吗？还不明白……你看何佑堂，他是用猫妖的身体认主秘境，最后变回人身之后，这秘境便不归他了……” 　　喇嘛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了起来，干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那就算了，这样也挺好……” 　　“挺好……”‘赵年’冲着喇嘛笑了一下，随后他原地转了一圈。随着‘赵年’身体转动的角度，我们身处的四合院也开始不断发生变化。一瞬间变成了沈家堡赵老蔫巴的房子，随后又马上变成了蛤蟆嘴、倒九仙等地，还有不少我没见过的所在。随着环境的变化，也开始又不少人一晃而过。其中我还数次见到了吕万年…… 　　喇嘛看的发愣，站在地上不敢乱说话。等到‘赵年’转了一圈之后，眼前的景像又回到了四合院当中。‘赵年’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喇嘛说道：“去，把这些人都唤醒吧……”见到喇嘛没敢动手，赵年继续说道：“还不明白？我是神，不用在乎这几个凡夫俗子，我有话要问他们……” 　　喇嘛不敢违背‘赵年’的意思，从怀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瓷瓶。随后走到了吴老二的身边，将吴道义仰面放倒之后，对着他的嘴巴倒了几滴瓷瓶里面的透明液体。这几滴水进了吴道义的嘴巴之后，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随后吴老二竟然恢复了正常，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随后急忙给自己止血。 　　看着吴老二恢复了正常，‘赵年’也不说话，看着喇嘛一个一个将瓷瓶里面的液体倒进我们几个人的嘴里。我是最后一个被‘唤醒’的，当喇嘛将瓷瓶里面的液体倒进我嘴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 　　虽然只有几滴液体，不过我的嘴巴已经瞬间被冻麻了。就是靠着这一股寒意，我被激的哆嗦了一下，身体才再次恢复了正常…… 　　“这是奈何水，只有奈何水才能化解奈何虫之毒……”那边吴老二止住了血之后，脸色苍白的对着一脸微笑的‘赵年’说道：“这也是吕万年教给你的？他真是老糊涂了……” 　　提到了吕万年，‘赵年’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那个自己借了‘师父’皮囊的狐狸一眼。随后才回答道：“二爷，你这就冤枉吕大爷了。这些都是吕万年写在典籍上，打算把自己平生所学都教授给沈炼兄弟。我先一步找到了典籍……” 　　说到这里，‘赵年’的身体向后仰。在他做出来这个动作的同时，一张宽大的沙发出现在了‘赵年’的身后，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身体。 　　已经成为‘秘境之神’的‘赵年’，我们这几个凡夫俗子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赵年’不在乎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还有这里，吕万年想要沈炼兄弟继承秘境。还把自己临时做秘境之主之时，想到关于秘境的密法统统记录在了里面。原本也是让沈炼看的，可惜上天有眼，我先到了洞府，发现了吕大爷留下来的遗产……” 　　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当下冲着‘赵年’说道：“老蔫巴，你在洞府当中没有等到我，这才联合日本人屠了沈家堡。就是逼着我来秘境，你一路跟随，有喇嘛里应外合，才能夺取秘境。真是好算计，那个石原莞尔呢？他也该进来了吧？你们俩一起成为秘境之主？” 　　“他没有那个福气……”‘赵年’并不在意我说话的口气，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还记得你在半山腰给了他一枪吗？那一枪没有打中石原，却打在了他身边日本兵的刺刀上。打断了的刺刀尖伤到了他，还伤的不轻……石原把指挥权交给了我，他下山养病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身边的景物发生了变化，四合院竟然变成了我在奉天的宅子客厅当中。耳边还能听到门外奉天小贩的叫卖声…… 　　客厅里面多了一张放满了美食的桌子，‘赵年’坐在主位上，指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说道：“坐、都坐。现在我是神，我们有的是时间。边吃边聊……” 第六十三章 另外一个说法 　　看着我们没人坐下，‘赵年’给自己斟满了杯酒。眯缝着眼喝了下去之后，冲着我们几个笑了一下，转脸冲着吴老二说道：“当年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是吕万年过生日。他不舍得花钱，还是二爷你找了邻居张寡妇，张罗着置办了四个菜一壶酒。我那次是第一个喝酒，吕万年不舍得我多喝，就给了半盅……我还记得当时的菜肴，溜肉段、烧茄子、干豆腐炒辣椒还有一个炒鸡蛋。最后晚上还盘子的时候你没回来，住在寡妇家了……” 　　“几个菜忘了，不过寡妇我记得清楚，不姓张姓常。那年她二十九刚死了男人，家里没孩子。还说要跟我生一个……”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吴老二索性坐到了‘赵年’的对面，抄起来筷子夹了几口菜肴吃下。等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他回身冲着我们几个招了招手，说道：“味道不错，正经奉天馆子的味道。都这样了，什么都别想，就当是吃最后一顿饭了……” 　　吴老二说话的时候，何兔子搀扶着何佑堂也坐到了桌子旁边。罗四维凑在我的耳边，说道：“哥们儿，已经这样了。听吴老二的吧，大不了和他一起并骨了。能拖着他们一起上路，咱们不亏……” 　　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叹了口气之后，拉上了罗四维一起走到了吴老二的对面。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我们俩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各自到了一杯酒喝下，等着一会‘赵年’对我们下手，我们几个恐怕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 　　‘赵年’却不着急动手，他和吴老二碰了下酒杯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开口对着一言不发的何佑堂说道：“按着规矩，我应该管你叫一声前辈的。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还有关于这秘境之神的事情，我想要讨教一二……” 　　何佑堂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你做了秘境之主，自然知道秘境的奥义是什么，还要问我什么？” 　　“做了秘境之主，便自然知道了秘境的奥义？”‘赵年’对何佑堂的回答有些意外，不过他心里以为这个刚刚变回人身的人是在故意难为自己。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继续对着何佑堂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说吗？原本我自己慢慢探索也没有什么，不过你这样，未免对我这个秘境之神不恭敬了……” 　　说话的时候，‘赵年’冲着何佑堂挥了挥手。我和罗四维都以为这一下会让大猫尸首两分，没有想到的是，何佑堂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过了半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刚才他压根就没有挥过手一样。这是想要搞什么鬼？临时改了主意，饶过了何佑堂一命？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何佑堂的额头上见了冷汗。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赵年’说道：“你想要我死的话，一个念头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手势，想要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求一条活命吗？你想多……”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前辈，我不会对你下手的。”‘赵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之后，转头对着吴老二继续说道：“二爷，还是你来说吧。你一定知道做上秘境之主的奥义……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们出去。” 　　“哪有什么秘境之主的奥义？我要是知道的话，也轮不到你现在这样。”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夹了一筷子肉段下酒之后，吴老二突然变了一副表情，好像是在看一个他盯上的小寡妇，笑嘻嘻的继续说道：“老蔫巴，是不是咱们从根上就错了，你的秘境之主，和大猫的秘境之主压根就是两回事……” 　　这句话说出来，原本‘赵年’脸上悠然自得的表情瞬间消失。他一脸铁青的盯着吴老二，说道：“看起来二爷你知道不少……秘境之主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这时候，做了几百年秘境之神的何佑堂也忍不住说道：“吴老二你胡说什么？秘境之主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吕万年也做过几天，和我也没有什么两样。” 　　吴老二笑了一下，说道：“猫，要是我说，你从根上就错了。这里就不是什么昆仑仙境，只是一座关押仙人的监狱，你怎么看？” 　　“胡说！如果这里是关押仙人的监狱，那我问你，什么之前这里还有升仙台……”说到这里的时候，何佑堂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后自己沉默了起来。 　　看着何佑堂突然变成了哑巴，吴老二再次自己喝了一杯。过了酒瘾之后，他再次说道：“是不是明白了？这里是关押仙人的监狱，又不是刑场。仙人过了拘押的期限还是要回到天上的，升仙台就是他们回到天上的路径……” 　　“还是不对！”何佑堂做了几百年的秘境之神，吴老二这两句话颠覆了他几百年对秘境的认知。当下何佑堂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那我呢？我那么多年，都是在做这里的犯人？” 　　“你做的不是犯人，是牢头。”吴老二冲着大猫笑了一笑，随后继续说道：“你自己想想，都说了这里是关押仙人的监狱，自然会有人做牢头。看管的是仙人，没有近乎于神的本事，怎么能这样看得住他们……” 　　听了吴老二的话，大猫的眼睛睁得老大。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转头看着已经满头冷汗的‘赵年’说道：“我差不多明白吴老二的话了，他说你刚刚认主的不是什么秘境之主，你把自己变成了秘境的囚徒……” 第六十四章 奇妙计 　　这时候，‘赵年’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刚刚在秘境认主的时候，‘赵年’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可以控制的区域只是这间小小的四合院，而且他无法探知四合院之外的情况，怎么看都好像只是一间牢笼…… 　　原本‘赵年’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这不过是自己刚刚成为秘境之神，还不熟悉控制秘境的手段。现在听到了吴老二的话，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囚犯。 　　看着‘赵年’的样子，我心里也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当下对着吴老二说道：“二爷，这个局不是你摆设的吧？” 　　“是，我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吴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叹了口气之后，他继续说道：“这都是你师父吕万年算计的，老蔫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要由他来解决掉。” 　　说到这里，吴老二将目光转到了‘赵年’的身上。看了他一眼之后，斟满了一杯酒推到了‘赵年’的身边，说道：“吕万年临走的时候说了，你不是想要做秘境之神吗？那秘境就归你了。你在这里不老不死，这一切都是你的……” 　　‘赵年’还没有说话，跟着他来的喇嘛已经慌了。看到自己将双亲都搭进去，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现在看起来还要把自己搭进去。犹豫了一番之后，他转身向着院外跑去。这时候顾不得许多了，先把自己救了再说吧。 　　吴老二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任由喇嘛向外逃去。何兔子有心解决掉这个人，却被何佑堂拦住：“由他去吧，这是最后一任驻庙喇嘛。看他平时还算孝敬的份上，饶……” 　　何佑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跑到了四合院外的喇嘛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这只一人多高的狐狸正是老十何蚂蚱。它反手扣在喇嘛的脸上，竟然这样拖着喇嘛走进了四合院…… 　　看着何蚂蚱进来，吴老二冲着他飞了个眼。随后示意狐狸坐在他的身边，给它倒了杯酒之后，笑嘻嘻的说道：“外面都解决了？” 　　“嗯，庙外面三十九个人，都被我解决掉了……”何蚂蚱没有坐到吴老二的身边，它坐在了自己老大的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之后，继续说道：“这些人手里带着小炮，辛亏我动手早，要不然的话他们就动手轰庙了。 　　看到了何蚂蚱将喇嘛拖了回来，何佑堂吃惊不小。随后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站起来对着自己的十兄弟说道：“蚂蚱，你和吴老二串通好了？你放他们进来，然后再去庙外杀人？” 　　“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和吴老二串通？这明明是你交代给我的……”何蚂蚱吃惊不小，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之后，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指着吴道义的鼻子吼道：“是你吴老二！是你变化成我们老大——你、你已经认主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认主……”吴老二嘿嘿一笑，他说话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合院竟然变成了沈家堡的二郎庙，我们这几个人坐在神像面前的椅子上。 　　这时候，我冲着吴道义苦笑了一下，说道：“二爷，你早就认主了是吧？然后一直守株待兔等着我们把这只蔫巴兔子送进来。难为你了，还要假装成个傻子一样，一遍一遍变着法的假装认主失败……” 　　我这几句话让在座的这些人、狐都吃惊不小，何佑堂指着吴老二说道：“真是这样吗？吴老二，你早就认主了……我就说，你小子没傻到那个程度。手把手教你认主都认不出来……” 　　“都是为了我……”这时候，‘赵年’终于再次开了口。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都是——是吕万年的意思吧，为什么不直接了解我？我连死都不配吗？” 　　吴老二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扭脸看了一眼借了吕万年身体的何兔子，对着他说道：“问你呢，为什么不直接了解他？” 　　“因为赵年要留在这里赎罪……”何兔子开口，嘴里却发出来吕万年的声音。在我们的错愕当中，这个声音继续说道：“你的罪孽已经不是一死而谢之了，你不是要夺舍沈炼的身体，来抢夺这秘境之神吗？那我就满足你的野心……” 　　听到了吕万年的声音，在看这个人的行为做派，哪里还有一点何兔子的模样。‘赵年’吓得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吕万年说道：“你没死……” 　　“我死了，皮囊要靠狐狸来保存，方便我最后陪着你关在这里。”说完之后，吕万年回头看了吴老二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老二，把这里让给我吧。你疯野惯了，受不了这里的拘束。” 　　说话的时候，何兔子的狐狸真身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随后这只大狐狸开口说道：“老子我明白过来了，姓吕的你故意把身子让给老子。魂魄根本就没有离体，现在吴老二是秘境之主，他可以让你在这里复生，然后再把秘境让我给你。当时还以为你是好心——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小心下雨天打雷劈碎了你们俩……” 　　这时候，何佑堂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吕万年，说道：“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为了关押这个人？想要折磨他的话，我有一百种法子，用不着这么费事……” 　　“我也是没有办法……”吕万年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代替你做了几天的神，托着神力的福预知到外面世界的变化。赵年关系到外面世界的命数，他不论是生还是死，都会让外面的乱局到无法收拾的局面。我思来想去，只有把他留在这里了。” 第六十五章 半生（大结局） 　　我不大相信老蔫巴这条命不管生死都会影响外面世界的命数，当下忍不住说道：“师父，你这么说太给老蔫巴脸了。他这德行也就是小日本的狗腿子，还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这是命数……”吕万年看了一眼‘赵年’之后，继续说道：“我洞悉了你不论生死的百余种命格，最后都会牵扯到外面世界的命数，只有这样了……” 　　“那也是你的命数……”没等吕万年说完，吴老二抢先开了口。站起来走到了‘赵年’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吕万年的弟子吗？现在虽然还是不能拜师，不过也算是朝夕相处……” 　　‘赵年’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抄起来桌子上割肉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扎了下去。他的动作虽然快，不过就在秘境之神的身边，也不是没有拦住的可能。 　　吴老二却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赵年’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咽喉。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想死？晚了……” 　　原本‘赵年’已经气绝身亡，不过片刻之后他的手指头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吴老二，缓了口气说道：“连死都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救……” 　　“别误会，不是我救的你……”说话的时候，吴老二伸手将插在‘赵年’咽喉位置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好像血箭一样的喷了出来，可是‘赵年’虽然脸色煞白，却没有再次气绝身亡的意思。 　　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赵年’，吴老二再次说道：“还不明白吗？这里是你的囚牢。你坐牢的时候没有资格去死，现在想死都死不了，死已经是一种奢望……” 　　见到自杀这条路走不通，‘赵年’有些慌乱了。他将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说道：“沈炼！你的父母都是我杀死的！我还数次想要致你于死地。你不替你的父母报仇吗？” 　　“老蔫巴，他们是死在石原莞尔手上的，我亲眼看到的。”看到‘赵年’脸上纠结的表情，我因为父亲的死，对他的愤恨减少了不少。顿了一下之后，看着这个苍老的面孔，继续说道：“至于我们俩的恩怨，我也不和你计较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长生不老吧……” 　　见到我不会杀他，‘赵年’大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我扑了过来。我早就有准备，在他有所动作的前一刻，一脚踹在老蔫巴的胸口，生生将‘赵年’又踹回到了椅子上。他原本就失血过多，又挨上这一脚之后，竟然将老蔫巴踹晕了。 　　看到‘赵年’晕倒之后，何佑堂叹了口气。随后站了起来，在两只狐狸的陪同之下，向着二郎庙外面走了过去。吕万年见到他要离开，当下对着何佑堂的背影说道：“你若还想做回秘境之主，我们可以让给你……” 　　“不用假惺惺的客气了，这里归你们哥俩……”说着，何佑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以前还以为这里是个多了不起的所在，还以秘境之神自称。现在知道这就是一座囚牢，那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寿数也快到了，死也要死在外面……” 　　看着大猫离开，我和罗四维对视了一眼。随后我对着吕万年和吴道义说道：“老蔫巴罪有应得，我们俩也别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你们老二位……” 　　没等我说完，吴老二打断了我的话，说道：“沈炼你留下，我把长生不老的血脉还给你。趁着我还是秘境之主，这个可以做到。” 　　“都说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活得那么久干什么？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下去，不用一百年我就疯了。你还是饶了我吧，二爷你放心，等着我下去的那一天，会和我娘解释的，和你们老二位无关……” 　　吕万年和吴老二原本还想要留我，可是他们俩也急着交换秘境之主的身份。趁着这个机会，我和罗四维离开了这里。 　　从秘境出来之后，已经看不到何佑堂和那俩狐狸的身影。我和罗四维也不留恋这里，带上了沈中平一家三口直接从山上走了下去。罗老四知道我的脾气，他也不劝我长生不老的事情，反倒在地上和我商量，应该如何干掉石原莞尔，给沈家堡被屠杀的老百姓报仇。 　　这一路上我们俩设计了几十种暗杀的法子，最后商定罗四维搞一点尸毒，让这个小鬼子变成活鬼。 　　等我们回到奉天的时候，才听说这个日本人伤的挺重。被我一枪打断的刺刀正好伤到了他的膀胱，现在已经送回到日本治病去了。根据日本的医生所说，石原莞尔伤势极重，已经到了不可能治愈的地步。虽然现在不会马上死亡，可是每天小便的时候，尿液浸泡伤口都会给他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样想起来，也不着急要这个日本人的命了。让他再受几年的痛苦也是好的…… 　　看到东北三省已经被日本人占领，我和罗四维便到了北平暂避。没有想到我们这边刚到，便有自称是南京总统特使的人找上了门。 　　此人叫做戴春风，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要长生不老的密法。我和罗四维搪塞了几次，后来看到此人的态度坚决，没有说法的话，恐怕会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此时正好赶上吕沟桥事件，日本人出关要攻打北平。内忧外患之下，我和罗四维决定下南洋暂避。吕万年、吴老二那边不用我们俩操心，在日本人打进北平城的前一天，我和罗四维，带上了沈中平一家三口登上了前往福建的火车。 　　在福州上船，经过了几天的颠簸之后，我们终于到了新加坡。在这里一直待到了四五年日本宣布战败，在这段日子当中，我和罗四维回到国内几次，将当年吕万年留给我的黄金偷偷运了出来。就是靠着这些黄金，我开始学着做买卖。没有想到，买卖还真的做成了，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商。 　　也是那几次回国，我和罗四维去了一趟贺兰山，才发现当初的喇嘛庙已经荒废，通往秘境的道路被封住，找不到联络吕万年和吴老二的方法。无奈之下只能失望的回到了南洋。后来几次都不得其法，找不到他们老哥俩，我和罗四维也放弃了寻找。 　　光复之后，我们原本想要回国的，当年的戴春风又派人前来索要长生不老的密法。言语当中还带着威胁的口吻，说什么我一旦回国，就会被抓起来严刑拷问长生不老的秘密。此时， 　　无奈之下，我和罗四维商量了一下，我留在南洋继续买卖，罗四维带着沈中平一家子回到国内。没有想到这一分别便是永别…… 　　他们回国之后不久，雷隐娘便得了一场重病。断断续续的拖了两年，终于一命归西。想不到学长生的她是第一个离世的，我那弟弟沈中平受不了打击，半年之后因为思念成疾，跟随自己的夫人去了。临死之前将他们的孩子托付给了罗四维…… 　　罗四维原本想要带着孩子回来，没有想到他看上了解放军工作队的一个女人。罗老四就和当年的沈中平一样，非这个女人不娶了。最后为了方便结婚，还进了学校当了一名老师，四九年的时候他终于得偿所愿，与罗夫人结成连理。沈中平的孩子没机会送回来，索性被他当成侄子养了。 　　后来因为我曾经给大军阀张作霖手下当官这一段，我担心回国不便。便一直留在了新加坡，罗四维转年有了儿子，拖家带口的也不方便出来。我在南洋的生意越做越大，五二年的时候也娶过一房妻子。可惜转过年来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性命。这次之后我也没有心思再娶，一个人过了四五十年。一直到今天收到噩耗，这个老东西先走了一步…… 　　这几十年的过程，好像过电影一样的在我脑海当中过了一边。原本以为我这就跟随罗四维一起去了，没有想到被送进医院之后，经过一番抢救，竟然又将我从奈何桥边拉了回来。 　　因为有年轻时候的底子，我很快便康复了。想到自己的年纪大了，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当下我让人安排，终于回到了国内。 　　飞机在首都机场停下，当我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下飞机的时候，便看到在停机坪的位置已经等候了几个人，当中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也坐在轮椅上。见到我出来之后，急忙命人推着他的轮椅过来。 　　“哥们儿，你可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罗四维吗？这老混蛋还是当初的样子，怎么他没死？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怕我不回来，故意的演了一场戏。可是这场戏差一点把我带走…… 　　这时候，罗四维已经到了我身边，我们俩坐着轮椅拥抱了一下。想到大半个世纪的交情，再见面已经都是快入土的老人了，当下又是一阵唏嘘。 　　罗四维陪着我在北京转了几天之后，我们俩便商定去沈阳看看，有机会让孩子们再去一趟贺兰山，代表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寻找吕万年、吴老二的行踪。 　　上了火车之后不久，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唱二人转。一个娘们唧唧的声音唱道：“大姑娘找了几把、几把瓜子啊……小伙子穿上了黑毛、黑毛裤啊……” 　　一段粉戏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吴老二，你倒是继续唱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