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王大人的狗血日常 作者:花心者   文案:   妖王大人是只跳过龙门化龙成功的鲤鱼精,有一天她不小心看中了一个万年的老妖怪,对方本体为甘草。   甘草和鲤鱼同食有毒,所以他俩只要在一起就中毒。(ー_ー)!!   *   何薄先生最近守了一个秘密,妖王大人一直以为是她先看上他的,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落入下风。   实际上他比对方早了一万多年,妖王大人是他儿时的崇拜对象,但他不会告诉对方,因为他就喜欢看对方懊恼,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每次吵架也有借口了,是你先看上我的。(* ̄v ̄*)   男女主都是妖界大佬,实力天花板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鲤,何薄 ┃ 配角:宁夏,田馥 ┃ 其它:下本接力《被绑的邪尊勾引我》   一句话简介:俩妖王只要在一起就中毒   立意:积极向上,热爱生活,永不放弃,失败一次不行就来二次,要敢于尝试 ============   ☆、节约秘籍   苏鲤又做梦了,梦里有一个看不清五官,只知道长相俊美,眉眼清秀的男人迈着长腿优雅走来。   衬衫西裤上沾了些面粉,外露的皮肤上也是,像是刚做过饭的样子。   他随意拍了拍,不甚在意地踩着居家的毛拖鞋,几步到了床边,半依过来,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然后矮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苏鲤,起床吃饭了。”   苏鲤决定赖床,多听听那磁性清朗的声音。   “苏鲤,我做好饭了。”   苏鲤还是不动。   “苏鲤,快起床。”   苏鲤始终不动,装睡装的自然,对方似乎拿她没有办法,叹息一声,突然整个人靠过来。   一股子冷香登时钻入鼻腔,有人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发尾扫过脸颊,酥麻酥麻。   很快酥麻感更多,屋里响起衣服掉落的声音,一只白色的大猫钻进了被子,跟她挤在一起,毛茸茸的身子靠过来,叫苏鲤好一顿蹂.躏。   啪!   她醒了。   睁开俩眼发现头顶的天花板霉迹斑斑,开了裂缝的地方有一滴滴昏黄的水落下来,她就是被那水滴砸在脸上给弄醒的。   这不是第一次,苏鲤习以为常,擦了把脸,大拇指压在中指上,指头中间突然多了一抹白光,往上一弹,糊在开了蜘蛛网裂缝的顶上。   那水终于不漏,她也可以安心继续睡觉和梦里的温柔大帅哥纠纠缠缠。   被子刚盖好,闹钟忽而响了一下,随后是催魂一般的叫声。   怕自己上班迟到,一共设了三四个闹钟,如果不起来会一直响。   被吵的没法子,只好艰难地爬起来摁掉闹钟,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又要开始打工赚小钱钱了。   妖也没能逃过社畜。   苏鲤是妖,原型是只鲤鱼,后来跃了龙门,化龙成功,添了不少寿元,所以她很能活。   算算日子怎么也一万多岁了吧,是个在妖界都能称得上年纪大的老妖婆。   老妖婆最近天天追偶像肥皂剧,被影响了,夜夜做这种有男朋友的梦。   她喜欢温柔,气质好,脸白腿长,原型最好是微笑天使萨摩耶,白猫白狐狸精之类的。   今天的梦里是只白猫,平时正正经经,到了她家做饭只能套上她的小白兔围裙,穿她的毛拖鞋,短了一截,脚后跟漏在外面。   苏鲤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醒来发现小破屋里空荡荡的,好残酷哦。   苏鲤打个哈欠,从床上下来,踩着自己拼多多团购来的劣质地毯,进了破破烂烂的洗手间刷牙洗脸。   她这个岁数本来不该过得这么苦逼,这把年纪还住这样的房子,说不过去。   苏鲤是因为太爱睡觉的原因,一觉醒来已经百年过去。跟不上现代生活,妖管局给安排的学校也没上好,勉强混了个高中文凭。   能找的工作有限,赚钱还少,加上之前都在妖管局混吃混喝混文凭,刚出来两个月,这条件凑合吧。   苏鲤努力挤了挤牙膏,实在挤不出来索性用指甲划开,把角角落落的白色膏状都拢到牙刷上才满意。   水也没用自来水,直接从空中凝聚。   五百块钱的房租和平日开销已经是个不小的压力,水费方面当然能省则省。   苏鲤刷完牙,洗完脸,打开老式插栓,出门去外面露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手摸上网线,看一看又哪个龟孙蹭她的网?   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无线慢的能急死妖,她等着等着睡着,绝对有人蹭她的网。   顶楼上原本只有一户,房东黑心,硬是隔出了三五间,住了三五个人,当初拉网线的时候没一个人肯出钱,想蹭她的网,门都没有。   苏鲤闭上眼,脑海里突然冒出些东西,一条条很是清晰的路线,是网络信号。   无线网看着没东西,实则有一种普通人捕捉不到的小玩意儿在,她敏锐的感知到。   冷笑一声,将那东西切掉,几乎刚断就听到隔壁抱怨。   ‘那个抠门的女人,又把网断了。’   抠门的女人蹙眉,没有大意的通过空气中微弱的波动,将妖力传过去,然后将那人的手机也给封了起来。   最少三五个小时用不了手机,呵呵,叫他没脸没皮老是蹭网,本来就卡,蹭完更卡,居然还有脸说她抠门,那就抠门到底呗。   说来也怪,无线密码每次改,别人都能防住,就那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万能.钥匙之类的软件,怎么都拦不住,叫妖头疼啊。   人类要是不要脸起来,妖都拿他们没办法。   苏鲤手摸在门口檐下的插座上,给前几天打的结界加个固。   这插座安在外面,老是被人占便宜用,后来她封印上,就算插了也不出电,跟坏了一样才没人用,当月立马少了十几块钱呢。   够吃一顿饭,这个懒不能偷。   苏鲤封印结好打个哈欠才懒洋洋回屋,简单套了一件卫衣和卫裤,外头罩个风衣就这么出了门。   秋末天气变化无常,昨天风和万丽,今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她瞧见别人都开始穿棉袄,只有她穿得这么单薄。   苏鲤叹息一声。   又没有赶上。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天气冷的快,两个月前就差不多能穿卫衣卫裤的样子。   那时候她刚上班,兜里没钱,身上这件风衣搁在购物车里两个月才腾出小钱钱买下来,喜滋滋穿上,结果大家都开始穿加绒带毛。   只有她还是薄薄一层,风衣也是初秋的那种。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苏鲤早就习惯。想想去年夏天只有冬天的衣服穿,瞬间觉得现在幸福无比,起码只晚了一个季,去年整整晚了小半年。   有进步就好,不求别的。   苏鲤下了楼,瞅见大街上汽车和小电驴呼呼而过,心中升起了一丝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辆小电驴啊,不需要太大,小一点也成,看着很好玩又实用的样子。   苏鲤很快到了小区门口,熟门熟路找了个角落坐下,跟老板要了一碗豆腐脑,趁着热咕噜噜喝完,然后满足的唏嘘一声。   人间美味啊。   妖真的没什么大志气,一顿饭就很知足。   苏鲤吃完给了钱,起来热了热身,觉得差不多了凭着两条腿朝她上班的奶茶店跑去。   坐公交和地铁的话怎么也要一两块钱,这个钱买茶叶蛋不香吗?   苏鲤继续跑,四五里的路,用十分钟解决,她还能空两分钟打卡,如果没有遇到意外的话不会迟到,就算有意外,两分钟足够。   苏鲤跑到一半,在一个稍稍偏僻的公园边上被拦了下来,有两个青年从角落里走出挡在她面前。   其中一个带着帽子,帽檐下的眼睛瞳孔发黄,竖仁,声音很细,带着阴柔,“妖王大人,听说只要来挑战您,赢了就有龙血是真的吗?”   他是个蛇妖,朋友是龟妖,俩妖都有千年的修为,但是现在灵气稀薄,想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只能走捷径,比如说找这位妖王大人挑战。   妖王大人会压制修为,跟他们同级,赢了就有龙血拿。   龙血啊,能让他们暴增一倍的修为,所以即便知道希望渺茫,这位妖王大人实力超群,不过为了那万中无一的机会,还是找来。   苏鲤一双眼亮了亮,“当然是真的,我说一不二,不过……”   她看向俩妖身上,瞳光大盛,“你们带宝贝了吗?”   她喜欢发光发亮的宝贝,从前洞府里到处都是,搂着睡不要太舒坦,后来一觉睡的太香,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被谁偷走,她到处追查都没有找到,伤心难过之下决定再也不搞。   最近又起了心思,觉得还是睡在宝贝上舒服,于是又开始重新积攒。   用常规的办法不太可能弄来很多很多宝贝,这个比武的法子可以快速积累回来。   赢了她拿龙血,输给了她,带的宝贝要给她。      ☆、会会她了   “带了。”   既然来了,自然准备充足,蛇妖从怀里掏出一颗亮闪闪的琉璃珠,龟妖是颗夜明珠。   琉璃珠属于法宝,可以至幻,里面有一种药,捏碎了能让人短暂陷入昏迷。   夜明珠没别的作用,就是好看。   他俩讲解的时候苏鲤一直盯着瞅,只瞅表面,不看它的功能,毕竟她用不上。   外表亮闪闪已经足够吸引她,所以她没有大意的点头,同意了这场比武。   将境界压到和他们同级,不客气道:“你们一起上吧。”   每次这种挑战,她都有一种白得东西的感觉,心里虚,所以尽量让让对方。   两个妖一起上,他们的胜算会大一些,而且她还要上班呢,赶时间,没空浪费。   那俩妖对视一眼,当然不会故作大方的拒绝,因为他俩对付妖王大人本来就没把握,再作死妥妥的输。   这样正好,他们也是打听过的,从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每次妖王大人都让一起上,所以才找来了同伴,两个妖赢的几率大。   俩妖猛地冲了过来,然而一道身影更快,苏鲤飞身而起,一个腾空侧踢,朝俩妖踹去。   那俩妖周身亮起光芒阻挡,苏鲤半路加重力道。   ‘轰’的一声,一圈圈气流荡开,那俩妖用来防御的屏障叫她破开,一个跻身而上,将俩妖横扫踹到路边。   解决了。   比想象中简单,苏鲤扬手,俩妖身上的琉璃珠和夜明珠登时到了她手里,她晃了晃,示意道:“我的了。”   那俩妖当然没意见,还沉浸在刚刚交手的一瞬间,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压制到同样级别的修为,只一下子就把他俩打败。   输的心服口服。   苏鲤还在把玩着手里的宝贝,琉璃珠和夜明珠都不是凡物,如果拿去卖的话,她的苦日子就到头了,但是琉璃珠这么好看,夜明珠这么闪,卖哪个都不舍得。   左右以前住在山洞里也没觉得苦,和那时候比起来她的小破屋子看着好像也没那么惨。   苏鲤收了宝贝,掏出手机看了看,还剩下两分钟,路上的时间没了,没法子,只好……   她闭上眼,体内妖力流转,只一晃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她打工的奶茶店后门小巷子里。   瞬移就是快啊,不过有个毛病,万一那巷子里有人,被人瞧见她使用妖力,闹出什么新闻之类的事,会被妖管局发禁令。   妖管局顾名思义,就是妖界的警.察局,帮助新出世的妖适应新社会,比如她,解决犯错杀人的妖,和人类的警.局工作差不多。   她今天很幸运,小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一点比较糟糕,老板已经来了。   站在奶茶铺门口边望着手机边冷笑,苏鲤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准备挑她刺扣她工资来着。   总共就两千七,交话费网费手机贷款房租买家具和衣服安排的明明白白,一毛钱都不能扣。   刘生还在看时间,心里默默数着数,‘10,9,8……’   不差那几秒了,‘1……’   他一张老脸展开,刚准备责骂迟到的员工,一抬头,发现员工好好的站在里头,正笑着招待客人。   还被客人夸了,长得可真好看,声音真好听,笑的真甜,皮肤好好啊。   员工很忙,一边跟客人聊天,一边注意着手底下的活。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留意到,自从这姑娘来了之后,生意其实有变好。   来的年轻男女多了,有些干脆一天三趟的跑,他只是气不过小姑娘每天掐着点来,一点不愿意早到。   下班也是,一到点就不见人,不知道成天忙什么?   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小姑娘又格外勤快,每天早来半个小时,把什么都打理好,登时显得她不上道。   刘生越想越气,忍不住想给个她教训,迟到一次扣两百,奈何逮不住人而已。   他不相信就几秒没盯着,这人能这么快打好卡上班招待客人?   去打卡机旁瞧了瞧,上面明确显示人家八点五十八来的,九点才上班。   没迟到。   好吧,不好说什么,也就瞪了两眼而已。   苏鲤一直绷紧了身子,确定身后强烈的视线没了,老板挑不着她的刺走了才松一口气,将脸上的假笑收敛下来,按部就班泡奶茶。   封好口子的奶茶给客人时,还听到客人跟旁边的姐妹小声嘀咕,“这个店员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比明星还好看。”   “好白啊,离这么近脸上都没有瑕疵。”   “你没发现吗?都没有化妆,皮肤也太好了。”   苏鲤挽了挽散发,被夸的心情很好,身为妖也就这点好处,五感灵敏,一点都没有错过别人的夸奖呢。   不过就算把她夸上天,她也不会原谅人类的。   她的家可是差点被人类霸占了去。   她住了几千年的家,搞得舒舒服服,花了不少功夫,虽然宝贝都被抢走,不亮不闪,但也是她的心血。   有一天在里头睡着睡着,外面突然来人开着大型的不知名武器,过来填她的池塘,后来她才知道是拖拉机,填土机。   她当然不肯啊,推倒了不少拖拉机和填土机,还伤了许多人类。   因着人类打不过她,就找来修士和方士,玄学大师也没少请,统统被她赶走,一开始还留手,后面人越来越多,下手也越来越重,被妖管局盯上。   妖管局派了好些大妖拿她,自然也是弄不过她的。   再后来引起上头重视,派了个万年老妖过来,那老妖她识得。   老妖和她不一样,正儿八经一路清醒着过来的,非常严肃的告诉她现在是法制社会,有什么事商量着来,她倒好,一醒就打伤了这么多人,人家告她一告一个准,要进妖管局关几百年的。   不想关也成,把宅子给人家得了,一个在池塘底下的小破屋子也不值钱,人家是掏了票子,政府拿地的,合情合法。   虽然她住了几千年,但是手续呢?房产证呢?   她一个都拿不出来,再闹下去不好看。   她当然不依,谁敢动她的房子,天都给它捅个窟窿来。   本来丢了宝贝已经很火大,还抢她的房子,苏鲤一怒之下决定拼了。   结果可想而知,好些个老妖合力,终究还是将她给制服了,当成问题少女关妖管局几个月。   因着不断折腾,每次都能从牢里跑出来,就算不跑也是搞事再搞事,人家也精疲力尽,只好商量着暂时搁浅那个项目,不填她的池塘了。   但是她必须老老实实的接受上头安排,做个良妖。   只要不填她的家,别的都好说。   之后就是不断接受妖管局的培训,不得伤害人类,不得在人类面前使用法术,种种条例都是偏向人类的,差点没把她气死。   她拿到手机能和从前的小姐妹好兄弟联系上之后,便是挖空了心思说人类坏话,结果小姐妹和好兄弟都被人类收买。   说人类是小天使,大可爱。   毛线的小天使大可爱。   绝交了。   说来说去还是人类太狡猾,这每天花样夸,今儿说妖身材好,模特一样,又高又瘦,明儿说妖比明星还好看,后天说妖是天上的仙吗?   如此这般时时刻刻糖衣炮弹轰炸,甜言蜜语使劲夸,其他妖都沦陷了,要不是有夺家之仇,她也中招了。   其实就算有夺家之仇,不待见,但也恨不起来。   人类真是太鸡贼了。   不能上他们的当。   苏鲤刻意屏蔽了远方的声音,专心给客人点单泡奶茶。   从上午一直到中午,有半个小时吃饭的时间,吃完又继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   两班倒,一班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一班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   苏鲤和往常一样,到点了该下班下班,一刻不停留,多一个单都不接,直接离开。   人走远了隐约还能听见老板抱怨,“又这样,赶着投胎呢?”   投胎倒是不投,不过有事倒是真的。   因为即将要去的地方偏僻,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直接瞬移过去。   在一个离市中心很远的废弃工厂,她昨天跟妖约好的,在这里挑战她拿龙血。   苏鲤刚到,那妖便抱怨道:“妖王大人,你来晚了。”   约好的九点整,苏鲤迟到了一分钟?   苏鲤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她也不废话,咳嗽一声直接进入主题,“宝贝准备好了吗?”   她的正事当然是继续搜集大宝贝了,和大宝贝比起来,别的都是浮云。   *   市中心的拐角深处有个KTV和酒吧泡澡按摩酒店于一体的娱乐场所,专门供妖取乐,一条龙从头服务到尾。   因为开在妖界大门的边上,出了妖界最近就是它,所以生意很好,非常火爆。   今儿也是满座,只不过和平时谈论美男美女修炼的话题不一样,最近讨论的都是新晋级的女妖王。   那女妖王像是刚出世一样,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但是能修到妖王境界,怎么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大家都在猜她的来历。   几年前她被几只老妖联手镇压,多多少少展露了些实力,叫妖看出她的本体,是一只眉心带红的鲤鱼。   眉心带红说明她越过龙门,越过龙门可化为龙,龙可是万妖之尊,事实上龙已经不能称为妖,该说是神兽。   本来这等人物都是高高在上的,跟他们没关系,但是那女妖王突然宣布,只要打赢了她,就可以得龙血,为了公平,她会压制修为和挑战者同级。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已经好些妖跃跃欲试,准备拿着宝贝去挑战她。   就算人家看不上他们的宝贝,借机瞧一瞧妖王的风姿也是好的,要知道从前这等级别的大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摸都摸不着。   也许长得帅,亦或者会说话,被妖王瞧上,那就是一步登天啊。   *   顶上人间很大,最顶楼是私妖空间,虽然上面和下面离得很远,不过声音还是尽数叫楼上的妖听着。   一个长身玉立的妖站在落地窗前,遥遥朝远处的废弃工厂看去。   那里有两只妖在交战,其中一只就是他们口中的女妖王,虽然压制了修为,但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妖力浑厚纯度,都远胜对方,几乎可以说轻而易举赢得了比赛,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龙血吗?”   屋里没开灯,只外面的灯火阑珊照的里头灰蒙蒙的,隐约能瞧清是个身穿白衬衫,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金丝边眼镜突然坠了下来,随后是衣服,就像里头的人消失,只剩下衣服和眼镜掉在地上一样。   莫约几息而已,屋内的落地窗上倒映出无数细细长长的黑影来。   一个低沉中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看来要会会她了。”   倒不全是为了龙血,还想起了另一个妖王。   也是一只鲤鱼精,跃过龙门,一万年前就已经是妖王级别。   那时他还小,对方却已经是个一方大佬,年少有为,意气风发。   是唯一一个草根出身的妖王,本体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血脉,跟他的情况差不多。   年幼时他因为本体平凡,经常遭妖欺负,他不依,千辛万苦去丰水山,到那妖王的地盘请教他,是如何脱颖而出,打败众多天之骄子强横血脉到达妖王境界的?   那时妖王怎么说的?   时间过的太久,有些忘记了。   何薄仔细想了想,还是勾起了他一些不太友好的回忆。   那时那个妖王抱着胸,站在树杈上,一身红衣嚣张到了极点,居高临下恣意笑问:“你这么弱,我为什么要理你?”   咯吱!   何薄打开衣柜,在里面挑挑拣拣。   毕竟是见妖王,怎么也要打扮一番。不过他的喜好过于一致,上面一排衣柜打开,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衬衫。下面的衣柜打开,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裤子。旁边的长衣柜打开,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大衣。   何薄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抬起干净修长的指头一溜滑过,摸到了一个布料稍稍不一样的衬衫,拿出来细细一观,也察觉了,这件比别的白了那么一点点,在黑暗里更显眼。   又给自己挑了一条不一样的裤子和黑色大衣,捡起地上的金丝边眼镜戴上,遮了他一双过于锋芒毕露的眸,瞧着比方才沉闷才运转体内妖力。   一阵风忽而在屋里刮过,卷起桌上白纸几张。   待那白纸落下,屋内早已没了人影。   方才的青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篇完结文~ 《每晚穿到皇帝身上》by花心者 方姝有个秘密,她一到晚上就会穿到那个高高在上,宛如神祇一般的皇帝身上。 . 胆子小,不敢做其它的,最多借他的身份吃些好吃的,就这样半年都没出过差错。 . 直到有一天,皇上发现自己胖了。   ☆、看对眼了   十一点苏鲤准时出现在家门口,心说平平无奇的一天要结束了。   好无聊啊。   没有过瘾,她掏出手机,想打把游戏来着,想起游戏里的人太凶,动不动骂她菜,啥也不会尽拖后腿又禁不住将手机塞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骂不过人家。   打架她还是在行的,口才不行,每次都被人骂的跟个孙子似的。   苏鲤打开门,直接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刚要睡,突然发现屋里的蹊跷。   像个封闭的空间似的,察觉不到外面的情况,即便有,也宛如死的一般,好几个人身上气息一样。   每个人都是个体,气息也各不相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是一个人伪造的。   一个人写字,可以写出两个人的风格,三个人的,四个人的,绝对写不出上千上万人的,所以才会出现几个人气息差不多,因为施法的人弹尽粮绝,模仿不出更多人的气息。   苏鲤睁开眼,面上先是一愣,很快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领域吗?   领域是大能者创造的独立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大能者就是天,就是地,能做到很多在外面做不了的事情。   在领域里相当于自己的地盘,别人踏进去,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了。   居然有人无知无觉将她困在了领域里。   有意思。   苏鲤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顾不得再玩,将手机塞回兜里。   手机是她身上带的,所以是真实的,除此之外其它可能都是假的,没注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所以不晓得现在外面的位置在哪?   大概是最近总是遇不到好对手,所以松懈了,居然大意到走进了别人的领域,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啧啧啧,这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   苏鲤从背后抽出妖骨,这妖骨平日里附在她的脊梁骨上,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抽出来。   妖骨重重在地上一甩,强大的妖元和气流登时袭过,四周荡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水面被打破了一般。   轰!   周遭以她为中心,裂开了一条条蜘蛛网一般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多,宛如禁不住似的,‘咔嚓’一声彻底碎裂,领域毁,顷刻间露出外面的景象来。   苏鲤看到了,在一个破败的厂子里。大概是离市区太远,加上年久失修,又起了大火,烧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被人类遗弃。   成了她的好去处,她平时就是在这里和妖约架的,地上还有交手过后的痕迹。   那些妖都走了,她本来也该走来着,她也以为自己已经离开,回到了家,原来不是,一直没动过,被困在了领域里。   到了现在才发现,困住她的人肯定很得意吧?   不,应该说是妖,周围的妖气没有丝毫收敛,肆无忌惮释放着,时刻提醒着她这附近还有一只妖。   这只妖很厉害,气息十分的强横,半点不弱于她。   苏鲤已经感知到气息的主人在哪,抬头看去,果然,不远处厂子的屋顶上,一只妖静静站在那里。   黑色毛呢大衣披在肩上,罩了他大半个身子,和夜色几乎完全融合,险些没注意到。   只大衣的里头,白衬衫微微显眼,还有他的脸,即便离得很远,还是叫她看到了,五官立体,面容精致,是少见的美男子。   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金丝边眼镜,挡了他一双过分漂亮的眼。   苏鲤脚下挪了挪,一跃也跳上了屋顶,在那个废弃工厂的对面,是个宿舍楼,里面有很多生锈的铁架子,像是上下两层的床。   这边离对面很近,不足十米的样子,足够她看清那妖的长相。   苏鲤一个没控制住,微微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漂亮的妖啊。   简直就像长在她的审美上,和她梦里的妖一模一样,只多了一副眼镜。   不减分,还像是锦上添花一般,多了一丝文隽气,是她好的那口。   苏鲤莫名觉得小心脏跳了跳,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讲实话,她不是没出息的妖,相反,她活了上万年,见过的人宛如过江之鲫,数不尽数,好看的妖怪,魔族更是瞧了不知道多少。   她知道修为越高,容貌便越精致,她自己不弱,所以周围总有人夸她,这条她是自己验证过的。跟她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亦见过不少,也没瞧过这么美丽的妖。   太好看了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天上的明月一般,看着离的很近,搞不好高高挂在百万里之上。   摸不着,探不着,以至于苏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   不过她知道,不是幻觉,这个妖是真实存在的,强大的妖气假不了。   “妖王大人,”那妖开口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宝贝?”   ???   是来找她挑战拿龙血的?   苏鲤摇摇头,“我现在不喜欢宝贝了。”   对方蹙眉,显然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叫他一个没有准备,哽了一下才问,“那你喜欢什么?”   苏鲤没有隐瞒,“我喜欢妖,好看的妖,最好腿长,腰细,脸白,斯斯文文,原型是萨摩犬,白狐狸精这类毛茸茸的。”   那妖眉头拧的更紧,一时沉默,不知道在衡量什么,半响黑色的大衣内飘出来一个玉简。   一丝丝光彩刻入里头,完成后玉简轻轻的飞过来,落在苏鲤的手里。   苏鲤用两根手指夹住,知道那妖留了些东西在里头,自觉贴在眉心上。   玉简光芒一闪,有什么缓缓地钻入她脑子里,先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很快几只妖的映像显出。   就像小视频一样,一个个出现在她面前,每一个都身形高挑,脸白如玉,斯斯文文,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的。   一细瞧,发现他们的原型不是白色狐狸精,就是萨摩犬,还有一只白猫。   几个少年就那么静静地或站或坐,笑的花枝招展,单拎出来都是绝色,放一起也是百花争艳,各有千秋。   但是……   她目光至玉简上移开,望向对面。   似乎都被这位先生比下去了。      ☆、赢就是你   苏鲤张嘴,“这位先生……”   “我姓何,单名一个薄,凉薄的薄。”何薄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道。   苏鲤点头,“何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妖喜欢强者,另一半必须打过我才行,只要打得过我,莫要说是龙血,就是我这个妖都是他的,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鲤肉眼可见对方眯了眼,“妖王大人,我调查过你,以你的修为除非八大妖王,其他妖想打过你,有点难啊。”   苏鲤无奈摊手,“那没办法啦,人类有门当户对,妖也讲究势均力敌,我要求不高啊。”   如果自己只是个小妖,想找大妖怪,老妖怪,那叫不自量力,但是她自己就是老妖怪,找个跟她一样的老妖怪确实要求不高。   何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势均力敌的也不是没有,我听说北边有只九尾狐妖,原型和各方面都符合你的条件,如果我输了,我可以帮你介绍,但是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苏鲤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介绍可以,不过换一个吧,那只狐狸我认识,比我还会勾引男人,不可不可。”   虽然那只狐狸是男的,但是他男的女的都行,要真在一起了万一将来看中同一个男神打起来了怎么办?   苏鲤想一想那个画面,顿时一阵恶寒。   “那极寒之地的白熊呢,也是毛茸茸的,我亦认识,牵牵红线不是问题。”何薄提议道。   苏鲤还是摇头,“那边太冷了,我去那边天天冬眠,他来这边天天热成狗,不合适。”   何薄锁了眉,沉吟了许久才继续道:“四大神兽里的白虎先生总可以了吧?”   苏鲤想起那个记忆里的妖,再度摇头,“白虎先生原型还行,但是人形……魁梧了些……”   不是她的心头好,而且吧,“白虎先生血脉强悍,身份高贵,不一定看得上我,就不要提他了。”   白虎是四大神兽,古往今来都是有名的,她不可能勾搭上,妖要有点自知之明。   她也不是好高骛远的妖,条件跟自己差不多就好,无需太过望尘莫及,不希望仰视别妖。   她需要的是平等,互帮互助,可以背靠背的小伙伴。   可能要求还是太多了。   苏鲤瞧着对面楼顶的妖眉头就没松懈过,“这不要,那不要,妖王大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   那妖抬眸看她,狭长的睫毛扬起,像一只颤颤巍巍的蝴蝶,展翅欲飞。   “你是在为难我吗?”   先是改了规矩,不要宝贝要美人,给了美人又要比她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几乎没太大可能达到她的要求。   天可怜鉴,“没有啊,只不过你说的妖都太远了,我还要上班,没空过去,我只想找个近的,脸白腿长,打的过我,最好文质彬彬,带一副金丝边眼镜。”   这提醒很明显了吧?   如果还不懂的话,要么是对方装的,要么是对方太笨。   何先生看着不笨的样子,应该能明白。   果然,何薄先生面上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微勾起,“原来这个瞧不上,那个瞧不上,是看上我了。”   哎呀,何先生,你终于开窍了。   没错,有这么一个合她心意的妖就站在跟前,作甚跑那么远去寻妖,闲着没事干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的原型是什么?”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何先生整只妖好像活了似的,从方才死气沉沉,提不起兴致的模样,变成了微微精神的样子。   看来她给他带来的震撼还蛮大。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因为这妖实力不弱于她,所以她看不出来他的本体。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还挺能干的嘛,已经隐约有超过她这个万年老妖婆的趋势了。   后生可畏啊。   “不白,不毛茸茸。”何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跟你想的天差地别。”   她喜欢白色的,毛茸茸的原型,她自己刚刚说过。   苏鲤叉腰,“哪能事事如意啊,做妖要灵活。”   有条件那是因为没碰上合适的,碰上合适的什么都是狗屁,他原型只要不是什么蟑螂老鼠,都可以接受。   蟑螂老鼠血脉有局限,修不到他这个程度,所以基本上可以放心。   “不怕我原型是什么你接受不了的吗?”何薄打趣问她。   “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我是一只鱼你都没说什么。”苏鲤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搞快点。   万年的老妖怪了,根本没脸没皮,而且妖都是直接的,野蛮的,没有人类那一套虚的。   她目光几乎可以说是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青年,越看越喜欢。   “你就那么看中我?”何薄扬了扬眉。   老妖婆没有半点遮掩,“完全是我的审美。”   这话似乎取悦了对面的青年,她看到那妖眉眼弯弯,笑的很是自得,“可是你长得这么丑,我为什么要依你?”   ???!!!   何先生,你有点调皮啊。   苏鲤望着他,在考虑要不要捡起自己的脸皮,什么美少年啊,审美啊统统抛去一边?   万年的老妖怪心动的快,稳的也快,还没来得及甩他一脸高冷,突然意识到刚刚那话是不是在哪听到过?   在哪呢?   恍惚间意识到昨天她对着小女鬼讲过差不多的,好嘛,今天就风水轮流转,到她了。   苏鲤一双手插进兜里,心说何先生是不是偷听她讲话了?怎么能刚好差不多句式呢?   “你对伴侣有要求,我自然也是有的。”   对面又讲话了,声音宛如林间缓缓流淌的小溪,水拍打在石头上潺潺的动静,格外好听。   “必须长得好看?”本来这时候作为一只有骨气的妖,就应该立刻甩下脸子滚蛋,留那妖一只在风中凌乱。   但是……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那张脸实在太合心意,她决定原谅他。   作为一只老妖怪,绝对比何先生大,要包容他。   “不。”何薄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子灼灼望来,“你的要求是打得过你就能为所欲为,我的要求也是。”   苏鲤第一次见他笑开了,是有声音的那种,隐约还透着一丝被挑起兴趣的愉悦?   “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就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   还有这种好事?   何先生,你是不是没有打听过我呀,老阿姨一万年前可就是妖王级别了哦。   妖界能打得过她的没有几个,她跃过龙门屠过龙,年轻的时候太嚣张,要不是死遁溜了,现在追杀她的人和妖能绕地球三圈。      ☆、传说中的   苏鲤别的拿不出手,比如说这妖让她买跑车,买房子之类的,她肯定做不到,卖宝贝舍不得。   但是打架嘛,她最擅长,所以腰杆子都挺直了些,摸着下巴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阴谋和损失?   阴谋貌似没有,他俩也不认识,虽然发展比较奇怪。   何先生一开始肯定是冲着龙血来的,几乎可以说莫名其妙参与这场赌约,都是她主场,对方失了先机,所以不可能有阴谋。   损失的话好像也没有,龙血是她规定的,最多也就三滴心头血而已,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至于献身嘛。   那不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为什么不赌?   其实这时候她应该有点骨气,趁机嘲笑他,挽回刚刚丢失的颜面,然后离开来着,奈何下不去手,对方也好像吃定了她,面上表情始终胜券在握。   只不过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又恢复成那副死气沉沉没有生机的模样。   苏鲤突然有些好奇,如果那张脸不小心被她亲了,捏了,何先生会是什么神态?   会不会瞳孔放大,做吃惊样,然后想挣开她,结果迫于约定又不得不凑过来给她亲。   还有她的小白兔围裙,套在何先生身上肯定很好看,毛拖鞋亦然。   苏鲤想了一圈之后决定干了,“一言为定。”   她望了望四周,在这里打肯定是不行的,这里离市中心太近了,一个法力没收好,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不小的灾难。   她对人类刚改观,可不想一不小心弄死几个小可爱。   她指了指上头,“去天上打。”   平时在地上是因为遇到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对手,最多大妖级别罢了。   百年是小妖,千年是大妖,万年是老妖。万年的老妖很稀罕,散布在全世界各地,没那么容易遇到,在老妖之下,她的结界百分百能护住,无需担心。   这个妖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实力不弱于她,俩人打起来苏鲤不可能还浪费妖元张结界,会输的。   她要赢,要咬着何先生的耳朵,看他眼神躲闪拒绝她。   一定很漂亮吧?   何先生仰头,望了望天,这个动作将他脖间线条拉长,瞧着更美好了。   苏鲤感觉他周身妖力开始涌动,一闪已经没了影子。她运转妖力跟去,不过片刻俩妖都立在了万里的天空上。   在这里打只要不刻意丢大神通下去,人类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可能会刮个风,下个雨,就算没有他俩,人类也经常看到不碍事的。   苏鲤迟疑了一下,从背后抽出妖骨来,要给何先生排面。   “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何先生没有拿武器,还跟在下头时一样,那副要死不活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在跟她打架哎?   还蛮气妖的,苏鲤妖骨在空中重重一抽,登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动静,‘关照后辈’和‘礼貌的等别妖回应了再动手’什么的礼节全都丢去一边,直接一鞭子抽去。   妖骨瞬间拉长,像蛇一样,扭着身子朝那边击去,妖骨的末端,一只全身漆黑的大蛇模样蓦地显现,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对方咬去。   对方身前迸出一圈圈红色的光波,将那大蛇挡在外头。   大蛇很难寸进,毕竟才百年修为。   在苏鲤的意料之中,总不能一上来就使杀招吧,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   待会还要谈情说爱呢,所以这一击只是试探,接下来才是认真的。   轰!   苏鲤又一鞭抽去,这回末端的蛇变成了黑色的蛟。   百年的蛇到了千年,便可进化为蛟,千年的蛟已然是大妖级别,一鞭子过去,叫那妖面上用心了些。   但也是奈何不得他的,苏鲤眼瞧着他举起手,五指一张,登时一道红光将那千年的蛟一击之力化开。   果然,对方也是万年的老妖。   那就没有顾虑了。   总担心对方文质彬彬,清风明月又矜贵,不是战斗系的妖,万一一个不小心打伤他了怎么办?   会影响感情吧?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有留手,黑黝黝的瞳子瞅来,“妖王大人没吃饭?”   苏鲤哈哈大笑,“饭是吃了,这不是怜花惜玉,舍不得下手吗?”   “哦——”何薄拉长了音,“那我还要谢谢妖王大人咯?”   苏鲤‘咳’了一声,不要脸的应承下来,“谢就不用了,你毕竟是后辈嘛,这都是身为前辈该照应的。”   何薄点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高高举起,空中登时凭空多了一口大钟,那钟上无数野兽和神兽的图案,钟口挪了挪,正对着苏鲤,竟是难得的主动出了击。   好家伙,莫非是方才不要脸的行为叫对方生气了?   生气不生气从他面上看不出来,不过行为上嘛……   钟被妖击了一掌,登时响起‘轰’的一声,四周以钟为中心,亮起一道道无形的力量光波。   然而就像方才她的攻击对何先生没用一样,何先生的这一击,自然也为难不了她。   苏鲤挥鞭抵挡。   吼!   黑暗一片的地方突然冒出金光来,一只庞然大物的身形半藏在乌云中。   只偶然露出些许模样,鳞片,利爪,和长角,那‘东西’一出现,便重重厉喝一声,成功将那钟声的力量抵消。   百年为蟒,千年为蛟,万年便是龙。   这妖骨是一个一步步从蟒变蛟又变龙的老妖脊梁骨。   当年苏鲤屠的龙,自然也是它,取了它身上最好的部分做了武器。   “喂,你听到了吗?”   万里之下的地面上,路人纷纷停下脚步,面露疑惑,“好像是龙的声音。”   他的同伴很快否认,“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龙?”   “可是真的有哎。”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恍惚间听到旁人也在议论,什么动物吼叫的这么有力?   吓人一哆嗦。   所以不是错觉。   他们只是听到了,但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有妖才能察觉到那种骨子里令人颤栗的气息,威压强到几乎站不起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几乎所有妖和有修为的人类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从家里,工作中抽身而出,来到外面,朝气息最强盛的地方看去。   十月的深夜天上乌黑一片,只偶尔能瞧见一抹金光至黑暗里冒出,有什么大型带鳞片的野兽不时漏一漏身形,看不清全貌,但是从那长度和刚刚的吼叫声隐约能猜到是什么?   是龙。   嘶!   所有妖和修士几乎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龙啊,凌驾于万妖之上的最强尊者。      ☆、做什么都   这年头居然还有龙,惊的妖界各方势力纷纷沸腾,妖管局妖也不抓了,全都站在下方竭力观望。   两股子缠斗在一起的气息有一股子他们十分熟悉,可不就是前几年那只大闹妖管局的老妖怪吗?   那只老妖实力多强,他们也是见识过的,当初因为一个池塘底下的屋子,打伤了很多人和修士,妖管局介入调查,她半点不配合,又打伤了他们不少妖。   本来只是一个屋子的事,后来越闹越大,最后惊动了上面。   上面找来了十多个老妖怪,祭出了斩妖台。   那斩妖台可是斩过妖王的,然而并不能制服她,反而被她差点连台子一块打坏,最后十多个老妖怪合力使了诛仙大阵,终于将她镇压。   关进牢里的时候上头非要测试一下她的实力,是什么境界的。   请来了专门测妖力的灵台,刚把她运上去,灵台便疯狂吸她的妖力,然后这具能承受妖王测试的灵台便因为吸纳过多她的力量直接撑爆了,妖力肆意散出,叫她逃了出去。   一次抓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一次结果她还是跑,以她的实力,除非她乖乖的不闹腾,否则监狱根本关不住她。   没法子,只能妥协,也是看她没有滥杀无辜,还有拯救的机会才这么干的,若是个杀孽深重的妖,再麻烦也会抓。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一间屋子而已,填塘的项目一搁浅,她立马不闹了,这事才算完。   虽然如此,但是这只老妖怪实在不老实,总爱搞事情,那事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没几年呢,又搞出事。   偏公平交易,双方自愿,没妖过来找妖管局,他们也不好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才半个月而已,那只女妖怪就遇到对手了?   说起来她的对手是谁?居然完全没印象。   “哇,下了好大的雨。”   “台风啊!”   “这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打雷就打雷,说闪电就闪电,妈啊,吓死人了。”   俩大妖王级别的老妖怪动手,天显异象,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打雷,一会儿闪电,风像是要把房子刮跑一样,吓的还在外面逗留的人瑟瑟发抖。   也有大胆的掏出手机,对着天空一阵拍照和录视频,满心的好奇,“这是哪位大神在渡劫啊。”   “看这个阵仗怎么也是个元婴期吧。”   “元婴期算个屁啊,肯定是化神期。”   “这是平地飞升的节奏啊。”   人类一向如此,乐观,爱闹,爱玩,丝毫不晓得危险就在身边。   如果那俩位大能者随便丢个神通下来,能死一片,不过那两位似乎就是为了不伤及人类,才会飞到那么远的天上斗。   这等妖王级别的战争很少见,多观摩观摩于他们这些后辈来说也是好处多多,所以没空管人类如何,全都绷紧了身子死死盯着天上。   闪电轰隆隆的响,不时照亮黑云弥漫的地方,一口大钟的模样遥遥挂在空中,上面的雕像光芒一闪,登时一道道神兽虚影迸出,朝那只女妖王击去。   女妖王并不示弱,长鞭一挥,一条龙的虚影张开大口,和那神兽斗了起来。   神兽是一凤一凰两个庞然大物,龙只有一个,大家站在下面,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晓得一片火海和一片水海争锋相对,你来我往,打的天崩地裂,异象越来越多。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那一龙和一凤一凰三个怪物又斗了多久,鳞片哗啦啦掉落,羽毛随风飘荡,三只神兽均有些狼狈。   以一敌二似乎有些困难,尤其凤和凰是由一妖操控,配合默契,心灵相通,一攻一防,叫龙找不到机会,一凤一凰的攻击却可以尽数落在龙身上。   龙的虚影越发虚弱,身形变薄,隐隐有透明消散的趋向。   一凤一凰似乎觉得够了,正要给一计狠的,那龙紧闭的眼忽而睁开,长尾猛地一甩,打中靠近的凤,凰连忙过来帮忙,亦被龙四爪摁住,直接张开大口咬上肩膀。   凰奋力挣扎,乌云密布的天空上尽是凰的悲鸣,震的底下无数小妖维持不了人形,生生的吓出了原型。   他们有些在餐厅打工,当着客人的面掉落衣物,露出野兽的一面,客人吓坏了,他们也吓坏了,四处逃窜,找地方躲起来。   也有些仗着皮囊好,做明星当网红,正在直播或者拍戏,显出原型,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百年以下的小妖基本上都控制不了,千年的大妖也是瑟瑟发抖,万年的老妖亦有些心惊肉跳。   一开始还能安静观战,现下突然接到妖管局通知,叫他们这些老妖和实力强横的大妖出把力,先将乱平了再说。   妖管局难得和人类的各种大小协会合作,施了大神通,叫所有人类忘记刚刚发生的事。   城市的上空亦布了结界,面对人类的那一面是黑压压的乌云,旁的就看不清了。   一些吓到动弹不得,维持不住人形的妖都暂时送到了妖管局看守,避免再惊到人类。   将底下的一应事物处理完,再抬头看时,天上已经出了结果。   龙不仅斗赢了一凤一凰,还将它俩的虚影吞下了肚。   没了一凤一凰,钟上面的雕像消散,实力也是大降,已然没了刚开始的威风。   反观龙,身上的伤口消失,鳞片长了回来,还壮大了不少,整个生龙活虎,比刚开始还要精神,那一凤一凰成了它的养分。   大钟缓慢的转了转,就像机器运转的时候一样,‘咔嚓’一声,露出了另一面。   那里也有一只虚像,刻的是麒麟,四角踩着火,脱离了钟猛地到了龙的跟前,跟龙缠斗在一起。   龙生九子,麒麟是龙的其中一个儿子,理所应当的,麒麟没能厮杀过龙,只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又被龙吞了。   龙越来越大,那钟光芒却发黯淡,上头的虚影一个个少去,自从没了凤凰之后,实力一路锐减,所有虚影都被龙吞噬,越发成全了龙。   轰!   女妖王突然施展大神通,背后金龙庞大且可恐,重重朝下一压,将那钟和妖一股脑尽数击了下去。   天边忽而亮起一道宛如流星一般的光彩,威力却堪比陨石,笔直掉下,砸的地面震了震,本来便年久失修的废弃厂子宛如遭受重创,直接轰然倒塌。   一阵烟雾大起,遮了附近百米之内的所有东西和景象。   许久许久,苏鲤才至空中落下,收了她的妖骨,驱散了烟雾,迈着轻巧的脚步去一片废墟里找被她欺负了的妖。   何先生虽说遭了打击,不过气息依旧强盛,她很容易便在房屋碎裂的中心瞅见略微狼狈的身影。   倒在地上,背后是钢筋水泥,他夹在里头就像被人类玩坏的洋娃娃,随手丢在垃圾堆里,没有了刚买回来时的流光溢彩。   一只眼镜也被打坏了,裂开了蜘蛛网一般的缝隙里出现了很多个人,那人凑近他才能看清是谁?   可不就是那个把他击下来的女妖王。   “不是说会让让我吗?”   女妖王蹲在他身侧,笑的很是恶劣,“何先生啊,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妖了,清白要靠自己争取的,走捷径可是个不好的习惯哦,我这是为了纠正你以身作则,都是为了你好。”   夹在碎石和砖头里的破败洋娃娃冷眼看她。   苏鲤无视那眼神,伸出手,拿走了搁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叫那妖一双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彻底坦露。   方才第一眼的时候她便有一种预感,眼镜下的瞳子肯定很好看,果然,像把天空和星星都装了进去似的,漂亮的不似凡景。   “何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身下的妖一声不吭,只一双眼还在冷冷望她。   苏鲤没当回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安静一会儿,我要开始享用我的战利品了。”   她的战利品自不用说,就是倒在她面前的妖。   ‘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就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棋逢对手   费劲巴拉的战斗了那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苏鲤自然不会放过,心情很好的坐在一块略微突兀的水泥上,离近了欣赏这副身子。   不得不说何先生很得女娲娘娘喜欢,捏他的时候格外用心,何先生长身如玉,从头到脚都无可挑剔。   那张脸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眼宛如最美丽的琉璃珠,漂亮到不可思议。   身子也……   苏鲤越看越满意,伸出手,握住了他挂在身侧无力的手。   这妖平日里应该很少与别的妖接触,苏鲤感觉那手本能的朝后缩了缩,然而并没有成功,又叫她拉了回来。   指尖动了动,抚上修长白皙的指头末端,那里戴了个空间戒指。   神念扫过,轻而易举抹去了他自个儿留下的印记,盖上自己的。   约定里说了,输了的那个就是赢了的,既然妖都是她的了,妖的东西自然也都是她的,所以做的肆无忌惮,没有半点顾虑。   这妖似乎也晓得,意外的没有反抗,叫她神念在里头逛了一圈,掏出一条毛巾来。   展开后甩了甩,本来很是干爽的毛料上很快浸了湿意,她将过多的水分拧掉,开始给倒在地上,身形狼狈的妖擦脸。   他受了一点轻伤,面上被不知名的东西划过,出了血,还染了尘埃,漂亮的脸蛋上脏兮兮的。   苏鲤先给他擦了脸颊,兴许是用的力气太大,这妖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苏鲤没管,这边擦完擦那边。   顺着他立体的线条,从下至上,像擦什么瓷器似的,一路到了额间,拨开过长的刘海,雾里看花一般的眉眼登时清晰了些,宛如江中的明月,皎白干净。   真好看。   脸擦完了开始给他擦脖子,还顺便擦了一把胸前,凉凉的毛巾刚触上去,苏鲤便感觉一股子视线望来,带着寒意,强烈到无法忽视。   苏鲤抬眼,不出意料瞧见一张板着的脸,和冷冷的眉眼。   “何先生,愿赌服输,你输给了我,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忍耐。”苏鲤边说边放下毛巾,抬了手,在这妖阴凉的目光中猝不防及捏了捏他的脸颊,想看看这妖吃惊和颤抖的可爱小表情,然而让她失望了。   这妖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被羞辱后的青涩,一副老道的模样,一双眼也照例凉凉地盯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苏鲤手上用了些力气,捏的那脸变了形,瞧着比方才可爱,“我不太喜欢强势的雄性,你要软一点,会更讨喜。”   她由衷的劝道,比起霸道总裁,她更喜欢小奶狗,小奶狗多可爱啊,想揉就揉,想欺负就欺负,这妖似乎不太好欺负的样子。   只有这张脸合她的心意,性子有点烈啊,本体……   说起来她到现在居然都不晓得这妖的本体是什么?   一直以来都有一句话流传。   如果看不透对方的本体,说明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弱于自己,还有可能更高。   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那他……   “那真是太巧了。”何薄一双黑黝黝的瞳子凉薄冷淡,“我也不喜欢太强势的雌性。”   轰!   地上忽而钻出无数的黑色枝条,蓦地朝她击来。   苏鲤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跃起,落在不远处翘起的柱子上,刚收起没多久的妖骨再度出现,才握在手里,便见地上的何先生身子飘起,慢悠悠飞在空中。   和他一起的还有被击落在地,半镶进土里的大钟。大钟上光芒闪过,一只雕像缓缓浮现,细细一观,发现刻的居然是龙,和她手里的这条一模一样。   苏鲤挑了挑眉,已然有些明白过来,那口大钟是怎么用的,上面的雕像其实就是各种神兽的虚影,他观摩而来。   现在他观摩了龙,种种模样尽收眼底,所以那大钟上出现了龙,而且是吞下了其它虚影,更加壮大的龙。   原来刚刚不是巧合啊,是这妖故意的,喂了龙,龙越是强大,他观摩而来的虚影也越厉害。   好家伙,居然还藏了这么深的心思。   苏鲤握紧了长鞭,果然瞧见对方大钟口子对着她。那妖落在大钟的旁边,重重一击,钟内登时传来龙的吼叫,经过大钟的加持,威力是方才苏鲤使出的几倍。   苏鲤挥鞭抵挡,鞭头一只金色巨龙猛地浮现,和对方的金龙在空中碰撞。   轰!   一道长达百米的力量光波荡起,只一瞬间便将她整个震开,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   ‘砰’的一声砸在旁边的废墟里,还滑出去很远的距离,撞塌了旁边尚能立起的宿舍楼,没停,一路到了后头的山石内。   轰隆隆!   山石滚落,将里头的妖严严实实堵在下面。   烟雾再度弥漫,绕着山石一圈,像一朵爆炸过后的蘑菇云,徐徐朝空中飞去。   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仅仅只是一瞬间,石头忽而飘起,挪到一边去,烟雾也逐渐消散,里头传来妖微弱的咳嗽声。   苏鲤动了动肩膀,背后火辣辣的疼,体内五脏六腑移了位似的,一阵难受,喉间也是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感觉对她来说很是陌生,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受过伤,即便是那次被十来个老妖合力使出了诛仙阵,都没有这次的打击大。   那次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她的屋子,所有妖都觉得是她的错,必须要她让步?   她没有挣扎,老实被锁进监牢里,也不过是在反思罢了,是不是她的错?   身上还真没怎么伤到,这次是实打实地落了内伤。   上次那些老妖实力在妖王之下,她能抗住,这次的何先生一点都不弱她,实力在妖王之上,这才被打伤的。   苏鲤摸了摸被划破的地方,一抹嫣红在指尖流淌,刺激的她嘴角微微勾起,神色中也有了一丝兴奋。   多少年了,棋逢对手的感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了?   今儿居然叫她遇到了?      ☆、风水轮流   苏鲤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法力至丹田涌入四肢,驱使着她站起来,缓缓从烟雾里走出,朝对面的一妖一钟看去。   目光很快挪了挪,望向那一妖一钟的背后,有一条金龙展开庞大的身子,肆意散发着威压。   苏鲤突然便笑了,“一万年前这条龙本来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我们在一起面对强敌的时候他背叛了我,被我抽了筋,扒了皮,磨了骨,制成了屠龙鞭。”   她眉心忽而冒出一抹红,“活着的时候他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更不可能。”   身上开始钻出鳞片,一颗一颗,很快遍布全身,一双眼也如同蛇一般,变成了竖瞳,不多时,天上一条黑色巨龙浮现,龙伸展开身子,猛地俯冲而下,朝底下的妖袭去。   妖非但没有祭起大钟,反而将钟收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像苏鲤说的一样,这条假的龙,斗不过她那条真的龙,所以没有做徒劳功,只深吸一口气,将体内躁动的妖力一股脑释放了出去。   地面钻出无数的黑色根系,根系破土而出,直直朝天上高高在上的黑龙捆去。   黑龙霸道,强大,硬碰硬自然不可能打得过她,但是根系柔软,坚韧,以柔破刚可以。   根系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至四面八方爬上黑龙庞大的身子,爪子,尾巴,龙角都被根系缠住,黑龙奋力挣扎。   忽而厉吼一声,恐怖的音波传来,耳朵瞬间炸起,像是失聪了一样,有血顺着白皙的地方流出来。   缠绕在黑龙身上的根系不受控制松懈了些,黑龙得了机会,高高飞起,大张开口,嘴中一抹闪着骇人光芒的球猛地射出。   砰!   那球宛如一粒炮弹,拥有无尽的威能,又如狂奔的球,进了一圈圈荡起的红光内。   红光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地上的妖牢牢护在后头,天上黑龙尚未瞧清那妖施展的什么神通,便见自己周围也亮起了一抹红光,像水面被投了一颗石子一样,里面有什么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东西猛地到了她跟前。   砰!   炸了她一个猝不防及,被那球击中,身子朝下倒去。   下面已经有无数的根系等着,就像尝了腥的杀人蜂,闻风而至,瞬间朝她裹来。   没有成功,黑龙威风八面的身子变小再变小,化为了人形,从缝隙里逃了出来。   龙形时目标太大,一下就会被缠住,人形小,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才行。   苏鲤飘在空中,不敢再贴身而战,那根系实在是烦妖,确定这个位置安全,才取出屠龙鞭。脊梁骨弯曲,成一个有弧度的弓状。   里头的龙筋钻出来,缠绕在脊梁骨的两边,变成了弦,一把弓完成。   苏鲤拉着弦,瞄准了地上的妖,“何先生用我的力量攻击我,这招委实厉害啊。”   刚刚那妖攻来的球,其实是她击何先生的,被何先生收入进他的神通里,又返回来还给了她,就在她身边,她没有防备才被击中。   “刚刚我只使出了一龙之力,如果是十龙之力,百龙之力,何先生还能抗得下吗?”   他那个神通诡异,能将别妖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但是如果力量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外,那他的神通自然会崩盘,反而伤到自己。   何先生似乎也想到了这茬,妖站在疏影横斜的水面上,几经波折,面色有些苍白。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能收得住。”   苏鲤拉弯了弓,十龙之力注入其中,整个弓亮起耀眼的光芒。   何薄恍惚间瞧见一万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妖王。   那时他确实很弱,只是个百岁的小妖,仰慕那样恣意的身影。   一晃眼万年过去,他已经成长到足以与传说中那个妖并肩的地步。   凉薄的嘴角忽而勾起,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妖王大人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妖王心高气傲,只尊强者,即便过去再久,也改不了本性,就像他一样……   所以这一架还是要打,这一击也要接。   他闭上眼,周身亮起越来越多的红光,像是要将整个天空装下一样,从左到右,从上至下皆有百米之大。   苏鲤笑了,“既然你这么说……”   五十龙之力迸出,整个屠龙弓响起咯吱咯吱骨头压裂的声音,弦仿佛不堪受重一般,颤颤巍巍弹了弹。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百龙之力一出,弓发出悲鸣之声,仿佛被拉疼了一样,弯曲的更加厉害,一种即将散架的动静在它身上显现,还好,苏鲤没有过多的折磨它,紧紧握住弦上的手松开。   天边登时亮起光芒,无数巨龙咆哮着狂奔而来,一副天降神威,世界末日的景象。   空气中的氧气瞬间消失,离近了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压迫感强到令妖窒息。   轰!   百龙之象和红光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天神发怒一般,雷瞬间到了耳边,沉闷的爆炸声传来,让所有人和妖皆有一种要死的危险感觉。   “噗!”   守护在城市上头张结界的无数妖和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有些干脆吐出一口骇人的鲜血来。   有妖吃惊道:“这就是妖王的力量吗?”   “不,这已经远超妖王境界。”   “好可怕。”   “太吓人了。”   “咱们离这么远都受了影响,那他俩……”   “还活着吗?”   “咳咳……”苏鲤从一片废墟里艰难起身,刚勉强站着,不远处便落下来一个妖,情况看起来比她还好。   ???   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不解问。   那妖隔着一层镜片,黑黝黝的瞳子山色空蒙,青黛含烟,“百龙之力确实厉害,如果全接,我会死,所以我只接了四层,剩下的六成还给了你。”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接了自己六成力量还能这么生龙活虎,龙不愧是龙。”   苏鲤:“……”   我就说哪里不对,还以为是撑破了对方的神通,两者的爆炸余波,感情是她自己的六成力量回来了。   没想到那神通还能这么使,吃了好大的亏。   得亏皮厚,在紧要关头化为了龙形,用鳞片和盔甲,又多加了几层防护罩这才硬抗了下来。   苏鲤拍了拍身上的灰,眼角余光看到对方还好好的,颇是遗憾,但又没办法,“再接着打吧。”   这种程度都打败不了他,只能使用更厉害的神通了。   “不用了。”何薄面无表情提醒她,“妖王大人,看你脚下。”   其实不用低头看,苏鲤已经瞧见了无数红光在她脚下亮起,里头钻出来数不尽数的根系,疯狂往她身上爬来。   并没有成功,一只黑龙猛地高飞百米,正待施展大神通,给地上的妖一个沉重的打击,头顶再度亮起红光。   很快周围尽是红光,无数根系至四面八方而来,将黑龙周遭裹的密不透风,就像布局一样,不多时便把黑龙身边的空间占满,叫黑龙逃无可逃,生生地从天上拽下来。   黑龙愤怒,不甘,张大了嘴巴吐出一种黑色的火焰。   她是水龙,这火也是罕见的水火,在水里生长的火。   阴寒异常,甫一出现,便冻的根系结了冰,但是只一个呼吸而已,根系上冒出红色的火来,将那冰火抵消。   没了冰火助力,黑龙再次被根系往下拖了拖。   砰!   黑龙重重栽在地上,还在竭力挣扎,奈何根系水火不侵,坚韧不拔。她使了无数手段也没能割开,即便用牙咬也不行,太多了,缠的她只有一颗脑袋能动,手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   苏鲤无奈,卸去盔甲,化为了人形,身子刚缩小,那根系便一拥而上,将她紧紧系起。   脖间,胸前,手脚,全都是黑色的根系,苏鲤都瞧不见自己的衣服,她现在就像个蚕宝宝似的,扭动一下都困难。   苏鲤:“……”   老妖怪第一次栽跟头了。   黑色根系动了动,拖着她飘到何先生的面前。   何先生冰冷的眉眼像寒冰被击穿,露出其后的阳光一样,罕见的笑了笑。   “妖王大人,你输了。”   这个没法子否认,苏鲤点点头,尴尬一笑:“好巧哦,你输了一次,我也输了一次。”   何先生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挺巧的。”   他回话了,那苏鲤当然不客气,尽情的往这方面扯。   “何先生也这么觉得呀?那何先生觉不觉得刚刚打的很尽兴?”   希望他不要想起别的,倒不是龙血,要龙血给就是了,也就是三滴,主要是一些类似于输了就任对方为所欲为等等的胡言乱语。   嘴上一时爽,真来居然还有点怂,刚刚是嘴炮,调戏一下何先生,没打算干些不纯洁的。   何先生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很惹妖手贱,想打破惯例,叫他露出一些不常见的表情和神态。   显然她失败了,还被擒了。   不过还好,刚刚摸了一把何先生反应那么大,肯定也不想献身,所以才这么拼。   还有机会!   “确实很尽兴。”何先生一双幽黑幽黑的眼眸盯着她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突然道:“差点忘了,刚刚是谁说的,打过她就能为所欲为?”   苏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苏鲤尴尬地笑了笑,“刚刚你确实这么说的。”   只能装糊涂了,要不然还能咋地?   “我记得还有一个妖也这么说了。”   何先生丝毫不容她狡辩,直接将她的话堵住,“就是你吧。”   苏鲤:“……”   “愿赌服输,妖王大人还有什么其它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麻烦你安静一会儿,我要开始享用我的战利品了。”   苏鲤:“……”      ☆、在一起了   何先生,我知道你都是装的,肯定跟我一样,都是嘴上放炮的能手,实际上怂的一匹对不对呀?   苏鲤还抱着希望,眼巴巴看着对方。   何薄在她不情不愿的眼神中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近看更丑了。”   苏鲤:“……”   突然感觉自己还能再打三百回合!   何先生欠扁的叹息,“没办法,只好委屈委屈自己了。”   苏鲤:“……”   呵呵,配不上你可真是抱歉呢。   脸上的手使了些力气,捏了捏她两颊,叫她被迫仰着头,正面对着他。   和刚刚她干的事差不多,为了给他擦脸,板过他躲闪的脸,现在风水轮流转,都回到自己身上了。   做妖可太难了。   怎么就一时大意被捆了呢?   苏鲤不死心,又动了动,她只要一乱来,那根系就会收紧,勒的她呼吸困难。   这是杀妖呢还是杀妖呢?   有这么进展的吗?   “妖王大人,很难受吧?”何先生眯着眼看她。   苏鲤呵呵两声,“还好还好。”   毕竟是自己看中的妖,各方面都合自己心意,唯一不满的是貌似她落入了下风,她还是更喜欢掌握主动权,看她喜欢的妖想拒绝她,又拒绝不了的一面。   现在完全反了过来,所以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郁闷而已。   其实仔细一想她也不吃亏啊,这家伙确实长得好看,是她的心头好,妖也足够强大,配她绰绰有余。   苏鲤勉强在心里安慰自己,哪能事事如意,看这不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瑕疵吗?   这妖本体不是白色的,毛茸茸的,这是其一。这妖过分强势,这是其二,别的都还蛮好的……   苏鲤面上非但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反而嘴角越拉越往下。   守了一万多年的身啊,便宜他了,不晓得他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的话,她吃亏吃大了,基本上就是鼎炉的作用。   但是如果对方也是的话,就是他俩互相进步,一步登天,直接升一个大境界。   何先生被碰了一下反应都很大,应该,大概是吧?   不太确定,毕竟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这妖低调的可怕,以前居然从来没听说过他,八大妖王的排名上也没有他,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妖王大人,既然输了,无论我接下来对你做什么,都麻烦你忍耐一下。”何先生似乎对她拉下脸的表情很不满,提醒她,“要笑。”   苏鲤:“……”   你看我还笑得出来吗?   一开始怎么没瞅出来你这么坏?   “何先生,其实刚刚是我发挥失常了,再给一次机会呗,保证让你打的更尽兴。”   刚刚她确实没料到,这王八蛋神通这么厉害,还能把力量一分为二,只接其一。   再给她一次机会肯定要防范着,绝对不会轻易中招。   “妖王大人放心吧,刚刚已经很尽兴了,不需要再尽兴了。”何薄朝前跨了一步,离她更近。   嘴上很是厉害的妖越发的怂,叫他禁不住勾起嘴角,安抚了一句,“妖王大人别担心,其实也就一下子,忍忍就过去了。”   苏鲤:“……”   她几乎眼瞧着这妖凑过来,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朝她头上摸去。   苏鲤躲了躲,没躲过去,还是被他指头插.进发间,在里头一寸寸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哎?   这是什么情况?   “何先生,你在找什么?”明显的意识到哪里不对。   “别乱动。”   何薄固定住她的脑袋,继续在里头探寻,很快碰到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小小的,不仔细很容易错过,他反复抚了几次才确定,指尖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思绪纷飞,想起了很多很多一万年前的事。   有一只妖王说,他是黑鲤鱼,象征着不祥,厄运,脑袋后面有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是天生反骨的意思。   他从一只普通的鲤鱼修炼成为妖之后,本来实力很强,该受到重视来着,但是总有传言说他有一天会背叛大妖,于是被大妖不喜。   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失败都会归到他头上,怪他厄运之体作怪。   鲤鱼精受尽了白眼和无端责骂,终于有一天脱离妖群,随着一群红色,金色和白色的鲤鱼一起准备跃龙门。   他听说只要跃了龙门就会化为金色,白色,红色的龙,他想改变命运,为此万般努力。   那龙门立在河流的尽头,两条龙的虚影盘旋在上,像一座天门一样,庞大的威压袭来,对小小的鲤鱼来说可望不可即。   鲤鱼精一点都不怕,别的鲤鱼精一个月只能跳一次,每次被伤后修养一个月,他一个月两次,三次,四次,无数次,比别的鲤鱼精拼命,终于还是叫他跃了过去。   但是他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龙,黑色的龙和黑色的鲤鱼一样,都象征着不祥,厄运,天生反骨。   事实上只要是黑色的,在别人看来都是魔物,邪物的意思。   所以他实力强大,但依旧不得重用,还总是遭受白眼和歧视,黑龙一怒之下离开龙宫回到丰水山做了一只逍遥快乐的大妖,虽只有千年的岁数,但是修为已经是妖王境界。   大妖怪不喜欢自己的本体,也不喜欢黑色,所以把头发染成了火红色,每日也只穿红衣,一身的红很是招摇。   他已经如此这般很多年,从未改变过,即便死前都是那副样子,所以叫他很难把那样一个嚣张恣意的妖和现在这个关联在一起。   可是这么多巧合的地方,都是妖王境界,屠过龙,本体为黑龙,天生的反骨,他已经十分肯定,就是那个妖。   说来奇怪,他是怎么从一个男的,变成女孩子的?   “喂?”他愣的时间太久,苏鲤忍不住叫他,“你怎么了?”   这王八蛋说叫她忍一下,她还以为要做什么呢,结果就这?   对方似乎陷入沉思,出神了很久,苏鲤心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虽然这么做有点无耻,不过这妖不也突然发威,将了她一把吗?   她这是有样学样。   苏鲤袖里忽而滑下来一个球,是上次比武的时候一只蛇妖给的,蛇妖不晓得它的威力,其实它可以让万年的老妖浑身疲软那么一瞬间,就像中了昏迷的药。   苏鲤没有大意的捏碎,登时一股子气息散出,那妖没有防备,一双眼顷刻间红了起来,绑在身上的根系也松了松,苏鲤瞧准机会,蓦地释放妖力,将缠绕在身上的根系荡开,随后脚底抹油,朝远处飞去。   哈哈哈哈,自由了。   她跑掉了,便说明那妖没打败她,刚刚的诺言不奏效。   苏鲤飞奔的速度更快,一跃已经百米过去,这个距离也算有点安全,不过不清楚那妖的攻击范围,保险起见还是再跑远一点。   苏鲤脚下轻点,又是一跃而起,正待瞬移直接回市里,脚腕上忽而一紧,有什么缠在上面,将她朝下拉去。   她意识到不妙,连忙手起刀落,往黑色根系上砍去,只有一根还是很好弄断的,这个刚搞定,那边已经无数根系缠来,只一下就将她牢牢裹在里头,朝废弃工厂拖去。   那里已经有妖等着,一双原本清明的眼现在赤红赤红,胸膛也不断起起伏伏,明显的不正常。   ???   怎么回事?   她下的不是能让妖昏迷的药吗?这妖为什么像中了什么不正经的药?   苏鲤还没想明白呢,已经‘啪’的一下被他丢在脚下,随后无数黑色根系撤去,没等她喜上眉梢准备跑,脚底下冒出更多的根系,弯成一个球的形状,将俩妖都罩在里头。   球不大,勉强仅供活动罢了。   苏鲤心说完了,这次是真的栽了。   她摸了摸旁边,发现球结实无比,挡的密不透风,不可能跑掉才叹息一声去看另一只妖。   半靠在球上,脖间淡青色的血管蜿蜒曲折盘踞在上头,一双手紧紧抓住大衣里的白衬衫。   苏鲤多少有些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问,“你怎么回事啊?明明下的是昏迷的药!”   那药还只能对老妖管用,他的实力最少在八大妖王之上,不可能这么容易中招。   哪里出了问题?   苏鲤尚在琢磨怎么回事,一道影子忽而罩来,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瞬间钻入鼻间,叫她浑身一个舒坦。   好好闻。   苏鲤咬了咬舌尖,勉强保持了一丝冷静,抬手想推开何先生,望见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漂亮瞳子,和俊美秀气的五官,心里登时一软。   好吧好吧,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不吃亏。      ☆、中毒了他   苏鲤本来就是个洒脱的性子,虽然这个进展快了点,直接掠过谈恋爱和前期的发展,一口气到达后期,不过这妖长得委实好看,叫妖拒绝不了啊。   心中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压制住,明明连普通的老妖都能压制住的。   好神奇啊。   苏鲤很快就注意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因为她感觉有妖凑过来,用过烫的额头抵住她的,咬着小白牙道:“你太卑鄙了。”   这话不晓得是说她趁他失神的时候故意用下三滥的手段逃跑,还是药使错了,不小心叫他这个反应的事,总之苏鲤心虚了。   “无耻。”   苏鲤心里更虚了,最后一丝防线崩塌,抵在他胸前的手刚要收回,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他眼中含了雾似的,蒙了一层水汽,脖间青筋微微显现,一副中招的模样,但是他的心跳……   苏鲤手中妖力运转,蓦地一掌击出,正中他的肩头,这妖没有防备,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   不过因为俩妖都在球里,球不大,他的背部撞到球的边缘,一路滑了回来,就倒在苏鲤的旁边。   苏鲤用脚踢了踢他,“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王八蛋假装的,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   突然有点反应过来,他前面为什么提那种要求,打过他就能为所欲为。   一开始苏鲤只以为左右都是她占便宜,因为她赢了,这妖属于她。她输了,她属于这妖,现下才发现不是向着她的,是向着他。   他赢了,她属于他,他输了,他属于她,他一点都不吃亏。   因为这妖也看中了她。   他简简单单一招,增加了一半可能的几率,几乎可以说百分百成,不会失败。   何先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呀。   还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怪她无耻,卑鄙,还好她也是小机灵鬼,被她拆穿了吧?   苏鲤指责他,“你的心跳暴露了你,哪有妖这时候心跳不加快的?”   这王八蛋演技可以去当明星了,如果不是心跳过稳,光看脸的话,她还瞅不出来,一早上当了。   何先生一开始没吭声,大概还想挣扎挣扎,被她彻底拆穿之后一双眼果然恢复清明。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素白的手撑起身子站起来,面上依旧冷然,没有半点的尴尬和窘意。   脸皮可以说很厚了。   “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   听听这话说的,想耍无赖啊?   “你能抗拒得了吗?”   苏鲤肉眼可见他开始脱外面的大衣。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就不行吗?”   啪!   大衣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只穿了衬衫的身子,一股子浓浓的冷香也在顷刻间袭来,叫苏鲤一阵沦陷。   这个王八蛋,花样还不少。   苏鲤靠在球的边缘,抬眼去看那个长身鹤立的妖。   妖不仅长得好看,那大衣下的身子修长高挑,宽宽松松的白衬衫衬托的宛如刚从学校走出的学霸,亦或者夹着书的教授,一本正经。   明明是个衣冠禽兽,偏偏一身的圣洁气息,就像天上高高挂起的明月,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近渎的意思。   这妖勾了头,露出一截白净的后颈,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开始解衬衫的扣子,袒了脖间的锁骨和大片大片如玉似的肌肤。   好嘛,假装中招不行开始明着勾引了。   最让妖气愤的事,真的完全抵抗不了诱惑力,这妖太太太——性感了。   完全就是她好的那口,现在这幅样子就好像男神打开房门叫她过去。   这谁顶得住啊。   苏鲤也没打算顶,冷笑一声扑过去,将他整个压倒。   这妖计划得逞,嘴角勾了勾,不仅没拒绝,还伸展开手臂配合她,叫她抱的更顺手。   苏鲤又被他骗,又被他引诱,步步跟着他走,现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她本来就不是善于之辈,突然发狠一般,猛地咬在他脖间,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了似的。   她听到这妖倒抽一口凉气,本能的想推开她,又没动,任她咬在他白天鹅一般纤细的脖颈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松开口,那漂亮的地方流了血,顺着微微滚动的喉结淌在耳后,像个被吸血鬼咬死的人类,静静躺在地上,仰着下巴,露出脆弱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妖这么柔弱,一下子就死了。   板过他的脸看了看,瞧见他藏在镜片后的瞳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才放心大胆的吻上他的唇。   又薄又透,形状好看,不亲两口可惜了。   亲完发现这妖轻笑了一声,于是掐住他的下巴不满质问,“笑什么?”   何先生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真菜。”   苏鲤:“……”   这时候说‘真菜’可想而知是怀疑什么?   苏鲤瞪他,“有本事你来啊。”   何先生那双眼定定看着她,良久竟点头说“好。”   好你个头啊。   苏鲤刚想拒绝,这妖便凑近了些,将那被她咬破的唇贴过来,兴许是碰到伤口,疼的他后退了退,被苏鲤嗤笑,“垃圾。”   菜鸡和垃圾互相嘲笑对方,谁都不让谁,一直到了第二天。   ——   何薄率先起身,想捡丢在一边的衣服,刚一动立马发现不对,哪哪都疼。   被咬的。   女妖王属小狗的,逮着哪里咬哪里。   他脖间,唇上,手腕上,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一只手臂也脱臼了。   女妖王不肯屈尊,俩妖又打了几架,快天亮的时候才分出胜负,身上挨了揍,都是青紫,还受了内伤。   胸口闷疼闷疼,低头发现是女妖王拍的掌印,肩上也有一个。   何薄没管,低垂下眼,单手握住自己那条脱臼的手臂,‘咔嚓’一声接了骨才撑起酸疼地身子一瘸一拐去不远处捡回地上的衣服,费劲的一件一件穿在身上。   和往常一样,衬衫,裤子,黑色的毛呢大衣。   他的喜好永远一成不变,夏天只穿里面的衬衫和裤子,秋冬加一件毛呢大衣,如此这般几十年如一日的打扮。   以后可能依旧如此。   何薄几步走到苏鲤身边蹲下,取下她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戴在自己脸上。   昨儿非要戴,戴完不还给他,一直在她那儿。   眼镜有一只坏了,另外一只上覆是指纹,还含了雾,搁在鼻梁上世间万物登时变得模糊,尤其是躺在他身侧的妖,眉眼都瞧不清晰。   他取下之后才好。   何薄将眼镜拿在手里,半蹲在女妖王身边,认真看她。   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少了一丝神气,看起来安静了很多。   如果说醒着的时候是混世魔王,睡着后就是长着翅膀的天使,这张脸给她拉了太多分。   “你到底睡过多少妖?”   他查看过修为,没有一丝进展,这几乎不可能。因为他这种境界,又是处子,跟妖双修尤其是同级别怎么也要上升一个大境界。   一点没有进展说明对方有问题,他成了对方的鼎炉,帮了对方,但是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何薄伸出手,想摁在她丹田处,看看她的情况?   一动扯到背后的伤口。   是女妖王用鞭子抽的,在他不留神的时候,突然钻入他的神通内,通过那一片虚无的空间蓦地到了他跟前偷袭他。   他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抽中。   很长一道口子,疼的厉害。   他不是小气的妖,况且昨晚是正常斗殴,所以————就给她画个鬼脸吧。   好看的嘴角不着痕迹弯了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毛笔。   笔在空中沾了沾,尖梢瞬间湿透,没来得及给地上的妖画上,身子忽而一僵,笔直朝前倒去,压在了女妖王身上。   ???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都中毒了   啪!   笔掉在一边,是法力凝聚的笔,没了法力,它也瞬间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何薄望着笔消散的地方,心中一阵疑惑。   刚刚妖力不知道怎么地,突然一滞,运行不顺畅,有什么快速扩散到全身,像是毒一样,叫他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怕砸到身下的妖,勉强用手肘撑着,在离女妖王一两厘米的地方止住了身形。   这个动作对于平时的他来说轻轻松松,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手臂酸麻无力,坚持的辛苦,不大一会儿,额间已经流了汗,脑袋不受控制低了低,险些亲上底下的妖。   他竭力使了些劲,离女妖王远了一点,保持在一个绝对不会亲上的距离,心中刚松了一口气,便见身下的女妖王蹙了蹙眉,有要醒的趋势。   她一定会误会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女妖王眼睛都未睁,已然支起脑袋有想起身的意思,结果不出预料,和他撞在一起,唇也贴了一下。   虽然一触即离,但是苏鲤明显感觉触觉不对,俩眼一睁,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何先生双臂扶在她上头,目光一如既往,清冷坦荡看她,不带一丝一毫的心虚。   然而……   苏鲤看了看现在俩妖的距离,和刚刚的触觉,一下子就猜到了,“你占我便宜!”   她没有大意的使了力气,一把将这妖推开,这妖顺势朝一边倒去,面上居然还有些许的轻松和果然如此,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   ???   发生了什么?   苏鲤坐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刚套了一半,眼角余光瞥见那边的何先生还躺着,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边整理卫衣边踢了踢何先生,“装死呢?”   何先生抬眸,不咸不淡望了她一眼,“是动不了了。”   苏鲤挑眉,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   心里虽然不信,不过妖已经蹲了下来,随手捏了捏何先生嫩白的脸蛋。   何先生果然一动一动,只拿那双凉薄的眼淡淡瞟了她一下。   真的动不了了?还是说又玩什么阴谋?   何先生太狡诈了,不能不防。   苏鲤那手随意似的,顺着下巴,一路到了他颈间,拉下他的衣领,手伸在他脑袋下,微微一抬,叫那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一侧的牙印十分明显。   两边尖尖的,像吸血鬼咬的,上面血迹斑斑,就像画家笔下的红墨,点在冬至的雪上,意外的好看,给何先生苍白的脸色添了一丝妖冶。   苏鲤摸了摸那个牙印,心中一阵得意。   其实是她咬的。她的牙和吸血鬼差不多,两个尖尖的小虎牙,一口下去疼的何先生整个身子绷紧。   偏是他招惹的,只能忍着。   苏鲤越发得意。   这就叫恶有恶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妖王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起来,昨晚这妖可是多击了她一掌呢,在肩膀上,现在还有点疼。   已经一万多年没有挨过揍了,因为一般的人和妖都打不过她,所以何先生这一掌就显得尤其明显了,她一直记得。   苏鲤突然心中一动。   如果何先生真的动弹不得,那岂不是报复他的最好时机?   苏鲤起了心思,忽而抬手,握住何先生的手腕。   他的腕脖处也被她咬了,一个血红血红的牙印在上面。   苏鲤用了些力气,抓起那手的时候,何先生整只臂膀始终软绵绵垂着,看起来很是无力,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相信何先生,别看何先生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实际上很是狡猾,小心思一套一套的。   所以苏鲤蓦地使劲,将那腕脖折断。   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过去了,但何先生还是拧了眉,面上露出片刻的痛苦神色。   然而即便这样,他也没动,说明不能动是真的。   苏鲤嘴角勾起,天助她也啊。   那一掌的憋屈可以报了。   苏鲤搁下何先生的手,亲切的问道,“何先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何先生脸黑了黑,一双眸里透了寒气,明显的不愿意,但显然这个由不得他。   为了保证他不耍花招,跑不了,苏鲤几步走到他脚边,还没穿鞋的脚丫子睬在他脚腕处。   “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我们先从这里开始啦。”   苏鲤面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何先生眉眼更冷,他张了张嘴,由衷道,“我劝你最好别使用妖力。”   苏鲤扬眉,“为什么?”   何先生不答,好看的唇形抿着,无论苏鲤再说什么,他都不回话了。   苏鲤冷哼一声,越是不让她用,她越是要用,本来踩脚腕这活无需使用妖力,她轻轻松松就能弄断,不过被勾起了好奇心,还是运转了体内的妖力。   ‘咔嚓’一声。   何先生的脚腕骨断裂,身子本能的微微颤了颤,虽然只是一下下,不过还是叫苏鲤尽收眼底。   她很满意,正待做些别的,体内妖力猛地停滞下来,有什么瞬间蔓延到全身,叫她眼前一花朝前倒去。   她看了看地上的碎石再看看何先生,果断选择了何先生,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趴在了何先生胸前。   压的何先生咳嗽了一下,还闷哼出了声,显然被她撞的不清。   苏鲤快乐了,何先生不得劲她就得劲。   没得意多久,突然想起一件事,面上很快疑惑起来。   怎么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何先生宛如珠玉碰撞的声音响起,里头隐约藏了些幸灾乐祸。   “你看,我提醒过你了,最好不要用妖元。”   苏鲤:“……”   脑子一转已经反应过来,气到咬牙。   她本来没打算使用妖力,毕竟收拾这妖只用外力就能轻轻松松解决,结果他非要提醒她,这哪是提醒,分明是诱惑她尝试一下。   这么好了嘛,动不了了吧?   “你看你真是的,本来我还可以救你,现在救不了了吧?”苏鲤勉强抬眸看他,“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俩只都动不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感觉这个情况有点像中毒,起初积在一个地方,体内妖元一运转,瞬间跟着妖元扩散到全身,所以才会这么快发作。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妖忽悠她,现在看来不是,是先她一步醒来先她一步倒霉。   搞不好也是看不惯她,想对她做些什么,结果刚一动手就趴下了。   “你会救我?”何薄轻嗤,“你没把我大卸八块我谢谢你。”   苏鲤:“……”   尝试狡辩,“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嘛,你好歹还有美色在,我怎么也要把这张脸留下,别的就无所谓了。”   本来是打算踩断手腕脚腕,封了丹田带回家暖床来着,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鲤瞧了瞧他这张俊脸,颇是遗憾。   还不死心,尝试动了动,手软脚软,完全无力,使不上一点劲。   “妖元运转不了,身上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啧啧,可真难受啊。”   苏鲤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试了一圈还是不行之后忍不住抱怨。   “哦。”头顶有声音传来,“那真是抱歉,我的情况比你好了一点点。”   苏鲤肉眼可见身下的何先生举起手,冲着她晃了晃。   “我还能动一只手。”   ???   为什么他还可以动一只手?   都是中毒怎么就你秀?      ☆、葛优躺中   苏鲤抬眸,怀疑的看了看他,“是不是你搞得鬼?”   好端端的,突然中毒怎么看怎么可疑,关键只有她全身中招,这妖还能动一只手,有这么巧吗?   刚刚感受了一把,就是中毒,体内血液都要凝固了似的,很毒很毒的毒。   本来那毒只在丹田,后来因为运转妖力,被妖力带到各个部位,现在说个话都费劲,但有些话她还是必须要浪费体力说出来。   不吐不快是一个原因,必须查清楚也是一个原因。   这种状态实在不舒服啊,就像一个乌龟没了龟壳,野兽没有了利齿,相当没有安全感。   “我以为是你做的手脚。”何薄挑了挑秀眉,没有诚意道。   他一开始确实这么以为,现在看来不是。   她自己也中招了,如果是她的话,不会那么笨把自己也毒上。   “不是你干的?”苏鲤蹙眉,“那是谁?”   谁好端端的给他俩下毒?   毒是哪来的?   “你是一颗毒草?”   就是因为跟他睡了才中毒的,也就是说,原因还是在他身上。   “我是一颗药草,毒跟我没关系。”他的本体是甘草,甘草是入药的宝贝,可清热解毒,补益脾胃,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一滴血能起死回生肉白骨。   苏鲤眨眨眼,“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她回忆了一下过程,“我绝对没下毒。”   第一,没有机会。第二,没道理这么六亲不认,连自己也不放过。   难道是什么巧合?   什么巧合才会让两个老妖怪中毒?   这不科学,以他俩的修为,这世间能毒倒他俩的东西少的可怜。   要是别人搞得鬼,现在肯定出来取他俩狗头了,什么都没发生,肯定就是他俩自己的原因。   苏鲤知道自己没有搞花样,现在所有的怀疑目标都是何先生。   何先生擅长阴谋诡计,有八成的可能是他作妖。   “也许跟你也没关系。”何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虽然是草药,且药效强大,但是有些东西不能跟他同食,会引起食物相克中毒。   比如说甘遂、大戟、海藻、芫花和——鲤鱼。   女妖王恰好是鲤鱼精。   只不过跨过了龙门,已经不算鲤鱼,没想到这样也会遭殃。   不过想也是的,曾经她以为越过了龙门就会变成红色,白色,花色的龙,结果过了龙门,她还是黑色的龙。   无论再怎么修炼,她本质是一条鲤鱼精,就像他再怎么修炼,还是甘草一样。   两个妖天生相克。   知道原因后反而懒得说话了,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多说一个字都费体力。   他干脆闭目养神,静静等着毒素褪下。   这点毒当然奈何不得他,就像人类吃坏了东西,胃疼一阵子一样,不会死人,他也不会死,难受是要难受一段时间的。   他能养精蓄锐,苏鲤做不到,不断尝试挣扎,实在动不了又追问他,“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我的原因,难道还是天降神毒啊?”   他不答,继续修生养息。   苏鲤翻了他一眼,“喂,说话啊?睡什么睡?起来嗨了。”   何薄不理,专心沉浸在如何解决体内毒素上,冷不防胸前一疼,被咬了一口。   他睁眼,秀气的眉毛紧紧锁着,“松口。”   “不送……”   因为还咬着,口齿不清。   何薄:“……”   胸口越来越疼……   他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抓在地上,想抬起推她,想起什么,叹息一声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鲤终于松口了,“毒是哪来的?”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对他的本体都稀里糊涂,“妖王大人有没有听人类提起过,鲤鱼和甘草不能同食,同食有毒。”   ???   苏鲤瞪大了眼,“还有这种学问?”   她当然是没听说过的,不过也知道有些食物确实不能同食,他俩严格来说也算人类的食物,所以这毒中的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苏鲤无语。   “那现在怎么办?”她突然想起来,这王八蛋还能动一只手,“快打急救电话。”   何薄低垂下眼,这个姿势他只能用余光看她,没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   盯久了苏鲤自然发现了问题,她卫衣没穿!   要死!刚刚只顾着踩他脚腕,衣服拿在手里,没来得及穿就倒下了。   现在衣服在一边丢着,她刚刚浑身一僵,手没有拿稳。   “穿上就好了。”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穿?   苏鲤突然想起何先生还有一只手能动,何先生似乎也想到了,单薄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妖王大人刚刚很嚣张嘛。”   苏鲤:“……”   我就知道你要算这事,没开口就是怕他提这个。   果然,这个小气巴拉的妖,还在计较呢。   “昨天你多打我一掌怎么不说?”翻旧账谁不会啊。   “你不是都抽回来了吗?”昨晚几乎全程都在打架,你来我往,睡个觉比登天还难。   “咳咳……”苏鲤想起昨晚禁不住以咳嗽作为掩盖,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怪谁啊,你乖乖的不就好了。”   身为妖王,可能比妖王还要高那么一丢丢,八大妖王见了她都要礼礼貌貌,俯首称臣,叫她听别妖的,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何先生跟她实力差不多,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俩妖斗来斗去,谁都不服谁。   “何先生,给我穿一下衣服呗。”何先生现在那只能动的手成了香喷喷。   何先生大概被她气到了,没理她。   “我咬你了。”   何薄:“……”   他咬着一口小白牙,愤愤道:“卑鄙!”   那没办法,不使这招他不肯啊,刚把妖得罪了,还不止一次,用寻常的办法他八成要她求他之类的。   苏鲤自然不依啊,卑鄙就卑鄙吧,这手段也确实卑鄙。   何先生冷冷看了她一眼,像是跟她对峙一般,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响才问,“你睡过多少男人?”   ???   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鲤脑子一转就想通了,当然不可能是吃醋啦,他俩才认识多久,就是一夜情,没得感情,相互对眼了而已。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个事关系到他俩的修为。   双修当然是次数越少越好,最好一次都没有,双方都是处子身,能让妖一步登天,直接跨过一个大境界。   说来她也卡在妖王巅峰很久了,如果再进一步,应该是妖皇?   妖界只有一个妖皇,如果她也妖皇了,今后可以和妖皇平起平坐,一言能号令整个妖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但是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发现修为没有寸进不说,还退步了一点。   苏鲤:“……”   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到底睡过多少女人?”   这家伙睡过的女人太多,非但没有给予她半点帮助,反而还被当成了采补对象,修为倒退了一点点。   何薄声音更冷,“我守了一万年的处子身。”   苏鲤眨眨眼,“那我比你久哎,我守了一万零两千多年。”   何薄瞥了她一下,“这是什么令妖值得骄傲的事吗?”   苏鲤:“……”   好像还真不是。   这只能说明她一万零两千多年没人要而已,不过何先生一万年,没比她差太多。   他俩是半斤八两。   这么一想心里忽而舒坦了,她不是一只妖,还有妖陪着她。      ☆、还躺着呢   “为什么守了这么久?”   何薄没有怀疑她的话,她没有必要撒谎,就算说有那么几次,对她来说也无所谓吧?   况且真的修为大升,她还不开心死,以她的性子,早就炫耀开了。   没有讲只能说明她也没有升,他俩是一样的,都降了点儿。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七八成的几率是俩妖相克,把功效减弱,还倒负了不少。   苏鲤愣了愣,“问这个干嘛?”   除了保守还能有什么?   难道为了好玩吗?   说实话,要不是何先生,她还可以守更久,本来就不是个轻易把自己交给别妖的妖。   何先生是个意外,嘴炮口上逞凶,结果栽了跟头,换个妖试试看啊,不把他屎打出来!   何先生跟她同级,加上那么多巧合,你来我往和何先生的阴谋诡计,不小心酿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她也没有多少在意,毕竟好像没她想的那么难以接受,挺好的。   何先生很对她的胃口,而且木已成舟,还能穿越回去反悔吗?   悔不了了。   就这样吧,做妖要潇洒。   哎,苏鲤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叫她被迫守了好久。   一万二千年里,大概有七八千年都是以男儿身出世的。   毕竟那个时代女孩子的身份很不方便,而且小时候她其实没有性别。   苏鲤知道自己是只鲤鱼,黑色的,父母也是黑色的鲤鱼,每次一生崽好几十万。   她只是其中的一个,渺小到不可思议,有时候父母一呼一吸,可能都会吞下几个兄弟姐妹。   如果不小心遇到别的鱼,又会损失一些兄弟姐妹,几百或者几十,取决于捕猎的鱼大小。   偶尔也会遇到个什么漩涡,被卷进去只能等死。   更多的是不留神跟丢,苏鲤就是在一次躲闪大鱼捕猎的过程中走丢的,之后开始了一只小鱼苗浑浑噩噩艰难活着的日常。   不晓得躲过了多少大型鱼类攻击,有一天水里突然滴下来一滴血,那血聚成一个球,不散。   她一时好奇凑过去看了看,不小心把那血吞了下去,然后就幸运的开启了灵智。   后来才知道那血是一个大能者流的,里面灵气充盈,直接叫她有了百年修为,还化为了人形。   在岸边适应了一段时间,刚学会走路就碰上两群水妖打架,她被迫捡起别妖的武器自保,杀了不少没化形但是有了灵智的妖,稀里糊涂被其中一个大妖看中,当了他手下。   那时候她还是没性别的,大妖把她当雄性,她也以为自己是雄性,一直跟着大妖傻兮兮抢地盘。   后来大了才知道自己是雌性,只不过当惯了雄性,索性一直如此。   大概百年左右,她成了大妖最厉害的手下,别妖嫉妒她,开始传些谣言诋毁她。   比如说黑鲤鱼是厄运的化身,不祥的象征,天生反骨,迟早会背叛大妖,自己做大妖。   大妖信以为真,处处开始打压她,她这个脾气受不了自然跑了。   辛辛苦苦花了百年时间跃龙门,以为能改变命运,结果还是那个狗样,只好回来自己寻个地方占山为王,收了一大堆的手下。   那时候人类害怕她,经常给她送女人,她自己就是个雌的,怎么宠幸别的女人?   于是只好全部赶下山,别人只以为她心气傲,看不上罢了。   倒也有不少妖想跟她好,自然毫不例外,都被她打跑了。   人家想跟她在一起,她只看中人家的修为而已,修为太低鸟都不鸟,除非同级别的。   跟她同级别的太少太少,那么几个还是雄性偏多,只有三五个老妖婆。   一万年前她还年轻,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老妖婆和老妖怪都看不上,因为越年轻,代表潜力巨大。   可以这么说,那时的她八大妖王排着队想拉拢,妖皇时不时请她吃个饭啥的。   后来脾气差,太嚣张,得罪的妖和人很多很多,总是被找上门,想消灭她,被其他人和妖称为邪尊。   无论到哪都能听到想杀死她的声音,就连普通人嘴里她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恶魔。   她厌倦了这种日子,于是设计假死,披了个马甲继续浪。   结果没几百年,马甲被人掀了,只好再换,那时候脑子转不过弯,一直换的都是男号,后来才猛地醒悟,她是女孩子啊,可以换女号啊。   换了女号之后果然没人把她和传说中那个妖关联在一起,再低调低调,更少人晓得了。   只那么几个老古董能认出她,还是她主动联系的。   就这么隐藏了很多年,一直到前几个年头,房子被人征用,气的她小脾气上来,直接暴露了本体,估计很多人和妖已经开始怀疑了吧。   目前还没找上门,但是猜测肯定是有的,看来这个小马甲也用不久的样子。   “是没妖要吗?”她这个脾气很有可能,霸道,强势,恰好是雄性最讨厌的那种雌性。   现在还收敛了些,以前更加强势,霸道,不讲理,嚣张。   苏鲤:“……”   会不会说话啊?   她很快想起什么,奸笑道:“你不是也一样吗?一万年没比我少多少。”   “我是为了给一只妖守身。”何薄没有掩盖,直接告诉她。   苏鲤:“……”   为一只妖守身还跟她一夜情?   “现在怎么不守了?”守了一万年突然不守了,有蹊跷啊,莫非误打误撞当了别人的替身?   总之不可能是她,因为她不认识何薄。一万年前倒是跟一个小屁孩树妖熟过。   那小树妖才百来岁,弱的一匹,而且当时她还是男儿身,没道理小屁孩那么禽兽,喜欢上她,所以肯定是别的狐狸精。   啧啧啧,她看上的妖心里居然有别的妖了,突然觉得胸口堵的慌,有些不舒服。   她算鲤鱼也算龙,龙一向占有欲强烈,自己的东西都要打上标志,不让任何人和妖碰。   何先生自然也是,还没来得及打就碰上这种事,妖很发愁啊。   这下怎么办呢?还打不打标记?   “那个妖已经死了,我也放下了。”何薄说话的时候一双眼低垂着,一直盯着她看,观察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很遗憾,没有他想看到的。   “这样啊。”那还是可以接受的,等身子好了,毒素过了,就给他标上标记。   “妖王大人这一生中,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和妖。”   苏鲤冷不防听到这样的问话,怔了一下,“肯定是有的啊,这还用问吗?”   “都有谁?什么样子的?”   这是怎么了?打破砂锅了吗?   “什么样子的都有。”苏鲤回答的含糊。   何薄眯了眯眼,对她不配合的行为十分不满,知道问不出来,反而不问了,闭上眼,老神在在养神。   苏鲤喊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方眼都不睁一下。   “衣服还没给我穿呢。”   刚刚这家伙突然开始扯些别的,没让她求他,应该是决定她回答了问题,就给她穿衣服来着。   苏鲤当然愿意啊,所以回答的也积极,她这边该回的都回了,这王八蛋也该给她穿衣服了吧?   ‘衣服’两个字眼提醒了何薄,他凉薄的嘴角勾起,笑道:“请妖帮忙是这种态度吗?”   白皙的下巴微微扬了扬,欠扁道:“求我啊。”   !!!   苏鲤眨眨眼,“……刚刚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怎么又提这茬了?还以为他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爱的担忧我都收到了,会有办法解决的,放心吧大家O(∩_∩)O   ☆、惊不惊喜   “那是你的错觉。”何薄话说的毫不留情。   苏鲤:“……”   翻脸不认人啊。   “你就不怕我再咬你?”他大概忘了刚刚是怎么妥协的,反正叫她低头是不可能的。   何薄眯眼,“妖王大人是不是也忘了,我有一只手还能动。”   如果他推开她的话,她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你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她这个就在嘴边,一低头就啃上了,何先生的手臂耷拉在地上,离她很远,中了毒,颇显得无力的样子,就算还能动,速度也不快,绝对赶不上她。   “只要你没拦住我,我咬住就死不松口。”   何薄:“……”   一口小白牙微微磨了磨,眼眸低垂,瞪了又瞪她。   苏鲤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一副不要脸的模样,最后还是何先生妥协,老老实实把她掉在一边的卫衣捡回来,没好气道:“配合点。”   这个不用他说,她肯定会配合的,毕竟何先生只有一只手能动,她再捣乱,何先生九成九穿不成。   何先生拉开卫衣,扯着衣摆的一角往她脑袋上套,动作有些粗鲁。   苏鲤怀疑是在报复她,不过前面吃的亏太多,不晓得何先生什么时候又逆袭,不敢再凶他。安安静静等着何先生一点一点拽下卫衣的边缘,把她的脑袋从帽檐那里解救出来。   何薄握起她的手腕,往袖筒里钻,这个过程平时桀骜不驯,总爱想办法坑他的妖意外的老实,一动不动,时不时还叫他给她顺便抓抓痒。   趴有一会儿了,尤其是光着的后背,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他俩昨天打着打着有很多妖围观,后来干脆瞬移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妖在哪他俩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个很偏僻的地方。   周围都是树,地下是草和碎裂的石头,他背后硌的厉害,女妖王倒是舒服,趴在他身上,说话加想办法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把他胸口都压的发起闷来。   可能也跟中毒有关,全盛时期自然不会累不会疼,现在这幅模样比普通人类还要脆弱,手腕和脚腕上传来阵阵疼痛,是被女妖王踩的,他还记得。   苏鲤发现他停下来了,忍不住,“怎么了?”   何薄撒了个谎,“没力气了。”   苏鲤翻了个白眼,“这么没用。”   衣服才穿了一半,还有另外半天没穿。   头上突然一疼,被人用手骨节敲了一下。   ???   “这不是有力气吗?”   何薄回答的理直气壮,“敲你有力气,穿衣服没有。”   苏鲤:“……”   又闹什么呢?   “你是大小姐吗?脾气这么难以琢磨。”她不客气的催促,“快点,穿好了打急救电话咱们可以快点离开。”   这状态可太难受了,多一刻她都不想待。   何薄没动,一双眼危险的眯在一起。   “那就这么耗着吧,万一毒素扩散死了,好歹我不是一个妖,还有妖陪葬,不错不错。”那毒是真的毒,她一开始以为只是身体上的,现在发现连神念都探不出来,毒到脑子上了。   待会可能连说话都困难,何先生那只手估计也动不了了。   何先生似乎也想到了,就算再不情不愿,还是探了手继续给她穿,他的手在左边,穿右边的衣服不方便,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可能也是无力吧,那手隔一段时间要休息休息,尽管如此,还是在花了好几分钟之后终于把衣服穿上了,还体贴的给她拉了拉边缘,掖好角角落落。   啧啧啧,何先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平时混归混,关键时刻还是会疼妖的。   “该打急救电话了。”她指挥着何先生。   只有何先生还有一只手能打电话,自然是他打喽。   “手机呢。”何先生问。   ???   “你没有吗?”没道理啊,何先生是古老人吗?   “我的在空间戒指里。”他俩现在的状态无法吸纳灵气,也无法使用妖力,连神念都伸展不出来。   要知道神念相当于灵魂,灵魂卧在紫府内,居然会被封,说明紫府也被毒侵染了,自然也就不可能打开空间戒指。   苏鲤点头,“我的在裤子兜里。”   裤子她还是穿了的,只有穿卫衣的时候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没来得及套上。   说起裤子,她突然想起来,刚刚穿的时候很轻,手机该不会是掉了吧?   果然,她听到何先生说,“没有。”   他已经摸过了。   “另一边呢。”苏鲤声音微微抖了抖,手机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再买她买不起。   而且那个分期还没还完呢,手机没了妖还在还贷款,不能再悲屈了。   何先生蹙眉,“太远了,够不着。”   苏鲤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谁料何先生极力撑起身子,还是叫手长腿长的妖摸着了,“没有。”   苏鲤:“……”   最后一点希望也被他打破了。   苏鲤极力朝四周看去,她眼神还可以,毕竟是妖嘛,找了一圈发现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坏了还是怎么地,反正怎么都找不着。   苏鲤:“……”   这下好了,急救电话打不了,她手机也没了。   苏鲤一阵心累,毒素扩散的也快,叫她眼皮子沉重,完全提不起精神,“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要睡一觉。”   他俩现在是真的求助无门,没有手机不能打急救电话,又动不了,神念也出不来,这位置还偏僻,很少人路过,估计要晒十天半月了。   “麻烦帮我把帽子戴头上,太阳晒的慌。”   现在已经是清晨,天亮了,太阳冒出来,晒的妖眼花,苏鲤也不是委屈自己的妖,打个哈欠,眨巴眨巴眼,准备睡了。   ‘戴帽子’这点忙以他俩的‘交情’,何先生不会拒绝的。   果然,苏鲤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闭上眼,最后跟何先生打个招呼,“有什么动静喊我哈……”   语气越来越弱,说睡已经睡了过去。   她睡了,何薄也能安静一会儿,跟着闭眼歇息。   位置还是太偏,到处都是虫鸣鸟叫,不时有什么爬虫接近,自然是睡不着的。   如果俩妖都睡了,被什么毒物咬了一口,虽然不会死,不过疼还是会的,恶心也是一回事,所以他没睡,一直保持着警惕。   昨夜打架受了伤,流了血,他俩这个级别血对于小妖大妖来说就是圣物,他们会不顾一切奔过来,万一遇上也是个麻烦。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很快一双漂亮的瞳子张开,瞧了瞧在他胸前睡得香甜的妖,忍不住嘲讽她一句,“真心大。”   心大的妖呼吸越来越均匀,诱的别妖也有一种想睡觉的欲.望,考虑到种种意外,到底没睡,只阖上眼,耳朵将周围的动静尽数掌握。   莫约一个小时后,开始有蚂蚁闻着甜腥味奔来,远处有走来走去等不及的动静。   又一个小时过去,蚂蚁围着地上的血转悠,蜘蛛开始在俩妖身上结网,苍蝇和细小的蚊子绕着俩妖飞来飞去,因为毒的原因,没敢接近,只落在衣服,和妖精致的金丝边眼镜上。   妖始终没有动,就像死了一样。   躲在暗处的影子终于按耐不住,开始缓慢地接近他们,小心翼翼,迈着谨慎的步子,到了跟前那俩妖还是没动静,才放心大胆的张开满口的獠牙,准备朝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咬去。   砰!   它胸口一疼,一只手从它背后伸出,那手五指合起,指甲尖尖且锋利,手里还握着一个尚在微微跳动的肉球,是它的心脏。   苏鲤将手从那只野狼的胸口取出,狼‘啪’的一声倒下,还没死透,呜呜挣扎着,腿一抽一抽,伤口处的血溅在他俩身上,染红了一片。   苏鲤也不管,手心微微向下倾斜。   啪!   狼的心脏掉在地上。   狼是一只老狼,动物界还保留了弱肉强食的习俗,年纪大的老狼会被赶出狼群单独行动,捕捕兔子老鼠和小型动物,大概是看他俩躺着不动,想当成食物吃了吧?   苏鲤将那狼的身子推的稍稍远了些,大自然的事她经历的再多不过,以前也是其中一员,所以丝毫没有怜悯和下不了手。   毕竟它不死,死的就是他俩,堂堂老妖怪叫一只凡狼吃了,说出去怕是会叫人笑掉大牙。   苏鲤皱了皱鼻子,忽略狼腥味和血腥味,晃了晃沾满嫣红的手示意身下的妖,“何先生,我也能动一只手了哦。”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单纯’的微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何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要改文名的话, 《两只老妖怪》 《老妖》 《老妖怪》 《妖王大人平平无奇的恋爱》 《妖王大人平平无奇的日子》 《妖王大人谈恋爱了》 《妖王大人咸鱼日常》 《妖王大人当海王的那些年》 你们觉得改什么?你们心里有更好的文名吗?不要大意的分享给我吧。 为了骗文名这章发红包哦~(≧▽≦)/~   ☆、定情信物   何先生似乎意识到什么,脸白了白。   苏鲤一双眼登时笑弯了。   就是这个表情,真可爱。   “咱们这个时候应该保持体力等待救援。”何薄眯着眼看她,“你别乱来。”   哎呀,不愧是她看上的妖,脑子好使,一猜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保存体力那是你应该做的事,我嘛……”她那只还在滴血的手去捏何先生,“何先生,有没有妖夸过你很好看?”   何先生扭了扭脸,躲开了,眉目之间露出嫌弃的神态,“脏死了。”   苏鲤以为她说自己脏,本来只是逗逗他,立马来了小脾气,准备抹他一脸血。   何先生先一步开口,“把手擦干净。”   ???   原来不是嫌弃她脏,是嫌弃血脏啊,苏鲤手在他衣服上抹了抹,将他干净的白衬衫揉的一团糟,上面大片大片的鲜红。   何先生一只手能动,面上显出不爽的表情,但是没阻止她。   因为想起了昨夜,俩妖打着打着开始像凡人似的扯衣服,揪头发。   他扯这妖的衣服,这妖揪他的头发,揪着揪着这妖突然说她不揪了,叫他也不要扯她的衣服,就这么一套,坏了没衣服穿。   擦他身上肯定也是心疼自己的衣服,不舍得用自己的衣服擦。   “你怎么说都是妖界大佬,一方妖王,怎么混的这么惨?”他很是想不通,但凡她肯上进一些,随便收个小弟,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多少小妖大妖百年千年积累了无数的钱财,但是寿元不够,还想再进一步,没有机缘而已,其实她就是机缘。   她想要钱,一声令下,百万的妖削尖了脑袋都要递给她。   偏她什么都没做,还像个普通人一样,去打工,住那样的房子,过那样的日子。   苏鲤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不争馒头争口气呗。”   她是个妖王,拉拢她的妖和人不要太多,没给人家机会而已。   “我本来睡的好好的,没打算醒,结果被人类吵醒,还要拿我的池塘建房子,我当然不肯啊,跟这个斗,那个斗,妖界人类都得罪完了。”   “都已经是仇人了,还惺惺作态拉拢我,我是什么妖啊,会让他们如意吗?”   “搞得好像我离了他们饭都吃不起一样。”   她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得罪了他们,也依旧能活的好好的,结果光找工作找了好久,到现在才上班俩月,日子也过的一般般。   饭虽然吃得起,但绝对好不了就是了。   “意气用事。”   她被数落了。   苏鲤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爽快,索性撑起身子往前趴了趴,正好脑袋可以依着这妖的肩膀,只要一低头就能咬上他的脖颈。   苏鲤当然没有错过,露出一口小白牙,两边尖尖的,刚要用力,头顶传来说话声,“你不怕再中毒随便你咬。”   苏鲤:“……”   放弃了,不过还是不甘心,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摸上他的脖颈,兴许是手凉,初碰上的时候这妖缩了缩。   他缩苏鲤就进,还是叫她摸着,指尖轻轻一划,一样有血流出来。   苏鲤用指腹沾了一些,在何先生看变态的眼神中取下他的金丝边眼镜,暂时搁在一边,用那根沾了血的指头点在何先生眉心。   就像朱砂痣一样,何先生整个五官登时活了,有那么一丝灵动的感觉。   苏鲤继续,指腹到了他眼尾,示意他闭眼。   何先生跟她抗争了一下,搁在一边的手想抬起拒绝,大概是怕她待会做些更过分的事,最终还是没动,配合的阖了眼。   这么乖苏鲤都有些不忍心欺负他,不过刚刚何先生仗着有只手能动,粗鲁对她,就不要怪她对何先生动手动脚了。   苏鲤那只手顺利的落在何先生眼尾,轻轻划了一道,登时一抹嫣红出来,血用完了,苏鲤在他脖间沾了沾,继续给他划右边,两边都搞定之后是他又薄又透的唇。   抹完何先生就像化了妆一样,整个妖带着艳丽,和平时一本正经完全不一样,现在像个夺人魂魄的妖精。   那双眼睁开,更添了些光彩。   何先生可真是个大美人啊。   即便是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也遮不住他半点流光,瞧着依旧光鲜亮丽,风华绝代。   苏鲤没有大意的板过他的脸,亲了亲他光洁的下巴,本来想亲唇的,昨儿感受了一把,触觉意外的柔软,委实不错。   可惜那唇上抹了他的血,万一再中毒,唯一一只手也不能动了,再想折腾何先生就难了。   就像她说的一样,何先生的力气用来保存着求生,她的力气用来搞事,一会儿捏捏何先生,一会儿在他身上深嗅,怀疑他是不是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何先生被她折腾的心累,闭上眼没理她,苏鲤一只妖也没意思,很快打个哈欠,趴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体内的毒素还是没有半点好转的样子,唯一能动的手臂现在也有点僵硬,不做点什么可惜了,但又不晓得该做什么?   这只手臂可是她好不容易净化的。   其实也简单,那毒是顺着经脉进来的,把手臂的血逼去其它地方就好,只要不在手臂里胳膊就能动。   但是长时间不在也不行,迟早会流回来,所以越来越僵硬,何先生应该类似,也有可能是树本来就没有经脉,所以他坚持的时间久一点,扩散的比她慢。   苏鲤望着那只还能动的手,越发觉得不做点什么可惜了。   然而始终没想到要做什么,调戏何先生吗?   白天调戏了一天,何先生脸皮厚,已经不吃这套,几乎可以说闭着眼睛任由她来来回回,一个妖唱独角戏无聊,苏鲤没兴趣了。   其实还是没死心,只是在想新花样而已,最好能让何先生露出不一样的神态。   大吃一惊,或者别的。   苏鲤没忍住,嗨嗨笑出声。   头顶的何先生怀疑的看着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鲤纯良的眨眨眼,“想太多了吧你,咱俩这个样子我能打什么坏主意?”   是还没想到,想到肯定就做了。   何先生知道她不怀好意,但是她暂时没动作,他也不好说什么。   苏鲤想着想着把自己想睡着了,一晃眼到了第二天。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还没动呢,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汽车停下的动静,很快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跟他们隔了一个草丛打野战。   苏鲤挑了挑眉,小声道:“人家正兴头上呢,咱们不要打扰他们,等他们完事了再说。”   何先生似乎也觉得这时候干扰他们不地道,所以没有吭声。   他不动,苏鲤动。   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找到耳钉之后取下来,怕后面的塞子掉下来,动作很小心,确定全部都接在手心里之后才将塞子暂时搁在地上,拿着耳钉对准何先生的耳垂。   何先生感觉到了,冷冷看她,“你又做什么妖?”   苏鲤‘嘘’了一下,示意他小声,“别吵到人家,就给你戴个耳钉而已,要忍住别喊出来,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苏鲤说着已经将耳钉往里摁了摁,何先生一双秀眉蹙起,面上终于露出了和往日不一样的神态,似乎有些疼,眉目微微拧着,看得苏鲤兴奋。   她就喜欢面无表情的何先生显出各种表情。   手底下又摁了摁,登时有血流出,顺着指缝滴到手背上,苏鲤那只耳钉还没有戴好。   何先生不晓得本着什么想法,居然没有推开她,叫她得以继续。   下手越重,何先生往日里冷冰冰的面容痛苦之色越发明显,嘴里隐约泄出一两声‘闷哼’,苏鲤赶忙凑过去听,耳朵几乎贴到他唇边。   什么都没听到呢,耳垂一疼,被何先生咬了。   苏鲤手底下一个用力,耳钉终于穿了过去,她自己也没禁住,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何先生反击了。   他俩几乎同时出声,似乎被隔壁听到了,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什么人?”   苏鲤捡起地上的耳塞,边给何先生耳后塞上,边笑道,“何先生,定情信物,不许取哦。”   说着说着眼皮子沉重,估计是离何先生的血太近了,就在鼻尖处,闻了又闻,本来就中了毒,一刺激,毒素扩散的更快。   “我顶不住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也是因为没有危险了,知道会被救。   “何先生要尽快想好说辞,怎么解释咱俩在这里,然后成这个样子?”   苏鲤就是故意的,想为难为难何先生。   “咱们医院见喽。”   何薄一双眼微微眯起,她的话不晓得听进去了没有,全程心不在焉,只悄悄的抬起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   定情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马上就要入v了,大概是20号晚上十二点的样子,按照国际惯例入v三更哦~ 码字不易,希望能支持正版。 入v前三天发红包,千万不要错过呀~   ☆、小两口子   耳钉很小, 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他还是一早就注意到,比苏鲤想的还要早。   从她第一次在那个废弃工厂打架开始, 那时妖王收敛了气息, 如果是一般的妖可能感受不到,瞒不过他的眼睛,像他这种级别, 一丝波动都能察觉得出, 那么大动静自然尽收眼底。   三年前她被镇压的时候他不在, 消息又被妖管局封锁, 只零星几个参与的妖晓得,后来这个妖的索性踪迹全无, 一点都没有泄露。   直到前阵子跑去打架才藏不住, 他也是那时候关注她的。   从头到尾,每一丝每一毫的细节都能在脑海里刻画出来, 那耳钉自然也记忆犹新。   很穷很穷几乎连生活费都没有的妖,意外买了一对, 说明她很喜欢,一直戴到现在, 以后说不定还会戴很久。   是一对的,一只在她那里,一只在他这里……   何薄手还放在耳钉上, 有血顺着尖利的地方滴滴答答往下流,他能感觉得到,指腹间尽是湿意。   女妖王下手极狠,弄疼他似乎让她很开心?   一向如此,他早就晓得, 也习惯了。   说起这个,他低头瞧了瞧肩上躺着的妖。   从前毕竟做过男子,还是妖界的雄性,妖一向凶残暴戾,尤其是一万多年前的妖。   那时候没有规矩,只有抢,夺,杀,弱肉强食。   她能在那年代坐上妖王的宝座,稳稳的,没妖敢质疑,早就说明了她不是善于之辈。   也不是一个作为伴侣的好选择,过于强势,霸道,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但是……   一双眼垂了垂,陷入沉思。   象征着厄运和不祥,天生反骨的黑鲤鱼,除了他,怕是没别人要了。   一双眼不知不觉弯了弯,成一个愉悦的弧度,被模糊的镜片挡了许多,瞧不清晰,又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不过宋智晓得不是错觉,他亲眼瞧见了,那个倒在地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温和的笑了笑,笑的很是好看。   身后的吴清也看到了,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宋智壮了壮胆子,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个男人身上也倒了一个人,一个正面,一个背对着他们,姿势很是古怪。   何薄收了心中无数念头,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她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我女朋友太笨,被毒蛇咬了,我给她吸.毒,也中毒了。”   他感觉腰间一疼,明显有谁装睡,并且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伸出罪恶的小手掐了他一把。   他只僵了僵便不甚在意的继续朝那一男一女看去。   两个人都穿着职业装,像两个白领,衣服有点乱,大概是刚刚扯的。   “这样啊。”吴清从宋智背后走出来,主动问,“要不要给你们打120?”   何薄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麻烦了。”   他就像个绅士似的,又有点民国时期贵少爷的意思,白净的脸加上秀气的长相这么一说,叫人完全抵抗不了,忙道:“顺手的事,不麻烦不麻烦。”   边说边打电话,报了地址之后也没走,体贴的守在他俩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何薄性子冷淡,大多数都是那两个人类在说,问他们怎么回事?身上弄的这么惨?   “女朋友太笨,从山上摔下来了,我为了救她,也摔了。”何薄的说辞千篇一律。   腰间自然不可避免,又挨了一下。   “这流的血也太多了吧,吓死人了。”刚刚离远一看还以为是死人,瞧见底下的男人眼睛睁着才敢过来。   这次不等何薄回话,已经有一个女声响起,“男朋友太笨,脑袋撞在石头上了,我为了给他包扎才弄成这样的。”   宋智:“……”   吴清:“……”   俩人充满同情的看着他俩,实在是惨啊,先是被蛇咬,双双中毒,然后从山上掉下来,还磕着了脑袋。   苏鲤没管他们怎么想,那只唯一能动的手半撑起身子,往旁边一让,跟何先生并排躺着。   两个因为一夜风流中毒的事瞒的死死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和妖知道。   咳,貌似有点丢妖的面子。   万年的大妖怪干出这种事,说出去让人笑话。   她刚躺好便见那一男一女眼睛都直了,男的说,“兄弟有福啊,你女朋友真漂亮。”   平日里老是跟他做对的吴清也意外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你也不错,你们是郎才女貌。”   她第一眼瞧见那男人的时候,吃了一惊,觉得这世上可能没有配得上他的女人了吧?   看到他女朋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这世上没有配得上她的男人了吧?   后来目光在他俩之间挪了挪去,惊觉他俩是郎才女貌啊。   容貌都是一等一的,虽然一脸的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添了一丝脆弱的意思?   那女孩和男孩身上都一股子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质这东西骗不了人。   苏鲤露齿一笑,“多谢夸奖呀。”   女孩子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果然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   说起来……“你俩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乐观?”   一个二个伤的都很严重的样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苏鲤心说这才哪到哪?你要是给我条件,我现在吹瓶啤酒啃啃鸭脖都不是问题,还能更乐观。   “都这样了,再紧张有什么用?”苏鲤说的委婉。   其实万年的老妖怪了,有什么没见过,再危险的情况都有,有一次心脏被掏出来她还不是机智的摁了回去。   和那些比起来这真的就是小儿科。   “你们……那只狼是怎么回事?”   刚刚只注意到了两个人,因为他俩外貌和身形都过于出色,一时没留意别的,也被他俩挡住了,现在才注意,他俩的旁边倒了一只狼。   “这个啊。”苏鲤没有大意的解释,“男朋友太笨了,非要招惹狼,还好这只狼年纪大了,被我打死了,要不然我们俩都死这儿了。”   旁边的何先生显然对这个回答也不满意,不过他能动的手是另一只,离苏鲤远,所以苏鲤一点都不担心报复。   “别看我男朋友正正经经的,其实人很笨的,老爱干蠢事。”苏鲤继续诋毁‘男朋友’。   说起来一夜情算不得男朋友吧?   不过为了解释他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能伪装一下啦。   而且是这妖先开口这么说的,不是她。   宋智和吴清忍不住打量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心中晓得就这一身的气度,不可能‘很笨’‘干蠢事’。   莫名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老板,亦或者发号施令总经理的感觉。   他俩私底下一嘀咕,都是这种感觉,像个精英白领,成功人士。   和他一比,旁边的少女穿的倒是简单,休闲装,不像身居高位的样子。   他这么以为,女朋友非说人不可貌相,看着是个有真本事的。   他说瞧衣服不像,女朋友一定要跟他争,争着争着吵了起来。   女孩子气弱,边吵边跺脚,让男的让让她。   她一撒娇,男的当然软了。   苏鲤看着他俩,禁不住捅了捅隔壁,“看看人家的女朋友,再看看你的‘女朋友’。”   何薄眼珠子转了转,斜斜瞥了她一下,“我的女朋友怎么了?”   “你的‘女朋友’只会打架,撒娇卖萌什么都不会。”苏鲤实话实说。   何薄闭上眼,懒得理她。   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曾经站在妖界的巅峰,所有妖见了她都要俯首称臣,耀眼的宛如一颗太阳,无区别将光打在每个角落,和每个妖身上,有什么不好?   “果然女孩子还是可爱一点好,这谁见了不心动啊?”苏鲤望着那女孩,由衷的说道。   刚感叹完,已经听到远处一轻一重的120急救喇叭声。   遥遥一看,果然发现了一辆一闪一闪的医护车快速开来,被宋智去路边拦下。   后门打开,里面下来几个医护人员,过来查看他俩的情况,还问了些问题,晓得动不了之后体贴的搬来担架,把俩妖抬上救护车。   临走前苏鲤还友好的问了那俩人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俩人她的联系方式,如果下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话,希望他们不要客气。   救护车赶着回医院,只简单絮叨了两句门一关就分别了。苏鲤没聊够,一时无聊,索性歪头跟隔壁说话。   隔壁不用说,自然是何先生啦,救护车不大,正好够放两个轻薄的折叠担架,他俩就身子靠身子挤着,说悄悄话还蛮方便。   几个护士忙完手上的活,准备去安抚俩病人,劝他们不要太紧张的时候就发现俩病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救护车,你以前坐过吗?”苏鲤边打量救护车边问。   隔壁不太乐意回答,“你看我需要吗?”   “我就知道你没坐过,白活这么久了。”   何薄:“……”   苏鲤又问:“医院附近有很多吃的,你想吃什么?我想喝豆腐脑。”   她小区楼下有家医院,门口就很多摆摊的,推着三轮车,放在保温桶里,卖粥卖羹,胡辣汤和豆腐脑。   大概是医院的病人不能吃辣的,硬的,最好喝流食?所以多是这种?   何薄淡淡瞄了她一下,“你有钱吗?”   “你有也可以呀。”苏鲤不要脸道:“咱们这个关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何薄轻嗤一声,“你忘了我手机现在拿不出来,兜里也没钱,别喝豆腐脑了,喝点西北风吧。”   苏鲤:“……”   医护人员们:“……”   你们小两口心真大,中毒了还能这么乐观,完全不需要开导。   ☆、惊天动地   由于他俩过于乐呵, 一点都没有紧张,省了很多麻烦。   一下了救护车,直接送去验血, 俩人的血都有些奇怪, 比正常的血多了很多东西,也少了很多,甚至都不像人类的。   整个医院都处于震惊的状态, 好多医生来来回回过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俩, 和同事商量着这情况该怎么办?   最后也没解决, 只说干脆做个全身检查, 看是个什么毛病?   全身检查一出来,又震惊了一回。   俩人体内各长了一个大瘤子, 看着像是肿瘤晚期, 癌症,没救的那种。   和这个比起来, 中毒倒显得是小意思。因为血液太奇怪,也不晓得该怎么下药, 只简单打了吊针,防止他俩脱水, 之后喊人推去病房歇息,观察观察发病症状。   被推回的只有苏鲤一个,何先生还没回来, 因为他手腕和脚腕骨折,单独去拍了个片子,接骨,打石膏,一时半会回不来。   苏鲤一个妖实在太无聊, 索性蒙上被子睡觉,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吵吵闹闹的也睡不好,护士时不时过来瞧一瞧她的情况,然后让她联系家人。   她哪来的家人?手机都神秘消失不晓得去了哪。   护士说她中毒手软脚软使不上力气,最少也要找一个熟的,可以帮着买饭,拿换洗的衣服,上厕所什么的也要人扶着。   苏鲤心说她都不需要,委婉的拒绝了护士,护士还不死心,又说要交医疗费,住院费等等。   一天怎么也要几百块,上上下下的跑,拿单子之类的,没人不行。   其实她的重点是医疗费,苏鲤听了出来,所以她提出要借手机的时候,护士很是轻易的答应了她。   苏鲤当然不是打电话给朋友,事实上她那么几个朋友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联系,哪来的感情?   她只是想用一下支付宝,把她里面可怜的几千块钱花呗套出来。   只要开通了商家,基本上都支持花呗,苏鲤本来账号里就没多少钱,直接把支付密码告诉了护士小妹妹,叫她帮着先交一下费用。   长相这方面占了太大的优势,护士小妹妹几乎拒绝不了,还吃了一惊,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呢?   苏鲤又被简单的教育了几句,不过护士小妹妹还是答应了帮她,只要帮忙就好,前面的絮叨都可以忽略不计。   钱的事解决,苏鲤拉了拉被子,又忍不住想睡,刚闭上眼,那护士再次跑过来告诉她,“医药费已经交过了,预存了一万多,够你俩用了。”   ???   苏鲤从被子里探出头,疑惑问,“谁交的?”   谁这么好啊?还是交错了?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2233病床的何薄先生。”何薄先生长相不是一般的出色,所以她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名字,事实上2232病床的小姐姐也能。   因为小姐姐长得也好好看啊,声音也好听,忍不住就想多说说话。   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反反复复确定她的情况,一遍一遍的过来检查,虽然小姐姐蔫蔫的,但是丝毫不影响美感。   果然人都是爱美的,瞧见好看的东西或者人会忍不住不停的看。   苏鲤摸着下巴,语气有些怀疑,“他哪来的钱?”   手机不是在空间戒指里吗?又用不成,不过想想自己和护士小妹妹,又明白了过来。   估计也是跟她一样不要脸的用美色诱惑,刚刚她脸都快笑僵,就为了护士给她插针的时候手下留情,和帮着缴费。   大概是肉身过于强悍,打吊针的时候针怎么都插.不进去,被戳了好几下,后来换了个粗的,先把皮肤扎破,然后上细针。   苏鲤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身心疲惫。   打针太疼了。   她现在只想休息,护士小妹妹看了出来,体贴的没有多说,只略微交代了一下好像是旁人帮着代交的,又聊了两句才出去。   苏鲤长长松了一口气,实在太累,这次是真的想睡,闭上眼,脑袋一歪已经没了意识。   *   何薄还在打石膏,准备和检查,接骨花了不少时间,接下来也是漫长的等待,被护工推在轮椅里,来来回回转悠在各个科室。   医药费是抽空用护工的手机交的,医院里有专门照顾像他们这样行动不便病人的护工,可以二十四小时陪护,他不需要,过了这阵子就好。   体内的毒有预感,最多只能困扰他三五天,他也不喜欢做什么都被人注视的,护工只要照顾他一日三餐,推着看病就好。   这个病用寻常的法子肯定治不好,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懒得折腾,等过几天妖王级别的肉身会自动消化,这几天就当个修养。   看看书,躺一会儿,顺便给自己买了个手机。   只买了一个。   他不像苏鲤,有喜欢打工积累财富的小爱好,他的钱能买下小半个城市,店里每日接待的都是顶尖的妖,一挥手千万百万都是寻常。   妖可以用不寻常的手段掠财,基本上每只都很有钱,苏鲤这样的属于意外。   妖有钱,来他店消费,他自然更有钱,想再买个手机就是九牛一毛的事,不过他有一种感觉。   只买一部手机会发生一些可能很有意思的事。   何薄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拿着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显出里面的妖,罕见的笑了笑。   屏幕没有设密码,很轻易就能打开,下载了一些常见的软件,想了想,又从应用里挑了一些游戏和视频软件,以他的性子自然用不到这些,不过……   它们不会被埋没就是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玩的这么凶。”   “看看这身上弄的,血都出来了。”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没想到私生活这么放浪。”   从进了医院,事实上从遇到人开始就不断被人背后吐槽他身上的痕迹,耳朵被耳钉扎破,出了血。   脖间亦被咬出了血,在很明显的位置,遮都遮不住,肆意坦露着。   给他清洗伤口上药的时候护士故意说的大声,谴责咬的人狠心,都出了血,那么重的牙印。   某个不要脸的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当回事,没人的时候背着所有人,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咬了一口,然后嚣张道:“谁再敢替你说话,叫我听到,说一次我就咬一次,看看是你伤口好的快,还是我咬的快。”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妖,一起去检查的时候好几次出现类似的情况,说一次她就逮着机会咬一次,还是原来的位置,覆了好几个牙印。   他突然有些好奇,伤到了什么程度?   身体不方便,护工又去排队,他推不动轮椅,只有一只手能动,去不了别的地方,干脆打开摄像头。   调成了前摄像头,对着自己的伤处照了照。   果然很严重,上面浅浅深深有三五道痕迹,都在差不多的地方,每一口都出了血。   护工刚给他擦洗过,又有血溢出来。   苏鲤的牙齿特殊,像吸血鬼的,留下的印子都是两边深,中间浅。   脑子里突然想起店里一只九尾狐的话,有一个女客人,别看个头小小,平时很安静老实的样子,实际上占有欲极强。   每次都在他外露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叫他没办法接待别的客人,别的客人会介意。   那痕迹代表了他有人的意思,相当于一个标记。   有人了就不能再乱搞。   何薄放下手机,抬手摸了摸深浅不一的牙印。   标记吗?   标不标记他不知道,他只晓得龙霸道,强势,确实占有欲极强。   “何先生。”   他的思绪被一张放大的脸打断,护工拿着单子晃了晃,“到咱们了,我推您进去吧。”   他没有意见,点点头进去做最后的步骤。   打完石膏就可以回病房了。   *   苏鲤是被吵醒的,普通病房一共有四个床位,空了一个,她靠窗户,何先生靠她,最外面贴近门的床位上也住了人。   朋友蛮多,时不时来个人过来看她,刚刚又来了一波,一坐半个多小时,说说笑笑,谈什么的都有,不知怎么地,聊到了微博上。   “前天的微博热搜你们都看见了吗?”   “看了,不过撤的够快的,差点错过。”   “我没看哎,怎么回事?你们快说说看。”   苏鲤也很好奇,什么事?   她手机没了,没办法看,所以支起耳朵,听的认真。   八卦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前天晚上不是有人拍下来龙吗?”   “还有凤和麒麟,好多神兽。”有人加了一句。   “嗯,反正那龙和凤一出来,咱们这里立马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就有网友说,哪有这么巧,这是神仙打架啊。”   “还有网友说交手的两位都是他们妖界的大佬,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起来了,闹的整个市不安宁,好多妖显出了原型。”   苏鲤:“……”   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   “热搜第二的杨茵茵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网红,突然变成一只猫,虽然官方说是道具,但是也太逼真了。”   “还有一个叫什么城的,变成了一只狼,那眼神,那牙齿,跟真的一样。”   “前天怪事太多了,我平时吃饭那家店开着,老板不见了,地上只有衣服。”   苏鲤更心虚了,默默缩了缩身子,躲进被窝里。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有妖?”   一开始她们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太多网友说的信誓旦旦,跟真的一样。   “沙雕网友都猜那两位大佬肯定有血海深仇,打的天崩地裂,移山倒海,把好多妖的胆子都吓破了。”   苏鲤:“……”   如果他们知道没有血海深仇,单纯只是找对象,还把自己毒成这个鸟样,不晓得会不会提刀过来砍他们?   这个恋爱真是谈的惊天动地啊。   ☆、哪里不对   苏鲤又听了一会儿, 还好还好,没有死伤,可能会有点财务上的损失, 估计要不了多久妖管局就会找来, 然后让她跟何先生赔钱。   热搜被撤,店里的老板不见,只剩下衣服, 直播变原型被说成道具, 这事肯定被妖管局压了下去。   有妖管局插手, 暂时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 可以安心养伤,具体的等过几天妖管局找来再说吧。   苏鲤心里刚有了主意, 便见何薄先生被人推着进了病房。   现在时间是晚上, 屋里开了灯,何先生在灯光下整个人宛如民国旧时代的公子少爷, 一身的贵气。   尽管还戴着那副破了一个镜片的眼镜,脸上也挂了彩, 又穿着医院的条纹病服,手和脚都有一只打了石膏, 但还是半点都没有影响他的美感,反而添了一丝病态的意思,叫人看了心动, 妖看了只想欺负。   “好帅啊。”   “妈啊,太漂亮了吧。”   “卧槽,感觉心跳加速。”   苏鲤听到隔壁的隔壁床几个女孩子私底下的讨论,虽然很小声很小声,跟说悄悄话一样, 还是叫她完完全全听着。   修为到了她这种级别,身体日日夜夜经受灵气冲刷,五感灵敏,再细微的动静,就是一只蚂蚁爬过,只要她想,依旧能听到。   她是这样,何先生自然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何先生本来就冷的面上更寒了几分。   她第一次见何先生就跟何先生滚了床单,对何先生不了解,一开始以为他对她已经够差,动不动绷紧了一张脸。   今天见了他在救护车上,碰都不想让别人碰的样子,谁给他上药,那个小眼神,冷的能结冰,莫名觉得何先生待她还算宽容?   好歹愿意让她摸,让她咬,还叫她在他脸上动手动脚。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兴许是他看她们的眼神过于不善,是那种带着杀伤力,高高在上,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只眼角瞥了一下,叫那几个女孩子瞬间宛如被一盆冷水泼了一样,各个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苏鲤在一边看得好笑,忍不住喊他,“何先生,你打好石膏了?”   何薄目光从那几个女孩子的身上,挪到窗边病床上的妖,寒气微微收敛了些,“嗯。”   “啧啧,你可够慢的,蜗牛都比你快。”果然,不是她的错觉,何薄先生对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何薄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到了床边也没让护工扶着,把护工打发去买床单被单之后,一个妖坐在床边,苏鲤的床和他的床中间。   这个位置正好方便了苏鲤,而且离的这么近,她免不得要伸出手,调戏一下何先生的同时,顺便宣一下主权。   这个浑身散发冷漠气息,矜贵隽气的男人是她的。   只让她动手动脚。   何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会儿的时间,捏了他好几次脸,叫他侧头,看他耳垂上的耳钉,还给他固定了一下耳后的塞子。   时不时会撩开他过长的刘海,看他的眉眼。   似乎闻到了什么,撑起身子从病床上坐起来,凑到他脖间深嗅。   “噫……”嫌弃的意思明显,“你涂了什么药?这么难闻?”   好家伙,以后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咬他的脖子了,药味实在是冲鼻。   不会就是防她的吧?   何薄面无表情看她,“一点药膏。”   他现在这种状态伤口好的很慢,所以医生开了药膏之后没有拒绝,略微一迟疑,便对着镜子自己摸索着抹上。   苏鲤了然,收了手,又躺回病床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注意力都在靠门边的床位上。   果然听到那几个小女孩窃窃私语。   “帅哥有对象了,好可惜啊。”   “说起来他女朋友也蛮漂亮的。”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这样的帅哥也不是咱们的,不可能看上咱们。”   “是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好,不过真的好帅啊,就算不属于咱们,看两眼还是可以的。”   “话说那边病床居然有人,我刚刚都没注意。”   “人家一直躺着没露头而已,你们说他俩会不会是姐弟啊?”   “也有可能是母子。”   母子?   是不是过分了?   苏鲤咬了咬牙,发了狠一般,又撑起身子,靠近何先生。   何先生正低头看着手机,冷不防额间一凉,苏鲤亲了他。   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离,他还没回过神,苏鲤已经躺了回去,好奇的问,“你哪来的手机?”   何薄蹙眉,倒不是因为手机的事,而是敏锐的注意到她不对劲。   “卧槽,居然真的是男女朋友。”   “都亲上了,肯定是喽。”   “好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冷静,姐姐亲弟弟很正常,母亲亲儿子也很正常,就是个额头吻而已,不要慌。”   何薄眉头蹙的更紧,隐约已经有点猜到了什么原因。   苏鲤貌似和她们杠上了,执意要让她们认清现实。   果然,唇上一软,有什么快速贴近,亲了他一口。   似乎这样也不能说服旁边的几个姑娘,姑娘还在找借口。   “是错位,错位,没有亲上。”   “太快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果然就是母子吗?”   苏鲤一口白牙磨的咯咯作响,本来几次来来回回,身上已经没有力气,楞是死撑着爬起来,扯着轮椅上的妖,将他拽过来亲。   这次停留了很长时间,是个深吻,何先生起先还退了退,眼神示意她旁边有人,苏鲤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   何先生终究还是妥协,闭上眼,任她为所欲为。   这个吻为了彻底打消那几个小姑娘的念头,时间很长,持续了十几秒才结束。   苏鲤累趴了,“亲何先生一下可真不容易。”   就一只手能动,为难了这手好久,不过成果还是显著的,对面几个女孩宛如霜打的茄子,彻底死心。   “居然真的是情侣。”   “他俩风格相差好大啊,这都能在一起。”   “难道你们不觉得挺配的吗?颜值都这么高。”   “而且是女生主动,艾玛,好帅啊。”   苏鲤终于满意,不枉她费劲巴拉占何先生便宜,到底说服了几个小姑娘,还注意到了她的优点。   苏鲤愉悦的将所有注意力从几个小姑娘身上挪开,放在何先生的手机上。   何先生注意到,将手机往背后藏了藏,自然是没成功的,苏鲤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别这么小气呀,借我玩一下嘛~”   尾音拉高,隐隐有撒娇的意思。   叫见惯了她风风火火,霸气侧漏的妖指尖一抖,手机差点摔出去。   何薄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发什么疯?”   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她,怕她再来一次,吃不消。   苏鲤接到手机后冲他抛了个眉眼,“妖也要与时俱进啊,你看这不是达到目的了吗?”   撒娇可以让对方软下来,这是妖王大人刚学到的,第一次实践看起来很成功的样子。   苏鲤快快乐乐的划开手机,开始在里头找眼熟的软件,意外发现微信,QQ,游戏,漫画,居然都有。   何先生这么时髦?她没有想到。   苏鲤瞄了何先生一眼,先打开了漫画软件,没有登陆,看来他平时应该不看这个,也有可能是没来得及,毕竟刚刚都在忙。   想了想,打开微信,竟然登了号,苏鲤把他好友一排拉下去,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朋友圈一翻,好可怜啊,一个状态都没发过。   连头像都是系统给的,就像刚注册的小号,有何先生那味。   苏鲤又打开了QQ,何先生也有QQ号,而且已经登好,然而就和微信一样,一看就是刚注册的,一个好友都没有。   苏鲤一直以为自己朋友少,现在看来何先生朋友更少,也有可能他喜欢安静。   苏鲤没有退他的号,另外下载了一个QQ轻聊版,何薄先生的是最新版,和轻聊版是两个版本,所以可以同时存在。   登上自己的QQ瞧了瞧,刚上去系统立马出现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是有人找她聊天。   苏鲤随便打开了一个,问她打架的事,心虚没有回,再打开还是,干脆一键已读,一个都没回。   微信下载了双开,也登上自己的号,然而和QQ一样,全都是妖问她打架的事。   就不能有点新鲜的?   苏鲤不想回打架的事,说出去丢脸,正打算退出来看看视频,突然瞥见最新消息昵称的下方有个人说话。   【恩人今天有空吗?衣服我给你送过去呀。】   苏鲤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上次穿走了她的风衣,留了她的微信准备还给她。   苏鲤点进去,果然是她,已经连续几天发了好些信息,基本上早中晚都要问一下。   因为她手机弄丢,一直没有回,苏鲤如实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她。   我不是妖怪:【过几天吧,我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对面立马秒回。   香香:【怎么了恩人?怎么进医院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别人一发消息,那边恰好收到,不过是一直等着而已,左右她也没事干,还是个学生,读书是大任,抓妖是爱好。   碰壁之后已经没出去过,一直在家里养伤的同时,等大佬的消息。   原来大佬也会受伤,也要进医院啊?   我不是妖怪:【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没好意思说打的天崩地裂都没让她受伤,跟对方睡了一觉把自己搞成这样。   香香:【哦。】   香香:【如果我去看你,会不会显得突兀?】   苏鲤愣了愣,看她一个老太婆作甚?   我不是妖怪:【别来了,医院太乱了。】   被委婉的拒绝了,田馥有点小挫败感,不过很快又鼓起勇气说。   【那常联系呀。】   我不是妖怪:【这不是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弄丢了。】   又被委婉的拒绝了,田馥:“……”   恩人好难搞哦,一点都不给机会。   苏鲤说完这句话已经退出了聊天框,刚想点开游戏玩一玩,手机突然被拿走。   “哎……”苏鲤看着手机,“我还没玩够呢。”   何薄将机子握在自己手里,“我也要玩。”   苏鲤:“……”   好吧,毕竟是他的。   “你玩什么?”苏鲤凑过去看,“又没人跟你聊天。”   她可是看过他的朋友圈,一个个都跟他似的,一年半载不发状态,也没人找他说话,没登她号的时候手机一直安静如鸡。   “我看电视不行吗?”何薄没好气道。   苏鲤挑眉,“你还会看电视?”   他这样的古板老怪物居然会看电视?   “看什么呀,偶像剧吗?”她贴的很近,很容易看到何薄先生打开某酷,点了动漫频道。   咦?居然还真会玩,这是不是说明他平时没少看?   苏鲤望着他,简直难以想象,何薄先生居然不是老古董吗?   何薄手在屏幕上不断滑动,选择要看的动漫,旁边一颗脑袋凑的更近,几乎整个上半身支起,侧着身子兴奋道:“看火xxx呀,这个好看,我追到二十集了。”   前段时间出了新剧,半路跑去追新剧,把这个忘掉,何薄先生滑到她才想起来。   何薄修长白皙的指头几乎没有犹豫,将划过的地方拉回来,点了进去播放,不过是从第一集开始。   肉眼可见旁边的妖萎了下来,“前面不好看,看后面,后面好看。”   何薄不理。   那妖又继续,“你好歹开个二倍啊,这也太慢了,急死妖呢。”   何薄还是不理。   那妖退让,“开一点五倍也好了,这实在太慢了,等看完都猴年马月了。”   语气已经慢慢的开始不耐烦,她一直如此,何薄晓得,所以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开了一点五倍,身旁的妖终于满意,乐呵呵看着。   不时透剧一下,“主角这时候可惨了。”   “小可怜啊,配角也是个小可怜。”   “女主这时候还蛮惹人厌的,后面就好了。”   看着看着,护工抱着两套全新的床单被单回来,在隔壁的大型超市买的,很贵。   虽然何先生给她结了钱,不过她还是一边心疼,一边铺,“我跟你们说,新的床单被单搞不好还没有我们医院的干净,还不如就用我们医院的呢。”   何薄一双眼盯着屏幕,头都没抬,直接道:“我不喜欢别人睡过的。”   苏鲤不可避免的看了看自己的,她已经睡上并且滚了几圈。   她没何先生那么矫情,山洞啊,河里啊,溪里啊,池塘里,小破屋子,哪没睡过?   有就很满足,哪还挑三拣四?   苏鲤趴着继续看动漫,冷不防何先生突然道:“这边也换上吧,谢谢阿姨。”   哎?   苏鲤不太愿意挪动,“这边就算了,我都躺完了。”   换来换去麻烦死,她这个样子,除非打死她,否则想都别想。   何先生抬眸,凉凉剐了她一下。   苏鲤回瞪过去,“换你的不就好了,折腾我的干嘛?”   何先生瞳光微冷,“你要是能忍住不碰我,随便你。”   苏鲤:“……”   她听到旁边阿姨和靠门边的几个小姑娘皆吃了一惊,然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鲤不服,反驳道:“说的好像我是流氓一样。”   “你难道不是吗?”   苏鲤:“……”   草!   那床单到底还是换了一床新的,阿姨捂着嘴,边偷笑边扶她下来,先坐在何先生铺好的床上,然后给她这边铺好才让她回去。   苏鲤倒在病床上,瞪了又瞪何先生。本来想有点骨气,不理他,不过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和里面播放的动漫,还是瘪瘪嘴,喊了一声:“阿姨,能把两张床并一起吗?中间隔了个桌子,太远了,不方便。”   主要是为了看动漫,就这么一个手机,何先生也要玩,他玩的时候离太远这边看不到。   阿姨摇摇头,“医院有规定,不能这么做。”   “阿姨~”苏鲤又一次使出了自己新学到的绝招,好说歹说,又是撒娇又是耍无赖,终于劝动阿姨,将桌子搬开,床挤到一起。   床是可以推动的那种,挪移倒是容易,两张床一并,中间那张小桌子放在靠窗的位置,这样两边都可以下来和走动,不影响医生查看他俩的情况。   苏鲤妖在床上,先把枕头搬到何先生那边,很快整只也滚了过去,跟何先生肩靠肩看手机。   天色已经全黑,屏幕一角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何先生让阿姨先歇息,有事叫她。那几个女孩子也识趣离开,屋里现在倒是安静下来,只剩下动漫人物的声音。   考虑到不好打扰别人,俩妖戴了耳机,一妖戴一个,就这么靠在一起,你举累了换我举,我举累了换你举,一直到了十二点才收拾收拾去睡。   苏鲤已经睡过一次,这一觉睡的不太安宁,晚上总想翻身,但是翻不了,把她气坏,一怒之下醒了过来。   瞪着昏暗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在哪?什么情况?为什么翻不了身。   因为她中毒了呗。   苏鲤竭力动了动,感觉经过一天和体内毒素斗智斗勇,指头和手臂上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力气,再努力一番,那只手居然也能举起。   苏鲤眨眨眼,想告诉何先生,她能动两只手,歪头发现何先生就躺在她身边,脑袋微微歪着,和她的抵在一起。   妖的眼睛很好,即使是黑暗里也能瞧清,何先生一双眼紧闭着,像是睡的很安心一样,面上表情放松。   他长得好看,睡着了更像个小天使,叫妖忍不住想作怪。   苏鲤两只手撑起身子,趴到何先生身边看他。   如果这时候把何先生咬醒,何先生会做什么表情?   会吃惊里头带一点疼吗?   也许还会睁开好看的眼睛瞪她,亦或是张嘴骂她变态,也有可能想推开她,但是刚睡醒,没有力气,被迫被她亲了又亲。   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苏鲤没有大意的贴过去,张开嘴,刚要咬下去,不防鼻尖嗅到什么微凉带苦的味道。   突然想起来,白天何先生在伤口上抹了药,应该是不想让她咬的意思。   和那种欲拒还迎不一样,平日里她做什么,何先生表面骂她,实际上根本不阻止,更像打情骂俏,十分的纵容。   比如说昨天他俩还躺在野外的时候,她给何先生画脸,戴耳钉,何先生嘴上说她胡来,变态,实际上他想拦的话很容易,毕竟他也能动一只手,但是他没有,其实就是默许的意思。   这回儿的膏药意图很明显,是不愿意,只是方式委婉了一点,还好她聪明,这点小心思也被她看透。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鲤收了口,刚要离开,头顶突然传来何先生幽冷的声音。   “你是猪吗?”   ???   “这边抹了药,另一边又没抹。”   苏鲤:“……”   她先是愣了愣,很快被何先生气乐,本来只想吵醒何先生就好,现在不行,没那么好打发。   苏鲤狠狠一口咬上何先生另一侧的脖颈。   他脖间的线条蓦地绷紧,似乎是下口有点重,本来已经习惯被她咬的何先生没忍住,整个身子颤了颤。   本能的挪动脑袋,想离她远一点,但是这个动作除了把他脆弱的地方露出更多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苏鲤咬他咬的更顺口,一开始脑袋还没地放,姿势别扭,他一挪开,空了很大的位置,叫苏鲤换个方向继续咬。   她咬的狠,何先生就骂她,“猪。”   这几乎等同于激怒苏鲤,苏鲤冷笑一声,缩在牙床里的小尖牙冒出来,更像一个吸血鬼,要把底下的妖整个吸干,咬死。   何先生还在骂,“猪。”   苏鲤:“……”   不是她说,何先生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无妄之灾   她想改, 何先生反而犯病了?   苏鲤本来没有那个意识,这两天从接触到人开始,无论谁都明着暗里说她, 下手太狠, 这哪是男朋友,这是仇人吧?   还有人偷偷的拉着何先生劝他分手,哪有女朋友这样的?   太过凶残, 瞧给脖子咬的, 身上跟遭了虐待似的, 处处都是伤痕, 手腕脚腕也折了去。   仇人都不一定下手这么重,一个人说两个人说苏鲤没有在意, 反而报复性的告诉何先生, 谁再敢说这种话,就咬何先生一口。   现在很多很多人说, 基本上每一个路过,瞧见的人都说她坏话。   苏鲤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坏?   再一看别人的情侣相处模式, 电视上的,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这刚想对何先生好一点, 尊重他一些,不让咬就不咬,好嘛, 就发生了这种事。   苏鲤一对小尖牙抵在何先生脖间,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好几次张张合合,到底没下手,毕竟刚刚已经咬了好几口, 再咬她还改不改?   又该有人嚼舌根,劝何先生跟她分手,报警抓她之类的。   刚刚铺床的时候护工瞧见他脸上的手指印,苏鲤捏出来的。   何先生皮肤太嫩,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轻轻一摁就有痕迹,护工以为他又遭受虐待,小声问他要不要报警。   全程听到的苏鲤内心有点小受伤,莫名又想起了一万年前,所有人都指责她是个恶魔。   她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好几个门派,数千人过来围剿她,每个人口中都喊着‘杀死他’‘杀死他’。   那声音实在是大,震耳欲聋,威力也不小,叫她渐渐生出悲凉难过的情绪,心里反抗的念头越来越小,最后索性闭上眼,听之任之随之。   对方很强大,但很可惜,她更强大,所以没能杀死她。   她在最后关头跑掉,拖着重伤的身子去了个没人的地方沉睡,足足千年才有勇气睁开眼。   可能是从前当妖王时的经历吧,叫她无知无觉做一些伤害何先生的举动,自己没感觉,被别人一数落才察觉出来。   她可能真的有点凶残。   苏鲤又反思了一遍,决定还是不咬了,脑袋刚离开一点,何先生突然开口。   “要咬就咬,不咬就滚去睡觉。”   苏鲤:“……”   何先生知不知道这话说在这种时候,很容易叫她产生报复的心理,不想让她好了是吗?   苏鲤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忍住了体内差点燃起的血液,掐住何先生的下巴,冷哼问:“何先生考不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   何先生比她还像个变态,即便在睡觉,也戴着他的金丝边眼镜,将一双漂亮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闪着瞳光幽凉幽凉看她。   苏鲤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何先生每次都在这种时候挑衅我,让我十分有一种错觉,何先生是不是受虐狂啊?”   何先生眉眼更冷,“不咬就滚吧。”   苏鲤:“……”   这鸡儿,谁忍得住!   苏鲤的小爆脾气瞬间上来,整个身子从自己床上滚到何先生这边,骑在何先生腰间,揪起他的衣领,狠狠的朝他唇上咬去。   何先生闷哼一声,嘴里溢出一两句不和谐的声音,有血在俩妖嘴里蔓延,甜腥甜腥。   俩妖都习惯了,他俩的每一次接触,基本上都带着这种嫣红嫣红的颜色。   苏鲤血脉里的野性喜爱这种色彩,龙天生霸道,强势,嗜血,凶残,她又是最另类的黑鲤鱼命格,天生的反骨,比普通的龙更爱几分,何薄亦然。   又不一样。   受虐症?谁会有受虐症?   何薄在黑暗里,苏鲤没注意的地方扯起嘴角。   不过是失去了一万多年,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不舍得每一次的近距离接触罢了。   即便知道会疼,会见血,也依旧不想错过一次。   一万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麻木,感觉不到冷暖和知觉的时候,忽而那么幸运,叫他又碰上了记忆里的妖。   假如这次没来得及多做些从前不敢做的,那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亦或者一眨眼间,她会不会再失踪?   一万年前他就眼看着那个恣意潇洒,遨游九州的龙死。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场景,那妖一头嚣张的红发被风刮的发梢飞扬,斜着脑袋,精致苍白的脸冲着他笑了笑。   一阵白光大起,他被一个大神通击中,所有的一切瞬间没了,只余下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色衣裳从空中漂落。   那个妖死了,不见了。   那时他太过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他听说那个妖复活,但也仅一瞬间而已,又消失了,此后他的行踪越来越难以捉摸,直到后来再也寻不到。   一万年转瞬即逝,他已经足够强大,能做到很多很多,假如再发生同样的事,他的能力足够阻拦,但是那个妖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的没了踪迹。   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着,等他不抱希望的时候,那妖自己出来。   换了个身份,从男变成女的,瞒天过海,掩人耳目,至今没人揭穿。   变聪明了。   何薄恍惚间想起自己曾经的念头,只要再见那个妖一面就好,真的见了又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更多,那妖的全部。   现在,包括以后的所有日子,他都要。   “飞蛾。”   咬着他的妖突然这么说,边说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他熟悉的笑声来,“何先生,难道你没有察觉吗?”   她一根指头摁在何先生染了血的唇上,“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飞向火焰的飞蛾。”   明明那么怕疼,怕被触碰,每次她咬他,他都会疼的一缩,碰他的时候也是,身体很敏感,似乎有洁癖,讨厌与人接触。   但每次她咬他,他还是会安静给咬,无论怎么摸,他嘴上说的凶,实际上从来不反抗。   就像一只飞蛾,很怕火很怕火,但依旧朝着火焰最旺盛的地方飞去。   何先生给她一种这样的错觉。   何薄没说话,只咧开嘴罕见地露出了一个见牙的笑容来。   是飞蛾扑火,还是生长在淤泥里的杂草,将天空中高高在上的龙拽下来,谁又说得准呢?   “何先生今天真漂亮。”像个被咬坏的洋娃娃一样,浑身都是痕迹。   单薄的病服根本藏都藏不住,只稍稍拉开衣领,就能瞧见隐藏起来的伤痕。   大片大片的青青紫紫,像被虐待过似的,莫名惹得妖心生怜爱。   她如此,一向心软的人类更是吧,难怪今天被骂了好多次呢。   原来是何先生这幅样子实在是叫人心疼啊,忍不住就想指责她。   苏鲤也想指责指责自己,怎么就没发现何先生柔弱的一面呢,早发现早收手了,她是个会心疼弱者的妖,吃软不吃硬。   苏鲤矮下脑袋,动作细柔,将何先生唇边的血一一拭去,脖间亦然,瞧着干净了许多才给他拢好衣服,往旁边一倒去睡。   临睡前还听到何先生骂她。   “禽兽不如。”   苏鲤:“……”   小拳头握了握,又忍不住想对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都被骂‘禽兽不如’,还能忍?   苏鲤深吸一口气,想想他那个惨兮兮的脖子还是放弃了,那么好看的白鹤颈,光光亮亮才是它最美的状态。   现在就像一件白玉上出现了瑕疵,如果是平时,那些瑕疵只片刻就好,他能自己恢复,而且很快。   现在不行,因为身体内没有法力,也无法吸纳灵气冲刷,瞧着最少十天半月消不下去的样子。   她往上面种一个,就留一个印子,密密麻麻好些个。   被别人看见了又该骂她了。   唉,做妖太难了。   苏鲤打个哈欠,给俩妖盖上被子,闭上眼,调整了一下睡姿,没再管何先生,就那么睡了过去。   何先生睡没睡她不晓得,她睡的倒是很踏实,意识到何先生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中意她,不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气跑之后放心下来,所以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吵醒,倒不是隔壁床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比她还能睡,是几个医生,正在劝旁边的何先生切瘤子。   其实是何先生的妖丹,做全身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被片子拍到,那个大一个医生都以为是癌症,他要死了,努力劝他切。   昨天劝过一波,今天又来劝。   “何先生,再不切你最多只能活半年,不,三个月是极限了。”   另一个医生附和,“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瘤子,你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切了吧,何先生看着不缺钱的样子,别因为这点小钱耽误病情。”   何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一脸的冷意,看样子被缠了很久,“不切。”   “哎,你这个人……咱们医生都是为了你好,你就算不想想你,也想想你家人吧?”   “难道你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何先生是根草,估计跟她一样,都是机缘巧合踏上妖的旅途,只他一个,他的父母八成还是普通草,早早凉透。   这么劝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何先生,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想不开呢?”   “你想想自己才多大啊,长得也这么俊俏,死了多可惜啊。”   “切了吧,切了不耽误……功夫。”   噗!   苏鲤一个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那医生大喜,“苏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何先生不肯切,要不你切了吧?”   苏鲤:“……”   “你体内的瘤子一点不比何先生小哦。”   苏鲤:“……”   早知道打死也不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言有红包哦~   ☆、痛苦一天   医生看她也一副不想切的样子, 忍不住劝道:“你要给何先生做个榜样,你切了何先生肯定就愿意切了。”   不,就算何先生愿意切, 她也不愿意, 那是她万年的积累,怎么可能切。   任医生说的天花乱坠,切了能一口气跑十来里,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姨妈疼, 可以再活几十年云云, 苏鲤就是不为所动。   医生只好失望的回去, 临走前说明天带几个成功患者的案例过来,叫她看看, 现在这种手术真的很常见, 失败的可能为零。   以为他俩不切是担心失败之后那么几个月的活头也没了,所以劝的努力, 今天失败明天再来,活力满满。   要不是那‘瘤’是她的妖丹, 她早就被说动,医生太能坚持, 还不忘吩咐护工和护士劝他俩切,这么年轻死了当真可惜。   为了让她俩手术,简直使尽了手段, 毅力十足啊。   护工得了嘱咐,张张嘴,刚要劝一把,被何先生横了一眼,立马机智的改了口, “你们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们买,不过楼下东西少,要是想吃远一点的可以点外卖。”   现在年轻人都点外卖,她是医院的护工,还照顾着别的病人,不能走太远,这么一提醒其实就是让他们点外卖的意思。   ‘外卖’两个字成功吸引去了苏鲤的全部注意力,她以前想过送外卖,瞬移一下子就到,多方便,送了几天发现大部分时间都在等。   等商家做好饭,打好包,等客人接电话开门,太烦没几天辞职不干。   自己也想点外卖来着,都因为价钱的原因好几次作罢。   想一想她平时吃一碗豆腐脑最多才五块钱,外卖最低消费二十块,不划算。   但是今儿不用顾虑,因为是用何先生的手机,和何先生的钱。   何先生一口一个她混的差,想来他自己肯定混的很好,不差这点钱,所以苏鲤没有大意的去拿手机。   何先生提醒她,“不要拔充电器,第一次充电最少要十二个小时。”   苏鲤点头,手机在何先生那边,不拔充电器她就要趴在何先生肚腹的位置,压的何先生频繁抽冷气。   是他自己不让拔的,只能委屈他自己啦。   苏鲤点开外卖软件,在上面搜索附近美食,很容易找到一家齐全的早餐店。   豆腐脑,胡辣汤,灌汤包,茶叶蛋,酸粉,小馄饨,统统点了一份。   她自己没有钱,需要何先生付款,手机给何先生的时候何先生自然能看到,“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又不是我一个吃,不是还有你吗?”两个妖饭量肯定大,突然感觉自己点的太少。   苏鲤瞧见何先生付了钱,又把手机抢回来,继续点,不宰何先生一顿可惜了,昨儿可是骂她猪呢。   苏鲤看到了烤鸡,自然不客气的加入口袋里,发现还有烤鸭,这能错过?   何薄换个姿势的功夫,她又点了一大堆,这次没有让他付钱,直接让他给密码。   何薄有些犹豫,密码的含义不一样,怕被她认出来。   “快点。”苏鲤催促了一声,“咱们这种关系还在乎这点小钱钱吗?”   说的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有什么似的。   其实就是一夜情,互相看对眼,男女朋友是不是?谁知道呢?   何薄眯眼。   她那个粗心大意的性子,应该记不起来吧?   “一零三七六五。”   天玄十万零三千七百六十五年,妖界一位大佬陨落。   很多妖或许已经忘记,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数字提醒着他那时候有多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果然,粗枝大叶的妖完全没留意,还默默念了两遍,记下来之后喜滋滋的付了钱。   是微信付的,79元,有点担心他的小钱包能不能承受得住,点开他的微信钱包看了看,登时被那一长串的数字惊到。   “卧槽卧槽卧槽!”她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有钱!”   她凑近了去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妈啊!   “你放这么多钱在微信钱包里?”苏鲤想起了上次的自己,放了十几块钱,结果被坑,“我跟你讲,微信不安全,我有一次帮人砍价把我的钱都砍没了。”   何先生漫不经心瞥了她一下,“你以为我是你吗?”   苏鲤:“……”   好吧,你的钱随便你。   不过这么多钱,何先生那么古板的性子,没什么爱好,肯定花不完。   苏鲤没有大意的决定帮何先生分摊‘压力’,“何先生,你这一串的数字吓到我了,咱们再点点东西压压惊吧!”   没等何先生吭声,已经又七七八八点了不少,准备把她来了人间好些年没吃过的都补回来。   苏鲤边点边满意的摸了摸何先生的耳朵,没想到居然无意间给自己找了个长期的饭票,不错不错。   本来何先生已经很得她喜爱,现在更是占据了心头大块,谁敢跟她抢何先生,那就是玩命的大仇。   苏鲤又翻了翻,确定没她想吃的才收了手,脚步轻盈去洗手间洗漱。   经过昨天那么一夜,她已经可以勉勉强强撑起身子,扶着墙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刷完洗完回来何先生伸展开手臂,一副要她伺候的意思?   ???   “这是干嘛?”   何先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下,“我一只手腕脚腕被你弄折,你让我自己去洗手间吗?”   “可是我也是个病号哎。”撑起自己已经很难了还要撑何先生,不是要她小命吗?   何先生根本不听她辩解,直接把自己站不稳的身子压在她肩上,叫苏鲤一个没稳住,差点摔了去。   护工出去伺候她另一个病人,没在这里,苏鲤喊了两声没人应,只好艰难的扛起何先生大半个重量,朝洗手间走去。   病妖再加一个病妖,无疑给她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骨雪上添霜,但是考虑到何先生这个长期饭票,嗷了两嗓子没人理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当起了人形柱。   叫何先生那只打了石膏的手挂在她脖间,另一只完好的手刷牙洗脸,偶尔使唤一下苏鲤。   洗手间里时不时传来吵闹和打打骂骂的动静,住他俩边上的小女孩:……一大早就吃了一嘴狗粮,被秀了一脸。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何先生是个穷讲究的妖,就算医院条件不好,也被他住出了五星级酒店的感觉,毛巾浴巾,牙膏牙刷,凉拖鞋,一大早阿姨已经买回来,挂在洗手间,何先生慢条斯理的用。   刷牙洗脸还顺便冲了冲他的破眼镜,用了不少时间,把苏鲤累的不轻。   那眼镜刚用毛巾擦了一边,苏鲤便听到门外有外卖小哥喊她的声音。她一个激灵不顾何先生的意见,直接把他架了出去,拿了外卖也不管何先生,扶着他到床边坐下。   何先生眼镜洗了一半,手里还拿着毛巾,脸色铁青。   苏鲤没理,搬个小板凳过来,坐到桌子边,拆开包装袋看了看到的外卖。   是点的早餐,灌汤包,茶叶蛋豆腐脑那类。   点的实在太多,苏鲤先吃了灌汤包,一口一个有点噎,刚准备去揭豆腐脑的盖子,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比她还快,一把将整碗的豆腐脑拿在手里。   亲眼瞧见坐在小板凳里的妖握了握拳头,一脸的懊恼,后悔拿晚。   何薄这才满意,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打了石膏,他微微矮下身子,掀开盖子,半趴在床边喝。   那味道对于他来说有些古怪,想想豆腐脑是用豆子磨出来的,豆子长在菜上,菜是植物,跟他算同一个物种,本来就喝不下去,更喝不下去。   但他没有说,也没有放手,只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子搅碎里面的大块。   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让给她。   这个吃货有了吃的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停停,停停,待会儿再吃,”外面突然传来护士刻板的声音,“该打针了。”   苏鲤手一抖,筷子里夹着的灌汤包险些掉在地上。   妈啊,这个声音打死她都不会忘记,就是昨天戳了她十来下的那个。   苏鲤眼看着那护士推着小车走来,手里拿着比昨天还大的针。   苏鲤:“……”   忍不住抱怨,“又打针啊,昨天不是打过了吗?怎么还打?”   “昨天你饭吃过了今天不是还在吃吗?”护士在调药,“昨天打的是昨天的针,今天是今天份的。”   说起打针她比苏鲤怨言还大,“你崩坏了十来个针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苏鲤:“……”   她皮太厚,就算现在没有法力,一般的针也戳不破她的肌肤,毕竟是龙,以防御和肉身强悍著称,不留神折了几个针,叫铁血的护士数落了好几次。   “就不能不打吗?我身体好着呢。”苏鲤给她看,“你瞧瞧我生龙活虎的,都可以吃酸粉了。”   护士颌首,“你倒是提醒我了,中毒这么厉害怎么能吃酸粉呢?待会就给你没收了。”   苏鲤:“……”   这是个硬茬,搞不定只好不情不愿伸出了手。   “今天不打手,打屁股针,我就不信屁股也这么硬。”   苏鲤:“……”   没妖权了!   “快点趴好。”她已经调好了药,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一个挑粉刺的针。   这姑娘实在蹊跷,一般的针对付不了她,连皮都扎不破,只能用这个试试看。   “何先生扎不扎啊?”苏鲤还惦记着何先生,不能她一个妖受苦受难。   “肯定也扎的,人家何先生比你配合多了。”   苏鲤歪头去看,果然何先生安安静静趴了下来,叫护士顺利给他打了针。   他的皮薄,一下就好,就她一个皮厚。   何先生完事后提好衣服,漫不经心抬眸看了看她,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一眼那么像挑衅?   就好像在说,你个没用的,打个针都这么多屁事,看看我,我比你厉害多了,一声都没吭。   苏鲤:“……”   ☆、真是欠咬   早上八点钟整, 护士们浩浩荡荡离开,留下一个被戳了好几下,趴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妖。   妖又被数落了, 手这么硬戳不破就算了,屁股也是。   苏鲤全程弱小可怜无助,被说的跟个孙子似的, 不止打针的事, 还有何先生的事。   打针的时候撩开他宽大的病服,估计露出背后数道抓痕和鞭子抽过的痕迹, 就连腰际都有青紫。   越发怀疑她虐待何先生,又偷偷的在何先生耳边给他洗脑, 一副何先生是青春无知懵懂的富家小姐, 被工地干活的粗汉子渣男欺骗威胁的模样。   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防备和‘你是变态, 离何先生远一点’的无声警告。   苏鲤好冤枉啊, 她身上也不少痕迹,但她是龙, 身上有一层厚厚的盔甲, 所以伤痕浅,基本留不下来,加上血厚, 躺那里一两天已经一点事没有, 痕迹全消, 谁晓得何先生怎么回事?   何先生真的就像谁家娇生惯养的千金,肉嫩的很,她手上稍稍用点力气,立马在他白皙娇贵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几天不消。   苏鲤难过了一阵子, 突然有些好奇,几个护士看到了多少?对她戒备心这么强?   她是个想做就做的性子,立马抽空起来把帘子拉上,将隔壁的隔壁床小姑娘视线杜绝在外,确定她不可能看到这边,才撩开何先生的衣服,看他消瘦的后背。   他正坐在床边吃饭,酸粉被没收,但是一些嫩的没有,何先生在喝他的豆腐脑,本来是苏鲤的,被他先一步拿走。   她掀衣服的动作太突然,何先生没有防备,整个身子朝前缩了缩,语气不善问,“你又想干嘛?”   “没干什么啊,就是想看看何先生的娇躯。”说‘娇躯’真的没有辱没,背后果然很是凄惨,就没几块好肉,全都是青青紫紫。   打针的时候护士只撩开了一角就对她怨念颇多,如果全部揭开,叫何先生整个后背露出来,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同样都是妖王境界,怎么就何先生嫩呢?   像是刚玩过什么不和谐的游戏一样,背后鞭子痕迹十分明显,那青青紫紫肯定以为是她掐的,揍的,其实是她用鞭子的柄敲的。   他俩近身搏斗过。   护士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护士后背有伤,给了病服叫他换上,擦洗了表面能看见的伤痕之后就没再处理别的。   所以藏起来的部分没人管,隐约有些发炎变质的意思。   他现在太虚弱,那伤痕不会自己恢复,而且还因为毒的原因,流出的血泛着黑。   何先生很白很白,也很瘦,弓着腰吃饭,背后一条脊梁骨突兀,漂亮的蝴蝶骨上伤痕累累,黑色的血溢出来,瞧着居然意外的叫一向见惯了凶残的老妖怪心中生起一丝心疼。   苏鲤眨眨眼,感觉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什么没见过,平时说心疼就是调侃,这次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   大概是何先生太瘦太瘦,身上就没二两肉?   苏鲤手摸在他精致的蝴蝶骨上,不出意外,这妖又是一颤,微微回头,眉眼蹙起,狭长的睫毛扬起,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还是大白天,你就不能忍忍……”   苏鲤:“……”   何先生好像误会了,以为她是什么禽兽吗?   这样的身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别乱动。”苏鲤摁住他的肩膀,整张脸贴过去,吻在他一路往下的脊梁骨上。   动作猥琐,声音倒是冷静,“我在给你疗伤。”   这倒不是假话,“我们龙的唾液有治愈的能力。”   她虽然中毒了,但是这个是身体的能力,跟法力不搭噶,所以还是有效的。   一开始没用是觉得伤太多,得费她多少口水,现在要是再不用,明天打针不小心叫护士整个衣服掀开,她肯定会被口水淹死,所以苏鲤没有大意的上了。   “痒死了。”   平日里很是配合的何先生今儿一直在乱动,叫她行动不便。   苏鲤这小暴脾气忍不了,将他手里的碗往床边一丢,何先生扔上床,摁着妖继续。   何先生还想挣扎,但是整个后颈被她掐着,本来论力气也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一只胳膊动不了,几乎被她死死钳制着。   腿压在他腿上,一只手将他那只唯一能动的胳膊反折在腰后,那只打了石膏的手不用管,因为根本没有力气。   总之何先生现在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叫她完完全全压在床里,陷在柔弱的被子里。   苏鲤先从伤痕大的地方开始,何先生抗拒的厉害,但是他越是折腾,苏鲤手上力气越大,将他摁的全身动弹不得。   大概是晓得这时候力量悬殊,何先生终于识趣的不闹,苏鲤也得以顺畅无比的进行着,吃了一嘴的血,好不容易才将大大小小的伤口宠幸了个遍。   何先生整个后背晶莹透亮,都是她的口水。   苏鲤决定做收尾工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完事后大概明天何先生的伤口就会合好,大家也不会误会她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苏鲤埋头继续干,冷不防帘子突然被人掀开,几个护士手里拿着药,刚要说话,被眼睛看到的一幕刺激到尖叫。   “变态啊!”   “卧槽!”   “大白天干这种事,你还是人吗?”   苏鲤:“……”   怎么就这么巧呢?就差了一点点。   苏鲤赶紧松开身下的妖,着急道:“你快跟她们解释,不是她们想的那样,这痕迹是前几天咱俩正常斗殴留下的!今天是因为我在给你疗伤!”   何先生生怕误会不深,不仅不解释,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变态。”   苏鲤:“……”   那几个护士看她的眼神立马就变了,本来还有点拯救的可能,现在是彻彻底底看‘流氓’的神态。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   “何先生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就继续,禽兽啊你。”   她们刚刚离开之后给别的病房也打了针,寻思着何先生那背上的伤不管不行,于是一商量,拿了药过来,准备给何先生上,结果就碰上了这种事。   “又想伤害何先生,你太坏了,再这样给你调换床位了。”   苏鲤:“……”   “就算何先生是你包养的你也不能这么对他。”   “人权呢?”   “就是,何先生不要怕,大不了换个金主。”   总是这样她们一合计,觉得他俩的关系可能不正常,比如说苏鲤是什么富家千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包养了何先生,因为给了钱,何先生不得不从。   要不然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打成这样还不分手?   留着过年吗?   从前只遇到过男人家暴女人,第一次反了过来,几个小姑娘懵逼的同时不忘维护弱小无助的何先生。   男孩子被打也是家暴。   男孩子也是有人权的。   “何先生,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你父母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要多伤心啊。”   “就是,都是爸妈心里的宝贝,掉一块皮爸妈都能心疼死,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惨了。   “如果不是太缺钱的话建议何先生换个职业吧,别干这个了。”   何薄:“……”   “还有你啊。”几个护士又把毛头指向苏鲤,“你已经构成犯罪了你知道吗?”   “只要我们报警你最少要关三五天。”   “劝你老实一点。”   苏鲤挑挑眉,意外的什么都没说,本来心里是有点郁闷的,但是她们也误会了何先生之后心情突然愉悦。   就像天空猛地放晴了一样,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甚至想跳个舞。   苏鲤瞧见何先生的面色很菜,更开心了,当着大家的面‘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装什么死呢?何先生,难道你不觉得身为被包养的小白脸,你做的很不合格吗?”   “你这样我分分钟扣你‘钱’信不信?”   她一动手,几个护士登时拦在何先生面前,“苏小姐,你还敢动手!”   “真是肆无忌惮啊!”   “以为我们不敢报警吗?”   又回头冲着何先生说道,“何先生你快逃。”   “这里人多,她不敢怎么样的。”   何先生当然不会逃啦,衣服穿好之后安安静静靠在枕头上,叫几个护士目瞪口呆,“何先生,你……”   何先生难得解释了一句,“我和她是正常的谈男女朋友。”   苏鲤点头,从另一边爬上床,几下到了何先生身边,揽着何先生的肩膀,大大咧咧亲了何先生一口,然后挑衅的看着几个护士。   几个护士:“……”   还不相信,“你是被逼的对不对?”   “这个女人拿你的家人威胁你?”   “还是说她拍了你的果照……”   噗!   苏鲤终于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何先生,你果照在我手里,要老实一点哦。”   何先生一声不吭,一副被‘威胁了’的模样,气的几个护士跳脚。   “你太嚣张了!”   “会遭报应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看苍天饶过谁!”   再闹下去似乎有些收不了场,何先生垂了垂眼,又解释了一句,“我们真的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我是自愿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几个护士更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算我们白操心了。”   “以后不会再管你们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被玩死了可别说我们狠心没拉你一把。”   话说的越来越决然和认真,苏鲤眨眨眼,现在才有些反应过来,她们居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觉得何先生有小命危险?   还真是……可爱啊。   几个护士气呼呼的离开了,带着原本给何先生的药,病房里登时只剩下两个妖,一个人。   旁边的小姑娘本来缩在帘子后面看热闹,被横了一眼之后默默回了自己的小床,偷偷竖起耳朵听这边的谈话。   太小声了,什么都听不着。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这回当然小心谨慎啦,不能再被抓住把柄,苏鲤几乎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瞪着何先生。   何先生实在太可恶,每次都这样,叫大家对她误会加深。   像个绿茶婊似的,那好看的薄唇一张,非但没有解释开,反而越抹越黑,把苏鲤气的呀。   缩在牙床里的小尖牙控制不住的冒出来,痒的厉害,想咬妖。   她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妖,想咬了,掐住何先生的下巴,微微抬了抬,露出他纤细白皙,上面布满伤痕的脖颈。   刚要咬上去,何先生淡淡开口。   “你是狗吗?”   ???   苏鲤很不满,“又怎么了?”   最近怎么老是骂她?   “只有狗每次都在固定的地方撒尿。”   何先生一双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子望过来,“你每次都在固定的地方咬,说你是狗说错了?”   苏鲤:“……”   小尖牙更痒了。   何先生可真是——欠咬啊!   ☆、太好看啦   苏鲤深觉自己对何先生太好, 每次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加上别人的指责,居然还愧疚了一把。   真是不应该啊。   何先生这种妖就适合一口咬死, 吸干他的血,叫他嗝屁。   柔弱和脆弱这种词就不应该用在他身上,不般配。   看看现在生龙活虎的, 一口一个猪, 一个狗,作的厉害。   人类那套心疼伴侣的恋爱方式不适合他俩, 他俩本来就是妖,是野兽, 血脉里藏着躁动的野性, 释放天性用最原始的方式谈恋爱才对。   苏鲤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直接提着摁到床边, 何先生整颗脑袋登时露在床外,脖间的线条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一丁点都没有隐藏。   这个姿势似乎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想尝试换一换,将脑袋搁在床上,但是苏鲤不许, 她的手摁着, 何先生就只能继续保持这个脑袋垂在床边吊着的别扭身姿。   他也不恼, 反而还笑了笑,“生气了?”   那可不咋地?   苏鲤矮下身子,一口咬在那修长的脖颈上,何先生的天鹅颈很好看,白玉似的, 如果打上光,就像一件会发光的夜明珠,通透干净,漂亮到不可思议。   大概也因此,叫她十分喜欢咬何先生的脖颈,叫那完美的地方生出瑕疵,亦或者说破坏它的无瑕。   这么美真的会让妖产生一种摧毁的欲.望,事实上何先生整个身子都这么玉润,加上他特殊的留疤体质,苏鲤觉得自己会越来越变态。   真的忍不住。   只有她知道这套病服下的身子有多精致,就像最杰出的画家一笔笔勾勒出来的,每一步都细心描绘,没有出一丝纰漏,是画家花费多年,最满意的作品。   应该放在画展上供人观赏,但她觉得画家应该不舍得,反而藏着掖着,把他锁在家里,正对着床头,每日观看。   何先生就是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   兴许是咬的太深,亦或者今天位置不对,平时她都咬在两边的侧颈,今天何先生骂她是狗,明显说她老咬两边,那就换换呗。   换到中间,他喉咙的位置,咬的时候能清晰的感觉何先生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疼的身子紧缩,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抵在她身前,带着颤音道:“苏鲤……疼……”   像是撒娇的孩子,又像忍受不了,眉眼紧紧蹙着,平日里身子都不挣扎,今儿那只唯一能动的腿蹬了蹬床单,想逃离,自然又是没成功的。   苏鲤报复性的想。   什么都你说的算,那还玩个屁啊?   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说换位置也换过,依了你这么多次,这次不得依着我呀?   依着她当然是继续咬呀。   小尖牙越陷越深,何先生就像被掐住的人类,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后来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如何,只身子抖了抖,没再乱动。   一只手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掐的指尖发白,青筋微微凸起。   胳膊一绷紧,袖子滑落,露出一截带着牙印的手腕。   苏鲤不经意间瞥见,放开何先生的脖颈,扭头将那手腕握在手里,拉了拉,拽到自己嘴边,给他清理罪证。   只要沾过她的唾液,明天痕迹就会变浅,过个一两天消失,看他还怎么用这个欺骗别人的同情心?   以后再咬他,咬完立马毁尸灭迹,何先生再也不能明里暗里提示别人被她欺负。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鲤解决了腕脖上的,又将他脖间的也一一舐掉,期间何先生一直乖乖的,像是一盘美食,老实的缩在盘子里,一动不动,等着妖来吃他。   苏鲤全部搞定,他才动了动身子,微微抬起脑袋,那只唯一能动的手举起,摸在她脸上,“妖王大人变聪明了,晓得毁灭证据了。”   她先是舐了后背,然后手腕,脖间,外露的地方一个没剩,意图很明显。   何薄没在意那些旁的,只一双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子挪了挪,望向她唇边,舔了血的嘴角上还染着嫣红,像女子的口脂,给原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添了些色彩。   他抬了抬下巴,刚要亲上去,被苏鲤摁了回去,又被迫维持成一开始的姿势,吊在床边,脑袋垂着,脖间毫无遮拦坦出来。   妖王大人对他的脖子还真是偏爱的肆无忌惮。   果然,喉结处又是一疼,再次被咬,刺激的他本能想撑起身子,将脖子藏起来,没有成功,苏鲤推着他的下巴,非但让他没有遮住半点,还将线条拉的更开。   苏鲤啃完了捏着他的脸心说菜就要有做菜的自觉,安安静静等着被吃就好。   刚要埋头继续毁尸灭迹,冷不防门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你们有完没完,监控器什么都看得到!”   苏鲤:“……”   她连忙放开何先生,朝一边让去,何先生还倒在床沿,脖间狼狈,花了好长时间才扬起脑袋,面上丝毫没有被抓包后的窘态,瞧见她尴尬还笑了笑。   笑毛线啊,有什么好笑的?感情说的没有你是吧?   苏鲤又想咬他,不过考虑到监控,还是放弃。   太尴尬了,居然叫人全程围观。   何先生明显比她脸皮厚,什么感觉都没有,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脖间还在流血的地方,单手撑起身子坐回床边,又继续喝他那碗半凉的豆腐脑,背对着她,弯着腰,蝴蝶骨撑起,说不出的消瘦,另含了一种美感。   刚刚这妖趴在床边的时候她可是都尽收眼底,后背上的线条不是一般的精致。   只有一只手能动,喝的时候怕撒,要弯下去大半个身子,背后越发显得骨感。   苏鲤觉得不能再看下去,再看要歪,将视线挪开,瞧了瞧周围,果然有个摄像头,就在他俩病床的头顶,对着外面,这个角度应该看不到他俩做了什么,最多只能拍出何先生的腿。   刚刚他挣扎的时候脚丫子数次蹬了蹬,定是被监控器里的护士们瞧见,还以为他又被欺负,不放心他,到底还是心软警告了一声。   人类当真是小天使啊。   可惜好心用错地方,心疼那狗男人有什么用?知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故意激怒她,导致她控制不住小脾气这才出事的。   这话说出去肯定没人信,所以苏鲤也不会讲,在床边‘大’字摊了一会儿,爬起来,跟这狗男人抢食物。   她最喜欢的豆腐脑,这狗男人像喝毒.药似的,一小口一小口,不时停顿一下。   不喝我喝。   何先生一只手当然抢不过她,一下就被她夺了去,这边刚喝完,那边新的美食又送了过来,是烤鸡。   龙是食肉动物,烤鸡对口,何先生一根草,吃下去多少,要排出去多少,这些玩意儿对他来说也如同嚼蜡,味道不好,所以烤鸡烤鸭苏鲤整个霸占,吃了个过瘾。   接下来的七七八八,也都进了她一个妖的肚子,何先生基本上没再碰过,她一只妖从早上八点半,吃到快中午,撑的肚子圆鼓鼓的。   如果还是从前,她的胃就是无底洞,吃多少消化多少,现在不行,所以小肚子凸显出来,实在吃不下,才拿起奶茶喝。   边喝边去看手机充好了没有?   必须充满十二个小时,昨天一点多充的,还差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颇是难熬,苏鲤躺在床里,一会儿爬过去一次,压着何先生去拿手机。   何先生在睡觉,刚睡着就被她吵醒,刚睡着又醒,几乎一直没睡过。   其实他本来也不需要睡,每次苏鲤做点什么,还没干呢,他已经醒了过来,说明其实无论什么时候,一直没睡过,就是闭目养神而已。   苏鲤叫他没办法调息,他也不管,压不压都是那副表情,只在苏鲤想拔充电器的时候提醒她,时间还没到。   没法子,只好继续忍,到了十二点,医院墙上的指针一跳,苏鲤立马将手机拔下来,看电视和漫画,玩了个痛快。   中午的饭自然没有错过,又点了一大堆,懒洋洋吃到晚上,边玩手机边吃东西,这病生的可真悠哉啊。   一整天都在床上躺着,苏鲤这种性子怎么受得了?下了床去门口走走,不留神听到隔壁病房有激烈玩游戏的声音,于是没有大意的加入。   隔壁离这里很近,一墙之隔,所以那边什么动静,这边都能听到。   何薄闭上眼,耳边的声音更加明显,隔壁病房十分热闹,很多的小孩子聚拢在一起打游戏。   稚嫩的孩音话说的倒是老道,“打塔,快,就差一点了。”   “离远一点,别进圈里。”   “唉,你又死了,怎么这么菜?”   其他小孩附和,“就是,这么大的人了技术还不如我们。”   “菜死了你。”   “我们这么多王者都带不动你这个青铜。”   “辣鸡。”   几乎不用看,也晓得某个妖定是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尝试辩解,是网有问题,跟她没关系。   妖王大人一向如此。   每次干了坏事尴尬事,被抓包第一反应都是解释。   解释等于掩饰。   说起来堂堂妖界大佬,居然连几个小孩子都打不过,确实很菜。   2235病床的小姑娘发现2233和2232病床的人没了动静?   2232病床的姐姐出去了她知道,2233病床怎么也没声音呢?   她好奇下床,走过去看了看,2233病床的人正躺在床上,面上被夕阳照的宛如透明了一样,侧脸无限美好。   金丝边眼镜还戴在精致高挺的鼻梁上,闭着眼,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绮丽灼灼的笑来。   她一时愣住。   那笑真的——太太太好看啦!   ☆、救人一命   丁香是个画漫画的, 前几天跟朋友一起吃火锅,点了一份虾和蓝莓同食,别人都没事, 就她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本来住院的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昨天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俊, 女的漂亮, 于她来讲就是漫画的题材,所以刚来就被她注意上。   别人不信他俩是一对,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因为男的一身的痕迹, 怎么看怎么诡异, 像被打的, 只有她晓得, 俩人确实是一对。   每天晚上都会打情骂俏,男的把女的气的咬牙, 故意让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尤其是外露的部分。   不晓得本着什么思想,真有受虐症吗?   她感觉不像,可能是太喜欢了吧, 因为男的只有女的在病房的时候才像个活人, 平时安安静静, 宛如一块枯木,不说话,也不动弹,可以一直躺着。   故意不让女的拔充电器,每次想玩手机只能来来回回从他身上过, 吃饭也是,占了外面的位置,女的想拿去另一边吃,男的就说他也要吃,不让拿。   实际上他吃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就像故意为难女的一样,女的也不笨,自然感觉到,于是为了报复他,每次过去不是踩他两脚,就是哪疼往他哪里摁。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反反复复上演几百遍,男的玩不腻一样,女的也乐此不疲。   他俩是互相看中对方,彼此喜欢。   因为每次有人多看男的一眼,女的都会当着那人的面亲男的,宣誓主权。   毕竟是画漫画的,而且主要画关于爱情的,对这种事很敏感,加上旁观者清,所以轻而易举猜透他俩的心思。   真是一对有意思的情侣,给她添了不少乐趣,下一部的男女主角色有啦。   丁香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拿出平板将刚刚看到的一幕画下来。   刚刚那一瞬间,太有感觉,所以她想记录在自己的漫画里。   起笔刚画了一个轮廓,病房里突然传来好听的声音,“你的朋友们怎么不来看你了?”   嗯?   什么情况?   姓何的先生居然会主动跟她说话?   她可是知道的,这位何先生有多沉默,跟别人讲话的时候惜字如金,能不说就不说,只有跟苏小姐才会话多。   这样的人居然会先一步找她聊天,总觉得不简单,但她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只顺着话接道:“去玩了。”   其实是太伤心,这样的男人居然有对象,就像一块顶顶的肥肉,到了别人嘴里。   大家都是女孩子,一二十岁,瞧见好看的男孩子难免心动,控制不住的,就算晓得有对象,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怕真的沦陷,所以干脆不来。   她要不是为了画漫画的题材,这会儿也转了病房。   这俩人太有魅力,长得过分好看,不能近距离接触,会心动。   “哦。”   对面简简单单应了一声之后再也没别的话传来,丁香等了等,还是安静如鸡,忍不住问道:“何先生对她们有兴趣?”   他的名字其实她早就知道,因为俩人每次吵架的时候苏小姐就咬牙切齿喊,何先生怎么怎么,只一下就记得清晰。   病床上写的也有名字,他的,和苏小姐的。   “挺热闹的。”   那磁性干净的嗓音如是说。   但她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莫非是暗示她们太吵?叫她们别来了?   打扰到他俩?   她还没想明白呢,就听到隔壁病房传来苏小姐的声音。   “别老是骂我呀,越骂我越玩不好。”   “唉,不玩了。”   那边很快响起脚步声,没多久小姐姐高挑的身形从门口走进来,边拿着手机,边骂骂咧咧道:“太凶了,下次不跟你们玩了。”   打了十局她被骂了十局,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鲤刚把手机丢进口袋,就听到何先生说话,“我喜欢热闹,听你们打打闹闹很有趣。”   ???   苏鲤:“……”   我才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你俩就搞上了?   丁香也终于明白了何先生为什么突然找她聊天,为了让苏小姐吃醋?   显然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苏小姐失态,不过冷嘲热讽是有的,“我也喜欢热闹,何先生,你热一个给我看看。”   何薄睁开眼,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的勾起一角,“回来了?”   “不回来还能睡外面啊?”苏鲤没好气道。   边说边走过来,把何先生往床里一推,自己跟着上去,一双手枕在脑袋后面,面有所思。   “打输了难过?”何薄猜测。   苏鲤瞪了他一眼,“我看起来有这么脆弱吗?”   难过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因为打输的原因,是隔壁病床的豆豆,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学鸡,放学回来带着一群小伙伴看妈妈。   他的妈妈因为跟爸爸吵架,一怒之下吞了老鼠药,虽然洗了胃,但是发现的晚,药效已经入侵五脏六腑,简而言之,她快死了。   但是豆豆不知道,妈妈和爸爸还有家里人都骗他,妈妈很快就会出院,所以他才能那么肆无忌惮在医院玩游戏,面上丝毫没有忧愁,反而期待着妈妈出院。   苏鲤一看他妈妈那个样子就晓得没多少日子,苟延残喘罢了。   她背着豆豆偷偷问过豆豆妈妈,豆豆妈妈说没有想法,能瞒过一时是一时吧。   她对以后很迷茫,也有点心寒,豆豆爸爸打她,所以她才会伤心冲动之下喝药。   现在唯一的不舍大概就是豆豆,豆豆是她一手带大,跟她很亲,如果她死了,不晓得豆豆会怎样?   豆豆爸爸会不会再娶?   以后豆豆会不会被虐待,都是问题。   豆豆还蛮耐心,是几个小孩里唯一不会骂她的,要不是看她太菜,带不动,估计也会愿意教教她。   说起这个苏鲤不得不抱怨一声。   为什么小孩子玩游戏都比她厉害?   没天理了。   苏鲤愁色太明显,叫何先生看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苏鲤一只妖憋的难受,索性倒豆子似的都跟他讲了一遍。   何先生一时沉默,“你想救她?”   “只是尝试一下。”看着活不过明天的样子,明天她跟豆豆约好了再打过,今天晚上偷偷的练,等技术上去,明天找豆豆一雪前耻。   如果豆豆妈妈死了,豆豆肯定没心情打游戏。   “我们现在没有法力。”这事放在从前很简单,他一滴血的事,但是现在血液里有毒,可能刚一接触,非但救不了人,还有可能加快她的死亡。   “不用法力。”苏鲤刚刚一边打游戏,一边在脑海里琢磨救人的可能性,要不然依着她平时的水平,怎么也能十局赢一局的样子。   十局都输已经掉下水平线。   “我们可以摆聚灵阵。”灵气是一切圣洁的代言词,灵气可以冲刷体内的污垢,毒素也是污垢的一种,聚灵阵把灵气聚拢在豆豆妈妈附近,把她体内的毒排出去,她就有救。   “需要灵石。”何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灵石我有,但是在空间戒指里。”   以他俩现在的状态,打不开空间戒指。   “我也知道。”这个也在苏鲤的考虑范围内。   “找妖帮忙也不行,咱俩这个样子,保不齐会有贪心的大妖小妖……”虽然中了毒,但是他俩全身对于别人和妖来说都是宝贝。   妖骨可以练成武器,五脏六腑清了毒之后亦是个宝,甚至是血,肉,吃了他俩能增长万年修为,谁不心动?   就算是身边的人和妖,为了利益也有可能反目为仇。   “不找人帮忙。”这事何薄想过,她自然也想过。   “你忘了吗?咱俩没中毒之前穿的衣服。”大能者吸纳灵气入体,那衣服长年累月被灵气冲刷,和灵石效果差不多。   用衣服摆阵的话,可行。   “试试看呗,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苏鲤去拿自己的衣服,在床底下,换病服的时候塞进去的。   虽然衣服很惨,上面沾满了不少血迹,但她穷,还是特意吩咐护士给她留着,一遍遍强调,护士以为对她来说很重要,于是留着。   除了她的,还有何先生的。   何先生的大衣,衬衫和裤子,她的卫衣和卫裤,包括两双鞋。   摆阵需要平衡,也即是说,等级是一样的。   何先生的大衣足够大,肯定能撑得起来,里面有足够的灵气,其它的不太行,衣服太小,灵气太弱,需要叠加,比如说衬衫和裤子算一颗灵石,苏鲤的卫衣和卫裤又算一个,两双鞋一个。   何先生的眼镜,戒指,俩妖的耳环,袜子凑一凑应该能行。   五个边角都够,摆个五星聚灵阵没问题。   俩妖商量好决定半夜大家睡得最深的时候动手,这期间苏鲤一直在练级,想把自己的技术搞上去。   大不过小学鸡太丢脸,妖王大人不想再被骂。   本来时间也不早,六七点的样子,熬一熬,很快到了半夜两点钟,两个妖抱着脏了的衣服,像做贼一样,刻意避开摄像头,偷偷的潜入隔壁病房。   因为随时有护士查房,每个房门几乎都不关,她俩很容易进去,小声一点,不会惊动病人和家属。   将衣服按照事先考虑的那般,塞入五个角,一个在豆豆妈妈床底下,两个在她两边的床下,还有两个在对面医院刻意给家属准备的折叠床下。   确定万无一失,开始画聚灵阵,画完最后一根线条,地上突然勾勒出阵阵带着亮光的稚型,一条线闪着光到另一条线下,到了放戒指和眼镜等杂物的时候突然卡了一下。   这种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明显的不对等,她能看不出来,还好早有准备。   “何先生。”苏鲤小声在何先生耳边说话,“我知道昨天你因为全身动弹不得没有换……,今天也没来得及,所以身上那条是前两天的对不对?”   何薄:“……”   她说的时候眼睛朝他身下瞄,加上自己确实没来得及,身上穿着的是病服,上上下下只有那么一件没有换,他还能不懂什么意思?   “何先生,能不能救人就看你的了。”一开始没提,也是怕何先生拒绝,这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折腾了那么久,差一点点就能搞定,不信何先生不肯。   何先生面色很菜,那只扶着墙的手都颤了颤。   本来救人没问题,但是……   消瘦的胸膛起起伏伏几次之后,何先生还是顾全了大局,一言不发去了隔壁他俩的病房。   又经过一个白天的适应,他俩现在已经走的很稳,何先生还不行,把他叫来只是当个放风的,和关键时刻用,看,这不就用上啦?   大概两分钟后,苏鲤还是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何先生跟在她身后,本来姿势就不顺畅,没了那衣服之后更不自然?   活像怎么了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何先生:漏风……   O(∩_∩)O   然后这章留言发红包哦~   ☆、真是巧啊   苏鲤没管他, 将小衣服揉成一团,丢在那堆杂物里。   不愧是何先生的贴身之物,灵气充盈, 只一下就将整个阵法激活,五星聚灵阵启动,开始给豆豆妈妈冲刷身体, 清理体内毒素。   这个过程很漫长, 没有一夜不行,于是俩妖退到门口守着, 衣服和杂物藏的严实,大半夜的, 谁会勾头朝床底下看, 那不是找死吗?   尤其是医院, 万一瞧见什么背靠背之类的幽灵, 那就好玩喽。   所以他俩根本不用担心衣服暴露,明天一大早, 趁大家还没起来之前拿走就好。   守夜这活本来苏鲤想自己来来着, 但是何先生非要跟着。   其实她明白,何先生怕她掉链子,不拿衣服, 别的都好说, 何先生还有一条小衣裳呢, 他那么保守的妖,不好意思。   何先生在保守这方面她是确定过的,也是偶然间发现的,何先生平时会把袖子的扣子,和胸前的扣子一路扣到底, 一个都不放过。   尤其是有人的时候,只有没人的时候,或者只有他俩才随意一点,露出纤细的脖颈。   莫名有一种民国时期小女人的意思,将贞洁看的很重。   苏鲤一局打完,忍不住抬眼去看何先生,何先生不爱打游戏,正仰着头,枕在长椅闭目养神,侧脸漂亮到不可思议。   “这医院可真不干净啊。”   兴许是晓得她在看他,何先生开口。   苏鲤认同的点了点头,“是有点脏。”   不是说卫生方面,而是……   阵阵的阴气,像是底下压了万具尸体一样,泛着苍老腐朽的气息。   从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俩妖就注意到了,不过那时候他俩每个都只有一只手能动。   一只手能干什么?索性假装没看见,今天出来处理豆豆妈妈的事,才有心留神。   这种程度自然伤不了他俩,不仅如此,还会绕着他俩走。   他俩毕竟是妖王境界,就算没有法力,身上哪一处不是长年累月被灵气冲刷过的,皮肤里,血液里,甚至是一滴汗,都蕴含着强大力量。   如果是平时,几滴汗就能搞定普通的聚灵阵,现在流的汗都有毒,救不了人,但是毒死鬼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没有东西敢靠近他俩,这不代表他俩感受不到远处觊觎的阴毒眼神,肯定是留意到了他俩,但是奈何不得而已。   从前总听人说医院是死气和病气最重的地方,那时候还不以为然,现在是真的相信。   原来当真如此啊。   苏鲤又开始发愁,游戏打的都不顺畅。   “你又想管闲事了?”何薄看出了她的异样。   “你不觉得人类是小天使吗?”对付不了他俩,但是对付别人很容易,比如说像豆豆妈妈这种毒入五脏六腑,轻而易举就会被夺去性命,年纪大的,小孩子,甚至是护士,医生,太过疲劳的,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天天劝咱俩切妖丹的医生,那一群觉得你被虐待的小护士,即便被你拒绝了也在关心你。”还有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反正人类没她想的那么可恶,她对人类有那么一点点的误解。   何先生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只睁开那双黝黑黝黑的眼睛,无声望着走廊的天花板,“随便你,不过要过两天,稳妥一些。”   “这是肯定的啦。”他俩现在这种状态,想管倒也可以,不过肯定不容易,而且有可能让对方跑掉,不能一网打尽,以后后患无穷,还会殃及到普通人,所以为什么不等过几天俩妖恢复点妖力。   他俩只要能恢复百分之一的力量一窝端掉整个医院的脏东西不是问题。   苏鲤勾了头继续打游戏,抛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现下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找回场子。   豆豆肯定没想到她这么狡猾,一夜不睡加班加点的打这个副本,熟能生巧,就不信赢不了他。   苏鲤不禁有些得意,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这一夜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些小动静,难熬,但是对她来讲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一点都没有悬念,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很容易到了第二天,大概五六点的时候。   这个点年轻人都在睡觉,豆豆妈妈和她的家属也是,俩妖又偷偷的溜进病房,果然瞧见豆豆妈妈睡的很不安稳,身上出了很多虚汗,凑近看还有些黄油和黑色的污垢,浓稠浓稠,是排出来的毒素。   一股子酸臭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很是难闻,俩妖都没有多少在意,鼻子都没掩,仔细观察豆豆妈妈的情况。   身上死气没刚开始那么重,病气也去了不少,没有小命危险,再受点罪,挂几天吊水差不多就能出院啦。   她要是好了,豆豆肯定很开心,不用经受丧母之痛,那么小的孩子,还有点不忍心。   当然如果他能在游戏上面让让她就更好了。   苏鲤弯腰,去把床底下的衣服都捡回来,包括何先生的那件小衣服和他的诸多小物件。   几乎人刚走出病房,便见何先生整个妖松了一口气。   就像心口一块大石没了一样,难得粗鲁的从她手里将衣服抢过去,塞进自己口袋里。   六点十分左右,俩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苏鲤在床上打游戏,进行最后的熟练步骤,昨天打了十八遍,凑个整数,打二十遍就停手,何先生在洗手间不晓得干嘛?频繁放水。   感觉放了很久,苏鲤放下手机,走过去看了看,何先生在洗他的小衣服。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打了石膏,不太方便,最多帮着摁一下,何先生似乎发现了她,头都没回,用身子挡住他的小衣服,“去公共厕所解决。”   现在的苏鲤差不多就是凡人,有五谷杂粮的烦恼。   白天去过几次,他知道,晚上也没少吃,自然也要去的。   苏鲤撇撇嘴,她当然不是来解决私事的,所以非但没走,反而几步过去,撸起袖子要上手帮何先生洗。   何先生没好气道,“我自己能行。”   “矫情。”他被骂了。   苏鲤把他挤到一边,只有一只腿能站立的何先生不是她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顶到墙角,依着墙站立。   苏鲤还是拿到了他的小衣服,边洗边打量他一眼,“你浑身上上下下,我哪里没看过?”   何薄:“……”   这是实话,叫他无力反驳,只没人注意的地方,耳朵尖悄悄的红了一点点。   苏鲤看得稀奇,“何先生居然也会害羞,真是不可思议。”   别看何先生斯斯文文,实际上脸皮很厚,每次她都不好意思,何先生还是一脸淡定,完全一副老手的样子。   没想到一条小内内就让他原形毕露了。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他害羞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何薄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想洗就一个妖好好洗吧,我要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苏鲤没有留他,继续洗,她两只手健全,洗的很快,倒洗衣液洗两次,清个几遍,把水拧干后一根指头撑开一边,将小衣服完全摊平,朝下甩了甩。   床上的何先生余光瞧见,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苏鲤遇到了难题,衣服洗好,该挂哪呢?   她看了一圈屋里,没找到地方,洗手间倒是有,但是何先生这种洁癖挂洗手间他肯定不要了,浪费啊。   所以只能挂在外面,最好能很快干,苏鲤没多久就找到了地方,可以挂在窗帘的杆子上。   她爬上去,刚要挂,被何先生拉住,“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洗了衣服吗?”   挂那么明显的地方。   一进门就能看到,尤其这条颜色还挺鲜明。   是天蓝色的。   苏鲤拿着小衣服,指了指窗户里的栏杆,为了防止小孩掉落,通往外面的窗户都设了栏杆,“要么晒这里,要么晒窗帘杆上,你自己选。”   何先生身子一僵。   防坠楼的栏杆在窗户正中的位置,更明显。   “怕什么啊,大不了我就说是我的。”   何薄:“……”   苏鲤拉下自己的腰带一角给他看,“你看我也是天蓝色的。”   何薄:“……”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们俩都喜欢天蓝色的。”   边说边挂,已经铺在了窗帘杆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满意的下了床,去了洗手间很久没有出来。   洗手间里很快传来流水声,断断续续,一直不停,大概十几分钟后,这妖才慢悠悠走出来,手里也拿了一条湿哒哒的小衣服,和他的颜色一样,一大一小挂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很明显的对比。   何薄望着那并排搭着的大大小小衣服,漂亮的眉眼微微蹙着,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将被子盖上,脑袋遮住,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去,要丢脸她一个妖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文荒呀,快去看看我的完结文吧~   ☆、可怜见的   他想的好, 苏鲤当然不会让他如意,昨晚这王八蛋背着她勾引别人的事她还记得。   这么好的皮囊,只要主动接近别人, 基本上没人能拒绝, 所以苏鲤的做法是去哪都带着他, 叫他没办法背后里搞小动作。   白天俩妖稍稍眯了一下, 毕竟熬了一整夜,到了中午惦记着吃的事,苏鲤强迫自己醒来, 顺便把旁边的何先生也喊醒。   其实何先生一直都没有睡, 她中间被尿憋醒, 发现何先生在瞪她。   尤其是有人路过的时候,如果那人恰好盯着窗帘杆上的小衣服看,更不得了,即使睡着苏鲤都能感觉到一股子强烈的视线死死看着她。   何先生面皮还是太薄了, 这才哪到哪啊?   苏鲤醒了之后瞧见隔壁的隔壁床上的姑娘也注意到挂着的小衣服,主动道:“是我跟何先生的哦。”   何薄:“……”   人家根本没有问。   “有没有很像情侣装呀。”苏鲤边吃边说, 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 还拉着何先生一起丢脸。   何先生已经懒得理她,本来不愿意陪她出门,怕她再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吃完饭还是去了。   到隔壁跟一群小朋友打游戏,苏鲤玩,何薄在一边坐着等,对他来讲坐哪都是坐,所以几乎无所谓。   椅子大,是医院提供给家属的折叠床折起来的, 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没好意思一妖霸占一个。   苏鲤跟他挤一个椅子,他坐在里面,苏鲤坐外面,跟对面两个小朋友打游戏打的火热,不时嗷一嗓子。   何薄不爱游戏,视线落在豆豆妈妈的身上,今天早上临走前她浑身都是污垢,泛着淡淡的酸臭。   七八点的时候苏鲤睡去,他还醒着,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豆豆妈妈惊恐的叫声,和匆匆去洗澡的响动,所以她现在身上是干净的。   排出的污垢属于长期积压在身体里的,黏在皮肤上,很难洗,她差不多洗了两个多小时才彻底清理整洁。   被灵气强行洗髓了一遍,比原来白了许多,毛孔里的脏东西去掉,整个皮肤细腻了不少,显出健康的色泽。   医生和护士都来看过她,每个都觉得不可思议,浑身的毒素减了下去,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这几乎可以说是医学上的奇迹,本来病入膏肓的人突然健健康康,没有多少毛病,豆豆妈妈一时间成了医院的红人,到处都是讨论她的人,还有人大老远过来看她。   豆豆妈妈谎称很累才得以歇息,其实没睡,在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   昨晚上她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身体沉重,闷,热,其实早就醒了,但是身体动不了,一直在尝试挣扎,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睁眼,她似乎已经油尽灯枯,快死了。   正恐慌着呢,突然听到动静,有一男一女说话,虽然很小声,不过她还是真真切切听到。   女的说还好咱们来的及时,再晚一点豆豆妈妈就凉了。   她就是豆豆妈妈。   男的说,是挺命大的,就差了一点。   之后俩人似乎又出去了,很快回来,还不晓得怎么了,起了争执一样,接下来女的说什么,男的都一副生气没好气的模样。   女的就调戏男的,男的忍着不吭声,后来俩人走了出去,在外面打游戏,时不时聊两句,本来很远,但是很奇怪,她就是能听着。   包括屋里其他人睡觉的东西,再远一些,隔壁的动静都能听着,很玄妙。   她不在乎别的,就一直盯着那一男一女说话。   因着俩人声音特殊,都很好听,所以很容易分辨。   女的一直在讲游戏,要偷偷摸摸的练级摸副本,好打豆豆一个措手不及。   叫他乖乖喊姐姐。   男的谈论到医院的事,其实医院她也感觉有点阴阴的,尤其到了晚上,总是做梦有陌生的人跟她玩,闹她,玩不开心了说要带她走。   吓到她了,但是又没办法,因为她知道,是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她这几天一直忍着,听到俩人说过几天把这个解决,吃了一惊,感觉他俩好像不是普通人,谈这事像吃饭喝水一样,语气很是平凡,时不时还会冒出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妖啊啥啥的。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她一整夜没敢放松,一直绷紧了神经,听俩人絮絮叨叨,那平静的声音起了神奇的效果,叫她都没那么怕了。   俩人很能聊,从鬼怪聊到吃的喝的,游戏上,还说明天逃院去逛街,去夜市吃好吃的好喝的,外卖好是好,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新鲜的好吃,比如说粉,到了医院都糊成了一坨。   女的在说,男的就不吭声,认真听着,时不时答一句‘好’。   俩人一直聊到很久,偶尔会报个时间,女的劝男的,五点了,去睡吧。   男的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搁在病房,担心女的给他忘记,不肯去,俩人一直到早上六点多才又进来,似乎拿走了什么东西。   还说她的毒排出来了,应该没事了。   她睡的昏昏沉沉,不晓得这是梦还是真实的,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污垢,酸臭酸臭。   洗澡的时候搓了十几遍才彻底洗掉,洗手间都被她用臭了。   而且很奇怪,本来她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下床单独一个人去洗澡,她就是做到了,一洗两个多小时都没事。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昨晚可能是真的,真的有一男一女进了她的病房,救了她,没跟她打一声招呼,不求财不求权,纯粹的做个好事。   其实昨晚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她熟悉,就是说她快死了,对豆豆有没有打算?跟豆豆打游戏的那个。   她认识,说过两句话,另一个不晓得,但是知道跟女的一个病房。   他俩外貌太出彩,就像鸡窝里的凤凰,鸭子里的白鹤,突兀到不真实,是整个医院的红人,隔壁病床的小姑娘谈论了好几次。   她多少也是了解过的,今天女的还把男的带了过来,说话声音和语气,果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就是他俩救了她。   但是他俩好像并不想声张,一直没有提过找她要报酬,还假装不认识她,别人吃惊她居然好了,皮肤也变白了,他俩也佯装吃惊。   可惜演技太差,还是叫她看了出来,他俩一点都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   所以肯定是他俩。   做了好事不留名,又一副不愿意承恩的样子,叫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偷偷的塞钱还是怎么地?   如果人家想收钱的话一早联系她了,本身看着也不缺钱的样子。   假装不知道也不可能,那样她人品就有问题了。   她决定先不声张,看看俩人需要什么,如果有她能做到的,她肯定要帮。   “卧槽,豆豆你讲实话,是不是也偷偷的练了一晚上,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你?”苏鲤手上摁的更快,但是显然操控和技术这方面被豆豆虐的渣都不剩。   刘依依眼前一亮,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这不就需要帮忙了吗?   “豆豆。”她严厉道:“人家是长辈,让让人家。”   豆豆:“?”   什么情况?   他很快蹙了眉,不屑道:“长辈还需要我让?”   他一开始还对苏鲤挺有耐心,但是苏鲤太菜了,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打破了他的平静,现在有多少使多少技术揍她。   “居然偷偷的练了一晚上,太狡猾了你。”   边说边放大招,只几秒而已,手机屏幕上显出‘失败’的灰白字迹。   苏鲤:“……”   她平时能坚持一两分钟的,所以豆豆妈妈你为什么要多嘴?   豆豆妈妈接收到她的眼神,知道自己儿子不听话,恼羞成怒,骂了豆豆一顿。   豆豆莫名其妙挨骂,心情能好?   于是就是个恶性循环,豆豆挨骂,苏鲤输,豆豆妈妈骂的更狠,豆豆也打的更狠。   基本上一两分钟结束一局,今天已经输了十五局的苏鲤:“……”   这日子没法过了。   豆豆妈妈突然这么维护她,自然是有古怪的,苏鲤看了出来,加上中途豆豆妈妈强迫豆豆喊她‘姐姐’,她大概晓得了。   豆豆妈妈应该是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也许没有睡,亦或者别的,总之今天是没法继续玩了。   再玩输的更惨,何先生都看不下去,没收了她的手机,提醒她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强行替她挽了尊。   跟何先生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苏鲤还一脸懊恼,“为什么我提前练了一夜,还是打不过他,这不科学!”   何先生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淡定的在她旁边杵着,去做出门的准备,“你不可能赢的,玩游戏一向这么菜。”   大概在一万年前左右,两千多岁的妖王大人心智其实才正常人十五六岁的样子,有什么热闹都爱凑,尤其喜欢跟人打赌,斗蛐蛐儿,猜谜语等等他觉得有意思的,乐此不疲。   然而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基本上十玩九输,厄运,不祥的黑鲤鱼命格不是闹着玩的,妖王大人时常克到自己。   说起玩游戏,他突然想起来,和妖王大人相识,似乎也是因为玩游戏。   他还记得,他第二次去丰水山,自信满满的告诉妖王,他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请妖王大人教他如何打败其它血脉强悍的妖脱颖而出。   妖王掐着小拇指尖尖不屑道,“从前你这么弱……”   那指头往下挪了挪,掐着一节指腹上,“现在这么弱,对我来说都很弱,以前是小号的弱,现在是大号的弱,这么弱我都懒得跟你说话。”   他当时低着头,心里很是失望。   某个说懒得跟他说话的妖王又来问他,“你一个小女孩,要那么强干嘛?”   被认错了性别。   他也没有解释,转身就走,把妖王气的,在背后叉着腰不满囔囔,说什么走了就别回来了,想学秘籍想都别想。   那其实是妖王大人在服软,如果不走,把实情告诉他,他也许心情一好,就把秘籍交给他的意思。   但是那时候妖王大人心智才十五六岁,他心智更小,七八岁左右,没有听懂,等到了山中间才想起来。   他每次上山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绕过一众大妖小妖的地盘,时不时还会被袭击,几经生死才能见到妖王,但是每次下山都很顺利,不用刻意避开谁,直直走就能平安无事,一点危险都没有。   这很明显不正常,所以他又不走了,留在那里,想看看是谁在暗中保护他,其实还能是谁,他心里很清楚。   果然,几天后那个一身红衣的妖王大人出现了,还跟以前似的,站在树杈上,抱着胸问他,“不是要走吗?怎么又不走了?”   他只说不想走了。   那时候已经隐约意识到妖王大人可能没那么坏,每次都会护送他下山。   如果换成旁的妖王大人,肯定理都不理他,应该说见都不可能见到,只有这位大人例外。   才刚来的时候是一腔热血,单纯的不服气罢了,想学了更厉害的回去打败嘲笑和看不起他的妖,等到了才发现该怎么联系妖王大人,又该怎么见他?   后来他无意间帮一位同族的半妖赶走了身上的鸟,那树妖告诉他,想找妖王大人很简单。   妖王大人喜欢听好话,只要把他夸舒服,他自然就出来了。   方圆千里都是妖王大人的地盘,在妖王大人的结界内,只要提到妖王大人,妖王大人就晓得。   那位大人已经厉害到洞若观火无所不能的地步。   他了然,抱着希望想了很多夸妖王大人的话,等到了妖王大人的地盘上,使劲夸了半天,也没瞧见妖王大人。   可能是妖王大人太忙了,太多妖夸他,所以没空吧。   他在原地住了一天,期间数次夸了妖王大人,妖王大人都没出现,叫他以为是那个半妖骗他。   当然也有可能……   “是妖王大人长得太丑,不敢出现?”   刚嘀咕完,便见身旁忽而刮起大风,卷起地上无数白雪,不多时,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年凭空出现,就站在他不远处,蹙着漂亮的眉眼,愤愤看他,“你敢说我丑?”   “……”   所以说原来半妖说的是真的,妖王大人真的能听到他地盘内所有妖说的话,但是夸他没用,必须骂他?   妖王大人喜欢听好话,自然讨厌听坏话了。   就像他一样,他也讨厌听坏话,谁说他坏话他就跟谁打架。   妖王大人气冲冲的过来,也是找他打架的吗?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便见妖王大人两只雪白的手拨开刘海,将长发掖到耳后,露出整张精致的脸来。   “小屁孩,给我看清楚了,我哪里丑?”   妖王大人本来正在跟别的妖抢地盘,百忙之中出来一趟就是为了让瞎眼的小屁孩擦亮招子。   可从来没人说过他丑,不仅如此,每个见过他的,不管男的女的都要夸他一把。   居然有妖瞎了眼?不能忍。   他过于出色的外貌刚凑近,便叫小妖怪瞧入了神,愣愣的样子乐得妖王大人嘴角勾起,神色之间很是满意。   小妖怪呆了许久才想起来他的目的,是来找妖王大人寻求变强秘籍的。   结果当然不出意料被讽刺了,妖王大人说他这么弱,为什么要理他?第二次来,第二次怀疑妖王大人的美貌,也被拒绝了。   妖王大人还是嫌弃他弱,其实是报复他说他丑吧?   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夸妖王大人他不出来,骂他立马就到,但是生着气,就是不肯教他。   第三次主动出现,他没有错过机会,认真回答了自己的猜想,把妖王大人一直都在的事一说,妖王大人面上露出异色,“小屁孩还蛮聪明的嘛~”   被妖王大人认可,他很开心,但是很快脸上一疼,叫妖王大人拧了一把,“太聪明的小孩是会被妖讨厌的。”   他不管,挣扎着从妖王大人手里逃出来,趁机问道,“妖王大人是怎么从众多天赋异禀,血脉强悍的妖里脱颖而出的?”   妖王大人歪着脑袋反问他,“你为什么那么想变强?”   这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拒绝,老实回答,“因为我要把欺负我的所有妖都踩在脚下。”   妖王大人愣了一下,良久良久才扬起脑袋,露出光洁的下巴,白皙的脸上蛮是怀念,“这话好熟悉啊……”   曾经他似乎也这么说过,所以出奇的没有趁机嘲笑,反而认真道:“这个秘籍这么重要,怎么能轻易交给你呢?”   那时他觉得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那么容易给他。   “不如这样吧。”妖王大人站在雪中,一身红衣鲜艳夺目,整个五官都像在发光一样,亮着摄人心魄的光彩。   “我们玩个游戏。”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什么游戏?”   那个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迎亲队伍说,“那是人类送给我的新娘,我不喜欢,如果你能把她赶走,我就教你。”   话说完,妖王大人赤着的白玉脚丫轻点了一下,整个妖已经飞在远处的枝头上。   他从前消失都是直接整个不见,这次慢悠悠的穿梭在林间,始终能看到他的行踪,小小的妖晓得,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于是一路追着妖王大人,到了他住的山头。   在山间的最里面,周围设了结界,从结界口刚进去就有看守的妖。   妖王大人指了指他,吩咐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弟,给他发个腰牌,这么弱不要被别的妖不小心打死了。”   那腰牌大概是身份令牌,挂在脖间无论去哪都给他一个方便,像是让他加入的意思,于是他稀里糊涂做了江安山的小妖怪。   那日是妖王大人成亲的日子,应该说人类献祭品的日子,那个新娘就是祭品。   人类知道这附近换了个妖王,而且比别的妖王还要厉害,又是天生反骨,桀骜不驯,都怕他发威,也是为了求个一帆风顺,自作主张猜测他的喜好,给他送新娘和贡品。   他如果不收,他们会忐忑不安,还会觉得是自己准备的不满意亦或者新娘惹怒了他才不收的,所以妖王尽管不喜欢,还是不能阻止。   打着他的名号,一路从山下过来,三天三夜的路程,经过大妖小妖的地盘,没一个妖敢阻止,给妖王的东西被他们为难亦或是怎么地,到妖王跟前一数落,那妖王即便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位妖王化过龙,厉害着呢,鲜少有妖能做他的对手,就连妖界的妖皇都要给他一个面子,所以那新娘和贡品几乎可以说一路顺风到了他跟前。   那会儿妖王大人坐在大殿里唯一的宝座内,一双如玉似的脚丫踩在把手上,斜斜朝被人牵着走来的新娘瞧去,又歪头瞥向小屁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妖怪知道该他上场了,其实要赶走新娘很简单,只需要说妖王大人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男孩子就好。   底下众人果然很吃惊,猜测错妖王的喜好,还给他送了个女新娘,而且不止一个,纷纷跪下请罪。   败坏了妖王大人的名声,妖王大人也很生气,但是他没表现出来,把迎亲队伍赶走之后才揪着他的衣领咬牙道:“万一明年给我送个男新娘怎么办?”   小妖怪耸肩,“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这个新娘我已经帮你赶走了。”   他如是说,更气的妖王大人胸前喘了喘,不过很快松开他的衣襟,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果然没多久那迎亲的队伍又回来了。   后来他才晓得是妖王大人作弊,分出分.身拦下了迎亲的队伍,钻入轿子里告诉里面的新娘说,有个小鬼很讨人厌,只要她把小鬼赶走了就能留下,是留下还是换个身份逍遥,只要她想,他都能办到。   被当成祭品的新娘,如果被送回去,只有死一条路,妖王的新娘没人敢染指,就算是妖王没看中的也不行,生是妖王的人,死是妖王的鬼,所以新娘为了能活命,几乎没有犹豫答应了。   接下来就是一人一个小妖怪不断明争暗斗,后来晓得双方身世都有些凄惨,又化敌为友,私底下无话不说。   姬芮说妖王大人其实很好,明明十分讨厌祭品的行为,但是从来不赶她们走,因为知道她们的命运,被送回去就是死。   即便赶也是偷偷的赶,她有个姐姐,被妖王大人用了变化之术改变了容貌又回来了,没人认得出她。   除了她还有别的人,基本上每一个出嫁的姑娘都活着,所以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妖王大人,反而对他十分好奇,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见到妖王大人的第一面就被明晃晃赶走,还以为是其他人骗她,妖王大人没有她们说的这么好,没想到妖王大人又半路将她拦了下来。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外头大家还在谈论该怎么处置她,淹猪笼,亦或者用火净化,那些咋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一口气噤住,轿子也整个坠落,重重栽在雪地里。   大概寂静了一两个呼吸左右,一只雪白雪白的手揭开了帘子,有人,不,有妖从外头走进来。   没有穿鞋子,脚丫子亦修长白皙,不知道是修炼的功法原因,还是如何,指甲都是黑色的,像女子染的蔻丹。   那只手揭开她的红盖头,掐着她的下巴恣意笑着对她说,“有个讨人厌的小鬼我不喜欢,如果你能把他赶走,你就留下,想换个身份活着也成,只要你能想得出来,妖王大人就做得到。”   那时她胆怯着,不敢抬头去看妖王大人的面容,等想看的时候那妖已经不见了。   反正从那开始她终于觉得妖王大人可能真的跟大家口中说的一样,是个好妖,那个约定就是个借口。   让她留下,亦或者换种活法,不用回去,可以不死的借口。   后来她和小妖怪用这个借口互相牵制,斗来斗去,‘谁都奈何不得谁’一样,也因此,一人一妖都得以留了下来。   她没有选择换一种活法,因为无论在哪都是一样,不如在这个强大到能让她在洞府内为所欲为的妖王大人身边更来得让人安心和舒适。   所以其实那场赌约算妖王大人输。   他们两个胜。   但是好像又没有。   因为整个江安山都是妖王大人的,在江安山聊天说话,只要妖王大人想,他都能知道。   他俩平时私底下没少见面,妖王大人肯定早就晓得,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阻止,默认了下来,也默认了自己输。   反正他本来也从来没赢过,无论干什么都输,不差这一两次。   输给姬芮一次,叫姬芮留了下来,输给他一次,叫他也留了下来,所以是两次。   他猜测,和姬芮的约定只是叫她有机会留下来的借口一样,给他出的难题应该目的相同,也是个借口。   妖王大人脾气倔,就算对人和妖好,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就像他每次说话一样。   才刚来的时候有很多不懂的,每次只要说妖王大人丑,妖王大人必出现,然后趁机请教他就好。   一般得到的答案都是这样的。   “你也太笨了,这都不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莫要说隐身术,就是分.身术都学会了,隐身术要用妖力包裹全身,你妖力不够,当然做不到了笨蛋。”   “小小火术都不会,你是来拉屎的吧?你本来就是木属性,木助燃,玩火你有几条命啊,不过玩好了效果确实是别的几倍,看好了,你家大人只施展一次。”   “你想升大妖?快看看你几斤几两?升大妖最少要打败一个大妖,做一件大妖的任务才行,你以为是大白菜啊。”   每次只要忍过了他的冷嘲热讽,基本上得到的都是干货,而且妖王大人使用的都是高阶法术,他跟妖王大人学出来的,实力也是同级别的几倍。   妖王大人一边嫌弃他每次芝麻点的小事都找他,一边每次都出现,是个口是心非的大妖怪。   大妖怪太厉害,基本上每天都闲的蛋疼,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召唤,都会出现。   这一万年里,他细细数了数,最快乐的日子大概就是那几百年,他只跟妖王大人待了几百年,妖王大人就……   后来的日子里,他都是一个妖度过的,生活里没了那个妖。   何薄歪头去看床上的妖。   万年过去了,妖王大人玩游戏的技术还是这么菜,还丢了毒舌的技能,现在天天被人骂的还不了口,骂不过人家,可怜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因为有点粗长,所以晚了一点,大家久等啦~   ☆、妖王威严   何薄将要出门的东西收拾好, 那边的妖还懒洋洋的,一脸生无可恋,接受不了自己练了一夜, 输的还这么惨。   他走过去, 踢了踢床边挂着的妖, “还去不去?”   ???   苏鲤眨眨眼, 不解问,“去哪?”   昨天晚上兴冲冲说要带他去夜市玩,今儿就忘记了?这记性差的, 难怪会输。   练的一夜估计都忘光光了。   “去夜市。”   他这么一说, 苏鲤当即来了精神, 整个妖也宛如活了一般,猛地坐起身,“去夜市吃好吃的。”   何薄点头,“嗯。”   肉眼可见妖王大人越发活跃, 撑起身子站起来,也去做出门准备。   无非是换换衣服, 打扮整齐, 偷偷的溜出去。   毕竟还在住院,医生和护士肯定不允许他俩大半夜出门,如果出了什么事,医院是要负责的。   他俩当然不需要医院负责,主要就算出事也没有家人来闹,都是万年的孤儿妖。   苏鲤弯腰,从床底下拿出换洗的衣服,是今天中午叫阿姨买的,阿姨只知道要买什么, 大概什么款式,但是眼光太差,选的不好看,他俩出门也是为了重新买。   苏鲤换好衣服,还跟以前的差不多,卫衣卫裤,拿着自己的样式叫阿姨选,阿姨都能选成别的款,穿着像个精神小伙,太丑了。   苏鲤在现代生活了几年,审美还是能跟得上的,喜欢宽松的,大大的,外面再套个毛呢大衣,完美。   阿姨毛呢大衣买的也跟七老八十穿的一样,得亏她身材好,要不然都撑不起来。   苏鲤一件没看上,准备全部换掉重新买。   花何先生的钱,一点不心疼。   何先生太有钱了,买件衣服最多三五百,一身也不过千,对于他的余额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这还只是他一个微信钱包,如果把支付宝,银行卡打开,小钱钱更多。   这么多他肯定花不完,身为他的一夜情对象,不帮着分摊一下显得她很不够意思一样。   苏鲤笑嘻嘻拉着何先生的手,像一个老太婆扯着残疾的老爷爷,照顾着病患,走路很慢,好不容易才挪到病房门口,刚打开门就瞧见护士推着小车车准备进来,吓到俩妖赶紧藏起来,躲在门后。   还好护士只是心血来潮,朝病房这边瞧一瞧,发现他俩不在,嘀咕了一句去哪了?就离开了。   等护士走远他俩才出来,旁边病床的小姑娘看着他俩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一样。   这时候也顾不上了,苏鲤手脚健全,走在前面,握着何先生的手,宛如做贼似的,出了病房,没有坐电梯,因为电梯里遇到护士和医生的几率很大,反倒是消防通道,很少人用。   俩妖的目标就是那个,只要到了消防通道,基本就安全了,不会再遇到别的医生和护士。   一般消防通道都建在角落,还好他俩的病房也在角落,俩妖没多久就到了,才露出头,便见几个医生结伴而行,从楼下上来,边走边抱怨,“2233和2232床的病人还是不肯切,真是愁死人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躲在角落,大家走过去的时候免不得多看几眼,虽然那两个影子假装在弯腰找东西,但是那个身形和各方面的情况,还是叫他们认了出来。   就是2233和2232病床的病人。   真是太好了,又可以劝他俩切瘤子了。   苏鲤跟何先生生无可恋的听着几个医生拆穿了他俩的身份,并且絮叨了很久,也不晓得现在医生怎么了?都这么闲,几个聚在一起劝他俩。   一直唠叨了大半个小时才被人喊走,去做手术了,还好他们没反应过来他俩是偷溜出来的,叫他俩顺利的到了楼下,这次是真的没有阻碍了,俩妖一路顺畅的坐上出租车,像是怕被人追上似的,麻溜喊师傅开去夜市。   现在出个门真不容易。   出租车到了地方才松一口气,苏鲤先下车,绕到另一边,帮助行动不便的何先生也下来。   何先生一只手和脚腕都打了石膏,需要她扛着才行。   苏鲤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不弄折了,现在他干什么都需要妖伺候,吃个饭一只手连一次性筷子都掰不开,苏鲤要先给他弄好了自己才能吃。   唉,自己作的孽,累死也要照顾着。   因着还没吃晚饭,当然是先去吃饭啦,带何先生吸酸辣粉,嘬鸭脖,啃大骨头,何先生这妖矫情,问他吃不吃,他不吃,等真的只买了一份,他又要尝尝。   苏鲤晓得他的毛病,每次都点大份的,没有就加大份的。   从前她都不敢吃烧烤,这下好了,带着何先生可以从头点到尾,点到老板怀疑他俩能不能吃完,开玩笑,小看妖。   就算现在动不了法力,也不是凡人之躯,一般的大胃王她能连续斗十几个,如果搞什么吃得多得奖,她肯定第一。   龙的胃可是很大的,说无底洞不过分。   有吃的自然要有喝的,奶茶,椰奶,冰淇淋,只要瞧见了都要一份。   问何先生要不要喝,这王八蛋自然还是矫情的说不喝,东西一到手,看她喝的香,又忍不住凑过来。   一开始说想吃想喝还打个招呼,后来脑袋一歪就喝了。   吃完喝完心情很好,付钱付的痛快无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每次都是他付钱,苏鲤也不好说什么,大不了多买点就是,何先生有钱,不差这么一点。   俩妖最后一站是麻辣烫,又点了一大堆,找了个位子坐下,因着出色的样貌,几乎无论到哪,都会被人关注,尤其是何先生,一只手和腿打了石膏,病在外面,太明显了。   以往像这种固定在一个位置的事何先生不干,就算要坐也要坐在最角落,最好阴暗的地方,这次不晓得为什么,突然不挑了,她拉着坐在外面,他也跟着,目光不晓得落在哪,全程心不在焉。   苏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男一女在吃粉。   她蹙眉,“那个粉吃起来跟塑料似的,不好吃,别想了,下次带你去吃米粉,米粉好吃。”   何薄长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叹息一声。   吃货的世界果然眼里只有吃,一点别的都没有。   他当然不是看那个粉,是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女的在玩手机,男的逗她,夹了一筷子给她,送到她嘴边,又突然自己吃了,女的没吃着,嗔怪的打了他一下,轻轻的,没下重手。   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如果是他俩的话,某个妖怕是会一掌击来,有多重下多重的手,把他骨头打折。   夜里风大,女的抖了抖,男的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给女的披上。   他垂眼去看旁边埋头吃麻辣烫的妖,热的恨不能把身上的毛呢大衣脱了。   唉,人比妖,气死妖。   不过也不是没有坏处的,这妖不矫情不做作,强到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也冻不着冷不着她。   粗心大意也好,有些事就可以做的光明正大,比如说跟她同吃一碗饭,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饭上,觉得他抢了她的,吃的飞快。   喝她的饮料也是,一点也关注不到旁的上去。   不用花心思掩盖,省了很多功夫。   何薄歪头望了望那妖碗里的麻浪烫,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点了好多蔬菜。   白菜娃娃菜,小青菜,韭菜,香菜,肉都被她几口吸溜进肚,趁他不留神的时候,留下一些蔬菜慢慢吃。   大概是看出来了,他不吃蔬菜,因为是他的同族,所以拼命的点这类,不用担心跟她抢?   真是个凶残又有心机的老妖怪。   苏鲤扒了扒碗底,突然感觉手底下触觉不对,貌似有硬块,蔬菜肯定不硬,所以是肉。   她正打算掩盖在蔬菜底下一口气塞嘴里,旁边突然响起声音,“我看到了。”   苏鲤:“……”   就你眼尖。   捞了捞,很容易夹出来,果然是一块里脊肉,里脊肉好吃啊,但是这块估计不属于她了。   筷子刚举在空中,何先生已经矮下身子,张嘴等着,苏鲤没法子,只好塞他嘴里,筷子临抽出来前不爽的捣了捣他的小白牙。   叫何先生瞪了一眼。   瞪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苏鲤假装没瞧见,拿起她的奶茶刚要喝,旁边的何先生挑眉,“嗯?”   苏鲤翻个白眼,“给你给你,怎么没喝死你呢。”   边往何先生嘴里送,边抱怨,“植物也喝奶茶,你不怕胃穿孔?”   何先生跟她可不一样,何先生只要有水有太阳,喝空气都能活,她是食肉动物,肠胃跟人类差不多,所以人类能吃的她都能吃。   何先生跟着她吃,真是不怕死。   平日里吃多少吐多少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先生不晓得干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宁愿每天吐,也要跟她抢。   争这点食物能成仙是吧?   关键他跟个小女生似的,每次只吃一小口,喝一点点,就是次数多,比较麻烦。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喝了一点点就不喝了,还留了个底子,里面一点点红豆。   苏鲤把上面的封口撕了,将那么一点奶茶和红豆一口气吞下才将杯子丢进垃圾桶,又捞了捞汤底,确定什么都没有了握着何先生的手离开。   每次跟何先生十指相扣,何先生便十分老实,全程不吭声,也不需要她帮忙了。   但是不握着的时候,何先生干脆站着不走,也不说什么毛病,怎么催都不走,就那么幽幽的看着她,一直看,一直看,看的苏鲤心虚,主动去扶他。   这招几乎百试不爽,而且何先生试的几率极高,现在苏鲤已经学会去哪都这么握着何先生的手,何先生才会乖乖的跟她走。   不得不说何先生比女孩子心底还难以琢磨,不好伺候啊。   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俩妖决定去买衣服,本来就是夜市,附近店面很多,夜市里摊位也很多。   摊位上没有何先生要穿的衣服,最后逛了一圈还是决定去店里买,苏鲤就无所谓了,看中哪个,无论是地摊上的,还是店里的,只要喜欢就要。   毕竟是何先生买单嘛,只要何先生觉得好看,那必须不能错过。   她身材不错,基本上试的每一套都合适,所以每一套都要了,还没给他买呢,手里已经大包小包提了不少。   她自己提,何薄帮不上忙,不拖她后退已经谢天谢地了。   俩妖走到街尾,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中突然掺合了些别的,仔细一听最少三五个,不像人的脚步,落地很重,就像三五百斤的胖子,亦或者说——妖。   “你怎么老是惹是生非?”那几只妖明显是冲着苏鲤来得,所有妖的气息都锁定着她。   苏鲤很是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这几个妖先对人类下手,我半路帮个忙而已。”   这几只妖就是上次在夜市对那个穿走她风衣的小姑娘下手,想强了人家,太过分了她看不下去帮把手,没想到被记恨了,一直在夜市等她,还带了些帮手。   “你自己解决。”何薄靠在一边的墙上,没有半点想帮忙的意思。   “知道了。”苏鲤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暂时搁在他脚边。   进去小巷子里不过几秒钟而已,已经拍拍手走了出来。   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她法力全失就能奈何得了她?   就算没有法力,光靠体术也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再不济还有肉身。   龙的肉身有多强悍,可以这么说,她站着让几个妖打,他们自己累坏了她都不会有一点麻烦的。   一栋楼和她撞在一起,她还是没事,但是那栋楼就惨了。   妖王之所以是妖王,就是说各方面都所向披靡,大妖小妖想翻身,除非有异于寻常的地方,比如说神念比妖王强,亦或者肉身比妖王强,都不行想揍她比登天还难。   ☆、感觉不错   苏鲤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俩买的衣服都不见了, 她眨眨眼,先是有些吃惊,很快意识到, “何先生你恢复妖力了?”   衣服被何先生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恢复了一点点。”何薄没有隐瞒。   苏鲤点头, “我也恢复了一点点。”   不过她攒着没用,打算回医院了用, 就这么点妖力, 要使到刀刃上。   “那我们继续买吧。”她的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该给何先生买了。   何薄自然没有意见,被她握着手, 十指相扣朝男装店拉去。   因着走得不快, 加上苏鲤那只手很有力, 如果他不小心歪了, 苏鲤会很快发现, 然后扶他一把, 所以他几乎不用注意旁边, 全部注意力都在俩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这个握法如果不是他俩刻意松手,基本上不会被外力分开。   他依稀想起从前,因为想升上大妖, 只要当了大妖,就能做最核心的属下, 跟着他一起出去抢地盘,离他更近一点。   但是做大妖的任务很危险,这妖嘴上嫌弃他太弱, 实际上不放心,带着他一起去的。   那时候——应该说每次都是他在前面,身影时有时无, 像一个幽灵,抓不住,摸不着,只偶尔喊他的时候才会停下来说两句话。   那时他就在想,如果妖王大人拉着他的手该多好。   一万年前没有实现,一万年后倒是兑现了。   升大妖不仅要做任务,还要挑战一位大妖,打赢了才能晋升。   彼时他才八百来岁,离大妖还远的很。   妖王大人说这个狗样子去挑战大妖就是送死,看不得他丢自己的脸面,有这么弱的妖存在江安山,于是带他去了人间的商铺,买了防御的法衣,还给了他一块自己的鳞片。   那鳞片带着他的法力,会在危险的时候激发。挑战的那个大妖从前已经对他十分不满意,因为妖王大人总是私底下偷偷的偏袒他,到了挑战日几乎下死手,激发了那块鳞片,又引起轩然大波。   妖王大人偏宠的毫不含糊,也不解释鳞片哪来的,被妖质问就直接说,他给的。   为什么给?凭什么给,他不讲,叫一众大妖小妖对他怨念偏多。   妖王大人面上依旧,被吵的烦了就干脆用威压镇住所有妖,但是能限制住行为,不能限制住心里,大概就是那时候起,叫那些跟随他的大妖小妖心里起了异心。   后来妖王大人与人类那一战刚一显露败绩,那些大妖小妖就立马抢宝贝提前跑路,妖王大人应该是看见了。   虽离的远,在天上,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妖王大人身上难得溢出的悲凉。   大能者的情绪影响了整个江安山,天上下起沥沥的小雨,空中刮着呜呜的风,像是谁在哭。   妖王大人的陨落,和他脱不了干系。妖王大人不是第一次干出偏袒他的行为,都是下属,多多少少有些怨念,且越积越深。   但妖王大人说了,大家得到的机会都是一样的,谁更讨他欢心,他自然就偏袒谁。他一向随心惯了,规矩是什么,规矩是他说的算,规矩是为他服务的,不是局限他的。   规矩不合适就改,规矩合心就用,这几乎可以说肆无忌惮,霸气是霸气,但是得罪的妖也更多了,毕竟不是被偏袒的对象,怨念多多少少有点,被偏袒了就什么都不说了。   其实不是没被偏袒过,只不过偏袒的是别妖的时候,就会心有不满,一直偏在自己头上才行。   无论人和妖都是这样的,希望经常得到照顾的是自己,分给别人就不舒服。   他也是,瞧见妖王大人对别的妖好,本来跟那妖无冤无仇,也还是不待见。   他和那些妖没什么两样,希望妖王大人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一万年过去了,妖王大人性子还是随心,像小孩子似的,爱热闹,爱玩,爱咸鱼,唯一的区别是身边没了别妖,只有他一个还在。   不会再有妖跟他抢了。   不,还是有的,只不过比他晚了一步,落了先机而已。   那些妖还没死完,尚在寻找他的下落,妖王大人不在了才知道珍惜,不会有妖王像他这样,护短护到不讲理。   虽然没少被他欺负,但不会被别的妖欺负,等他们到了外面,才晓得别的妖王的残酷。   甚至有些收他们为下属,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力量壮大自己而已。   也有的想借助他们寻找妖王大人的宝藏,妖王大人死前特别喜欢发光发亮的宝贝,搜集了不少。   那些宝贝下落不明,所有妖和人都在找。   妖王大人的一生可以说很颠簸了,活着的时候对他微词颇多,死后很多妖记起他的好,偷偷的给他立了坟,凝聚成一股子力量,扬言要复活他。   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到,总是差了些东西,也寻不到他的三魂六魄,因为那妖根本没有死。   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一万年妖王大人经历了什么?   变化这么大?   所有妖都有进步,他已经从大妖变成了老妖,妖王境界,现在是妖王巅峰,差一步妖皇而已,那个被妖王大人救下的小姑娘姬芮也已经是差不多的境界。   她不甘心将来妖王大人还年轻,她已然老死,也踏上了修仙之路,妖王大人死后他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她后来疯狂为妖王大人复仇。   有一次他们在击杀同一个人的时候意外碰上,联手过一次。   大家进步都很大,只有妖王大人,当年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妖,居然还是妖王境界,只不过从妖王初期变成了巅峰,这么小的一点进步而已。   对她来说是不应该的,她应该更强才对。   或许是不想让别人和妖知道她还活着吧,所以故意压制了修炼速度,她进阶妖皇,必然闹出大动静来,干脆咸鱼?   “这套怎么样?这套好看。”苏鲤看中了一套西装,她还惦记着西装的外面围着围裙给她做饭的样子,如果是何先生的话,一定很好看吧?   何薄思绪被她拉回来,抬眼瞧了瞧她手指的地方,是一套黑色的西装,但是里面的衬衫是粉红色的,过于轻佻。   目光挪了挪,望向一旁,也是一套全黑的西装,但是里面的衬衫是白色的,他正要去拿那套,被苏鲤一巴掌呼在他手背,“能不能有点新意啊,别老穿这样的,太沉闷的,换个花样呗。”   每次看他那样穿都感觉是哪哪的黑帮老大,太庄重了。   苏鲤喊来营业员,“就这套,拿下来试试看。”   何薄眉梢扬了扬,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那一排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衣服可能会出点叛徒。   果然,发现那套粉红色的衬衫他穿着好看,苏鲤又一连看中了灰色的,驼色的,毛呢的,休闲风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收获了一大堆的叛徒。   临走前换下了身上这套,变成了休闲装,和她的差不多,里面卫衣卫裤,外面一件毛呢大衣,颜色和款式都相差无几,像情侣装。   结完账他从窗外的玻璃瞧见俩妖的身形,突然觉得别的色似乎没那么糟。   俩妖六点出来的,十二点才到医院,十二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才刚一踏入,便觉得阵阵阴风刮来。   苏鲤本来玩了一天开心的神色瞬间收敛,眉目微微冷了冷。   “现在还不行,再等两天。”   再两天他俩妖力恢复更多的时候。   苏鲤最是没耐心,但也晓得现在不是好时候,再冷一点,寒气最盛时下手最好。   夜里的医院很冷清,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医护,他俩几乎一路无阻的到了自己那个楼层,还在商量着该怎么把那个东西引出来。   最近他俩发现那个东西不断吞噬别的鬼怪,现在已经非常壮大,每次从地下露出的气息都有变化,一次比一次强,迟早有一天会觊觎到他们头上。   不想往上升的鬼不是好鬼。   “要不要再来一次,变虚弱后引它出来?”苏鲤在何先生耳边说话。   何先生白了白她,“看来你医院的日子还没过够。”   “你想到哪里去了。”苏鲤佯装正经,“假的,不真来。”   何先生脑袋扭去一边,已经懒得理她。   “把气息放弱,可行的。”苏鲤正待跟他细细敲定,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那个阴气森森的气息也在接近。   ???   最近作恶的怪物是女的?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拐角处蓦地走出来一个护士,神情慌张,边走边朝身后看去,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追她一样。   确实有东西追,而且很大一坨,布满了整个走廊,露出狰狞的一张怪脸,紧跟着护士身后。   护士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吓的花容失色,高跟鞋越踩越急,瞧见他俩的时候眼前一亮,几乎就像看见救世主,用跑的奔来。   那张怪脸似乎感觉到他俩有威胁,想退去,但不晓得怎么了?又不退,只离的稍稍远了一些,在走廊的尽头,用一双牛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它的脸上还有很多其它脸,偶尔会伸出来一只脚,一只手,亦或是身体其它器官,就像是吞下了很多鬼魂,但是还没融合在一起一样。   这时候它的智商是最低的,所以即便晓得他俩威胁力很大,也没什么判断力,远远吊着,以为这个距离很安全。   苏鲤跟何先生对视了一眼,苏鲤冲跑来的护士眨眨眼,一只手向下指,示意她。   那护士蛮聪明的,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还是矮下身子,露出后头的巨大鬼脸。   苏鲤大拇指举起,重重朝空中一指,登时一层层气流迸出,猛地朝对面击去。   那怪物感觉到有危险,刚想跑,便见脚底下黑了一块,被何先生困在了领域里。   他俩刚还在发愁怎么引它出来,没想到它自己出来了,那当然不客气了,直接一口气解决算了。   在何先生的领域里,跑不掉,又被苏鲤苍龙一指击中,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叫声,震的何先生领域摇摇欲坠。   领域可是个大神通,何先生才恢复了一点妖力,支撑不了多久。   “速战速决。”何先生提醒她。   “晓得。”苏鲤几步上前,一个飞身而起,重重一脚落下。   她积攒的妖力用的差不多,只能用体术了,像她这种级别,即便只有肉身,一拳一脚也是能撕裂空间的。   何先生的领域更加破败,整张脸也是一白,咬着一口小白牙道,“你给我悠着点。”   苏鲤一击比那鬼怪创造的杀伤力还大,这个暴躁女,不晓得收敛一下。   苏鲤点头,“我尽量。”   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可完全没有,拎起拳头使了一龙之力。   吼!   一只黑龙从她手中飞去,眨眼睛到了对面,将那鬼怪打散,不停,击溃了何先生的领域,笔直到了外面,穿过长长的走廊,哐当一下打烂了尽头的墙,露出一个大洞来。   “……”   何先生瞪了她一眼,“这就是你的‘尽量’?”   苏鲤尴尬一笑,“不是想着速战速决吗?”   看看这个妖矛盾的,又让她搞快点,又让她使得劲小一点,哪能两全?   苏鲤双手插进袖子里,“何先生,你会赔的对不对?”   她观察了一下大洞情况,也就一个人高,补一下应该用不了多少钱吧?   何先生翻了她一下没有理她,但是他不吭声其实就是默认的意思,他会赔,那苏鲤还有什么顾虑?   大大方方走到那一顿散开的鬼魂面前,瞧见那玩意儿还想凝聚成一团,正要给它致命一击,身后陡然传来声音,“别。”   ???   还有人?   苏鲤回头,才发现是刚刚的小护士,才从地上爬起来,被烟灰呛的猛咳嗽。   刚刚何先生没有把她收进领域,所以没有受伤,苏鲤也一时眼花没有瞧见她,还以为走了,原来没有啊。   一直留在外面,被她最后一击打穿墙面震的墙皮落下砸的身形狼狈,却还艰难的站起来,拦在她面前,“别杀他。”   苏鲤挑眉,“他可是个恶鬼啊,你确定?”   护士点头又摇头,似乎晓得他俩无法理解,解释道:“他不是恶鬼,他以前是好的,后来为了活下去吞了太多的恶鬼就成这样了。”   ???   苏鲤知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认识他?”   “嗯。”护士颌首,怕他俩不信,连忙介绍起来,“他叫慕容雪,一年前因为心脏病入院,一直是我照顾他,后来他病情严重,加上换心失败死了。”   “死后对世间还有留念,就变成了鬼魂,医院里的鬼魂太多了,经常想吃他,他为了活下来就反吞别的鬼,慢慢的就变成这样了,吞的太多,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谁……”   护士抬眸,可怜兮兮看着他俩,“你们能帮帮他吗?”   其实不用帮了,因为刚刚那一下已经将他体内的乱七八糟的气息和魂魄剔除,尤其是一些弱的,现在留下来的都是精纯的力量。   他的意志力很强大,也在活下来的行列里,出奇的控制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化为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像他的名字一样,宛如雪一样干净的漂亮男孩子。   男孩子身上穿着病服,勾头朝他俩礼貌的行了一礼,护士也看到了他的变化,喜极而泣,忙上前抱住他,哭诉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被你吞了。”   少年低垂下眼道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   护士扬起小脸,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原谅你了。”   她想起什么,正要跟自己的小男朋友讲是那俩人救了他,一扭头发现那俩人不见了。   走廊里还回荡着女孩子的声音。   “你说我们替医院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医院会不会不让咱们赔那个大洞了?”   “死心吧,不会的。”另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说道。   “怎么不会?”女孩子的声音不死心,“咱们跑的这么快,他们肯定都抓不到咱们。”   “我会去告诉他们的。”   “……你这个叛徒。”   “就算我不说,难道以为监控器拍不到吗?”   苏鲤:“……那倒也是哈。”   监控器果然是世上最麻烦的东西。   苏鲤扯着何先生回到病房,还能听到外面护士哭哭啼啼,一会儿笑,一会儿抱怨的声音。   她与那个得了心脏病死掉的男孩似乎颇有渊源。   男孩身上的气息干净,不像做过坏事的鬼魂,所以他俩没有大意的放过了他。   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抢了月老的工作。   感觉还不错?   ☆、分开了他   夜里十二点半左右, 尽管苏鲤很快收拾收拾躺在床上去睡,掩盖自己不在现场的罪证,但是没多久还是被揪了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 自然惊的不少人醒来, 保安和值班的所有护士和医生都凑了过来,一查监控器, 还有什么不清楚?   其实没瞧见是谁干的, 因为一边的监控器被打坏了, 另一边太远,但是坏的时候她明显在场, 再加上那冷静的撤离, 就算不是他俩干的, 也肯定有怀疑, 总之医院报警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人为的, 加上那个护士做伪证, 很容易糊弄过去, 不过何先生这妖仁厚,还是捐了一大笔钱给医院维修,小护士也说她会负责,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苏鲤一点钟又得空去睡, 这次一觉睡到大天亮都没人打扰。   第二天十来点的时候听到隔壁打游戏的声音,心痒难耐,又去挨虐了。   豆豆妈妈快出院了, 这可能是豆豆还能来的最后两天,正好赶上他星期六星期天,不玩过瘾不行。   隔壁的隔壁床女孩也出院了, 她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没什么大毛病,朋友一接就走了。   隔壁床现在就剩下她跟何先生,没有了邻居,何先生也做不了妖,被她丢在病房,一个妖陪豆豆打。   游戏很容易上瘾,苏鲤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打的天昏地暗,除了吃饭一天没有回去。   到了晚上何薄才听到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怕打扰他,发现他在闭目养神,直接凑了过来,贴近他的脖颈。   虽然没睁眼,但是能感觉到她张开嘴,想咬他。   被他拒绝了,“你去跟游戏过吧。”   刚要盖上被子离她远一点,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声音与苏鲤的相差甚远,他猛地睁眼,才发现不是苏鲤,是一只骚气冲天的狐狸精。   “何先生这幅样子真像谈恋爱的时候闹别扭的小女生。”   何薄眯了眼,“你来做什么?”   来得不是别妖,就是苏鲤说的那个男的女的都可的白色九尾狐阴九。   他也是妖王境界,一开始在别处浪,后来发现他的店不错,干脆待在店里守株待兔,等着他满意的男男女女主动来找他。   只要看得上,他不介意一度春风。   男的女的都行,上面下面,前面后面也都行,睡过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何先生这一病,病的也太久了,那位大人等不及了,让我来问问你,龙血取到了吗?”   没错,他一开始来找苏鲤,是为了取龙血,不过后来改变了主意。   “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龙,血坏了,不值得取。”何薄隔着一层镜片,目光冷冷望着他。   阴九露出让人神魂颠倒的灿烂笑容来,“那我去回那位大人了,何先生好好养伤,顺便帮我问候一下好友,她什么时候已经这么老了?”   何薄突然想起那日苏鲤的话,她说她也认识,原来不是撒谎和拒绝的说辞,是真的认识。   但是好像不熟,他俩没有见面。   *   苏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豆豆家里来人把豆豆接了回去,她也只好回自己的病房。   只开了一个灯,屋里有点暗,苏鲤将所有灯一排打开才发现何先生没有睡,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坐在床上,靠在身后的枕头里,一双眼望着天花板,似乎有什么发愁的事,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苏鲤边收了手机边走过去问。   何先生闭上眼,没说,只将头扭去一边,一副拒绝的神态。   苏鲤蹙眉,几步到了跟前,趴在床边又问了一遍,“没吃饱还是没喝好?这幅表情?”   何先生还是不说话,从苏鲤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和脖间,打了光,如玉似的。   苏鲤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被何先生发现,何先生嗤笑一声,道:“想咬就咬吧,以后就咬不着了。”   苏鲤本来还很开心,后半句一出,整个妖愣住,“怎么了?”   何先生终于将目光挪过来望着她,“有点生意上的事要处理。”   苏鲤无语,“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都有这么多钱了,晾着吧,做生意哪有谈恋爱好玩。”   她不是真的迟钝,其实何先生做的那些她都晓得,故意不让她拔充电器,叫她只能一次次从他身上过,故意夺她嘴边的食物,其实是间接接吻。   到底是万年的老妖怪了,什么不懂,什么没见过,只是藏着掖着不说而已,因为觉得来日方长,时间还久,在一起千年万年都没关系,什么都可以慢慢来,不这么着急。   他一说走,苏鲤突然有些后悔,也许该回应回应,也许不该把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应该多陪陪他?   “钱哪是赚得够的。”何薄突然笑了。   他在苏鲤眼里看到了一丝他想看到的东西,所以笑的很开怀。   苏鲤瞪他,“要那么多钱干嘛?”   从前她是最富有的龙,还不是说穷就穷,穷成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照样有吃有喝有美妖睡。   何先生赚那么多钱,不还是要陪她这个穷逼睡?   “有了很多很多的钱之后把整个城市买下来,然后——用来睡觉。”   苏鲤:“……”   好大的志气。   她眉眼锁起,问道:“不走不行吗?”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低头。   妖王的尊严不允许她说出更低声下气的请求,如果何薄还不答应,她不会再挽留。   很遗憾,何先生点了点头。   意思是说不走不行。   苏鲤一双赤色的瞳子微微缩起,成一个竖仁,这是她不爽的时候表现。   既然何先生不领情,那她……   苏鲤冷笑一声,矮下身子咬上何先生白皙的脖颈。   又见了血,顺着那玉一样皮肤滚落,给何先生添了一丝艳。   何先生这次没有挣扎,反倒伸出手抱住了她,苏鲤咬够了,发泄也发泄完了,刚要离开,何先生突然道:“可以更狠一点。”   ???   何先生还敢说自己不是受虐症?嫌她咬的轻了?   苏鲤满足他,缩在牙床里的小白牙露出更多,深深的扎入更多的皮肤内。   何先生紧紧抱着她,用的力气很大很大,许久许久,苏鲤松开他,他才罢了手,从怀里掏出帕子,骂了她一句。   “狗。”   苏鲤:“……”   要咬的妖是你,骂妖的还是你,这天下你说的算啊?   苏鲤本来还有点心疼他,突然扯着他的衣领,给他来了一个狠的,完事后何先生倒在床上,越发像一具漂亮的尸体,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   苏鲤还在生他的气,就算何先生摆出这幅诱惑她的神态和姿势,她也没动,扭头倒在了他旁边,“睡觉。”   自然是睡不着的,心里装了事一样,难得深沉了些,就这么闭着眼在想事情,想着想着突然闻到一股子冷香,她晓得那味道不对,叫她有要沉睡的意思。   苏鲤挣了挣,没挣开才不甘心的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无妖,那个妖跑了。   可去他的,走的真干脆。   ☆、又见熟人   还算有点良心, 手机没拿,搁在桌子上,每次都是这样, 竟也没被人偷去,真是不可思议。   苏鲤拿着手机, 打开了他的微信朋友圈和聊天记录, 想看看他最近能有什么事?总该联系一下吧?   很显然这个王八蛋不经常用微信, 上面什么都没有, QQ,电话信息都看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苏鲤失望的放下手机, 本来想去找隔壁豆豆玩,发现豆豆妈妈也出院了,医院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有她还赖着不走, 妖力没有完全恢复是一回事, 在等妖也是一回事。   她跟何先生在城市上空打架,制造了那么多损失,妖管局一定会找来的。   不晓得是太忙, 还是怎么回事, 苏鲤一个妖又在医院住了五天, 妖力都快恢复了,妖管局还没来。   她又等了两天,期间数次看到小护士和那个有心脏病的男孩子恩恩爱爱可真是……   总之苏鲤决定去找那个睡完她不负责任跑掉的妖了。   妖王的尊严不容侵犯,睡完她始乱终弃,说走就走,怎么可能?   不扒掉他一层皮能好?   苏鲤收拾收拾, 刚准备走就跟妖管局来的妖正正撞上,她也没心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直接叫对方贴出二维码,付钱了事,别耽误她寻仇。   钱自然是从那王八蛋口袋里掏,那王八蛋的支付宝和微信密码都是一样的,里面都有钱,而且不少。   那日打架建筑物没有毁多少,最多一些小东西,比如说广告牌掉落砸到车,亦或者树掉下来点枝头,划伤过人,有受伤无死亡,医药费和损失都需要她跟何先生承担,以及一些受到惊吓的小妖大妖的精神损失费,把何先生微信上的几千万全扣完了还不够,苏鲤又补了一些。   她的身体内部有个空间,空间里存放着她近些年积攒的宝贝。   龙爱搜集发光发亮的,苏鲤也不例外,以前的都被偷了,最近刚积攒了些,没多少,但是也够赔了,还剩下几件宝贝。   本来是舍不得动这些小玩意儿,但是想想好像除了拿来买卖没别的用处了,也就会发光发亮而已。   何先生一走,她喜爱宝贝的毛病都治好了,可见何先生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那宝贝拿出来,叫那个妖管局的反而愣了一下,他记得以前这位妖王大人最爱宝贝,宁愿欠他们的钱也不肯拿宝贝换钱,日子过的苦逼兮兮也没见她舍弃过一件,这怎么突然转性了?   苏鲤才不管他异样的眼神,跟妖管局的账清了,是彻底的,把从前的也一股气还完,几乎可以说一身轻松准备去找何先生算账,刚迈开脚,突然想起来,还不晓得何先生的来历,家住哪里?该怎么找他是个问题。   如果她自己找的话,不亚于大海捞针,但是妖管局找的话就是轻轻松松……   说起来这么久没上班,奶茶店的工作肯定黄了,也许应该换一个工作了?   “你们现在工资多少?”还是打听打听比较好。   那妖愣了一下,“万把块吧。”   “噫——”苏鲤有些嫌弃,三年前就是一万来块,三年后还是这么点,也不带升的,妖管局真的能留下妖吗?   “妖王级别的呢?”她不算普通的妖,工资应该高那么一点吧?   “百来万?”没到那个级别,他也不确定。   百来万……   苏鲤摸了摸下巴,觉得还行,于是拍了拍那妖的肩道,“带我去找你们的局长吧,我要应聘。”   “啊?”那妖愣了愣,“应聘什么?”   怎么傻乎乎的?   “当然是应聘员工了。”   其实是内部好查消息。   何先生还以为出院就能摆脱她了,真天真。   *   市中心的拐角深处,一家集KTV和酒吧按摩于一体的娱乐场所顶楼,一个人、不,妖躺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只手和半张脸。   那顶楼本来只有他一个妖,不知何时四周突然荡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像水面被打破,很快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迈着优雅的脚步朝床上的妖走去,边走边打量四周,“你还真是悠哉啊。”   床上的妖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感觉意外,“阴九没有跟你讲吗?龙血没弄到,你不去寻新的龙血,来我这里作甚?”   姬芮摇头,“我不信,我要见一见那龙。”   何薄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姬芮一向多疑,“你见不着了,被我打死了。”   姬芮眯眼,“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何薄捡起地上的金丝边眼镜戴上,“我累了,不想再折腾了,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不可能再复活,我劝你也放弃吧。”   砰!   他的大理石桌子整个裂开,姬芮脚下的瓷砖也被踩碎,“何薄,你是想背叛他吗?”   何薄没有解释,硬碰硬道:“是又如何?”   姬芮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当年要复活他的是你,组织我们一起的也是你,你说不干就不干,你自己觉得有这么容易吗?”   何薄依旧躺在床上没动,“我不想继续了,你能强迫我吗?”   他与姬芮同级别,甚至隐隐胜了一筹,所以丝毫不惧,浑身威压释放开来,叫姬芮脚下瓷砖裂开更多,“你做不到,回去吧。”   姬芮拳头握的更死,一双眼望着他,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喜欢上那条龙了是不是?”   他身上多了那条龙的气息,很多很多,说明俩妖待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久到藏都藏不住。   何薄没说话。   姬芮被他气到咬牙,“男人真是没用,叫你去取龙血,你跑去谈恋爱。”   这是实话,何薄没反驳,只垂了垂脑袋,闭上眼道,“你该走了。”   姬芮冷冷望他,心有不甘,但她知道她确实打不过面前这个妖,即便不情不愿,还是抬脚往回走,刚挪了一步,眼中蓦地射出一道冷光,体内妖元也在疯狂运转,猛地朝身后击去。   砰!   那一击没有打中,妖跑了,但是正中他身下的床,果然是恢复妖力的玉石,不是普通的床。   刚来时就觉得气息奇怪,不仅是床,还有这妖,她居然可以看透这妖的修为,这说明什么,她比这妖强了。   他肯定是受伤了,所以需要用到疗伤恢复妖力的玉床,还被她看透了修为,一试果然如此,妖王初期的实力,和以前比天差地别。   他俩同级别,从前都是妖王巅峰,他突然掉到妖王初期,说明他——打不过她了。   “真是天助我也。”复活引玉需要他的血,以前他自愿倒还好说,突然不愿意了,只能来强的,偏又打不过他,现在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   也是引玉命不该绝,注定要被她复活。   那妖修为倒退被发现,想跑,她自然不肯,袖中钻出无数的白绫,陡然朝那妖绞去。   白绫锋利无比,所过之处整座大楼被切成两块,里头的妖瞬间跑了一片。   那妖一向妇人之仁,晓得在地上打会伤及无辜,故意飞在空中,以为她会追,不,她不会,她就是要在地上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是因为他死的。   因为他胡作非为,想怎样就怎样,因为他背叛了引玉。   不可饶恕!   更多的白绫飞了出去,肆意朝周围的高楼大厦击去,越来越多的大楼小楼商场酒楼平白少了一角,或是直接去了个大洞。   数不清的人类和小妖大妖四处躲藏,偶尔泄出一声惨叫。   她非但没有一丝心疼和收手,反而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疯狂大笑。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人类,和那些懦弱无能的妖们,因为人类杀了他,那些弱小无能的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逃跑,叫他惨白着脸离开,真该死啊。   她甚至恨着自己,恨自己体内流着人类的血,所以她把自己一身的血都换了,换成最干净的龙血,和他一模一样。   他醒来应该会高兴,她会陪着他一辈子,叫他漫长的岁月再也不孤单。   她现在的寿元一点都不比他少。   她到现在还记得曾经那些大妖小妖说,她只是个人类,再忍她百年就好,她一死,以后就再也不用受她的气了,后来她活着,那些妖反而死了。   都被她杀了,被她炼成纯粹的力量吸收进体内,攒着给他报了仇。   姬芮突然笑了。   没有想到吧,会被她这样卑微的存在杀了。   她的身份不光彩,是父母想生儿子生不出来,生的第五个女儿,前面几个姐姐不是被卖了就是被送去给河神当媳妇,给妖王当祭品。   别的姐姐再也没回来,只有那个被送去给妖王当祭品的蠢姐姐又回来了。   换了个身份,被一个俊美的小公子送回来的。   那公子拉着她的手,她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从二楼的窗户直接进了廊下。   那晚的月亮很美,但她觉得都不及那公子漂亮,一身的红衣在月下宛如一朵艳丽的彼岸花,吸引着人想要探究,搞清楚他的身份。   那公子似乎发现了她,遥遥朝这边看了过来,她躲开了,没敢跟那样漂亮的少年对视,是亵渎。   后来她刻意打听,才晓得那少年居然是江安山的妖王,妖王亲自送她那个蠢姐姐回来,要么是蠢姐姐魅力大,要么是那妖王好拿捏。   她自己的姐姐如何,她自然晓得,笨的像头猪,爹娘那么对待她,她居然还跑回来,如果是她,得了机会就再也不会回来。   她怕搞错,又去调查了其他送给妖王的新娘,结果发现她们都没死,要么去了镇上,要么去了遥远的地方,不舍得家里,给寄来了银钱,亦或是信,总之她们都好好的。   她对那个妖王更感兴趣,干脆主动去找村长,要去当祭品。   当祭品村里会给家里送东西,当补贴,家里自然愿意,毕竟她只是没用的女儿。   她很顺利的被送给妖王当媳妇,没想到半路出了那么个变故,好在最后还是成功的混了进去。   别人怕那个妖王,她一点都不怕,因着明面上她是妖王的媳妇,所以给她安排的洞府在妖王的旁边,妖王是只黑色的龙,每天睡着宝贝上。   他可以,她不行,于是趁着妖王不在,偷偷的从妖王那群宝贝里捡能用的东西,比如说玉床,好歹是个床。   那个大的东西没了,妖王自然注意到了,但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于是她更大胆。   从妖王的宝贝里捡柔软的锦被,拿夜明珠当灯使,会飞的披风折一折当枕头,妖王虽然还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明显回来的次数多了,后来干脆一天到晚守着他的宝贝。   他在的时候她不敢乱来,但是他一离开,她立马过去捡宝贝,妖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有一天没衣服穿,拿了妖王大人的。   妖王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没了外衣,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过来数落她,过分了。   那时她望着漂亮的少年,一时竟也忘了怕,直接怼他说,没衣服穿了。   少年噎了噎,也没怎么着她,只眯着眼问她,为什么一点不怕他?   因为知道他不会胡乱杀人啊,没有别人传的那么坏。   那时妖王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佯装离去,实则猛地化为一条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吼着。   但她一点都没觉得怕,反而踮起脚尖去摸妖王大人的龙角,把妖王大人气的,又化回了人形,衣服也没要回去,就那么离开了。   拿了他的衣服他都没怎么样,她更大胆,就算他在那堆宝贝上睡觉,她也敢过去,当着他的面拿他的宝贝,在里面捡能用的东西。   玉台当桌子,瓷罐倒扣当凳子,会施法的镜子搁在床头照自己,聚宝盆当洗脚盆使。   那只巨大的龙已经对她没办法了,吓唬过了,没用,赶她也不走,一凶她就哭,妖王大人最怕她哭,没有法子,只好任她为所欲为。   偶尔宝贝被妖王大人压着,还要他抬抬爪子,挪挪尾巴,每次拿宝贝拿的多了,妖王大人的尾巴就啪啪啪的击打地面,很烦躁的样子。   所以她也不会太过分,在他能接受的程度,妖王大人经常说,倒了八辈子霉碰上她。   成天吓唬她,再拿就把她赶走,把她丢到乱尸岗,扔进海里喂鱼,没有用的,她一点都不怕,因为知道他不会,就是外表比较凶而已,实际上心肠很好。   这样好心肠的妖本该长存于世,被人类和妖族敬佩,但是很可惜,他死了。   那个一边凶巴巴说迟早弄死她,一边抬脚让她拿宝贝的妖不见了。   她活了那么大,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妖死了,没有了。   是那些人和无能的妖害死的,他们比他更该死!   姬芮一双眼登时赤红了起来,她低垂下眼,看向那些蝼蚁一样的存在,笑声中含着三分悲凉,三分不甘,还有三分怨恨。   “他都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真正该死的是你们!”   身后虚无的地方飘出越来越多的白绫,宛如人间杀器一般,所过之处无物不摧无物不毁,白绫缠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脖颈,轻轻那么一拉,一颗人头落地,再轻轻一拉,又是一颗妖的脑袋跟身体搬家。   妖王巅峰之境下手,普通人和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姬芮,你够了!”何薄冷声呵斥她。   自然是没有用的,姬芮怎么可能听他的,但他知道有个妖的名字对她管用。   “如果引玉看到你这样,你还妄想跟他在一起吗?”   白绫一滞,很快被收了回来,缩进姬芮的袖子里。   那个虚虚踩在空中的人阴着眉眼看他,“你不会告诉他的对不对?”   她嘴角勾起,笑的很是开怀,“如果你说出去,我就继续杀,杀一百人和一万人,甚至是几百万人,于我而言都只是数字而已,你知道的,我是从多么肮脏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她的灵根不好,为了给引玉报仇,干了多少龌龊事,不,应该说她本来就不是好人,恰好遇到了一个干净的妖,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脏,所以收敛了所有的坏心思,准备做个好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干净的妖没了,所以她干净给谁看?   她那么点的善良也一起被拖进了地狱。   她毁容混进那个杀了他的修仙界仙长身边,为他挡刀,给他做饭,温暖他,终于叫他爱上了自己,然后一把掏了他的心脏,夺了他多年修为和秘籍,在他不甘心的眼神中彻底将他杀死,为那个妖报仇。   此后更是变本加厉,杀的人越来越多,那日参战的所有人样子她都记住了,一个一个找上门,后来发现有妖在跟她做一样的事,他俩合作了,那个妖就是何薄。   何薄比她有原则,只杀参与的人,旁的一概不碰,他总说妖王大人喜欢干净的灵魂,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脏。   这话就像在讽刺她,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脏了就是脏了。   所以其实她很不喜欢这个妖,总是想拉他下水,他每次都不上当,这么多年了,始终保持了一丝冷静和清明,叫她愤愤不甘,偏又没有法子,他俩是一个级别的,谁都奈何不得谁。   “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事了。”   何薄隔着一层镜片看她,“她已经自己瞧见了。”   姬芮一惊,连忙回身,发现不远处的楼顶上站了一个妖,那妖挥手间将附近的人和妖送去一边,清了战场之后才轻轻的跳过来,蹙眉看着她。   是个不认识的,气息和各方面都与那个妖不一样,而且还是女儿身,不可能是他。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是他。   “姬芮。”苏鲤有些不敢认,但她知道确实是那个姑娘,“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大完结了   记忆里应该是个阳光可爱的模样, 明明很弱小,却一点都不怕她,能上天一样, 把整个洞府搞得乱七八糟。   经常偷拿她的宝贝下山去换东西,然后买很多很多的装饰品过来,把恐怖的洞府搞得跟青楼卖唱的一样。   她是个特殊的存在,所以苏鲤即便晓得她有些放肆,也没怎么管她。   是她太放纵了吗?让一个那么美好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姬芮整个身子控制不住轻微的颤了颤。   是他, 他每次喊她的名字都跟别人不一样,‘芮’绕了几个圈似的,尾音会比别人拉的长一些。   她听了太多遍, 把他的声音用特殊的记忆球封了起来, 每天都会放几遍, 静静享受着被喊名字的喜悦,天天听天天听,怎么会不晓得他的声音和语气。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为什么恰好瞧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就那么巧?   她明明藏了那么久, 努力不在他认识的每个人和妖面前滥杀无辜, 怕有一天那人和妖在他面前告状。   已经如此这般过了一万年, 就松懈了这么一下,怎么就那么恰好被发现了呢?   连老天爷都觉得她太过分了?不想让她拥有那么好的妖?   她又笑了,里头的悲凉和不甘更多, 几乎咬着牙,用全身的力气在说话, “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没变, 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没发现而已。”   从前她会窃喜,做了坏事没被发现, 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喜欢灵魂干净的人和妖,对那个他说讨厌的小鬼十分特殊,因为他是整个妖里面灵魂最干净的妖。   他说他很好奇,这么干净的妖怎么在一群吃人的妖里混下去?   他曾经也想保持这份干净,但是他失败了,所以他希望那个小鬼能维持下去。   那个小鬼就是何薄,就像跟她做对比一样,一个站在阳光里,一个陷在黑暗里。   她也曾想过做好事,善良,不滥杀无辜,但她忍不住,她只要一想到那些人和妖是曾经害的他陨落的凶手,就忍不住想作呕。   但是那个小鬼忍住了,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没有她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苏鲤记得很清楚,“你以前很活泼可爱,也很善良。”   她语气十分肯定,“绝对不是这样的,你现在……”   突然不晓得该怎么说。   姬芮紧张的等着,半响后半句都没有出来,其实她知道的,她叫他失望了。   很不甘心,却又没办法,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让话题搁在自己身上,反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她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那个妖居然变成了女的?   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模样和气息,各方面都变了。   苏鲤大大方方展开手臂,“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鲤鱼一开始是没有性别的,从前我是男的,后来变成了女的。”   姬芮眉头紧锁,“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修为到了这个阶段,其实性别已经无所谓了,大能者拥有改变性别的能力,只要想,变男变女都无所谓,所以这个虽然叫她吃惊,但不是重点。   苏鲤低垂下脑袋。   她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们?   应该是怕吧,怕看到他们和那些妖一样,逢妖就跟人家说,那个妖啊,还好他被人除了,要不然咱们还被他压迫呢。   死了也好,活着的时候没有责任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早就想脱离他了。   可算是死了,欺男霸女让人类送新娘送祭品,他要是不死还不知道要多少人遭殃呢。   她并不是没有去找过他们,只是先遇上了别的下属,以前跟她很是亲密,发誓誓死都会跟随她。   如果连他们都这样,那其他妖只会更讨厌她吧?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去了别的大陆,混迹在别人的地盘上,只偶尔听说他们混的很好,也就放心了。   其实大多数都在沉睡,一直睡一直睡,一觉睡醒几千年,几百年过去,醒来的时候越来越短,有意思了多醒几年,没意思了可能刚醒又去睡,时间对她来讲过的很快,不小心已经万年过去。   她以为该没人记得住她,加上人间发展太快,再不跟上真的要被甩在后头了,这才决定好好生活,结果不小心碰上何薄。   姬芮是熟人,何薄应该也是吧。   她应该早就猜到了,何薄就是那个从前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鬼。   那时候她没有给他起名字,一直喊小鬼喊了几百年,何薄应该是后来的名字。   姬芮的名字是她想舍弃过去,她给她起的。   她记得民间常以姬姓为尊,给她起这个姓,是希望她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低贱,她也可以很高贵。   但是显然姬芮走歪了。   “去自首吧。”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苏鲤抬眸,遥遥望着她,“去妖管局关个几万年,想办法弥补被你杀害的无辜亡灵,能复活最好,复活不了——你偿命吧。”   砰!   姬芮周身巨大的能量爆出,将附近本来就颤颤巍巍的大楼彻底击垮,一座座庞然大物倒下,荡起一圈圈浓浓的烟雾。   姬芮被激怒了,“你让我自首?让我被关几万年?我有多少个几万年?”   她又笑了,笑的疯狂且凄惨,“让我给那些卑贱的血脉偿命,想都不要想!”   不仅不会自首偿命,她还要干一件大事。   本来她是没打过他的主意的,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一万年前是,现在应该也是,但是奇妙的是,她看透了他的修为。   这意味着现在的他不如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恰合她的心意。   看来老天爷并非完全舍弃她,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那笑笑着笑着转变,从凄凉变成了开心,袖子内无数白绫飞出,将附近百米之内的所有一切笼罩在其中,包括站在天台上的俩妖。   本来只想收一个来着,但是他俩站的太近,没办法分开,只能一起收了。   不碍事的,他俩现在都是妖王初期境界,两个妖王初期,打不过一个妖王巅峰,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是妖王巅峰之下皆蝼蚁,大蝼蚁和小蝼蚁的区别。   “你不该激怒她的。”何薄叹息,“咱们俩现在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离开医院的原因,如果一起就会被一起逮住,分开好一点的结果是瞒过姬芮,差一点的结果是他一个被逮住。   原本以为只针对他,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辣,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他倒是听说过姬芮疯狂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妖王的人和妖,即便是往下翻三代也一个没错过,手段残忍,但那好歹还有个原因。   恨伤害过妖王的人和妖,没想到根本不是那样的,都是她嗜血的借口,她就是想杀人和妖,跟妖王没关系。   苏鲤有一丝吃惊,“她现在这么强?”   何薄再度叹息,“你对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啊。”   他望着操控着白球的姬芮,目光很复杂,“她灵根不好,如果按照常规的修炼方式,可能这辈子都赶不上咱们,所以走了捷径。”   “刻意接近巫重,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心甘情愿奉上功法,最后吸了他所有的真元,给你报了仇。”   “整整八百多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很不容易。”   这是实话,所以他在见到姬芮的时候很吃惊,发现他俩在做同一件事情的时候更吃惊。   只是没了妖王的羁绊,他俩也好像变成了陌生人,礼貌又疏远,打个招呼之后离开,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差点忘记这个人的时候碰巧遇上。   那时他起了复活妖王的念头,一个妖似乎无法完成,所以和她联手,俩妖各自筹备需要的东西。   阵法他隐姓埋名去学,她去找当年妖王的属下,寻开启阵法的能量。   妖王从前就是妖王级别,如果复活后没有这么强的力量,他怕是接受不了,所以他俩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很多,这一筹备,不留神到了今天,细细算来也有小几千年。   现下就差了个龙血,他在取龙血的时候出了意外,遇到了他想复活的妖。   应该讲,是意外的惊喜。   “这是什么地方?”苏鲤突然出声。   成功打断了何薄的思绪,他抬眼看去,这里很熟悉,他来过,“姬芮特意为你打造的王国,在她的领域内。”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那是江安山,被她连根拔起收进领域里了。”   八百年前姬芮走了捷径,修为一步登天,直接到了妖王境界,因为巫重本来就跟妖王同级别,他能杀死妖王,本身就说明他不是一般的人,姬芮吞了他的力量,只强不弱。   那时他还在按部就班修炼,所以比她慢,叫她先一步弄走,将回忆一股脑抹去。   他知道姬芮会好好对江安山,倒也没什么感想,只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因为找不到记忆里的东西了。   苏鲤凝眉,“好大的牢笼。”   她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阵法,和一具龙的骨架,无数的鳞片铺在地上,嫣红且躁动的龙血围着骨架一圈缓缓流淌,周围复杂的纹路和强大生机气息叫她瞬间明白,这是一座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阵法。   姬芮想复活她,不,应该说是一万年前的他。   龙的四只爪子被阴寒的黑铁锁着,如果所料不错,她真的死了,可能刚复活就会被那铁链锁起来,成了别人的金丝龙。   巨大的阵法下是堆积如山的宝贝,发着亮光,宝光之气明显。   苏鲤举起手,一只被她打过印记的玉笛飞了过来,落在她手里。   好家伙,原来当年丢的宝贝都在这儿呢,被姬芮偷走了。   她换了气息和模样,连性别都换了,姬芮没有认出她,只取了宝贝之后离开,就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偷宝贝的贼。   她以为最起码也应该会拿出去买卖,亦或者别的,迟早会露面的,只要等就好,结果一等几百年,偷宝贝的贼始终没有下落,世面上也没有流出来,更甚至完全没有宝贝的气息。   只要宝贝一出世,她立马能凭着印记感应到位置,然后追踪回来,很可惜,并没有。   搞了半天都被姬芮搜集在这儿,似乎并没有打算拿出去的意思,是准备圈养她,然后叫她睡在宝贝上?   果然,她听到姬芮说话,“我以前拿了你几样宝贝,现在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苏鲤眉梢跳了跳,并不领情,因为那些宝贝不是姬芮凭真本事得来的,是她抢来的。   从别的龙手里,不仅仅是她,还有很多无辜受害的龙,那些龙丢了宝贝,肯定和她当初一样愤怒,失望,不甘心,难过吧?   姬芮——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   “其实不是对付不了她。”苏鲤瞥向何薄,“有一种法子能让我们修为恢复并且增加。”   何薄心中一动,已经晓得了是什么法子,但是……   如果真的做了,他俩会互相得到对方的记忆,妖王大人看到他的过去,那他以后就再也不能试试那个了。   很久之前他就在想,现在的妖王大人还不晓得他比她提前了一万多年喜欢上她,如果他俩吵架了,他可以很是理直气壮的说,是你先看上我的。   一旦记忆被翻,这事等于泡汤了。   不过和得到对方的记忆比起来,失去一个小乐趣似乎很划算。   何薄没想多久,便将手递了过去,五指分开,方便了苏鲤,苏鲤直接扣了进去,和他五指相握。   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姬芮,她大吼,“不许!”   周身妖力也在一瞬间暴动,陡然朝俩妖击去,“不许你们握在一起!”   这不是她不许就能如愿的,苏鲤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契约口诀,何先生跟她一样,俩妖顾着即将到来的攻击,念的极快。   两只交握的手很快荡起一圈圈血纹,血纹隐入皮肤中不见了踪影,契约成,俩妖已经结了生死契。   共享寿元,共享法力,共享记忆,共享——过去。   苏鲤在一瞬间看到了何先生的以前,她死后何先生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她掉落的法衣,抱着那衣裳表情是难以置信和不知所措,似乎很痛苦,好像也没有,他只是一根草,不会哭,只憋的心口疼的厉害。   他的身后是急着争抢宝贝的其它妖,打成一团,很容易便被人类攻陷,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被抓。   何先生也被抓了,但他好像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只抱着她留下的血红衣服,呆愣愣的坐着,被人押着送到拍卖行,想卖了他入药,但他长得过于好看,就这么死了很可惜。   那买家怜惜他,亦或者说觉得他现在太弱小,想养养他,就像养人参和草药一样,等他年份足了再采来用药。   那买家是个有钱的主,修为也厉害,到处寻稀世珍宝给他吞噬,叫他慢慢的有了几千年的修为,属于大妖中拔尖的那类。   他似乎觉得够了,又把何先生提溜出来,想拿他用药,放血的时候何先生听到他说谢谢,他的血不会白流,会帮他复活自己的妻子。   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何先生,何先生突然不想死了,他从前一直很配合,像一个失去生命的木偶,由人提着线,想怎样就怎样。   突然发威,那人没有准备,一下就被何先生偷袭成功,夺了他的记忆,对他搜魂之后得知他的爱人很早之前死了,他正在进行一项实验。   复活他的爱人。   何先生得到启发,开始跋山涉水去寻找能让人复活的法子,他去过幽冥鬼界,去过魔界,妖界,人族,所有地方他都去过了,到处都是他留下的足印。   去一处便失望一处,但他依旧不死心,只要有任何相关的消息,无论再危险,他都会去,即便九死一生,甚至是别人的圈套也不在乎,依旧披着她那件破烂的法衣,到处寻复活的功法和办法。   终于还是叫他寻到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修为也不知不觉达到妖王的境界,某次碰上曾经参与猎杀她的队伍,那些人还在讨论可惜。   没有剥了她的龙皮,抽她的龙筋,炼制她的龙骨,那些可都是宝贝,结果因为巫重下手太狠,直接尸骨无存,要不然他们现在至少也该每人都有一个趁手的武器云云。   那大概是何先生这几千年来第一次下手那么狠,杀到一半,碰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姬芮。   何先生已经好几千年没有开口说过话,早已经忘了怎么说话,所以那次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就错过了。   后来他需要姬芮的力量,一人一妖合作了,那时候姬芮已经不能称为人类,她把一身的血都换了,换成了龙血。   何先生晓得她的意思,她想跟‘他’共度一生,两条龙才是最配的。   正好他没办法陪‘他’,不如把‘他’交给别人。   要复活她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要放干何先生的血,救了她何先生就死了,何先生大概是不放心她,亦或者别的,临死前还给她找了个伴。   他知道姬芮内心隐隐的黑暗,用阴铁锁住龙骨的爪子,就是想束缚她,但是没有办法,除了姬芮,他没有别人能信任,而姬芮绝对不会伤害她。   最主要的是何先生一直以为她是雄的,他自己也是雄的,他俩没有结果的,所以甘愿退出当幕后。   结果就是那么机缘巧合,何先生在做最后准备的时候,取龙血不小心被她看中。   俩妖打斗的时候露出太多一致的地方,他又摸到了她的反骨,十分确定她就是一万年前的那个妖,然后他俩好上了。   何先生牺牲自己成全她的计划没能成功,后来从医院跑掉之后被姬芮找上门,本来想把姬芮诈回去,顺便叫姬芮打消念头,结果玩火玩大了,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夸一把何先生可真是个心机婊啊。   差一点就真的骗过了姬芮。   苏鲤歪头看去,何先生还没睁眼,大概还沉浸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记忆绝对比他的少。   因为这万年她睡觉的次数多过醒着的时候,按理来讲他早该醒了?   苏鲤边带着他躲避,边晃了晃紧握在一起的手,何先生身子跟着动了动,但还是没睁眼,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何薄在找一万年前的记忆,一万年后的记忆确实很少,一下就看了过去。   他想完完全全的了解苏鲤,所以连她小时候,这辈子吃的所有苦都看在眼里,也发现了她一个弱点。   大概因为从小被妖说厄运,不祥,天生反骨,苏鲤很在意别人背后的讨论,为此改变命运去跳龙门,染红发,穿红衣,假装自己是一条代表祥瑞的龙。   然而并没有成功,还是有妖背后里嘲笑她,讽刺她,骂她,她其实都听到了。   这么多□□就像网络暴力一样,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导致她慢慢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么糟糕的妖。   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乐观,一生中绝大多数都在反省自己,并且觉得自己很差劲,自暴自弃,一日日堕落。   那天人类的袭击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她最后那一眼望的是大江大山,不是他,她心中有留念,也有解脱。   她那时谁都没爱过,把他当成一个事多的小屁孩,把姬芮当成一个爱闹的小姑娘。   曾经他跟姬芮争过,苏鲤最后那一笑是对谁笑的?   他觉得是对他,姬芮觉得是对她,他俩站在差不多的位置,结果谁都没有。   那笑是无奈,是悲凉,也是虚无,和一丝的轻松。   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坦然面对。   但是她没死成,在最后那一刻她又不想死了,或者说灭世十轮没能杀死她。   她受伤了,但是还活着,她不想再面对那些流言蜚语,索性假装自己已经死了,换了个地方一躺千年。   醒来之后也没动弹,静静望着头顶许久许久,久到一年之后才放开神念朝外头探去。   她被伤怕了,不敢再面对那些骂声和声讨声。   好在她去的地方很偏僻,在一个农村,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在那里隐居了下来,每天跟着收养她的家人一起拔拔草,种种地,经常听到别人夸她能干,漂亮,厉害,一个人能打倒好多大汉。   在这种夸赞中,她渐渐的开始找回自信,决定回去看看,她心想,千年都过去了,大家应该早就忘了她吧?   并没有,她死前拢了大批大批的宝贝,她身上的血,肉,龙角,甚至是筋骨,鳞片对别人来说都是宝贝,随便找一片,都够人类受益匪浅,所以那里依旧聚拢了很多修士,一遍一遍地皮式搜寻她的‘尸骨’和宝贝。   除了人类还有她以前的下属,她在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刚积起的自信瞬间像一盘沙子似的,散了个干净。   那些妖已经跟了她很多年很多年,比任何妖都要早,他们都这样说,那其他妖对她的评价只会更差。   所以她又像个乌龟似的,缩进了壳里,这次比上次睡的还久,整整两千年,想彻底摆脱厄运,不祥,天生反骨的黑鲤鱼命格。   然而有时候运气不好,碰到熟人,然后打架,暴露身份之后继续缩,一直到了三年前。   她睡了一百多年,身上还穿着民国的衣服,本来打算睡更久来着,但是半路被吵醒了。   人类要填她的池塘,激怒了她,她醒来大闹了一场,顺带发现了现代多了些新奇的玩意,她没有见过,一时好奇入了世,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了。   他俩相遇了,那妖一眼就看中了他,几乎能感觉到她那个死一样寂静的心脏多跳了两拍,是真的喜欢,想拥有他,想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是注定了的。   一万年前她的眼里没有他,一万年后第一眼就有了。   苏鲤突然感觉指间一紧,何先生收了劲,更紧的握住她,藏在镜片后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露出笑意,宛如一朵玉琼花开,笑的如沐春风,灼灼其华。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   苏鲤脸黑了黑。   小心思被看透了,不过……   “明明何先生喜欢我更久,一万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我还是男的,啧啧啧,何先生可真是变态啊。”   何薄:“……”   好了,他俩没有秘密了。   “别废话了,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吧。”   姬芮还在攻击他俩,尤其他俩结了契约之后,几乎疯魔,何薄瞧见她立在空中冷笑,望着苏鲤的眼中已经没了痴恋,只有恨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鲤是她的执念,不,应该说一万年前的引玉,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她或许还会继续爱着引玉,但是他俩已经结了契约,是生死契,也是道侣契,此契只能结,不能解,所以她没有可能了。   那执念像个笑话一样,变成了恨。   她一双手高高举起,背后庞大的能量在运转,灭世十轮的轮廓显出。   当年苏鲤被灭世十轮攻击的时候巫重才妖王初期,和她那时候修为境界一样。   现在她因为跟何先生睡了一觉修为没有完全恢复,实力还是妖王初期。   虽然与何先生结了契约,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俩有毒。   血融合在一起之后又给俩妖拖了一点点的后腿,因为就揉了一点,所以就那么一丢丢。   这时候一丢丢也是要命的,好在结成契约之后力量共享,神通共享,两个他俩,就算打不过姬芮,姬芮也奈何不得他俩。   到底是妖王巅峰,从前苏鲤没感觉,现在站在对立面,自己又妖王初期才觉得恐怖,那威压和力量,像是要将天撕裂一般,整个领域都在摇摇欲坠。   灭世十轮,一击比一击强,如果有一击没接住,他俩就嗝屁了。   “来了。”   何先生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专心一点。   苏鲤开始传妖力给他,她有无穷力量,何先生有通天神通,并非完全没有神算。   天边忽而亮起一道强光,长达百米,宛如流星一般陡然砸了下来。   何先生神通显现,一圈圈红色涟漪将那一击尽数吞了进去,很快又还了回去,与对方的第二击对撞。   但是对方第二击比第一击强,所以在那一击之后又亮起一圈圈红色光波,何先生的神通将第二击的余波吞下,才刚准备还回去,对方第三击已经到来。   一击是一倍,二击比一击强了一倍,三击又是二击的一倍,等于说三击是一击的四倍强,以此类推,现在还能应付自如,待会就不行了,所以他俩决定先下手为强。   灭世十轮只有一个弱点,攻击还在酝酿的时候,如果在它出来之前击溃它那么灭世十轮的神通就会被她破掉,没了灭世十轮,姬芮绝对不是他俩的对手。   “何先生。”苏鲤喊他。   何薄明白,契约了之后他俩已经不需要交流,心意相通,直接就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   何薄施展神通,将苏鲤送了过去。   一只黑色巨龙猛地出现在天空,嘴巴张开,一颗带着强大能量的球缓缓凝聚,待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的时候蓦地飞了出去,与刚刚成型,没来得及发威的第三击碰撞在一起,抵消了第三击。   巨龙嘴巴大张,没等第四道攻击出现,又是一个百龙之力击出,炸的灭世十轮光芒整个黯了黯,姬芮体内涌入更多的妖力,去填补灭世十轮的空缺。   苏鲤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第三次使了百龙之力,第四次,第五次。   轰!   灭世十轮整个裂开,反噬的力量震的姬芮整个人朝下坠去,笔直砸在庞然大物一般的龙骨架上,将那架子骨压塌,身下石板碎出一道道蜘蛛网似的缝隙。   姬芮缩在肉里的指甲瞬间迸了出来,没等发威,便见苏鲤手举屠龙箭,弓拉满弦正对着她。   她身边又落下来一个妖,和她并肩站着,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可真是——真是——刺眼啊!   “引玉!”姬芮蹲坐在地上,眉眼冷的能结霜,“我们还有可能吗?”   其实她都不用问,因为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果然,苏鲤摇头,“我们从来就没有可能过。”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从前她只是把姬芮当成一个爱胡闹的小女孩,现在是一个满脑子杀戮的恶毒女人,仅此而已罢了。   姬芮嘴角勾起,再次笑了起来,如果说前面还有点像正常人,那么这次就是完完全全的疯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笑中含着无尽的萧条和讽刺,不知道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她自己。   后者更多一点吧,努力了那么久,执着了那么久,一万年啊,复活引玉,和他在一起几乎已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理由,现在梦破了,理由没了,她突然有些迷茫,该干什么?   该做什么?   她想不通,只知道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妖那么的可恶,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她体内,所以她要报复他们,要拆散他们。   袖中无数白绫又一次射出,就像没有力气的人最后的挣扎,这次俩妖只稍稍一躲就避开了。   姬芮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俩都知道,晓得有古怪,连忙朝姬芮看去。   她的目标明显没有那么简单,那白绫只是虚晃一枪,事实上她突然后退了几步,整个跌在血红的池子里,那里面是龙血,是龙鳞,龙骨和龙的精华。   苏鲤是龙,要复活她必须拥有无尽的生机和力量才能叫她活过来之后实力还能达到妖王境界,所以那池子里几乎可以说全都是无主的能量。   姬芮换了一身龙血,也算龙,苏鲤能吸收那些力量,她也能。   俩妖都意识到不妙,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池子瞬间被姬芮吸了个干净,里面的龙骨龙鳞和龙的精华没了灵气和妖力保护,像失去了生命一样,被风一吹消散的干干净净。   姬芮至池底飞了出来,虚虚踩着空气,身上的伤已经被生机恢复,刚刚的消耗也补了回来,不仅如此,修为还大增了不少,直接进阶妖皇了。   草,这么突然!   进阶妖皇是要渡雷劫的,她这种状态,完全没有一点准备,肯定无法接下,所以她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亦或者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她眼中的癫狂几乎藏都藏不住,“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同穴吧。”   灭世十轮再度升上空中,这次比上一次强了百倍不止,上一次施展的时候她的修为是妖王巅峰,这次妖皇境界,只有妖皇能顶得住。   妖皇可能在哪个疙瘩窝里度假呢,也有可能在妖界养老,哪是那么好找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找,也脱身不了。   姬芮不会给他们机会是一回事。第二,他们身后就是无数的人类和大妖小妖,一旦领域破了,他俩挡不住,可能会死一个城,数千万人和几千大大小小的妖一个都跑不掉。   苏鲤刚刚以妖王初期境界连续几次使出百龙之力,已经耗了过半的妖力,何先生硬接了几击灭世十轮,也消耗过大,他俩现在都是半吊子水的状态。   绝对挡不住的。   他俩都知道,所以脸色苍白,脚下不受控制后退了一步,但想起外头无数的人类和大妖小妖,又强迫自己站了回去。   “看来真的要死在一块了。”   何先生这时候还有空调侃,“和喜欢的妖死在一块也好,没有遗憾了。”   苏鲤无语,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   由一场一夜情引发的血案。   讲实话,如果他俩没有睡那么一觉,俩妖还都是妖王巅峰,一个已经很难对方,两个合力,一百个姬芮也不是对手。   现在好了,因为那一次睡觉导致俩妖落到这般田地,本以为去医院没妖力已经是最惨的了,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小菜一碟,这才是小巫里的大巫啊。   居然会因为睡一觉而死,饶是苏鲤脑洞大开,也没有想到。   好惨啊。   不过还好,她不是一个妖,何先生会陪她。   这么一想又释然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死’,不差这一回儿,而且也活够了,一万零两千年,潇洒过,堕落过,现下还拥有了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伴侣,值了。   虽然如此,抵抗一下还是要的,苏鲤将所有妖力渡给何先生,何先生了然,起了能挡一下是一下的想法,周身荡起了一圈圈红色波动,是大量妖力涌动的表现,至少能挡一击。   这个念头刚一兴起,便见姬芮下了死手一般,调整了灭世十轮,一击和二击几乎同时落下。   轰!   何先生的神通被破,内部空间整个炸开,领域也在一瞬间瓦解,接连的能量爆炸波动将世界熏染成一片白。   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苏鲤耳中嗡的一下开始听到声音,很多很多人的惨叫和哭声,建筑物碎裂的声音。   又过了许久,眼睛睁开,可以瞧见东西了,她似乎躺在哪里,第一眼瞧见的是头顶,天上乌云密布,宛如泰山压顶一般,近在咫尺,里头不时闪过一丝恐怖的光芒,层层威压袭来,叫妖喘不过气。   她已经是妖王巅峰,就算妖力暂时不够,但是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如此这般沉重,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除非妖皇级别的东西。   那是妖皇的雷劫。   姬芮现在是妖皇。   但她好像无心关注天上即将到来的雷劫,从远处飞来,落到她身边,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蹲在她面前,一双染了血的手举起,想碰她,又不敢,“引玉……”   引玉?   好久远的名字,久远到她差点忘记。   说起来出什么事了,姬芮怎么会用这样无害又胆怯的表情看着她?   苏鲤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禁制解了,她为了换身份,给自己下了禁制,遭到大神通攻击之后禁制被破坏,她又恢复到一万年前的模样。   用特殊的法子将头发染成红色,且褪不掉,因为她不想看到自己的黑发,黑色提醒着她不祥,厄运,黑鲤鱼命格。   指甲也染成了红色,但是她的爪子太坚硬,弄的不成功,黑红黑红,看起来还是像黑,其实是红色。   禁制破了,鳞片制成的法衣自动浮现,保护了她。   那鳞片亦被她烧成了红色,所以她现在和一万年前几乎一般无二。   一万年前她的鳞片掉落,法衣没了,修养了千年,鳞片长回来,她太讨厌黑色,把最坚硬的几片鳞片全部都烧成了红色。   那几块鳞片不一样,上面刻了法阵,每次有危险的时候都会化作红色法衣护住她,这次亦不例外。   红衣,红发,姬芮第一次见她时就是这般模样。   难怪呢,她反应怪怪的。   像是回到了一万年前,又成了那个柔柔弱弱的人类,每次吓唬她,或者做了错事,都是这样,想接近她,讨好她,又不干,怂怂的,只能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干坏事。   姬芮,原来你的弱点当真是我。   这个距离很危险,她又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就算苏鲤现在很狼狈,但她到底是龙,只要她想,杀了姬芮似乎也不是难事。   姬芮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糯糯的挪了过来,离她更近,怯怯的问道:“我能抱你吗?我想抱你。”   苏鲤眯起眼,不晓得她玩什么花样,不过知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所以没有拒绝。   她没说话,几乎等同于默认,姬芮面上一喜,悄悄的又凑近了些,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像抱住她的神明一样,蓦地扑过去,紧紧搂住那消瘦苍白的身子。   她抱住了,抱住了那个传闻中的恶龙,她喜欢的妖,藏在心底的神。   和她想的不一样,那怀抱里没有淡淡的清香,只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因为她的神明受伤了,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她不管,将脸埋进神明的肩上,用力去嗅妖王大人身上的气息。   她记得是花香味,因为妖王大人喜欢红色,他种了很多很多红色的花,经常挥着衣袖从那片花海里走过,衣角上染上花香,匆匆至她身边过去,致命的好闻。   她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凑近闻。   但是她不敢,她其实胆子很大,但是她太喜欢妖王大人,在心上人面前,不知不觉胆子就变小了。   她记得有一次妖王大人宴请他的朋友们,全都是龙,以前妖王大人在龙宫的好友,他们一个个都升了职,有更好的前途,只有妖王大人回到妖界做了一个逍遥快活的妖王。   就像从大城市里退回老家,别人在大城市里升职加官,他一个人在老家养猪放牛,妖王大人心里似乎很不是滋味。   那些妖走后他一个妖坐在原地待了很久很久,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背影萧条孤寂,那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可以上前一步大胆的抱住他,说不定他俩就有以后了。   但是她不敢,她怕吓到那个妖,从此以后连普通关系都没有,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一直看,一直看,越看越想抱,越留下遗憾。   因为后来就没有机会了,妖王大人没了,像一颗刚升上天空的耀眼星辰,没有到达极致的时候陡然陨落。   好可惜啊。   她听到很多人和妖这么说,她更觉得后悔,为什么那晚没有冲上去,不顾一切抱一抱妖王大人呢?   反正也没有以后了。   上次是她怂,没有鼓足勇气,这次做到了,紧紧搂住了妖王大人……   砰!   身上宛如遭了重击一般,猛地一疼,一只手穿过她的后背,捅穿了骨头,握住了她的心脏。   她知道是谁,是那个绝对不会回应她,但是出奇的将手臂搭在她身上的妖王大人。   他想杀了她,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她知道,但她还是要抱,圆一圆自己的执念是一回事,她快死了也是一回事。   她知道自己绝对渡不过雷劫,实力算是一个原因,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一个原因。   她是为妖王大人而活,妖王大人不要她了,所以她的结局只有一个,不过她可以拉妖王大人一起死,和他紧紧相拥,真幸福啊。   她满足了。   苏鲤指头颤了颤,有那么一刹那的心软,但很快又死死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整个捏碎。   血瞬间溅了出来,顺着她的手臂一路滑到手肘,滴滴答答落进宽大的袖子里,一股子刺鼻的腥味瞬间蔓延开来。   苏鲤闻到了,她知道是姬芮的血,爆了出来,她嘴角也溢出了血,但她没有擦,也没有挣扎,依旧使出全身的力气抱她。   袖中射出无数的白绫,开始朝她俩裹去,头顶的狂风暴雨和恐怖雷劫越压越低,仿佛下一刻就会到来一般。   一旦没有在雷劫到来之前逃掉,妖皇的雷劫,她必死无疑。   而她现在浑身没有力气,受了很重的伤,无法隔断姬芮的白绫,其实也无需割断。   苏鲤面无表情看着怀里苍白的少女,微微矮下身子,在她耳边说话,“我还不想死……”   她看了看远方,虽然瞧不见,但是能感觉到何先生就在那里。   “我想跟何先生一起渡过往后的余生。”   她低头,望着少女此刻干净剔透的眼睛,“成全我们吧。”   少女浑身一僵,缠在身上的白绫也停滞下来,她张了张眼,瞳孔努力放大,去看近在咫尺肖想许久的脸。   那不属于她,属于别人,她知道,她不甘,她想强抢回来,但是她愿意,似乎有妖不愿意。   指头动了动,想抚一抚她的神明,然而没了心脏,也没了力气,那手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下。   轰!   妖皇的雷劫落下,方圆百里之内瞬间毁于一旦,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没有人,没有建筑物,也不会有妖。   都死了,没一个活着。   妖皇的雷劫毁天灭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物。   苏鲤这样想完,突然意识到她居然还能思考,那时候说明,她没有死?   极力抬眼看去,周围很乱很乱,有人,有妖,也有动物,全都十分惊慌,她还没想到怎么回事,手上一紧,被人握住了。   何先生的声音响起,“姬芮最后良心发现,施展大神通把咱们和附近的所有活物都送了过来。”   “咱们没有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苏鲤感受了一把身上,果然,疼的厉害,妖力用尽,现在抬一下手都困难,难为何先生居然还有力气握住她。   “别担心,要相信龙的生命力,咱俩不会死的。”   他俩现在结了契约,她活着,何先生就能活。   “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妖管局已经接手了这一片,人类修士也在插手,苏鲤看到很多妖和修士来来回回奔走,既然他们管了,就没他俩什么事了,安心去睡就是了。   苏鲤话说完,已经坚持不住睡去,何薄本来还想跟她说会话,强打起精神,怕真的死了,歪头看见那妖已经睡了,摇摇头,也跟着睡去。   *   苏鲤再醒来是个白天,睁开眼瞧见了泛白的灯,鼻息下尽是消毒水的味道,床边挂了个支架,是用来打吊针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现在在医院。   扭头去看隔壁,果然发现何先生半躺在病床上玩手机,发现她醒了看过来,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金丝边眼镜。   苏鲤勾起嘴角,笑了,“何先生好巧啊。”   何先生张张嘴,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门外声音接着话道,“是挺巧的,又是你们俩。”   苏鲤回头,望见了熟悉的医生和护士们。   护士手里拿着针,熟练的开始拆包装做打针准备,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笑眯眯看着他们,“你俩又差点死了知道吗?这次比上次还严重,再来一次肯定死,都是因为那个的原因,所以……”   接下来才是重点:“把瘤子切了吧。”   苏鲤:“……”   看看他俩都做了什么?把医生逼的为了骗他俩切瘤子已经不择手段胡说八道了。   罪过啊。   【完】   (番外)   晚上十点钟熄灯,屋里灰蒙蒙的,又没有别的病人,不做点什么可惜了。   苏鲤刚这样想完,便听到隔壁的何先生骂她,“狗,昨天下口太重了,现在还疼着呢。”   苏鲤:“……”   看来某位先生也觉得这种黄金时间不做点什么令妖惋惜,既然如此,她没有大意的钻到何先生的被窝,将他压在身下,一口咬上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何先生没有拒绝她,但是数落了她一句,“还咬,真想当狗?”   苏鲤不理,咬的越发狠了,一双手也没闲着,将何先生掖在裤子里的上衣拉出来,直接伸到他背后,去摸他消瘦骨感的蝴蝶骨。   何先生一僵,“看来光咬脖子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那可不是。   “何先生似乎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龙本性.淫,日天日地日空气,连猪都不放过,我也是龙。”   龙生九子,九子各个都不一样,日了牛,有了大儿子囚牛,日了龟,有了霸下,日了猪,生的儿女叫龙猪。   她比别的龙还厉害,把草给日了。   真难以想象以后他俩的儿女什么样子?   “你忘了咱俩上次有多惨了。”   何先生是草,几乎没什么**,只单纯的想跟她亲近而已,别的并不考虑,所以每次都会泼她冷水。   “我当然没忘了。”一夜情引发的血案不能更狗血,她能记一辈子,“所以……”   苏鲤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我们可以戴套啊~”   何薄:“……”   看来只能献身没有第二条路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想到吧,我这么厉害一口气完结了,好吧,其实本来也就是个短篇,一时兴起的脑洞文,写不长的。   这篇完结了,接下来会去把隔壁老坑《小白脸》和《仙尊》填上,然后开新文《和太子长得一样》大概就这样的安排。   谢谢大家一路追更支持正版,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