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凭美食成为国家宝藏 作者：十尾兔 　　作品简评： 　　大学毕业就被赶出家门的程芫华意外绑定美食系统，在系统的逼迫下，程芫华开了一家美食店，并在做菜的同时，爱上美食，刻苦钻研厨艺，用美食帮助一个又一个的食客。在与美食店来来往往的食客相处中，程芫华帮助了别人，也收获了爱情、友情、亲情。 　　全文剧情紧凑，衔接自然，平淡如水的描写中带着温馨和满足。通过美食，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宣传优秀的传统文化，弘扬中华美食的魅力，传播正能量。 ================== 第1章 系统 　　程芫华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躺到浑身酸痛，双腿无力。 　　好在总算是可以下地，虽然身体还有虚弱，但伤却好得差不多了。 　　病房空荡荡的，她扶着墙慢慢走着。 　　“哎呀，芫华，你怎么下地了呀！”一个提着饭盒的老太太进来，一脸紧张。 　　程芫华露出一个笑容：“外婆，我好多了，下来走走。” 　　面前这老太太是程芫华外婆徐秀婉，六十五岁，这个年纪其实还算不得太大，但她已经满脸皱纹，很是苍白。 　　手指粗大，显然常年干粗活。 　　徐秀婉听到她说好多了，顿时笑眯了眼睛：“那就好那就好！” 　　她放下饭盒，搀扶着程芫华走动。 　　程芫华偏头，她比徐秀婉高很多，看着徐秀婉瘦弱的身躯，她心里蔓延一股心酸。 　　两人没走几步，程芫华坐下吃饭。 　　饭盒里面是一荤一素，徐秀婉从家里带来的，她和程芫华外公杨林住在这座城市的郊区。那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农民，种地为生，或者做一些小本生意。 　　杨林和徐秀婉早年就是一边种地，一边卖早点，手艺很是不错。 　　程芫华也很给面子，吃得很认真。 　　这时候，又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密集，显然不是一个人。 　　程芫华抬头看过去，待看见两人之后，皱起眉头。 　　“姐！你好些了吗？”她的堂妹程娇云眼神担忧，像是很紧张她。 　　程芫华没说话。 　　程娇云旁边的男人皱眉，“芫华，你还在生气吗？” 　　程芫华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看着他：“食不言。” 　　夏嘉盛一愣。 　　程娇云看到夏嘉盛愣神，立刻泪眼朦胧：“堂姐，我知道你记恨我和嘉盛哥在一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认识嘉盛哥的时候，不知道他就是和你有婚约的夏家哥哥。” 　　程芫华：“……” 　　如果不是她当初正好听到程娇云和小姐妹电话，她估计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程娇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她当初听到了，也知道程娇云打听到夏嘉盛回国时间，故意去偶遇。 　　或许当初她只是不想自己痛快，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她真的爱上有钱又长得好的夏嘉盛了。 　　程芫华不置可否，也谈不上生气，当初她听到了消息，但却没有揭穿程娇云，想法很简单——她不想和夏嘉盛订婚。 　　当初的婚约是她爸爸程长西和夏嘉盛爸爸的玩笑话，她也说服了她爸爸解除两人这个婚约。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等到婚约解除，程长西和杨倩倩就车祸死了。 　　程芫华便没了父母。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她的父母死了，夏嘉盛回国吊唁，却和程娇云勾搭在一起，两人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也是最近夏嘉盛爸爸重提婚约，他们才说出来。 　　夏嘉盛爸爸打了儿子一顿，而程家比不上夏家，程娇云的父母，也就是程芫华的大伯和大伯母，却是高高兴兴就同意了。 　　当天，程芫华从楼梯上摔下去，头磕在尖锐物体上，重伤。 　　程家和夏家都以为她是被刺激到了，夏嘉盛爸爸又抽了儿子一顿，压着过来道过歉。 　　见程芫华出神，程娇云眼泪汪汪：“姐……你打我吧，要不你骂我也行，不要跟自己生气！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回家吧。” 　　夏嘉盛见程娇云这个样子，轻轻握着她的手。 　　程芫华可一点也不想回程家！ 　　一年前程家是没有分家的，程老爷子的两个儿子，老大程长东，老二程长西也都住在一起。 　　程长西比程长东在厨艺和管理上更有天赋，程家酒楼老爷子有意给老二程长西。 　　但一年前程长西和杨倩倩车祸遇难，老爷子受不了刺激，也跟着去了。 　　程长东趁着程芫华年纪小，还在悲痛之中，想办法将程家酒楼拿到，他成了现在酒楼的老板。 　　因为程长西一直都住在家里，没有单独分家产。程芫华继承到的只有程长西和杨倩倩的遗产——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程老爷子给的一套房子。 　　程长西和杨倩倩去世的这一年，程芫华还住在程家，一个是她的学业还没有完成，第二个也是想要查一查，父母的遇难和程长东有没有关系。 　　——虽然程长东不做人，抢了程家所有财产，但当初程芫华父母的车祸，确实是巧合，和他没什么关系。 　　查清楚了之后，程芫华就准备搬出来。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从楼梯摔下来，还摔了个重伤。 　　程芫华刚刚想说话，外婆徐秀婉拿起扫帚打了过去：“你们都给我滚！你们夏家程家不做人，就不要出现在我孙女面前！都给我滚——” 　　程娇云终于装不下去，变脸了：“你——” 　　徐秀婉只管打过去，但她一个老年人，其实力道不算特别大，夏嘉盛不想伤到她，就只拉着程娇云后退。 　　程芫华淡定不下去了，站起来，小心翼翼拉住徐秀婉，“外婆，你不要生气了！千万不要气坏身体！” 　　为了这么两个人要是把老太太气坏，那才真是亏大了！ 　　不过她心里挺高兴的，被人这么护着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 　　徐秀婉看着泼辣，但很疼程芫华，听话地放下扫帚，坐了下来，只是还瞪着两人。 　　程芫华喘了两口气，她身体还虚弱，只能扶着墙看着二人。 　　她的眼神很平静，态度也很从容，只是声音冰冷：“婚约的事情本来就是玩笑，你们在一起了我也不管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碍眼。” 　　程娇云声音委委屈屈：“姐姐……” 　　“程娇云，”程芫华打断装腔作势的堂妹：“你不要叫得这么腻歪，以前你从来不叫我姐，没道理和夏嘉盛勾搭到一起之后，反而天天姐姐姐的叫了。” 　　程娇云一愣，她没想到程芫华这么直白！ 　　她余光看了眼夏嘉盛，有些焦急，准备解释几句。 　　程芫华没给她机会，继续说：“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回程家了。程家酒楼现在是你爸爸的，我算是净身出户，以后就当没有这门亲戚，你也别叫我姐。” 　　“姐……” 　　“夏嘉盛，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现在赶紧带着程娇云离开。”说完，程芫华转身坐下，继续吃饭。 　　她一边认真吃着，一边和徐秀婉笑着说话，一张淡然的脸显得很温柔。 　　夏嘉盛看着她有些愣神。 　　程芫华一直长得很好，笑容更是甜美，笑起来一对梨涡，好看得很。 　　会有婚约的存在，也是因为小时候他抱着这个妹妹不撒手，非要带着梨涡妹妹回家。夏嘉盛父亲和程长西是好友，便有了这个婚约。 　　程娇云见夏嘉盛看着程芫华出神，立刻变了脸，甚至顾不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拉着夏嘉盛就走，口中说着：“那我就听姐姐的！” 　　夏嘉盛没多说，任由她拉走了。 　　两人走出医院，程娇云红着眼睛：“嘉盛哥，姐姐是不是再也不原谅我了？” 　　夏嘉盛看着她红了的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娇云将他抱住，小鸟依人。 　　夏嘉盛声音轻轻：“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厌烦。” 　　他顿了顿，又说：“是伯父对不起芫华，芫华不想回程家也正常，就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了。” 　　这话说完，程娇云气得变了脸，好在是被夏嘉盛抱着的，所以他看不见。 　　程娇云面色狰狞—— 　　是程长西短命，他和爷爷都死了，酒楼自然是她爸的！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她要嫁给夏嘉盛，也知道对方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人。 　　转念一想，现在她是程家酒楼的大小姐，而程芫华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她还能拿什么和自己比？ 　　程娇云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 　　第二天，徐秀婉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现金，有十几个绑在一起的一万，也有零零碎碎五十、十块、一块的。 　　显然，这些钱就是老两口的所有积蓄了。 　　徐秀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紧了紧大布包，“外婆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用银行卡，但老头子顽固，非要留着现金。你今天非要出院，来不及先去存着，我就只能这么拿过来了……” 　　她笑得小心翼翼，生怕孙女嫌弃他们老古董。 　　这些钱确实是两老所有积蓄了，杨倩倩嫁给了程长西，算是嫁给有钱人的灰姑娘。老两口怕程家对他们女儿有偏见，从来不收女儿女婿的钱。 　　当初程长西也给他们买房子了的，但老两口没要，依旧住在乡下，战战兢兢种地。 　　程芫华眨眨眼睛，眼眶有些湿润。 　　大伯一家虽然没良心，但她也不当他们是亲戚。 　　她父母活着的时候对她很好，还有外公外婆，都很疼她。 　　程芫华一点没有嫌弃地将所有钱又装了起来，然后交给外婆，笑道：“我有钱，已经办好出院了。” 　　徐秀婉非常惊讶：“你哪儿来的钱？” 　　程家管孩子比较严格，没有毕业以前，一般不会给很多钱，程芫华这次重伤，重症监护室就住了一个多星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我把房子卖了。” 　　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产，在她醒来可以用手机的时候，就联系中介卖了。 　　徐秀婉一脸震惊，声音微微颤抖：“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以后你结婚也是个嫁妆呀，你怎么就卖了！卖了你住在哪儿？” 　　程芫华扶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解释：“房子没了还可以挣，我住外婆家，您欢迎吗？”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以前她还在上学，现在毕业了，这对疼爱她的老人，就是她的责任。 　　房子确实还可以再挣，老人的寿命却是有限。 　　程芫华非常懒，但不代表她笨，她一向通透。 　　原本以为父母可以孝顺老人，大学就选了个园艺，准备毕业以后找个清闲的工作，懒散过一辈子。 　　但现在她身上有了责任，总要做一点改变。 　　两人出门后，她约好的车也到了，直接将两人送到了卖出的房子那儿。 　　程芫华取走从程家带出来的自己和父母的所有东西，又坐车到了外公外婆住的地方。 　　- 　　每座城市周边都会有农民，他们种着地，或者经营着小生意，但大多都是老年人，每天挑菜去城里卖。 　　交通便利，坐班车就可以直接到城里，这些人倒是也生活得下去。 　　城里寸土寸金，但这边太偏，地不值钱，大多都是自建房。 　　出租车把两人送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外公杨林正在做饭，听见动静，身形微微佝偻，脚步却非常快地走了出来。 　　“芫华！” 　　“外公！”程芫华几步上前，将人抱住。 　　杨林红了眼睛，他的眼神已经不太好了，光线不好看人很模糊，但就是一眼认出自己的乖孙女。 　　“走走走！进去吃饭！外公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杨林声音颤抖，青筋突兀的手紧紧抓着程芫华的手。 　　程芫华点点头：“好。” 　　她其实不爱吃糖醋排骨了，那是她小时候爱好，但老人一直记得，每次过来都要做糖醋排骨，她也不拂了老人的心意。 　　三人进屋，饭菜已经端了出来，笑着吃饭。 　　程长西和杨倩倩已经离开一年了，悲痛也淡了很多，难得孙女在身边，老人都很高兴。 　　奔波一天，程芫华身体也没全好，吃完晚饭便早早睡了。 　　两老人也睡了，他们一向睡得早。 　　- 　　年轻人很少一大早就起来，但程芫华昨晚睡得早，早上听到外面有动静，就爬了起来。 　　果然，两老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最近的地铁站卖早点。 　　这个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了，程芫华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想要为她多挣点钱。 　　“哎呀，芫华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呢？我们等下就走了，你快再去睡会儿，这才四点过呢！”两老人一脸惊讶，忙让她回去继续睡。 　　程芫华摇摇头，伸手扶着叠起来的一笼包子：“我帮……” 　　话说一半，顿住，神色变得怪异。 　　因为……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脑袋里有一个特别清晰的声音响起！ 　　【叮——厨神系统绑定中！】 　　【叮——厨神系统绑定成功！】 　　【叮——厨神系统终极任务：使宿主成为被全世界承认的活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程芫华：？？？？？什么鬼？？ 第2章 奖励 　　程芫华一脸懵逼。 　　厨神系统？ 　　什么鬼东西呀！ 　　“芫华？你怎么了？！”老两口见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顿时满脸着急。 　　程芫华扯出一个微笑，顾不得什么系统，安抚老两口：“没事，我就是闻到外公外婆做的包子实在太香了！” 　　老人松了口气，杨林的神情轻松了很多，紧皱的眉头松开，满脸慈爱地看着程芫华：“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吃完快去睡觉。” 　　“我睡够了，今天就和外公一起去卖早点吧，外婆在家休息。”程芫华笑着说。 　　老两口自然不愿意孙女这么一大早跟着去辛苦，但没办法，他们拒绝不了孙女的哀求。最终，徐秀婉在家休息，程芫华跟着杨林去卖早点。 　　他们出发的时候差不多五点，杨林骑着电动三轮车，程芫华坐在后面，扶着蒸笼。 　　最近天气热，下面还有炭火，这包子不会冷。 　　程芫华也是这个时候才开始和脑袋里所谓的“厨神系统”沟通起来。 　　系统很程序化，程芫华问话它不会回答，但是闭眼冥想的时候，可以在脑袋里看见一个界面，上面有很多信息。 　　宿主：程芫华 　　级别：初级 　　终极任务：成为活宝藏 　　财富：0 　　这是第一个界面，再看第二个界面，就是系统简介。 　　看完后，程芫华神情非常复杂。 　　系统是不知道来自哪儿的科技产品，一切以完成终极任务为主。附身在刚死的人身上，然后让这个人继续活下去，同时完成任务。 　　所以……她其实之前已经死了？ 　　只不过刚刚死亡的一瞬间被系统绑定，又活了下来？ 　　怪不得自己重伤，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但出来后也就躺了一两个星期，就没事可以出院了。 　　什么脑震荡一类的，全都没有。 　　原来她已经死过了？ 　　程芫华没问如果不绑定系统会怎么样，显然，她活着是因为这个系统，如果没有这个系统，她自然就死了。 　　她再次翻页，后面就是菜谱了。 　　但全都要花钱购买，第一页算是最便宜，而最便宜的茶叶蛋也要十万。 　　这十万还必须要用系统出品的美食挣到的钱才能购买，她卖房子剩下的两百多万是没有用的。 　　程芫华：“……” 　　所以……她没钱买配方，没有配方做不出来系统出品美食，也挣不到钱…… 　　恶性循环？？ 　　算了，还是放弃做厨神吧，听着就累。 　　【叮——初级任务1：开一家美食店，奖励【茶叶蛋配方】，任务时间7天，任务失败，电击。】 　　程芫华：“……” 　　行吧，原来还有任务可以做。 　　她随手翻动菜谱，没看完，正准备退出的时候，发现系统弹出一个界面—— 　　【限时活动：延年益寿汤，作用：食用后延年益寿，无病无痛，原价：100000000，活动价：99999999。】 　　程芫华：“……” 　　这个系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机械，相反，非常鸡贼！ 　　她刚想放弃做厨神，初级任务就来了。 　　她刚准备懒散做任务，吊在骡子前面的胡萝卜就放出来…… 　　一亿的延年益寿汤打折后可以省一块钱，这他妈是打折吗？！ 　　这是让她知道，他们有这个东西！ 　　她想多活些年，也想外公外婆多活些年，这东西简直戳到心里的痒痒肉了！ 　　而这个价格也挺丧尽天良的，程家酒楼总价值还不够一个亿，这玩意儿一个配方就要一个亿，她开个美食店，有生之年真的能够挣够一个亿吗？？ 　　程芫华相当怀疑。 　　她耐着性子翻看系统内的食谱，前面都是比较大众的菜，一共好几十页，价格也是一个升序，但茶叶蛋配方确实是最便宜的了。 　　她一直翻到后面，开始出现都佛跳墙一类比较复杂的菜品，价格自然也是非常昂贵。 　　一直翻到最后，程芫华心口一跳。 　　最后一页全是汤，光看菜名就挺令人窒息的—— 　　养生汤、白玉养颜汤、天浑健身汤、延年益寿汤。 　　这名字看着就像是诈骗的，但又是系统出品，系统可是直接绑在人脑袋里面的，原本就挺玄幻，再看到这些菜名，好像也理所当然。 　　程芫华搓搓手，她还挺想试试这些菜的。 　　可惜就是买不起。 　　三轮车在她胡思乱想中到了地方——距离他们汤槐村最近的地铁口。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见汤槐村位置的偏僻。 　　虽然有大马路，但汤槐村没有景点和特色，只有无数老农，就算踏青也没人往那么远的地方过去。 　　杨林下车后，立刻熟练地打开装备，这会儿才凌晨六点过，行人还不多，但卖早点的却都陆陆续续过来了。 　　光是卖包子就有两家，那家还有豆浆等，东西比杨林这边齐多了。 　　程芫华帮着摆好收付款二维码，然后就和杨林站在一旁说话。 　　其实杨林已经很久没有卖过早点了，女儿嫁给程长西，两人生活幸福，程长西不管能不能继承程家酒楼，都有一手好厨艺可以生活下去。 　　他们年纪大了，在程长西两人的强烈要求下，已经一年多没有出过摊了。 　　但昨晚他们小孙女回来了，听老太婆说她卖了房子，老两口就担心程芫华以后的生活，连夜发面，又起了个大早开始蒸包子。 　　“芫华，要再吃点吗？”杨林笑眯着眼睛，满脸褶皱看起来很是慈爱。 　　他很老，脸色蜡黄，显然过去这一年女儿和女婿的离世给了很大的刺激，又瘦又有些佝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满是慈爱。 　　程芫华笑容满脸：“我吃饱了，还没饿，外公吃点吗？” 　　“我也没饿。”杨林笑着说。 　　两人在出门的时候，都吃过包子和稀饭的。 　　杨林紧了紧蒸笼上面盖着的纱布，浑浊的视线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 　　程芫华站在旁边，一边照看老人，一边思考着。 　　初级任务1是开店，这个不算难，系统只说开店，没说开在哪儿，这是一个可以钻的漏洞。 　　她钻漏洞是想先看看系统出品的茶叶蛋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如果和现在市面上的差不多，那她估计累死累活也就勉强生活，别指望买延年益寿汤。 　　程芫华一点也不想累死累活。 　　但是没办法，她要养两个老人，没了父母可以依靠，她还想要过得好些，就还得找个不错的营生。 　　而且还有吊在前面诱惑满满的延年益寿汤，这个初始任务就必须赶紧做了。 　　如果茶叶蛋比市面上的味道好很多，那暂时可以先卖茶叶蛋挣钱，茶叶蛋比包子省事，她自己就可以完成，不用两个老人起那么早了。 　　程芫华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着时间。 　　六点半，地铁发车，路上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少行人。 　　这个点在家吃过早饭的人还真不多，大家也愿意来买点热包子吃。 　　灯笼下面的小炉子不方便蒸包子，但加温还挺好用。 　　杨林摊子上东西比别人少，生意还是很不错，买的人不少。 　　杨林给面前男人买的包子装好之后，也对着程芫华露出诧异的表情：“今天生意还挺好的……” 　　程芫华闻言，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挑眉。 　　等到七八点钟，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程芫华拿着袋子，笑容甜美：“买包子吗？” 　　然后……客人陆陆续续就来了。 　　她全程带笑，手脚麻利，比杨林眼神好使，收现金也好，二维码付钱也好，都特别麻利。 　　程芫华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也不觉得靠着好看吸引注意有什么问题。 　　她摊位上生意很好，而且她动作很麻利，杨林一时之间竟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是眼神欣慰又心疼地看着她。 　　这好几格蒸笼的包子，要是以前得卖到十点过，但今天九点就卖完了。 　　程芫华有注意算账，这卖一早上的包子，扣除成本之后，大概能挣一百左右，而这是凌晨老两口就起来辛苦的成果。 　　为了他们的身体健康，这个生意必须尽快停掉。 　　于是……程芫华又惦记上试试系统出品的茶叶蛋了。 　　杨林很高兴，却还是说：“芫华以后还是别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好好在家休息，你们年轻人哪有卖包子的？” 　　“年轻人怎么不能卖包子了？”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声音带着甜，梨涡浅浅，“正好我还有安排，出来长长见识。” 　　老爷子听见她有安排，也就不再多问了，他其实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也是面前是他孙女，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程芫华拿着最后一个包子，坐着老爷子的三轮车又回去了。 　　这个包子没包好，早上也就没有卖，留了下来，是个咸菜包。 　　徐秀婉做的咸菜还不错，这包子还很热，咬一口满口生香，咸菜的味道比较重，但比市面上的包子好吃多了。 　　当然，她还吃出了不少问题。 　　程芫华其实嘴很刁，别人吃不出来的东西，她都能很细节的把握住，盐重了一点还是轻了一点，花椒和味精的量她都能吃出来。 　　而且她做菜很有天赋，只不过因为不想以后被逼着像爸一样做厨子，就很少下厨房做菜。 　　爷爷以前就说过，等程家酒楼给老二程长西后，程芫华一定要被好好培养起来，她有将程家发扬光大的天赋！ 　　程长西在做饭上面天赋比程长东高，但远远不如程芫华。 　　只是她真的不想做厨子，一点也不想费心做菜，宁愿委屈自己的味蕾。 　　- 　　当天回去后，程芫华开始打量家里。 　　杨林和徐秀婉住的是自建房，但房子一点不老旧，虽然也是平房，却非常有格调。 　　这也是程长西和杨倩倩没留下什么钱的原因，他们买了房子老两口不搬，反而还要住这个自建房。 　　两人就掏空小库房给房子重建了。 　　当时老两口也是拗不过，所以才同意改建，结果翻天覆地的大改了。 　　好在老两口不懂行，不知道这个房子的改建费，就够在城里买两三套房子了。 　　房子是个四合院，看起来并不是现代化的平房，但却非常好看。 　　正门是个拱门，进了拱门就是大院子，然后是宽敞的前厅，前厅左侧面是厨房，后面是他们住的几个厢房。 　　看起来很复古，但WIFI和抽水马桶这些现代化东西，还是很齐全的。 　　如果真的开店，前厅可以改做餐厅，至少能放下六张桌子，右侧面可以算是一个包间，挺齐活的。 　　当然，程芫华会立刻改造吗？ 　　显然不会。 　　她回去以后，钻了个漏洞——先在网上订做一个招牌。 　　然后下午又出来了一趟，跑了几个证。 　　程长西和管这些的人熟悉，程芫华自己也知道流程，打了招呼后，很快走完流程。 　　第二天卖完包子后又去了一趟，就全搞定了。 　　那简陋的招牌就是一块塑料布，上面写着——美食店。 　　程芫华将它随意地往墙上一挂，系统便提示—— 　　【初级任务1：开一家美食店，完成，奖励【茶叶蛋】配方，已发放！】 　　作者有话要说： 　　程芫华：有漏洞不钻，是傻蛋！ 　　哈哈哈哈，女主现在还在钻漏洞阶段，等她试过系统产品之后，就会改变策略的~ 第3章 太香 　　她其实并不想钻漏洞，但她也不会在没有摸清系统产品的时候，就急吼吼跑去开个店。 　　费时费钱，有那个时间去浪费，瘫在家里咸鱼不香吗？ 　　当然，她虽然不勤快，但要是有利可图，还是愿意付出行动的。 　　系统发放了茶叶蛋配方，程芫华在脑袋里看了看，随即，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 　　茶叶蛋怎么做她自己知道好多种，程家也有传下来的茶叶蛋配方，但配料也就十来种，市面上现在卖的茶叶蛋，配料可能就最基础的茶叶和盐等几种。 　　而系统给的这个茶叶蛋配方上面，光是配料就有二十种！！！ 　　不少都是药材！ 　　好在这些东西都还算常见，没有特别贵的配料。 　　烹饪手法下面也有写，这要是给一个厨艺小白的人，或许还有难度，但程芫华看上几眼，差不多就懂了。 　　她的厨艺天赋确实很高，不爱下厨也是真的不爱下厨。 　　这会儿把这个茶叶蛋当做有可能成为发家致富的东西，她还是很愿意尝试的。 　　“我去城里一趟！”程芫华对着正在地里浇水的杨林和徐秀婉喊道。 　　他们是真的疼爱她，哪怕她倒腾了一个塑料布招牌回来，他们也笑眯眯宠着孙女，随便她怎么作。 　　这会儿听到她要去城里，也只是叮嘱：“芫华，注意安全呀！” 　　“好！”程芫华应下后，拿着手机出了门。 　　她在路边等了十分钟，班车就来了，而后坐着车，一路嘚啵嘚啵进城。 　　程芫华不着急买车，家里有两个老人，还是多拿点钱在手上才好，这系统出品的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带来收入，她花费还是比较克制。 　　茶叶蛋的配料有些在配料店就可以买到，有几样还去了一趟中药店才买到。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外婆也做好了饭菜，见她回来，立刻端了出来：“芫华，快来吃饭啦！” 　　“哎，好。”程芫华将买的东西放下，然后洗完手，坐上餐桌。 　　杨林有些诧异：“你怎么买这么多鸡蛋回来？家里鸡蛋还有不少。” 　　“做茶叶蛋，”程芫华拿起筷子，笑着解释：“我先用市场上的鸡蛋试一下，家里的土鸡蛋留着咱们吃。” 　　杨林笑着点头，也不再多问。 　　他们一般不干涉小辈做什么，而且程芫华是程家的人，算是厨师世家出来的，他们也很放心她倒腾。 　　于是，这晚上程芫华便没有早睡。 　　茶叶蛋是有时间规定的，要是煮得太久或者泡得太久，味道太过，口感不是最完美的时候。 　　她洗干净鸡蛋，准备好材料之后，算着时间。 　　差不多九点过的时候，将蒸包子的炉子烧起来，然后大锅放在上面，掺好水。 　　水开了之后，先将茶叶和盐加进去，再放鸡蛋。 　　拿着大勺子，挨个轻轻敲打鸡蛋，裂隙不能敲得太大，否则这会儿蛋液就会浸出来，不美观。 　　也不能敲得太小，否则不会进味。 　　挨个敲完后，程芫华又按照系统的配方，依次放入配料。 　　先放陈皮一类的，等到煮了一会儿之后，又放入其他配料。 　　这会儿还是大火，水煮得咕嘟咕嘟直冒泡，配料的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以茶叶香味为主，之后其他配料的香味混着，闻起来就满口生津。 　　程芫华将大火转成小火之后，深深吸气。 　　妈呀，这也太香了吧！ 　　她以前没少吃茶叶蛋，有一段时间她口味重，不想吃没什么味道的白煮蛋，就想吃这咸香的茶叶蛋。 　　学校外面有家店茶叶蛋煮得很不错，生意也非常好，但那个香味还是远远不如这一锅的。 　　光是这个味儿就可以吸引不少人来买了。 　　这生意做的。 　　程芫华坐在板凳上，闻着香味算计着卖茶叶蛋的生意。 　　又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屋里有动静，抬头看过去，原来是外公杨林起来了。 　　“外公，你怎么醒来呢？”程芫华声音诧异。 　　老爷子浑浊的视线先放在锅里，深褐色的汤汁里面，浅褐色的鸡蛋浮动着，气味飘在整个厨房里面。 　　杨林咽了咽口水：“太香了，就醒来了……” 　　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茶叶蛋是在厨房煮的，但这香味传到了厢房里面，香得直流口水。 　　把他从梦中勾醒，然后没忍住跑出来看看。 　　杨林晚上吃了不少东西，但这会儿闻着这个味儿，肚子就开始叫了。 　　程芫华哪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笑了起来：“还要再等一会儿才可以吃。” 　　“等的等的。”老爷子说着，在她旁边坐下，视线直勾勾看着锅里，吸吸鼻子，闻着味儿就更加期待了。 　　程芫华笑着露出梨涡，老爷子这才有了点“老顽童”的样子。 　　年纪大了，就该活得高兴才好。 　　又等了一会儿，老太太也起来了，坐在炉子旁边，和杨林一起，眼巴巴看着锅里的茶叶蛋。 　　程芫华掐着时间停火，煤炭离开以后，余温使得锅里还轻轻煮着。 　　她捞了三个出来放在碗里，杨林顾不得烫手，赶忙拿起一个剥开吃了起来。 　　显然有些烫，他咬了一口，却又不想张嘴让浓香溢出来，眼眶微微湿润，却一脸满足，囫囵咽下去。 　　老太太也拿了一个茶叶蛋，差不多同款表情，满足不已。 　　程芫华忍不住咽咽口水，拿起剩下的那一个。 　　褐色的蛋壳剥开的一瞬间，香味溢开，鼻翼间全是茶叶蛋的香咸，鸡蛋味道本来就重，再和着茶叶等的清香，闻着就口水肆意。 　　蛋白本身是白色，蛋壳裂隙敲得小，而且还没有浸泡够时间就捞了出来，所以蛋白的颜色还是偏白，只有裂隙的位置是一条褐色的线，斑纹好看，纹路清晰。 　　程芫华张嘴咬了一口，她原本以为还没有进味，但万万没想到，味道竟然顺着裂隙进了鸡蛋里面。 　　这就是生鸡蛋敲缝的好处。 　　程芫华被烫的舌尖生疼也没张嘴，嘴里现在香的不行，整个人都被这美味给迷住，咽下去后，回味不已。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老爷子杨林正满脸激动地拿着勺子，往外捞茶叶蛋。 　　程芫华：“……” 　　她声音带着笑：“外公，茶叶蛋还没到时间呢，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已经很晚，再吃最后一个就去睡觉，明天起来再吃。” 　　杨林的手一顿，有什么比需要克制美味来得痛苦呢？ 　　他忍不住说：“两个吃不饱……” 　　程芫华伸手接过勺子，又捞了三个出来，相当无情：“再吃一个就回去睡觉。” 　　说完，她收到两双谴责的视线。 　　程芫华相当淡定，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盖上盖子。 　　面前的茶叶蛋是今晚能吃的最后一个了，老两口吃得很慢，脸上的不舍相当清晰，两人挨在一起坐着，一边吃一边不舍，看得好笑。 　　等到茶叶蛋吃完，程芫华说：“明天早上就不要早起了，这鸡蛋有五十个，明天我们去试试茶叶蛋的行情，如果比较好的话，以后就不卖包子卖茶叶蛋了。” 　　她说是试试行情，但这茶叶蛋的味道……还愁卖？ 　　她在程家酒楼长大，跟着程老爷子和程长西耳濡目染，当然知道光是这个茶叶蛋配方，就够她发家致富了！ 　　老两口愣了一下，杨林说：“卖茶叶蛋的时候也可以卖包子，而且还买了那么多面粉……” 　　“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程芫华干脆撒娇，“咱们卖茶叶蛋就够辛苦了，不用再卖包子了，面粉我想想办法，以后咱们再做其他美食。” 　　她现在很放心系统出品，一个茶叶蛋就把过去吃过的各种鸡蛋全都打败，还有其他食谱，估计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差的。 　　所以……开家店好像也可以。 　　这行业能挣钱，以后做大了没准儿还可以买下延年益寿汤，也可以……在名声上追上程家酒楼。 　　程家酒楼被那个缺德的大伯接下了，程芫华没和他们死磕，但不代表她不生气，要是自己可以做出更好的，她爸妈和爷爷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想到这些，她觉得自己可以克服对做厨子的抗拒！也可以克服懒惰，勤快致富！ 　　老两口一向听孙女的，加上这晚睡得晚，第二天，他们是六点钟才起来的。 　　起来后没什么活儿，洗漱干净之后，把煮茶叶蛋的锅搬到车上，炉子下面的火也升了起来，锅盖没揭开，香味散得不快。 　　程芫华和杨林刚刚开车走出外院，不远处三个人走了过来。 　　“杨叔！”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喊道。 　　杨林立刻停下车，诧异地看向他们：“你们这么早去哪儿呀？” 　　那中年男人先是诧异地看向程芫华，杨林解释：“这是我外孙女。” 　　随后又给程芫华介绍，男人周发财是杨林邻居，当然，说是邻居，走路过去也有一百米左右。 　　和他一起过来的一老一少则是和周发财住一个院子的叔叔周建国，小的是周建国孙子周宏辉。 　　“昨晚你们家是在煮什么，香的我们睡不着，我媳妇儿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吃啥吐啥，昨晚就想要吃，我一晚上没睡，就等着早上来买点！”周发财笑容满脸，视线不住看向锅里。 　　周建国也差不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孙子也是，一大早就拉着我过来……” 　　杨林闻言揭开锅盖，香味一下子就散开，站在地上的三人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 　　周宏辉年纪小，趴在车上，眼巴巴看着。 　　“这是……茶叶蛋？”周发财看着锅里，眼神非常诧异。 　　杨林点点头，一脸骄傲：“这是我外孙女做的，她手艺绝了！” 　　顿时，周发财几人看程芫华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么小的年纪，不管是做什么，只要有一技之长，总是能够生活得很好的。 　　杨林又给三人一人捞了一个茶叶蛋，算是送给邻居的。 　　周发财也不客气，三两下剥开，张嘴大咬一口，随即一脸陶醉。 　　周宏辉咽着口水剥开吃了，小孩子不会克制，几口吃完，眼巴巴看着锅里，见杨林没有再给一个的意思，又看向自己爷爷。 　　周发财吃完了，迫不及待问：“怎么卖的？” 　　杨林愣住，看向程芫华，这东西他们还真没想过卖多少钱一个。 　　程芫华露出笑容：“本来准备卖三块钱一个，但都是邻居，就收大家两块钱一个。” 　　几人一愣。 　　现在市面上茶叶蛋普遍价格是一块五一个，有些地方还只卖一块钱，这小丫头直接翻了个倍…… 　　“配料用得比较多，多担待。”程芫华笑着解释。 　　开玩笑，卖便宜了对得起她这么咸鱼的人亲手下厨吗？ 　　三块钱她还觉得便宜了，也是看在茶叶蛋作为第一次尝试，卖的便宜。 　　再加上鸡蛋用得不好，她不会卖出高价的。 　　以后要是真的开店，产量下来之后，可以用上吃粮食的土鸡蛋，到时候价格还要涨一涨的。 　　周发财几人也不再说什么，她卖三块钱，但给他们这些邻居只算两块，也算是捡了便宜了。 　　于是，周建国买了十个，周发财家里人多，买了二十个提着走了。 　　顿时锅里就只剩下十几个了。 　　杨林看看程芫华，又看看锅：“还去城里卖吗？” 　　“不卖了，估计还有人要来家里买，回头我去订鸡蛋，晚上多做点，明天再去卖。”程芫华拍案决定。 　　于是，两人又开着车回去了。 　　果然上午就有人来买，只有前两个人买到了，后面的人只能去周发财和周建国家里分几个出来，或者明天才能来买。 　　来的人一脸遗憾离开，叮嘱他们明天给自己留几个，两块一个的美味，也都是吃得起的。 　　而程芫华则翻看着地址，直接跑去养鸡场订鸡蛋。 　　暂时一天订三百个，一个星期来拉一次，至于订多久，估计也得攒够买第二个配方的钱那天了。 　　又买了一口锅和炉子，这才坐着三轮车回家。 　　当晚，她一口气煮了三百多个茶叶蛋，除了家里留下五十个，其他的第二天全都拉着往城里去了。 　　他们出发比较晚，大概六点才出来，夏季天气长，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车和人。 　　这辆三轮车拉着茶叶蛋，散发着令人口水肆意的香味。 　　一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浩浩荡荡开往之前卖包子的地铁口。 第4章 买车 　　陈格一早上开车出差，晚上没睡好，早上也就没有食欲，只觉得恶心反胃。 　　现在开着车在这条漫长的路上，他烦躁地把着方向盘。 　　刚出了城不远，突然闻到一股极其香的味道，很像是茶叶蛋，又比他吃过的所有茶叶蛋都要香。 　　而且那香很霸道，疯狂往鼻子里面涌，不留一点空隙。 　　“咕咕咕咕——”陈格肚子顿时疯狂叫嚣起来，被这味道迷得神魂颠倒。 　　他的视线开始往四周看，又开了几秒钟，终于看见对面一辆三轮车过来，车子上冒着细烟，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随着两车靠近，那香味更加霸道，将陈格整个人淹没。 　　两车很快擦肩而过，香味淡了很多。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快乐！ 　　什么才是快乐？ 　　自然是满足自己。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对陈格而言，只有满足食欲，才有生活的意义。 　　他顿时一踩刹车，调转车头，跟了过去。 　　当然，这些杨林和程芫华都不知道。 　　程芫华坐在车后面想着事，老爷子毕竟年纪不小了，以后还是少开车比较好，她虽然有驾照，却没有开三轮车的驾照。 　　当务之急还是先考个证，以后这车还是自己开比较好。 　　就在她的思考当中，车子到了地方。 　　老爷子和程芫华很快将摊子铺开，这一路上，汤汁又烧开了，香味浓的不行，更是随着这烟将周围的空气全部霸占住。 　　相当的霸道。 　　这会儿人正多，但不少人已经吃过饭了，摊位上生意一般。 　　他们的茶叶蛋一来，顿时把周边来来往往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忍不住走过来。 　　而走过来的人，忍不住口水，掏钱购买。 　　三块钱一个，所有人都吃得起的价格，一个两个，买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人买了一个吃了，还没走远就又回来，喊着——“给我五个！！” 　　高瑞是个上班族，也是个单身上班族，二十多岁的年纪，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单调又枯燥。 　　父母催着相亲，七大姑八大姨介绍了无数姑娘，就是都对不上眼。 　　前天他上班的时候，在这个地铁口遇见一个卖包子的姑娘。 　　那姑娘长得是真的好看，笑起来梨涡浅浅，而且极有气质，旁边还有一个老人，显然是她的爷爷。 　　高瑞称她梨涡姑娘，也在心里默默幻想着，能不能追上梨涡姑娘。 　　他想着，自己工作还行，有两套房，不爱开车，工作稳定，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哪怕他吃过饭，也去买了两个包子。 　　带着不可说的念头，第二天他又想去买包子，但……梨涡姑娘没来。 　　不仅是梨涡姑娘没来，就连她爷爷也没有出摊。 　　莫非……他们换地方了？ 　　想到这儿，高瑞一脸绝望。 　　今天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忍不住远远眺望，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梨涡姑娘了。 　　他激动地加快脚步，然后还没靠近，他的鼻子动了动，咽着口水放慢了脚步。 　　妈呀！！ 　　这也太香了吧！！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没有了梨涡姑娘，只剩下这该死的迷人香味。 　　等到走近，他才发现这香味就是来自梨涡姑娘面前。 　　而他心心念念的梨涡姑娘，不卖包子，改卖茶叶蛋了！ 　　这茶叶蛋的味道也把他深深迷住了。 　　一时之间，高瑞脚步都是飘的。 　　然而他和梨涡姑娘以及茶叶蛋之间，隔着人山人海，相当令人绝望。 　　高瑞是个果决的，立刻挤进去，犹如打仗一般，抢到了两个茶叶蛋，还没等他多看梨涡姑娘一眼，就被后面的人挤走了。 　　高瑞没办法，只好剥开茶叶蛋，边走边吃。 　　然而刚刚剥开，他就停在原地，神情带着陶醉的吸了一口，咬一口之后，更是真个人都陷入茶叶蛋的咸香当中。 　　这茶叶蛋已经经过浸泡，完全入味了。 　　却也没有浸泡太久，味道不重不轻，咸香刚浸在蛋黄的中心，口中的鸡蛋是鸡蛋和茶叶等的混合香，味美至极。 　　高瑞没忍住，站在那儿把两个鸡蛋全吃了。 　　然后再转身的时候，梨涡姑娘的摊位前面没人了，而他心心念念的梨涡姑娘，正在和爷爷收摊，显然是卖完了。 　　高瑞：“……”？？？ 　　刚刚他买的时候，不是还有不少吗？？ 　　他脸上的震惊过于明显，以至于没吃到茶叶蛋的路人多看了他一眼。 　　高瑞咽咽口水，决定明天多买两个。 　　好像鸡蛋吃多了也不太好？ 　　那就买三个，时间分开一点，只要不是每天吃，也还好吧？ 　　高瑞身上还隐隐带着茶叶蛋的清香，他这一天仿佛都沉醉在这味道当中，中午的饭菜都变得比平时香了一分。 　　对第二天早上，他多了更多的期待。 　　高瑞对梨涡姑娘的念想已经排在茶叶蛋之后了，他仿佛找到了生活的意义——茶叶蛋。 　　当然，这些程芫华都不知道。 　　她和杨林正开着三轮车去4S店买车。 　　这一天三百多个鸡蛋，平均每个鸡蛋赚两块钱，一锅配料可以用三到四天，再多就不好了。 　　程芫华决定三天买一次配料，平均算下来，一天至少可以赚六百块钱。 　　这还只是茶叶蛋配方带来的钱，她卖的不贵，卖的也不多，算是蝇头小利，以后积累财富买了其他配方，能挣到的更多。 　　而且系统买配方需要的是财富，并不是现实中的钱，可以想象，以后她在现实中是不缺钱花的，她缺得是财富！ 　　自己手上还有不少钱，未来靠着做菜还能挣更多。 　　程芫华决定还是买辆车比较方便。 　　杨林和徐秀婉是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举手支持的，说买车杨林就高高兴兴陪着她来买车。 　　这个点4S店没什么人，服务态度还是很好，没有因为他们一个年轻女孩，一个老爷子就歧视他们。 　　现在竞争激烈，服务行业把服务态度是抓得很好，电视剧中主角被讥讽和嘲笑事件很少发生。 　　两个人带着他们看车，态度温和，认真解释，在察觉程芫华是真的要买车的时候，店里的负责人都过来接待了。 　　也有人陪着杨林在说话，给他倒水添茶。 　　程芫华很快定下了一辆还不错的车子，内部要调整一下，于是先交定金，过段时间再来提车。 　　她自小耳濡目染，看中的车子都不便宜，要是没有系统和配方，她可能都不买车。 　　但现在，她便不准备买太差的。 　　里面的工作人员去开单子了，负责人笑容满脸的陪着程芫华聊天。 　　“您还在读书吗？”负责人笑着闲聊。 　　“毕业了。” 　　“那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负责人忍不住好奇，当然，她现在觉得程芫华肯定是家里有钱的人，否则不可能这么爽快买了辆好车。 　　“卖茶叶蛋的。” 　　负责人：“……”？？？ 　　一直到把程芫华送出去，负责人还是一脸懵逼。 　　等到他们离开后，一个人激动地说：“啊啊啊今天真是开门红！这美女太爽快了，而且真特么有钱！” 　　负责人看向她，忍不住问—— 　　“现在卖茶叶蛋的，都比京市卖煎饼果子月入三万的还有钱了吗？” 　　- 　　一路上，老爷子心情都很好。 　　到家后，徐秀婉也知道了他们今天卖茶叶蛋的盛况，基本上是别人抢着买的，那香味把路过的人全都吸引住了，就连旁边卖小吃的都没忍住买了两个。 　　他们七点过到那儿，八点钟就全都卖完了，两百多个呀！！ 　　那个地铁口的流量还不算大，估计再来三百个也能够卖完。 　　“那我们明天再多卖点？”徐秀婉提议。 　　对她来说，她卖了这么多年小菜和包子，就没见过这么赚钱的生意。 　　程芫华将手放在她的肩膀，推着人坐下休息：“外婆，咱们就三个人，何必这么累着自己呢？暂时卖三四百个，就够了。” 　　一天就算卖六百个，也得半年才能买得起下一个食谱。 　　而她只有一个人，按照系统的规矩，只有她自己做出来的，赚到钱的才计入财富当中。 　　她刚刚看系统后台，其他数字没变，财富那一栏变成了：812。 　　所以食谱多了，如果她忙不过来，还是赚不够买延年益寿汤的财富。 　　开店这件事程芫华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茶叶蛋不是长久之计，开个有格调的美食店肯定要更赚钱一些。 　　当然，她现在只有茶叶蛋一个配方，正儿八经开店至少还得有个主食配方。 　　她倒是会做不少，而且手艺不错。 　　但不是系统出品美事挣来的钱不算财富，她在三次元不缺钱花，没必要自己做菜来赚不能买菜谱的钱。 　　她的逻辑老太太还是听的，主要是她也心疼孙女，这茶叶蛋都是孙女做的，翻了倍最辛苦的也还是孙女。 　　反正孙女有一技之长，以后饿不着，他们也就不操心了。 　　老两口不多说了，喂完鸡去地里忙了忙。 　　下午三人坐在一起，老太太在屋檐下纳鞋底，顺便看着院子里程芫华和杨林下象棋，满脸慈爱。 　　杨林象棋下得非常好，程芫华以前就为了他和爷爷学过，自然也是高手，两人你来我往，非常高兴。 　　下了两盘，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 　　“杨叔！” 　　作者有话要说： 　　高瑞：有了茶叶蛋后，我的梨涡姑娘都得往后排了！！ 　　男主：傻子……茶叶蛋不是你梨涡姑娘做的吗？ 　　高瑞：？？？？是哦！ 第5章 养鸡 　　程芫华和杨林对视一眼，随即程芫华站起来，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周发财，此刻正皱着眉头。 　　杨林立刻问：“怎么了？” 　　“大发叔回来了，脚伤着回来的！”周发财声音带着惆怅。 　　顿时，徐秀婉带了两分着急地站起来，同杨林还有程芫华跟着周发财一起过去。 　　他们村很多人在城里打工，留守的人不多，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几十个人，所以有点什么事情，就会把大家叫到一起。 　　程芫华还是第一次接触这儿的村民，以前或多或少见过面，但都记不住人了。 　　这一路上，他们才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受伤的人叫做周大发，这个村子很多人姓周的，大多都沾亲带故，但也不排外，只要人好，相处起来都很和谐。 　　周大发今年五十岁，一直在外面工地打工，但前段时间在工地受伤了，一直住院。 　　之前没告诉村里面，后面脚做完手术好不了，以后就是个跛子。 　　这种情况下，他在外面找不到工作了，媳妇儿才把他送了回来，大家也就才知道这事。 　　现在村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周家探望他。 　　周大发家在周发财住所往里面再走六七十米，房子是砖房，小二楼，现在的人再穷，攒些年还是能够建个房子。 　　他们家的房子虽然不如杨家气派，但也还算整洁干净。 　　周大发躺在客厅长椅上，周边放了好些板凳，坐着村子里的人，年纪大些的抽着叶子烟聊着天。 　　杨林到的时候，大家都和他打招呼，主人家又端了一个长板凳出来给他们三人坐。 　　老爷子推拒主人家的烟之后，才皱着眉问：“大发，那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 　　说到这个，周大发和村长等人都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是个很让人觉得忧愁的问题。 　　周大发的妻子白春娟露出愁绪，忍不住长叹口气：“大发现在脚跛了，咱们家压力大，两个孩子都在上学，老大还有一年才毕业，老二还要学费。本来想要包工头赔钱，但这次是大发想要多挣点才出了事的，对方结了医药费就不管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哟！” 　　白春娟在工地做饭，一个月两千多，也就勉强够家里开支。 　　以前家里收入的大头在周大发，现在周大发不能下苦力了，还要时不时复查，家里的处境肯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实在不行就种地卖菜吧，总能够挣点，等老大毕业了，家里的处境就好多了。”村长吸了口烟，安慰道。 　　但这也只是安慰，谁不知道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的压力也大呀。 　　在城里工作的收入高些，但如果没有父母支持，光是房租和未来买房，就是一个大难关，哪有多少结余养家里人的。 　　杨林也叹口气，皱了皱眉。 　　现在社会好，无论家庭怎么样的，都不会饿肚子，但生活压力也大了，儿女的支出也和往些年不一样了。 　　周大发咬了咬牙，并不太认命：“先在家里养养，等脚好些了，我再出去找活儿做！” 　　“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你这把年纪了，脚又不好，也没什么文化，你说谁要你？”有实诚人泼了盆冷水。 　　周大发顿时绝望：“那我还有什么办法？” 　　“我雇佣你吧。”一个清脆干净的女声响起。 　　众人顿时一愣，下意识看向程芫华。 　　村里没有多少秘密，程芫华以前也来过村子，大家都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父母很有本事。 　　前几天这丫头回来了，大家也知道是她父母死了后，没有什么财产给她，就回来了。 　　这两天她做的茶叶蛋风靡整个村，大家也感叹，这有文化有本事人，带出来的小孩都不一样！ 　　她光靠着卖茶叶蛋，就能过得非常好了。 　　现在她要雇佣周大发，难道是帮着卖茶叶蛋？ 　　“雇佣我做什么？”周大发眼神带着期待。 　　“养鸡。” 　　众人顿时一愣。 　　- 　　离开周大发家的时候，杨林和徐秀婉还有些懵。 　　刚刚人多，程芫华说了养鸡之后，就让周大发好好想想，如果愿意的话，就去杨家谈谈合作，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事情有了转折，他们三个便离开了。 　　杨林不是很明白，等到走远后他才问：“芫华，你雇佣他养鸡？是因为同情你大发叔吗？那为什么是养鸡？” 　　程芫华笑着解释：“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出摊卖茶叶蛋的生意不会做得太久，以后还是要开店的。地方小，招待不了多少客人，我们美食店会做得高档一些，食材也必须要好一些的。但现在外面很少供应稳定靠谱的鸡肉和鸡蛋，以后干脆自己养。” 　　而显然，他们忙不过，那雇佣廉价、靠谱劳动力就是必要的了。 　　她不开店就算了，要是真开店，那就要做到最好。 　　程芫华之前一直没有开口，就是想看看周大发和家人性格如何，他家住这儿，人是跑不了的，人要是也不错，那这个人就能雇佣。 　　刚刚她一直在观察，周大发夫妻口碑不错，虽然时常在外打工，但家里也收拾得很干净，而且一儿一女的教育也都做的不错。 　　周大发脚伤了，还是想着要继续工作赚钱。 　　是勤劳人品好的，可以雇佣。 　　她还有些其他想法，但是不着急，以后再来慢慢铺开摊子。 　　一点点来吧，步子迈大了会扯着裆。 　　她解释完，老爷子和徐秀婉虽然担心，却也听她的，任由她折腾。 　　他们觉得自己孙女儿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自然也有大主意，所以他们不会拖后腿的。 　　只是老爷子想——看来他们老两口的钱得好好存着，万一丫头以后遇到困难，还能拿出来给她用。 　　周大发家里基本上没有犹豫，晚上八点吃完饭就来杨家了。 　　程芫华笑着说：“养鸡的一切开支都是我出，但要租用你家背后的小山坡，以后大发叔就照顾这些鸡就行了。至于工资的话，前面三个月四千定工资，三个月以后，就是一千的基本工资和提成。” 　　提成比较复杂，但还是很好理解，每只鸡提多少，每十个鸡蛋提多少，都说得清清楚楚。 　　程芫华还给算了个账，如果到时候销量还可以，那他每个月的收入都会在四千以上，如果鸡场的鸡流动比较快，那收入就更高。 　　周大发自然是笑容满面的答应了，就连周大发的妻子白春娟也蠢蠢欲动。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养鸡场暂时要不了两个人的。 　　“以后如果生意好，春娟婶我会再联系你的。”程芫华没把话说死。 　　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程芫华说明天做个合同出来，让他们仔细看看。 　　这养鸡场属于放养，得鸡瘟的概率不大，但一些卫生问题还是要注意的，还有财产问题，这些都要写进合同，约束两人。 　　正当雇佣关系，程芫华不是做慈善。 　　送走周大发夫妻之后，程芫华又开始做茶叶蛋，重复初始挣钱的工作。 　　她一边敲着鸡蛋，一边思考着。 　　除了茶叶蛋配方以外，最便宜的是炸酱面配方，价格也是十万。 　　按照她现在的收入，配方遥遥无期，正经开店也遥遥无期。 　　她的摊子已经准备铺开了，但下一道菜的配方要是拿不到的话，难道真的要靠自己做菜挣钱？ 　　还是算了吧，不是系统出品不算财富，买不到延年益寿汤，没意义。 　　还是继续咸鱼吧。 　　做茶叶蛋也挺好，每天晚上工作一个小时，早上工作几个小时，好像也还可以。 　　要是可以休息，那就更好了。 　　说起来…… 　　之前有初始任务1，那还会有初始任务2吗？ 　　她这个念头刚刚产生，脑海里一个声音响起—— 　　【叮——初级任务2：得到十位顾客的真心称赞，奖励【炸酱面配方】，任务时间3天，任务失败，电击。】 　　程芫华：“……”？？？ 　　系统这个狗比绝对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 　　“系统？” 　　没反应。 　　“我得到顾客称赞之后，真的有炸酱面配方吗？” 　　还是没反应。 　　“你能说句话吗？” 　　依旧没反应。 　　程芫华：“……” 　　算了，她也不纠结了。 　　这个任务和上次的初始任务1一样，都是送分题，给她送配方的。 　　程芫华手脚都轻快了起来。 　　炸酱面呀，这可是老爷子杨林最喜欢吃的，程芫华也想试试这系统出品的炸酱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如果有了炸酱面配方，那开店这件事，就可以计划了。 第6章 城管 　　这一天早上，程芫华继续拉着两锅茶叶蛋去地铁口卖。 　　她到的时间和往常一样，七点二十左右，但地铁口今天和往常却不一样了。 　　有好些人神色焦急地站在她之前出摊的位置，垫着脚四处张望。 　　一见到她和杨林的车子，立刻面上一喜，涌了过来。 　　“老板你终于来了！” 　　“你们以后可以早点出摊嘛，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快给我装两个！” 　　“快点给我两个茶叶蛋，我上班要迟到了！” 　　“老板！给我二十个！” 　　一听到二十个，就有人不高兴了：“二十个？你也不怕吃死了！” 　　那人反驳：“我给我同事带的！” 　　“怎么还给同事带？” 　　“昨天我带到办公室去吃的……” 　　这人的话说完，顿时收获好些人赞同的声音。 　　茶叶蛋带到办公室之后，虽然已经冷了，但那个味道却依旧浓郁，吸引了好些同事的注意力。 　　多买了一个的还能和关系好的分一分，没多买的那是宁愿得罪同事，坚决舍不得送出去的。 　　程芫华不着急卖，反而疏散人群，把车停在该停的地方，然后才打开炉子，开始卖了起来。 　　“排队排队，不要拥挤，免得被烫着了！”杨林招呼着排队。 　　他是怕把他的孙女被烫到了，但顾客当然觉得他是在担心自己，也老老实实排了起来。 　　很快，队伍就曲曲折折排了老长。 　　有些人吃过的，麻溜排了起来，没有吃过的见这么多人排队，也好奇排上。 　　今天程芫华依旧手脚麻利，只是笑容满脸问道：“我们家茶叶蛋怎么样？” 　　那接过茶叶蛋的人立刻就笑了：“非常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茶叶蛋，真的是绝了！要不是知道吃多了不好，我可以一口气吃十个！” 　　“两个就差不多了。”程芫华笑容满脸的把茶叶蛋递给他。 　　这不就得到了一个顾客的真心称赞？ 　　高瑞排的位置不算好，他来的挺早，但前面的大妈太凶残了，他只能排在后面。 　　好在茶叶蛋这东西装好就换下一个，迅速很快，他只等了几分钟就到他了。 　　“二十个！” 　　程芫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买这么多？” 　　和梨涡姑娘面对面，对茶叶蛋的渴望暂时排在了后面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明天休假，放两个明天吃，剩下的是给同事带的……” 　　他倒不是同事让他帮忙带，而是完全的自发。 　　他们虽然只是大公司的一个分公司，但竞争也很是激烈的，昨天他在办公室吹了这茶叶蛋，就有人怼他。 　　高瑞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茶叶蛋受委屈？ 　　今天特意早早出门，多买点带到公司去，到时候大家都知道都多好吃了，还有谁再说他没见识？ 　　说完后，高瑞又补了几句：“真的太棒了！你家的茶叶蛋做到太好了，没吃过简直是生平一大遗憾！完全值得成为茶叶蛋中的王者，电视台都可以专访的那种！” 　　程芫华：“……” 　　现在的人口才可真好，夸得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刚这样想着，脑袋里系统提示—— 　　【初级任务2：得到十位顾客的真心称赞，完成，奖励【炸酱面】配方，已发放！】 　　程芫华：“……”系统的脸皮是比她要厚些。 　　但看到炸酱面配方已经入库，程芫华笑容灿烂，梨涡挂在嘴边，看得高瑞晕晕乎乎的。 　　没等他再说话，他后面的人又把他挤走了。 　　今天的人比之前还要多，而且很多人还买了很多，也因此哪怕程芫华今天带了四百来个，也迅速就要见底了。 　　后面排着队的人还有不少，见此都非常着急，前面谁要是多买几个，必然要被后面的人眼神刺激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道—— 　　“城管来了！！“ 　　这四个字对于小摊贩来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程芫华和杨林同时一惊，这个地方平时是没有城管管的，就算有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点过来呀！ 　　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周围的小摊贩已经各自收好，开着车跑了。 　　程芫华慢了一分钟，杨林手脚迅速地收好摊子，发动车子，程芫华跳上去，车子一溜烟跑了。 　　反正今天也快要卖完了，剩下十几个，家里吃一点，邻居送一点就没了。 　　见卖茶叶蛋的两人也跑了，那些排队的一脸悲愤：“啊啊啊啊啊啊！我期待了这么久竟然一个都没吃到！！” 　　有人安慰：“算了，反正排到你的时候也没有了。” 　　还有人说：“最该痛苦的应该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两个……” 　　果然，其他人看过去，那两人的表情堪称“悲愤欲绝”，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明天早点来！ 　　每个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而这个时候，程芫华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她发现——那城管的车子追着他们来了！！ 　　这是要抓他们当典范吗？！ 　　两人这小生意，随随便便的罚款就会让过去的收入全部打水漂！ 　　杨林把车子速度开到最快，但这样的三轮车，哪比得上城管的车子，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城管还在喊道—— 　　“前面卖茶叶蛋的！等一下！！！” 　　杨林开得更快了。 　　还是程芫华认命了，她怕老爷子急出问题，拔高声音安抚道：“外公，停下吧，咱们跑不过他们，还是老老实实交罚款，下次再挣回来就是了。” 　　老爷子闻言，终于认命一般地停了下来。 　　城管的车子也在旁边停下，两个年轻男人下来，声音带着生气：“你们跑什么？！跑什么？！这儿人这么多，车子开快了很危险知不知道！一大把年纪，要是撞到了人咋办？！” 　　虽然很凶，但却是关心。 　　程芫华和杨林站在一起，老老实实低着头挨骂。 　　那城管深吸一口气：“行了行了，不废话，拿出来吧。” 　　程芫华老老实实掏出钱包。 　　城管：“我说茶叶蛋。” 　　程芫华：“……” 　　杨林：“……” 　　之后，两人一脸懵逼地把所有茶叶蛋都捞给了城管，对方也老老实实扫码付钱。 　　就是还有些不满意：“来晚了，都没几个了，我老婆刚听到消息就给我打电话，我从另一条街赶过来就来不及，这生意实在太好了！” 　　程芫华：“……” 　　其中一个城管像是想到什么，扯出满脸笑容看向程芫华：“老板，那个你们明天几点出摊呀？” 　　“七点二十……” 　　“好的，那我明天早点等着。” 　　说完，两城管上车，还扭头叮嘱一句：“老爷子开慢点，一大把年纪，别学人家飙车，不然交警就该出来了。” 　　杨林：“……” 　　你特么不追我，我能开这么快？！ 　　等到城管走后，两人对视一眼，表示——真是万万没想到呀！ 　　这城管竟然不是过来撵小摊贩，而是买茶叶蛋的，追了他们这么远，竟然就为了几个茶叶蛋，走的时候还问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出摊…… 　　“真的……万万没想到……”老爷子感叹。 　　程芫华突然笑了：“也对，都是凡人，都要吃喝拉撒，这吃就是第一位，城管也是人呀，不光是城管，就连咱们国家首脑他也是要吃饭的！” 　　想到这儿，程芫华突然觉得，要是真的把系统的手艺全掌握了，好像活宝藏的任务，也不见得就不能完成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程芫华摇摇头。 　　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要想办法换个销售渠道，这每天出摊卖茶叶蛋也是很累的。 　　之后，杨林骑着三轮车载着程芫华和只剩下汤汁的锅回家。 　　而程芫华在吃过午饭后，又来了城里，先提车，然后开着车去取了十万现金带着。 　　周大发想要早点上班证实自己的价值，脚还没好就联系了隔壁村子养鸡的农民。东拼西凑找了近百来只鸡崽，又买了二十只下蛋母鸡和几只公鸡，养鸡的摊子算是铺开了。 　　接下来要买粗粮喂鸡，还要在林子里围上篱笆，虽然整个山坡都给它们浪，也还是要圈个范围比较好。 　　这个程芫华不懂，但周大发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很懂，她也就放心交给他了。 　　又重新订了一个木制招牌，最后才在系统里面查看炸酱面的配方。 　　炸酱面历来都是京市的特产，有些外地人吃不惯，觉得味道一般，而京市人喜欢吃的就贼爱吃，不吃还觉得不自在。 　　京市的炸酱面，汉市的热干面，云省的米线…… 　　每个城市都有她独特的美味，程芫华以前没少被爷爷带着到处吃，还都吃那种经典老店，品味老店的味道。 　　炸酱面她也比较喜欢吃，但也没有爱到不吃不行的那种程度，至于热干面对程芫华而言，就属于“不太喜欢”的食物。 　　毕竟他们这儿距离京市很近，炸酱面在这一带也比较盛行。 　　系统给的这个配方有满满一大页，主要是制作酱的，至于配菜它只给了建议，其他的要宿主自行摸索。 　　酱是炸酱面的精髓，有了好吃的酱，这炸酱面就成功一半了。 　　配料成分依旧不算难，但品种繁多，而且用量非常考究，程芫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买齐配料，每样都买了不少，免得下次再这么艰难的收集。 　　正好准备做包子的面粉还有不少，昨晚徐秀婉还在发愁这面粉怎么吃完。 　　现在这炸酱面配方，也算是恰到好处。 　　她开着车子，很快回了家。 　　吃完饭的时候，杨林和徐秀婉的视线不住往放在一旁的配料上飘…… 　　他们这个小孙女一般不下厨，但只要下厨，成品就不一般。 　　至少之前的茶叶蛋就让他们香了这么多天，再来一个新品，不知道又有多好吃？ 　　当然，他们现在还并不知道程芫华要做什么。 第7章 抓包 　　晚饭后，程芫华将买回来的配料一样样拿出来，多半是调料，也还有很大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先在一个小锅里面炒好酱，盛放在一旁待用。 　　而后把五花肉剁成碎肉，肉不能大块，却也不能太碎。 　　系统给的配方里面的肉要剁得比市面上炸酱面的碎肉更碎一些，程芫华完全依着系统配方来做。 　　而后是炒碎肉，炒到碎肉变色，放入各种配料，配料量的把控非常重要，程芫华以前不常做饭，大概能够估计量，但还没有到老厨子那么精准。 　　所以配料她之前就用称精准量了的，这会儿便把这么多种配料全都加进去，炒出浓香。 　　要不说系统的配方就是很不一样，这一炒一股浓香就扑了过来，瞬间将厨房填得满满。 　　杨林和徐秀婉闻着味儿从厢房冲过来—— 　　“好香呀，这是做什么？” 　　“炸酱面。”程芫华笑着回答。 　　杨林的眼睛一亮，徐秀婉表情就淡了两分，她一直都不爱吃面食，大概是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卖包子，实在是把面食吃伤了。 　　但这个味道实在太香了，徐秀婉不喜欢吃面食的，也还是有几分期待。 　　程芫华又炒了几下，加入刚刚放在一旁的酱，而后把火调小，慢吞吞炒着。 　　等到酱香味十足的时候，才又放入第二批量的配料，顿时，空气中霸道的香味收拢，变成了更加浓郁的鲜香。 　　杨林和徐秀婉直咽口水。 　　“我忍不了了！”杨林站起来，去大锅里面捞出两个茶叶蛋，和徐秀婉边吃边等着。 　　茶叶蛋是很好吃，但毕竟已经吃了这么多天了，他们现在就期待着程芫华锅里面的炸酱面。 　　光是看到这个步骤和加了那么些的配料，就明显很是不一般。 　　两人看着锅里，边看边吃茶叶蛋。 　　锅里的酱也终于变成了黑红色，这个黑红颜色要比市面上的浅一些，看起来也更加有食欲了一些。 　　程芫华最后加入香油和料酒，用铲子翻炒几下，起锅。 　　她没有放在盆里面，而是放在了一个小坛子里，该上盖子，仔细封好。 　　杨林惊呆了，一双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要封起来？！” 　　程芫华露齿一笑：“是呀，得封起来，然后明天早上吃。” 　　杨林：“……”？？？ 　　就连徐秀婉也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个东西得明天早上才能吃！ 　　她虽然不如杨林喜欢面食，但看了这么久，早就把馋虫勾了起来。 　　“快去睡吧，你们晚上吃了不少，刚刚又吃了茶叶蛋，不能再吃东西了！”程芫华语气相当正经，只是眼里带着调皮的笑意。 　　杨林和徐秀婉对视一眼，而后忍着口水，回到了厢房。 　　酱已经被封起来了，厨房里面的香味渐渐散去，但两人鼻翼间却仿佛还有那股味道，香得人口水肆意。 　　这一晚上，杨林的梦中都是美味的炸酱面。 　　第二天一早，程芫华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杨林和徐秀婉已经起床，而且杨林已经擀好面，两人正坐在厨房，眼巴巴等着她。 　　程芫华：“……” 　　她洗漱干净之后，立刻开始煮面。 　　老爷子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折腾，可见有多想吃。这种手擀面肯定不如机器做出来的根根一模一样，但味道却更好。 　　老爷子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 　　炸酱面的酱已经有了，面就比较简单，夏天天气热，炸酱面的酱用碗装着，而后在面锅上面蒸一蒸。 　　程芫华以前见程老爷子做炸酱面，那酱都是直接炒好后就吃，程老爷子说这样味道才最佳。 　　系统给的配方却是备注最好密封一夜，程芫华按着系统的来。 　　毕竟配料完全不一样，可能处理方法也会有差别。 　　面煮好后捞起来，将切好的黄瓜丝、胡萝卜丝、葱丝等撒在面上，这些配菜称为面码。 　　最后将酱舀在上面，系统出品的炸酱面就做好了。 　　“吃饭了……”程芫华话音刚落地，杨林已经伸手端了最大那一碗。 　　徐秀婉也赶紧端碗。 　　这东西他们可已经心心念念一整个晚上了！ 　　程芫华动作要慢一些，她慢吞吞把面条和酱、配菜拌在一起，一根根劲道的白色手擀面，配上精心炒好的鲜肉酱，青色的黄瓜丝，红色的胡萝卜丝…… 　　老两口此时已经吃了起来。 　　饭桌上只有“吸溜吸溜”的声音，老两口都没人说话。 　　程芫华笑了笑，也低头吃了一口。 　　顿时眼睛一亮。 　　她原本以为，炸酱面就是炸酱面，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儿去？ 　　但系统出品确实不一般，之前的茶叶蛋横扫吃过的所有鸡蛋，这炸酱面又横扫过去吃过的所有面食。 　　小时候，程芫华曾经和爷爷吃过一位老御厨做的面，之后老御厨就过世了，程芫华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 　　过了这么多年，记忆中的味道还是很鲜活，程芫华从来没有吃过哪种面食可以盖过那个记忆中的味道。 　　但现在，这碗炸酱面做到了。 　　酱实在太香了，拌入面中，面也带了酱香，这是对味蕾最好的一场盛宴，口中酱的咸香炸开，配上爽口的菜码（黄瓜丝等），顿时满口生津。 　　浓香在口中散开。 　　程芫华吃面的动作快了些，三人都没有说话。 　　很快，一大碗面就见了底，程芫华抬头的时候，老爷子正在用筷子把碗里的炸酱面碎末一点点往嘴里赶去。 　　“要不……再做点？”程芫华提议。 　　话音刚落，老两口异口同声：“好！” 　　于是，程芫华重新擀面，她擀的面比老爷子的还要精细些，酱都是现成的，菜码都是地里的，三人分工，很快第二碗面就摆在了饭桌上。 　　这第二碗面吃完，程芫华第一次非常不雅观地打了个饱嗝。 　　她是吃了两个小碗的面，而老两口就要吃的更多了，他们站起来，挺着肚子慢慢走着。 　　程芫华皱眉：“下次不能吃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慌了，立刻接话：“怎么不好？能吃是福！能吃能动，身体就好，不要总看那些养生上说这不能吃那不能多吃，没什么问题都要小心得疑神疑鬼了！” 　　“是呀是呀！”徐秀婉附和，显然忘记自己就最爱看那些。 　　程芫华：“……” 　　今天多煮了碗面，出门的时候就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也因此，到地铁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而今天那儿终于没有那么多人等了，却也还有零星几个坚持地守着。 　　一见三轮车过来，那几个人立刻涌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 　　“幸好我今天不上班，早上那会儿好多人等着，后来没时间了，就都散了！” 　　“对呀，你们以后准时一点嘛！” 　　“快给我二十个！” 　　…… 　　程芫华也不生气，笑着解释为什么迟到。 　　她说完后，那几人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那……你们卖炸酱面吗？” 　　“不在这儿卖。”程芫华毫不犹豫。 　　“那在哪儿卖？” 　　“在店里卖。” 　　“你们还有店？！”顾客吃惊了。 　　程芫华想了想，回答：“快有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说地址的。” 　　她心里有了个想法，准备过几天开始实施。 　　招牌已经在定制了，他们这个店也可以开起来。 　　见卖茶叶蛋的已经来了，很快又排了很长的队伍起来。 　　他们已经在这儿卖了好些天茶叶蛋了，因为味道的绝美，以至于他们的茶叶蛋已经在一定的范围里，有了些名气。 　　地铁这一站叫做“王泉站”，于是大家就将这茶叶蛋叫做—— 　　王泉站茶叶蛋。 　　据说可香可好吃了，没吃过这家茶叶蛋的，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茶叶蛋！ 　　- 　　高瑞带了一回茶叶蛋到办公室以后，他基本上成了公司专业带茶叶蛋的。 　　但程老板最多一次只卖二十个，所以他每天除了自己的两个，只有十八个是带给同事的。 　　他们是大公司广叶集团的分公司之一，但因为和总公司比较近，所以也有非常多的人，竞争相对也很激烈。 　　以前他和办公室关系一般，但就凭借这十八个茶叶蛋，和这些同事间，突然热络了很多。 　　“小高呀，明天你就不用帮我带了！” 　　高瑞诧异：“王姐不想吃了？” 　　“那不是！”王姐笑着解释，“之前我想让我婆婆帮忙去买，她嫌太远了，昨天我把那个茶叶蛋带回去切开分了，她昨晚就在问我在哪儿买得到！哈哈哈！” 　　高瑞也笑了起来，王姐是公司的老人了，很有资历，打好关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姐突然压低声音：“总公司年中考评开始了，据说今天总公司会有考察团过来，消息不让外漏。虽然是考察高层和我们没关系，但总归今天表现好点，会好些。” 　　高瑞满脸诧异，立刻感激道：“谢谢王姐！” 　　要是以前，这样的消息他肯定是不会收到的。 　　于是这一天，高瑞表现都很积极，领导都很是满意。一直表现到晚饭时间，他估计考察团走了，才在办公室拿出藏起来的一个茶叶蛋。 　　今天他加班，办公室已经没人了，他现在吃也没人看见。 　　要是不吃个茶叶蛋，这漫长的加班时间，又如何熬得过去？ 　　高瑞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剥茶叶蛋。 　　这时候，他感觉面前站了人，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他的上司，以及经理，还有分公司管理人员等，这会儿都跟在三个人后面，最前面那个人是个看不出年龄的年轻男人。 　　他面无表情，五官冷峻，眼神扫上一眼，就遍体生寒。 　　高瑞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见过他旁边的那个人——那是广叶集团总老板的秘书。 　　所以……男人就是广叶集团的老板呢？ 　　男人背后的分公司高管们，这会儿正疯了一般地瞪着高瑞，有些个更是一脸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完了！ 　　他在公司办公室吃茶叶蛋！ 　　还被总公司的老板看见了！！ 　　他要失业了。 　　高瑞内心慌得一批，见对方还皱着眉看着自己和手上的茶叶蛋，他竟然魔障一般伸手，将茶叶蛋递出去，结结巴巴：“挺好吃的……要吃吗？” 　　“……” 　　现场诡异的沉默。 第8章 开店 　　一分钟后，高瑞懵逼地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而他用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所以…… 　　总公司的大Boss亲自来视察了？ 　　然后正好撞到他这个唯一加班的员工正在办公室准备吃茶叶蛋？ 　　而后……他请他吃，他还收下了？？？ 　　高瑞自己都迷幻了。 　　所以……自己的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他刚刚好像当众给总Boss送礼了，虽然只是个茶叶蛋。 　　不止是他迷幻了，刚刚的整个考察团都很迷惑，分公司高层更是一脸懵逼。 　　视察已经结束，总Boss叶予昭拿着一个茶叶蛋离开，分公司高层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若说叶予昭是不高兴员工在办公室吃东西，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直说，但对方竟然收走了一个茶叶蛋，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所以……这是什么态度？ 　　而刚刚那辆劳斯莱斯上，一贯板着脸的宁秘书不停瞄着旁边的老板，眼神狐疑。 　　叶予昭没有解释，反而看着那个茶叶蛋，看了好久之后。 　　最后，他伸出好看的手，剥开，蛋壳依旧留在塑料袋里，还算干净。 　　他缓缓张嘴，吃了一口，而后，便慢吞吞将整个茶叶蛋吃完。 　　旁边，宁秘书瞪大了眼睛！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叶予昭秘书，他最是清楚这位老板的情况，当初他接任的时候，叶家人首先给了宁秘书一张单子，上面详细写了叶予昭可以吃的东西。 　　品种并不太多，而且他吃得也不多。 　　相处久了，宁秘书自然能够发现——他这位老板味觉有问题。 　　和旁人味觉失灵不一样，他的味觉反应很奇怪，如果吃了那张单子以外的东西，这位老板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反应，只是眉头皱得难看，而后一整天都心情很不好。 　　宁秘书不知道那些食物在老板嘴里是什么感受，但他老板一向是个能忍的，估计吃到嘴里肯定很痛苦，才会一整天心情不好。 　　而那张单子上面！绝对是没有茶叶蛋的！ 　　不，不止茶叶蛋，鸡蛋都没有！ 　　车里有食物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觉得恶心，至少宁秘书以前就是。 　　但今天他动了动鼻子，茶叶蛋的香味弥漫在车里却一点不恶心，反而……很想吃。 　　怪不得老板忍不住盯着人家的茶叶蛋…… 　　他现在就忍不住盯着老板的茶叶蛋…… 　　“问清楚哪儿来的。”旁边，低哑磁性的声音响起。 　　“好的。”宁秘书立刻应下。 　　就算老板不说，他也是要去查的，能让老板吃下去的东西，都是宝啊！！！ 　　而后，宁秘书注意到旁边的老板好似心情好了起来，手指在膝盖上敲着，神情微微惬意。 　　宁秘书：“……”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饿了。 　　- 　　茶叶蛋的名气越来越大，每天卖茶叶蛋都像是在抢一样，原本最多可以买二十个，也被程芫华压到十个了。 　　虽然被一个人包揽完也是那么多钱，但看着后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那一张张期待的脸，程芫华只能压到十个。 　　但就是这样，还是很多人买不到。 　　不提前等着，基本上没有买到的可能了，听到风声赶过来的，只能看到程芫华他们收摊，一个茶叶蛋也见不到。 　　“程老板，你这茶叶蛋不会加罂粟了吧！还是强效的那种！我觉得吃起来简直神仙美味，吃不到心里就念呀！”一个顾客拿着最后一个茶叶蛋，在旁边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程芫华头都不抬：“我茶叶蛋卖多少？” 　　“三块呀。”那人回道。 　　程芫华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人顿时恍然大悟，程老板这是说她卖的茶叶蛋三块钱一个，没钱加罂粟。 　　程芫华又笑道：“那要不你试着半个月不吃，看看啥反应？” 　　那人立刻摇头，一脸不情愿：“不不不，我要吃！不是我说，大概是吃到茶叶蛋心情好，我前几天心里的烦闷最近也没有了，前段时间还失眠，最近睡眠质量都好了些。” 　　程芫华眉头挑了挑，记下了这句话。 　　“哎呀！我又来晚了！！明明昨天这个时候都还能买到！”又冲过来一个人，见程芫华在收摊，一脸绝望。 　　“程老板，你能多做点茶叶蛋来卖吗？”还有人提议。 　　“那不行。” 　　“为什么？” 　　“三百个就挺累了，再多得把我累死！”程芫华毫不犹豫摇头。 　　每个鸡蛋都是要敲出裂隙的，虽然程芫华已经做顺手了，速度很快，但也是很累的！ 　　她知道考卖茶叶蛋攒够下一个配方不容易，所以已经准备改变策略了，现在还出来卖茶叶蛋，也是为了打出名气。 　　没必要把自己累死在卖茶叶蛋上面。 　　收完摊之后，程芫华和杨林同这些顾客道别，而后慢悠悠开着车晃回家。 　　“芫华，中午吃炸酱面呗！” 　　“早上才吃了，中午吃了晚上就不能吃，外公你挑挑时间吧！” 　　“……” 　　程芫华就这么晃晃悠悠又卖了半个月的茶叶蛋，这半个月时间过去，卖茶叶蛋真的像是打仗，每天排队排到后面的人都买不到茶叶蛋了。 　　前面全是一溜买十个的，根本没有人买一个两个。 　　而这半个月，程芫华定制的招牌也回来了，实木定制，非常精致大气，和杨家这个院子也非常匹配。 　　这个院子原本就修建的非常好，根本没有必要改造，院子里面种着各种花草，甚至还被老爷子种了韭菜和葱，非常生态。 　　程芫华买了八套餐桌回来，七套放在前厅，一套放在右边的空房，当做包间。 　　杨林和徐秀婉都非常支持程芫华的动作，只是他们忍不住担心—— 　　店开在这样的城乡结合部，真的有人过来吃饭吗？ 　　程芫华是这么说的：“地段好了，那生意就好，我只有一个厨子，根本应付不了所有人，开在这儿正好，舍得吃、愿意吃的人会来的。” 　　通过最近卖茶叶蛋，她算是知道了，在物质生活都满足的今天，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才是常态，为了真正好吃的，有人愿意等好几个小时，也会有人愿意开车过来的。 　　再去卖茶叶蛋的时候，程芫华便对他们说—— 　　“明天我们就不来了。” 　　这话一落地，顿时排队的人就炸锅了—— 　　“什么？！不来了？！” 　　“为什么呀！！” 　　“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呢！！” 　　“啊！那我岂不是吃不到茶叶蛋了？！” 　　“天啦，想着这个就绝望！” 　　“妈呀，真的要我命呀！！！！” 　　“程老板——不要呀——” 　　…… 　　这些人顿时哀嚎起来，程芫华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名片：“我们开店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正式开业！到时候感兴趣的可以来！” 　　于是，那排在第一个的人接过十个茶叶蛋后，拿了一张名片看了起来。 　　那是一张洁白的名片，但设计很漂亮，正面是—— 　　【程记美食店】五个漂亮的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地址。 　　翻过来，背后是地图，标着程记美食店的位置。 　　每个买茶叶蛋的人都非常伤心，毕竟看美食店的位置就知道，实在是太偏了！ 　　他们再也不可能每天早上都吃到热乎乎的茶叶蛋了，要吃也得去一个多小时车程外的城乡结合部了！ 　　终于，有个人发现了—— 　　“程老板，这上面怎么没有电话？” 　　程芫华抬头，但笑不语。 　　她傻吗？ 　　在名片上刻个电话，那估计接电话都要接到手软，程记美食店又没有一个客服，还是不要为难老板了。 　　想要了解情况？ 　　那自己去店里问吧。 　　上午卖完茶叶蛋，程芫华没急着走，反而去雇了两个人，明天早上，他们就在这个地铁口发名片。 　　当然不是见人就发，而是见有人来买茶叶蛋就给发一张，发三个早上。这样喜欢他们茶叶蛋的人，就知道他们已经不来了。 　　程芫华和杨林收摊之后，立刻回去为第二天程记美食店开张做准备。 　　他们也就不知道，此时的网络上，已经有了一点程记美食店的热度，虽然很小，虽然只在同城—— 　　【报！！王泉站茶叶蛋不卖了！！！】 　　下面大概有五十来条评论，只是一点微弱的热度—— 　　“博主话没说对，人家是开店了！” 　　“那个店的位置和不开也没啥差别！” 　　“唉，我们家都吃习惯这个茶叶蛋了，以后每周去程记买一次王泉站茶叶蛋吧！” 　　“人家现在该叫程记茶叶蛋了，不叫王泉站茶叶蛋。” 　　“心塞塞，太远了，以前还可以搭最早的地铁到王泉站去买，现在难道都要开车去程记美食店吗？” 　　“为了个茶叶蛋……至于吗？” 　　“楼上一看就没有吃过。” 　　…… 　　这些人围绕着茶叶蛋讨论着，有人下定决心要去店里买，只不过从每天买，变成一段时间买一次。 　　天天吃茶叶蛋也不好吧？ 　　虽然程记茶叶蛋吃起来心情舒畅，以至于身体状态仿佛都变好了。 　　夏家。 　　“……程芫华小姐要开一家美食店，叫程记美食店，就开在她外公杨林住着的地方。”旁边有人汇报。 　　夏嘉盛皱了皱眉。 　　“以后还调查他们的情况吗？”那人又问。 　　夏嘉盛还没有说话，程娇云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嘉盛哥！我给你亲手做了便当，待会儿给你送过来！】 　　“不管了，随便她吧，店开在那样的地方，还有什么生意……” 　　夏嘉盛无奈地摇摇头：“以前芫华就不爱做饭，基本上不下厨，娇云说芫华手艺还不如她。现在竟然要开美食店，真是闹着玩，估计还是记恨着程长东。” 　　他压根儿不觉得程芫华的生意能做下去，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不开这店了。 　　等过段时间再看看芫华的情况吧，如果她遇见了困难，他也会出手拉一把的。 　　毕竟…… 　　是他和娇云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月会…… 　　夏嘉盛：？？？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 　　高瑞：没什么是一个茶叶蛋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个！ 第9章 营业 　　程芫华不知道网络上的事情，自然也就更不知道夏家此时的对话。 　　她和杨林、徐秀婉都在为新店做准备。 　　杨家这个院子在汤槐村属于村口的位置，外面的车子可以直接开过来，程芫华在公路的入口处就立了牌子，车子可以根据指示顺利开到门口。 　　院子外面空旷的地盘甚至请工人整理了一下，成为一个小型停车场。 　　招牌挂在大门口，但这会儿还被红布盖着，没有揭开。 　　汤槐村的人知道程芫华要在这儿开店之后，好几拨人上门劝解过。 　　他们倒不是担心她开店影响村里，毕竟她在这儿真把店开起来了，对村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汤槐村的人是担心程芫华赔本，他们想不通把店开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生意呢？ 　　按照他们的想法，程芫华有那一手厨艺，只要把店开在城里，绝对是不愁生意的，以后没准儿还能把生意做大。 　　但是店开在这儿，还能有多大的人流量？ 　　程芫华也不好同他们解释她不是要把生意做大，毕竟她只有一个厨子，她更需要的是名气，到时候可以挣够钱买下延年益寿汤。 　　汤槐村的村民人都很不错，更是因为程芫华对他们不错。 　　尤其是程芫华的茶叶蛋哪怕是供不应求，也是留了一部分卖给村里，还都是打了折的，还有上次周大发事件，他们因此认可程芫华，所以也是真的不想她走弯路。 　　见程芫华执意，他们也没办法再劝，只能在开店的当天，过来捧场。 　　这一天院子外面放了很多花篮，十一点左右，村民们就陆陆续续过来了，程芫华有言在先不收礼，所以村民们就想捧着场，看开在城乡结合部的程记美食店到底卖什么。 　　至于外面的人也来了好几个，程芫华卖了这么久的茶叶蛋，其中也有几个有钱有闲的人一大早开车过来吃凑热闹。 　　别说，汤槐村虽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但那普普通通的乡间模样，还是挺让人稀奇的。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停住了院子外面，车上下来一个人，指挥人送了两个花篮。 　　杨林上前感谢了几句。 　　程芫华站在门前，笑着开口：“感谢大家过来支持我们店开张，我们美食店的宗旨——让所有来过我们店里的客人，不枉此生！” 　　她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还娇小，脸上的梨涡更是让她看起来比实际上年龄还要显得小一些。 　　这会儿她说出“不枉此生”四个字，实在有些猖狂了，看起来就很不靠谱。 　　来的几个人其中有人在录像，不过刚刚杨林过来打过招呼，所以他们的镜头是对着还没揭开的招牌的。 　　录像的人在这一刻觉得这个女娃娃猖狂，但这个视频他还是发在了微博，有好些关心茶叶蛋的同城还要看呢。 　　这一刻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个漂亮娇小的女孩子，真的做到了她的承诺，让所有来过店里的人，真的生出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后来这个视频被考古出来，众人也是极度羡慕拍摄视频的人，也遗憾没能参加这次的开业。 　　十二点整，程芫华和一人捏着一头招牌上布的红绳，她笑着喊了一声—— 　　“我宣布，程记美食店开业啦！” 　　话音落地，鞭炮声响起，两人手上用力，一块木质的招牌出现在众人面前，上面行云流水刻着五个字—— 　　程记美食店。 　　叶予昭摇下车窗，看着热热闹闹的门口。 　　等到鞭炮放完，程芫华宣布全场消费88折，茶叶蛋也可以不限量购买。 　　村民和过来凑热闹的顾客赶紧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前院，才看见堂屋门口有一块专门空出来的位置，上面写着【今日售卖菜谱】六个字。 　　下面有很多钉子，这会儿上面只挂了两个牌子。 　　第一个上面雕刻着“茶叶蛋”三个字，茶叶蛋下面还有售价3，而第二块牌子则写着“炸酱面”，下面写着售价45。 　　村民：“……” 　　这一刻，他们庆幸程记美食店现在只卖这两样，毕竟他们已经做好决定过来捧场，可他们家的东西显然并不便宜…… 　　在村民的印象中，炸酱面的售价还停留在八块左右，贵一点的卖12或者18，都算是比较贵的，他们一般不会去吃。 　　现在这竟然出现了售价为45的炸酱面…… 　　他们都是卖菜的农民，45对他们而言，确实非常贵了。 　　但对于正儿八经过来凑热闹的人顾客来说，还算能够接受的范围，要是吃完觉得配不上这个价格，多买点茶叶蛋也还是好的。 　　“程老板！你们这么好的院子，就卖炸酱面吗？怎么也得有点炒菜吧！”有人询问。 　　程芫华笑着回复：“以后会有的，慢慢来，现在先卖茶叶蛋和炸酱面就行。” 　　她的话说完，便招呼这些人坐下。 　　这会儿正是饭点，不管是来的顾客还是村民，都点了碗炸酱面，又点了茶叶蛋，便坐了下来。 　　叶予昭也在这些人当中，桌子不多，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叶予昭他们一行是四个人，跟过来凑热闹的一家三口拼了桌。 　　“老板，炸酱面……”宁秘书有些迟疑。 　　叶予昭摇了摇头，没说话。 　　宁秘书也就不说话，他有点饿了，这会儿正在等着茶叶蛋。 　　茶叶蛋自从走进叶予昭的食谱之后，可以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着开了眼界。 　　起初是只给叶予昭买，但因为他和助理都好奇这茶叶蛋什么味，还是买了限量的十个，除开老板的两个，剩下的八个他原以为吃不完。 　　但万万没想到，他和助理两人在茶水间，就那么一口气吃完了八个。 　　一人吃了四个茶叶蛋！ 　　他当然知道鸡蛋吃多了也不好，但当时实在是没控制住，一不留神就和助理给吃完了，他们也是吃完之后才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蛋壳。 　　后来，渐渐的把茶叶蛋分享给家里人，老婆和正在青春叛逆期的儿子都很爱吃。 　　于是他每天都派出两个人去买茶叶蛋，然后他又发现，他家助理也在找人偷偷买，看来分给他的五个是不太够全家吃…… 　　想到茶叶蛋，宁秘书期待了些。 　　程记美食店也没让他们失望，杨林先给他们一桌上了盘茶叶蛋，按照每个人大概两个上的。 　　当然，也会提前问他们要不要。 　　他们这桌自然全都要了，然后就开始剥了茶叶蛋吃起来。 　　还真别说，这个茶叶蛋呀，不管吃多少次都是这么的好吃！ 　　“真特么享受……”高特助忍不住出生。 　　等他说完，才惊觉现在的场合。 　　这可不是他和小伙伴在路边摊吹牛逼的时候，这是和大boss吃饭的时候！！ 　　但等他说完，大boss和宁助理竟然都一脸“有道理”的表情，高特助又迷幻了。 　　要是不看他们吃的是什么，估计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稀世珍馐。 　　旁边，村民和其他顾客也在叽叽喳喳说着话—— 　　“真好吃！”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真觉得除了酒，就这口茶叶蛋让我惦记了！” 　　“可不是，现在市面上卖的那些茶叶蛋呀，以前觉得还行，现在却是吃不下了。”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由奢入俭难呀。” 　　“好在这个茶叶蛋的价格还可以承受。” 　　“说起来……程老板做的炸酱面怎么样？” 　　“还没吃过，不过我不爱吃炸酱面，再好吃的都不喜欢！” 　　…… 　　大boss不说话的时候，桌上其他人也没说话，只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等他们吃完茶叶蛋，又用湿巾擦了手之后，炸酱面被端出来了。 　　老两口用盘子端出来的，一次端两碗。 　　这是按照点单顺序来的，叶予昭他们点单最晚，显然他们也只会最晚吃到。 　　“哈哈哈！让我来尝一尝程老板做的面条！” 　　这是端上面条之后，第一个开口的人，也是唯一开口的人。 　　——当他们将炸酱面喂进嘴里的时候，就再没有说话了！ 　　只有一片“吸溜”声，那些人的表情，无一不是享受。 　　程芫华他们速度算是快的，但人还算多，所以还是要等一会儿。 　　高特助自己还没有吃，便一直看着那些在吃的，越看越饿，口水肆意。 　　刚刚那个说自己不吃面的人，这会儿正在埋头苦吃，像是饿了八百年，哪儿看得出来是刚刚说过——“我不爱吃炸酱面，再好吃的都不喜欢！”的人。 　　高特助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好吃……” 　　看他们那饿狼扑食，所有人都埋着头、话都不说的模样，就显而易见了。 　　难得一向板着脸的宁秘书也咽了咽口水：“有点饿……” 　　他们是最后一桌，所以给他们端上来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吃了一小会儿。 　　“程老板！再给我来一碗！” 　　“我也还要一碗！” 　　还有那没吃完的，嘴里包着食物也喊着——“唔也要加一碗！” 　　高特助咽咽口水，在接过炸酱面之后，几乎和旁边的宁秘书以及老板、司机，一起开动，动作都有些迫不及待。 第10章 完美 　　这炸酱面闻起来有一股浓郁的香味，让人口水肆意。 　　但这香没有茶叶蛋霸道，那茶叶蛋的香味可是围着味儿可以找过来的，相较而言，这炸酱面就就有些“平平无奇”。 　　只是，等到将面吃惊嘴里的时候，几人的表情就变了。 　　无一例外，都变成了享受，而且是非常非常享受，手上动作也加快了很多。 　　炸酱面是普通，但程记美食店可以让更加普通的茶叶蛋变成那样美味的东西，炸酱面自然也非常不一般。 　　高特助吃到这碗炸酱面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面根根劲道，他跟着叶予昭吃过不少好吃的东西，这面条再怎样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手擀面，并不出彩。 　　面码也是普普通通的农家菜，黄瓜、胡萝卜等，都是常吃的普通东西。 　　但这些普通的东西，配上碗里的酱……竟然完全被升华了！ 　　肉是肥瘦相间的，但因为已经剁碎，又经过了特殊处理，所以一点也不腻，反而非常非常的香。 　　香喷喷的酱裹在面条上，配着素菜，一口下去，有面的劲道，有面码的清香爽口，更重要的还是裹在上面那入口即化的酱。 　　完美！ 　　非常美味！ 　　一碗炸酱面不少，和市场上一碗是一个量，但高特助感觉没几下就被自己吃完了，碗里只剩下一点点汤汁以及留在碗上面细碎的酱。 　　有一小块酱正好在靠近碗口处，高特助没忍住，伸出舌尖舔了。 　　他动作非常快，等到入口后，香喷喷的浓郁味道在口中散开，美得不行。 　　旁边，宁秘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高特助咽了咽口水，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宁秘书：“……” 　　“那个……”高特助出声。 　　宁秘书和老板看向他。 　　“要不……再来一碗？”高特助声音带着试探。 　　“嗯。”叶予昭毫不犹豫。 　　顿时，高特助激动地喊道——“老板，再来四碗！” 　　等到喊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宁秘书，这碗面的量不少了，之前还吃了两个茶叶蛋，这可是老板从未有过的饭量！ 　　宁秘书一向被老板的饮食比较在意，高特助很怕他生气。 　　但宁秘书没说话。 　　他也是想再吃一碗的。 　　旁边，叶予昭依旧面无表情，但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视线也看着已经空了的碗筷。 　　宁秘书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好。 　　要是葛经理是今天来交报告，可能就不会像昨天那样遭受“摧残”。 　　程记美食店用一碗炸酱面，就将里面的全部顾客迷倒了，那么大一碗炸酱面，除了一些小孩子和女人，大男人都撑着肚皮又叫了一碗。 　　宁秘书第二碗吃完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没什么形象地打了个饱嗝，而他另一边的高特助，还正撑着肚子，一脸陶醉。 　　此时程芫华终于从厨房出来了，手上提了不少袋子，刚刚走出来就笑着说：“我多做了二十份，可以带走。” 　　叶予昭使了个眼色，宁秘书立刻了然地上前，第一个开口道：“给我们十五份，顺便结账。” 　　程芫华抬头看了看他们那边，见只有四个人，笑道：“你们最多只能带走五份，要吗？” 　　“要！”宁秘书毫不犹豫。 　　除了他们，其他顾客都打包了带走，二十份很快就被瓜分干净。 　　宁秘书提着五份回去，放在饭桌上，恭敬地看向叶予昭：“老板，回去吗？” 　　叶予昭眼神还有飘忽，看看炸酱面，又看向程芫华。 　　宁秘书立刻点头：“好的。” 　　说完，他又朝着程芫华走去。 　　高特助：“……”？？？ 　　他明白什么了？？老板说什么了吗？？？ 　　此时的高特助一脸懵逼，但眼神隐隐含着敬畏。 　　怪不得宁秘书如此受老板器重，怪不得宁秘书的工资是他的好几倍，这贴心指数，他实在差太远了！ 　　很快，宁秘书带着程芫华回来了。 　　程芫华之前就看到叶予昭了，毕竟这人实在是太出众，同样坐在屋里，但一眼望过去，可以说只看得见这个人。 　　他的气质和长相都太完美了！ 　　这会儿走近了看，却发现这人比远看还要完美，冷峻的五官，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完美。 　　程芫华虽然不是个看脸的人，但也必须承认，这人长得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好看。 　　她愣了几秒钟，立刻回神：“怎么了？” 　　再好看也是顾客，也只当普通顾客对待就是了。 　　叶予昭看向她：“还有其他吗？” 　　他的声音也是格外好听！ 　　程芫华又愣了两秒钟，一个是因为他的声音，一个是因为他的话…… 　　什么其他？ 　　宁秘书板着的脸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请问你们还可以做其他菜吗？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多加辛苦费。” 　　叶予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在程芫华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程芫华。 　　这个人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能做出那么好吃茶叶蛋的人会是个年纪偏大的老厨师，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 　　她看起来很娇小，瘦瘦弱弱的，大概因为做饭，带着厨师帽，衬得脸更加小了。 　　说话的时候，一对梨涡微显，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软。 　　这么小的女孩子，就做出那么好吃的茶叶蛋，还有同样好吃的炸酱面…… 　　听到宁秘书的话，程芫华才恍然大悟：“哦！懂了！” 　　这是给她加钱让她做其他的菜呀！ 　　他们还摆出“随便宰”的姿态，一看就是不差钱。 　　虽然叶予昭长得好，但程芫华内心还是蠢蠢欲动，有点想宰…… 　　毕竟有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男人现在就给了她这种感觉，如果她在这人这儿开张了，绝对血赚！ 　　程芫华立刻露出笑容：“暂时还没有，但是……” 　　话没说完，脑袋里有个声音响起—— 　　【叮！系统提示：任何食物定价以外的消费和打赏，不计入财富。】 　　程芫华：“……” 　　行吧，狗逼系统虽然不回答她，但绝对不是它表现出来的机械！！ 　　这丫精得很！！ 　　一观察到她有赚小费的冲动，立刻就跳出来！ 　　“但是什么？”宁秘书眼睛一亮。 　　叶予昭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高兴了，以后肯定会经常吃这儿的东西。但也不可能天天吃茶叶蛋和炸酱面，作为秘书，他肯定是要为了老板的心情而努力的。 　　老板心情好，工作才能好，公司上上下下都会高兴很多。 　　所以宁秘书非常期待。 　　然而程芫华表演了一个“现场变脸”，刚刚还露出的梨涡收了起来，虽然还礼貌，声音却淡了很多：“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出新品，以后再说吧。” 　　说完，转身走了。 　　宁秘书：“……”？？ 　　高特助：“……”？？ 　　叶予昭：“…………” 　　程芫华一点没觉得自己善变，刚刚以为有赚，自然很高兴接待客人，用服务赚取小费，自然要讨好顾客，但系统既然说小费不算财富的话…… 　　那还讨好顾客做什么？ 　　唉。 　　赚钱真难。 　　当然，叶予昭一行人并不知道美食店老板程芫华的心理活动，他们只是觉得这老板可真是……任性呀。 　　饭点已经过了，美食店的炸酱面也带出来了，四人又该启程回去了。 　　叶予昭还是非常忙的。 　　“这老板手艺确实一绝，这家店虽然偏僻，但靠着老板的手艺，也会场场爆满的。要是人流量大一些，估计都坐不下。”高特助感叹着。 　　司机难得插了句话：“老板手艺是挺好的，就是人有点懒。” 　　要不然也不会回复一句——再说。 　　他们店里的食物种类还是太少了。 　　“不过就算只卖茶叶蛋和炸酱面我也要来的，以后有空了就开车过来！”高特助摸着撑起来的肚皮，一脸满足。 　　叶予昭全程没有说话。 　　一直到将叶予昭送到家的时候，他的视线看向打包的炸酱面。 　　宁秘书和高特助也看向炸酱面。 　　他们大boss这么龟毛的人，应该不会要吃打包的东西吧，再说面这种东西，放久了口感就差了，大boss不差钱。 　　他们开始想，如果大boss不要，正好三个人分五份…… 　　要不商量着自己拿走三份？ 　　念头刚刚想起，叶予昭伸手，提了三份炸酱面，淡淡道：“家里还有三个人，明天中午你们再买吧。” 　　说完，他拿着三份走了。 　　宁秘书：“……” 　　高特助：“……” 　　司机：“……” 　　他们三人也只是愣了五秒钟，随即一同朝着炸酱面扑过去了。 　　“别抢！！我的！” 　　“你们松开！” 　　“你怎么不松开？！” 　　…… 　　还有另外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三口去的，所以打包了三份回来，倒是不着急抢，放在冰箱等着晚上吃。 　　——这是经过一致同意的，要不是他们吃得太撑，恨不得现在就吃。 　　那家夫妻俩带儿子去的目的是踏青，想着横竖都要出门，不如去儿子最爱的茶叶店凑凑热闹，而后就尝到了这般味道的炸酱面，实在是令人口齿留香。 　　儿子吃好了心情也好，在书房认真写作业。 　　那爸爸忍不住，配了图发到网上去了—— 　　【中午去了程记美食店，就是之前的王泉站茶叶蛋老板开的店，他们现在又多了程家炸酱面，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酱面。没吃过程家炸酱面的人，就不算是吃过好吃的炸酱面！吃的那一瞬间，真的是感觉不枉此生！】 　　他是发在同城的，原以为自己发出去会被人羡慕，但万万没想到，他收到的评论是这样的—— 　　“……博主你是没见过好东西吗？” 　　“一碗炸酱面就激动成这样，还不枉此生，博主你太惨了。” 　　“炸酱面再好吃还能好吃到哪儿去？看图片也一般呀。” 　　“楼主不是见识短，就是给店主打广告。” 　　…… 第11章 新菜 　　他平时发微博最多就是十个评论，难得今天评论变多了，却全都是嘲讽。 　　要不就是嘲讽他见识短，要不就是嘲讽他是在搞宣传。 　　男人：“……” 　　他真的要被气死了！ 　　这群人可以侮辱他，绝对不能侮辱他的炸酱面！ 　　本来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自然也不用在意形象，这就是他的一个用来玩的一个账号，直接上阵开怼。 　　两方堪称血战，骂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还在和他死刚，谁也不服谁。 　　【你有本事跟我去店里尝尝，你要是吃了不说一个好字，我特么就认输！】 　　那人秒回—— 　　【去就去！你给我发个地址，老子自掏路费，要是真有你说得那么好，老子给你道歉！】 　　看到这话，男人顿时笑了。 　　呵呵，程老板的茶叶蛋和炸酱面可是经历过众人检验的，他就不信自己会输！ 　　这一场骂战其他人虽然不跟了，但却一直在关注，见两人打赌，立刻起哄。 　　“到时候告诉我们战况啊！” 　　“哈哈哈，我关注博主了，到时候要是有人认输，请记得公开道歉。” 　　“可乐你一定要去尝一尝博主说得‘不枉此生’炸酱面！！” 　　“哈哈哈哈，难得博主竟然没怂。” 　　“还是查一下地址，层主自掏腰包去，万一被……” 　　…… 　　他们要求网名“可乐”的男人打赌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转播情况。 　　也有担心说要亲自去尝尝的“可乐”，但“可乐”回复，他就是个两百斤大胖子男人，没人能欺负他。 　　于是，又开始起哄让他实时转播。 　　当然，他们的目的其实也就是嘲讽一下博主，毕竟对方可是对着碗炸酱面吹出“不枉此生”的人。 　　这些风波程芫华全都不知道，晚饭没多少顾客，都是距离比较近的地方过来的人，这些人想要尝尝被中午那批人吹上天的面是什么味道。 　　也有回头客，但并不多。 　　当然不是因为程芫华做得不好吃，而是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比较节俭，八块钱的炸酱面他们可能都不会去吃，更不要说45块钱的了。 　　——“后天就去吃，后天就去。” 　　有人这么安慰家里的小孩儿，有人下定决心第二天中午就要去吃！ 　　毕竟他们同村村民，都是有八折优惠的，总能省下点钱。 　　此时，杨家。 　　程芫华一边在电脑上看着账单，一边面无表情，在心里算着账。 　　“怎么样？”徐秀婉追问。 　　程芫华：“还成，今天一共收入四千六百多，是要比出去卖茶叶蛋更挣钱。” 　　徐秀婉：“……” 　　杨林：“……” 　　四千多……是还行？ 　　这是相当行好吧！！ 　　“芫华……”杨林有些震惊，“今天一天就这么多吗？” 　　想到他们当初卖包子，这钱他们起码要卖两个月才能挣回来！ 　　程芫华咧嘴，一口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这才是刚开始。” 　　就像是茶叶蛋一般，她们店的美食是精品，自然走得是口碑路线和回头客。 　　今天这些尝鲜的人以后还会频繁过来，留着名片的那些人，或许某天也会突然过来，还有来过的人带来的新客…… 　　源源不断，财富也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儿，程芫华查看自己的财富，总合计还不到两万。 　　但要是今后每天都有这个收入，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有十万，可以买个简单的菜或者小吃了。 　　可程芫华暂时不想买十万那一类的菜品，她的视线放在了十八万的炒菜上面。 　　饭店嘛，总归还是要炒菜的。 　　程芫华心里有谱之后，紧绷的神经也不紧张了，她笑着看向老两口：“暂时辛苦外公外婆帮我经营这家店了，也有你们二老的股份！等开始卖炒菜之后，我再雇一个助手。” 　　“哎呀，芫华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老两口还能做事情就开心了！反正我们平时也没事，你不让我们卖包子，我们帮着经营店也没什么！”徐秀婉声音带着急促。 　　相较于以前老两口的忙碌，他们当然还是更喜欢现在。 　　一个是收入高，看着就满心欢喜，二个是和唯一的外孙女在一起，满足慈爱之心，可以说相当圆满了。 　　杨林认同地点头：“对的，芫华你好好经营就是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们，也不要说什么股份不股份，我们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 　　程芫华感动地点点头，眼眶有些红。 　　疼爱她的父母和爷爷虽然走了，但她还有外公和外婆，他们也一样疼爱她的。 　　——一定要尽快买到延年益寿汤！ 　　程芫华万分坚定。 　　- 　　果然如她所料，第二日的总收益和第一天持平，但第三天就上升了。 　　这其中有因为口口相传的炸酱面过来的，也有专门过来买茶叶蛋的，在程记美食店买茶叶蛋不限量，很多人一来就大包大包买走。 　　甚至还有中间商，他们要买特别多，程芫华就稍微控制了一下量。 　　只有批发价？ 　　呵呵，他们店没有批发价。 　　程芫华只能在厨房架了两口大锅，错开时间专用来煮茶叶蛋，也是加快挣“财富”的速度。 　　也因此，之后的财富积累快了很多，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买下一个菜谱了。 　　程芫华有认真思考买一个什么菜回来，系统的商场里面，大几十页，当然，越往后越便昂贵。 　　程芫华根本不敢看三页以后的菜谱，怕看上了心动又买不起。 　　单凭卖炸酱面，想要买延年益寿汤，估计是不大可能了，所以多配上炒菜，利润才会暴涨上去。 　　这天晚上，她反复翻看菜谱，发现了一个规律。 　　类似于市面上有的家常菜，价格就会便宜，但凡是市面上没有的菜，就贵得不行，要是再配上功效，比如说强身、美颜一类的，那就是天价。 　　她攒了这么久总共才十八万，只能买下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梅菜扣肉等类型的菜中的一个。 　　程芫华反复衡量，最后眼睛一亮，敲定了一个菜—— 　　鱼香肉丝。 　　购买的时候程芫华心口抽疼，但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确认。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没办法，必须得购买。 　　程芫华下单后，心满意足地看着菜谱，嘴角上扬，觉得又是一个挣钱的小奴隶来了。 　　片刻，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甚至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份菜谱上，鱼香肉丝，有鱼！！！ 　　成为一个厨师世家出来的人，怎么会不了解鱼香肉丝呢？ 　　这道川菜的起因就是一户人家中，用烧鱼的剩料烧出来的，自然是没有鱼的。 　　系统这道菜中，竟然有鱼…… 　　程芫华陷入沉默中。 　　有鱼会让一道菜的利润变少，势必价格会高，目前作为打出名气的开始阶段，程芫华并不准备在这个时期挂上特别昂贵的菜。 　　她仔细看了看做法，开始盘算。 　　一条鱼只能用一天，煮好后又隔夜，味道不好，那只要鱼香肉丝的销量上去了，价格也还是可以控制的…… 　　想到这儿，她的脑袋清晰了很多，有了办法。 　　于是，第二天下午过了饭点，程芫华便让老爷子和徐秀婉看店，她开着车去城里买鱼香肉丝的材料。 　　系统的配料一向比市面上的复杂多了，他们村子就有人养鱼，不过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鱼价便宜，有那些大规模用饲料养殖的养鱼场之后，这些小打小闹的鱼根本卖不出去。 　　村里养鱼的是一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卖鱼也做得下去，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池塘里的鱼更是稀少，偶尔有人去买一条，随便给点钱，也是聊胜于无。 　　程芫华已经先订了一条鱼，现在主要是买其他配料。 　　木耳家里也有，但冬笋丝他们这边没有多少本地产的，只能一家家干货店看。 　　好在这些东西年少的时候没少陪着程长西看，也知道怎么辨别好坏，遇到一家好的，也没吝啬钱，直接买了一大包。 　　而后买上家里差的配料以及瘦肉，瘦肉也是有讲究的，别看是肉丝，但也不是纯瘦肉最好，要三分肥是最合适的。 　　买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程芫华便没有着急做鱼香肉丝。 　　“你要做新菜呀？”杨林放下筷子，视线瞄着水盆里的活鱼，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一边擦嘴，一边装作随意问的，只是耳朵动了动，显然非常在意，就连旁边正准备收拾碗筷的徐秀婉也停下了手。 　　“嗯。” 　　听见程芫华应了以后，老两口露出同款傻笑，隐隐带着期待。 　　他们家芫华要不不做菜，但凡出手，那就是绝对令人震惊的美味！ 　　两人没问她要做什么，生怕知道了后晚上睡不着，或者睡着了流口水也很丢人。 　　程芫华笑着站着起来，一边帮着收拾碗筷，一边和两人聊着天。 　　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非常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也没有那些讨人厌的人，村里的村民虽然话多八卦，但都很善良。 　　他们家三个人更是过得开心，亲人在都在身边，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 　　一大早起来就把鱼用几味配料炖着了，等到中午的客人走后，下午两点，除了偶尔开车过来买茶叶蛋的人，就没有吃面的客人了。 　　程芫华拿出各种东西，开始做系统出品的鱼香肉丝。 　　而此时，两辆车正在开往这边。 　　一辆车上。 　　“你说什么？我是疯子？”一个胖子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胖子气得磨牙：“我才不想回去！家里不是有我老爹嘛，他今年才四十多，还可以干三十年，我才不急着回家呢。” 　　“对对对，我就爱到处寻摸好吃的，不过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不是来寻摸好吃的，我是来打脸的！”胖子冷笑，“有人竟然说这儿有家卖炸酱面的，吃了不枉此生，还和我打赌，老子要让他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胖子：我来打脸。 　　后来。 　　胖子：脸好痛…… 第12章 评价 　　另一辆车上，叶予昭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开着车。 　　“嗯，可以。”他应下。 　　那头又说了什么，叶予昭回复—— 　　“你让他自己看看第三页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好几个数据都错了，明天上班之前必须给我重新做一份！” 　　那头的宁秘书只敢乖乖应下。 　　今天的大boss……真的很生气，都气到从公司离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有几分纠结，还是想了想问道：“老板，您今天在家里吗？需要买一份炸酱面回去吗？” 　　宁秘书负担大boss的一切安排，自然也要考虑老板的饮食需求。 　　叶予昭有片刻的不自然，声音却如常：“不用。” 　　毕竟自己本人都来了…… 　　“好的。”那头应下。 　　叶予昭挂了电话，想到炸酱面，肚子实在有些饿了，忍不住一踩油门，加快速度。 　　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先看了眼砂锅，里面的鱼肉已经炖化，乳白色浓汤看着非常喜人，咕嘟咕嘟冒着泡，鱼的香味弥漫在厨房中。 　　旁边单切下来的鱼片被程芫华切成丝，又把瘦肉切成丝，分开腌制，所有的调料也不大相同。 　　鱼肉丝比较少，肉丝很多，鱼肉丝嫩，不能和肉丝一起早早下锅翻炒。 　　两样都腌制好之后，才开始处理配菜。 　　而这个时候，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随即杨林喊道：“芫华，两碗炸酱面！” 　　旁边锅准备着，她放下手头的东西，几分钟就做好了。 　　她自己端出来。 　　外面也才刚刚坐下，一人一张桌子，没坐在一起，显然不是一起来的。 　　胖子只当这是服务员，也没有在意，叶予昭倒是对她颔首，当做打招呼。 　　他是老客，长得又好，程芫华记得他，也对他笑了笑。 　　放下面之后，她就又回了厨房。 　　叶予昭微微愣了一下，心道，这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鼻翼动了动，面香扑鼻，他将刚刚的念头抛开，开始吃了起来。 　　胖子却没急着吃，手上敲打着发送微博—— 　　【我已经到了！点了碗他们的炸酱面，@吹爆炸酱面，你出来，准备好道歉吧！】 　　说完，还拍了一张图发上去。 　　而后不管别人的回复，视线看向炸酱面的时候，微微愣住。 　　外行看着菜是好看，而内行才可能看出门道。 　　胖子大名刘全福，年龄也才刚刚二十。别看他名字土，他们家可是正宗苏菜传人，这炸酱面是鲁菜，但苏菜也有，他见过不少。 　　这碗炸酱面的酱在“色”上面，绝对挑不出一点问题。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没少吃好吃的，越是小店就越是不特别注重色，但这酱的颜色在炸酱面中，实在是非常完美！ 　　他低下头，鼻子在碗旁边嗅了嗅，眼睛一亮。 　　香味低调浓郁，勾起馋虫。 　　刘全福心道，这厨师可能还真有几把刷子，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拌好面，一口吸进嘴里。 　　面香、酱香配上蔬菜的清香，一瞬间弥漫在嘴里。 　　刘全福手上加快速度，旁边那桌的叶予昭已经吃了炸酱面不少次了，有些嫌弃地看了恨不得将脸怼在碗里的胖子，自己吃得慢条斯理，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享受。 　　品尝美食，确实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叶予昭虽然慢条斯理，却一点也不慢，很快就将一碗面吃完。 　　旁边的胖子已经吃完一碗，又吃了两个茶叶蛋，还嫌不够，想要再点一碗。 　　而后厨，程芫华正在炒菜。 　　鱼肉丝先过油，鱼香味出来以来，这才将鱼肉丝捞出，下瘦肉丝，肉丝在油锅中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肉红色瞬间变白，香味也开始弥散。 　　拨开肉丝，爆香准备好的所有配料，而后下木耳、干笋等。 　　最后将用熬煮了好几个小时的鱼汤调出的调汁加入锅中，翻炒均匀。 　　起锅。 　　外面，吃完茶叶蛋的胖子鼻子动了动。 　　“什么味道？！”他的眼睛放着光，视线朝着厨房的位置溜过去。 　　正坐在收银台做鞋垫的徐秀婉抬头，解释一句：“咱们美食店的厨子在做新菜。” 　　不止刘全福，就连叶予昭眼睛都亮了起来。 　　刘全福顾不得自己刚刚还想吃的炸酱面，鼻子疯狂吸了吸，两眼放光：“这个味道很像鱼香肉丝，不对不对，鱼香肉丝的鱼香没这么重！闻着好香好香，这到底是什么！” 　　要不是顾忌万一是独门手艺，闯入厨房不好，刘全福现在肯定已经冲进厨房去看了。 　　正在他焦急的时候，程芫华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外公，外婆，尝尝鱼香肉丝。”她的声音带着轻快。 　　这道鱼香肉丝确实有些麻烦，但这个味道真的是绝了，她刚刚没忍住偷吃了一点，差点就在里面端着盘子全吃了。 　　刘全福站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盘子。 　　他已经全然忘记其他，也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眼睛里面只有那个盘子。 　　程芫华走到餐厅，对上四双发亮的眼睛，脚步微微一顿。 　　程芫华：“……” 　　她把盘子放在靠近收银台的桌上，刘全福迫不及待跑过来，视线震惊地看向盘子里面。 　　那是一道夹杂着黑红白的炒菜，色泽非常的红润，乳白色的鱼肉丝已经看不见，藏在了肉丝里面。 　　仿佛只是一道比寻常鱼香肉丝更好看，更香的普通鱼香肉丝罢了。 　　但就是这颜色和这香味，就勾起了所有人馋虫，恨不得立刻尝尝是什么味道。 　　杨林和徐秀婉立刻拿起筷子过来，刘全福咽了咽口水，看着程芫华：“老板，我可以尝尝吗……” 　　眼神含着渴望，仿佛只要程芫华拒绝，他就立刻哭出来。 　　程芫华：“……”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是一个很有福态的男人，有些胖胖的，但人很白，看起来不丑还很可爱，眼睛可能因为脸胖，所以有些眯在一起。 　　但绝对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 　　她能够感觉到，这年轻男人不是个会做菜的，就是个会吃的。 　　程芫华：“可以，都尝尝吧……” 　　话音落地，不止胖子拿筷子，就连叶予昭也拿着筷子过来了。 　　杨林和徐秀婉已经拿着筷子吃了起来，一放进嘴里，就半眯着眼睛，嘴都舍不得张开的咀嚼着。 　　刘全福是个懂事的人，他拿着自己的碗，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先夹到自己碗里，叶予昭也是这样的动作。 　　两人几乎是一起吃进嘴里。 　　随即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变化了。 　　尤其是刘全福，他没想到这么一家偏僻的店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这道鱼香肉丝一进口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香，第二个便是滑，而后第三个是嫩。 　　口中一瞬间弥漫了鱼香和肉香，这两个味道不仅没有互相影响，反而相得益彰，恰到好处，两种鲜嫩一瞬间爆发在口中。 　　没怎么咀嚼，滑嫩的食物就溜进了胃中。 　　而相较于肉类，里面的配菜就是脆口的，如果一起吃的话，让肉类多了几分咀嚼性，味道更香更浓郁。 　　滑嫩又鲜香，鱼香肉丝独特的甜味和咸味混杂着，满口生津。 　　胖子眯着眼睛感叹：“我吃了那么多鱼香肉丝，哪怕是正常川菜传人做的，也不是这样的味道。其他的食物入口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些问题，但这道菜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实在是太美味了！” 　　他继续感叹：“所有的食材都恰到好吃，味道更是与众不同的浓郁，可能配料和其他鱼香肉丝的配料差距有些大。而且奇怪的是，这鱼香肉丝的鱼香味实在是太浓了！可能口中那比肉丝更滑嫩，入口即化的，就是鱼肉吧。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出来的，我真想见老板一面！” 　　他说着，睁开眼睛，看向盘子准备继续品尝。 　　而后眼睛瞪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盘子已经空了！ 　　他的视线看向其他四人，都在吃着，一脸享受。 　　显然，刚刚他的点评压根儿没人在听。 　　他们反而用事实告诉刘全福—— 　　我们只管吃，你爱怎么哔哔怎么哔哔。 第13章 师父！ 　　刘全福震惊了，随即就是崩溃，相当崩溃。 　　“你们给我留点呀！！！我还没吃到感觉！！！”就那么一口，点评之后，就除了想吃想吃，没有其他感觉了。 　　好他妈气人哦！ 　　他们竟然不提醒他，反而悄咪咪全吃光了！！ 　　刘全福气得跳脚，视线看着盘子，发现还有一点碎末，他赶紧用筷子将碎末收进碗里，迅速吃完。 　　吃完后，他的表情更加悲痛了。 　　还想吃啊！！ 　　他的视线看向杨林，充满了哀求：“我可以点一份吗？” 　　程芫华回复道：“差了点要用的配料，今天先不卖这道菜。” 　　“那我可以见见厨子吗？”刘全福退而求其次。 　　四人顿时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徐秀婉有些骄傲，下巴微微一抬，“我们美食店的厨子就是我外孙女！” 　　这样的骄傲，大概是徐秀婉的高光时刻。 　　以前都是老夫妻两个人过日子，唯一的外孙女离得远，不常见面，自然不可能拿出来炫耀。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外孙女和他们住在一起，关系非常亲密，又这么优秀，他们能不炫耀吗？ 　　每天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出门和村里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听着她们夸芫华，老太太就美得心里冒泡。 　　刘全福瞠目结舌，满脸地不相信：“不可能！这么年轻？！” 　　他吃炸酱面和茶叶蛋的时候就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有绝技又有传承的老厨子手艺，再吃这道鱼香肉丝的时候，自然更加肯定。 　　但现在他们竟然告诉他——这是出自一个小丫头之手！ 　　不是刘全福瞧不起程芫华，厨子这个行业和中医行业有相似性，调料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会有不小的差别。 　　也因此，老厨子在这方面把控会更加有经验一些。 　　而且经典的美食配方大多也掌握在家里老人的手上，他自然也就觉得做出这些美味的厨子年纪不小。 　　但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告诉他，是这个小姑娘做出来的…… 　　这丫头……怕是也才成年不久吧。 　　像是通过他狐疑的视线看出他的想法，程芫华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年龄可能比你还大，我今天21，你呢？” 　　“二十……” 　　说完，胖子眼神依旧狐疑：“你竟然比我还大？！” 　　“要看看身份证吗？” 　　“……” 　　旁边，叶予昭点点头，突然插话：“嗯，看起来是你要老些。” 　　这话是对着胖子说的，算是认同胖子的话。 　　刘全福：“……” 　　日哦，你还不如不说话！ 　　刘全福被扎得心口痛，他瞪了叶予昭一眼，又看向程芫华：“真的是你做的呀，你真的太厉害了！” 　　程芫华淡定地点点头。 　　刘全福“砰”的往地上一跪，抓着程芫华的衣摆，激动地喊道—— 　　“师父！！求求你收下徒弟吧！！！” 　　杨林：“……” 　　徐秀婉：“……” 　　叶予昭：“……” 　　程芫华：“…………” 　　她动了动，甩开胖子的手：“我不收徒弟，你快赶紧站起来吧。” 　　刘全福不愿意站起来，眼神诚恳：“我一直都很想学做菜，但之前见到的厨子都不是很满意，今天见到师父的手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味！简直是不枉此生！” 　　程芫华：“……我现在会的不多，别拜师了，不划算，我也懒得教。” 　　刘全福却还是不放弃，哀嚎：“师父！我会得特别多，我还特别勤快，只要你肯让我留下，我可以签合同保证不泄露秘方！” 　　程芫华诧异：“你不要秘方，那你留下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茶叶蛋、炸酱面和鱼香肉丝。师父以后肯定还会做其他的，我留在这儿，不仅可以学艺，还可以吃到这些好吃的！”刘全福非常坚定。 　　人和人性格不一样，像刘全福，他就愿意为了一口吃的“卖身”。 　　程芫华正准备拒绝，不知道想到什么，话音一转：“你先干三个月，要是可以，咱们再谈合同的事情。” 　　刘全福满脸激动，笑容灿烂：“好的！师父！” 　　“……别叫我师父。” 　　“不行，我要叫你师父，提醒你好收我为徒。”刘全福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咧嘴满脸激动。 　　程芫华：“……”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叶予昭看看程芫华，又看看刘全福，眼神有些奇怪。 　　他是商人，所以看很多问题的时候想法比较权衡得失，比如说为了口吃的把自己留在这儿打工，这个行为叶予昭是非常茫然的。 　　叶予昭味觉有些问题，很多东西吃到嘴里都是苦涩的，别说美味了，每次吃着都觉得是受罪。 　　只有程芫华做的美食不一样，在这家店吃的所有东西他都能品尝到其中的美味。 　　要是之前还有质疑的话，今天的鱼香肉丝再次证明了。 　　但就是这样，他的想法也是在老板需要的时候出出手帮一把，自己还是会好好经营事业，地方远没关系，可以让手下的人买。 　　刘全福这种千里迢迢从另一座城市来到这边，而后因为好吃就留下来打工，实在是让叶予昭非常吃惊。 　　饭后，叶予昭离开程记美食店，而刘全福留下了。 　　他今晚暂时住在这儿，但明天就要出去找个房子住。 　　村子里面空房子多得很，先租个几个月，要是这小子以后真的就留下了，程芫华准备在旁边再起一个房子。 　　程芫华抬头看了眼小胖子，对方正在和杨林、徐秀婉聊天。 　　多数都是他在说，手插在腰上，激情澎湃地说着自己毕业这一年走了哪些地方，又见识了多少好吃的东西。 　　程芫华：“……” 　　她无语地收回视线，翻看系统。 　　延年益寿汤的价格真的太贵了，现在这样的挣钱速度还是太慢了，以后还是得开一些其他的挣钱方式。 　　最好是像茶叶蛋这样，可以真空包装，可以一次性批量做成…… 　　但是这次买了鱼香肉丝之后，肯定还要买一个炒菜一个汤的，汤她准备买与鸡有关系的。 　　毕竟她自家的养鸡场现在已经有些规模了，再等两三个就可以吃了，到时候鸡的部分分别处理，真空销售和店里做菜销售…… 　　这也是她想要再建一个房子的原因，两边分开，还是有些区别比较好。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至少下一个菜的钱在哪儿，她还没有看到。 　　晚上。 　　刘全福眼睁睁看着那个说配料不够的程芫华又炒了一大盘鱼香肉丝，还有不少剩下的浓汤也不浪费，端出来大家就给喝了。 　　杨林把中午剩下的鱼头做了个剁椒的，有浓汤，有炸酱面，有鱼香肉丝，吃得刘全福两眼放光。 　　他觉得自己真的留对了！ 　　第二天。 　　新菜已经上了，雕刻“鱼香肉丝 99”的牌子也回来了。 　　这菜贵是挺贵的，但刘全福表情寻常，他家酒楼的菜比这还贵多了，只是因为是鱼香肉丝这种普通菜，所以看起来才有些显贵。 　　其实单看价格，在会吃和舍得吃的人眼中，根本不在意。 　　杨林和徐秀婉有些迟疑，在他们眼中，这个价格还是太贵了。 　　也因此，中午村子里的人和周围村子的人过来吃炸酱面的时候，有人点了，大多都没有点鱼香肉丝。 　　但城里过来的就舍得了，点一个鱼香肉丝，愿意的再点炸酱面作为主食，不愿意的就点米饭配鱼香肉丝。 　　买之前是觉得真贵，吃完之后就只剩下享受，并且还想着带着家人和亲朋过来尝尝他们的新菜。 　　村里的周大发也给他怀孕妻子买了一份带回去，只买了一份，但回去之后，又来买了一份。 　　这一天，程芫华他们杀了六条鱼，这还是因为浓汤用得不多，主要都是为了鱼肉丝。 　　刘全福说留下就是真的留下，他想要拜师学艺，这一天跑堂特别认真。 　　只是每当喘息的时候，他就有些迷惑。 　　——好像忘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网上现在因为他都小范围炸锅了。 　　还是在他和同城的那个博主打赌的微博下面炸了的，无数条留言—— 　　“可乐到底怎么了？” 　　“那不会是黑店吧，发了吃饭的图就没消息，是不是被迷晕呢？” 　　“细思极恐，想想那个位置，真的有人把饭店开在城乡结合部吗？” 　　“博主是不是……和人串通拐卖？” 　　“可乐不是说他是男胖子吗？” 　　“男胖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吗？也有可能会被取内脏……” 　　“真的好吓人，可乐之前一直在实时转播，不管好吃不好吃，他肯定不可能没消息了呀！而且这都过去一天了！” 　　“对呀，可乐粉丝五十多万，也算是个大V，怎么会……” 　　…… 　　主要是关注这件事的路人在发言，后来也有刘全福用“可乐”这个网名吸引的粉丝过来，他这一年毕竟去了不少地方，每次都是发图介绍评价，粉丝积累了不少。 　　而原博主“吹爆炸酱面”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大家越讨论热度越高，也越来越焦急。 　　甚至有人提出报警。 第14章 民警 　　别说，还真有“可乐”的粉丝报警，毕竟这丫也算是“失联”了。 　　当初他们可是在网上挂过程记美食店的地址。 　　而且他有五十万的粉丝，就算有一部分是送的，但至少每次发个微博，也有一千多条评论，他说话又有意思，很多人就羡慕他这种活得潇洒的人。 　　“老板，一份鱼香肉丝，再来一份米饭！”有人高喊一声。 　　刘全福立刻麻溜应了，赶紧跑到厨房去端鱼香肉丝。 　　中午生意很是不错，幸好现在炒菜也只有一个鱼香肉丝，所以程芫华只要在厨房炒就是了。 　　外面顾客们聊着—— 　　“这鱼香肉丝真的好吃，我忍了这么天，终于盼到今天中午有时间了。” 　　“鱼香肉丝什么都好，就是贵！” 　　“对对对，要是便宜点，我肯定天天都吃！” 　　“哈哈哈，要是不贵怎么可能这么好吃？” 　　“对嘛，一分钱一分货。” 　　胖子端着两盘鱼香肉丝出来，闻言笑着说：“我给你们说，真正经典的美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们得庆幸老板还没打出名气，否则别说99，就是999，都有人抢着吃。” 　　他放下盘子后，有个大爷不服气，辩驳：“99已经是天价了，还999？哪有那么多傻子来吃？” 　　胖子刘全福摇摇头，一脸“你不懂”，而后意味深长地说：“全国各地那么多人，总有老饕会吃，也舍得吃，一两千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他想了想，又说了句：“你们要是爱吃就多吃点，以后这店有名气了，没准儿就不好排队了。” 　　刘全福是厨师世家出来的，自然有一定的远瞻性，但有些人就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是这个新来的服务员信口开河。 　　倒是也有几个看了看和自己拼桌的人，心道没准儿以后还真不好排队。 　　毕竟这家店的生意是肉眼可见的起来了，而桌子统共就这么几张，要是以后真的打出名气了，没准儿还真坐不下。 　　正好这时候程芫华刚刚炒完菜，走出来看看。 　　有个顾客就问她：“程老板，以后你们要是生意好了，坐不下会不会再扩大餐厅面积？还是加一个小二层？” 　　程芫华毫不犹豫：“不会，我就一个人，能做多少菜？” 　　别说扩大面积了，就是小二楼，也是不可能了。 　　她父母修建这个房子修得很好，她不想改变，外公外婆也是不想变的。 　　那人又问：“那以后人多了怎么吃饭？” 　　程芫华手上微顿，想了想，说：“那到时候再说。” 　　反正她是不会把自己累死在厨房的。 　　有顾客吃完了，开始念叨：“程老板你们店就是太偏僻了，我每个星期来一趟，简直肩负全家的重担。给我打包20个茶叶蛋，两份鱼香肉丝，六份炸酱面。” 　　“这么多你家吃得完？”刘全福诧异。 　　“还有邻居呢。” 　　程芫华点了点头，又问了问别人还要打包多少，就回厨房去了。 　　徐秀婉跟上去帮忙。 　　茶叶蛋和炸酱面徐秀婉能帮着，但炒菜就只有程芫华自己忙了。 　　- 　　等到将中午这一波客人送走，已经下午两点。 　　这时候，外面有车子开了过来。 　　自从开了店以后，每天来得车子实在不少，本来他们也是不在意的，但等到人走进来才发现，是几个民警。 　　正在院子里杀鱼的杨林愣了一下，下意识就问：“吃点什么？” 　　他可是经历过被城管追着买茶叶蛋的！ 　　民警来吃点饭算什么。 　　哪知道那民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正在外走的程芫华，问：“你们有见过一个微博号‘可乐’的食客吗？昨天下午两点过的样子在这儿吃饭。” 　　“有照片吗？”程芫华问。 　　她还是很配合。 　　但每天在这儿吃饭的人那么多，她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微博名字了。 　　这时候，跟在她后面的刘全福摸了摸鼻子，有些懵逼：“我的网名就是可乐，怎么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昨天两点过在这儿吃饭的，估计说得就是自己了。 　　民警也是愣了一下。 　　看着这胖子的打扮，像是在这儿做服务员，但他们接到的公安那边的通知却是“失联”。 　　民警虽然也愣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说了找他什么事情。 　　等到他们说完，可乐一拍脑袋：“坏了，我忘了发消息了！” 　　昨天吃完饭就激动地留在这儿学艺，后来吃好喝好，今天又跟着忙了大半天，完全忘了还有一群网友！ 　　“我马上发个消息！！” 　　他说完，立刻拿出手机更新微博—— 　　【我忘记报平安了！！我错了，这家店的美食太好吃，我就留下“学艺”，忘记给大家报平安了，不要担心，我很安全……/捂脸】 　　发出去后，他收起手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真的对不起啊，让你们跑了这一趟。” 　　几个民警倒是摇了摇头：“没事，我们也是跑一趟放心一些。” 　　最近正好没事，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他们一帮人就亲自开车过来看看，网上多日不发消息这种事太常见了，但现在治安抓得紧，还是小心为上，所以他们来看看。 　　打头的那个民警又看了看院子，有些奇怪地说：“没想到这儿真的开了家饭店，还整理得不错，就是太偏僻了，生意怕不好。” 　　听到这话徐秀婉就不高兴了，她一直觉得她家孙女所有的决定都是最好的，立刻反驳回去：“生意好不好不是看开在哪儿，而是看手艺，我孙女这个手艺，就是开这儿，每天也有好多人特意开车过来吃！” 　　那民警身后有个年轻些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家老大实在是太直了，站在人家院子说人家生意不好，这不是找骂吗？ 　　他忍不住说：“老大，正好我们也饿了，要不你欠我们的那顿饭，就在这儿请我们吃了吧！” 　　那民警老大还真应了，“那行，咱们在这儿吃吧。” 　　说着，他往里面餐厅走去。 　　其他几个民警跟上。 　　等到在餐厅门口看见菜品和价格之后，所有人同时愣了一下。 　　这价格…… 　　就是景区都不会这么夸张吧！ 　　更何况这就是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城乡结合部…… 　　城郊风景都差不多，就是踏青都不会走这么远过来。 　　“下面这个数字是价格？”有个民警问。 　　程芫华点点头。 　　又一个民警问：“只有这么几个菜？” 　　程芫华再次点点头，“暂时就这些，其他的菜要得等一段时间。” 　　自从开始卖鱼香肉丝之后，店里的收入又上了一层，虽然做起来比炸酱面要费时间一些，但单份要赚得更多。 　　很多人还喜欢炸酱面配鱼香肉丝，无形当中继续提升了收入。 　　刚刚开口要吃饭的那个民警迟疑了，毕竟这店看起来价格就不简单，他们这四个人，就是一人一碗面，也要小两百。 　　还是民警头子拍案决定：“既然敢开在这儿，还标这个价格，就尝尝到底什么味道。四碗面，四个茶叶蛋，一份鱼香肉丝。” 　　后面一句话是对程芫华说的。 　　在现在这个衣食无忧的现代来说，一顿饭小三百，也算是正常，只是他们有些纠结的是吃得这么简单就要小三百。 　　程芫华神情淡淡的，也没因为他们要吃饭，就热情了多少。 　　但到底是民警，她没有拒绝。 　　他们店专营回头客，要不就是别人互相介绍的，所以都知道他们两点之后就不接新客，要等到晚上五点才继续开始。 　　这几个都是民警，平时也为人民服务，程芫华没拒绝。 　　她只是在想，以后等菜多了，名气大了，确实还是得改改营业方式，要不然一窝蜂都来了，接待不了也麻烦。 　　虽然有些分心，但手上还是很麻利。 　　鱼香肉丝的材料都还在，炸酱面的酱还有不少，十几分钟，程芫华就做好了，和刘全福两人端了出去。 　　而外面，几个民警刚刚吃了徐秀婉送上来的茶叶蛋。 　　茶叶蛋锅下有炭火，温度正好。 　　几个人吃得一脸享受，还在说着—— 　　“这也太好吃了吧！”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茶叶蛋！” 　　“贵是有贵的道理！” 　　…… 　　程芫华听到夸赞，心情很好，嘴角也上扬了一些。 　　“尝尝面和菜，需要饭就喊一声，现在的饭是普通米，一块钱一个人管饱。”程芫华说着，将鱼香肉丝放在桌上。 　　色香味俱全的鱼香肉丝顿时让四人有些迫不及待，都是大男人，也不掩饰。 　　“这也太好吃了吧！” 　　“给我留点！” 　　“唔面也好吃！” 　　程芫华他们饭吃得早，十一点就吃了，这会儿刘全福看着他们四个人吃，咽了咽口水，视线瞄向程老板。 　　程芫华淡淡看了他一眼。 　　胖子立刻噤声，只是视线看着那四人，不断咽口水。 　　中午他吃了一整盘鱼香肉丝，还吃了两碗炸酱面，程芫华啥都没说。所以他今天才这么积极表现，在没有吃厌这儿菜之前，他是打死不会走的。 　　程芫华：“厨房里给你留了一份，面自己煮。”反正他也不给钱，都不算财富，她也懒得自己下手。 　　刘全福眼睛一亮，神色激动：“啊——程老板万岁！” 　　喊完后，人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几分钟之后，端着一个大碗的他走了出来，碗下面是拌好的炸酱面，上面是鱼香肉丝，满满一大碗。 　　程芫华忍不住说：“你悠着点吧，看看你的体重。” 　　这话说完，只收获了一个后脑勺。 　　刘全福坚决不会为了身体放弃口腹之欲的，人和人不一样，他这辈子是愿意为美食献身的，就是吃死了他都愿意。 　　程芫华：“……” 　　那边几个民警也吃完了，别说菜盘子了，就是炸酱面都吃得汁不剩。 　　“我还想再吃……”那人说完，又觉得逮着老大请客不好，于是他补了句，“今天咱们AA，这会儿多吃点，晚上去吃夜宵老大再请。” 　　民警老大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 　　他们又一人来了一碗炸酱面，又点了两份鱼香肉丝，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些，一顿饭下来，平均人人花了三百多。 　　偏偏还都提着打包盒，心满意足，满脸带笑。 　　临走的时候，那民警老大说：“你们家就算把店开在这儿，生意也不会差……” 　　送走民警，胖子也吃完了。 　　他主动将碗筷洗了，还帮着程芫华把桌子打理干净。 　　“刚刚他们说的那什么微博，什么意思？”程芫华突然发问。 　　刘全福：“就是之前……” 　　说到一半，笑容渐渐僵硬。 　　完犊子了。 　　他……在来之前到底说了多少程记美食店多少不好的话？ 第15章 老板 　　不管说了多少，刘全福还是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程芫华了。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登录微博，却被无数条消息闪瞎了眼睛。 　　在他发了那个微博又消失以后，评论区就热闹了。 　　除了第一条是那个和他打赌的“吹爆炸酱面”耀武扬威要他道歉，其他评论五花八门了—— 　　“我去……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哇！！！我也好想尝尝！博主给图！” 　　“我不怎么相信，感觉像是在联合打广告。” 　　“有点像，博主不是从来评价美食都很靠谱吗？这次怎么突然接了？” 　　“可能是要生活吧。” 　　“取关了，原本以为关注了一个纯粹的博主。” 　　…… 　　刘全福：“……”？？？ 　　刘全福给气炸了，他打广告？？？ 　　谁给得起这个钱！！ 　　他气得直接发博怼人—— 　　【你们还不了解我？？我是缺钱的人？？？我向@吹爆炸酱面道歉，是我之前坐井观天了，以后我就在这儿留下了，你来吃饭的时候找我，我请你！】 　　发出去不一会儿，评论区五花八门。 　　除了个别表示有点兴趣和好奇，不少人都坚信刘全福是在打广告。 　　这还是他的粉丝，那些路过的路人甲就更是揣测得难听。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刘全福气得跺脚。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在网上各种质疑，你说“这个好”，他说你虚假，或者说你打广告，你说“这个不好”，他说你嫉妒，或者说你有眼无珠。 　　刘全福以前就是随便分享，他们的态度还好，这一次非要说他是在打广告。 　　好在也有些粉丝是相信他的。 　　“喂，你怎么了？”程芫华推了推刘全福。 　　对方把手机给她看。 　　程芫华看了一眼，基本上就全都懂了，不在意地笑了笑：“算了，这些人你除非让他们亲口尝到，否则他们不会相信的。” 　　刘全福灵光一闪，眼睛发亮，立刻编辑微博—— 　　【我是个很执着的人，所以因为和别人怼了一番，就跑到汤槐村这个偏僻的城乡结合部。你们不相信我，那你们自己来尝尝吧。一个星期后我抽奖，抽三个人！食车宿全包/微笑。】 　　发完之后，不管下面的评论，收起了手机。 　　程芫华只看到他在编辑微博，没看见字，也就没有在意。 　　她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你说……我也开个微博怎么样？” 　　刘全福一颤：“你说啥？” 　　程芫华是个想到就做的人，她立刻从收银台那台电脑上注册了一个微博，取名—— 　　程记美食店。 　　而后，还发出了第一条微博—— 　　【程记美食店：程记美食店，欢迎品尝。】 　　刚刚发出去，脑袋里的系统响了—— 　　【叮！恭喜宿主开启“成就主线”，获得开启大礼包！】 　　程芫华懵了一下。 　　随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系统主页介绍下面，多了一栏—— 　　宿主：程芫华 　　级别：初级 　　终极任务：成为活宝藏 　　财富：32568 　　成就：无 　　虽然还是个“无”，但确实多了一栏。 　　而且按照开启送礼包这个套路，程芫华估计这个成就主线应该是做到了什么程度，就会给予什么奖励。 　　她来不及细想，抽回思绪。 　　旁边刘全福还在碎碎念：“程老板，你开个店还整得这么时髦，我关注你一下，你记得回关我。算了，我以后估计不怎么用这个微博了，不回关也没有关系。” 　　说着他关注了程芫华，而刚刚他发出的那条微博下面，大家正在疯狂吹他是土豪。 　　不管他们信不信，转发还是转发的，现在的转发已经突破一千了，这才这么一小会儿。 　　啧啧，真是口嫌体正直。 　　“对了，你知道买米的渠道吗？口感好的米。”程芫华又问刘全福。 　　她自然能够看出刘全福来路不一般，对方是个会吃的，估计家里也是做厨子行业的。 　　其实程家酒楼也有买米的渠道，但买的米不是特别好，而且对方现在是和程长东合作，以前就和她爸程长西关系不太好。 　　程芫华不想在那儿买米，麻烦。 　　但她这个美食店走得是精品路线，自然要好米。 　　“多少钱？有6块的，8块的，还有12块和20块的，还有43的。”刘全福果然很懂行，说起来也算是头头是道。 　　他说的是单价，程芫华一听就肉疼，但却也知道，不是普通的米。 　　“除了43的，都发给我一斤试试吧。”程芫华有些心疼地说着。 　　刘全福点点头，“行，那我回头让人发给你。” 　　他说的渠道是比较普通的，当然不是自家藏着掖着的拿货渠道，不过米也很少有人会藏着掖着。 　　说完后，程芫华走到院子里，一边帮着杨林杀鱼，一边查看着刚刚那个礼包。 　　【确认开启礼包？】 　　程芫华心道：确认。 　　【叮！恭喜宿主获得菜谱【剁椒鱼头】配方！】 　　程芫华：“……” 　　这个系统真的比想象中还要智能！ 　　她这些天鱼的消耗很大，老爷子天天都在做剁椒鱼头，他做的味道很不错，如果程芫华自己发挥，也就比老爷子做得好吃一点。 　　在外面的餐厅肯定是可以卖了。 　　但系统出品菜在做法、配料方面，都和市面上的做法区别很大，最终程芫华做出来的效果的也就完全不一样。 　　她这个店要走的是最精品的路线，所以不会卖普通做法做出来的菜。 　　早上她还在想，要是有个剁椒鱼头配方就好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就在礼包里面送给自己了。 　　巧合？ 　　呵呵，程芫华是打死不相信的。 　　不过能多一个菜就更加好了，她赚取收益的速度也可以更快了。 　　杨林将杀好的鱼放在了盆里，站了起来：“芫华，李老头池塘里面没有多少鱼了，他问你是长期要吗？如果是长期要，他就再养点。” 　　李老头养着的是鳜鱼，鳜鱼味美，价格也偏高，程芫华买李老头的鱼价格给的更是不错，也是看在他没有喂市面上卖给鳜鱼的一些饲料。 　　现在很多人养殖鱼都更看重数量和重量，而不是质量，也就不用说味道了。 　　李老头池塘里面的鳜鱼就比市面上的鳜鱼肉质好些，没有那么肥腻，熬了鱼汤之后，更是鲜美。 　　程芫华想了想，站起来：“我去找李爷爷谈谈吧。” 　　相比而言，她也想要这种靠谱又稳定的供货渠道。 　　“你去哪儿？”胖子刘全福好奇。 　　“看鱼。”说完，程芫华已经走出了大门。 　　李老头家和村口程芫华家还有些距离，李老头那边只住了他一家人，从他家房子过去，背后再走一段路才是鱼塘。 　　鱼塘靠着小山，也只有一条路，杜绝了小孩儿偷跑去鱼塘的可能。 　　他是个独居老人，儿子和媳妇在城里，据说儿媳妇特别凶，不准他跟着被他辛苦养大的儿子，一个人住在村里。 　　年纪一大把了还要种地，房子破旧，儿子媳妇一般都不回来。 　　程芫华没在房子里看见他，便从小路走去鱼塘。 　　果然，李老头正在捞鱼。 　　程记美食店现在一天要他不少鱼，价格也给得高，所以他没事就在鱼塘里面找一找，把稍微大些的鳜鱼都捞出来，等着程记美食店买。 　　“李爷爷！”靠近后，程芫华喊了一声。 　　李老头抬头，见到程芫华话，笑眯了眼睛：“唉！是芫华呀，你怎么来了？今天还要买鱼吗？” 　　他的笑容有些讨好，咧嘴笑着的时候，黝黑的脸上褶皱明显。 　　程记美食店现在买鱼，就是他最大的一笔收入，他年纪越来越大了，农活也越干越有些吃力，卖鱼倒是挺省事的，还是之前干了几十年的老本行。 　　程芫华笑着说：“我就是来说一声，我们店的鱼会一直要下去，可能量还会加大。如果李叔叔不加市面上的饲料，也不用催肥的药，鱼的质量和现在的一样，我就一直买您的。” 　　话音一落，李老头笑眯了眼睛：“哎哎哎！就是老办法养鱼，这个我懂！我就是用不惯市面上的那些东西所以才没有再养鱼了！” 　　程芫华知道这个李老头一向实诚，但为了避免以后麻烦，还是过来和他说清楚了些。见对方同意，她又笑着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而当天，李老头就去寻摸了一批好的鱼苗回来。 　　- 　　她拿到了剁椒鱼头的配方，便开始研究了起来。 　　而那边刘全福却开始纠结起来，整日里对着程芫华欲言又止。 　　“怎么了？”程芫华问他。 　　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胖脸上眉毛眼睛皱在了一起。 　　“那个……就有个事……” 　　“你说。”程芫华态度平淡。 　　李全福一咬牙，张嘴说道：“就是我看不惯粉丝不相信我，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抽奖，抽取3个人过来吃饭！” 　　“嗯？” 　　“咱们程记美食店的菜实在太少了，就一个鱼香肉丝！要不老板你再研究一个新菜？趁着有人过来，宣传宣传！”刘全福咧嘴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程芫华：“……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做面子吧？” 　　她顿了顿，又说：“你可真有钱。” 　　刘全福顿时笑不出来了，还长叹一口气：“现在还有点，都是以前积攒的压岁钱，这两年花钱太狠了，幸好留在了这儿，大概花钱会省下不少。” 　　他开销中，吃和行就占了大头，现在这两样给他省下来了，自然手头就宽裕了。 　　程芫华点点头：“那行吧，到时候他们过来，吃饭的钱免了。” 　　说完，她继续往厨房走。 　　刘全福愣了一下，猛地激动起来：“程老板！！你太棒了！你真是个好老板！” 　　“……闭嘴。” 　　“程老板！你再研究一个新菜呗！” 　　“……” 　　“程～老～板～” 　　“……行了，正在研究。” 　　“程老板！中国好老板！” 　　程芫华一脸无语。 　　她确实正在研究新菜，也就是那个剁椒鱼头。 　　系统给的菜谱和寻常的剁椒鱼头差距特别大，程芫华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做，才能端到桌上来卖。 　　也因此，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在忙研究，万万没想到，村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和她有关。 　　李老头的儿子媳妇儿回来了，说要帮他养鱼，毕竟程芫华给的价格实在是不错，而且每天都要不少鱼，利润很高，他们就回来养鱼了。 　　就在程老板买鱼苗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程芫华听着就皱眉。 　　果然，第三天就有人偷偷告诉杨林，李老头的儿子在鱼塘里面加了不少饲料，还有各种“催熟”的药。 　　毕竟他们鱼塘里面，现在已经供不起程芫华用鱼了。 　　程记美食店这两天都是在其他地方去收鱼，价格要便宜不少，但是质量也差不少，熬出来的汤浓香味不够。 　　对于厨师和老饕来说，这差距就是很明显的。 　　程芫华虽然也在等着李老头养出鱼，但绝对不是要“催熟”的鱼。 　　现在市面上乱七八糟养殖出来的鱼太多了，看起来吃了没什么问题，但肯定是没有自然生长的营养价值高。 　　作为厨师来说，味道也差了不少，又肥又腻，不够鲜香。 　　老饕也能够吃出问题来。 　　杨林皱眉，忍不住说：“芫华，这怎么办？咱们没必要花大价钱买低价货，李老头儿子儿媳都是缺德的，以前就做得出来不管不顾老人，谁知道他们在那些鱼里到底用了多少不好的东西！” 第16章 鱼汤 　　说起这两口子也是真的缺德, 否则不会有村民立刻“告发”他们，虽然也有担心自己吃到不好东西的原因在里面，但人缘不好也是关键。 　　李老头妻子死得早，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 　　但李老头还是辛辛苦苦又种地又养鱼, 累得不行, 挣出来的钱全都用来送儿子念书。 　　后来书没读出结果, 又送他学技术, 总之一直在为这个儿子付出，否则当年能够养鱼的人家, 怎么也不会是全村房子最破、吃得最差的人。 　　等到儿子终于立起来了, 又该娶媳妇了。 　　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儿子儿媳买了婚房，也就住了几天, 就被挤兑回老家了, 这样一来, 几乎是一无所有。 　　程芫华的店这么火爆, 村里的人再怎么也会偶尔来吃点东西, 只有李老头一共就买了两个茶叶蛋。 　　据说他的儿子和儿媳, 过年都没回来看他一眼。 　　现在一听到老头子养鱼可以挣很多钱，立刻就把算盘打响，跑了回来“帮忙”。 　　程芫华很快做出决定，让杨林说了声, 他们这样子养出来的鱼，程记美食店不要。 　　当天下午六点, 正是饭点, 程记美食店忙碌的时候, 李老头的儿子和儿媳妇找上了门。 　　人还没进来, 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响起：“程老板！怎么就不要鱼呢？我和我男人可是专门回来帮忙！” 　　她还算客气, 声音带着笑。 　　只是因为尖锐，听着很凶，还没见人就知道是个泼辣的。 　　程芫华从厨房走出来，看向来人。 　　一男一女，男人李立鹏看起来四十来岁，也不说话，缩手缩脚明显就是个没有一点话语权的。 　　女人朱红看起来就很精明，穿着一般，但看那架势就知道——这人和传闻一样泼辣。 　　程芫华表情不变，声音淡淡：“之前说好的，我要的鱼是那些不加乱七八糟东西的。” 　　朱红见她好像真不准备要鱼了，顿时翻脸—— 　　“你们这不是欺负家里老头子吗？说了要鱼，老头子买了那么多鱼苗，这才两天，你又说不要？而且我们加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呢？那是科学养鱼！” 　　程芫华只是将一双冷淡的眼睛移到他们身上，那双眼睛非常冷。 　　哪怕这丫头看起来很小，可偏偏这个眼神，还很有震慑力。 　　李立鹏扯了扯朱红，想说话，又没有张嘴。 　　朱红挥开他的手，瞪着程芫华：“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就这么欺负老人？！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给个说法！那么多东西买回来，你说不要就不要？” 　　程芫华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更冷了：“我有言在先，要的是天然养成的干净鱼，你们加了东西，还指望我要吗？” 　　正在吃饭的食客都在看，听到程芫华说的话，他们倒是点了点头，甚至故意嘀嘀咕咕，气得朱红不轻。 　　就连宁秘书也压低声音说了句：“看来这小小一个美食店，老板还挺尽心。” 　　叶予昭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谁加乱七八糟的了！我那是饲料，普通鱼饲料！”朱红咬死不认。 　　程芫华同样坚持：“我不会再收你们家的鱼。” 　　朱红一听，不干了。 　　她性格一向泼辣，也会闹事，现在的生意人，大多都不想事情闹得太大。 　　朱红一手拍在桌上，像是要掀东西，口中谩骂道：“你就是欺负留守老人，把菜卖出天价，还坑人！你这个丧尽天良——” 　　叶予昭皱眉，给了宁秘书一个眼神。 　　宁秘书立刻站起来，举着手机上前，“女士，您尽情砸，我录着，到时候请您按照原价赔偿，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都不便宜，不知道你的月薪够砸吗？” 　　“你——” 　　有一个食客站了起来：“程老板，我是律师，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不收取律师费，一定让这位女士把砸的钱，还有精神损失费全都赔偿回来。” 　　那人也是巧，竟然正好带着律师证。 　　拿出来后也不对着程芫华，反而对朱红。 　　朱红吓得一愣，想要掀东西的那手僵住，没敢动。 　　这时候，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他用纸巾擦了擦油亮的嘴角，走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程芫华也愣了愣：“你是……” 　　那人咧嘴笑，声音带着云淡风轻：“警察。” 　　程芫华：“……” 　　朱红这次真的吓到了，她这些年在外面，就是靠着不要脸和泼辣，才没有受人欺负，反而占了不少便宜。 　　比如说在饭店，看见里面有根头发，立刻大吵大闹，小则免单，大则还会退钱再让免费吃一餐。 　　她对付餐厅很有一手，却没有想到今天碰到硬茬子了。 　　李立鹏立刻拉着她就走，脸上笑容讨好：“对不起啊程老板，是我老婆不懂事！走走走，还嫌不够丢人？！赶紧回家！” 　　后面是对朱红说的，说完就扯着人走，刚刚还打死不走的朱红立刻被拖走了。 　　程芫华冷笑一声。 　　刚刚朱红要闹事的时候，李立鹏只是轻轻扯了扯，显然是唱白脸的，等到朱红吓到程芫华之后，他肯定就会跳出来“打圆场”，然后在她这儿占到便宜。 　　现在发现碰到硬茬子了，立刻大力拖着人走，而朱红也不反抗了。 　　这两人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到两人离开后，程芫华看向吃饭的众人，“感谢各位刚刚帮忙！” 　　她笑容真诚了起来，梨涡浅浅，看起来年纪显得更小了。 　　刚刚还气呼呼的食客们，立刻也露出笑容—— 　　“没事！我们也是保护我们的食物！“ 　　“程老板为了这个饭店费心了。” 　　“哈哈哈，怪不得每次都觉得吃完之后浑身舒坦，没想到这是程老板严格把关食材的原因！” 　　“程老板，咱们吃的东西都是这样子的好东西吗？” 　　…… 　　程芫华笑了笑：“茶叶蛋的鸡蛋不是，但是鸡蛋已经有了，土鸡蛋做成的茶叶蛋5块钱一个，你们要下次就可以买走。” 　　除了鸡蛋以外，就只有配料是店里买的。 　　就连猪肉都是在靠谱的货源那儿拿的，味道会好上一些，营养价值也更高。 　　他一说完，立刻就有人笑着说：“程老板！你可真是机灵，借着这个机会还想再赚我们些钱？” 　　“哈哈哈，也可以不要嘛，土鸡蛋很少，除掉做菜要用的，也没多少了。”程芫华解释。 　　小鸡还没长成，但鸡蛋在陆陆续续收回来了。 　　周大发是个不错的工人，一个鸡蛋他能得到的钱非常少，但他还是把鸡蛋全都收了起来，够一篮子就送过来。 　　现在的人吃多了各种饲料和加药产品，反而越加追求正宗土鸡和土鸡蛋。 　　至少现在他们就有好几个人表情有些动容。 　　程芫华笑了笑，回了厨房。 　　等到再次出来，和胖子端着汤，里面还带着鱼，每桌放上一碗。 　　“这是新菜？”有人诧异。 　　程芫华也实诚，直说：“这是做鱼香肉丝用不到着的鱼，我熬了锅汤请你们喝。” 　　炒鱼香肉丝要用一点汤汁，而那汤汁却是要好几个小时将鱼熬烂了，熬出来的浓汤才最香。 　　但每道菜用得浓汤不多，鱼片要用来炒菜，只有鱼身上的骨头可以慢慢熬煮。 　　程芫华就把熬煮的鱼汤端了出来。 　　鱼汤的香非常浓郁，好几个本来不放在心上的食客都把视线放在了鱼汤上面…… 　　乳白色的汤，浓郁的鲜香，实在让人心痒。 　　用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去，只有一个字——鲜。 　　鲜到味蕾再也没有其他感受，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浓郁的鱼汤香中徜徉。 　　他们万万没想到，就是用做菜剩余的部位熬出来的汤，也是那么鲜香。 　　“程老板！！你们卖鱼汤吗？！”有人激动。 　　程芫华倒是认真想了想，而后说：“过几天吧，等我买些砂锅回来。” 　　有了砂锅，才会更加方便熬煮一些。 　　等到招呼完晚上这些客人走了之后，厨房的鱼汤都被喝干了，想打包也没有。 　　“胖子，委屈你了，明天再给你炖鱼汤。”程芫华安慰两句。 　　刘全福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一定是最在意吃食的，说晚上给他喝汤，结果全都拿来送人了…… 　　刘全福好似不在意，摆了摆手，“没事，都是为了我们美食店，我理解的。” 　　程芫华：“……”？？这怎么不像刘全福风格，他怎么舍得将快要属于自己的吃食送给别人？ 　　果然，刘全福补了一句：“我藏了一碗……” 　　程芫华：“……” 　　她还没逼他“贡献”出来，徐秀婉脸上带着气愤地走了进来，“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刚刚我想去把那两个不要脸的骂一顿，没想到他们已经跑了，回城了。” 　　话音落地，门外有人喊——“程老板！” 　　程芫华和徐秀婉对视一眼，高声说：“进来。” 　　而后，李老头脸上带着羞愧地走了进来。 第17章 好辣！ 　　程芫华倒是不至于给一个老人气受, 她笑了笑，态度却比以前疏离了很多：“李爷爷，有什么事吗？” 　　李老头顿时一脸赧然，表情也是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和儿媳做了什么事情, 他阻止了, 可那是他儿子, 他很纠结, 拦不住也不敢告发。 　　看见儿子和儿媳回来，他无疑是非常高兴的, 但后来两天, 他们的行为再次伤了他的心，让他无可奈何。 　　他们这一代人, 都是没有保险的, 在他们的观点中——养儿防老。 　　把一切都给儿子或者女儿, 然后指望他们给自己养老, 希望老了还有儿子在身上, 还可以看见孙子孙女, 一家人热热闹闹。 　　但显然李立鹏不是可以防老的人，可哪怕是再失望，到底是亲儿子，他没有主动告发。 　　现在程老板已经知道了, 而且还和儿媳吵过一场，现在两口子倒是拍拍屁股走了, 他自然还是得过来善后。 　　李老头腆着脸笑：“程老板……我家那个不听话的已经走了, 你放心, 他们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扔了, 以后我一定好好养鱼！” 　　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在面前, 隐隐带着哀求，这种事确实让人于心不忍。 　　声音小心又谨慎。 　　程芫华却态度坚决：“对不起，李爷爷，我既然说了不要了，那就是真的不要了。” 　　这话一出，别说李老头，就是杨林和徐秀婉等人都愣了一下。 　　李老头顿时急得冒汗，声音着急：“程老板！我保证绝对不会再……” 　　“你保证不了。”程芫华表情淡淡的，“你儿子和儿媳以后肯定也会回来，就算不是长住，也会短住，到时候他们要是再动了心思加料，你怎么保证拦得住？” 　　李老头刚准备说话，程芫华打断他：“而且今天我和他们结了怨，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再做出着这样的事情。” 　　在里面加催肥的饲料，简直是一本万利。 　　可能很多人不会明白，那些所谓的药物作用有多大。 　　或许以前养个半年才能捞起来的鱼，但加了药之后，两三个月就可以捞起来了，还比以前半年的更大。 　　程芫华价格给的那么高，可不是为了买到那种大批量养殖场的东西。 　　她开美食店，还是精品美食店，自然知道原材料的重要性。 　　李老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半响，他终于长叹一口气：“唉，那麻烦程老板了……” 　　说完他转身，佝偻着身形准备离开。 　　这时候，程芫华又说：“我不要买李爷爷的鱼，但是李爷爷可以帮我养鱼。” 　　李老头一愣。 　　她确实不再放心，买别人的东西，总归没有自己的靠谱。 　　李老头这个人靠谱，但他家里人不靠谱，程芫华便准备像周大发的养鸡场那边一样，承包了鱼塘，雇佣李老头。 　　那是她自己的东西，他的儿子和儿媳就不会想要为程芫华的东西费心，但要是他们使坏，那李老头就会丢了工作。 　　李立鹏和朱红绝对不会想李老头丢了工作少一份收入，这样一来，方方面面都方便多了。 　　李老头果然欣然同意，承包鱼塘的钱加上月薪，也不低了，比李老头原来的收入是翻了一倍还多，和外出务工的工薪都差不多。 　　虽然肯定比不上自己养鱼再卖给她。 　　“谢谢程老板！真的谢谢程老板！”李老头激动地道谢。 　　他的儿子儿媳来转了一圈就又跑了，以后有可能也是真的靠不住，他现在必须自己攒钱，要留着以后养老。 　　“没事，我也是需要李爷爷这样会养鱼的人。”程芫华笑着说。 　　李老头来的时候神情纠结难看，这会儿离开的时候，倒是笑容满面。 　　幸好李立鹏和朱红在家没几天，鱼塘里面没加多少其他的东西，影响不大，他们立刻回归原始养鱼法。 　　这事交给李老头了，胖子有事没事会过去看看，他还挺好奇怎么养鱼的，李老头也来者不拒，他问就教他。 　　杨林有事没事都爱去看看。 　　而这个时候，程芫华买的一些东西也到了——砂锅、米、两块牌子。 　　两块牌子上写着一个菜名，这一次性拿回来两块，胖子刘全福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 　　“剁椒鱼头99，鱼汤99。”胖子念了一遍，随即惊喜，“你要做剁椒鱼头吗？！” 　　程芫华：“嗯。” 　　胖子笑眯了眼睛，立刻上前说：“哎呀，太好了！正好我的抽奖要开始了！” 　　程芫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回厨房研究剁椒鱼头去了。 　　这菜在系统的标价比鱼香肉丝贵多了，所以也要麻烦很多，程芫华研究了好几天，好几种作料都要提前制作好。 　　真正做好剁椒鱼头端出来，距离拿到这个配方，已经好几天。 　　“你们老板在做什么？”高特助好奇打探。 　　坐在他旁边叶予昭一脸淡定，只是视线也跟着看向刘全福。 　　刘全福虽然是坐在一张餐桌旁边的，但这会儿也正伸出了脖子往厨房看去。 　　闻言，他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剁椒鱼头。” 　　高特助眼睛一亮。 　　剁椒鱼头！ 　　他爱吃！ 　　空气中剁椒和鱼香越发浓郁，闻着就直流口水，这种感觉就像是饿着肚子路过香飘万里的火锅店一般。 　　这会儿是午饭后，其他客人都走了。 　　叶予昭本来也是准备走的，但听到程芫华在做新菜，他没动，高特助也没提醒。 　　又等了十分钟，程芫华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饭厅的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程老板！我们可以买下这道菜吗？！”高特助声音激动。 　　程芫华愣了一下，说：“这是第一份成品，还需要我们自家人尝一尝。” 　　叶予昭立刻接道：“我可以帮忙尝。”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很好听，但却让人能够感觉到他的渴望。 　　这男人长得又好，这么专注地看着程芫华，让她有种直接端着盘子送给他的冲动…… 　　但是，程芫华笑了笑：“那分你们一个尝一尝吧。” 　　送给他？ 　　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看在这是一个老客，为她贡献了不少财富，程芫华连半个鱼头都不想给他。 　　叶予昭给了眼色，高特助立刻将桌上一个空盘子摆出来！ 　　这个空盘子是装过茶叶蛋的，中间微微有点黑色印记，但其实还算很干净。 　　一共两个鱼头，切成了四个一半，分给了叶予昭二人一块，还剩下三块。 　　胖子已经拿着四双筷子在等着了，杨林和徐秀婉洗了手过来，准备品尝。 　　哪怕家里最近总剩下鱼头，杨林也把鱼头做腻了，他们也吃腻了。 　　但程芫华的手艺，他们还是期待的。 　　鱼头不知道怎么处理过，洗得很干净，微微偏白，越发衬托得上面的辣椒红色鲜艳，在“色”上面，是无敌了。 　　香更不用说，刚刚在厨房就差点勾着他们冲进去。 　　至于味道…… 　　叶予昭伸出筷子，夹了点鱼肉。 　　鱼头看着还非常完整，但其实烹饪时间较长，上面的鱼肉轻轻一碰就掉落，可以轻松的夹起来，吃进嘴里。 　　那鱼肉入口即化，刚开始是鲜香，又嫩又滑，等到一瞬间化在嘴里之后，不一样的味道才慢慢浮现…… 　　辣！ 　　非常辣！ 　　叶予昭还没有在程记美食店吃过这么辣的菜，事实上他以前也没怎么吃过辣的菜。 　　那味道一瞬间从口中冲上头，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这种辣不是干辣，是香辣，又香又辣，微微张嘴哈气，却又香得迫不及待夹了第二口。 　　等到几口下去，额头开始出汗。 　　“嘶——”叶予昭还能忍，高特助却像是狗一样，不断吸气。 　　“好辣好辣！”高特助喊着，而后端起旁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缓冲着。 　　偏偏这么刺激的味道，他刚刚换过来，又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 　　旁边，李全福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程芫华也辣到喝水，她吃东西不重口，尝了尝觉得确实好吃，就放下了筷子。 　　她的视线看向两旁还在吃的老两口，忍不住说：“外公外婆，这个太辣了，你们尝尝就差不多了。” 　　徐秀婉还没说话，老爷子筷子一顿，哈着气说：“太好吃了——芫华你让我再吃一点吧！” 　　程芫华一脸无奈，好在他们吃过午饭，这会儿吃辣也不怕伤胃。 　　对面的刘全福已经抱着一个鱼头直接在啃，辣得眼泪哗哗，却还是一边“嘶嘶”，一边嘬着鱼头。 　　他们这边有三个，旁边只有一个，很快上面的肉就没了。 　　高特助看看叶予昭，叶予昭看看高特助。 　　想了想，高特助想到这是自己的老板，忍着不舍说：“剩下的要不您吃？” 　　叶予昭：“……”只有一个骨头了，吃啥？ 　　他放下筷子，端着杯子喝水，缓冲辣味。 　　高特助懂了，立刻笑着夹起鱼头，也嘬了起来，一点骨头都不放过！ 　　叶予昭：“……” 第18章 直播 　　几人很快都吃完了, 骨头都啃干净了，而后抱着水杯喝水。 　　刘全福这才有空说话，一边回味一边问：“师父！你太厉害了！真的太好吃了，我上次去湘省, 找到了一家据说最好吃的剁椒鱼头, 当时吃完我也觉得很好吃, 却没有想到, 你做的更好吃！” 　　他吸了吸，继续说：“而且这个辣也和一般的辣不一样, 这种香辣真是又香又辣, 很不一般，你昨天做的辣椒就是为了今天做剁椒鱼头吗？” 　　程芫华点点头。 　　“鱼肉又滑又嫩, 入口即化, 可偏偏在鱼头上面的时候, 看起来却并不松散。鱼头处理得很好, 味道入骨三分, 本身的香味就足够浓郁了, 剁椒的味道更是画龙点睛！我相信，不吃辣的人只要尝一口，也没人能够抗拒！”刘全福舔了舔唇，又想吃了。 　　这一刻, 他真的觉得自己留在这儿，是最明智的决定！ 　　叶予昭点了点头, 评价道：“我以前没怎么吃过辣, 我不喜欢这种刺激的味道, 但今天这道菜, 却让我一点也不排斥, 虽然辣，虽然刺激，却还是忍不住要继续吃，你做的太好了。” 　　听到他们夸赞，程芫华笑了起来，梨涡挂在脸上，眼睛弯成月牙。 　　叶予昭愣了一下。 　　程芫华说：“配料和方子好，这道剁椒鱼头，全靠着配方取胜。”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研究了这么几天，总算完全把配方的精髓做了出来。 　　杨林笑眯着眼睛：“芫华很厉害！” 　　这点徐秀婉非常赞同，重重点头：“对，我们芫华非常厉害！” 　　程芫华又说：“剁椒鱼头是湘菜，讲究油重色浓，香辣下饭，这个配方倒是将特点发挥到了极致，你们总夸我，我还不好意思。” 　　说着，她嗔了外婆一眼，站起来，收拾盘子。 　　刘全福赶紧出手，“师父你放着我来！” 　　程芫华：“……” 　　剁椒鱼头上了没几天，就成了程记美食店老客的心头好之一。 　　他们对待剁椒鱼头，就像是对待程记美食店，后者是人人嫌贵人人来，前者是人人嫌贵人人点。 　　其实剁椒鱼头和鱼汤的价格应该比鱼香肉丝贵一点，但因为是做鱼香肉丝剩余的，所以就控制了一下价格。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很贵了。 　　关键是还总买不着！ 　　程记美食店把米也换了，现在的米搭配这剁椒鱼头，吃两三碗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所有很多人都想吃，可因为鱼头是提前腌制的，所以头一天剩下多少鱼头，第二天就能卖多少鱼头。 　　一份是一个鱼头，切开两半，量不多，但架不住来买的人多！ 　　所以一般只有中午能吃到，到了晚上，那就没有剁椒鱼头了。 　　“师父！我准备抽奖了！”刘全福喊道。 　　程芫华一边腌鱼头，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 　　于是，刘全福开始抽奖。 　　他的转发已经到了五千多，可见不管是什么奖品，大家还是想要中奖的。 　　三个人很快产生，刘全福挨个联系了。 　　因为抽奖的时候做了筛选，所以三人都是比较活跃于微博的人，消息一发出去，三人就来“领奖”了。 　　有两个人是南方的，有一个北方的，南方的两个也不是同一座城市。 　　刘全福和他们拉了群，定下了周六周天之后，就买了机票。 　　而这个时候，南方的某座城市。 　　“我好不容易微博中了个奖，竟然是去外省吃顿饭！”一女子在办公室说着。 　　有人问她：“吃端饭？自己掏车费？” 　　女子摇摇头：“不是，博主是个美食博主，在里省吃到了一家店的食物，惊为天人，留下拜师。大家都不相信，他就抽奖邀请三个人亲自去尝尝。管吃管住管路费。” 　　“哎呀！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去呢？里省有不少景区，就当是有人请你旅游！” 　　女人还在迟疑：“万一出什么事……” 　　“不是三个人吗？你们三个现在机场汇合呀。” 　　女子一想也是，立刻点了点头，准备周六去里省。 　　周六。 　　三位中奖人士在机场会面。 　　两女一男，都是年轻人。 　　女子看到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立刻松了口气，互相介绍之后，就紧紧跟着那漂亮姑娘。 　　女子叫做郑兰淇，另一个带着帽子的漂亮姑娘叫做段佳，而男子叫做孙宇鑫。 　　三人走出机场后，孙宇鑫联系抽奖的博主，段佳却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哈啰，我们到里省了，正在联系博主，他说他都在机场外面了！”段佳笑嘻嘻说着。 　　郑兰淇有些诧异：“你在直播？” 　　段佳点头，笑着说：“都是我的粉丝，还有关注博主的人，大家都好奇所谓的‘不枉此生’，以及能把博主留下来的店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干脆全程直播，可以给他们分享，同时咱们的安全也有保证。” 　　郑兰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段佳给两人读观众的话—— 　　“哈哈哈你们真是大胆，不过三个人也不怕，而且有直播呢。” 　　“对，出事立刻给你们报警，放心呢。” 　　“据说是在城乡结合，估计很远。” 　　“要是吃了感觉一般，你们肯定要怄死！” 　　“那倒也不，起码都没花钱。” 　　“还是提醒博主小心一点，万一遇到仙人跳或者诈骗，最后要敲诈你们，那就惨了。” 　　…… 　　听到这人，郑兰淇脸白了白。 　　段佳安慰她：“不要怕，这么多直播观众看着呢，全程录着视频，这要是敲诈，立刻报警，证据都有了。” 　　孙宇鑫点点头，相当同意：“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段佳看了他的小胳膊小腿一眼，咧咧嘴：“你还是保护你自己吧。” 　　三人说着，同时顺利和胖子会师。 　　段佳见是辆好车，吹了声口哨：“哟，果然大家都说你挺有钱的！” 　　“我师父的，我在里省没车。”刘全福倒是也不撑面子。 　　他本来就是全国各地到处浪，怎么可能会买车呢？有车也在老家。 　　之前开到程记美食店的车，还是租来的。 　　几人上车，段佳和郑兰淇坐在后排，段佳看了眼留言笑着说：“哈哈哈，观众说博主和想象中的高富帅完全不一样！除了富，啥也没有！” 　　刘全福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我现在连富都没了，吃住全靠我师父。” 　　这么一说，三人还真是有点期待了。 　　刚上车的时候，三人还非常有精神，天南海北聊着，一个小时后，都瘫了。 　　段佳有气无力：“怎么还没到啊？这也太偏了吧……” 　　“都说了城乡结合部，还得半个小时呢，这还是因为机场也在城郊，咱们从城市侧面过去，否则穿过城市，那得四五个小时。”李全福解释。 　　段佳：“……” 　　看着越来越偏，她心里都有点没底了，但看一眼观看人数……嗯，又放心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好些她的粉丝，就算出事，他们肯定会救他。 　　而且博主知道他们在开直播，一点也不心虚，应该没什么事。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中，车子开到了程记美食店门口。 　　这一路上，三人都快废了。 　　倒是看到程记美食店，三人露出诧异。 　　段佳再次吹了声口哨，挑眉：“这房子修得很有格调。” 　　刚刚直播快要死寂的评论区，再次热闹—— 　　“哇！有种古典的美！” 　　“这房子没个大几百万，别指望修出来，还只是房子，不包括装修，这么大的房子，装修家具什么的，又是百万起。” 　　“66666这么好的房子修在这儿，人才呀！” 　　“我现在有点期待这家店的菜了。” 　　…… 　　刘全福说：“走吧，咱们进去，记得刚刚说好的，不许拍老板。” 　　段佳立刻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我还不想侵犯肖像权呢。” 　　刘全福这才带着三人进去。 　　院子非常漂亮，三人都是长在城里的，还真没见到这样子的房子，很是稀奇，又很是羡慕。 　　过了院子就是餐厅大门，敞开的，侧面挂着木牌菜单。 　　段佳把镜头对上去，评论区顿时热闹了—— 　　“我靠！天价！” 　　“这个价格有点离谱呀……” 　　“一碗炸酱面45？？？” 　　“你看鱼香肉丝，99。” 　　“妈耶，博主你们要被宰了，做好准备吧！” 　　“楼上瞎说，博主他们不给钱！” 　　…… 　　三人对这个价格也是满脸诧异。 　　但段佳还算是能接受，这里的菜要真是特别好吃，这个价格正常，更贵她都是吃过的。 　　刘全福喊道：“师父！我接到人了，拿出你的手艺，所有的菜都来一遍！” 　　段佳像是想到什么：“你们店里只有外面挂着的那几个菜？” 　　这是因为要请他们，所以只挂了几个简单的？ 　　刘全福一点不心虚，直接应了：“是呀。” 　　评论区再次热闹—— 　　“哈哈哈哈哈！三个菜开什么餐厅！” 　　“假的吧，肯定是糊弄你们的。” 　　“我也不相信什么大厨竟然只会三个菜！” 　　“楼上真相了哈哈哈！” 　　“主播我敢保证，如果真的只有三个菜，你们吃了肯定要失望。” 　　…… 第19章 打脸 　　显然, 他们三人和网友想的差不多。 　　孙宇鑫说：“这么大一个美食店，怎么可能是有三道菜？那怎么可能经营下去！” 　　刘全福回头，眼神有些奇怪。 　　像是想到什么，他笑得意味深长：“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了, 放心, 咱们店里就这三个菜, 足够让你们不枉此生了！” 　　孙宇鑫眼神狐疑。 　　刘全福又多说了两句：“我刚来的时候这儿只有炸酱面和茶叶蛋, 根本没有那两菜一汤。那天吃完炸酱面，师父才第一次把鱼香肉丝端出来。你们都是关注我微博的,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 就是因为炸酱面。” 　　“所以这家店最出彩的是炸酱面？”郑兰淇忍不住问道。 　　刘全福摇摇头：“不，这家店所有都是经典, 没有最出彩, 因为都出彩。” 　　他顿了顿, 又说：“我为了炸酱面而来, 因为鱼香肉丝留下, 爱上鱼汤, 因为剁椒鱼头不想走了。” 　　他说着拉开椅子，让段佳和郑兰淇先坐下，而后和他孙宇鑫坐在了对面。 　　徐秀婉端上来四个茶叶蛋。 　　刘全福眼睛一亮：“还有我的呀！” 　　徐秀婉回头，笑得慈爱：“当然, 芫华说都是你邀请来的，就让你陪同吧。” 　　说完, 徐秀婉去厨房帮忙去了。 　　刘全福要招待别人, 厨房只有芫华一个人, 她要去帮忙。 　　“你们不要小看这么一个茶叶蛋, 这绝对是你们吃过最好吃的茶叶蛋。”刘全福一边说着, 一边自然而然地剥了起来。 　　孙宇鑫不讲究，也拿了一个剥了起来。 　　郑兰淇有些迟疑，但毕竟是别人做东，还是拿了一个起来剥着。 　　段佳：“……我不吃茶叶蛋。” 　　她打小就不爱吃茶叶蛋。 　　“你尝尝这个。”刘全福推了推盘子，笑眯了眼睛。 　　段佳继续迟疑，半响，还是将手机支在一旁，然后用旁边的湿巾纸擦了擦手。 　　弹幕再次热闹—— 　　“哈哈哈！不会就请你们吃茶叶蛋吧！” 　　“应该不至于，起码那三个菜要给吃，那么贵的机票和住宿都掏了，还差顿饭钱吗？” 　　“……好像也有道理。” 　　“主播快尝尝什么味道！“ 　　…… 　　段佳认真剥着茶叶蛋，刚刚剥开，一股浓香就飘了上来。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说：“闻着还是挺香的。” 　　说完，她发现一道炽热的视线正看着她，段佳抬头，竟然是——孙宇鑫。 　　她有些茫然。 　　孙宇鑫面前只有蛋壳了，而且他看着的也不是段佳，而是段佳手上的茶叶蛋！ 　　见她抬头，他立刻笑着说：“那个……你不爱吃茶叶蛋，要不给我吃吧。” 　　段佳：“……” 　　她有点怀疑，他们三个人当中混入了托。 　　但这茶叶蛋真的太香了，段佳忍不住加快速度，剥完咬了一口。 　　而后就是两口、三口……迅速吃完了。 　　等到吃完了，她舔了舔手指，说：“太香了！茶叶蛋这么好吃吗？！” 　　旁边，郑兰淇弱弱地说：“可能……只有这家店这么好吃。” 　　孙宇鑫看向刘全福：“博主，不是你请我们吃饭吗？那再来几个茶叶蛋吧，真的太好吃了！” 　　刘全福非常淡定地拒绝了他：“不行，还有不少好吃的，不能让你们吃茶叶蛋就吃饱了！” 　　段佳忍住再吃一个的渴望，看向直播，说了句：“真的很好吃！” 　　直播间一下子热闹了—— 　　“我去！亲眼看见了！！” 　　“好像真的很好吃！” 　　“难道是我们坐井观天呢？” 　　“切，茶叶蛋有什么好吃的！” 　　…… 　　段佳正准备辩解两句，这时候，徐秀婉用一个托盘端了四碗炸酱面出来。 　　碗就很漂亮，里面的炸酱面也很漂亮。 　　“咱们……吃面？那待会儿还吃得下去菜吗？”段佳皱眉。 　　“吃得下去的，你先吃了面，菜就炒好了。”刘全福一脸认真，搓搓手，已经迫不及待拌面了。 　　孙宇鑫跟着拌面，郑兰淇在茶叶蛋之后倒是挺期待的，也拌了起来。 　　段佳依旧纠结，“其实我在减肥，要不我就不吃面了，待会儿吃点菜就行了。这么大一碗面我都不见得能吃下去，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去其他菜？” 　　直播间一条条刷得飞快—— 　　“哈哈哈哈！这么大一碗炸酱面，肯定吃完就饱了！” 　　“对呀，博主到底什么意思？哪有饭前这么大一碗炸酱面的。” 　　“难道他们炒菜做得很难吃，所以就炸酱面填满他们的肚子？” 　　“为什么我觉得直播要被打脸？” 　　…… 　　刘全福将自己手上拌好的炸酱面放在段佳前面，又把她那碗端过来拌着。 　　一边拌面，一边说：“你先尝尝，尝尝再说其他的，美食这东西，还是要吃过才知道自己吃不吃，没有吃过，就没有发言权。” 　　段佳见对方已经给自己准备好，迟疑地点了点头，“好，谢谢。” 　　说完，低头用筷子夹了一点吃了下去。 　　然后—— 　　粉丝们就亲眼目睹什么叫做打脸！ 　　刚刚还一副“减肥”“不吃”“吃不下去”的主播，这会儿已经不要形象，一筷子一筷子吃得飞起，其他三人也是这样。 　　整个饭桌上，吃了吃面的声音，非常安静。 　　直播间发的消息内容也变了—— 　　“……” 　　“？？？？？” 　　“………………” 　　“？？？？？” 　　“喂？说话呀？！” 　　…… 　　直播屏幕外面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炸酱面…… 　　可能真的有点好吃。 　　毕竟……总不能他们所有人都是托吧？ 　　一直到一碗炸酱面吃完，段佳的碗都空了，她露出满足的表情：“真的太好吃了！” 　　刘全福满意地笑了，“是吧，我骗你们做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三人一同点头。 　　而后，刘全福将四个碗叠在一起收了回厨房，又端着一个托盘出来。 　　上面四碗饭，一份鱼香肉丝，一份剁椒鱼头，一份鱼汤。 　　段佳震惊了：“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 　　刘全福：“……你刚刚也这么说。” 　　段佳：“……”她平时吃的真的很少！ 　　说完，他也不搭理他们了，自己用筷子开始吃的飞起，他的旁边孙宇鑫是个大男人，也是个能吃的，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他俩明明吃过面，还吃得这么起劲，段佳和郑兰淇对视一眼，忍不住也拿起筷子尝了尝。 　　然后—— 　　直播间的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瘦瘦小小、吃过一大碗面的漂亮主播，吃得飞起。 　　这回他们不是安静的吃饭，反而都在一边吃一边说话—— 　　“好好吃！” 　　“呜我喜欢这个鱼香肉丝！太嫩了！” 　　“嘶——剁椒、剁椒鱼头太辣了！但也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妈呀！鱼汤太鲜了！” 　　“好吃！你给我留点！” 　　“这个鱼头给我！” 　　…… 　　直播间一时有些沉默，而后便也刷了起来—— 　　“艹！想吃！” 　　“我他妈看见那个平时不吃晚饭，要吃也只吃一点点菜的女神，刚刚吃了一个茶叶蛋、一碗面、现在一碗饭都又要吃完了！” 　　“我去！她都吃得不要形象了，帽子都丢了。” 　　“妈滴，看见他们的表情就可以想象绝对是美味！” 　　“我难道看得是个吃播？” 　　“啊啊啊啊啊口水都流出来了！主播被打脸了，我也被打脸了！” 　　“好想吃！！！” 　　…… 　　很快，两个盘子空了，最后一点汤都被孙宇鑫倒在碗里喝了下去。 　　四人心满意足瘫在椅子上，段佳一贯注意形象，这会儿有些维持不止了。她轻轻摸着吃撑了的肚子，带着满足地说：“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不枉此生！” 　　刘全福眯着眼睛笑了：“我说了很多人还不信，都嘲笑我收钱打广告，怎么可能？收钱哪有把自己留下当学徒的！” 　　郑兰淇点点头，她吃得满足了，人也就外放了一些，“对，我们给你正名，程记美食店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就是‘不枉此生’！” 　　孙宇鑫想到一个重点：“博主，老板是随时都会出品新菜吗？” 　　刘全福点点头：“对！可期待了！” 　　这时候，程芫华走了出来，刘全福回头，眼睛一亮：“师父，他们好奇什么时候有新菜，你什么再弄一个新菜呀！” 　　程芫华看了一眼，见手机不是面对自己的，便说：“着什么急，以后再说。” 　　段佳三人看见这么年轻的女子是老板，忍不住一脸震惊，张了张嘴，但想到之前刘全福的叮嘱，便没有说老板的情况。 　　老板竟然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厉害的手艺！ 　　三人憋着没说话。 　　只是段佳忍不住，问她：“老板，你怎么把菜做得这么好吃的？” 　　程芫华温和地笑了笑，走过来，站在桌子侧面，也是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声音轻轻—— 　　“这个菜是先有鱼香肉丝，再有鱼汤和剁椒鱼头。用一条好的鳜鱼，将两腹鱼肉片下来，切成丝腌制。鱼头剁下，剩下的鱼骨和鱼肉放在炖锅里面加配料慢炖，炖一夜左右，一锅浓汤慢慢浓缩只剩下一小半，取上层乳白色浓汤做汁。腌制好的肉丝和鱼丝分开入锅，和配菜翻炒之后收汁时，便用备好的浓汁收汁，这时鱼香肉丝就做好了，鱼汤是做了鱼香肉丝之后剩下的浓汤，剁椒鱼头则是……” 　　她详细说着怎么做出这些菜的，让这几个吃饱了的，都听得口水肆意。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 　　“艹艹艹！！！死了！！我老子饿了！” 　　“我也是……刚刚就点开外卖了，但是什么都不想吃。” 　　“呜呜呜呜呜我想吃程记美食店！” 　　“只有我注意到老板好像很年轻？” 　　“啊啊啊啊不管了！我要去程记美食店了！” 　　“……楼上的勇士，我也想去，就是太远了，蠢蠢欲动中！你太猛了！” 　　“我是里省人……” 　　“……靠！住得近了不起呀！” 　　…… 　　段佳看了眼直播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地看着程芫华。 第20章 新菜 　　“怎么了？”程芫华诧异。 　　段佳崩溃了—— 　　“所以我离开这儿之后, 就吃不到你们店的美食了吗？！” 　　没有吃过这样的美食就可能还好，可偏偏吃过了！！ 　　她一想到以后吃不到，就有一种深深的绝望，人还没离开, 就已经不想走了。 　　此刻, 段佳三人同时理解为什么刘全福不走了。 　　刘全福这样愿意为美食付出一切的, 虽然罕见, 但确实有。 　　弹幕一瞬间热闹，还有人积极出主意—— 　　“主播主播！你问问可以真空包装不？” 　　“对对对, 真空包装, 挂到网上卖！” 　　“啊我也好想尝一尝呀。” 　　“求真空包装！” 　　“前面的……你们真的不嫌贵吗？” 　　…… 　　程芫华不知道直播间的评论，但是她回答了段佳的问题：“我不准备开分店……” 　　也就是说, 如果不来里省白阳市汤槐村, 那确实吃不到这样的美食。 　　段佳一脸绝望, 等到她看见直播间评论的时候, 突然眼睛一亮, 又看向程芫华, 哀求道：“那老板，你开网店吗？” 　　这话刚刚落地，孙宇鑫惊喜道：“对！老板可以开网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网店下单了！” 　　段佳重重点头：“对！正在观看直播的五千多观众，都将会是你的潜在客户！” 　　直播间立刻刷了起来—— 　　“开网店！我买！我肯定买！” 　　“我也买, 好想尝尝让他们这么喜欢的美食到底什么味道！” 　　“呜呜，我也要买！” 　　“开网店吧, 老板, 我看这么久都看饿了！” 　　“看饿了加一, 开网店加一！” 　　…… 　　段佳看着直播间, 立刻补了句：“他们都想要买, 老板！你就开一家网店吧！” 　　程芫华是不想麻烦的，她正准备拒绝，便听到脑袋里一个声音响起—— 　　【叮——恭喜宿主达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成就，奖励配方【奔跑的鱼丸】，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初级任务3：开一家网店，奖励【小鸡炖蘑菇】，任务时间7天，任务失败，电击。】 　　程芫华：“……” 　　她立刻把刚刚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再张嘴的时候便成了：“唉，厨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有人想吃我做的东西，既然你们真的想吃，那我就开一家网店吧！” 　　段佳几人立刻惊喜道：“哇！那太好了！！” 　　程芫华补了一句：“但是网店暂时只卖茶叶蛋，炸酱面和菜这些，应该只是偶尔会有，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还要看以后。” 　　“啊？那吃不到炸酱面和这些菜呀……”孙宇鑫声音非常失望。 　　刘全福一边喝着水，一边说：“有就不错了，咱们只有一个厨子，以后生意太好，你们想把我们大厨累死呀！” 　　郑兰淇叹口气，还是说：“有茶叶蛋也好，总比什么都买不到好。” 　　段佳一想也是，随即点了点头。 　　当然，现在他们绝对不想到，程记美食店就算开了网店，每天都有茶叶蛋输出，他们……还是买不到。 　　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瞬间惊喜万分。 　　孙宇鑫打了个饱嗝，又想起个事，问刘全福：“博主，按照原计划，咱们是明天下午的机票，那我们今晚晚上，明天早上、中午可以都在这儿吃吗？” 　　“可以啊。”刘全福并不拒绝，只是嘿嘿一笑，“我说了请你们吃一餐程记美食店的美食，你们接下来要吃，就要自己花钱啰！” 　　他会这么说是有理有据的，按照原来的计划，在程记美食店吃了之后，胖子就送他们去城里，把住宿费结了 　　然后他们再吃点当地美食，第二天再去白阳市的景点转悠一圈，就可以坐飞机回去了。 　　可是现在…… 　　他们三人都不想去市里了，只想一直在程记美食店吃吃吃！ 　　在程记美食店吃饭，一顿下来得要四五百，平均一人一百多，都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三人同时点头。 　　刘全福又问程芫华：“老板，有地方收拾给他们住吗？” 　　“你等下。”程芫华说着，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程芫华问：“大发叔，你家可以收拾两个房间出来吗？我这儿有三个客人今晚要住，价格你定就是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芫华点点头：“好，我待会儿带他们过去。” 　　挂了电话后，程芫华又看向几人：“有个村民那儿可以做出民宿，房间干净，床单被套现在来不及买新的，但他们有洗得干干净净的，一个房间五十，暂时只管住，牙刷毛巾不管。” 　　一个房间五十，正儿八经的住宿费来看，相当便宜了！ 　　程芫华也是知道周大发家里收拾很干净，这才介绍他们过去的。 　　“行，我没意见，你们呢？”刘全福问其他三人。 　　三人也没有意见，两个女生都是带了牙刷和毛巾的，孙宇鑫也可以在村里那个小卖部去买牙刷，也要不了几个钱。 　　他们三人不急着去周大发家，于是程芫华便让他们在程记美食店自己玩，她则开着卡宴，去买一些东西。 　　段佳三人和刘全福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注册淘宝店。 　　真的要开淘宝店了，要准备的东西不少，程芫华去电器城买了真空包装机和袋子，又开始采购“奔跑的鱼丸”配料。 　　等到都买好，加紧时间回到美食店。 　　店里面已经有顾客在等着了，他们都是白阳市里面过来的人，下班后没什么事，隔三差五约上几个人，一起来程记美食店吃饭。 　　“程老板！你总算回来！” 　　“快给我们做三份剁椒鱼头，两份鱼香肉丝，再来一份鱼汤。” 　　“明明是我们先来，而且前面的你懂不懂，晚上剁椒鱼头一桌只能点一份！” 　　“程老板快点，我要饿死了！” 　　…… 　　程芫华不急不缓地放下东西，洗了手，戴上帽子，围上围裙，进了厨房。 　　段佳咽咽口水，低声说：“他们生意真好……” 　　郑兰淇点头：“我要是市里的，我也愿意每天下班过来吃，这也太享受了吧！” 　　“咱们指望在网店买到这些菜的想法，怕是不太成了……” 　　“谁让只有一个程老板呢。” 　　只有一个的“程老板”其实并不着急，刘全福和徐秀婉、杨林三人都帮她把准备工作做好了，炸酱面更是迅速，几分钟就做好几碗。 　　鱼香肉丝一次可以做两份，陆陆续续，不到一个小时，外面的桌子就都吃上了。 　　现在已经有拼桌的趋势了，显然等到人再多一点，程记美食店就接待不了了。 　　等到送走所有客人，刘全福迫不及待地说：“师父，我把网店注册好了！也按照相关要求上传了资料！咱们现在可以开卖了吗？” 　　他非常迫不及待。 　　程芫华翻了个白眼：“咱们卖什么？” 　　刘全福：“……” 　　是哦，本来是准备卖茶叶蛋，但是他们家茶叶蛋在本地就很好卖，不会有剩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可以卖的。 　　程芫华也是很想再打出点名气，她发现了，系统的成就应该就是按照名气算的，今天直播有不少人看，所以才会有第一个成就。 　　“走吧，咱们去多煮点茶叶蛋。”说着，程芫华带着刘全福进了厨房。 　　徐秀婉去送段佳三人了，杨林帮着收拾碗筷。 　　程芫华和刘全福一边敲着鸡蛋，一边说话。 　　“已经有不少顾客提议，咱们菜还是太少了，师父，你啥时候做新菜呀。”刘全福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暗示，“顾客有时候来桌子人，两菜一汤不够吃，就只能点两份，要是多点菜就好了……” 　　显然，他很想吃新菜了。 　　虽然已有的菜还没有吃够，但刘全福还是对未知充满了期待。 　　“明天吧。” 　　“多个菜更……什么？！明天？！”刘全福大惊。 　　就连杨林也抬头看向程芫华，视线充满了期待：“芫华，明天真的有新菜呀。” 　　“嗯呢，明天做新菜。”她一边说着，手上还一边熟练地敲着茶叶蛋。 　　店里现在对茶叶蛋的需求量非常大，因为这东西好带，所以买走的也多，还有不少中间商。程芫华想，如果要开网店，还是要把中间商给停掉。 　　虽然他们现在是两个人在敲鸡蛋，但还是累得够呛。 　　系统要求宿主自己出品才可以算财富，但程芫华发现，是可以招人帮忙的，但要是全部交由另一个人做，卖出去就不会计入财富。 　　那就再招个人！ 　　程芫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这天晚上，刘全福没睡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新菜…… 　　师父到底要做什么呢？ 　　但无疑是肯定好吃的！ 　　第二天上去，十点过不到十一点，段佳三人就过来了。 　　昨晚睡得还不错，村民很热情，而且房间和床单被套都收拾得很干净。 　　他们早上在周大发家喝了点粥就过来了，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吃程记美食店的美食。 　　段佳又打开直播，她知道今晚程记美食店要卖茶叶蛋的，准备帮忙宣传一下。 　　打开直播放好后，段佳这才注意到刘全福整个人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孙宇鑫关心了一句。 　　段佳和郑兰淇也看向他。 　　刘全福眼神有些幽怨：“你们没有闻到吗？” 　　“什么？” 　　“我师父在做新菜，你们竟然没有闻到香味吗？” 　　段佳：“……店里一直很香啊。” 　　可不是，后面茶叶蛋一直煮着，厨房也总有各种香味飘过来，所以迈进美食店之后，就会觉得很香，也很想吃。 　　刘全福：“……” 　　这时候，程芫华端着一个小盘子出来了。 　　刘全福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段佳几人心中还惦记着鱼香肉丝、剁椒鱼头、鱼汤还有炸酱面和茶叶蛋。 　　他们看着刘全福，心道——有那么夸张吗？ 　　新菜就一定好吃吗？ 　　还是刘全福已经吃厌了之前的菜？ 第21章 影帝 　　段佳三人很困惑。 　　毕竟比起这不知道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新菜，他们还是更期待之前吃的。 　　直播间陆陆续续进来了观众—— 　　“怎么了？主播要开吃了吗？” 　　“我怀疑我关注的是一个吃播！” 　　“发生了什么？” 　　“给刚进来的科普一下：主播他们来吃饭，但是得到了一个消息，老板做出了新菜。” 　　“啥菜？” 　　…… 　　“我来我来！！！”刘全福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程芫华手上的盘子, 那盘子不大, 也是程芫华昨天才买回来的。 　　一片荷叶一般的盘子, 青绿色显得非常别致, 碟子中间窝着六颗雪白的丸子，显然刚刚才出锅, 丸子上还有小泡滋滋响着。 　　刘全福鼻子动了动, 眼睛一亮：“鱼丸？” 　　程芫华点点头，率先夹起一个吃了起来, 紧跟着是刘全福夹了一个, 而后杨林和徐秀婉也过来, 各吃了一颗。 　　一共八个, 段佳三人下意识看向程芫华, 见对方点头, 才一人夹了一颗。 　　丸子有些滑，但很嫩，用力一夹，筷子就在丸子上留下两条痕, 微微凹下去，便轻轻松松夹了起来。 　　段佳舔了舔舌头, 吹了吹丸子, 而后放进嘴里。 　　这一瞬间, 她表情顿时变了—— 　　烫！ 　　香！ 　　她又烫又不敢张嘴, 生怕香味溢出来。 　　这种又爽又刺激的感官, 让她在原地蹦了蹦，捂着嘴哈气，生怕丸子的香跑掉了。 　　滑、嫩、香！ 　　鱼肉滑嫩的口感非常明显，随着咀嚼，那嫩嫩的鱼肉仿佛在牙下逃走，一瞬间奔到舌尖，秘制的香浓鱼汁从鱼丸中跑了出来，对舌头进行了一番香浓洗礼，鱼肉无需咀嚼，顿时化开。 　　口中香味弥久不散。 　　等到鱼丸咽下去后，刚刚烫着的那一瞬刺痛感，已经消散，口中只有鱼丸的香浓余味。 　　段佳吧唧吧唧嘴，回味着刚刚的味道。 　　真的超级好吃！ 　　但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仿佛只是把这美味囫囵下去，没有品味最好的滋味，于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再吃一颗，细细品尝。 　　段佳低头，盘子里还有一颗，但所有人都看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程芫华：“你们吃吧。” 　　她说完，段佳几人下意识伸出筷子，但筷子落在碟子上方的时候，段佳尴尬地笑了笑：“博主你吃……” 　　刘全福冷哼一声，而后咽咽口水，也没有动筷子，反而将碟子推到杨林和徐秀婉面前，笑容满脸：“您二老吃。” 　　杨林没有拒绝，只是又推到了徐秀婉面前：“你吃吧……” 　　徐秀婉没有谦虚，伸出筷子夹起来，在剩下几人渴望而专注的视线中，喂到嘴里。 　　顿时，其他人露出失望，收回了视线。 　　没了，真没了…… 　　好想舔盘子…… 　　会不会有点太不礼貌了？ 　　段佳腹诽。 　　刘全福开始评价了：“师父，你这道菜是鱼丸，但口感和其他手工鱼丸完全不一样，鱼肉特别嫩，鱼肉肉中藏着浓汁，在口中将鱼肉咬开后，浓汁就从鱼丸中跑了出来，而后鱼肉便化开……师父，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程芫华笑了笑，没藏私，事实上，只要不说腌制所用的配料和量，做出来的鱼丸差距也甚大，很难做出系统出品的这个味道。 　　“这道菜名叫【奔跑的鱼丸】，鱼丸是用纯鱼肉做的，将杀好的鱼腌制，而后取鱼头下两寸脊背处的鱼肉，剁成肉糜，再次腌制，腌制好后做成丸子状，用备好的浓汁浸泡，时间不能长，否则肉就散了。浸泡后浓汁入了肉糜中，此时肉变得散了些，起油锅八成火的时候过油锅，定住型立刻捞起来。奔跑二字，是鱼丸的奔，浓汁的跑。” 　　她的话说完，几道咽口水的声音更加明显。 　　他们都没人注意到，直播间这会儿已经被刷屏了—— 　　“我靠我靠！！我他妈也想吃！！” 　　“啊啊啊啊要不要说得那么形象，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呜呜呜，我已经买好机票了。” 　　“楼上大哥真豪，简直要老命，听着就好吃！” 　　“我的口水在飞~” 　　“啊啊奔跑的鱼丸，听着就鲜嫩！” 　　…… 　　刘全福吞口水的声音最清晰了，他忍不住央求：“师父，再给我做一份呗！我还想吃！” 　　对于这个帮了不少忙的“徒弟”，程芫华一向很大方，她点点头：“先准备午饭，等到中午忙完，我再给你做吧。” 　　刘全福蹦了起来，一脸激动：“师父！你真好！” 　　程芫华一脸无奈。 　　刘全福在这儿确实帮了不少忙，一些食材的渠道就是他提供的，这些对于餐厅而言，可都是重要资源。 　　他愿意分享给程芫华，那她投桃报李，他想吃什么，她就给做什么。 　　“我们中午可以点一份吗？”段佳试探着问。 　　她旁边的孙宇鑫和郑兰淇同时点头，眼神带着期待。 　　“129一份。” 　　“……” 　　段佳咳嗽一声：“来一份吧……我请你们吃。” 　　她是个不差钱的，这份美味其实远不止129，只是她担心郑兰淇和孙宇鑫有压力。 　　郑兰淇摇摇头：“没事，说好aa制的，我们本来就很想吃这道菜，才刚刚尝到个味道就没了。” 　　孙宇鑫也相当同意，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是贵，但一想到回家之后就吃不到了，就恨不得住在这店里，把这些爱吃的吃厌为止。 　　毕竟回家以后，就算捧着129，也不见得能买到。 　　程芫华看时间差不多了，外面已经有停车的声音，她便转身往厨房走：“先做其他菜，奔跑的鱼丸最后上，今天第一次开卖，打个折，就卖99！” 　　说完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这道菜叫做鱼香肉丝，大家都是吃过的，我以前也自诩吃过，哪在意什么鱼香肉丝，但那是因为我没吃到程记美食店的鱼香肉丝！”段佳一脸享受，一边吃，一边给网友直播。 　　见他们嗷嗷叫又无可奈何，段佳美滋滋将镜头对准剁椒鱼头：“我超爱吃这个，真的好辣，而且不是干辣，是香辣，又香又辣，吃的时候想吃又怕辣，格外挣扎，吃完后浑身舒坦，恨不得再来一盘！而且特别下饭，对了，程记美食店的饭也很好吃。” 　　一直都比较安静的郑兰淇点点头：“这点我同意，我是山省的，在外面吃到的米总觉得没我们那边好吃，程记美食店的米就很好吃，比我们那边的还好吃！” 　　孙宇鑫：“这家店东西贵是贵点，但是真的好吃，我都恨不得住在这家店里。” 　　段佳见直播间的观众疯了一般，评论刷得飞快—— 　　“靠！自虐一样，明知道不应该看了，就是忍不住！” 　　“同意，我也是，都退出来，又留着口水点进来！” 　　“主播太缺德，明明不是吃播，非要播吃的！” 　　“呜呜，我的口水呀，我忍不住啦！” 　　…… 　　段佳看得美滋滋的，这时候，刘全福端着奔跑的鱼丸过来了：“赶紧趁热吃吧！多送你们一个，九个正好分。” 　　说完，他迫不及待走了。 　　段佳三人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拿起筷子朝着鱼丸过去。 　　喂进嘴里的一瞬间，这种美味的享受，实在令人说不出话，顿时有种“不枉此生”之感。 　　直播间继续热聊—— 　　“……为什么不说话？“ 　　“明明主播都不说话了，为什么我更想吃了。” 　　“妈滴我忍不住了，我要跟着大哥的步伐去买机票了！” 　　“说起来，大哥是不是都快到里省了？” 　　…… 　　三颗鱼丸能顶什么事，好在刚刚已经吃了不少其他，吃完鱼丸他们也没再点，把桌上的饭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段佳打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对着屏幕说：“据说程记美食店今晚开始卖茶叶蛋，你们最好先关注着店铺，要是抢不到可不要怪我没提醒。” 　　说完，她喊了声：“博主！” 　　刘全福走过来，眼神带着疑惑：“咋了？” 　　“你们今晚什么时候卖茶叶蛋？” 　　“晚上九点整上线。”刘全福知道她是在打广告，立刻笑容满脸地回复。 　　直播间观众都听见了，段佳又说了几句话，便关掉了直播。 　　他们也该要离开了。 　　刘全福送他们，三人一脸不舍，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盒子，还有一口袋真空包装的茶叶蛋，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眼程记美食店的招牌。 　　——他们相信，这绝对不是永别。 　　“程老板，我以后还会来的！” 　　“对，下次我来，希望你有了新菜，到时候我还要吃！” 　　“到时候我要狠狠点一桌子！还没走就开始想了，我的鱼香肉丝，我的茶叶蛋，我的剁椒鱼头和鱼汤，还有我奔跑的鱼丸！” 　　程芫华：“新菜过几天就有了。” 　　“啥？” 　　“小鸡炖蘑菇。” 　　程芫华说完，又咧嘴笑了笑，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露了出来，带着狡黠：“就是下次你们别直接过来，店里现在人有点多。我准备在下个月一号开通预定服务，没有预定的客人，是吃不到本店饭菜的。” 　　段佳：“……” 　　郑兰淇：“……” 　　孙宇鑫：“……” 　　合着他们以后就算想吃，也得提前预定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十分肯定以及确定，那个预定……可能也并不好抢！ 　　但想到店里的生意，还没有推出奔跑的鱼丸之前，光是两菜一汤，每餐吃饭都得拼桌，坐得满当当的。 　　现在菜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时候确实需要控制一下量了…… 　　段佳：“我这是不是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广告还是她在直播间打出去的。 　　程芫华笑容满脸，拿出一张名片，压低声音：“我在背后写了胖子电话，你要过来吃打个电话，可商量。” 　　话音落地，郑兰淇和孙宇鑫朝着名片伸手了，段佳赶紧抢下，心满意足地藏了起来。 　　晚上八点五十，程记美食店。 　　“这么编辑对吗？你快看看。”刘全福颇有些紧张。 　　这网售从头到尾可都是他一个人弄的，难得有个“事业”，刘全福可以说是相当在意的。 　　程芫华探头看了眼，一个视频和几张图片，视频是之前拍的，茶叶蛋的出锅视频—— 　　褐色的浓汤里面，一个个看起来就让人口水四溢的茶叶蛋被捞了出来…… 　　又跟了几张图，说了茶叶蛋的详情介绍。 　　“我觉得挺好的呀！”程芫华点点头。 　　刘全福笑眯了眼睛：“那我设定好时间开售了，师父，你说会有人买吗？我相信只要吃过的一定喜欢，但就怕他们不愿意买来吃！” 　　程芫华漫不经心：“这不是已经有一千多个粉丝了吗？” 　　这还是段佳在直播间打广告和刘全福在微博打广告的成果，这次他邀请了三人过来亲自品尝，结果自然证明了程记美食店的美味。 　　很多距离比较近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过来尝尝，以至于今天人都变多了。 　　但关于这个网店，关注的人还是不多。 　　九点一到，茶叶蛋开售了。 　　最多可买二十个，邮费自理，一个三块五，价格不算贵，但想要买几个尝尝，还要给个八块钱运费，很多人还是有些迟疑。 　　但看过直播和关注刘全福微博的人，实在对这家店好奇。 　　买个三五个，再加上运费，也就二十来块钱，大家还是负担得起。 　　刘全福一共上了一千个茶叶蛋，二十多分钟，没了。 　　“卖完了？”就连程芫华都愣了一下，有些惊呆了。 　　刘全福：“……是的，卖完了。” 　　他眨了眨眼睛，半响，蹦起来：“啊啊啊啊！！卖完了！！太好了！我赚钱了！” 　　网店的东西是他在负责，程芫华说了，给他抽成，积少成多，钱也不少。 　　她并不缺钱，只缺买菜单的财富，开了这店这么久，程芫华也赚了不少钱了。 　　刘全福这样好用的人，给点抽成那都是晒晒水的事情。 　　她翻了个白眼，端着茶杯抿了口水：“你又不缺钱，而且这边管吃管住还发工资，你激动啥？” 　　“你不懂，事业是男人成功的象征！”李全福意味深长，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程芫华：“……你继续成功吧，我去处理食材了。” 　　她放下杯子，去厨房处理第二天的食材。 　　而此时，程记美食店的微博下面已经“闹开”。 　　最开始是去刘全福微博下闹，后来有人指路程记美食店的微博，一波人又都冲过来—— 　　“我就晚了二十分钟，没有了？？？” 　　“不是说上一千个吗？这么贵的茶叶蛋，还要自掏邮费，竟然卖完了？！” 　　“哈哈哈，我抢到了五个，到时候给大家直播品尝！” 　　“我也没抢到，万万没想到你们战斗力这么强，明晚我一定早早守着！” 　　“……一茶叶蛋，至于吗？” 　　“至于！不能亲自去吃，我非要尝尝‘不枉此生’的茶叶蛋是什么味道！” 　　…… 　　他们怎么闹程芫华并不知道，她还在厨房准备第二天要用的食材，刘全福和杨林、徐秀婉都在帮忙。 　　现在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就算拼桌都坐不下，非要等到吃第二轮才行，有些着急的就打包带走，不着急的就坐在院子里等着。 　　乡下凉快，餐厅里面的冷气也会散到院子里，再加上有树木遮挡，别说，大家还挺愿意坐着等的。 　　就是店里的人越来越忙。 　　第二天一早，程芫华便贴了招聘出去。 　　她是给杨林和徐秀婉养老的，适当的干活有利于身心健康，但要是累倒了，那就是她的罪过。 　　十一点一到，有顾客上门，他们就这么一直忙忙碌碌到两点，第二波顾客才陆陆续续离开。 　　三点钟，店里总算恢复清净。 　　程芫华刚刚坐下，门口又有声音响起。 　　她抬头一看，还是熟人。 　　“叶先生来啦！”徐秀婉笑着招呼。 　　她这样年纪的人，对叶予昭这种青年才俊最是欣赏，对方长得好，显然也是事业有成，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懂礼，徐秀婉对他格外记忆深刻。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吃啥？” 　　“都来一份。”叶予昭声音淡淡。 　　他一般一个人来吃饭，通常都是不在饭点，避开了高峰期。如果他不来，那来的就是他的秘书或者助理来，帮他打包。 　　作为程记美食店的第一波客人，并且还是常客，程芫华对这个老客也是印象深刻。 　　闻言，她站起来，准备去做饭。 　　这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他，这么热的天气，他带着帽子和口罩，看起来委实不太正常。 　　人非常非常瘦，就算看不清楚脸，整个人也散发着忧郁的气息，围绕着他的空气都仿佛变得低沉。 　　“可以吃饭吗？”声音很轻，依旧带着悲伤一般。 　　刘全福张张嘴：“可以……” 　　那人坐下，不再说话。 　　徐秀婉和杨林对视一眼，徐秀婉上前，试探着说：“那个……先生你吃什么？” 　　“随便。” 　　“……” 　　程芫华几人对视一眼，都视线奇怪地看着这人。 　　藏得这么严实？ 　　别是个逃犯或者犯罪分子吧！ 　　刘全福弯腰，视线不断往男人的脸上瞟，眼神带着惊疑。 　　男人也终于摘下口罩，一张好看但是瘦的不行又带着忧郁的脸露了出来。 　　——这脸太眼熟了！ 　　这不是一年前正当红时销声匿迹的影帝师玄吗？！ 　　程芫华微微瞪大眼睛。 　　她瞪大眼睛不是因为看见师玄，而是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中级任务1：食疗影帝的抑郁症，奖励【养生汤】，任务时间60天，任务失败，电击并扣除所有财富。】 　　程芫华：“！！！” 　　养生汤！！ 　　价值八千万财富的养生汤！！ 第22章 靠山 　　因为要攒财富买延年益寿汤, 程芫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买得起养生汤。 　　但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了！ 　　程芫华忍住激动，仔细看了看后半段。 　　时间给了两个月，如果失败了, 不仅要被电击, 还要扣光所有的财富…… 　　程芫华在心里喊了几声—— 　　[系统！系统！你出来！我又不是医生, 你让我治疗抑郁症？！] 　　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程芫华：“……” 　　行吧, 她算是知道了，这就是强制任务, 任务就任务吧。 　　如果要失败了, 她就把财富全花了，将亏损降到最低。 　　而且……养生汤, 光是听着这个名字, 就让人充满了挑战的。 　　程芫华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对着师玄放柔了声音：“师先生, 你先坐会儿, 等我把拿手的好菜都给你做出来！” 　　说完, 她立刻转身，进了厨房。 　　餐厅里，所有人懵逼着一张脸，看看她的背影, 又看看师玄。 　　刘全福揉了揉眼睛，喃喃一句：“我师父难道也追星？” 　　要不然怎么对师玄这么温柔？ 　　毕竟……程芫华虽然长了张温柔脸和娇小身材, 性格可一点也不温柔, 对顾客更是没有“对待上帝”之心。 　　杨林和徐秀婉一脸茫然, 他们以前也没有和程芫华住在一起, 压根不知道自家的小孙女是不是追星。 　　但……应该是吧？ 　　旁边, 叶予昭深深看了师玄一眼，又看向程芫华消失的方向。 　　中午的配料还剩着，同时也准备着晚餐的，所以做起来非常迅速，很快刘全福就陆陆续续端着菜出来了。 　　叶予昭和师玄面前放着的菜是一样的，鱼香肉丝、剁椒鱼头、鱼汤三样。 　　两人低头吃了起来。 　　徐秀婉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两人，而后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杨林说：“老头子你看，这两小伙长得多好呀，要是有一个能和我们芫华凑一对就更好了！” 　　杨林瞪她一眼：“以后别说这话！咱不是说好了吗？芫华谈不谈对象，什么时候谈对象，都由她自己决定。这世道虽然好了，但女娃娃总还是要吃亏一些，咱不能在芫华面前提这个，免得让她有压力！” 　　“知道啦知道啦！”徐秀婉白眼，“我就是看这两个小伙长得好，所以和你多说了两句，以后不说就是了。” 　　杨林哼了一声，而后过了几分钟，突然说：“哪儿好？也就是脸长得好，一个不苟言笑，一看就不是个会哄媳妇儿的。一个眼神忧郁，瘦得皮包骨似的！” 　　总之他看起来，两人哪儿哪儿都不好！ 　　徐秀婉：“……” 　　刘全福从厨房走出来，正端着碗吃着炸酱面，显然他这是将炸酱面作为“下午茶”吃着。 　　他美滋滋地端着碗坐在师玄那张桌子侧面，也是靠近叶予昭的地方，夹在两人之间。 　　刘全福一边吃一边说：“每天都能吃到这些美食，这才是神仙日子！” 　　“啧啧，”他吧唧吧唧嘴，看向师玄，“师先生，你怎么找到我们这店的？” 　　刘全福不追星，但家里有个小堂妹，以前可喜欢师玄了，后来师玄销声匿迹，小堂妹哭了好久。 　　也因此，他们全家都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 　　师玄没说话，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压。 　　就在刘全福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直播。” 　　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刘全福吃面的动作都有些停顿，他突然想到当初在堂妹房间看到的海报，里面的师玄笑容灿烂，哪像现在，整个人都……暮气沉沉。 　　他还没想通，程芫华端着一个小盘子过来了。 　　这个一贯不爱伺候顾客的老板亲手将荷叶边的漂亮盘子放在师玄面前，而后在他对面坐下，笑容灿烂：“师先生，您尝尝我们新菜——奔跑的鱼丸。” 　　师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头，夹了一颗鱼丸吃着。 　　等到他吃下去，程芫华迫不及待追问：“师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美食让心情好了些？” 　　师玄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 　　程芫华笑得露出两排牙齿：“那师先生你吃，你要是喜欢，今晚我再给你做！” 　　餐厅所有人都看向程芫华，杨林和徐秀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而刘全福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他看着程芫华眼睛，微微抖了抖身体，心道，她怎么觉得师父的视线不像是在看偶像，更像是在看……金元宝？ 　　旁边，叶予昭放下筷子，幽幽道：“程老板……我怎么没有鱼丸？” 　　“奔跑的鱼丸”显然是新菜，还没有牌子，外面也还没有挂出去，所以叶予昭刚刚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个菜。 　　但现在他知道了…… 　　毕竟那道菜就摆在师玄的面前。 　　程芫华：“……” 　　那还没有正式开卖，你当然没有！ 　　但想到叶予昭这位老顾客，程芫华默默站起来：“我去给你做一份……” 　　四十分钟后，叶予昭和师玄都吃完了。 　　程芫华坐在师玄对面，笑容灿烂：“师先生，你觉得我们这儿菜怎么样？” 　　“很好。” 　　程芫华笑得更灿烂了，但在刘全福的眼中，却莫名有种狼外婆的味道。 　　她笑着继续说：“那师先生要在我们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吗？每天都可以徜徉在美食中，明天我要继续做新菜了，师先生想不想尝一下？” 　　师玄：“……” 　　就连师玄都觉得这个老板是不是对自己太热情了。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张张嘴说：“住哪儿？” 　　“待会儿我给你收拾一个房间！”程芫华有些激动。 　　这任务可是限时的！ 　　食疗影帝，不把人留下，怎么食疗？ 　　师玄没有拒绝。 　　他倒是不担心别人对他怎么样，事实上就算程芫华要杀他，他眉头也都不会皱一下的。 　　师玄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一直在寻觅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直到意外在直播里面看见了汤槐村和程记美食店。 　　这个地方和他记忆中的家乡很像，这家店是难得让他有食欲的一家店，他准备过来吃点东西，然后干干净净离开。 　　只是他没有想到，已经很久吃不下东西的他，竟然在程记美食店吃到有些……不舍。 　　他早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可面前这些食物，竟然让他产生留恋的情绪？ 　　师玄很迷茫，所以他答应了程芫华。 　　“师父！”刘全福拉住程芫华，一脸不可置信，“师父！你不让我住在美食店，竟然让他住在这儿？！” 　　他现在还在村里租了一个屋子住着，那地方和程芫华这边很近，两百米左右，他白天在这边，夜里在那边，已然习惯。 　　但万万没想到，程芫华竟然留下师玄！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徒弟和偶像能一样吗？” 　　她把师玄定义为“偶像”，她是他的“粉丝”，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才能名正言顺食疗他了！ 　　刘全福：“……”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小堂妹也说过？ 　　程芫华又问：“胖子，你有好的榛蘑渠道吗？” 　　“没有，我们那儿小鸡炖蘑菇的蘑菇不怎么用榛蘑，师父你要做小鸡炖蘑菇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刘全福眼睛一亮。 　　程芫华点点头。 　　胖子没有好的榛蘑渠道，那看来她还要自己去寻摸…… 　　真是完全抽不出时间，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程芫华有时候都很佩服自己，她以前哪会有这么勤劳，现在每天忙得像只小蜜蜂似的。 　　有时候她都想放弃了，但一想到“延年益寿汤”，又觉得自己还能起来，继续工作。 　　“师父，你一定要好的榛蘑吗？那我帮你打听……” 　　刘全福的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回道：“我有渠道。” 　　程芫华和刘全福同时看过去。 　　——竟然是叶予昭。 　　两人万万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叶予昭！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追问：“真的吗？那叶先生可以介绍一下吗？” 　　叶予昭微微勾了下嘴角：“可以，但是我听说你们店以后需要预订座位？” 　　程芫华看着他的眼睛，对方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也看着她。 　　顿时，程芫华心领神会，站起来去吧台拿了张名片。 　　写下一串数字在上面，她又拿过来：“叶先生，这是我的电话，开始预订之后如果你要过来，可以直接联系我。” 　　对于这个舍得钱又每天为她贡献财富的老顾客，程芫华还是可以给予优待的。 　　到时候提前联系，微微错开一点时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叶予昭嘴角往上了一些。 　　他给宁秘书打了个电话，而后让宁秘书将榛蘑渠道交给程芫华之后才离开。 　　程芫华自己和那边联系上了，价格不算贵，半野生，但供货量不多，好在程芫华只是拿来做小鸡炖蘑菇，也要不了多少。 　　他们商定好价格和量之后，每个月对方给发一次货，而程芫华每个月打一次款。 　　办妥后，程芫华心满意足：“那位叶先生倒是了解的不少，竟然连榛蘑的渠道都有，还找到了这样好的货，真应该好好感谢他。” 　　“师父……你都给他开绿色通道了……”刘全福有些幽怨。 　　他觉得他师父还是缺乏对程记美食店美味的认知，要不然怎么一个供货渠道就给开绿色通道呢？ 　　供货渠道大不了就是费点时间去找，可这绿色通道，就有些过于“珍贵 ”了！ 　　程芫华回头看他一眼，而后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搜了个界面出来，“来，看看。” 　　刘全福茫然地看过去，念道：“广叶集团？叶予昭？” 　　虽然没有照片，但是刘全福也知道刚刚那位顾客的名字，就叫做——叶予昭。 　　他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我靠！” 　　程芫华微笑：“所以不是一个供货渠道，是一座靠山，傻孩子。” 　　叶予昭天天都要来吃饭，以后要是程记美食店名气更大了，有人看不过眼要逼着他们关门，天天都能来吃饭的叶予昭能愿意？ 　　而且有了一个供货渠道，能没有第二个？ 　　刘全福：“……” 　　半响，他咽了咽口水，缓缓对着程芫华竖起大拇指。 　　牛逼。 　　旁边，听到一切的师玄缩了缩脖子。 　　这位程老板好像不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人，那么对方对自己这么热情…… 　　师玄：“……”他紧了紧衣服，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就这样，师玄就在程记美食店住下了。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师玄并不在饭点出现在人前，他早上跟着程芫华他们一起吃饭，而后就在后院坐着发呆或者去村里转转。 　　中午回来吃午饭，吃完后在后院坐着吹风发呆，生活过得非常安静，暂时打消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而与此同时，网售的那一批茶叶蛋，已经通过快递到了顾客手中。 　　天气热，哪怕是抽了真空，他们也放了一个冰袋进去。 　　“快点！今天是最后一节课，老头子肯定要点名！”室友喊了一声。 　　耿永利擦擦汗，放下箱子，对着坐在桌子前面的茅力明说：“我买的茶叶蛋到了，我告诉你们，这肯定好吃！我佳佳女神绝对不会骗人！” 　　宿舍另一个室友说：“切，你女神绝对是在打广告，三块五一个的茶叶蛋，也就是坑你们这些傻孩子，你竟然还买了八个！” 　　耿永利：“你们等我回来，到时候咱们一人尝一个，看看我女神到底骗人没！” 　　茅力明抬头：“我不吃茶叶蛋，我不尝。” 　　“你必须……” 　　“耿永利你走不走！”门口的室友催促。 　　耿永利赶紧抱着书包跟上去，宿舍只剩下茅力明和另一个室友。 　　茅力明轻嗤一声，摇摇头，继续低头复习。 　　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茅力明背后突然有一股奇香传来，这香咸的味道弥散开，让复习了这么久的胃“咕咕”叫了几声。 　　茅力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茶叶蛋？ 第23章 偶像 　　他闻着味儿回头, 室友正拿着一个袋子，不断吸着鼻子。 　　茅力明看了眼他旁边，然后问：“你拆了茶叶蛋？” 　　旁边刚刚耿永利放下的箱子已经打开了，室友手上拿着一袋子茶叶蛋…… 　　他们宿舍四个人关系好, 买的零食都是互相吃, 这茶叶蛋原本就是耿永利买给全宿舍一起吃的, 所以他拆开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味道…… 　　那室友有些激动：“我就是太饿了, 忍不住先拆开吃一个，只是没有想到, 这个茶叶蛋也太香了吧！” 　　何止是香，正沉浸在书本中的茅力明都没忍住闻着味儿转身了。 　　室友以前不是没在宿舍吃过茶叶蛋, 只是当初那股味是腻味，而现在这咸香的味道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腻味，反而……想吃。 　　茅力明咽咽口水。 　　室友提议：“要不……我们先一人吃一个？反正有八个, 一人有两个的。” 　　茅力明：“好……” 　　于是，室友拿出来一个, 茶叶蛋还带着褐色汁水, 他舔了一下, 眼睛一亮：“真香！真的！” 　　茅力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用纸巾将茶叶蛋包着, 而后剥开，深褐色和浅褐色相间, 发出一股让人流口水的香味。 　　茅力明一口咬上去，眼睛一亮，随即加快速度, 迅速吃完一个, 还舔了舔手指。 　　旁边, 室友也吃完了，忍不住说：“耿永利这小子这次还真没有被骗，这茶叶蛋是真的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茶叶蛋！” 　　茅力明点点头。 　　室友：“要不我们把我们的第二个也吃了吧……” 　　“好……” 　　两人又吃了两个，袋子里还剩下四个，是另外两人的，他们的份额是吃完了。 　　室友舔舔手指头，一脸回味：“可真好吃，回头我也买点，每天早上要是都能吃到这个茶叶蛋，也算是圆满了。” 　　茅力明重重点头：“是呀，真好吃。” 　　已经吃完自己的份了，两人没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袋子。 　　袋子就是一般的真空包装袋，普普通通的白色袋子，但是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茶叶蛋的产地，以及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等，还有一个程记美食店防伪标志，另外还有一个补充—— 　　“开袋即食口感生硬，建议蒸热食用。” 　　茅力明念完，清楚地听见室友咽口水的声音，他自己半斤八两。 　　合着两人刚刚吃的还不是最好吃的样子？ 　　冷的都这么好吃了，加热后……那该是怎样的美味？ 　　“要不我们帮他们蒸热吧？”室友提议。 　　茅力明点点头，室友就从柜子里翻出藏着的小锅，这锅平时是藏着用来煮火锅的，这会儿在上一层加个蒸格，把茶叶蛋蒸了起来。 　　水开了没一会儿，茶叶蛋也热了，香味更加浓郁，香咸飘散，整个宿舍都弥漫着这种霸道的香味，让人疯狂咽口水。 　　等到蒸热以后，茅力明和室友对视一眼。 　　“我们还没有吃过热的，要不我们再吃一个？他俩一人一个，回头咱们给他们买十个！” 　　“好……” 　　于是，锅里只剩下两个。 　　等到第三个吃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二十分钟后。 　　耿永利：“我的茶叶蛋！！我杀了你们！！！” 　　“晚上赔给你，我们一人赔十个！不不不，赔二十个！！！” 　　“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女神是对的，这茶叶蛋太好吃了！” 　　“八个！你们也不怕吃死了！”耿永利痛心疾首。 　　“我们只吃了六个，还有两个是隔壁宿舍的班长闻着味儿要走了的，如果不给他，他就举报我们藏电锅！” 　　“这丫也真是够了，吃火锅的时候不说话，扭头翻脸不认人！” 　　“茶叶蛋是每天晚上九点开卖吗？” 　　“是的，一起买吧。” 　　晚上，九点零二分。 　　“我靠我靠！！！售罄！！咋回事？！” 　　“我去！一千个茶叶蛋？！卖完了？！” 　　“你们买到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呜呜呜呜太惨了，妈呀，买个茶叶蛋都要秒杀吗？！” 　　“隔壁班长也在买，你们说他买到了没？”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冲向隔壁。 　　刘全福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正在处理食材的程芫华，声音有些飘忽：“师父，茶叶蛋抢完了，一分多钟就没了……” 　　程芫华非常淡定：“嗯。” 　　“师父，上千个茶叶蛋，一分钟没了！”刘全福拔高声音。 　　程芫华瞪他一眼：“我听见了！才一千个，随随便便就抢没了，之前买到的吃过了，之后当然还会再买，一千个也才那么一点。” 　　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之前在王泉站卖的时候，光靠着来来往往的人每天就能销四百多个，还是因为她只做了那么多。 　　要是做一千个，一天也能销完。 　　这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铁口，网络上可是销往全国各地，一千多个，一个人限购十个，也只有一百多人买得到。 　　抢完不是轻轻松松吗？ 　　刘全福：“……” 　　行吧，这样一想也有道理。 　　他翻看着评论，越看笑容越灿烂，那些人可是自发将他们茶叶蛋夸得天花乱坠—— 　　“买的时候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等到货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买到就是赚到！” 　　“我宣布——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将成为我的最爱！” 　　“太好吃！我拿到以后，先将茶叶蛋蒸了一蒸，茶叶蛋的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而后……” 　　“真的真的太好吃了！我还要买！我要天天吃！” 　　…… 　　这些是第一波评论，在今天，突然出现了很多追评，内容大差不离，归根结底顾客们是在说—— 　　“没抢到啊！实在太难抢了，老板再多上架一些吧！” 　　刘全福笑容灿烂。 　　等到他退出来之后，才发现客服已经被消息淹没，无一例外，全都是问什么时候再上，可不可以多上点，还有不少人说愿意加钱，让他私发一些。 　　刘全福懵逼了。 　　这么多消息，他看着就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回复。 　　“师父……我们还要招个客服，这些人问题实在太多了，问的内容还大差不离！”刘全福是要帮着做饭的，可没有时间挨个回复消息。 　　程芫华淡淡回道：“你直接设定个自动回复，把情况说明就行了，咱们店小，装不下那么多人。” 　　刘全福：“……行吧。” 　　于是，再有人私信程记美食店官方店之后，就会收到自动回复—— 　　【每晚九点定时上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没抢到没有加售，明晚继续。购买后第二日发货，快慢看运气，不要再问了！！】 　　某城市的某姑娘刚刚发了一个“在吗”，就收到了这样的回复。 　　而后她扭头，对着厨房方向喊道：“妈——每晚才上，咱们明晚早点准备抢购吧！” 　　第二天一大早，一人吃了一碗炸酱面之后，程芫华和刘全福开始忙着厨房的事情，一个敲鸡蛋，一个准备中午的食材。 　　杨林在杀鱼，徐秀婉在收拾屋子，而影帝师玄，带着帽子坐在院子里，两眼无神地看着一个方向。 　　“有人吗？”是一个中年女声，声音带着局促。 　　徐秀婉走出来，眼神好奇：“谁呀？” 　　“我是隔壁村的，我看你们在招聘帮工是吗？”那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脸上带着赧然。 　　徐秀婉点点头，对着里面喊道：“芫华，有人应聘！” 　　程芫华闻言，快步出来，刘全福跟上。 　　这人叫周娟，是个中年女人，大概有四十岁出头，有些干瘦，但精神状态不错，整个人收拾得很干净，显然是个麻利的。 　　程芫华打量之后，笑着问：“那我叫你周婶，周婶是隔壁村的？没在外打工吗？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都是招牌应该问的，周娟立刻回答：“是隔壁村的，我老公叫王志向，我没嫁人的时候就是汤槐村的，只是父母都没了，所以一直都在隔壁村。我以前就在城里饭馆做服务员，我老公生病了，所以我回来照顾他。” 　　她说完后，又赶紧补了一句：“我老公是癌症，不传染，我也有健康证！” 　　程芫华看向徐秀婉，她毕竟对两个村子里的人不熟悉，所以并不了解这个人。 　　徐秀婉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带着惊讶：“你是阿梅家的女娃娃吧！” 　　“哎，是！”周娟笑着看向徐秀婉，“徐阿姨！” 　　显然她早就认识，只是刚刚不好攀交情。 　　“我以前和你妈妈关系挺好的，你嫁人了之后你妈妈就走了，后来你又跟着你老公去了城里，我们也有十几二十年没见过了！”徐秀婉一脸感叹，年纪大了，想到过去总是怅惘。 　　“是呀，要不是山穷水尽，我也不会回来！”周娟眼眶红了。 　　徐秀婉握着她的手：“可怜的，你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还可以，只是药不能断，所以压力大了些，他精神倒还是不错，人也乐观！”说到老公，周娟笑了起来，眉眼都变得温柔。 　　徐秀婉点点头，拍了拍周娟的手，又看向程芫华：“芫华，你周婶人很不错的，人也勤快，十几岁就可以做出一桌子菜了！” 　　程芫华懂外婆的意思了，这是希望她把周娟留下。 　　于是，她点点头，笑着说：“周婶，我们店里人少，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所以我们店里活比较重，要打扫卫生，还要帮忙上菜，负责洗碗这些杂活。但是工资还不错，四千块钱一个月，上午十点半上班，晚上忙完了下班。中午客人走后，可以回家一两个小时，五点钟再来，做得好有奖金。” 　　一般在城里饭馆帮忙的，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钱，好一些的餐厅要求高，就算被录用了，也只有三千，还要又喊又招呼的，把人折腾得不行。 　　而且无一例外，在餐厅帮忙都是早上忙到晚上，下午没有客人，可以在餐厅坐下休息一会儿，晚上一般都是很晚才可以休息。 　　程芫华开出的这个条件，可以说相当好了。 　　周娟脸上一喜，立刻笑着答应：“唉！好的！我愿意愿意！什么时候上班呀？” 　　看她这个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现在就想立刻上班。 　　程芫华笑了笑：“后天，明天周婶去城里做个体检，我让胖子送你去，钱我们出。” 　　开餐饮的就是这样，体检报告必须随时准备着，店里包括杨林徐秀婉，都是做了体检的。 　　不用自己掏钱，周娟自然也没有不愿意的，笑着应下后才离开。 　　等到她走了，徐秀婉才长叹一声。 　　“怎么了？外婆。”程芫华看向她。 　　徐秀婉有些唏嘘：“怎么就得了癌症呢？周娟和她老公感情一向都好，她家人命都不好，她父母都是早早就走。她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人怀上孩子，结果掉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他老公也没有嫌弃她，一直对她很好，还怕村里人说闲话，带着她出去打工。” 　　徐秀婉摇摇头，声音越发感慨：“一走这么年，都以为他们过得很好，没想到老公王志向竟然得了癌症，真是世事无常……” 　　说完，她拿着抹布进了屋。 　　程芫华看着门的方向，皱着眉。 　　刘全福观察着她，声音带着好奇：“喂，师父你在想啥？” 　　程芫华这才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说完，她转身去了厨房。 　　刘全福看看门，又看看程芫华背影，最后视线放在了始终坐在树下发呆的师玄。 　　刘全福：“……” 　　这丫才是命好的，不用给钱，不用干活，每天就等着吃就是了！ 　　妈的。 　　他现在去减肥当偶像还来得及吗？ 　　中午顾客离开后，程芫华还在厨房捣鼓。 　　叶予昭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好奇地看了眼厨房。 　　而后看着坐在不远处心不在焉的刘全福一眼，好奇地问道：“你师父又在做新菜？” 　　“嗯，”刘全福点点头：“小鸡炖蘑菇。” 　　几天前程芫华就想做了，只是一直在等榛蘑，现在榛蘑到货了，她自然开始做这道菜。 　　做之前程芫华也是研究了的，也因此，配方和步骤熟稔于心。 　　没一会儿，厨房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是鸡肉被炒香的味道。 　　刘全福鼻子动了动，脸上的神情变成陶醉：“真香，我师父做菜就是不一样，她的香料都是自己配好的，比起其他人做的香了太多！” 　　他晃了晃脑袋，又说：“我闻到了葱、姜、八角、辣椒，还有的就闻不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香味变得淡。 　　刘全福眼睛变亮，随即眯成一条缝，深深吸了吸鼻子：“开炖了，榛蘑和配料肯定都加进去了。昨儿看她准备配料，足足十多种！我师父的每道菜能够这么好吃，烹饪手法是一方面，还有配料的配比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那怎么没味儿了？”这是杨林问的。 　　刘全福笑得灿烂：“因为水还没开，待会儿水开了，开始慢炖的时候，香味会飘出来，我师父说，小鸡炖蘑菇的香会比鱼汤更香，到时候这一个下午，我们都要沉浸在那股香味中。” 　　“可以想象……上好的榛蘑和师父让周大发在山坡上养的小土鸡搭配，这小土鸡还是第一次杀，正是最嫩的时候，配上我师父的独家秘方，那味道……啧啧。” 　　刘全福一边说一边咽口水，还摸了摸肚子。 　　叶予昭也咽了咽口水，他才刚刚放下筷子，竟然……又想吃了。 　　想吃小鸡炖蘑菇。 　　“咕咕。”有人肚子叫了。 　　刘全福一脸嫌弃地看向叶予昭：“你才刚吃了饭！” 　　叶予昭冷冷看他一眼：“不是我。” 　　刘全福：“……” 　　他的视线扫了扫，最终将视线定在一个位置。 　　那儿，某个待遇最好的影帝手正放在肚子上，而“咕咕”声就是从他的肚子传出来的。 　　刘全福：“……你中午可没少吃。” 　　影帝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刘全福，双目麻木无神。 　　叶予昭难得看一个人相当不顺眼，他对着刘全福抬了抬下巴：“胖子，他每天都在这儿蹭吃蹭喝吗？” 　　这话可以说相当不客气。 　　刘全福呵呵一声：“岂止是蹭吃蹭喝，是他想吃啥，我们就吃啥！我师父就差把他供起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叶予昭：“……” 　　他是不差钱的，在程记美食店吃得这点钱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吃饭花钱，而那个瘦得皮包骨似的男人吃饭竟然不要钱…… 　　他就莫名扎心。 　　这时候，程芫华走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刘全福立刻告状，他的手指着师玄：“师父，他又饿了，这个人真是太能吃了，还不干活！” 　　这是控诉，他就差直说——他不干活还吃得多，可以轰出去了。 　　但程芫华却是露出“温柔”的笑容，视线看着师玄，声音亲切：“师先生，再等等，我专门炖了小鸡炖蘑菇，很鲜的，待会儿时间到了，我给你先盛一碗！” 　　师玄：“……哦。” 　　刘全福：“……” 　　叶予昭：“……” 第24章 预约 　　好他妈扎心。 　　做偶像这么好的吗？ 　　就连路过的杨林和徐秀婉也都狐疑地看了师玄一眼, 心道——自己孙女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些？ 　　叶予昭结完账没走，反而拿出手机，用微信在公司高层群做了安排。 　　他今天是不去公司了，程芫华做出了新菜, 而且闻着味儿就是好吃的, 他当然必须要亲口尝一尝才可以。 　　在没有程记美食店这家店之前, 叶予昭每次吃东西都是受罪, 而有了这家店，他算是知道什么是享受了。 　　乖不得有些豪门老饕, 一年到头，净寻摸好吃的去了。 　　以前的他是很不理解的, 但现在，他真的懂了美食的含义—— 　　那是味蕾的享受，是一场盛宴, 是人生的一大追求。 　　餐厅香味越来越浓，厨房里面传出来的小鸡炖蘑菇香味实在过于浓郁, 以至于杨林和徐秀婉都干不下去活了, 时不时就去厨房看一眼。 　　可是里面的菜在砂锅里, 还盖着盖子，除了“咕咚咕咚”煮着的声音, 就是让人陶醉的浓香，厨房的味道更浓, 口水也更加泛滥，杨林和徐秀婉也不进去了。 　　刘全福一边咽口水，一边追着程芫华说：“师父, 差不多能起锅了, 小鸡肉嫩, 不能炖太久了！” 　　程芫华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时间，没动。 　　就连一直摆着“无欲无求”脸的影帝都频频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手摸着肚子。 　　就这么又过了二十分钟，程芫华才关了火。 　　刘全福赶紧落座，杨林和徐秀婉立刻坐在他的旁边，叶予昭也轻车熟路地坐下。 　　师玄有些茫然。 　　他看了看厨房方向，又看了看他们，也跟着坐了过去，就坐在徐秀婉旁边的。 　　而后，收获刘全福和叶予昭两个冷眼。 　　这时候，程芫华端着砂锅出来了。 　　砂锅烫手，下面还垫着一个配套的盘子，程芫华就端着盘子放在了桌上，她看了一眼众人，而后将砂锅绕过叶予昭和刘全福，放在了徐秀婉面前。 　　而徐秀婉，一边是杨林，一边是师玄。 　　叶予昭：“……” 　　刘全福：“……” 　　这心偏的…… 　　砂锅还盖着盖子，程芫华看向刘全福：“胖子，拿碗。” 　　刘全福立刻站起来，拿了五只碗出来，除了师玄，一人面前放了一个，里面还有小勺子。 　　他单单避开师玄，仿佛餐桌上没有这个人。 　　程芫华看他一眼，伸手，勾过刘全福面前的碗，然后揭开砂锅的盖子。 　　砂锅里面还“咕咚咕咚”煮着，冒着泡，黄色的浓汤里面，嫩嫩的鸡肉和褐色榛蘑重叠在一起，诱人至极，还有勾人的浓香扑鼻。 　　几人看着程芫华用汤勺舀了满满一勺在碗里，有汤有肉还有榛蘑。 　　而后……放在了师玄面前。 　　刘全福：“……？？？” 　　他一脸懵逼：“师父，那是我的碗！” 　　“你自己再去拿一个！”程芫华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的视线放在师玄身上，笑盈盈地说道：“师先生，来，尝尝好不好吃？” 　　师玄：“……” 　　他没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刘全福气得不轻，又不敢反抗自己师父，只能狠狠瞪一眼师玄，而后快速又拿了一个碗出来，加入“战斗”。 　　他现在学乖了，没吃完之前不会点评，毕竟这一个小小的砂锅，看起来不少，但吃起来还真不多。 　　一人分了一碗，砂锅里就只剩下一点汤了。 　　刘全福吃得只剩下碗底一点了，才夹起最后一块鸡肉，眼神陶醉：“好吃的食物食材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鸡肉极嫩，而且放养在小山坡上吃着粮食和野菜的鸡肉，不仅肉嫩，还极香！这鸡肉再多炖几分钟就烂掉了，再少炖几分钟，就做不到这般鲜嫩，轻轻一抿，骨肉分离，化在嘴里……” 　　他咽咽口水，将这块鸡肉吃下去。 　　而后，他夹起榛蘑，闭着眼睛，深深吸气：“这榛蘑更是完美，野生榛蘑口感极佳，完美的衬托了鸡肉的鲜嫩。师父在里面加了很多种秘制的香料，但却一点也没有掩盖榛蘑本身的香味，反而相互映衬，将所有美味都发挥到了极致，简直是味蕾的盛宴！” 　　他将榛蘑吃下去，而后端着碗，一口将剩下的鸡汤喝完，脸上的神情越发陶醉，“世间竟有如此美味，鸡汤的浓郁鲜香让人沉迷。这汤里面混着鸡肉香、榛蘑香，双重口感，相得益彰……” 　　刘全福说完，叶予昭点点头，杨林和徐秀婉也点点头，心道，就是太少了，还没吃够就没了。 　　叶予昭问：“程老板，我晚餐可以单点一份吗？” 　　“今天还不可以，现在来不及了，明天开始售卖。”程芫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每日限量供应。” 　　叶予昭：“……那我先把明天中午的预定了。” 　　“成，胖子待会儿收钱的时候，多收388。”程芫华一开口，就把小鸡炖蘑菇定价了。 　　杨林和徐秀婉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充满了不可置信。 　　要知道……她这一份小鸡炖蘑菇，也就半只鸡，而且这鸡并不大…… 　　这价格…… 　　“定价是不是有点贵？”杨林试探着问。 　　程芫华还没说话，刘全福就开口了：“便宜！一点也不贵，但凡在食材好点的情况下，有手艺的厨子那儿就不止这个价，何况我师父亲自出手！这算是便宜了！” 　　杨林：“……” 　　徐秀婉：“……” 　　行吧，他们老两口还是就等着吃吧，不去算价格了。 　　两人的视线忍不住看向旁边，那个白吃白喝和他们没关系还不干活的影帝…… 　　程芫华也正笑眯眯地看着影帝，她笑得很开心，很“温柔”，放柔了声音问他：“师先生？好吃吗？” 　　“嗯。”师玄点头。 　　程芫华眼睛一亮，追问：“那你有觉得心情变好了吗？” 　　师玄眼神茫然。 　　程芫华：“……” 　　渐渐的，他的眼神又变得呆滞忧郁。 　　程芫华：“……” 　　她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好像不是一般的难…… 　　怪不得奖励是养生汤，这难度实在太大！ 　　两个月时间，如果完成不了，不仅扣财富，还要电击…… 　　程芫华想想都觉得绝望！ 　　她咬紧牙根，视线盯着师玄，咬着牙说：“师先生……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只要能让你心情好……我什么都给你做！”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师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叶予昭和刘全福一齐看向师玄，眯着眼睛，眼神危险。 　　程芫华说完后就站了起来，一脸绝望的朝着厨房走去。 　　“师父！你干嘛？” 　　“准备晚饭！！” 　　随着声音飘远，人已经彻底进了厨房。 　　刘全福和叶予昭对视一眼，同时朝着砂锅里剩下的一点汤伸出勺子！ 　　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卖得太好了，简直到了疯抢的程度。 　　每天晚上九点，原本的购买，渐渐变成了抢购，现在，已经成了秒杀。 　　吃过的都知道是什么味，一买通常就是十个，家人分一分，周围的人分一分，这美味就疯狂扩散出去了。 　　以至于程记美食店微博的粉丝也越来越多，他们在下面疯狂留言，无一例外，只是抱怨根本买不到。 　　这一日，程记美食店官博发了一条微博—— 　　【本店由于客流量太大，对顾客和美食店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为避免顾客白跑一趟，现决定，于8月1日0点开通预定通道。顾客可通过预定接下来七天的餐位，有序就餐，谢谢大家的理解！以下是预定通道：链接。】 　　这链接是请叶予昭公司技术部帮忙做的，为了避免黄牛的出现，预定是要实名登记的，不是实名登记就不能在预定开启之后进行预定。 　　首页界面比较简洁，分成了三个区，第一个是个人中心，第二个是预定专区，第三个则是菜单，还可以点评，当然，仅限就餐之后才可以点评。 　　这微博一出，不少人都炸了。 　　最开始炸得厉害的是经常来用餐的老客，他们之前可是想去就去，现在这预定一出，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去？ 　　万一越来越多的人去吃，抢完了位置又怎么办？ 　　第二波炸掉的是这微博被转发后，不小心看到链接的网友们——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吃饭要预定没什么，看看那个菜单，一碗面45就算了，鱼香肉丝99，小鸡炖蘑菇388，这么贵的东西，还需要预定？” 　　“哈哈！我也要笑死了，别人卖的是贵东西，什么燕窝鱼翅，卖的贵也算了，一小鸡炖蘑菇，里面有几只鸡？” 　　“这是在炒作网红牌吧？现在好多都是这样，什么限定人，什么偶尔开偶尔不开，各种各样的手段，无非就是做生意的包装，味道……e都一般。” 　　“炒作手段套路过于老套！建议推陈出新！” 　　“……楼上不懂就别瞎说。” 　　“这家店的食物没吃过，只吃过他们的茶叶蛋，妈耶，太好吃了，就是根本抢不到！” 　　“抢不到加一，据说产量有限，一天上店一千多个，秒空，我只买到了一回，还不如没买到，也不至于这么心心念念。” 　　“呜呜呜呜呜，求美食店多上一点吧，我真的好想买到！我妈买到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抢到！” 　　…… 　　几乎每一处，最开始都觉得程记美食店在炒作，后来渐渐的，吃过茶叶蛋，或者买过一回又买不到的网友们给歪了话题。 　　为此，有人便觉得这是炒作，也有人觉得那些人都是水军，还有吃过茶叶蛋的人帮忙正名，甚至还有人挖出刘全福抽奖事件，那次段佳可是全程直播。 　　一般吵着就有热度，而且是越吵越不服气，这事一度在小范围闹得相当大，贴吧都有痕迹了—— 　　【关于程记美食店事件，楼主没有吃过他们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想做网红店在炒作，还是有真材实料。但是楼主是个公正的人，正好最近要去白阳市，楼主准备亲自去试试，不好吃楼主会当场爆发！也会在网上曝光他们！楼主厌恶炒作行为!】 　　1l：支持！楼主去试试吧！ 　　2l：……楼主可真有闲心，还转跑去试试，你没看地址吗？在一个城乡结合部。 　　3l：我吃过他们家茶叶蛋，我倒是真的觉得他们家可能是真材实料，楼主去了能不能帮我真空包装点菜寄过来？运费我出。 　　4l：楼主！！！啥也不说了！！！帮我买一百个茶叶蛋！！我他妈真的抢不到，都要哭了，上次吃了室友的，必须还回去。 　　5l：……楼上也不怕被吃死了，楼主我比较实诚，你帮我买五十个就行了！！ 　　…… 　　nl：上面的兄弟姐妹，我就说一句——预约通道开了吗？楼主抢到了吗？ 　　n 1l：…………哦，浪费感情了。 　　…… 　　千里之外，有一个老头子正在背着包准备出门。 　　隔壁住着他的儿子，儿子不太高兴：“爸，你这次去得也太远了吧？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好吗？这么大年纪了，我们不放心。” 　　老头气得瞪眼：“我必须得去，我得尝尝做出茶叶蛋的程记美食店其他菜到底什么味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做出一个像样的点评了，不管那店是不是有真材实料，我都必须去。” 　　说完，老头子直接走出门，不顾儿子的担心。 　　他出门就上了车，还在给几个老友打电话—— 　　“喂，对，我要去了，你们真的不去吗？万一是真的呢？” 　　“什么？！呸，老子不吃，那家店的垃圾东西他们心里没数吗？打死我都不会给他们点评的，如果非要我去，那我就差评差评差评！” 　　老头子好像气得不轻，动了动身体，破口大骂—— 　　“现在的这些人都被钱给昧住良心了，只要我还是美食会长一天，他们家塞一个亿我也不会让他们主办大会的！” 　　“谁说没有合适的？老子这不是在出门找吗？！今晚就能赶到地方！挂了挂了，你再当说客，我连你也一并拉黑！” 　　说完，老老子愤怒地挂了电话。 　　程记美食店并不知道有一个老头子正背着包，朝着他们店赶来，也不知道网上那些热潮。 　　那条微博发出去后，对程记美食店的唯一影响大概就是——客流量变得巨多。 　　在美食店吃过的人都知道这间店的美味，也毫不怀疑，这店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难预约的，一想到吃不到这些菜，他们就绝望，一绝望，就抓紧时间过来吃。 　　以至于，这两天就算新添了一个帮工周婶，所有人还是忙得不行。 　　要不是杨林和徐秀婉还喜欢这样的忙碌，程芫华肯定直接关店，等到预定开始之后再重新打开。 　　叶予昭依旧是下午三点过来的，只是刚刚迈进院子大门，就被吓了一跳。 　　不仅店里爆满，就连院子里都站了不少人正等着。 　　杨林和养鱼的李老头在院子的角落杀鱼，那地方原来是洗衣台，而后美食店开起来之后，就改成了专用来杀鱼的地方。 　　一条条鲜活的鱼就在这儿，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矮一些的台子，周大发正在杀鸡。 　　那些鲜活、精力旺盛的小公鸡虽然被绑在了一起，但依旧疯狂挣扎着，时不时“引吭高歌”。 　　院子里的顾客不仅没有觉得不开心，反而鱼越是挣扎，鸡越是活跃，他们就越是开心，还三三两两围着，激动地说着话—— 　　“看看那鱼！绝对是好鱼！看看腮，再看看个头和鳞片，这鱼绝对没有喂饲料，我也是年轻的时候才吃到这种鱼，后来市面上就不太多了，现在想买到都难！” 　　“可不是，我不会看鱼，但是我看那鸡就不一般，你看爪子，那么锋利，一看就不是圈养的。” 　　“现在有些人养鸡，一个小地方圈起来，密密麻麻，一个月就可以出栏老大一只，那不是养鸡，那是喂猪！” 　　“啧啧，就这样的吃着才放心，程记美食店贵是贵，靠谱也是靠谱！” 　　“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在这儿吃了一段时间，竟然失眠都好了！” 　　……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叶予昭朝着杨林走过去，声音带着好奇：“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还还这儿杀鸡杀鱼？” 　　杨林本来不想搭理，但一看是叶予昭，立刻笑了：“害，这不是没办法，明天正式开始预约，这些人都是担心吃不到，全都跑来了。芫华人也好，同意他们打包一份，咱们这不是赶紧杀鸡杀鱼嘛！” 　　说着，他脑袋靠近叶予昭，压低声音：“芫华说你来的时候，直接去后院，她给你和师玄单做，你们在后院吃。” 　　这话可不能被其他顾客听到，叶予昭眼睛微微一亮，而后穿过餐厅，徐秀婉还给他指了指路，让他去后院。 　　叶予昭之前也看过后院，现在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走廊里面多了一张长长的矮桌，有不少小凳子。 　　显然，这可能就是程芫华他们准备招待没有预约客人的。 　　师玄这会儿正坐在那儿吃茶叶蛋，见他进来，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眼神依旧一副“四大皆空”的忧郁模样。 　　叶予昭：“……” 　　说真的，他真的非常看不惯这个人。 　　之前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四大皆空”的忧郁模样，再配上那摇摇欲坠的皮包骨身形，仿佛下一刻就要步入黄泉。 　　养了这一段时间，这丫虽然还是那个样子，至少气色是好了。 　　叶予昭坐在这儿等饭吃，视线不住瞟着旁边的师玄，心里非常不岔。 　　他在这儿吃了这么久的饭菜，甚至早早和老板他们认识，还贡献了榛蘑的渠道，才拿到了一个绿色通道。 　　之后又是让他们技术部加班加点帮忙做链接，又是制作筛选系统，广叶集团技术部经理好几次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了。 　　而后，他才终于换到一个可以随时来吃饭的资格。 　　再看看这个男人，啥都没付出，不仅可以随时吃吃喝喝，可以住在这儿，不给钱不干活还有点菜资格！ 　　据同样厌恶这丫的刘全福说——程芫华正在研究甜品，因为甜品可以让人开心，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丫！ 　　一想到这儿，叶予昭看师玄的眼神就更冷了。 　　这丫凭啥？ 　　凭他长得帅？ 　　不是叶予昭自吹，他长得可一点也不比这丫差！ 　　真是…… 　　好气哦！ 　　这天是真的忙，叶予昭等了好久，才等到刘全福端了碗面出来。 　　刘全福：“师父让你先垫着，外面人太多了，让他们久等也不好，早打发早好，咱们自己的晚饭也要送走这些人才吃！你先吃着，吃完了就回去吧，明天来就好了。要是你不介意，也可以留下来等晚饭，晚上师父要做甜品。” 　　叶予昭眼睛一亮，只是在刘全福转身的时候抓紧问了一句：“我今晚住哪儿？” 　　“放心啦，村里有民宿了。”刘全福随口回了一句。 　　叶予昭心满意足了。 　　他以前没怎么吃过甜品，但程芫华做的东西，从未让他失望过。 　　他转身，视线注意到一旁师玄的时候，笑容僵硬住。 　　叶予昭：“……” 　　哦，他想起来了，程芫华之所以研究甜品，是为了让师玄心情变好。 　　冷漠。 　　晚上，客人离开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这地方偏，来吃饭的就是城里的，赶着回去，也没有人久留。 　　等到人一走，刘全福拖着麻木的双腿，立刻关上大门，生怕还有人来吃饭。 　　而程芫华和杨林等人则把菜往餐桌上端，周婶等帮忙的人带了一些做好的饭菜走，剩下的除了叶予昭和师玄，就都是自己人了。 　　“都累坏了吧，明天就好了，明天开始，除了预定的客户，其他人都不能进来了。”程芫华一边活动累得僵硬的手脚，一边说着。 　　徐秀婉还有些迟疑：“人都来了，咱们还能给人拒在门外？” 　　“都拒了，要不然只会人越来越多，胖子先顶着，等我再招个人，专门在门口把关，其他人不让进来。”程芫华肯定地说。 　　店里能接待的只有那么多，既然开了通道，就不能随意放人进来，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改的。 　　否则他们所有人都累死也应付不了越来越多的客人的。 　　扣扣扣—— 　　有人敲门。 　　“有人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刚拿起的筷子的众人面面相觑，程芫华看了刘全福一眼，他赶紧放下筷子，去开门。 　　“谁呀？” 　　老头子回答：“吃饭。” 　　刘全福挥挥手：“我们打烊了，下次再来吧！” 　　说完，他准备关门。 　　老头子把门给堵着：“不行，明天我万一抢不到号呢？我今晚必须吃，吃不到我就不走了！” 　　刘全福瞪大眼睛，一脸懵逼。 　　这是—— 　　碰碰碰……碰瓷？！ 第25章 餐位 　　这老头子年纪可不小了, 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好在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个点还在这儿“碰瓷”。 　　刘全福自小在富裕的环境下长大, 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老头子看起来就是个不差钱的, 手腕上的手表, 脖子上挂着的观音, 都不是便宜货。 　　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刘全福总觉得这个人长得有些面熟, 仿佛在哪儿见过一般。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老头子不讲理，非要留下来吃饭。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我们这儿打烊了，没菜吃了！”刘全福瞪着小眼睛, 无奈地对着老头子说。 　　那老头子吸了吸鼻子, 眼睛一亮：“胡说！里面肯定还有小鸡炖蘑菇……还有辣椒味……那就是剁椒鱼头！里面肯定有！” 　　刚刚走出来的程芫华：“……”狗鼻子啊！ 　　程芫华态度看似比刘全福好多了，但其实说的话更让人不容拒绝：“老先生, 真的很抱歉, 我们家已经打烊了, 食材也都差不多用完了。现在我和我家人都还没吃饭呢, 要不您先去村里民宿住着？如果你饿了, 民宿老板会给做饭的。” 　　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而且还是比较好的安排。 　　自从程记美食店经常有外地人来之后，村里就有人看到了商机。 　　那家人说起来还是距离程记美食店最近的一家——周发财家。 　　周发财老婆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周发财就停了工作, 和老婆回汤槐村养胎, 他也是之前汤槐村少数经常在程芫华这儿给老婆打包菜回去的人。 　　他是真的疼老婆, 他老婆也是真的喜欢汤槐村。 　　之前就想留下, 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后来看见了商机，还跑过来给他们吱了声，见他们不反对，又借着“看望老人”给杨林和徐秀婉一人塞了一个大红包。 　　两人都没要，程芫华也只说，他们只要不宰客，她就不介意。 　　很快民宿就开起来了，有一说一，条件是真的不错，而且价格非常实惠，住过的人反响都挺好的。 　　老头子显然也听出来了，他是个机灵的，眼睛一转，突然伸手抓着程芫华的衣袖，可怜巴巴：“我家是魔都的，之前吃过一回你家的茶叶蛋，就心心念念想要吃到程记美食店的食物。这不是听说明天你们就要预定了嘛，我就赶忙今天赶过来，这大老远过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声音非常可怜，眼里仿佛都要带出眼泪了，“我也不请求你们重做了，你们吃的时候，给我匀一碗就行了，钱我照给，小姑娘，好不好呀？” 　　他像是想到什么，伸手从背后的背包掏东西出来：“我有健康证也有钱，你们放心！” 　　程芫华：“……” 　　这话就让程芫华不知道怎么接了。 　　而闻声过来的徐秀婉顿时面露怜悯，视线不住看向程芫华。 　　程芫华：“好吧……” 　　话音刚落，这老头顿时收起可怜巴巴，非常自来熟地朝着里面走去。 　　他一边快步进了餐厅，还一边说着：“绝对有小鸡炖蘑菇，这清香味实在是太明显了！小丫头，你这剁椒鱼头的辣椒是秘制的吧！哇，还有鱼香肉丝和鱼丸！还有这这，这是鱼汤吗？” 　　程芫华：“…………” 　　几人很快落座，难得竟然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老头子从坐下就没有安静过，一直嘚啵嘚啵说着这些菜。 　　他甚至第一个拿起筷子，在筷子落到鱼丸上面的时候，见众人都看着他，手顿了顿，脸上却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反而自来熟地说：“快吃快吃，不要客气，当做自己家一样。” 　　程芫华等人：“……” 　　众人拿起了筷子，开始朝着桌上的菜下手。 　　老头子的鱼丸已经喂进嘴里，闭着嘴，一张脸激动得红了起来，来对了！ 　　他几口咽下去，一拍桌子：“好！太好吃了！” 　　这一拍惊到了程芫华几人，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一人瞪他一眼。 　　老头子的筷子立刻又朝着小鸡炖蘑菇去了，等到吃进口中的时候，眼睛晶亮：“好！完美！两个多月的小嫩鸡，还有虚州的榛蘑，独特的烹饪手法，堪称绝味！” 　　话音落地，程芫华和刘全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 　　这老头子有几把刷子呀…… 　　竟然连鸡的年纪和榛蘑产地都可以吃出来…… 　　“唔……还有这个鱼香肉丝！！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有鱼的鱼香肉丝，厨子手艺一绝！香、嫩、滑，口感太好了！”老头子吃得激动，“还有这个！这秘制的剁椒鱼头……嘶——够给劲儿！” 　　整个餐桌上的人都是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老头…… 　　但渐渐的，大家发现不对了。 　　这丫可不是刘胖子，点评完别人都吃完了。 　　这老头是一边点评，一边一直吃吃吃，速度一点不慢，已经就着菜干掉一碗饭了，现在已经是第二碗了…… 　　众人惊觉后，顾不得看这老头戏精了，赶紧扑向桌上的美味。 　　这一桌子菜，盘子都吃得干干净净，而那刚来的老头绝对是功不可没。 　　老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上，表情无比享受：“美呀！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真是美呀！” 　　刘全福有些委屈：“你倒是美了，我还没吃饱呢！” 　　老头子看向他，眼神异常清明：“年轻人，你这个身材，该减肥了，少吃点吧！” 　　刘全福：“……” 　　他转身，朝着程芫华哀嚎：“师父！！” 　　程芫华：“……行了，待会儿给你做甜品。” 　　这小徒弟听话又勤劳，还不要工资，管吃就行了，这唯一的要求，程芫华还是要给他满足的。 　　“只是他说得对，待会儿你只可以吃一块，剩下的明天再吃。”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收拾碗筷。 　　“哦……”刘全福刚刚高兴几秒钟，顿时又被打击了。 　　程芫华：“胖子你送老先生去民宿。” 　　她又叮嘱老头子：“老先生，今晚是看在你大老远过来的份上，以后就不可能这样了，以后想要吃，还是预约吧。” 　　那老头子微微一顿，随即眼神闪了闪，“小丫头，你这手艺真是一绝，我觉得都可以邀请美食协会品鉴了！” 　　程芫华毫无反应：“我为什么要找人品鉴？不干。” 　　“这可是一个增加名气的办法呀！你一点也不想要？要是美食协会品鉴后，给你一个特别好的等级，可是有证书的，以后你们……”老头子滔滔不绝。 　　程芫华打断他：“我要证书做什么？” 　　老头子：“……吸引更多的客人？” 　　程芫华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们刚开了预约通道……” 　　客人已经多到了开预约通道，还需要吸引更多的客人做什么？ 　　“你们不开连锁店？” 　　“不开。” 　　老头子：“……”没追求！一点追求都没有！ 　　但…… 　　他喜欢！ 　　老头子想了想，觉得“利诱”是留不下来了，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你们要做甜品吗？我告诉你们，这个我会！中式甜品，西式甜品，我就没有不会的！”老头子站起来，神情倨傲。 　　程芫华：“……哦。” 　　老头子：“……”这么淡定？ 　　他搓搓手：“小丫头你等着，老头子给你露一手！” 　　厨房。 　　程芫华在做提拉米苏，这东西的做法也是在系统买到的，这系统可真是不一般，竟然连甜品都有，只是品种实在太少。 　　只有一个黑森林蛋糕，一个提拉米苏。 　　价格都是一样的，程芫华买了提拉米苏。 　　她觉得系统出品，总该比外面好吃一些吧？ 　　这东西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程老爷子和程长西都不会做甜品，所以程芫华买到后，研究了好几天，装备和要用的材料也买了不少。 　　一直到今晚，才总算准备开始做。 　　咖啡酒等需要准备的东西白天已经做好，这会儿程芫华开始打蛋。 　　而旁边，那个自称南叔的老头子自来熟的在做蛋挞和岩烧芝士。 　　这老头确实是个有手艺的，动作行云流水，程芫华还在往蛋糕模底部铺沾了咖啡酒的手指饼，旁边的南叔已经在烤蛋挞了。 　　南叔是个话痨，一边做还一边说，一点也不藏私，怎么样做皮会更酥或者更糯，怎么做蛋挞的馅儿会更嫩，他全都嘚啵嘚啵说给旁边的刘全福。 　　但显然，刘全福并不想学怎么做蛋挞。 　　他的视线都在程芫华的手上，眼神的渴望过于明显，还舔了舔嘴角，仿佛已经又饿了。 　　等到程芫华将三个漂漂亮亮的提拉米苏做好的时候，南叔的蛋挞都烤好取出来了，又把刚刚做好的岩烧芝士放进烤箱。 　　“吃蛋挞了！”南叔笑眯眯地说。 　　刘全福咽咽口水，看着提拉米苏：“师父……你手上这可以吃了吗？” 　　程芫华笑了笑，而后将三个提拉米苏放进了冰箱，“不可以，冷藏到明天才可以吃。” 　　“啊？你不是说给我们做甜品吗？！”刘全福愤怒地说。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本来准备今晚就提前吃，但南叔不是做了蛋挞和岩烧芝士吗？你们先吃这个吧。” 　　刘全福：“……” 　　叶予昭：“……” 　　两人一齐瞪了南叔一眼，而师玄那双“万物皆空”的眼睛，闻言就更空了。 　　程芫华倒是淡定，伸手拿了个蛋挞吃着。 　　一边吃一边点点头。 　　这老头确实有手艺，这蛋挞吃着香甜，却没有一般蛋挞那么腻味，皮吃着格外酥，配合着里面香嫩的鸡蛋，香味扑鼻，口感极佳。 　　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刘全福，也一口气吃了五个。 　　叶予昭和师玄都没少吃，岩烧芝士出来的时候，又一人吃了一片。 　　到底是甜的，杨林和徐秀婉晚上不敢多吃，两人分了一片。 　　“怎么样吧？老头子我手艺不错吧！”南叔美滋滋说。 　　程芫华点点头，胖子也点点头。 　　南叔笑容更加灿烂了：“我还会中餐，虽然没有程老板做的好吃，但打杂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切鱼丝、处理食材，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全福隐隐觉得这话不太对。 　　南叔：“我怎么都比这胖子有用，你把我留下打杂，管吃管住就行，不要工钱！” 　　刘全福：“……”？？？ 　　草！ 　　抢饭碗的来了！ 　　程芫华到底还是把这老头留下来了，刚刚说着店里还缺一个人看着门不让其他人进来，这南叔就来了。 　　南叔来了以后，到了饭店，胖子就可以在院子里守着门“验票”，南叔在厨房帮忙。 　　但程芫华看他年纪可不小了，便商量着，暂时只雇佣他一年。 　　工资也还是要给的，她把胖子当徒弟带，自然不用给钱，招聘一个外人，还是需要支付工资的，房子和胖子租同一家的，只是不同房间。 　　南叔不在意工资，所以很快就商量好了。 　　胖子气得磨牙，还要走了一个提拉米苏的所有权才同意。 　　三个提拉米苏，一个归属于胖子，就剩下两个了。 　　而这个时候，叶予昭眼巴巴站在冰箱前面，看着她。 　　程芫华：“……” 　　于是，叶予昭又提走了一个。 　　这丫也是个聪明了，坚决不同意程芫华说得给他留到明天，他非常有理由相信，明天他来，肯定只剩下蛋糕模了！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叶予昭本来准备在民宿留宿，但想着这提拉米苏要冷藏一晚，便又开着车回去了。 　　他回到叶家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过。 　　叶予昭在外面有不少房子，但前段时间叶家老爷子控诉他不着家，不孝顺。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搬回老宅来住着。 　　他回家之后，把提拉米苏放在冰箱里，便回屋洗漱睡觉了。 　　这天晚上，他梦到这提拉米苏长脚飞了，他在梦中追了好久都没有追上…… 　　他并不知道，在他刚刚回房睡觉之后。 　　二楼的书房打开，他以为已经睡着的叶老爷子和叶予昭亲爸叶先生，两人从书房悄悄摸到了厨房。 　　“爸……这会不会不太好呀？”叶先生还有些迟疑。 　　叶老爷子瞪着眼睛：“这死小子每次都自己去吃好的，不带我们就算了，打包也是偶尔才给我们打包一回！光顾着他自己吃，小没良心！” 　　叶先生：“……咱们不是已经订到了今天晚上的餐位吗？” 　　“那也还要熬过这一夜和一个白天，我看看他带回了什么……呀，是蛋糕！”叶老爷子声音带着惊喜。 　　叶先生皱着眉：“这吃了会不会三高……你老的身体……而且这东西外面到处都有，您想吃明儿给您订做！这种来历不明的，万一食材不好，或者糖放太多……” 　　“先吃点再说！你也不想想，不是好东西予昭这小子会往家里带？还藏在冰箱里面！”叶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找了把刀切开，切成好几块。 　　叶先生本来是只准备尝一尝的，万万没想到，这一吃……两人就把这么大一个蛋糕给吃完了。 　　还为了最后一块到底谁吃，争吵了起来。 　　“爸你三高，还是我吃吧，你少吃点。” 　　“你会不会尊老？我是你爸，我吃！” 　　“我还是你儿子呢！” 　　…… 　　第二天。 　　叶予昭洗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楼，而后期待地打开冰箱—— 　　！！！ 　　真的长脚跑了？！ 　　十一点钟，预定的客人就该上门了。 　　程记美食店的人一起吃过早饭后，各就各位，杨林和李老头杀鱼，周大发杀鸡，周婶打扫卫生，刘全福打开电脑，徐秀婉里里外外看着。 　　而程芫华，在厨房做前期准备。 　　昨晚的通道一开，最近七天的餐位，很快就都被订完了。但是程芫华知道，肯定有些是看热闹，抢了不会来吃的。 　　在预定时间之前，随时都可以退，如果不退又不来的客人，直接拉黑，没有预定资格。 　　程芫华不知道抢到的人是哪些，也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但为了让他们都吃得好，她还是要按照所有人都来做准备工作。 　　南叔看了看忙忙碌碌的程芫华，又看了看坐在后院，双目无神的师玄，他好奇地问：“胖子，那小子是谁？你老板养的小白脸？” 　　如果不是小白脸，哪有光吃饭不干活的？ 　　胖子闻言，都顾不上生南叔的气，开始酸溜溜说着：“人家是影帝，是偶像，可以不干活就吃饭！还可以点菜！都不用付钱的！” 　　南叔：“……” 　　他想了想，问：“这个偶像是什么标准？我有可能吗？” 　　刘全福：“……你咋这么会想嘞。” 　　其实他自己也挺想的，就是外在条件不行。 　　于是，师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收获了一枚黑粉。 　　还是个老黑粉。 　　十一点，程记美食店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时不时把视线飘向门口，耳朵也竖着，听有没有汽车声。 　　“好多老客都说没有抢到，到底抢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刘全福好奇。 　　程芫华摇摇头：“不知道，待会儿来了就知道了。” 　　“昨晚零点的时候，一下子就抢没了，到底是真想吃，还是玩我们呀！中午这八桌中，有七桌都是点了菜的，还有一桌没点，不知道是要来还是放我们鸽子！”刘全福还是担忧。 　　这是店里第一次走预定模式，还是抢号预定，而不是电话预定。 　　程芫华倒是淡定，拍了拍刘全福的肩膀：“要是今天菜没卖完，就真空打包，抽奖送给网友吧。” 　　刘全福：“！！！” 　　他没忍住，立刻拿出手机说了这个好消息。 　　于是，评论区没抢到号或者太远的网友们，立刻表演了一个现场作法—— 　　“上天保佑，信女在此作法，求保佑有人不守信用，不去吃饭！” 　　“在线作法，求食材有剩！” 　　“呜呜呜，我都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毕竟就算有剩，咱们也不容易中奖！” 　　“同在线作法，保佑有人不守信用！” 　　“111烧香！求有人不守信用，我愿意今天少吃一个茶叶蛋！！” 　　…… 　　刘全福看得乐呵。 　　而这个时候，预定的客人中，来了一桌了。 　　这些人一进程记美食店的院子，店里的众人就愣了一下…… 　　——这是五个长得不错的高个儿帅哥。 　　五个帅哥穿得很好看，还化着妆，有两人举着自拍杆，显然是在直播。 　　程芫华：“……” 　　刘全福：“……” 　　其中一个没有直播的小哥哥上前，对着程芫华眨了下眼睛，耍了个帅，而后说：“你们老板在哪儿？我想和老板交涉一下。” 　　刘全福还是很护着他师父的，立刻上前，抬了抬下巴：“你们直播最好只拍自己，尤其是我们老板，绝对不能被拍到。之前预定的时候，说明上面就有，如果你们拍到了，就是违约，也是侵犯肖像权，我们会追责、索赔的。” 　　那小哥哥立刻摆手：“不不不，我们只是看到有人因为直播这儿的美食火了，昨晚五个人守着抢，才抢到中午餐位，你们放心，我们只直播自己和食物，不拍人，可以吗？” 　　他态度非常好，笑盈盈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全福看向程芫华。 　　见对方点头，他才说：“行吧，那你们记得注意哦！” 　　于是，五个帅哥呼啦啦落座。 　　刘全福走到程芫华身边，嘟囔：“瘦得那样，还做什么吃播……” 　　程芫华好笑：“他们的直播肯定不是吃多少，而是吃什么、在哪儿吃、什么人吃。好看的人吃东西，都会有人欣赏的。” 　　刘全福：“……” 　　程芫华拍了拍他：“所以减肥吧。” 　　刘全福：“……” 　　“你在外面看着一点，其他顾客也该来了，我进去做菜了。” 　　“好。” 　　程芫华进厨房了，刘全福端个板凳坐在门口，视线不住看向那五个网红。 　　他们性格还是比较活跃，就是动作时不时还在耍帅，然后互相对话，也对着镜头说话—— 　　“不知道好不好吃，估计也就那样吧。” 　　“咱们帮你们尝尝，如果不好吃，你们也别来了。” 　　“茶叶蛋？行，我待会儿问问。” 　　“行呀，不好吃我们一定会说的！” 　　“老铁们！火箭刷起来呀！这儿吃饭还挺贵的，快资助我们一下！” 　　“哈哈！不好吃不给钱？你咋滴还想吃霸王餐呀！” 第26章 失宠 　　闻言, 刘全福撇撇嘴，心道——待会儿不让你们想把舌头吞下去，那我就跟你们姓！ 　　多少人来这个店的时候就和他当初一样, 不以为然, 结果呢？ 　　这些人不仅要被自己打到脸疼, 还要挖空心思想想怎么才能抢到下次的餐位。 　　要知道, 如果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可能就只是好奇,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可以想象的参照。 　　但已经吃过的，那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那才是真正的难受！ 　　刘全福想想就觉得心情变好了。 　　瞧瞧他自己多明智呀, 早早就拜了师留在程记美食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那五人还在那儿插科打诨的直播, 而其他顾客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八桌人, 一共来了七桌，有几桌是老客, 每桌三到十个人不等, 都是城里来的。 　　第一天, 还没有特别远的顾客, 除了一桌缺席,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来了。 　　厨房的菜早就做好准备，剁椒鱼头已经蒸好，小鸡炖蘑菇和鱼汤也已经炖好，这三样先端上来, 而后程芫华才开始炒鱼香肉丝和做奔跑的鱼丸。 　　外面, 那几个做直播的帅哥们已经准备开吃了。 　　其中一个主播对着镜头笑着说：“我们可是把所有菜都点上了, 点这一桌子太挺贵的, 老铁们记得刷礼物呀，要不然咱们会心痛死的！” 　　“哈哈哈，现在就来挨个为大家点评！”另一个帅哥探头，对着镜头笑着说。 　　直播间刷得飞起，热闹非凡。 　　但到现在，大家也没觉得这些家常菜能够好吃到哪儿去。 　　尤其是一些平时不重口腹之欲的网友们，更是在直播间嫌弃主播们浪费时间，跑到这么偏僻的城乡结合部就为了吃一顿饭！还有人觉得这次直播没什么意思。 　　“我先尝尝这剁椒鱼头……”一个主播伸出筷子，夹起来吃下去。 　　喂进嘴里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而后端起饭碗狠狠扒了口饭，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说：“好辣好辣！” 　　坐在他旁边的主播说：“吃点其他的吧，你本来就不吃辣，还直接朝着剁椒鱼头下手。” 　　他一脸无奈。 　　但刚刚喊着好辣的那个人，又对着剁椒鱼头伸出了筷子。 　　“你不是说辣吗？”其他人诧异。 　　那正在吃的主播泪眼朦胧，却是一脸满足：“对……辣，但是太好吃了！！！呜呜呜呜！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其他人：“……” 　　“啊！这小鸡炖蘑菇太好吃了！！！”另一个主播惊叹，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动筷子…… 　　“我天，这小鸡炖蘑菇竟然可以这么好吃？！太香了，而且也太嫩了吧！” 　　“我还要点一份，真的太好吃了！” 　　“哎！总共就一个鱼头，你就抢走一半！给我留点！” 　　“鱼汤太鲜了！我可以喝下去一盆！” 　　“你们吃了好多小鸡炖蘑菇，剩下这点给我吧！” 　　“呵呵，说得好像你没有吃好多剁椒鱼头一样。” 　　他们一边吃一边争吵得飞起，直播间已经懵了。 　　——平时一直捧着观众，刚刚还说为观众点评的主播们，这会儿都完全不管他们了，甚至已经忘记了还在直播。 　　直播间的观众惊呆了，评论也都刷得慢了—— 　　“真的这么好吃吗？” 　　“……你们吃过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没有，我觉得按照他们家茶叶蛋的味道，应该真的巨无敌好吃！” 　　“什么茶叶蛋？” 　　“就他们店每天在淘宝卖的那‘程记美食店茶叶蛋’，每天晚上九点开卖，不好抢。” 　　“艹！楼上傻逼吗？你都知道不好抢，还安利给别人做什么？！” 　　“对呀，我特么抢了好几天，一次都没抢到！” 　　…… 　　直播间刚刚知道程记美食店的观众们彻底惊呆了，而正在吃着的五位主播，这会儿可是完全顾不上他们。 　　菜量不大，他们五个很快就把桌上的吃完了。 　　而程芫华做好的【奔跑的鱼丸】也终于端上了桌，五个帅哥一人挑起一个，烫到舌尖却不肯张嘴，脸上似是享受，又像是被烫到的折磨。 　　纠结的表情让看的人懵逼，但这会儿餐厅的人都在吃饭，没空看别人。 　　——“这个太好吃了！” 　　——“真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丸！” 　　整个餐厅，此起披伏夸赞的声音。 　　在他们印象中，鱼丸是白色，但硬邦邦的，吃着口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鱼肉味儿，尤其是速冻丸子，味道不咋滴，多吃上几个就腻了。 　　程记美食店这道【奔跑的鱼丸】，众人都觉得，他们吃到饱都不会腻！ 　　——但一盘只有八个。 　　几个帅哥对视一眼，而后一齐扑上去开枪。 　　角落坐着一家三口人，爸爸妈妈，以及他们的小儿子。 　　小儿子年纪小小已经带上了一副眼镜，有些微胖。 　　他吃了鱼丸以后，眼睛一亮，哪怕刚刚小肚皮已经吃饱，但现在，还是对着面前的鱼丸露出渴望的眼神。 　　妈妈夹了一个鱼丸放在他的碗里，柔声道：“坤坤，吃吧。” 　　小孩儿看了眼妈妈，没有拒绝，吹着气吃了下去，眼睛眯了起来，显然很是满足。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也吃了起来。 　　一共八个，一人吃了两个，还剩下两个。 　　小孩子视线充满了渴望，但没有张嘴说话。 　　一向也不爱说话的父亲推了推装着鱼丸的小盘子，放在了小孩面前，而后放柔了声音：“吃吧。” 　　小孩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妈妈，摇摇头，将小盘子推到两人中间：“你们吃吧。” 　　两人微微一愣，而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欣慰。 　　他们这几年忙工作，不经常回家，把小孩儿留给爷爷奶奶看着，今年回家一看，才猛然间发现不对。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又格外宠溺小孙子，所以要什么给什么。 　　每天吃饭必须玩手机，饭也不好好吃，只吃一点饭，或者根本不吃饭。 　　反而天天把零食当饭一样吃，小小年纪，不怎么吃饭，只吃零食。 　　不给零食就不吃饭。 　　两人发现不对就立刻回来看着孩子，但已经有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 　　这次带他来程记美食店吃饭，一是培养感情，二是因为从来不吃鸡蛋的小孩儿愿意吃他们家的茶叶蛋。 　　现在看到小孩儿推到他们面前的鱼丸，以及小孩儿空了的饭碗，他们心里却非常温暖。 　　小孩儿秉性不坏，年纪还小，他们从现在开始亲自带在身边好好照顾着，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孩子的。 　　只是他们想…… 　　以后，可能他们家每到程记美食店放出餐位号的时候，就要守着电脑抢了！ 　　希望能够抢到！ 　　鱼香肉丝炒出来之后，所有菜就上齐了。 　　但几乎每桌都又加了一两个菜，【奔跑的鱼丸】是加的最多的，毕竟量少。 　　而那五个帅哥是吃完所有菜之后，又把所有菜点了第二份，又全吃完了。 　　直播间已经惊呆了—— 　　“我之前看过段佳直播，还以为是夸张，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是我孤陋寡闻！” 　　“不瞒众位，我今晚准备抢位置了！” 　　“楼上的，近七天的已经全部订出去了，下一次放号要下一周了。” 　　“啊好奇！抢不到店里的票，也抢不到茶叶蛋了！我要疯了！！” 　　“主播我给你打赏，你快帮忙问一下，可以打包这些菜不？没有菜茶叶蛋也行！” 　　…… 　　几人吃饱喝足，终于想到看直播间，见打赏不少，立刻便站起来，找到刘全福问观众以及自己都关心的问题—— 　　“可以点菜打包吗？还有茶叶蛋卖吗？” 　　刘全福什么话都没有，指了指距离入口处不远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为了规范管理，凡进店客人，点菜数量不能超过人数的两倍，剩菜可以免费打包。可每人打包一份炸酱面带走，可每人打包两个茶叶蛋带走。感谢谅解。】 　　五人：“……” 　　虽然好些来吃饭的都没有吃过炸酱面，但这可是程记美食店的炸酱面，他们现在已经有了“程记出品，必属精品”的认知。 　　人人都打包了炸酱面，也人人都购买了两个茶叶蛋。 　　等到中午的所有顾客散去，也才是两点过几分。 　　这在前两天可是没有的事情，前两天，每天大量的顾客忙到他们根本脱不开手。 　　这会儿所有人都坐下休息。 　　南叔一边吃着茶叶蛋，一边美滋滋说着：“厨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让每一个来用餐的顾客，都带着不舍离开，这就是幸福感！” 　　刘全福冷冷看他一眼：“南叔，别说得好像你是这儿厨子一样，咱们这儿厨子是我师父，幸福感也是我师父的！” 　　南叔：“……” 　　程芫华无奈地摇摇头，她翻看了一眼账单，按照中午的这个收入，算上晚上的，以及每天网上销售的茶叶蛋，财富收入两万左右。 　　那一个月就是六十万，一年七百万，要买下延年益寿汤也得十几年…… 　　程芫华有些头疼，她挠挠头，心里想着各种多挣财富的办法。 　　把炸酱面卖到网上去？加大茶叶蛋的量？ 　　还是接待更多的顾客？ 　　程芫华拧着眉，她就是觉得太累太累了，才限定了餐位，如果再开放那就是回到了原点。 　　要是有一道菜可以狠宰客人，又让别人“被宰”得心满意足就好了…… 　　程芫华余光注意到师玄，随即嘴角往上一勾，笑容灿烂：“师先生，你今天心情有好些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随时可以为你做！早上吃过的提拉米苏怎么样？你要喜欢的话，我待会儿再去做！” 　　师玄：“……” 　　他缩了缩脖子，总觉得程芫华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头。 　　但其他人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尤其是刘全福，两步上前：“师父，我想吃，你怎么没想到帮我做呀！” 　　声音酸溜溜的，说话的时候瞪了师玄一眼。 　　程芫华：“……厨房不是还有南叔做好的蛋挞和岩烧芝士吗？” 　　南叔上前，隔在程芫华和师玄中间，“那哪有你做的提拉米苏好吃呢？芫华如果要做，不能厚此薄彼呀，我们的贡献可比师玄大多了！” 　　最后一句话，咬字特别清楚。 　　显然，这位刚来的南叔，已经非常看不惯这位不干活的影帝了。 　　刘全福多次想要让这丫干活，可他看起来非常柔弱，对厨房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偏偏还是个知名度很高的影帝，不能让他在人前跑堂…… 　　这样一来，众人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程芫华又纵容他，简直令人发指！ 　　“想吃就干活，晚上要上架的茶叶蛋你们煮了没？”程芫华淡淡开口。 　　刘全福缩了缩脖子，麻溜和南叔敲鸡蛋去了。 　　而程芫华则把中午没来的客人拉黑后，去厨房做提拉米苏了。 　　下午六点。 　　预定了晚餐的客人陆陆续续来了，这一次八桌客人都来了，而且每一桌人还都不少。 　　叶予昭也来了。 　　不止他一个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 　　一个叶家老爷子，一对保养极好的中年夫妻，一行四人，迈进餐厅。 　　叶爸爸是个文学教授，一进餐厅就皱了皱眉：“有包间吗？” 　　显然，他还不习惯坐在大厅吃饭。 　　这都不用程记美食店的人回答，对这儿了如指掌的叶予昭回道：“十人以上才可以坐包间，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吧。” 　　他说着，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你——”叶爸瞪大眼睛。 　　叶老爷子已经跟上去了，叶爸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好在很快开始上菜，程记美食店食物一吃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了。 　　“这儿菜真是好吃！怪不得你小子天天惦记着！”叶老爷子吃了几口，点点头，一脸享受。 　　本来还在不满的叶爸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坐着吃饭。 　　叶老爷子又说：“你这小子也真是够过分的，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吃开心了，到现在才想起你的爷爷和你老子、你娘，回回都是你自己吃，没见你给我们带回来！” 　　这话落地，收获了叶爸叶妈两道谴责的视线。 　　叶予昭神态不变，淡定地回道：“那你们昨晚半夜偷偷把我带回去的小蛋糕吃了又怎么说？” 　　叶老爷子：“……” 　　叶爸：“……” 　　叶妈妈一脸懵逼：“什么？什么半夜、蛋糕的？” 　　叶予昭在叶老爷子和叶爸心虚的视线中解释：“昨晚我在这儿守到很晚才等到老板亲手做的提拉米苏，本想着冷藏到今天一起吃，结果爷爷和爸半夜起来翻出来吃了，整个都吃光了，还毁尸灭迹，盒子都丢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叶妈妈：“……” 　　叶老爷子咳嗽一声：“吃菜吃菜，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难得来吃一次。” 　　叶妈妈眼神危险：“爸你的三高，还有叶琛，大晚上偷偷吃蛋糕，你不是天天喊着养生吗？” 　　两人眼神闪了闪，颇为心虚。 　　叶琛硬着头皮冷哼一声：“一个蛋糕你小子还惦记，大不了找老板再买一个！” 　　叶予昭微笑：“爸你可以去找程老板试试，看她卖不卖给你。” 　　叶琛：“……” 　　叶老爷子先喝下一碗鱼汤，而后才颇有些尴尬地说：“予昭你和这家店老板关系好，回头要是能买到，再买一个，不，两个三个也行。” 　　说完赶紧补了句：“给你妈尝一尝，她还没有吃过呢。” 　　叶妈妈没说话，这两人半夜能够做出吃完一个蛋糕的行为，必然是那甜品非常好吃，要是有机会尝尝，叶妈妈还是很期待的。 　　叶予昭点点头：“知道。”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盘子、砂锅、碗都空了，四人撑着肚子坐在位子上回味。 　　叶老爷子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说：“以后咱们可以经常来吃，叶琛，你找人每天坚持抢号，多找几个。” 　　叶琛点点头。 　　叶老爷子又问叶予昭：“予昭，这厨子是在哪儿学的？多大年纪了，有兴趣跳槽做家庭厨师吗？” 　　叶予昭微微抬眸，面无表情：“这儿的老板就是厨子，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菜都是她自己研究的。” 　　直男叶琛下意识接话：“女孩子就女孩子，加什么年轻可爱，活像你看上人家了，口吻像个地痞流氓。” 　　叶予昭：“……”？？？ 　　一脉相承的叶老爷子点点头，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 　　只有叶妈妈狐疑地看了叶予昭一眼，对方一脸坦坦荡荡。 　　叶老爷子：“我刚刚看到说可以打包炸酱面，予昭去打包四份，带回去当做明天早饭，还有茶叶蛋你别忘了。” 　　叶予昭站起来。 　　叶琛咳嗽一声，声音有些低：“你和老板关系好，问问可以打包一些菜吗？那鱼丸晚上还可以当做夜宵……” 　　叶予昭：“……行吧。” 　　一个月后。 　　程记美食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以至于每次的号也就越来越难抢。 　　程记美食店也渐渐在白阳市有了些名气，甚至里省也有不少人了解到这家很难订上的美食店。 　　号越来越难抢，以至于每次过来吃饭的，都是一大桌子人。 　　这一个月，程记美食店也有一些变化。 　　首先就是上了一个新菜——【酸辣鸡杂】。 　　点小鸡炖蘑菇的人太多了，每天的鸡杂也越来越多，程芫华干脆买下了鸡杂的做法，添了一道菜，也多了一份收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变化—— 　　程芫华看师玄的眼神越来越不太对头了。 　　一个月前，程芫华每次看到师玄都如沐春风，那是仿佛看到财神爷一般的眼神，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挖空心思给他做甜品。 　　但最近，程芫华的态度有些复杂。 　　“师玄，怎么样？我今天做得这黑森林蛋糕好吃吗？”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带着最后一丝期待。 　　这是系统的第二个甜食配方，程芫华刚买下没几天。 　　师玄眼神依旧忧郁，听到程芫华的声音，点了点头：“好吃，谢谢。” 　　还是很有礼貌，但那抑郁症是一点也没好。 　　程芫华：“……” 　　她还是不死心，又追问：“你吃到我们店里的菜真的没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好吗？就连甜品也没有让你的不开心减少吗？” 　　师玄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心情并没有变好，不开心也没有减少，但他——自从来到程记美食店以后，已经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的事情了。 　　他想留下来。 　　师玄现在不爱说话，还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程芫华已经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完了。 　　她就说食疗根本不可能有用的！ 　　得了抑郁症吃点她做的饭菜就好了？这怎么可能！ 　　自己这段时间的小心照顾，简直是喂了狗，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想到三个月时间一到，她不仅拿不到养生汤，而且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近百万财富，全都要被清零，还要被电击！ 　　程芫华的脸白了白。 　　“师父？你怎么样了？”刘全福眼神带着茫然。 　　最近生意走上正轨，大家也都习惯了这样步调的生活，闲来无事，除了吃程芫华做的美食，就是和南叔研究做些其他的食物，整个店里的人都觉得非常自在高兴。 　　就是程芫华最近……实在有些心不在焉。 　　而且对方对师玄的态度也越来越奇怪了…… 　　刘全福问完之后，看着放在桌上的黑森林蛋糕，咽了咽口水。 　　——那是给师玄做的，一人分了一小块，其他都留给师玄了。 　　这会儿他的那一份吃完了，就只能看着师玄吃。 　　刘全福咽口水的声音清晰。 　　师玄也刚刚吃完手上的一块蛋糕，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朝着剩下的蛋糕伸手…… 　　“啪——”手被人轻拍了一下。 　　师玄眼神茫然。 　　程芫华自己伸手，抱着剩下的蛋糕，直接端起来，一口咬上去，脸颊气鼓鼓的。 　　“我……”师玄张嘴。 　　程芫华扭头，狠狠瞪他一眼：“你什么你！光吃不干活！你算过你这一个多月吃了我多少钱吗？” 　　说完，程芫华气呼呼走了。 　　师玄：“……” 　　刘全福：“……” 　　半响，餐厅传出刘全福惊喜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影帝终于失宠了！！！！” 第27章 问题 　　师玄还是一脸茫然, 伸出去的手还悬空着，看着狂喜的刘全福，他的视线露出几分困惑。 　　而刘全福, 已经哼着歌去后院了。 　　程芫华在厨房鼓着脸吃黑森林蛋糕, 不考虑能量和糖, 这东西吃着是不错, 至少她吃掉大半之后，心情确实好了不好。 　　影帝那儿看起来是不太好食疗了, 那程芫华必须要考虑三个月后要接受的惩罚。 　　她这个人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类人，如果到时候要接受惩罚，在那之前, 她肯定会将财富全都花出去。 　　至于电击…… 　　这个没办法了，只能躺平任电。 　　程芫华：：“……” 　　想想就他妈绝望。 　　她又狠狠啃了一口蛋糕, 旁边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程芫华看过去, 发现是杨林。 　　“外公……”她一脸无奈。 　　杨林看着她，视线不住让她手上的蛋糕瞟着, 意思不言而喻。 　　“你今日份的甜品已经吃完了, 你的身体不能吃太多的糖！”程芫华毫不留情, 直接拒绝。 　　杨林眉头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声音带着埋怨：“那也不能只吃那么一小块, 我以前吃多少都没事，我又没有三高，怎么就不能吃呢？” 　　程芫华：“……我要是天天纵容你吃，那就真的得有三高了。” 　　杨林：“……” 　　他不说话了, 叹口气, 脸上带着悲伤的离开了。 　　程芫华一脸无奈, 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 这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像个孩子。 　　以前程芫华不经常回来，程长西夫妻俩虽然会经常回来看两个老人，但也没有像程芫华现在这般，天天待在一起。 　　两人现在有孙女在面前，偏偏孙女事业也算有成，每天吃得好穿得好，村里人都现在羡慕他们。 　　这样一来，他们反而越来越有精力，也越来越能折腾。 　　就像是吃不到蛋糕不开心一样，以前杨林是肯定不会这样，但越是这样，程芫华当然越是开心，只是要花点时间应付一下这老小孩。 　　手上的蛋糕吃完，程芫华转身去前厅，找到还茫然地坐在那儿的师玄。 　　“师玄。”程芫华声音认真。 　　师玄抬头看她，眼神带着疑惑。 　　程芫华：“你还要在这儿吃住下去吗？” 　　师玄想了想，点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之前本来都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但在这儿的时候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吃着好吃的，住得也舒坦，他离开世界的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冒出来了。 　　不想离开世界，自然也不准备离开这儿。 　　闻言，程芫华微笑：“看在你是偶像的份上，之前都没有让你干活，但如果你还要住下去，要不你给钱，要不你干活。” 　　师玄：“……” 　　程芫华知道，师玄没钱。 　　虽然她不知道这影帝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在巅峰时期得了抑郁症从娱乐圈消失不见，竟然身上还没了几个钱。 　　娱乐圈来钱快那是众所周知的。 　　“我做什么……”师玄的眼神非常茫然。 　　毕竟之前刘全福也试图让他干活，但他真的做什么都不行，最后干活的想法也无疾而终了。 　　程芫华微微笑：“捞鱼、杀鱼。以后程记美食店的鱼都是你杀，待会儿就跟着外公和李爷爷去学，明天你就必须自己一个人干了！” 　　她早就觉得让杨林在那儿一直辛苦杀鱼不好了，但又觉得店里没必要再雇一个人，既然师玄要留下，她也做不出将这丫赶出去的事，那就让他接手杨林的活儿吧。 　　还有李老头那边，一大把年纪了，程芫华不太想让他抓鱼。 　　师玄：“…………” 　　下午，前院就出现了一个场景。 　　杀鱼的地方，师玄和杨林站在一起，一人一把刀，一人一条鱼。 　　师玄一直都是一脸忧郁，这会儿就显得格外忧郁了，而旁边，杨林同样是一脸忧郁。 　　刮一下鳞片，杨林叹口气：“唉。” 　　刮一下鳞片，师玄叹口气：“唉。” 　　杨林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几天好活，还能吃到多少蛋糕？不给我吃蛋糕就算了，还要剥夺我的事业……唉。” 　　师玄手上同样有一下没一下，视线看着鱼，幽幽道：“都是生命……” 　　刘全福端着盆子路过，闻言停下脚，看他：“生命？有本事你少吃点鱼，剁椒鱼头、鱼香肉丝和奔跑的鱼丸都别吃了，小鸡炖蘑菇和酸辣鸡杂也别吃了。” 　　师玄：“……” 　　他手上动作快了些，不敢说话了。 　　旁边，正在纳鞋垫的徐秀婉用针头挠了挠头发，看着杨林轻嗤一声：“还事业？杀个鱼就成事业了？再说人芫华也没说不让你干了，这是让你不要太辛苦，帮着做就行，不要一直忙着！孙女疼你，你还矫情上了！” 　　“谁矫情呢？！”杨林梗着脖子不认，坚决不认自己矫情。 　　徐秀婉冷哼一声：“谁矫情谁心里有数。” 　　说完，她便低头继续纳鞋垫，不搭理杨林。 　　杨林气得不行，只能把火撒在鱼上面，刀用得飞起，迅速杀着鱼。 　　这时候，叶予昭进来了。 　　他先是茫然地看着院子里面的场景，随即眼神露出狐疑。 　　尤其是看师玄的时候，他的眼神相当奇怪，毕竟这丫在程记美食店的待遇是众所周知的好，程芫华对这丫相当纵容。 　　现在，师玄竟然在杀鱼了…… 　　叶予昭走到餐厅的时候，还频频回头。 　　“胖子，那影帝怎么回事？”叶予昭好奇。 　　说到这个刘全福就高兴了，眼睛放出光：“嘿嘿嘿，我师父突然转性了，好像已经不崇拜影帝了，也想到这丫光吃不干活，所以勒令以后必须干活才能吃饭！” 　　叶予昭：“……” 　　他听完愣了几秒钟，随即就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反正就是心里乐开花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自己心里不平？ 　　叶予昭并没细想。 　　“高兴吧？”刘全福挤眉弄眼，嘴角带笑。 　　叶予昭斩钉截铁：“高兴！” 　　“你们高兴啥？”程芫华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有气无力，“你们倒是高兴，我都快要抑郁了。” 　　“你怎么了？”叶予昭上前一步，视线看着程芫华，追问。 　　程芫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表情忧愁：“说了你们也不懂，大概这就是等待痛苦的来临吧。” 　　叶予昭：“……” 　　刘全福：“……” 　　一想到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她就要被扣财富，还要被电击…… 　　想想就绝望。 　　电击时间长吗？痛苦吗？需要提前住进医院吗？ 　　程芫华一无所知，但就是越未知，越是充满了担忧。 　　刘全福见她不说也不再问，只是想到一个事，便又说：“对了，咱们一个月前第一次开通预定的那天，不是说过如果卖不完的菜就抽奖出去嘛。” 　　“嗯？怎么了？” 　　“但上次没有剩下什么菜，粉丝也就没有抽奖成功，他们见天在微博喊着抽奖抽奖，咱们店最近走上正轨也不是特别忙，要不要抽奖一次？” 　　刘全福这人还是很喜欢放福利的，尤其是看见别人在网上疯狂夸赞程记美食店，也疯狂安利程记美食店，他就想发福利。 　　程芫华没反对：“行吧，你决定，告诉我要做什么菜就行。” 　　说完，她站起来。 　　旁边，叶予昭立刻拿出手机：“我先转发一个。” 　　程芫华：“……” 　　程记美食店早就已经小有名气了，有从微博上关注到的，有从直播关注的，也有从网店关注到的。 　　总之慢慢的，程记美食店积攒出了一百多万的粉丝。 　　当然，这里面也有送的，但大多还是比较活跃，民以食为天，吃食一直都是人们很关注的东西，自己吃不到，看一看也是好的。 　　也因此，抽奖微博发出去后，转发数量还是非常惊人的。 　　毕竟万一被抽中了，一毛钱不用花，就可以尝到程记美食店的美食。 　　当天发博，第二天晚上就抽奖，一共8个幸运儿，刘全福连夜将地址统计出来。 　　而程芫华第二天早早起来，将要寄出去的菜品做出来，等到放凉后打包起来，箱子里面装了不少冰袋，一封好就送到外面快递员的手上。 　　“你们真的不要寄的吗？”程芫华最后问了一句。 　　除了给中奖网友的包裹之外，程芫华也同意在这儿的员工可以给外面的人寄一些出去，但除了南叔，竟然没一个人要寄。 　　刘全福慌忙摇头：“虽然很想给我家里人尝一尝这儿的美味，但我不敢寄，要是泄露了地址，我肯定要被我爸逮回去的！” 　　“你家人还不知道你在这儿？”程芫华非常诧异。 　　这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她之前确实好奇过胖子怎么常年在外浪，但一直没有细问，没想到他家里人并不知道他在哪儿！ 　　刘全福难得耷拉了脑袋，声音有些低沉：“这事说来话长，我每周都要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但我不想回去。他们虽然在电话没说，可我知道，一旦他们知道我的地址，肯定要过来逮我的！”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啊。”程芫华皱眉。 　　刘全福长叹一口气：“我爸那个人早晚会把我找到的……” 　　程芫华：“……”她无话可说了，这事毕竟是人家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干涉，而且现在刘全福显然并不想多说。 　　她又看向师玄：“你呢？” 　　师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摇摇头。 　　他早就已经众叛亲离，哪还有什么人惦记。 　　程芫华：“那你既然不寄东西，这儿也没你什么事，怎么还不杀鱼去！” 　　师玄：“……” 　　东西寄出去了，程记美食店又开始中午的忙碌了。 　　这一次的快递特意寄了比较快的，中奖的网友没有同城的，但有一个省里的，第二天上午就拿到了，其他人则是在第二天下午取到。 　　最晚的那个人，则是第三天早上拿到的。 　　这里面有一个中奖的网友是真的日盼夜盼，要不是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他真的要想亲自到程记美食店去打包回来。 　　他是坚信程记美食店食物是很好吃的，因为他们的茶叶蛋他是亲口尝过的，也看过两次关于程记美食店的用餐直播，全都是疯狂好评。 　　也因此，杜秋亮是真的信赖程记美食店，他坚信那是他没有吃过的美味。 　　他想要去程记美食店打包吃食回来是因为隔壁堂弟的原因，堂弟杜秋明出国读了几年书，读得怎么样杜秋亮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这个表弟现在是非常崇洋媚外。 　　在他的口中，在国外连空气都是香的。 　　杜秋亮只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而这个表弟最近的带了两个外国同学回来，三人天天在家嫌弃中国食物，为此，他的小婶抱怨在家吃烦了西餐又只能做西餐。 　　前几天爷爷说了堂弟几句，却被堂弟一阵反驳，直说中餐非常难吃又油腻。 　　这就是杜秋亮想要去程记美食店打包的原因，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 　　但现在——他中奖了！！！！ 　　杜秋亮高兴呀，立刻按照贴在袋子外面的说明开始准备加热这些食物。 　　只是在加热之前，他给小堂弟打电话，邀请他和两个同学过来玩。 　　很快，三人过来了，小堂弟和两个同学坐在那儿打游戏，杜秋亮嘴角扬了扬，去厨房蒸了一锅米饭。 　　而后将这些菜取一半留一半给父母，将取出来的一半直接加热。 　　这一次他中了二等奖，有小鸡炖蘑菇、剁椒鱼头和鱼香肉丝，虽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鱼丸，但这也让他心满意足了。 　　随着这些锅里水煮开，小鸡炖蘑菇的香味散了出去。 　　杜秋亮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 　　客厅的小堂弟和两个同学也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全都看向厨房，堂弟吸了吸鼻子，皱眉：“堂哥你在做中餐？” 　　堂弟虽然觉得很香，但深觉中餐垃圾的他，当然只会皱着眉。 　　“是呀！”杜秋亮应下，“没事，我知道你们不吃中餐，我给你们准备了你们平时吃的，放心吧！” 　　堂弟没说话。 　　等到晚饭时间的时候，杜秋亮把三个菜都放在自己面前，而对面，堂弟和他的两个同学面前都是普普通通的面包片和果酱。 　　杜秋亮笑容灿烂：“我不太会做西餐，你们就将就吃着吧。” 　　几人坐下吃饭，这菜这么香，杜秋亮开始还想着对三人嘚瑟，但等到吃到嘴里的时候，就顾不上他们了，狼吞虎咽，一脸满足。 　　而他的对面，小堂弟和两个外国学生眼巴巴看着他，对比过于鲜明，菜也太香了，哪怕他们不爱吃，也忍不住将视线飘过去。 　　杜秋亮一碗饭吃完，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 　　“你们要不尝一尝？”他笑容满脸，声音带着诱惑。 　　小堂弟还有些倔强，但他的两个同学已经接过杜秋亮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小堂弟没忍住，到底是吃了十几年的食物，还香成这样，他也伸出筷子，吃了起来。 　　刚刚喂进嘴里，食物的鲜香一出来，他们的表情就成了一脸享受。 　　小堂弟一样尝了一点，眼睛亮起，正准备再伸出筷子的时候，杜秋亮将盘子全都扒拉到自己的面前。 　　而后，他温柔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中餐，就不为难你们了，还是继续吃你们面前的‘西餐'吧！” 　　说完，他一个人吃得飞起，再次不管他们。 　　如果没有尝到还好，可以安慰自己没准儿和方便面一样，只是香，但不好吃。 　　可以尝过了…… 　　知道那是怎么一种美味，这会儿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抓心挠肝。 　　两个外国同学已经忍不住了，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很好吃……” 　　“我们还、想吃……” 　　小堂弟羞红脸，支支吾吾，只是面包片没再继续吃。 　　杜秋亮笑容灿烂：“不用为难自己！放心吧，我不会像小婶一样强迫你们的！” 　　让你崇洋媚外，活该！ 　　程芫华并在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人用她寄出去的美食打脸，狠狠为中餐争了光。 　　她把东西寄出去之后就没有在意了，就连微博都是很少上的。 　　她现在正皱着眉站在厨房的配料区，眼神带着犀利。 　　——配料丢了一些。 　　程芫华自从店开起来之后，配料也都是直接放在厨房的，倒不是她不在意系统配方的泄露，而是这些配料实在太多，每一道菜要用的配料都不一样，种类还多。 　　要不是她脑袋里有个系统，可以直接查阅，她自己都不见得记得住，何况是别人。 　　也因此，她从未藏过。 　　店里的人也都非常规矩，踏踏实实干活，很少折腾幺蛾子。 　　但程芫华确确实实感觉到——配料少了。 　　每一样都少的不多，要不是程芫华今天中午的时候清点了一下配料，绝对也看不出来。 　　这些配料里面有不少是带着中药属性的，其中有种配料，是切好的一片片，程芫华自己切的，做小鸡炖蘑菇的时候每次都要放一片。 　　中午的时候程芫华拿起来看了眼，发现还有十五片，她想着也就够今天用了，便又预定了一些，明天会有人送来。 　　只是刚刚一看，发现少了一片。 　　程芫华敏感地觉得——不止是这一味配料少了，应该是所有配料都有少，或者某道菜的所有配料都有少。 　　她不能确定是自己敏感了，还是确实有人进厨房拿走配料了。 　　而拿走配料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疑惑让程芫华皱紧了眉头。 　　“师父？你想啥呢？”刘全福眼神迷惑。 　　程芫华摇摇头：“没事，发了会儿呆，准备晚饭吧。” 　　她说完，面色如常的转身开始做晚饭。 　　她并不是怀疑刘全福，只是不管有人拿走配料做什么，她现在都不能打草惊蛇。 　　当天晚上，人都散去之后。 　　程芫华在僻静的地方，打出一个电话—— 　　“叶予昭，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配料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那天之后，程芫华更加注意厨房，但配料都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其他的东西也都没有被动过。 　　仿佛配料的事情，只是程芫华的一场梦。 　　她有悄悄关注经常来店里的人，南叔、李老头、周婶、周大发，甚至刘全福和师玄，程芫华也悄悄关注过。 　　没人有任何异常。 　　仿佛配料的事情，真的只是程芫华敏感了。 　　一个星期后。 　　程记美食店现在经常有网红在店里吃饭直播，也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开始过来吃饭了。 　　有些地位的人，要想抢到号过来用餐，总是比普通人要容易一些。 　　当然，依旧有很多运气不错的外地人抢到餐位了，他们经常是拖家带口一起过来，吃完饭就在汤槐村住下，感受一下农家气息，而后才离开。 　　程记美食店的门口，也经常有人来问可不可以进去吃饭，加钱、打包，各种说法他们都提了，但程芫华全都拒绝了。 　　有些人骂骂咧咧走了，有些人坚持不懈守在门口，等着看有没有人少的，看能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吃，钱的话他们付或者aa的都有。 　　程芫华不管这些，她只管给进来的一桌人做饭就是了。 　　这一天中午，餐厅也是坐满了人，程芫华在厨房忙忙碌碌做菜，刚刚把所有人的做完，还没等坐下休息，周婶慌慌张张进来。 　　“怎么了？”程芫华皱眉。 　　周婶声音带着慌张：“外面！外面有人肚子疼，已经疼晕了！” 　　程芫华一愣，而后放下东西，赶忙出去。 　　吃完饭肚子疼到晕厥…… 　　不得不说，这种事是很敏感的。 　　而且开餐厅的，或多或少，又都会遇到这种事情。 　　程芫华出去的时候，外面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那人，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那晕倒的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的父母是和他一起来的，这会儿他妈正一边哭一边骂：“你们家菜里放什么了！我儿子吃了你们的饭菜怎么会肚子疼？丧尽天良加东西，是要遭报应的！” 　　程芫华还没有说话，刘全福就已经跳脚了：“你瞎说什么呢？！咱们家的菜干干净净的，你看别人吃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回答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能堵回去的。 第28章 反转 　　刘全福这么一说, 那女人就不知道怎么辩驳了。 　　“你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这个地方太偏了，等120肯定要好久的！”旁边，其他人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是呀, 现在就医最重要！” 　　“赶紧送去吧, 有什么以后再说！” 　　刘全福见他们还站在大厅, 恨恨地说：“你们到底是碰瓷还是怎么着, 不急着送儿子去医院，反而一直在这儿找茬！” 　　“我们是在等救护车！开车来的是我儿子, 他现在晕了，我们怎么走？！你们老板呢？让你们老板送我们儿子去医院！”女人指着刘全福，嗓门很大, 恨不得所有人都关注他们。 　　程芫华刚准备说话，这时候, 突然进来不少警察。 　　整个餐厅的人同时愣了一下, 哪怕桌上是对他们而言诱惑满满的食物，也都放下了筷子, 看向警察。 　　刚刚……不是没有报警吗？ 　　这些刚刚进来的警察显然也没想到里面乱成这样, 甚至还有人倒下。 　　“怎么回事？”打头的警察立刻问道, 眉头皱紧, 眼神犀利。 　　倒下男人的母亲立刻说：“我儿子在这儿吃完东西, 肚子疼到晕了过去！我儿子平时身体健康，他们这儿的东西肯定有问题！” 　　警察眉头皱得更紧，“先把人送去医院，你们两个帮忙送去医院, 然后等一下结果, 看是什么问题！” 　　“是。”走在最后面的两个警察立刻走出来, 将地上晕倒的人背着出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 而后跟了出去。 　　只是女人在走的时候还喊着：“你们店的东西有问题，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刘全福等人气得不行，其他顾客面面相觑，没人动筷子。 　　走了两个警察，但美食店还剩下三个警察。 　　而且，他们显然不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过来的。 　　“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程芫华是老板，自然也是她主动询问。 　　打头的警察表情严肃：“卫生部门接到投诉，有人举报你们店里的食物因加入药材，对人身体有害，现在请配合我们调查！” 　　话音落地，大厅顿时陷入安静。 　　还在吃饭的顾客看向餐桌上的食物，神情顿时变得不少。 　　加入药材？ 　　对身体有害？！ 　　“警察同志，那吃了有什么害处吗？”立刻就有惜命的顾客问了出来。 　　警察一板一眼：“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请配合调查。” 　　杨林和徐秀婉急了，立刻着急上前：“怎么可能对身体不好呢？我们家一日三餐都是和顾客吃一样的，我们怎么没有问题！” 　　刘全福同样神色着急：“对呀，我都吃一两个月了，我怎么没问题？”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啊！而且很多视频的配料本来就是中药呀，姜、花椒、当归、党参等等，都是中药，你不能因为里面加了中药就定罪吧！而且很多老牌的名店，一些秘方里面都是有药材的，只要食品本身过了食品安全检查，那就是没问题的！” 　　南叔皱着眉头上前，他知道的多，自然也就知道有些药材是可以加到食物里面的，不仅可以提味，对身体还有好处。 　　程芫华把配料都是大喇喇放在厨房的，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呀。 　　警察同志一板一眼：“我们只是听从安排，请配合调查取证。” 　　周围的顾客顿时议论纷纷—— 　　“啊，也就是说这儿的东西可能吃不得？” 　　“我天，我都在这儿吃了两次了，看来回去要做个检查了！” 　　“怪不得这里面的东西这么好吃，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用药了？所以才会这么好吃！” 　　“会不会有罂粟在里面？” 　　“我的妈呀，老板，你们必须给我们吃过的人一个说法啊！” 　　“在食品里面下毒，这也太缺德了吧！” 　　…… 　　大厅的顾客脸色都变了，没人愿意知道自己吃过的东西是有问题的，如果对身体有害……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都放下了筷子，但也没有离开，显然等待程记美食店给个说法。 　　有些人还在直播，虽然镜头不是对准他们的方向，但声音肯定是都能听见的。 　　观看直播的人还有不少是信赖程记美食店的人，他们本人不能来吃，就只能通过直播过一过瘾。 　　程记美食店现在的一举一动，不止是现场的人看着，网上的人也看着，稍有不慎，这招牌就毁了。 　　程芫华眼神闪过了然，她总算知道这一环扣一环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先是让人偷了配料，然后去食品安全部门举报，警察过来取证，这个时候配合有人“晕倒”，以及在场的人直播，立刻扩散出去。 　　至于警察取证的结果就并不重要了，毕竟只要这店安全有问题扩散出去，后续就算没问题，程记美食店不管怎么解释，更多的人都是不听的。 　　这些年食品安全一直都是很大的一个问题，缺德的人太多，以至于众人很难信任这些商人。但到底很少会摆在明面上，只要被摆在明面上了，那就会留下一个有问题的印象。 　　——程记美食店的菜有问题。 　　一定会被盖棺定论。 　　这背后之人，是实打实要弄垮这家店。 　　程芫华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开在城乡结合部的美食店，招惹到谁的注意力了，但这件事是一环扣一环，显然是直接对他们下死手。 　　原本发现配料可能丢的时候，她觉得对方最大的目的可能是要配方，但对方比预想中更狠，对方要的是这店倒下。 　　至于这家店倒下后别人要做什么，程芫华也就不知道了。 　　胖子等人气得不行，他们是坚信没有问题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他们在店里吃了这么久，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店里选材非常严格，为了好的原材料，程芫华是鸡也养了，鱼也养了。 　　这样的店，他们是不觉得有问题的。 　　南叔还准备辩解，程芫华上前一步，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知道你们是来调查的，是有人举报我们配料加入中药对人有害吗？” 　　警察点点头，一板一眼：“请配合调查。” 　　“我很配合。”程芫华说着，走到收银台，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袋。 　　其他人都看着她，眼神疑惑。 　　程芫华表情淡定，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取出来，“警察同志，这里面第一份是我们店所有配料的检查报告，安全可食用。第二份是医院的证明，配料中的所有药材都效果温和，类佐料，可食用。第三份是我们店每道菜的食品检测报告，不仅安全，营养价值还非常高。” 　　她说着，将文件递给警察：“我们店在食材把控上非常注意，所以每样食材的来源都是可靠放心的，主要的鸡肉和鱼肉，更是自己喂养，没有加过任何饲料。配料就更没问题了，这些证明材料应该可以证明了吧。” 　　警察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程芫华的店里竟然连这些证明都有。 　　他也只愣了几秒钟，而后伸手接过，翻看起来。 　　上面，全都是近期的检查结果，下面都是盖了章子的，没有一点问题。 　　“有复印件吗？”警察问。 　　“这是扫描件，警察同志可以带走确认，我们店从未做过亏心事，也从不心虚。”程芫华声音温和，却又斩钉截铁，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 　　警察点点头，将文件装回文件袋，准备带走。 　　“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配合。”他们是秉公执法的，没有问题自然也就不打扰别人做生意了。 　　他们准备离开，程芫华却是又说：“请等一下！” 　　警察停住脚，回头看向她，眼神带着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程芫华面色平静：“我要报案——我们店的员工周婶偷盗店里秘方，和人串通，刚刚晕倒的那个人，我怀疑是他们的同伙。他们涉嫌偷盗、泄露商业机密、碰瓷、造谣，请警察同志调查。” 　　有些事情不一次性解决，以后别人还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 　　“不不不……不是，我没有！”周婶一下子就懵了，脸色变得苍白，声音有些发抖。 　　程芫华看着她，眼神冰冷：“美食店经营下去，靠得就是秘方，你以为我在厨房是不安装监控的吗？周婶，我一直对你都不错，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听到有监控，周婶彻底慌了。 　　她拿东西的时候，是万万没有想到，厨房会有监控！ 　　所有人都看向周婶，警察也看着周婶。 　　周婶心乱如麻，她看着程芫华，眼神带着哀求：“程老板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做对不起店里的事情，我没有泄露秘方，我只是……我只是拿了配料……这、这不犯法的！” 　　“周婶，你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程芫华朝着周婶走过去，眼神带着犀利和审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说不犯法的，我只是拿了配料，不、不不犯法的！”周婶往后退，眼神带着恐惧。 　　程芫华停下脚：“犯不犯法不是我说，但你已经被我们开除了，至于其他的，请配合警察接受调查。” 　　这次要不是她早有准备，程记美食店翻身困难。 　　这些人要把她的店往死里弄，她还能手下留情不成？ 　　中午这些顾客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是这样的戏剧收场。 　　在店里晕倒的人很可能是碰瓷，警察上门调查程记美食店的食品安全问题，最后带走的竟然是一个帮工！ 　　等到警察走后，程芫华又笑着看向顾客们：“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影响大家吃饭很抱歉，今天中午就全部免单吧。但是我希望各位刚刚如果有拍摄视频，请不要上传网络，谢谢各位配合。” 　　在场的人显然素质还是很不错，闻言，便七嘴八舌说着—— 　　“哈哈，放心呢，镜头是对着我自己的，可能收到了声音，但绝对没有人！” 　　“老板呀，我们不想要免单，我们想要下一顿的名额！” 　　“这个我同意！” 　　“老板你们也是真惨，生意好了，就被人惦记上了！” 　　“可不是，早就知道程记美食店的食材把关严格，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那些人太缺德了！我在这儿吃了这么久不仅没事，还吃得好睡得好，身体都变好了！” 　　“哎呀，我也是！我也感觉我身体变好了！” 　　…… 　　众人七嘴八舌，都对程记美食店的食品安全表示了赞美，程芫华笑着接受。 　　虽然她知道，要是刚刚她拿不出证据，绝对又是另一个结果…… 　　等到这批顾客离开后，店里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徐秀婉是最愧疚的一个，之前是她主动提出要把周婶留下来…… 　　“都怪我，二十年没见了，我竟然还让芫华把人留下，要不是我，就不会有今天这出了！唉……”徐秀婉垂头丧气。 　　杨林立刻教训她：“所以，以后什么事都让芫华做决定，你别老掺和！” 　　徐秀婉头更低了。 　　程芫华搂着她，轻声安抚：“外婆，没事，你也是没有想到她现在变成这样了而已，以前的她或许是个好的，但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性格谁又知道呢？” 　　“师父！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检查报告呀，要不是那些文件，今天肯定会有人不相信我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时候咱们就难了！”刘全福想到今天这事，还心有戚戚。 　　程芫华叹口气：“前几天准备的，我发现厨房配料少了一点，但又不知道是谁，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找叶予昭帮忙提前做准备，只是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遇到事儿了。” 　　“不是有监控吗？怎么又不知道是谁？”南叔眼神茫然。 　　程芫华摇摇头，眼里闪过笑意：“厨房哪有什么监控，我诈她的。其实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是谁偷了的。只是觉得周婶的可能性要大些，今天你们都很着急，只有周婶一个人往后面靠，一言不发，我才确定的。” 　　她当时因为提前有准备，所有心里有底气，但开始没有拿出来，就是在观察其他人。 　　周婶的反应让她肯定…… 　　“师父……你也太牛了吧！！”刘全福一脸震惊，朝着程芫华竖起大拇指，带着惊叹。 　　他这个师父真是闷声干大事，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做了这么多！ 　　程芫华：“其实早就应该发现周婶的不对，只是都大意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当时她面试时的违和……” 　　“哪里违和？”刘全福一脸懵逼。 　　周婶面试的时候他也围观了，没觉得有什么违和啊？ 　　“她和他老公感情很深，而且他们没有孩子，按理来说她只有她老公了，肯定会很在意老公。就像这段时间，咱们给她分的食物，她基本上都是带回去的。” 　　程芫华顿了顿，摇摇头：“可这和她选择回村就矛盾了，她爱他老公，肯定会希望他老公在城里好好接受治疗。就算要去一个消费低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是隔壁村，他们和隔壁村没感情，没必要回来。” 　　当初她回来的时候，肯定不知道村里有好工作给她，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城里挣钱些，老公治疗也方便。 　　回来是没有价值的行为。 　　程芫华想，或许她当时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应聘，而后打进程记美食店的内部，找机会算计她。 　　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周婶可能也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这件事很可能到最后，也不过是周婶被拘留。 　　程芫华想得开，最重要的是挖出背后之后，周婶这样的人，会有第一个也会有第二个，解决周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她后面指使她的人。 　　徐秀婉还有些恹恹的，“真是想不到，她怎么变成这样的人？忘恩负义，芫华对她多好呀，知道她要照顾老公，每天能让她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哪家对员工这么好？工资还这么高……” 　　可不是，要是程芫华对周婶不好也就罢了，偏偏对她那么好。 　　其他人为了在这儿吃饭都是要干活的，周婶干活有工钱拿，还可以经常在这儿吃饭，对她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心凉，一时没人说话。 　　反倒是一般不说话的师玄突然说：“你就算把心捧到人面前，很多人为了利益，也会狠狠将你的心踩上几脚。” 　　师玄声音有些冷漠，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人性本恶，一点也不值得。” 　　“……” 　　这话说得众人更沉默了。 　　程芫华抬头看向他，心道，这丫以前估计没少受挫折，看这个架势，多半还被人给背叛了。 　　她上前，拍了拍师玄肩膀：“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不是没背叛我吗？人有好有坏，我不可能因为被周婶背叛过，就再也不招员工了，也不会因为周婶就不相信你们。不要因噎废食，以后更小心些才对。” 　　师玄微愣，视线看着程芫华。 　　最终，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怎么把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刘全福上前一步，眼神带着期待。 　　程芫华：“……做什么？当然是准备晚上的食材！你们去准备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在刘全福懵逼的视线中走了出去。 　　程芫华走出美食店后，把电话打给了叶予昭。 　　她的第一句话是——“叶予昭，谢了，如果不是你帮我拿到那些材料，我这次还真要面临大麻烦。” 　　“滴滴滴——”背后，喇叭声响起。 　　程芫华回头，叶予昭拿着手机，摇下车窗，手撑在车窗上。 　　见她看了过来，叶予昭嘴角微微往上一点，眼里带着笑意。 　　程芫华无奈地摇摇头，合上手机，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们店里闹得这些事情，就过来看看。” 　　叶予昭停好车子，推开车门下来，走到程芫华面前：“刚刚我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周婶那边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她估计也不知道偷配料的原因。人倒是别人安排进来的，具体怎么回事，得等警察问出来。” 　　“警察那边……” 　　“你放心，会公事公办的，背后如果有人出手，那正好把人逮出来。”叶予昭淡淡道。 　　这件事对于他这种在商场驰骋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次真的谢谢你，前前后后都是你在帮忙。”程芫华眼神感激。 　　叶予昭：“没事，我就希望你可以一直好好做饭，这店也一直开着，我才可以一直吃到这样的美食。” 　　这话绝对是真心的，自从有了程记美食店，叶予昭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吃饭”，那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被迫维持生命的进食。 　　程芫华闻言，笑了笑：“会的，程记美食店会一直开着，给你的绿色通道也一直有效。” 　　叶予昭挑了挑眉，笑道：“那我就谢谢程老板康概了。” 　　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周婶知道今天‘晕倒’的那个男人的事吗？他们是串通的，还是各负责一环？” 　　程芫华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 　　“那就等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吧，不管能不能把背后的人查出来，总归会有线索，到时候咱们再自己查，也不算是没有准备。”叶予昭摸了摸下巴，分析道。 　　程芫华点点头，在心里算着周婶来的时间，那时候程记美食店也才刚刚有了名气，还没有开通预定通道，那个时候竟然就有人盯上她了…… 　　她的眼神闪了闪，突然有了个让人想笑的猜测。 　　“你在想什么？”叶予昭偏头，眼神好奇。 　　程芫华眼神带着深思：“出手的人如果想要配方，可能会考虑把我打倒，让程记美食店开不下去，然后再想办法弄配方……如果不是为了配方，那就是我以前的仇人，那个人应该是见不得我好的人……” 　　“你以前有这种仇人？”叶予昭诧异。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难得声音带了不快：“还真有一个。” 第29章 结果 　　说这话的时候, 程芫华的声音是带着恼怒的。 　　“是谁？” 　　“我堂妹，程娇云，程家酒楼现在老板的女儿。”程芫华眼神冷了一下。 　　程娇云之前抢走“未婚夫”她是不在意的, 相反, 她并不想和一个不熟悉的人结婚，还一直在想怎么解除那所谓的婚约。 　　也因此程娇云的行为她一点也不在意, 只要对方不像上一次一样在医院那样跳来跳去，她都懒得搭理她。 　　对程家酒楼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那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爷爷和爸爸倾尽心血的地方。 　　程家酒楼落在程长东手上后，程芫华虽然生气，但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能力做什么, 就算想要抢到一份继承权都是很难的, 毕竟……程长东方方面面, 做得滴水不漏。 　　也因此, 程芫华离开了。 　　从她走的那一刻起，程家酒楼就和她没关系了。 　　而她开得这家店名叫“程记”，或许也有想要再打出一个响亮招牌的目的, 给离开的爷爷、父母, 还有抢到程家酒楼的程长东看看。 　　程芫华一直没有搭理他们, 但心里不是没有怨气，或许有机会, 她肯定是会毫不留情下手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 在她成长起来之前, 程娇云就盯上她了。 　　除了程娇云, 她也想不到别人。 　　只是不知道, 这次的事情, 她那个大伯程长东到底知不知道？ 　　叶予昭微微诧异了一下，便收起了情绪，眼里闪过了然。 　　他想要知道程芫华的过去一点也不难，事实上，他很早就知道程芫华的过去了。 　　也知道她在爷爷和父母过世之后，几乎是净身出户，离开了程家。 　　她都离开程家了，那些人还是不放过她吗？ 　　叶予昭眼神暗了暗，但声音轻轻：“待会儿警察那边审出结果了，我就打电话告诉你，不管是谁，肯定会有迹象的。” 　　“好。”程芫华点点头。 　　她也想到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不管对方有没有留下把柄，只要能够确定是不是她，就可以再做打算。 　　叶予昭这次真的帮了大忙，老实说，一家店这么开下去，没有一座有力的靠山确实不容易，而简单粗暴的程芫华，只能用“美食”来感谢这位帮了大忙的靠山了！ 　　她伸手，邀请这次的功臣兼靠山叶予昭进去吃饭。 　　他欣然跟着进去。 　　等到叶予昭再出来的时候，吃得饱饱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这还不算什么，他手上一左一右提着两个小盒子，一边是黑森林蛋糕，一边是提拉米苏。 　　最让他高兴得却是—— 　　这些都是他的！ 　　那个曾经令他羡慕嫉妒恨的影帝现在只能眼巴巴看着！ 　　这就叫做山不转水转，美滋滋。 　　程家。 　　“你要对那丫头出手，就做干净一点！结果现在不仅没有成功，还打草惊蛇，程娇云，你一天到晚这么闲的吗？！”程长东指着程娇云大骂。 　　程娇云撇撇嘴，忍不住说：“虽然失败了，但我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她不可能知道是我干的！” 　　“你敢确定你就百分之百处理干净了吗？你就保证没有人帮程芫华吗？！”程长东瞪着眼睛，对自己这个女儿充满了失望。 　　“程芫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谁帮她？”程娇云辩驳。 　　程长东气得喘粗气，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程娇云啊程娇云，你爷爷还在的时候，让你跟着学，跟着学，你非不学！你知道一个厨子，一个做得一手好菜的厨子可以接触到怎样的人脉吗？！” 　　程娇云微微一愣。 　　半响，她张张嘴：“程芫华……不可能有什么人脉吧……” 　　“怎么不可能？！她店里的东西你不是亲口尝过吗？！要是真没有一点实力，你觉得她把店开在那儿，会有人去吗？！”程长东声音隐隐带着咆哮。 　　这咆哮也不单单是对着程娇云，也是对酒楼现在情况的无奈。 　　程娇云不说话了。 　　程长东也泄了气，声音带着有气无力：“娇云，她到底是你堂姐，你抢走她的未婚夫，她也算是净身出户，不要再去找她麻烦了……” 　　程娇云却瞪着眼睛：“我不服气！凭什么爷爷什么都交给她？！我不信她店里现在的东西和爷爷没关系！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偏心，要不是爸你……可能净身出户的就是我们了！” 　　她这话落地，程长东不说话了。 　　因为……他心里是认同的。 　　他小时候就不爱厨艺，那个时候不懂事，只知道有钱就行了，只管向家里拿钱出去玩。而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却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程老爷子，学着厨艺，学着经营酒楼。 　　程长东最开始是不在意的，但随着长大，渐渐知道继承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厨师世家和别人不一样，能够得到传承的，就将拥有程家传下来的手艺，以及程家酒楼。 　　而为了避免争锋，不是继承人的子女，几乎什么都没有。 　　程老爷子对程长东还是很好的，给了他不少钱，甚至以后，他死了也会有很多钱留给他，继承酒楼的程长西每年也会给他钱。 　　但这些钱，和程家酒楼的价值比起来，差得远了。 　　人脉、资源、地位，更是一无所有。 　　程长东开始觉得不公平，开始恨偏心的父亲和即将拥有一切的弟弟，后来弟弟出现了意外，父亲也死了。 　　程长东没有忍住，觉得这是好机会，连天都在帮他下定决心。于是，他将一切都谋夺了过来，什么都没给程芫华留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什么都没有的程芫华，在离开程家后，却还能开出一家“程记”。 　　而她手下的那些菜品，味道比程家酒楼更加出色。 　　想到现在酒楼越来越不好的生意，想到那两个厨子的黔驴技穷，又想到程芫华那家美食店的“一位难求”，程长东也忍不住想—— 　　老爷子真的还留了一手给程芫华吗？ 　　程长东沉默的时候，程娇云也在沉默。 　　现在的日子简直是她以前的梦想，从小到大，爷爷更宠爱程芫华，哪怕自己经常下厨做饭，手艺也是老师傅都夸赞的，可爷爷还是不满意。 　　他总是把程芫华带在身边，对她宠溺的笑着，还说程芫华天赋最高。 　　什么都是程芫华的，酒楼会是程长西的，未来也就是程芫华的。 　　程芫华长得好成绩好，程娇云只比程芫华小几个月，从小到大，有程芫华的地方，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温和大气的程芫华，她是在程芫华的光辉下长大。 　　就连夏嘉盛那么优秀的男人，也是程芫华的未婚夫。 　　后来，她先一步接触到夏嘉盛，并且让他在见到程芫华之前就喜欢上自己…… 　　那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后来程长东拿到了程家酒楼，程芫华净身出户。 　　程娇云想，她这辈子都没有和自己比的资格了！ 　　可万万没想到，离开程家后的程芫华，一样过得风生水起，那个曾经不愿意下厨房的程芫华，竟然可以做出那样一手好菜…… 　　程娇云嫉妒啊！ 　　程长东长叹一口气：“算了，这次做了就做了，尾巴扫干净，不要被抓到把柄。” 　　他想了想，又问：“你和夏嘉盛关系怎么样了？有定下什么时候结婚吗？” 　　提到这个，程娇云微微皱了皱眉：“嘉盛哥没提这个，他父亲还是不喜欢我，伯母倒是很喜欢我。” 　　“咱们家酒楼的生意现在不景气，有些有背景的老饕现在都不来了，咱们家的靠山越来越少，你一定要抓紧夏嘉盛。”程长东叮嘱。 　　程娇云点点头，脸颊微红，站起来：“我给嘉盛哥送饭去，他昨天说过想吃我做的东西！” 　　“去吧。” 　　晚上，叶予昭果然打电话过来了。 　　他一开口便是正事：“周婶那边审出来了，是有人让她回程记美食店面试，那个人是一个人事中介，否认别人指使，只说自己是给周婶介绍工作。周婶也承认了自己偷配料给中介，但中介的解释是抢不到程记美食店的号，想要自己炖汤，而且他说自己不是让周婶偷，是找周婶买，其他的与他无关。”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而且把偷配方、陷害等全都大事化小了，人事中介最多也就是罚钱，而周婶偷配方，也不过是拘留。 　　“看来对方确实没告诉周婶更多的东西，但他们肯定还隐藏了什么，让周婶回来应聘？不是给了她什么好处，就是承诺要给她什么好处。”程芫华思索着。 　　“没错，但他们不承认，又没有证据，这事也就得为止了。至于背后布局的人，藏得确实挺深，但你堂妹到底还是要联系中介，我找人跟踪了，确实是程娇云。” 　　程芫华又问：“那个晕倒的男人呢？” 　　“没事，不是食物中毒，但是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医药费也是自己掏的，除了她母亲说了几句，没什么影响，所以也就只能口头警告。”叶予昭既然出手了，自然要把方方面面都给调查清楚。 　　程芫华点点头，声音温和：“好的，我知道了，叶予昭，谢谢。” 　　电话那头微微一顿，而后叶予昭问：“要我帮你把程娇云揪出来吗？” 　　“不用。”程芫华毫不犹豫拒绝，“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算揪出来了，她也很容易就脱罪，伤不到她。” 　　而且对方扫尾干净，要揪出来肯定是要耗费不少心力和金钱的。 　　程芫华已经很麻烦叶予昭了，并不想让他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帮自己把程娇云揪出来，毕竟揪出来，伤不到她也就是浪费时间。 　　“那你怎么处理？就这么算了？”叶予昭可不觉得就这么算了会是程芫华的性格。 　　程芫华轻笑了笑：“打蛇打七寸，她了解我，我也了解她，我有办法让她既不痛快，又不会找我麻烦了。” 　　这话说完，叶予昭充满了好奇，但程芫华显然没有说的念头，他也就没有再问。 　　挂电话之前，他又敲诈了两个蛋糕。 　　今天带回去的两个，他都只吃到一点点，就被别人给瓜分了。没办法，谁让叶家人也不少，叶老爷子更是老顽童，特爱吃甜食。 　　程芫华自然是答应了。 　　等到她挂了电话，店里的人立刻追问，就连一向“万物皆空”的影帝也竖起了耳朵。 　　程芫华大致说了下，店里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杨林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这个程长东一家真没个好东西，那程娇云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 　　徐秀婉则有些颓废，她这是怨自己没眼光，竟然把周娟给招进来了。 　　而南叔则摸着下巴，皱着眉：“程家酒楼？里省的程家酒楼……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刚刚念了念这个名字，南叔恍然大悟。 　　哦，他想起来了。 　　今年美食协会筛查的时候，发现程家酒楼换人了，原本的程家酒楼也是美食协会盖章承认的酒楼之一，程老爷子还是会员。 　　今年新的酒楼老板也提交了申请，他当时没有同意。 　　毕竟新老板厨艺一般，品鉴能力也一般，有什么资格进美食协会呢？ 　　至于程家酒楼，暂时还没有踢出去，还在待定的区域。 　　但现在…… 　　南叔觉得，这样人品的酒楼，或许应该踢出去了，免得污了美食协会的名声。 　　刘全福则是非常生气：“怎么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师父好歹是她的堂姐，她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师父，太龌龊了！” 　　他又看向程芫华：“师父，你放心，以后咱们一定会找到机会出气的！” 　　看他气得不轻，程芫华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她是肯定会出气的。 　　旁边，师玄又幽幽开口：“多常见，人性本恶，那只是你堂妹，背叛你实在是太正常了，人不能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程芫华：“……” 　　几人都有些懵逼的看着师玄。 　　而对方一点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说完之后，又把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程芫华突然觉得，她好像知道这丫的抑郁症是哪个方向的了。 　　他压根儿就没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好人，别看他整天在店里待着，但其实和他们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之前程芫华对他好的时候，他坦然接受，哪怕下一刻程芫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大概也只会觉得—— 　　果然如此。 　　而叶予昭和刘全福、南叔对他看不过眼，偶尔冷嘲热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压根儿没觉得别人对他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在他的心中，这个世界没有温情。 　　程芫华眼神闪过恍然大悟，盯着师玄的眼神变得幽深。 　　师玄抬头，眼神带着迷惑，他不懂程芫华为什么会这么看着他。 　　程芫华：“……你去睡觉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靠！ 　　看到他就想打人！ 　　系统这是什么鬼任务，刚开始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发了，结果……不仅要赔钱，还要遭受身体折磨——电击！ 　　师玄：“……” 　　虽然认识程芫华不久，但他还是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因此，听到程芫华的话，师玄便麻溜爬起来，准备去睡了。 　　“扣扣——”有人敲门。 　　“师玄，开门。”程芫华说。 　　师玄：“……” 　　他脚下的方向一转，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在一个脸色苍白，瘦得皮包骨似的中年男人。 　　他瘦得和师玄有得一拼，但现在师玄气色已经比他好多了。 　　那人的眼睛从师玄旁边往里面看，声音带着颤抖：“程老板……是我，我是王志向，程老板，您在吗……” 　　程芫华皱眉。 　　王志向，周娟，也就是周婶的老公，那个得了癌症回乡下养病的男人。 　　“他怎么还敢来！”徐秀婉瞪大眼睛，气得想要走出去大骂，被杨林拉住了。 　　而程芫华皱眉想了想，最后却说：“让他进来。” 　　师玄让开，王志向走了进来。 　　这男人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可大约也是这些年太劳累了，脸上爬满了带着风霜的皱褶。 　　身形有些佝偻，听到程芫华的声音，他慢慢走了进去。 　　“程老板……” 　　“什么事？”程芫华直接问。 　　王志向腿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哀求地看着程芫华。 　　胖子立刻把人拽起来，这人年纪比师父大多了，让他下跪被人看见了，对师父多不少呀，而且下跪等于求人，他们可能并不会答应他要求的事情。 　　被拽起来后，王志向也就没有非要下跪，而是对着程芫华哀求：“程老板，我知道娟儿做错了，可她都是为了我！” 　　程芫华没说话。 　　“娟儿人不坏，你对她好她都知道，也经常对我说，我看得出来娟儿很愧疚，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别人答应她的——给我安排好的医生！”王志向眼睛红了，“都是因为我她才做这些事情的，她也没有真的想要害你的店！”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她不是真的要害我的店，但要不是我有准备，结果就是真的害了我的店，让我这店再也开不下去。” 　　王志向微微一僵，眼眶越发红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不要告她，这是我们这些年攒的钱……本来准备给我治病，我这个样子，治不治也没差别了。我把钱都给你，求求你不要告娟儿，让她出来……” 　　那是一本存折，他说着又想往地上跪，存折也塞给了程芫华。 　　刘全福拉住了王志向，程芫华拿起存折，看了眼。 　　上面有十几万，十几年前就开始存了，每个月一千多，两千多，近一年取了不少，最近的一笔，是程芫华刚刚给周娟的工资，全存着了。 　　看得出来，这钱肯定是准备给王志向治病的。 　　周娟一辈子确实命苦，遇上一个王志向，哪怕没儿没女，两人也相携着走过了这么多年。 　　一切就想得通了，周娟为什么会愿意回来面试程记美食店的工作。 　　——因为对方承诺的是给王志向安排好的医生。 　　王志向不知道周娟最多只是拘留，他只看到了周娟被警察抓了，知道事情败露，所以上门求程芫华放过周娟。 　　王志向的声音带着虚弱和哀求：“求求你了，程老板，这是我们的全部积蓄了，娟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他们只是要配料，她不知道是要害你们店！” 　　程芫华站起来，看着王志向：“我把周婶留下来工作，每天店里这些菜都舍得让她带回去，我们店里的菜什么价格你都知道，这个月她吃的，是她工资的数倍。你们真的有麻烦，可以告诉我，可你们还是更愿意相信要害我的人。” 　　“我……” 　　程芫华打断他：“你们没有想过对方要配料是做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安排她还有没有下手，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你们都愿意听那人的，从头到尾，周婶就没有在意过这个店的结局。” 　　她说得王志向脸更白了，却辩驳不了。 　　程芫华把存折还给王志向：“你走吧，周婶那边我不管，是明天就放出来，还是判刑坐牢，都与我无关，你和她都不要来了。” 　　王志向看着程芫华，还想哀求，程芫华已经背过身。 　　他抬手，颤抖着手揉了揉眼睛，捏着存折，转身，身形比来时还要佝偻。 　　等他走后，店里没有了声音。 　　徐秀婉眨了眨眼睛，她是个心软的女人，但这件事差点让孙女店都开不下去，她当然不可能原谅他们。 　　这件事没有造成恶劣影响，那是因为程芫华提前有准备，而不是周娟放弃。 　　见餐厅气氛有些紧张，刘全福搓搓手，转移话题：“对了，师父，你不是说要给你堂妹找点麻烦吗？你准备做什么？也找人去他们店里闹事吗？” 　　程芫华：“…………你还是洗洗睡吧。” 　　说完，她转身走到院子里去。 　　而后，拿出手机，拨出一个没有拨过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有呼吸声，但没有说话。 　　程芫华先开口—— 　　“喂，是夏嘉盛吗？” 第30章 捞鱼 　　是的, 程芫华这个电话是打给夏嘉盛的。 　　电话那头显然也知道是她，只是刚接到电话，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听到她的声音, 才确定——程芫华给他打电话了。 　　夏嘉盛视线看着旁边正在取出饭盒的程娇云, 抿了抿唇：“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程芫华的情况了, 只是之前听说生意还可以，她过得不错, 也就没有再关注。 　　现在程芫华给他打电话，难道是因为遇见麻烦了？ 　　夏嘉盛想，要是真是程芫华遇上了麻烦，他肯定是要帮她的, 之前……他就对不起她。 　　欠她的, 如果有机会还是还了好。 　　哪知道电话那头, 程芫华的声音清脆干净, 却隐隐带着嘲讽：“夏嘉盛，之前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你和程娇云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要是还有良心, 就消失在我生活中！” 　　夏嘉盛一愣, 眼神带着迷惑：“什么？” 　　程芫华又说：“我好好开着我的店，都快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给忘了, 结果程娇云还要找我麻烦, 买通人来我店里应聘, 又偷我配料举报我！要不是我谨慎, 非被她逼得开不下去这店！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闲得慌吗？” 　　听到这儿, 夏嘉盛急了：“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你觉得我闲得慌才会冤枉她吗？本来都把你们给忘了, 结果她还非要出来找我麻烦。夏嘉盛啊夏嘉盛，你也真是眼瞎。”程芫华声音带着嘲讽。 　　夏嘉盛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程芫华最后警告一句：“我再说一次，我希望你们和我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要是再找我麻烦，我也就不客气！” 　　说完，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程芫华挂了之后，立刻拉黑夏嘉盛的电话号码。 　　而后长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 　　她不是个会骂人的人，但程娇云的七寸就是夏嘉盛，她打电话把夏嘉盛骂一顿，夏嘉盛心里自然不好受。 　　而且程娇云在夏嘉盛面前的形象一向都是善良娇俏，这次程芫华给他揭开一点，夏嘉盛心里自然别扭，程娇云忙着在夏嘉盛面前维持形象都来不及，哪有还顾得上给别人找麻烦？ 　　这办法虽然迂回，而且还挺损，但有用，这就够了。 　　程芫华放下心，转身回了店里。 　　而电话那头，夏嘉盛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机械声音，眼神晦涩难辨。 　　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程芫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竟然是因为程娇云去招惹她开的店！给她找麻烦！ 　　这个事情让夏嘉盛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又知道——程芫华说得是真的。 　　她那个人性格一向淡然，当初他和程娇云对不起她，对方也只是希望他们不出现在她面前，没有其他要求。 　　所以这一次她会打电话过来警告，显然确实是程娇云给她找麻烦，而不是她无事生非。 　　夏嘉盛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嘉盛哥？你怎么呢？谁的电话呀？”在旁边已经将饭菜端出来的程娇云诧异问道。 　　她对着夏嘉盛一向笑得娇俏，神态天真。 　　是哦，程娇云正好来给他送饭，一直就站在旁边等他。 　　只是他刚刚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提到程芫华的名字，所以程娇云并不知道是谁在给他打电话。 　　夏嘉盛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程娇云，眼神复杂。 　　“嘉盛哥？”程娇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再次疑惑的问。 　　她在心里思考……夏嘉盛这么怎么了？ 　　“你给你堂姐芫华的店找麻烦了？”夏嘉盛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程娇云一愣，眼神下意识闪过慌乱，随即才说：“嘉盛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虽然没有承认，但夏嘉盛还有什么不明白。 　　程娇云还真去找程芫华麻烦了。 　　刚认识程娇云的时候，他确实觉得她是个天真善良的姑娘，可他们认识已经一年多了，没有人能够完全隐藏自己。 　　也因此，他已经隐约感觉到——程娇云的本来性格和在他面前表现的性格不一样。 　　两人一直没有结婚，也是因为他自己还有些迟疑，没有强制要求，否则他父亲最终还是会听他的。 　　现在发现程娇云竟然一直还在关注着程芫华，并且出手想要让程芫华的店开不下去，他更加明白这个人和自己以为的程娇云并不一样。 　　他印象当中，程娇云对堂姐愧疚，还多次想要求得堂姐的谅解，那些愧疚和难过，仿佛还历历在目。 　　但实际上，她在找程芫华麻烦。 　　夏嘉盛眼神失望：“娇云，你不是一直都说对不起你堂姐吗？那为什么又要给你堂姐找麻烦呢？” 　　程娇云顿时知道，她给程芫华找麻烦的事情暴露了。 　　而且她也猜到，刚刚的电话可能是程芫华打的！ 　　这个程芫华，怎么阴魂不散！ 　　她心里恨不得杀了程芫华，面上却一脸慌张：“不是的，我没有找堂姐麻烦……是……是……” 　　程娇云声音迟疑。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夏嘉盛现在已经完全信了程芫华的话，再辩驳没有意义，但又绝对不能认下！ 　　两人之间感情不稳定，她喜欢夏嘉盛，他的家世对她而言也是高攀，所以他们之间，她不允许有意外！ 　　夏嘉盛皱着眉：“是什么？你把话说完。” 　　程娇云眼眶一红，伸手抱着夏嘉盛，声音带着难受：“我每天都忙着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注意堂姐，而且是我对不起她，我怎么会害她？是……是我爸做的，我也是才知道，心里很愧疚。” 　　是的，程娇云准备将这黑锅扔在她爸身上。 　　要是夏嘉盛知道是她干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稳不住，她只能对不起程长东了。 　　夏嘉盛闻言愣了一下，声音带着迟疑：“程伯父？” 　　程长东能够做出将程芫华净身出户，又做出这件事，也是想得通的。 　　程娇云声音带着哭腔：“嗯……我已经说过他了，但他毕竟是我爸。” 　　夏嘉盛长叹以后，抬手，回抱程娇云。 　　他暂时信了程娇云的解释，如果是程长东出手，被程芫华误会是程娇云也有可能，而且他没有想到程娇云会甩锅给程长东。 　　“娇云，你要多劝着伯父，伯父实在太过分了。他一个人霸占了程家的财富就算了，竟然打压芫华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事业。”夏嘉盛皱着眉，声音带着不赞同，“我对不起芫华，你们家也对不起芫华，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不要再伤害芫华了。” 　　程娇云点点头，紧了紧抱着夏嘉盛的手，心里气得不轻，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夏嘉盛也回抱着她，只是眼中，再没有之前那么信任了。 　　晚上十点过，程芫华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程娇云的电话。 　　她一点也意外，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就等着程娇云的电话。 　　刚刚接通，电话那边程娇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程芫华，你够狠啊，竟然敢联系嘉盛哥！” 　　程芫华轻嗤一声：“我有什么不敢？你都敢对我出手，我还只是实话实话，其他什么都没做呢。” 　　“程芫华！我跟你没完！”程娇云声音带着气急败坏。 　　她没想到她出手的事情能被程芫华知道，更没想到对方会联系夏嘉盛，这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及时甩锅给程长东，今天夏嘉盛没准儿就要对她失望！ 　　程芫华脸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你确定你还要对我动手吗？你对我动手了，你觉得你的嘉盛哥会不怀疑你吗？你在他心中还能是原来他喜欢的样子吗？” 　　这话一落地，那头，程娇云顿时沉默了。 　　她今天确实在夏嘉盛的态度里看到了——没有下一次。 　　今天算是把夏嘉盛哄好了，但两人之间也有了一点嫌隙，如果她再让他失望，这个嫌隙就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儿，程娇云气得磨牙：“程、芫、华，你、够、狠！” 　　程芫华声音冰冷：“你不找我麻烦，我就不找你麻烦，你要是再给我找麻烦，我还会给你嘉盛哥打电话。” 　　她顿了顿，突然冷笑道：“当初你是怎么和夏嘉盛认识的，怎么等在他回来的路上……用不用我一一给他细说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显然程娇云被吓得不轻。 　　“再次警告你，没有下一次了。”说完，程芫华挂了电话。 　　这回这丫算是完全被收拾住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程芫华心满意足，躺上床，扬起嘴角睡了。 　　而电话那头，程娇云心乱如麻，将房间所有的东西全砸了，才总平复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程芫华怎么知道她当初算计的，但对方做到了，她现在不敢再对程芫华出手了。 　　她害怕程芫华再给夏嘉盛打电话。 　　程娇云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以及最想做的事情——是修复和夏嘉盛的感情。 　　于是，她只能忍着气将程记美食店抛到脑后，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上次的事情并没有闹大，美食店的麻烦暂时也处理干净了。 　　现在美食店走上正轨，杨林和徐秀婉也想有个事业，有些事情做着对身体才好，所以程芫华也就没有再招员工进来。 　　周婶的事情是前车之鉴，除非特别信任的人，否则还是不要轻易收留别人在店里。 　　现在店里都是自己人，杨林主要是和周大发杀鸡，徐秀婉和南叔就上上菜，胖子一到饭点就在门口验票。 　　而影帝…… 　　日复一日的捞鱼杀鱼。 　　随着美食店的名气越来越多，每次放号都是一瞬间就被抢空，每桌来的人也都是十个或者近十个。 　　还有些心心念念吃上程记的老饕，就守在门口，等人少的客人带进去，算是拼桌。 　　现在一座难求，以至于叶予昭越发庆幸自己早早拿到绿色通道。 　　他吃惯了程芫华做的菜，其他的东西已经都不想吃了。 　　工作忙的时候助理过来给他打包，工作不忙，他都是自己过来吃的。 　　“来，这是给你做的蛋糕。”程芫华提着两个蛋糕出来，交给刚刚吃完饭的叶予昭。 　　叶予昭接下，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不客气。”程芫华应了句就回厨房了。 　　叶予昭拿着两个蛋糕，但程记美食店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手上的盒子，眼里的渴望都快要把他给淹了。 　　叶予昭合理怀疑，这要不是法治社会，现在这些人肯定已经上抢了。 　　他眼神带着懵逼：“这……” 　　南叔正好端着一小份蛋糕出来，坐在他的旁边吃，闻言解释了一句：“他们老两口每日甜品有限额，今日份的他们已经吃完了，程老板就没给他们了。” 　　叶予昭的视线又看向刘全福和影帝，带着询问。 　　“胖子太胖了，他师父准备给他减肥，所以没给他吃太多，今日份的量已经吃完了。至于师玄……他没钱。”南叔解释，脸上隐隐带着得意。 　　叶予昭：“……” 　　杨林和徐秀婉、刘全福三人也就罢了，影帝没有蛋糕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没钱…… 　　听到他们说话，师玄垂头丧气。 　　刘全福忍不住说：“你不要觉得是我师父苛待员工，主要是师玄这丫干活太菜了，洗碗要摔碎盘子，也就会杀个鱼。可杀鱼还有李爷爷帮他，他一天到晚干得少吃得多！你觉得，他还应该享受以前的待遇吗？” 　　叶予昭：“……不应该。” 　　一想到影帝之前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待遇，叶予昭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同情又没了。 　　他突然想到，好像影帝的好待遇只有一个多月就没了，而自己的待遇却是一直都不错…… 　　那看来还是自己在程芫华心中地位更高。 　　想到这儿，叶予昭美滋滋走了。 　　瞧吧，还是他在程芫华心中更重要！ 　　他哪儿知道，程芫华每次给他东西，完全都是当做孝敬靠山的。 　　叶予昭走后。 　　刘全福看着南叔正在吃的蛋糕，咽了咽口水，随即移开视线。 　　他的视线正好移到师玄身上，对方也正眼巴巴看着南叔。 　　刘全福：“……”突然就心理平衡了。 　　九月，正是开始吃螃蟹的季节。 　　这个季节的蟹肉嫩，叶予昭每隔一天就要提一大盒子螃蟹过来。 　　全是正宗阳澄湖大闸蟹，个头不小，个个都生龙活虎。 　　程记美食店的人刚开始吃的时候都是一脸享受，等到多吃几天，他们就有点想要有些花样了。 　　“师父！要不你研究研究怎么吃这些螃蟹好吃嘛！”刘全福缠着程芫华哀求。 　　程芫华一边剥螃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清蒸最好吃，原汁原味，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 　　她倒是挺喜欢吃这清蒸螃蟹的，塞两片姜直接清蒸，吃得也就是螃蟹这原汁原味。 　　最近的螃蟹嫩，但叶予昭送来的母蟹也有蟹黄了，好吃的蟹黄，配上微微带着甜的蟹肉，又香又嫩。 　　要是嫌味道不够，再沾上一点用香醋调的蟹料，妥了。 　　这就是螃蟹最简单最好吃的方式。 　　不过刘全福倒是提醒了她…… 　　程记美食店好久都没有上新菜了，眼看中级任务的惩罚越来越近，系统内的财富还是花出去比较好。 　　想着这儿她就决定，回头去挑一个配方，就要与蟹有关的。 　　“过几天上个与蟹有关的新菜。”程芫华一边吃着，一边随口说。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话音落地，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安静。 　　所有人同时两眼放光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程芫华：“……” 　　就连师玄都看着程芫华，眼神微微亮了亮。 　　但程芫华一看到他就来气，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着急把财富花了，攒到现在九十来万可一点也不容易。 　　眼看在延年益寿汤的路上稍微走了一点点，就要被打回原形，还要被电击。 　　光是想着，程芫华就深感绝望。 　　她看着师玄，幽幽道：“捞鱼去。” 　　“今天已经捞了……”师玄眼神带着茫然。 　　程芫华：“再捞几条！” 　　师玄：“……” 　　他默默爬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天气还有些热，但乡下还是要比城里凉快很多。 　　这会儿马上下午五点，已经有些晚风吹过可以带来阵阵凉意，乡间路蜿蜒，两旁都是青绿色植物。 　　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汤槐村，不止是开民宿的周发财看到了商机，很多地里产出一般的农民也在地里种了蔬菜和果树。 　　果树今年还没结果，看不出来，但蔬菜却郁郁葱葱，经常会有来的顾客买了带回去。 　　以前每天早上去城里卖菜的农民也不咋去了，都在侍弄家里的地，等着别人来家里买回去，除非不好卖的，才会隔几天去城里卖一次。 　　程记美食店马上就要开始接待晚上的客人，师玄要避着人群，这个时候出来捞鱼正好。 　　他走在乡间小路上，突然就觉得心情非常宁静。 　　那种说不出的感受竟然让他一直觉得冰冷的心脏，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受。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没有细想。 　　他当初是抱着死的心来的，可是住了一段时间，他又不想死了。 　　死了就吃不到程芫华做的美食，小鸡炖蘑菇太香，他还没吃够，剁椒鱼头虽然辣，但是又香又下饭，鱼汤那么鲜，鱼丸那么嫩…… 　　过几天程芫华还要做新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好不好吃呢，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师玄走得非常慢，走着走着，他又想到一年前，他每天都要忙忙碌碌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忙到每天睡两三个小时。 　　每天被一大群人围着，仿佛将他众星捧月，可他们关心他、照顾他，都是为了利益。 　　为了利益照顾他，也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他。 　　那时候万众瞩目，却每天停不下脚步，只有在剧组中的时候，才感觉有了自由，有了另一个可以喘息的世界。 　　可是那个世界终究不能长久待着，他还是要面对他这失败又破烂的人生。 　　“师先生？”鱼塘边缘，一个男声诧异地喊道。 　　师玄看过去，原来是李老头。 　　李老头眼神带着疑惑：“今天的鱼不是已经捞了吗？” 　　“再捞几条。”师玄回复。 　　而后，他拿过旁边棚子里的渔网，开始准备捞鱼。 　　这捞鱼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鱼塘很大，里面鱼也很多，但很多都还是没长大的小鱼，他必须捞到够大的才可以。 　　如果在边上捞不到，就要坐了小木船水里去捞。 　　好在师玄最近捞习惯了，也算是手到擒来，淡定的直接下水，站在船里，撑着竹竿移动船的位置。 　　“那你小心些！”李老头笑得慈爱，他手上还拿着几把鱼草，都是老了的，这些鱼嘴挑，不吃老的，所以就要经常把鱼塘四周老的了鱼草给拔了。 　　光给鱼吃小鱼不好，必须要给他们些嫩草。 　　师玄看着他，突然就有种奇怪的感受，忍不住问：“李叔，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不觉得对儿子女儿失望吗？不恨他们吗？” 　　李老头的手微微一顿，却还是笑着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 　　而后，他又笑着说：“不恨，恨啥，他是我儿子，我对他好是应该的，他不孝是我没教好。” 　　他是老农，被晒得很黑，眼睛已经有些浑浊，却没有怨恨和愤怒，反而说不出的平静。 　　他笑起来的时候额头满是褶皱，脸上的纹路清晰。 　　但却很慈爱。 　　师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生气，他皱着眉，眼神带着阴郁：“可是你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就这么回报你，你怎么不恨呢？人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感情，就是亲生父子、母子都没有，何况外人！” 　　师玄很激动，他又在船上，这一激动没想到手上松了竹竿，船晃动，脚下不稳，直接跌到鱼塘里面去了！ 　　“砰——”人砸在水里的声音。 　　李老头下意识就扔了手上的草，喊了一声以后，跳了进去。 第31章 希望 　　师玄会游泳, 要不然程芫华也不可能让他捞鱼。 　　但他刚刚状态不对，在水里也没想自救。 　　而李老头则是什么都没想，就直接跳了进去, 他从小到大就会游泳, 水性非常好，而且村里只有他有鱼塘。 　　以前不是没有小孩不管不顾跑到鱼塘这儿来, 但凡有小孩子落水，都是他立刻跳进去救起来。 　　要是出点什么事情, 他这鱼塘就不可能在村里继续存在。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看到有人掉下去，立刻就下去救人。 　　师玄落水下意识游了几下，这是人的本能, 但很快, 他又觉得死了好, 就在这儿死了, 不是正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吗？ 　　死了好…… 　　死了就不用在这个没有什么留恋的世界存在，死了就解脱了…… 　　他不再动，坦然往下沉。 　　只是很快, 他又想到了程记美食店。 　　不知道程老板新菜要做什么？程老板出手, 应该也不差吧？ 　　想到这个, 他竟然下意识又挣扎了几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老头手一伸, 将人捞住, 而后带着人爬到船上。 　　“咳咳咳——”师玄拼命咳嗽, 等到呛到的水被咳出来以后, 他才有点力气撑着自己, 看向旁边。 　　李老头正在大喘气, 毕竟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他累得有些喘不过气，表情有几分狰狞，一贯晒得黝黑的脸都白了两分。 　　师玄眼神复杂，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死，怎么就被人救起来了呢？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自己抉择吗？ 　　他是会游泳的，真要想活可以自救，这人干嘛要跳下来救他？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问李老头：“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老头正在翻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刚刚跳得太急，东西没有拿出来，要是坏了就可惜了。 　　闻言，他抬头，眼神带着困惑：“你在说什么？你落水我为什么不救你？” 　　仿佛在疑惑为什么师玄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本来也不想活，你不救我，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彻底解脱。”师玄眼神幽暗，带着他自己也不懂的复杂。 　　“你这个娃娃可不要乱说！水鬼有灵，听到你说得这些话，会拉你的！你这么年轻，肯定还是活着好呀，以后快别这么说！”李老头扭头把师玄训了一顿。 　　这些迷信的话让人又想笑又无奈。 　　“你对别人这么好，别人要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那怎么办？”师玄仿佛一定要有个答案。 　　之前就是因为和李老头对话过于激动才落了水，现在刚刚被救起来，就又忍不住非要在李老头这儿拿到一个答案。 　　“你这个娃娃在说啥，你救你是应该的，要是别人落水我也救，我不要你报恩的，这有啥可报的！”李老头显然没懂师玄在说什么，他还以为师玄怕自己讹上他。 　　师玄有些激动：“你不觉得自己过得可悲吗？什么都给了儿子媳妇，别人却不孝顺你，你不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吗？” 　　师玄这话实在太过分了，要是换个人，估计都一巴掌打他脸上了。 　　但李老头不是这样的人，他性格很平和，逆来顺受，听这话虽然有些难受，却还是回答师玄：“他不孝顺，是我没教好。活着挺好的，你看我现在，他们虽然不孝顺，但是我遇到了好人。芫华对我好，店里的人都对我好，给我这么高的工资，还管我吃……” 　　他的眼神是真的感激，一点也没有怨天尤人，儿子儿媳的不孝，他仿佛已经接受了，没有恨，没有不岔，只是感激程芫华的帮助。 　　师玄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喃喃一句：“这样就满足了吗……” 　　李老头没有顾上师玄怎么说，他心疼的把自己落水的手机拿出来，眼神带着痛惜：“哎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都开不了机了！” 　　师玄看着那个手机，那是一个一两百块钱的便宜老人机，甚至不用钱，充话费都会送一个的便宜老人机。 　　当年他巅峰的时候，那些手机商，捧着新款手机在他面前，恨不得他立刻就用上自家的手机。 　　他不高兴了砸手机是常事，全是最新款，哪曾经皱过眉头。 　　现在，他看着这老头又是心疼又是痛惜，仿佛损失惨重的表情，师玄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回头给你买个好的。”师玄轻声说。 　　李老头还在擦手机上的水，闻言回头，眼神诧异地看着师玄：“不用不用，你是落在我鱼塘里面的，我应该救你，不用你给我什么，这手机晾一晾还能用。” 　　他说着把手机晾在一边，而后用渔网捞了几条鱼出来，撑着船到了鱼塘边缘，把船绑起来，提着鱼下船。 　　师玄在船上坐着没动。 　　李老头回头：“你怎么还不下来？是不是还不舒服？” 　　师玄摇摇头，缓缓站起来，走了船。 　　他知道，这一下船，今后，他就不会再想死了。 　　在生与死之间，已经做了选择。 　　“妈呀，你这是怎么了？让你捞鱼你不会跳鱼塘里面捞的吧？”刘全福瞪大眼睛，看着提着鱼湿漉漉回来的师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他是从后面门进来的，这会儿程芫华还在忙着给客人做晚餐。 　　但听到声音，她还是跑到后院，瞪大眼睛：“你这是干啥了？” 　　师玄什么都没说，摇摇头，把鱼放在了小水池里面，鱼还活蹦乱跳，生命力旺盛。 　　“芫华——”厨房南叔在喊人。 　　程芫华应了声，而后忙交代：“胖子带他去换身衣服，晚上冷，别给冻感冒了！” 　　说完，她又跑进厨房。 　　而刘全福放下手里的水壶，嘀嘀咕咕：“你是不是掉鱼塘里面去了？肯定是你不小心才掉进去的，不要小看那个鱼塘，也不要觉得自己会游泳就了不起了，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以后……” 　　刘全福把师玄拽去穿衣服，嘴里一直叨叨个没完。 　　但师玄很听话，什么话都没说。 　　平日里，刘全福总是嘀嘀咕咕，用言语挤兑师玄，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就像现在，他嘀嘀咕咕却是觉得师玄太不小心，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洗澡的时候刘全福就又出去了，店里的工作虽然走上正轨，但一到了饭点，就是格外的忙碌。 　　整个店里有空的就只有师玄。 　　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换吞吞走出去。 　　刚刚在自己平时爱坐的地方坐下后，程芫华端着碗，脚步匆匆出来。 　　师玄眼神诧异。 　　还没等他说话，程芫华把碗放在他面前：“鱼汤，赶紧喝！你可不是壮汉，你体质差着呢，感冒了谁给你医？你没钱，我才不给你掏钱嘞！” 　　程芫华的话还是一贯的不客气，脸上带着嫌弃。 　　师玄接过鱼汤，程芫华其实很忙，晚上吃饭的客人也催得很紧，她一般都会一直在厨房忙着给顾客做饭，顾不上其他人。 　　程芫华把鱼汤交给他后，在心里嘀咕—— 　　这影帝抑郁症看来不是一般的严重，好在没有自杀倾向，只要活着也许就有好的一天，不过她的食疗已经经过实践，确定是没有效果的。 　　好在刚刚做晚饭之前，她在系统挑了两个比较贵的菜买了，把财富给花得差不多了。 　　等到60天一到，要扣除的财富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了，只是电击…… 　　唉，挨就挨吧。 　　程芫华甩甩头，不再想师玄，转身准备往厨房走，继续去给顾客做饭。 　　师玄看着面前的鱼汤，眼神复杂。 　　这碗鱼汤的分量就是一份鱼汤的量，程芫华很可能是把某桌客人的份额调给了他。 　　他端着鱼汤，闻着浓香。 　　而后，缓缓送到嘴边，吹了两口气之后，喝了一口。 　　浓香一瞬间将味觉填满，这鱼汤的鱼是李老头喂的，但却是师玄自己在鱼塘亲手捞的，也是他自己亲手杀的。 　　这一口滚烫的浓香，将刚刚在鱼塘里面的寒气通通给驱赶走了。 　　遍体寒意，被一口鱼汤，一口他捞的、他杀的、程芫华炖的鱼汤，给驱走了。 　　剩下的，是暖意。 　　这温暖够他赶走之前的寒气，有了迎接未来寒冷的勇气。 　　那些他曾经遭遇的背叛、伤害、龌龊，一直都在。可茫茫岁月，这一路走来，也曾经有过温暖和快乐。 　　对他说好话的不见得真的对他好，可对他叨叨没完，逼着他干活的，也未必是对他不好的人。 　　好人和坏人，本就是这世界上难辨又不可分割的两部分。 　　没必要被过去的伤害蒙住了眼，丧失面对未来的勇气。 　　漫长的人生路，茫茫岁月，还有温暖可期。 　　【叮——中级任务1：食疗影帝的抑郁症，完成。奖励【养生汤】已发放！】 　　刚刚迈进厨房的程芫华：“……”？？？ 　　她脑袋有些懵，下意识回头。 　　不远处，坐在那儿的影帝端着鱼汤喝着，仔细看，发现他已经是满脸泪水。 　　见程芫华看过来，师玄抬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云销雨霁。 　　程芫华：“……”！！！ 　　她的第一反应是——妈呀！！养生汤配方拿到了！！！ 　　竟然真的拿到养生汤的配方了！！ 　　呜呜呜！发达了！ 　　满足了！ 　　太幸福了！！ 　　随即念头一转，心里想得便是—— 　　靠！ 　　影帝竟然是被一碗鱼汤治好了的？！ 　　鱼汤！！ 　　根本不是程芫华在系统购买的美食，是做鱼香肉丝的剩余浓汤做出来的！ 　　所以她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还花了不少财富买了两样甜食，结果最后起作用的竟然是鱼汤？？？ 　　再最后，程芫华看着师玄的笑容，僵硬的想到—— 　　她、刚刚、把财富、全花光了！ 　　全、花、光、了！ 　　程芫华：“……”不哭，坚强。 　　坚强不了！ 　　老娘要把养生汤卖出天价！！ 　　影帝的抑郁症好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就是在端着一碗鱼汤喝的时候好了的。 　　又哭又笑，一口口喝完一整碗鱼汤，便和以前不一样了。 　　模样还是之前那样，只是眼神变了，以前是无神、麻木，现在则有了该有的生机，仿佛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喂，影帝。”南叔声音带着好奇，“你怎么好了的？” 　　师玄看着他，嘴角微微动了动：“你猜。” 　　南叔：“……调皮。” 　　“那你以后呢？就一直在这儿杀鱼？”刘全福也忍不住问。 　　他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师玄像是应该在这儿杀鱼的人，毕竟这丫虽然在圈内退了一年了，但影响力可一点不小，每天都有大量人在网上寻找师玄。 　　所以注定了他不能出现在人前，这么一个大影帝，病也好了，难道还要在这儿继续杀鱼？ 　　刘全福眼神带着困惑。 　　师玄摇摇头：“还没想好，慢慢来吧。” 　　他确实还不着急，在这儿的生活其实挺好的，一点也不难受，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悠闲。 　　旁边桌子，叶予昭坐在那儿端着鱼汤，缓缓喝着。 　　等到一碗喝完，他微微拧眉，感叹一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噗——”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程芫华笑了，“你和师玄情况又不一样，再说这鱼汤要是真的能治抑郁症，他之前怎么没好？” 　　师玄没好之前，可也没有少喝这鱼汤，但那个时候没有作用，现在……谁知道他怎么喝着喝着就好了！ 　　刘全福非常好奇，抓耳挠腮，但师玄又不说，他只能换着方式问：“师玄，你喝鱼汤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好喝，暖和。”师玄回答。 　　刘全福：“……”谁不知道好喝又暖和。 　　师玄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些弧度，挑挑眉：“你们别想了，想不出来的。” 　　说完，他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去？”程芫华问。 　　师玄摆摆手：“捞鱼！” 　　程芫华：“……”这丫还真爱上捞鱼、杀鱼了。 　　鱼塘边上，李老头在除草，师玄蹲在旁边看着，也不嫌脏，拔了根鱼塘旁边的草杆，叼在嘴里。 　　李老头一边除草，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然后他就拿去修，结果要三十块钱，李老头不愿意。 　　“我手机是充一百块钱花费送的，干嘛要花30块钱去修？多不划算呀，那修手机的不厚道！” 　　他抱怨完又笑了：“幸好没有修，回来晾了一天，你看，不久好了吗？信号和以前一样好，可以接打电话。” 　　这个年纪的老人，对手机的要求也就是接打电话了。 　　师玄一直没有说话，认真倾听李老头说话，时不时附和一声。 　　等到李老头说够了，他才突然说：“老头，你儿子儿媳不孝顺，我爸也不做人，以后我给你养老吧。” 　　李老头一愣，拔草的手都顿住了。 　　他抬头看向师玄，眼神带着两分不可置信，随即眯着眼睛笑：“你小子别说笑话了，我一个人挺好的，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我说真的，老头，以后我给你养老了。”师玄看似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非常认真。 　　李老头还是很困惑：“你为什么要给我养老？” 　　师玄站起来：“大概因为你把我从池塘里面捞出来吧。” 　　李老头如果没有捞他，或许，他因为想要吃到程芫华的新菜而自己爬出来，也或许……就在里面留下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也没有知道自己的选择的机会了。 　　他已经有了活着的意志，鱼塘那天的选择便并不重要了。 　　因为…… 　　有人为他做了选择。 　　李老头还是眯着眼睛笑，他虽然不觉得师玄要给他养老，但是一个老人，听到这样的话总是高兴的。 　　他笑嘻嘻说：“以后不开玩笑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在程记不要太懒，芫华是好人，你只要肯干，她肯定会给你工资的。存点钱，到时候娶个媳妇生个娃，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李老头不懂抑郁症，他也不知道这是影帝。这是随便拍了广告，说几句话，就挣他好几十年钱的影帝。 　　在他眼里，师玄是个好孩子，但就是太懒了。 　　在程记美食店工作，却什么都不干，现在好点，总算知道捞鱼、杀鱼，但除了干这一点活，其他什么都不干。 　　程芫华不给工资是理所当然的，他觉得师玄应该勤快点，跑跑堂，帮忙接待客人，程芫华肯定会给他开工资的。 　　一个年轻人，哪有不事生产，不挣钱的。 　　是不是？ 　　师玄：“……”原来他这么惨的吗？ 　　他没有辩解，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吃饭吧。程老板给你留了点，你过去吃还是带回去？” 　　李老头一脸赧然，非常不好意思：“哎呀，芫华店里的菜那么贵，怎么总是给我留……” 　　“没事，你是她员工，她对员工一样大方。”师玄转身往店里走，“待会儿我给你送去吧。” 　　他知道老头不会愿意去店里吃的。 　　程芫华给员工都有福利餐，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员工不多，只有周大发和李老头，以及店里的人。通常给这两人一人盛一些菜就够了，也不麻烦。 　　只是如果饭煮多了就有饭，饭不够他们就自己在家再煮点饭，配着程芫华给装的菜吃。 　　都吃得笑容满脸，干活也更加认真，店里忙不过的时候，他们都会去搭把手。 　　李老头无奈地继续拔草，师玄叼着草，晃晃悠悠回店里。 　　师玄好了以后，一时还没想好以后，就还在店里捞鱼、杀鱼。 　　现在的影帝和之前那个“四大皆空”的影帝不一样了，竟然和刘全福抢吃的，气得刘全福跳脚。 　　这天，蛋糕是徐秀婉分的。 　　她刀工没有程芫华，所以分得有些不均匀，剩下的两块，差别实在有些大，关于大的那块归属权，刘全福和师玄吵了起来。 　　最后，刘全福不敌师玄，被对方抢到了大的那块。 　　刘全福气得不行：“你丫到底什么时候走？之前看在你身体问题上，让你留下来，你看你干的活，根本不够饭钱！” 　　师玄挑眉：“你师父没赶我走，我当然不走。” 　　刘全福立刻看向程芫华：“师父——” 　　程芫华咳嗽一声，移开视线。 　　影帝给她贡献了养生汤配方，虽然别人不知道，但程芫华良心过不去，哪好意思将师玄轰走。 　　养生汤的价值远比程芫华想得还大。 　　但是…… 　　那要用的材料实在太多太不好找了！！ 　　她没办法，只能拜托叶予昭帮忙找渠道，而她也是刚刚才对叶予昭提出来。 　　见程芫华不理会，胖子只能气哼哼吃小块的蛋糕。 　　旁观一切的叶予昭一边吃自己那份，一边回复程芫华：“行，你把单子给我，我回头让人给你寻摸。” 　　“哎呀！真的太感谢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程芫华顿时笑眯了眼睛，客套道。 　　叶予昭：“不用太感激，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程芫华笑容微微一僵，声音带着试探：“……啥条件？” 　　叶予昭笑了：“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起再提。” 　　见她一脸为难，又补了句：“放心吧，绝对不为难你。” 　　程芫华一咬牙：“行！没问题！” 　　刘全福忍不住了：“师父！我也可以帮你找！你给我做好吃……” 　　程芫华打断他：“你不靠谱。” 　　刘全福瞪大眼睛。 　　程芫华淡淡道：“晚上做新菜。” 　　刘全福眼睛里面的愤怒顿时变成高兴：“什么新菜？” 　　“苏菜，清炖蟹粉狮子头。” 　　苏菜，是刘全福的家传菜，也是他从小吃到大的菜。 　　“真的吗？！”他眼睛顿时亮起。 　　程芫华点点头：“你等着吃吧，绝对是你最爱的苏菜，以后也念念不忘的菜。” 　　“哼，好大的口气！”突然，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所有人抬头看过去。 　　那也是一个胖子，但是个中年胖子，一脸严肃，表情非常不好看，看程芫华的视线更是充满了蔑视。 　　——这人怎么进来了？而且这个态度……像是找茬的？ 　　这会儿可不是吃饭时间，门口挂了牌子，不接待客人的。 　　程芫华：“你是？” 　　那中年男人还没有说话，刘全福突然垂头丧气的喊了声—— 　　“爸……” 第32章 震惊 　　爸？ 　　这人是刘全福是亲爹？！ 　　听到刘全福的声音, 刘锦荣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以为你都忘记自己是谁生谁养的了。” 　　“爸……”刘全福哭丧着一张脸。 　　刘锦荣冷冷看着他，声音带着严厉：“收拾东西, 跟我回去, 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当服务员跑堂的！” 　　这话落地, 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这刘全福的亲爸刘锦荣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客气，他们一时间都有些生气, 但人家是刘全福的亲爸，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程芫华眯着眼睛坐在，仔细打量刘锦荣。 　　他和刘全福一样胖胖的，皮肤比较白, 眼睛不大, 但很有神。虽然长得胖, 但是那些肉也不全是肥肉, 动作间手腕看起来很有力，上臂比较粗硬，这是常年颠勺练出来的。 　　虽然胖, 但站着的时候脚很稳, 显然是常年在厨房站在炒菜。 　　这是一位厉害的老厨子, 长得很富态，和刘全福长得很像, 但刘全福眼神天真, 看起来很是可爱。 　　刘锦荣却板着一张脸, 表情严肃, 眼神带着蔑视, 让人很想……揍他。 　　“爸, 你说什么呢，我在这儿过得很好，我师父对我很好！”刘全福小跑过去，将刘锦荣拉过来摁在椅子上。 　　刘锦荣顺势坐下，视线扫过程芫华，在她的手上停顿片刻，而后轻蔑冷哼：“你是我们苏菜刘家传人，哪能在外面拜什么阿猫阿狗的！” 　　阿猫阿狗？ 　　这回其他人忍不了了，叶予昭最先开口：“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在别人地盘上撒野？” 　　徐秀婉和杨林等人也怼了起来，刘锦荣怎么骂刘全福都没问题，那是他亲儿子，但他千不该万不该骂程芫华。 　　这是什么道理！ 　　当初刘全福是自己非要留下的，现在他爸又跑过来把程芫华骂一顿，这有道理吗？ 　　刘锦荣显然在老家地位很高，这些年也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难得这么被一大堆人怼了，自然非常不高兴，气得眼睛瞪大，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刘全福了解他爸的性格，立刻伸手，不断给他爸拍心口：“爸！你不要生气，我是自己非要在这儿留下来的，我想要跟着我师父学习，我也喜欢这个地方。” 　　刘锦荣狠狠瞪一眼刘全福：“你给我闭嘴！” 　　瞪完之后，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表情冷淡：“程老板是吧？” 　　程芫华看着他，没说话。 　　刘锦荣继续说：“我儿子不懂事，不知道拜师的意义，而且他有正宗的苏菜传承，不需要在外面学习，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今天就带他回去。” 　　程芫华还是没有说话。 　　刘锦荣皱眉：“你怎么不说话？是要钱吗？报个数吧。” 　　叶予昭眼神带着诧异，冷笑一声，正准备说话，程芫华却拉住了他。 　　而后，程芫华看向刘锦荣，没什么表情，神态平静：“我不说话是因为不该我说话，刘全福今年21，是走是留和我没关系。” 　　——这话便是说，刘全福成年了，别人没道理干涉他。 　　“我是他老子，我当然能管他！”刘锦荣眼睛瞪大，虽然是小眼睛，但瞪大还是非常有气势，“我已经买了票了，待会儿就带他走。” 　　说着，刘锦荣又看向刘全福：“算了，拿重要的东西带上就行了，其他的不要了，我忙得很，没空耽搁，走吧。” 　　他站了起来，俨然是现在就要把刘全福拽走的节奏。 　　这时候，刘全福手松开，跑到程芫华背后站着：“我不回去，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我拜师了，我师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挺了挺有些胖的胸膛，眼神坚定。 　　刘锦荣微微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全福：“你说什么？！” 　　刘全福咬牙：“我说我不回去！” 　　刘锦荣气得直拍胸口，手扶着餐桌，瞪着眼睛，眼神带着愤怒：“你不回去了？你再给我说一次！” 　　“我不回去！”刘全福果然又再说了一次。 　　“好呀你小子！还无法无天了，以前你跑出来，老子可以当你是出来长见识也就放你一年自由，结果你还要在外面拜师不回去，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刘锦荣说着，扒了鞋朝着刘全福冲过去，要抽他。 　　程芫华和叶予昭等人立刻将人拦下，刘锦荣力气大，好在叶予昭力气也不小，还是拦下来了。 　　刘锦荣还在骂：“老子以前是这么教你的吗？养你这么大，你竟然说走就走，现在还不回去了？！生块叉烧都比你强！你这是要我刘家苏菜以后断了传承吗？！” 　　刘全福梗着脖子，脸涨红：“爸！我在这儿待20年就回去，你那时候也才六十多岁，正是一个厨子的事业巅峰时候，我那时候回去不行吗？” 　　“不行！你在这儿能学到什么？这么个小破店，一小丫头，手上都没几个茧子，你——” 　　“行了！”程芫华突然吼了声，她平时不怎么大吼，这一吼还真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顿时安静下来。 　　程芫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瞪着两人：“你们还真是可以，在我这儿就打了起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刘锦荣冷哼一声：“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我不回去！”刘全福立刻回答。 　　这一声气得刘锦荣脸都红了，又举着鞋子准备揍人。 　　程芫华先瞪着刘全福：“你给我闭嘴！” 　　刘全福缩了缩脖子，老实地蹲在地上，像只鹌鹑一般。 　　程芫华的视线又看向刘锦荣：“我看在胖子的面子上一直容忍你，你看看你说得什么话，阿猫阿狗？小破店？你还是有名的苏菜名厨，没一点素质！” 　　“谁没素质？！” 　　“你！”刘锦荣嗓门大，程芫华嗓门也放开，“就你没素质！你儿子确实不是叉烧，就是因为他不是叉烧，所以才有自己的想法，不被你摆弄！你要是想要听话的，那你去买两块叉烧呀！” 　　“噗——”叶予昭几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摆弄？我那是为他好！”刘锦荣气得喘粗气，抬手指着程芫华。 　　程芫华声音放低了些，颇有些无奈：“那你知道他觉得什么好吗？你儿子不是没有判断力，他要留在这儿，那是因为这儿有他留恋的东西。他要走我肯定不会拦他，可他不想走，我就不能让你将他带走！” 　　“你不准？凭什么？！我是他老子！” 　　“我还是他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他老子，我也是他老子，你有资格管他，我也有资格！”程芫华下巴一抬。 　　老子？ 　　一个年轻女娃娃竟然说她也是刘全福老子？！ 　　这直接将刘锦荣气到说不出话，抖着手指着程芫华，气结语塞，一时间吐不出一个字。 　　程芫华下巴微微抬，视线看向刘全福：“胖子，走，师父带你去做菜，就做苏菜。” 　　刘全福眼睛一亮：“是！师父！” 　　而后，两人便一起进了厨房，不管在客厅气得发抖的刘锦荣。 　　等两人进了厨房后，程芫华压低声音：“你爸心脏没问题吧？我好怕把他气到晕过去，那我就罪过了。” 　　刘全福立刻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我爸没什么问题，他就是太不喜欢别人违背他了，身体很好，虽然有些胖，但调理得很好。” 　　“那就好。”程芫华松了口气。 　　“师父，我爸只是嘴毒，其实人很好的，你不要生他气……”刘全福有些迟疑，但还是帮他爸说话。 　　他爸就是典型的嘴毒心软，可是因为嘴毒，很多人就直接厌恶了他。 　　程芫华一边取猪肋条肉，一边摇摇头：“没事，我没生气。别站着了，赶紧帮我做菜吧，咱们今天给你爸露一手——清炖蟹粉狮子头。” 　　“好嘞！”刘全福立刻高兴了。 　　这道菜做起来还挺不容易的，选材不容易，刀工、火工也不容易。 　　苏菜中的淮扬菜系，一向都是对刀工要求严格，这也是刚刚刘锦荣重点看程芫华手的原因，刀工如何，懂行的人从手就可以看出不少。 　　程芫华刀工是要差些，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做菜，精益求精，她天赋不错，从小手腕力道底子也打得好，也因此不至于拖了后腿。 　　取一块猪肋条肉，依旧是三成肥七成瘦，而后开始剁肉。 　　细切粗斩，程芫华自己剁了一会儿，又交给胖子来。 　　刘全福是苏菜出身，剁肉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程芫华则在一旁处理配料。 　　系统出品最重要的就是配料，为了这道菜，她还提前两天准备配料，寻摸回来今天才正式开做。 　　程芫华偏头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清蒸了一只大闸蟹，十分钟后，将蟹肉取出来，新鲜香嫩的蟹肉也被剁碎，摆放在碗里备用。 　　这时候，她便继续处理青菜，大小一致的青菜被处理好后，放在一旁。 　　等到胖子斩好肉后，程芫华洗干净手，将配料和剁碎的蟹肉用手揉进去，而后反复揉捏，将肉揉到变得劲道为止。 　　她的手腕力量还不够强，但她肯努力，揉到手酸，还继续揉捏。 　　最后将肉搓成大丸子，也就是所谓的狮子头。 　　青菜在锅中油煸，用砂锅清炖肉汤，加入菜心，氽水。 　　在菜心上放置好狮子头，上面点上刚刚蒸好的那只螃蟹的蟹黄。 　　点好蟹黄后，狮子头上面再盖上青菜叶。 　　此时，沸腾的砂锅里配料已经煮香，放入菜心包裹、盖着青菜叶的狮子头。等到砂锅中汤汁二次沸腾的时候，这才调微火慢慢焖煮。 　　“师父，好香好香！”刘全福吸了吸鼻子，“我们家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比这要求还要严格，但是还是没有师父做的香。” 　　程芫华给砂锅盖上盖子，闻言看向刘全福：“我们菜之所以这么好吃，是配料用得好，也就是配方好，我的手艺其实还比不上你爸，你真的确定要留下吗？” 　　这个问题必须和刘全福确定，她是很相信胖子，但不代表她会轻易把系统给的东西交出去，他不在这儿待上十年以上，让她确定他的品性，她不会教他的。 　　而至于系统，那将是一辈子的秘密，不会说给任何人。 　　刘全福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笑：“我喜欢吃师父做的菜，留在这儿其实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想吃，而不是想学。只要能够留下来管吃管住，你不教我，我也愿意！” 　　他之前就看出来程芫华刀工和手上的功夫还差些，南叔也看出来。但同时，他们也看得出来——程芫华天赋出众。 　　不说这些配方，就是刀工和做法，他们指点一次，程芫华就记下了，第二次就做得和他们一样好，第三次已经再慢慢调整，让方法更适合她自己。 　　这般天赋，南叔说，程老板最多三年，技巧上面，就绝对不会输给大厨了，再多些念头，就是一个有自己传承的名厨。 　　这是一个潜力股师父，而且是明眼人都知道，会暴涨的那种潜力股。 　　他要是能认下这个师父，那是他的荣幸！ 　　刘全福笑得讨好，程芫华一脸无奈。 　　厨房里面，砂锅被微火焖着，香味慢慢弥散出去。 　　餐厅。 　　自程芫华和刘全福进去以后，刘锦荣就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一副大爷样，好像是来收账的。 　　他坐在那儿生气，其他人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想理会他。 　　待会儿就要到了晚饭时间，这会儿都各自准备东西，只是视线不住看向厨房，等着程芫华将新菜端出来。 　　程老板好久没有做新菜了…… 　　今天有新菜，还是淮扬名菜清炖蟹粉狮子头，而她刚刚又在让叶予昭帮忙买一些配料和药材，可见还有新菜…… 　　真是想想就幸福。 　　程记美食店的人咽咽口水，脚步轻快，对新菜充满期待的他们没人搭理刘锦荣。 　　刘锦荣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他想找人说话，又想问问胖子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是怎么样子的。 　　甚至还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底蕴，展现一下自己的身份——正统苏菜传人，绝对不是这店老板这种野路子可以比拟的！ 　　他想找存在感，可没人搭理他，也就没给他找存在感的机会。 　　刘锦荣独自喝了三杯水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将视线移到坐在旁边等着新菜的叶予昭，这男人长得非常好，也非常年轻，像是来吃饭的顾客。显然，这人和老板关系好。 　　——而且整个店里就这个人现在是闲着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刘锦荣咳嗽一声，主动搭话。 　　叶予昭抬了抬眼，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刘锦荣瞪大眼睛，竟然不搭理他？！ 　　这人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气呼呼想要说什么，视线却在不经意瞟过对方的手腕的时候，僵住。 　　像是一瞬间将呼吸遏住，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瞪大，额头青筋跳动。 　　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回两分理智，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地打量叶予昭，声音带着试探：“您是……广叶集团叶老板？” 　　他虽然是苏州的，却也知道广叶集团，广叶集团在他们那边产业也非常多，分公司管理人员在当地都有些身份，更别说这位集团的所有人。 　　——这真是总老板叶予昭？ 　　刘锦荣瞳孔一缩，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要说他怎么知道叶予昭，还是因为几年前，广叶集团叶老爷子退居幕后，将广叶集团交给了孙子。 　　他孙子年纪不大，却让整个广叶集团董事全都同意了。 　　刘锦荣的老婆提了好几次，说人家那才是青年才俊，要是刘全福能够有一分成就，她就高兴了。 　　当时刘锦荣还嘲笑他老婆异想天开，他再喜欢儿子，也知道儿子和叶予昭是没得比的。 　　也是同年，他受邀参加一个拍卖会，那是顶级拍卖会，而他……自然是作为厨子受邀的。 　　当晚他在做菜，他老婆有幸可以进去，围观整场拍卖。 　　回来后老婆一直都在说那场拍卖会，最重要的时刻，一块某大师的遗作腕表被拍出天价，是叶老爷子买下的，送给孙子作为接掌大权的礼物。 　　老婆拿着腕表的图，给刘锦荣看了，还说叶予昭年轻，长得特别帅气，要是他们家有女儿，肯定也是非常心动。 　　刘锦荣喜欢腕表，那大师一生做的腕表实在太少，每块都是天价，遗作更是他一生最出彩的作品。 　　当时他一见倾心，可惜那腕表属于广叶集团新老板。 　　他喜欢，所以他记得那块腕表。 　　——现在，这腕表带在这个男人手上。 　　叶予昭站起来，没搭理他，他还记得这个男人刚刚怎么骂程老板的。 　　他慢吞吞朝着厨房走去，准备去闻个味儿。 　　刘锦荣站起来，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坐在一边，长得好看的男人，竟然是广叶集团的老板！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刘锦荣还想确认，但叶予昭已经走了，他便不好跟上去。 　　只是有些抓耳挠腮，想着叶予昭怎么在这儿？ 　　其实他一个厨子，和这种资本大鳄老板是没联系的，但刚刚自己……好像有些狂妄。 　　要是这叶老板和程芫华有什么关系，看自己不顺眼要料理自己，那他这个厨子，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刘锦荣有些着急，这时候，师玄端着杀好的几条鱼进来。 　　他赶紧拉住师玄，压低声音问道：“小子，刚刚坐在那儿的那位先生，是叫叶予昭吗？” 　　师玄低头看他，刘锦荣这会儿皱着眉，眼神还带着不可置信。 　　师玄轻嗤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人刚刚那么指责程老板，他也不想搭理他。 　　程芫华是他可以指责的吗？ 　　要不是看在胖子的面子上，他现在还想再喷他一顿，骂到他怀疑人生。 　　“你这小子——”刘锦荣自大的毛病又犯了，瞪着师玄。 　　但是…… 　　瞪着瞪着，他又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也有些眼熟了。 　　不对，不是有些，是相当眼熟。 　　师玄挣脱开他的手，也朝着厨房过去。 　　刘锦荣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瞪大眼睛，声音激动到有些尖锐：“师玄？！” 　　影帝师玄！ 　　刘锦荣是不追星的，但架不住刘全福的堂妹是影帝的粉丝，还是非常疯狂的那种。 　　可以说，因为刘全福堂妹刘全蓓，他们家的人都很熟悉影帝这张脸。 　　这这这这…… 　　这影帝怎么会在这儿？！ 　　刘锦荣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虽然不了解娱乐圈，却也知道影帝这样的人身份地位都是不一般的。 　　一年前影帝突然隐退，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刘全蓓在家里哭了一个星期，还要和堂哥一样离家出走。 　　——只不过刘全福是去寻摸好吃的，而刘全蓓是去找影帝的。 　　刘家人将刘全蓓留下了，却也知道，影帝消失了，从圈里隐退之后就不见了。 　　刘锦荣昨天还听刘全蓓说，想要去找影帝。 　　但万万没想到，那失踪的影帝竟然在这儿？在这个偏僻的城乡结合部！ 　　刘锦荣已经彻底懵了。 　　一个广叶集团老板，一个影帝，到底是他认错了，还是真的是这两个人？ 　　可他们怎么会在这程记美食店呢？ 　　这么一个他口中的“小破店”，竟然有这么两位大佬？！ 　　不，不可能，有可能是他认错了。 　　叶予昭那种资本大鳄，怎么可能有时间闲坐在这么个小店里面，他的每分每秒都是天价！ 　　事业登顶的影帝又怎么会在这儿杀鱼呢？ 　　不可能的！ 　　这两人只是巧合，那块腕表也许是假的！ 　　可……那身昂贵的衣服，不是假的呀。 　　影帝那张脸…… 　　那张脸长得太好，也实在很难认错。 　　所以他们真的是广叶集团老板叶予昭和退隐的影帝师玄吗？ 　　刘锦荣想到自己刚刚说得那些话，突然有些脊背发麻。 　　他现在既想两人承认，又害怕两人承认！ 　　这店里怎么会藏着这两人…… 　　不应该呀。 　　他的视线又移到其他人身上，还剩下三个人。 　　一对平平无奇的老夫妻，非常平平无奇，也不面熟。 　　还有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头子，老头也非常普通，毫不起眼…… 　　等等！ 　　那个老头子怎么这么眼熟？！ 第33章 品味 　　刘锦荣瞪大眼睛, 随即眨了眨，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 　　揉完之后，那人还在, 还是那张脸。 　　刘锦荣眼里只剩下震惊和不可置信了！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 一时之间脑袋有些懵。 　　——这这这这这老头他认识！ 　　——不仅认识！还见过好多次！ 　　相较于没见过的叶予昭和师玄, 他还是更加熟悉这个老头子！ 　　刘锦荣找回几分理智，抬脚, 激动地上前：“冯会长！” 　　是的, 这是美食协会的会长——冯平南！ 　　南叔抬眸看了刘锦荣一眼，没有否认，只是眼神有些冷漠：“哦。” 　　也算是应了。 　　“您老怎么会在这儿？您是……” 　　南叔打断他：“让开！别打扰我擦桌子！” 　　刘锦荣：“……” 　　他的笑容僵住。 　　冯平南拿着抹布走了, 只剩下刘锦荣站在原地。 　　这一刻，他心里实在是慌了。 　　刚刚自己“大放厥词”，把程芫华和店里的人怼得一文不值，转头就发现, 店里有三座大山。 　　叶予昭和影帝还好, 毕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冯平南不一样，这位也是一座大山，还是压在自己头上的那种。 　　他们对自己都非常冷淡，看来自己刚刚说得那些话是得罪人了…… 　　一时之间, 刘锦荣恨不得拍死自己。 　　他是因为看见儿子在这个地方干服务员的活儿有些生气, 又听见儿子拜了师, 就更加生气了，所以才会一直讽刺。 　　他们这些厨师世家和外面人不一样, 拜师那是很认真的一件事, 拜了师就要尊师重道, 把师父当做亲爸亲妈孝顺。 　　师父的很多要求也必须听，有些人收了徒之后，就不准徒弟再拜师。要是徒弟胆敢违背，以后就没人敢收他了。 　　这是他非常生气的主要原因。 　　——当然，也有他刚刚确实看不上这家小店和那个年轻小厨子的原因。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小一家店，竟然卧虎藏龙，有这么些大人物！ 　　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他现在恨不得拍死刚刚说了那些话的自己，心里已经默默打了自己好几巴掌。 　　让你丫嘴欠！ 　　刘锦荣真的懵了，他想要道歉，想要搭话，但叶予昭去厨房了，影帝杀完鱼就去后院了，而南叔……擦完桌子也进了厨房。 　　他抬抬脚，一脸纠结，自己到底要跟进去吗？ 　　可这是人家的厨房，大厨是很不喜欢被人进自己厨房的…… 　　自己现在进去会不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会不会更加惹了这些人生气？ 　　可要是不进去，心里又实在惶恐，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刘锦荣抬脚，收脚，抬脚，收脚…… 　　唉，愁呀！ 　　不远处，徐秀婉压低声音：“那老头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看他路都不会走了……刘全福是个好孩子，怎么有这么个爸爸。” 　　杨林也放低了声音：“唉，别说了，毕竟是人家的爸爸，就算脑子有点问题，也不要说出来，免得刘全福尴尬。” 　　“嗯！”徐秀婉重重点头。 　　刘锦荣还在纠结，始终下不定决心。 　　这时候，厨房的人又都出来了，程芫华在前面，叶予昭和刘全福、南叔都跟在后面，一起走了出来。 　　刘锦荣脚微微顿住，还没等他说话，叶予昭便说：“记得晚饭有我一份，我今晚要留着等新菜。” 　　“成。”程芫华应下了。 　　最近他们的晚饭都是在顾客吃完之后，不过一般也不久，程记美食店不卖酒，都是来吃饭的，菜又好吃，通常都吃得很快。 　　他们一般不愿意走的都是磨着程芫华想要多点一些打包带回去，预定时间是五点半开始，五点过就有人来了，六点出头就有人吃完空出桌子。 　　如果店里的人饿了，他们便用空桌子吃着。 　　要是都不着急，可以等到七点过，顾客都吃完了再吃，也不晚。 　　之前晚饭吃得太早，忙完之后，总有人半夜饿了爬起来找吃的，于是程芫华就改了晚饭时间。 　　“那个……”刘锦荣刚刚开口。 　　大门外有汽车的声音，程芫华一拍手：“好了，开始干活吧，忙完了就可以吃饭，到时候新菜也炖好了！” 　　“好嘞！”顿时，所有人充满了干劲。 　　所有人各就各位，忙了起来，才刚刚张嘴的刘锦荣又愣住了。 　　他看看去了厨房的南叔，又看看站在收银台的老夫妻俩，最后将视线停在站在门口的刘全福…… 　　最后，他选择跟着刘全福去。 　　还是先找儿子打听清楚比较好，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把人全都得罪了。 　　刘全福正在验票，确定是预订好的人，就放他们进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刘锦荣满脸诧异。 　　刘全福解释：“想来这儿吃饭的人太多了，店里装不下，所以我们弄了预订，我在这儿验票，确定是不是提前预订的人，也点点人数，不能太超了。” 　　刘锦荣：“……” 　　他知道生意好的店需要预定，这很正常。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店开在这样的城乡结合部，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生意！ 　　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 　　刘锦荣有些茫然，这个时候，有几个穿着贵气的老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几人都是一脸笑容。 　　几人互相推了推，其中有一个老头咳嗽一声，走出来对着刘全福说：“小刘，今天有没有人来不了或者退了预订的？” 　　刘全福眼神露出无奈，摇摇头：“今天没有。” 　　顿时，刘锦荣便注意到几人变得有些颓败的脸。 　　然后几人对视一眼，其中有一个老头拿出一个红包，悄悄塞给刘全福：“小刘，要不你帮我们打包几份出来吧，咱们都还饿着肚子呢！你徐叔叔胃不好，不能饿着！” 　　另一个立刻就说：“是呀，我胃不好，而且我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没几年好活，要是不能吃到程老板做的菜，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刘全福嘴角抽了抽，又把红包塞回去，像是没少见这种事，回道：“几位叔叔前几天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再预订吧，抢到了位置可以好好吃一顿，我师父又研究了新菜——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心里想着——这群戏精！ 　　几个老头眼睛瞪大，甚至咽了咽口水：“新菜！我天，我最爱吃狮子头了！小刘呀，你帮叔叔打包一份吧！” 　　刘全福摇摇头：“不可以的，这是店规……” 　　这时候，一辆豪车在不远处停下，一个瘦小精悍的中年人下车，高声说：“你们几个老头子别为难我干儿子了！” 　　刘锦荣瞪大眼睛。 　　干儿子？ 　　谁？刘全福吗？ 　　他不仅偷偷拜了师，还偷偷找了个干爹吗？！ 　　刘锦荣大怒，抬手狠狠掐了刘全福一下，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到底给我认了多少亲戚？！” 　　不管是师父还是干爹，和刘锦荣都是同辈，也都是亲戚。 　　“疼疼疼！”刘全福捂着手臂，赶忙说，“是误会！误会！” 　　刘锦荣还没再开口，那几个老头子立刻对着来人说：“呵呵，还干儿子？你这个干亲还不是你一厢情愿，就为了让小刘给你走后门，你才是真的阴险！” 　　另一个老头也说：“可不是，就算再阴险也没有用！你还是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美食，走后门是没有用的！” 　　他显然已经忘记，刚刚他自己也企图走后门。 　　瘦小精悍的男人还带着老婆和儿子，抬了抬下巴，脸上带着得意：“老子今天不走后门，走大门！” 　　几个老头一愣。 　　这时候，那人拿出手机，打开预订成功的订餐票。 　　刘全福用手机扫了一下，笑着说：“验票成功，王先生，您里面请。” 　　那人越发得意地看了几个老头子一眼。 　　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随即伸手，将那人拉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哎呀，小王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咱们都知道你是好人！” 　　“是呀是呀，你运气可真好，竟然抢到票了！” 　　“小王，你们才三个人，只能点六个菜！带上咱们，人多一点，可以多点菜！” 　　“是呀，咱们请你吃！” 　　…… 　　那人冷哼一声，淡淡道：“程记现在只有鱼香肉丝、剁椒鱼头、鱼汤、奔跑的鱼丸、小鸡炖蘑菇、酸辣鸡杂六个菜，不需要你们。” 　　几个老头又说—— 　　“嗨，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程老板现在弄了两个甜品在买，也算是两个菜，而且吃过的人都说特别好吃！” 　　“对对对！带上我们还可以多点一份，到时候吃不完带走也是好滴嘛！” 　　“是呀，下次我们抢到了位置，也带上你！” 　　“互帮互助嘛。” 　　…… 　　那人故作沉思，而后说：“老徐，我上次去你那儿喝的茶不错……” 　　“明天我给你一些过去！” 　　那人又说：“老李，上次我在你那儿喝的酒不错……” 　　“明天我给你送去！” 　　那人笑了：“走！咱们进去吃大餐！！” 　　于是，一行人激动地走了进去，叽叽喳喳，高兴的脸都红了！ 　　刘锦荣看看停在那儿的几辆豪车，又看看淡定的刘全福，而后……缓缓合上下巴。 　　“这……这这……经常发生吗？”他声音带着试探。 　　刘全福一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一边回道：“是呀，很常见。程记美食店味道好，吃过的人都还想吃，所以票特别难抢。” 　　刘锦荣：“……” 　　他开了这么多年大酒楼，这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而且门口那些人显然都是些有钱的富贵人家，竟然没有任何优待吗？ 　　他们酒楼生意也好，但定价高，还有些包间专门留给特权阶级，所以倒是没有这种特别有钱的人还守在门口的行为。 　　他们酒楼也要提前预订，但有钱有权的，总是可以走走后门，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就行了，经理总是要给他们一个面子。 　　要是实在没有位置，也可以给他们临时加桌。 　　刘全福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爸，你别想了，咱们店和其他店不一样，程老板说——既然所有人都是一个价，那就都一个待遇。” 　　刘锦荣：“她……”不怕得罪人吗？ 　　随即，他想到店里的那几座大山…… 　　好吧，她确实不怕。 　　想到那三座大山，刘锦荣又问：“你知道你们店里这些人的来历吗？” 　　“知道呀。”刘全福漫不经心。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真的是广叶集团的老板？！”所以早已经猜到，但刘锦荣还是非常震惊。 　　刘全福：“叶予昭吗？那是的。” 　　“那个灰衣服的是师玄？！就是你堂妹特别喜欢的那个大明星？” 　　“是呀。” 　　刘锦荣：“……”他儿子现在变得这么淡定了吗？ 　　看到这些人物也没一点反应，反而从容淡定，和以前在家的时候相比，真是大变样。 　　难道待在这儿……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刘锦荣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 　　刘全福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事实上，要是其他人有刘全福的经历，也会一样的淡定。 　　当初刚知道叶予昭的时候，是程芫华说的，但她说的时候，一点也不惊奇，也不讨好，反而……想着怎么占便宜拿好处。 　　他就这么被影响着，怎么可能不淡定？ 　　还有师玄，刚认出来师玄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的。 　　但程芫华把他留下了，还是光吃饭不干活的那种，他和叶予昭说了影帝太多酸话，对他当然也和对待普通人差不多。 　　刘锦荣从自我怀疑中抽身，又问：“那冯会长怎么会在这儿当小工？” 　　“谁？”这回刘全福诧异了。 　　刘锦荣拔高声音：“就是那个老人，他是美食协会的会长——冯平南。” 　　刘全福：“……哦，怪不得觉得他有些眼熟。” 　　刘锦荣：“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都叫他南叔，他自己也没说。”刘全福摸摸鼻子。 　　刘锦荣：“……那他怎么来的？” 　　“死皮白赖非要吃饭，吃完就不走了，然后就留下打工了。”刘全福说得淡定。 　　但刘锦荣：“…………” 　　他现在已经彻底怀疑人生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等到顾客全都到齐了，刘全福去帮着上菜，刘锦荣还站在收银台怀疑人生。 　　视线扫过坐着吃饭的众人，表情非常奇怪。 　　——喂喂！吃饭的！ 　　——你们知道你们吃的鱼是影帝亲手杀的吗？！ 　　——你们知道刚刚给你们上菜的，是美食协会的会长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刘锦荣摆着一张怀疑人生的脸，视线又看向餐桌，而后……咽咽口水。 　　这些菜的色、香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反而因为特别的处理方式，使得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都香得不行。 　　他原本是对这儿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使得他不得不升起一个想法——这家店的美食也许很好吃。 　　可不是，要是不好吃，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呢？ 　　又怎么可能会有不少人等在门口期盼呢？ 　　还有这些菜飘出来的令人沉醉的香味……无疑不说明这些菜的美味。 　　这些顾客们像是饿了三天三夜，个个都吃得很快，生怕被别人抢完了，还有那一脸陶醉的模样，还以为正在吃仙丹呢！ 　　刘锦荣再次咽咽口水，饿了。 　　但没人搭理他。 　　他就这么挂着一张怀疑人生的脸，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顾客陆陆续续离开。 　　最后一桌客人的餐具还没有收拾完，刘全福和南叔就端着菜出来了，都是程记美食店的这些菜。 　　徐秀婉去盛饭，一人一碗，放在了餐桌上。 　　后院的叶予昭和师玄也回来了，坐在餐桌上，眼神期盼地看着厨房方向。 　　程芫华就是在众人这样的眼神中，端着一个砂锅慢吞吞走了出来。 　　“好了？”叶予昭视线一直盯着砂锅，轻声问。 　　程芫华点点头：“嗯呢，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时间刚刚好。” 　　刘锦荣还站在收银台，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现在早就没有刚来时候的狂妄了，视线都不敢看程芫华等人，非常心虚。 　　还是刘全福伸手，拉着刘锦荣坐在自己旁边，“爸，你等下尝尝我配合师父做出来的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咱们酒楼也爱做这道菜，你好好尝尝！” 　　刘锦荣下意识挺直腰板，终于有了几分自信，下巴也微微往上一些：“咱们店里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是一绝，你大师兄做这道菜已经做了十几年了，为我们酒楼打出了招牌，这道菜成了苏州第一。虽然你大师兄深得我真传，但比我还是要差些的。” 　　他的意思明明白白——大徒弟是苏州第一，但还是不如他，他是做这道菜做得最好的！ 　　所以，尔等难道不说点什么吗？ 　　刘锦荣半眯着眼睛，等着夸赞。 　　但……没人搭理他。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程芫华身上，不，确切地说是在砂锅上。 　　刘锦荣：“……”扎心。 　　唯一搭理他的刘全福说：“爸，师父虽然没你经验足，但肯定比你做得好吃！” 　　刘锦荣：“……”更扎心了。 　　他不知道这程记美食店老板给这些人灌了什么汤，还是她做菜真的就那么好吃？ 　　不，绝对不可能！ 　　清炖蟹粉狮子头最好吃的在苏州，而苏州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不可能有人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比他做得好的！ 　　程芫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菜放在桌上，揭开盖子，又揭开最上面盖着的青菜叶子。 　　顿时，几个大丸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浅肉白色的肉丸，上面点着已经浸入的蟹黄，给肉白色顶上添了诱人的黄色，这一模一样的几个狮子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香扑鼻，让人口水四溢，肚子里唱起空城计。 　　程芫华坐下，笑着说：“开始吃吧，都尝尝新菜如何，要是不错，咱们就推出了！” 　　狮子头只有几个，肯定不可能一人一个，程芫华用公筷将狮子头夹开，一瞬间，味道就更加香了。 　　桌上不止有狮子头的香味，还有其他菜的浓香一起扑来，这些香味混在一起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恨不得赶紧吃起来。 　　所有人都朝着狮子头下筷子，刘锦荣想了想，也伸出了筷子。 　　既然已经拉下脸坐了下来，那就吃一下，他心里想着，待会儿如果自己提些意见，或者给些指导…… 　　他这样的苏菜大师给了指导，那今天自己惹他们不高兴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抹过去？ 　　要是对方实在好奇，自己也可以亲自出手，给他们做上一道正宗的清炖蟹粉狮子头。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锦荣用筷子夹了一点狮子头下来，喂进嘴里品味。 　　刚刚将肉含住，刘锦荣就僵住。 　　——这不正宗！ 　　——但太好吃了！ 　　这狮子头和正宗的狮子头味道有些些微的差距，他们酒楼就是做着正宗的淮扬菜清炖蟹粉狮子头，但味道会比现在口中这更正宗一些，蟹的味道浓郁。 　　现在口中的这狮子头…… 　　刘锦荣眯着眼睛，口中不自觉道：“这狮子头是秘制的，肉香浓郁，咬的时候有些弹劲儿，但咬开后立刻化开，香味浓郁，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我竟然吃不出来到底放了些什么配料！” 　　他缓缓咀嚼，又说：“狮子头里面有蟹肉，蟹肉肉质很好，炖得太久，蟹肉已经有些化了，味道也淡了……等等！不对，不是淡了，是变成了余味，肉味散开后，蟹香味才淡淡的弥散开……余味无穷。” 　　刘锦荣将口中的咽下去，眼睛一亮：“好吃！太好吃了！我还要再品品，刚刚那最开始咬开时的香味，到底是什么！” 　　他的筷子伸出去，却悬空在砂锅上方。 　　刘锦荣的表情从惊喜变成了错愕—— 　　？？？ 　　砂锅里面，别说狮子头了，就连菜心都没了！ 　　而其他人，正兴致勃勃吃着其他菜，桌上，菜的盘子都空了一半。 　　所有人都吃得一脸享受，至于刚刚刘锦荣的点评，他们（包括刘全福）用实际表明—— 　　哦，我们只管吃，你爱怎么哔哔怎么哔哔。 第34章 比试 　　刘锦荣：“……”这为什么和他想得不一样？？ 　　难道他们不是应该虔诚地听自己点评吗？！ 　　怎么都无视他, 反而抢完了所有好吃的？ 　　刘锦荣表情错愕地悬空着筷子。 　　刘全福赶紧把刚刚自己护在碗里的鱼丸放在他碗里，嘴里还说着：“爸，赶紧吃吧, 吃完了再点评，等你点评完, 啥都不剩了。” 　　——这可是经验之谈！ 　　叶予昭抬头, 似笑非笑：“胖子，你们真不愧是父子。” 　　当初, 刘全福第一次来的时候, 也是程芫华做出鱼香肉丝的时候，这丫一脸陶醉地点评着，等到睁开眼, 啥都不剩了。 　　这两父子的反应，一毛一样。 　　刘全福：“……” 　　刘锦荣却仿佛没有听见的，他的视线放在了碗里的鱼丸上面——他用筷子将鱼丸夹起来，看似巍巍颤颤仿佛就要散开, 但却怎么也没有散开。 　　他喂进嘴里, 那看似要散开的鱼丸，在咬的那一瞬间，竟然还可以滑开，等到咬开后, 迅速化开, 香嫩一瞬间将味蕾侵占。 　　“这鱼丸……”刘锦荣咽下后, 声音有些颤，“叫什么名字？” 　　“奔跑的鱼丸。”刘全福一边应答, 一边不断给他爸夹菜。 　　刘锦荣念了念, 心想：是个合适的名字。 　　这店凭着这两个招牌菜, 确实可以长久的开下去，甚至打出名气。 　　程记美食店这个年轻的小厨子，是做这鱼丸打出名气的吗？ 　　刘锦荣心里以为，程芫华或许只有这个菜做得最出色，这鱼丸的味道，确实是他也比不上的。 　　这也常见，每个厨子都有自己擅长的，他就算是大厨，也不会自恋地以为自己做的什么都比别人做得好。 　　但等到吃到小鸡炖蘑菇的时候，刘锦荣神情变了。 　　而后剁椒鱼头、鱼香肉丝、酸辣鸡杂、鱼汤一一品尝完，刘锦荣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程芫华不是靠着某个菜打出名气，她是做出的菜都是绝品！ 　　是的！ 　　所有菜都是一绝！ 　　这些菜各有各的特色，和最传统的味道有些差别，可这差别是让人觉得美味至极的差别，使得原本的美味更上一层楼。 　　他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刘锦荣震惊完的时候，其他人都吃完饭了，桌上的盘子已经全空，要不是刘全福帮忙抢菜，他连这些菜都不可能品尝完。 　　他显然没吃饱。 　　“你们今天干嘛都吃这么快！”刘全福压低声音，瞪了瞪旁边的人。 　　师玄擦了擦嘴，淡淡道：“你爸不是嫌弃程老板做的美食吗？你回忆一下他今天说了什么，既然嫌弃，那就别吃了。” 　　声音嫌弃得很。 　　刘全福：“……” 　　原来还是他爸今天说的那些话得罪人了…… 　　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也觉得他爸今天实在有些欠得慌。 　　这要不是他亲爸，他肯定给人一阵痛骂。 　　——可偏偏这是他亲爸，还是来带他回家的亲爸！ 　　刘锦荣这时候也注意到桌上已经没菜了，他表情有一瞬间茫然，随即看向程芫华，原本想要说什么，再看到那三个人的时候，又憋住了。 　　他抱着还剩下半碗饭的碗看向刘全福：“没菜了，锅里还有吗？我都还没仔细品尝。” 　　刘全福：“没了……” 　　“让那丫头再做一些？”刘锦荣声音也带着试探。 　　刘全福：“……你要不是我爸，我都揍你了。” 　　刘锦荣眼神带着不可置信，而后狠狠瞪了眼刘全福：“我给钱！” 　　“给钱也不行，我们店这个时间不开张，就算开张了，你要想吃就去摇号排队。”刘全福看了眼他爸，无声叹口气。 　　刘锦荣又想脱鞋揍儿子，但想到这是在程记美食店，店里还有那三座大山…… 　　他叹口气，放下碗筷。 　　刘全福：“爸，你没吃饱是吗？要不我给你弄碗炸酱面？” 　　他没等刘锦荣应答，就钻进了厨房。 　　刘锦荣：“……”这臭小子，忘了他不爱吃面了吗？！ 　　他又叹口气。 　　唉，刚刚那些菜还没吃出什么感觉，就都没了。 　　可……真好吃。 　　刚刚品到了一点味道，这些人怎么就给吃完了呢？ 　　不知道美食是要细细品尝的吗？ 　　怎么就吃得那么快！ 　　猪八戒吃人参果吗？！ 　　刘锦荣又惦记又抱怨的，没几分钟，刘全福就端着一碗炸酱面出来。 　　他直接放在刘锦荣面前，声音带着告诫：“爸你先吃着，明天吃饭的时候要记得——先吃再点评！” 　　刘锦荣：“我不爱吃……” 　　话说一半，顿住，而后低头，在炸酱面的碗旁边嗅了嗅，脸上的神情变了。 　　这炸酱面怎么这么香？！ 　　香味浓郁，却又带着压抑的香咸，诱人至极，不仅一点也不腻味，还非常勾人食欲。 　　这闻起来……和以前吃的那些炸酱面不一样呀！ 　　刘锦荣这人虽然嘴毒，但对美食的虔诚是很多人比不上的，他赶紧拿起筷子，一脸陶醉地吃了起来。 　　吃一筷子，点评一句，吃一筷子，点评一句，整个餐厅都只有他的声音。 　　其他人各做各的，只有刘全福垂头丧气的在旁边听着。 　　叶予昭回家了，师玄和程芫华在洗碗，杨林和徐秀婉在算账，南叔收拾桌子。 　　刘锦荣声音激动又清晰—— 　　“这面倒是普通，也还算劲道！” 　　“酱的味道堪称一绝！” 　　“这酱香是我生平从来没有吃过的香咸！” 　　“太好吃了！” 　　…… 　　刘锦荣吃完，打了个饱嗝，而后才餍足地放下碗。 　　心满意足之后，他的视线看向刘全福，眼神带着狐疑：“你做的？” 　　刘全福：“酱是我师父做好的。” 　　刘锦荣：“……”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程芫华不简单。 　　恰好这时候，洗完碗的程芫华走了出来。 　　刘锦荣声音带着试探：“敢问……程老板的师父是哪位？” 　　有这样手艺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程芫华淡笑：“我没有师父，只跟着我爷爷和我爸学了一些。” 　　刘锦荣瞪大眼睛，眼神带着震惊。 　　竟然没有师父！ 　　这怎么可能？！ 　　刘全福压低声音，在刘锦荣耳旁说了个名字。 　　刘锦荣更加不可置信了。 　　——程芫华是程家酒楼的后人？ 　　可当初她爷爷的厨艺虽然有名，但在他们这些老厨子面前，还是差得远了。 　　再说…… 　　程老爷子做的是鲁菜！！ 　　今天的晚饭就已经有了鲁菜、川菜、湘菜、苏菜…… 　　在他们这些菜系面前，当初同为美食协会会员的时候，他们就不大喜欢北方的鲁菜传人们。 　　总有些鲁菜厨子自称鲁菜是八大菜系之首，偏偏北方又只有鲁菜一个菜系，势单力薄。也因此在美食协会，豪迈的北方菜不被南方菜系所喜，遭受排挤。 　　程老爷子当初也确实是个人物，带着的儿子程长西经常和他们交流，虽然是标准鲁菜传人，但不是做鲁菜手艺最好的，前面还有鲁菜大家赵老先生。 　　因此在他们中间，程老爷子地位不高。 　　后来程老爷子和程长西都没了，那个继承酒楼的程长东是个什么货色，怎么可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前段时间他们一次小聚的时候，程长东提着贵重的礼物来了，但一看他做菜，他们就将他轰了出去。 　　这丫的手艺就是个街上随便一个小店的，根本不配和他们这些名厨相提并论，掉他们逼格。 　　从那天起，他们就把程长东踢出了这个圈子。 　　还没来得及向美食协会提一句，他就来了程记美食店，然后……见到了程芫华。 　　“你既然是鲁菜传人，怎么又把其他菜系做得好的？”刘锦荣眯着眼睛，还是不相信程芫华没有和人学过其他菜系。 　　程芫华一边擦手，一边淡淡回复：“鲁菜传人怎么就不能做好其他菜了？专精一个菜系和广纳所有菜系，是厨子的自由，区分那么详细做什么？而且就算我打小学鲁菜，长大了怎么就不能把其他菜系做好了？” 　　刘锦荣被噎住了。 　　这话虽然糙，但说得还真是在理。 　　他们专精一个菜系，是精益求精，学着一门就足够专研了。 　　但也是因为……他们不见得能做好所有菜系的菜。 　　程芫华愿意做所有菜系的菜，而且还做得很好，那是她的自由。 　　真是…… 　　扎心。 　　刘锦荣嘀咕一句：“那你以后又用什么去打出招牌？” 　　他们这老厨子，都是用菜打出经久不衰的招牌，比如说要是有人提到苏菜，就会说——苏菜做得好的，绝对有刘家酒楼的名字，他们家的招牌菜是什么什么…… 　　可要是所有菜系都做，打出招牌的时候难道要力压所有老招牌吗？ 　　程芫华放下毛巾，看了刘锦荣一眼，淡淡回复：“我的招牌就是程记美食店，招牌菜是店里的所有菜。” 　　说完，程芫华撑了个懒腰，转身往后面房间走。 　　刘锦荣：“……” 　　啧，真他妈狂。 　　再想到今晚的菜和刚刚吃完的炸酱面…… 　　啧，还他妈有狂的资本！ 　　好气哦。 　　这天晚上，刘全福带着刘锦荣去住民宿。 　　原本刘全福是租房子的，程芫华准备在程记美食店旁边另起一栋楼，但刘全福租房子那家人知道了，就上门说想要把房子卖出去，价格开得也不算高。 　　这个地方的房子基本上卖不出去，卖房子那家人也都在城里，以后也不会回来了，空着也是空着，没有什么作用。 　　他们也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询问，程芫华却认真想了想，最后决定买了下来。 　　刘全福找了个装修公司，正在把房子里里外外全都整改了。 　　也因此，他们暂时只能在民宿长住。 　　两人是父子，晚上自然住在一个房间。 　　刘锦荣详细问了问刘全福来到这儿之后发生的事情。 　　刘全福说得兴致勃勃，从刚开始自己的震惊到抽奖请三个人吃饭，再到程记开店，他自己开了网店，网店的生意有多好，他的微博有多热闹…… 　　刘全福说了很多，也说得很高兴。 　　说着说着，他便睡着了。 　　但刘锦荣睡不着，他不仅睡不着，相反，还非常心烦意乱。 　　他们这样的家庭对传承是很看重的，刘全福是他的儿子，自然是要接他的衣钵，以后成为刘家酒楼的当家人和主厨，继续将他们的刘家的苏菜传承发扬光大。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厨子这个行业也是要时间来学习和练习的。 　　那样的日子漫长又枯燥，刘锦荣经历过，也知道这是儿子避无可避的命运。 　　去年儿子毕业，偷偷“离家出走”，刘锦荣没有立刻将人抓回去，因为他想给他一年的自由，趁着年轻可以多走走。 　　等到走个一两年，再回到苏州，接刘家的传承。 　　可这小子竟然在这儿留下，还拜了师，想要在这儿待上一二十年。 　　这个年纪正是学厨的时候，他要在外面待上一二十年，这是之前刘锦荣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来之前，他想着如论如何，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回去。 　　但是现在…… 　　刘锦荣眼神复杂。 　　旁边，刘全福睡得香甜，还嘟囔了一句：“好吃……” 　　刘锦荣错愕，随即笑得无奈。 　　这臭小子，做梦都还在吃！ 　　不过……也确实好吃。 　　第二天，程芫华上了新菜——清炖蟹粉狮子头。 　　单价也贵，和小鸡炖蘑菇一样，388。 　　螃蟹换了个渠道，不是之前叶予昭送来的顶好螃蟹，而是一些品质不错的海蟹，他们每天要得不多，还必须要新鲜的，所以单价也不便宜。 　　所以定价388其实并不算太贵，程芫华要得是财富，对金钱没有了太强烈的追求欲。 　　这道菜一推出，立刻成为众顾客的心头好，人人喊贵人人点。 　　随着程记美食店的菜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两个甜品，以前来了把所有菜都点了就行，现在也变成了开始需要选择。 　　这无疑让很多人抓耳挠腮，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不差钱的全点，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但经济情况不是那么宽裕的，则需要做一番纠结选择了。 　　这天早上吃得简单，是南叔亲手熬的粥，虽然简单，但味道却非常好。 　　而中午则是程记美食店的各种美食，程芫华动手。 　　这一次，刘锦荣没有说话，反而认认真真品尝，就是饭都吃完了也没有说句话，和昨天相比，显得异常沉默。 　　看得刘全福都有些茫然，偷偷问：“爸，你咋了？是不是又在想着要怎么带我回去？” 　　刘锦荣翻了个白眼：“那你回去吗？” 　　刘全福使劲摇头：“不！我不回去！” 　　刘锦荣不说话，垂头丧气的在院子里坐下，视线看着一个方向发呆，眼神呆滞。 　　不说话也不提带刘全福走的事情，他这样子实在有些吓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厨房。 　　“师父，我真的不想走，求求你不要让我爸带我走！”刘全福眼神哀求。 　　程芫华一脸无奈：“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儿，跟着我这个不如你爸优秀的厨子学习？” 　　刘全福重重点点：“对！我喜欢这儿，我要留下来！” 　　他的声音非常坚定，带着毫不犹豫。 　　“那我去和你爸谈一谈吧。”说着，程芫华朝着刘锦荣走去。 　　对方正坐在椅子上，旁边有茶水，但他没有顾上喝。 　　“刘叔，你想的怎么样了？”程芫华在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还在想怎么把你儿子带回去吗？” 　　刘锦荣见是程芫华，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眼神却非常复杂：“你是真心收我儿子为徒弟吗？” 　　“他既然叫我师父了，我当然也当他是徒弟。”程芫华认真回复。 　　最开始，他们这师徒关系更像是玩笑话，但随着刘全福的认真，以及昨天和刚刚两人在厨房时的对话，程芫华已经决定——真当刘全福是徒弟。 　　系统这些配方确实珍贵，可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死守着就好。 　　人的寿命有限，等到她凑够财富买下延年益寿汤，或许就不会想要再开店了。 　　况且，就算是她开一辈子的店，她死了，这些配方也就没了。 　　程芫华终有一天会把买下的这些普通菜教给别人。 　　刘全福要真是有恒心，愿意在这儿给她干十年二十年，她也愿意慢慢交给他，让这些配方慢慢传承下去。 　　刘锦荣越发纠结，眼神也越发复杂，“他小时候接触的是苏菜，你是学鲁菜的，就算你会一点其他的，可还是不如我们刘家在苏菜上建树更大，他应该学苏菜而不是鲁菜！” 　　“先不说我会的是什么，就算是我只会鲁菜，他要是想学鲁菜，你不准他学吗？”程芫华眼神带着诧异。 　　“当然！我们刘家在苏菜这派系是非常有名的。我承认你这几道菜都做得很好，也非常好吃，但刘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做苏菜，到他这一辈要是突然改了，我怎么对得起刘家祖宗！”刘锦荣脸上带着悲伤，“再说苏菜精致，哪是鲁菜可以比拟的！” 　　程芫华这就不爱听了，立刻辩驳：“鲁菜又怎么了？鲁菜还是第一宫廷菜呢，说话就说话，干嘛瞧不起鲁菜？” 　　这些分了派系的老厨子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学的这才是最博大精深的菜系，甚至觉得自己学的菜系是各大菜系最优秀的。 　　每年，美食协会都会围绕这个话题吵上好些天。 　　以前程老爷子和程长西就给程芫华讲过这些事情，甚至绘声绘色说过，每当开会的时候，各大菜系的大厨们，恨不得大喊—— 　　在座的都是弟弟。 　　这些派系之争，对很多厨子来说，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就连程老爷子也是这样，有种莫名的自豪，觉得鲁菜才是八大菜系之首。 　　“是你们鲁菜瞧不起人！还什么第一宫廷菜？”刘锦荣果然炸毛了，“我们苏菜还是现在的国宴菜呢！” 　　“瞧不起人是你好吧，我学鲁菜怎么了？刘全福愿意学又怎么了？”程芫华下巴一抬，眼神犀利。 　　“你们鲁菜粗狂豪放，一点也不精致！” 　　“但是好吃呀，好吃就行了！而且谁说我们不精致了？” 　　“你们的菜……” 　　…… 　　两人吵了起来，从菜系吵到做法接着又吵到食材，没完没了。 　　刘全福和师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明明刘锦荣之前只是坐在这儿，犹豫到底要不要换把刘全福留下，而程芫华也是看在胖子的面子上，过来关心两句。 　　怎么最后就吵成这样了？ 　　他们围观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拦着两人，刘锦荣就说：“程老板，你既然这么自信，那我们就比比？我做一道苏菜，你做一道鲁菜，咱们用菜比。” 　　程芫华下巴一抬：“行，我就给你做一道鲁菜！” 　　之前因为师玄的事情，程芫华把所有财富拿出来买了两个配方，一个是苏菜，是清炖蟹粉狮子头，还有一个则是鲁菜——蜜汁梨球。 　　都是很经典的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已经做了，剩下一个菜，正好用来和刘锦荣比。 　　她当然要和他比！ 　　从小她便知道，厨子之间的比对有利于互相学习。 　　这个刘锦荣从来程记美食店开始，就一直莫名高高在上，最开始将他们批的一无是处，现在又非要贬低鲁菜。 　　程芫华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个人猖狂的手艺。 　　刘锦荣一边撸袖子，一边站起来：“今天我就给你看看正宗苏菜，我们刘家的招牌——松鼠鳜鱼！” 　　程芫华站起来，同样挽起袖子：“那我就做一道鲁菜——蜜汁梨球！” 　　两人说着，便兴冲冲进了厨房。 　　刘全福和师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懵逼。 　　“这就……比做菜去了？” 　　刘全福点点头：“我爸最擅长的就是松鼠鳜鱼，今天看来是要拿出看家的活和师父比了……” 　　师玄看向他，声音带着诱惑：“我们赌一把？” 　　“怎么赌？” 　　师玄激动了：“我出今晚的鱼丸和狮子头，压程老板赢，你压你爸，要是你输了，鱼丸和狮子头归我，要是你赢了，归你！” 　　刘全福：“……不赌。” 第35章 拜师 　　师玄：“……” 　　他看着刘全福, 眼神带着嫌弃：“你对你爸就这么没自信？” 　　刘全福：“我对我师父信心十足。” 　　说完，他便朝着厨房而去。 　　师玄：“……” 　　这最傻的胖子现在也不好骗啰！ 　　厨房里面。 　　程芫华和刘锦荣各自开始准备自己的材料，后院小池子里就有师玄从鱼塘捞回来的鲜活鳜鱼, 刘锦荣抓了一条。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手一伸, 那条鱼就被捏着腮抓到了手上, 鱼儿疯狂挣扎。 　　刘锦荣却点点头：“鱼不错，可以用。” 　　而后抓着鱼进了厨房。 　　程芫华……拿了个网兜在后院的树上摘梨子。 　　这梨子最近刚熟, 味道是还可以, 但因为是老品种梨子，所以是沙口的，吃起来有颗粒感, 不如屋子背后几棵梨树结出来的梨子好吃。 　　他们一般都不吃这棵树上的梨子，只吃屋后面树上的。 　　程芫华取了三个梨子，而后拿着进了厨房。 　　此时，刘锦荣在杀鱼, 一手摁着鱼, 刀工了得，工作干脆利落。 　　刀在他的手上快得只看得见一道影子，杀得是活鱼，他却能轻轻松松压制住这只鱼, 去鳞去腮, 极其迅速。 　　师玄嘴巴微张, 声音有些震惊：“你爸这杀鱼技术……牛逼。” 　　自从来到程记美食店以后，他杀了不少鱼了, 自认为已经非常娴熟, 但现在看到刘锦荣出手, 才知道什么叫做把自己秒了。 　　刘锦荣也听见了赞叹声，下巴微微一抬，眼神隐隐带着高傲。 　　到底是几十年老厨子，这手艺是他吃饭的碗，也是他名气的底气，自然是非同一般。 　　旁边，程芫华在切梨子。 　　她的刀也快，梨子去皮去核之后，迅速切成丝，根根大小一致。 　　刘锦荣微微诧异。 　　他当然不是诧异程芫华切得特别好，切成这样的水平，他的徒弟和刘全福也都可以轻松做到，并不是特别奇怪。 　　刘锦荣只是有些诧异，他看程芫华的手就知道——根本没有陈年老茧，只有新的茧子正在磨成。 　　这样的手一看就能够知道，这人只刚刚开始从事厨子这个行业。 　　算算程记美食店的开店时间，以及刘全福那儿知道的消息，这位程老板确实算是新手。 　　就是因为是新手，他感觉到诧异是因为——她竟然短短时间，就可以做得这么好了。 　　天赋不一般。 　　刘锦荣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上的鳜鱼上。 　　拍、斩、切，速度极快，手上的功夫了得，动作娴熟自信，手一抹过，就将配料抹在切好的鱼上面了。 　　他提着鱼尾，用巧劲儿抖了抖。 　　那鱼身上被切成丝的部位，一下子就绽开，立起了一根根“刺”一般。 　　起油锅，手伸在油锅上方两厘米处，手上的茧子太厚，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只感觉到油温合适，而后用手将鱼提着，过油锅定型。 　　旁边，程芫华也处理好了梨子。 　　这道菜大概是她加配料最少的菜了，只放了少少两种配料，再加鸡蛋清、面粉、淀粉，又取了另外两种中药配料，用小锅加清水煮着。 　　将刚刚处理好的梨子做成丸子，同样起油锅，炸了起来。 　　炸到金黄之后起锅沥油，旁边，刘锦荣也将鱼起了锅，他的手熟练地将鳜鱼定型，尾翘起，装上鱼头，顿时就成了松鼠模样。 　　而后开始做调味汁。 　　加多少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手上小勺子用得飞起，适量的调料就一样接一样飞入锅里，看得师玄和杨林、徐秀婉几人目瞪口呆。 　　他的旁边，程芫华也在慢火收汁，锅里用了刚刚加了配料煮在一旁的清水，又加了白糖上色，很快锅里的梨丸裹上了糖浆色，变得浓稠。 　　程芫华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蜂蜜，放了些进去，等汁彻底收浓，出锅。 　　旁边，刘锦荣将调味汁淋在了鱼上面，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香味扑鼻，诱人至极。 　　刘锦荣开始给这道菜“装饰”，胡萝卜雕花，鳜鱼口中放入一颗圣女果，宛如含珠，又在旁边点缀青色香菜尖。 　　顿时这道菜就更加美轮美奂，这还是就地取材的简单版，可以想象在他们刘家酒楼。这道菜该是多么的漂亮。 　　对比旁边程芫华的蜜汁梨球，就太过于简单，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淡定地走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又回来了。 　　此时，她的手上多了几朵桂花，轻轻撒在了梨丸上面。 　　颜色配起来，让这道菜顿时就“高大上”了不少。 　　两人同时做好，刘锦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菜”，再看旁边程芫华端着的“小菜”，微微抬了抬下巴。 　　程芫华之前那些菜确实做得很好吃，但他不觉得自己的松鼠鳜鱼又差了多少。 　　况且程芫华这还是在做新菜，还没有试吃过，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拿手绝活？ 　　毕竟光是看着，对方那就不像是能比得上自己的！ 　　蜜汁梨球他以前还吃过几次，味道一般。 　　“程老板，端出来尝尝？” 　　程芫华淡笑：“可以。” 　　两人端着盘子出去，师玄等人也鱼贯而出。 　　叶予昭刚刚迈进大门，眼神带着诧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比试。”师玄简单解释了几句，叶予昭点点头，恍然大悟。 　　师玄又问：“你觉得谁会赢？” 　　程芫华和刘锦荣端出来的菜在颜色上就有差距，蜜汁梨球很好看，也很诱人，但旁边的松鼠鳜鱼实在太过于霸道，几乎要吸走所有的注意力。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的，基本上都是松鼠鳜鱼的香味。 　　看起来……像是松鼠鳜鱼更好吃。 　　而且程芫华菜的原材料是梨子，后面那棵树上的梨子生吃口感一般，不如屋子后面的梨子树，至于做成菜好不好吃…… 　　这就是未知了。 　　叶予昭想了想，说：“程老板的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但好吃与不好吃，从来都是看个人感官，我对炸过的梨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刘锦荣的松鼠鳜鱼，在苏州地带，堪称第一。” 　　是呀，好吃与不好吃其实是在于人的主观意识，有些人喜欢吃，觉得好吃，有些人不喜欢吃，就觉得不好吃。 　　至少……师玄现在就不是很看好程芫华的蜜汁梨球。 　　他眼神闪了闪，声音却平静：“那你是支持松鼠鳜鱼呢？” 　　叶予昭立刻说：“我当然是支持程老板！” 　　师玄嘴角上扬，眼里也带着狡黠的笑意：“那你支持程老板，我支持松鼠鳜鱼，咱们赌晚上的狮子头和鱼丸，怎么样？” 　　叶予昭有些迟疑。 　　师玄：“你不是说支持程老板吗？” 　　“那……好吧，赌就赌吧。”叶予昭轻声说，仿佛带着懊恼。 　　师玄高兴了，眼神一亮：“一言为定！” 　　嘿嘿嘿，晚上的狮子头和鱼丸可以吃双份了！！ 　　他激动地看着那两道菜，等待结果，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叶予昭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 　　真是…… 　　期待呀。 　　“来吧，大家都尝尝。”刘锦荣可以说非常自信，甚至愿意让这些显然会站在程芫华那边的程记美食店的人都尝尝。 　　其他人都拿着筷子过来。 　　刘锦荣也拿着筷子吃了起来，他先吃自己面前的松鼠鳜鱼。 　　鱼肉鲜嫩，味道极鲜，调味汁酸甜适口，鱼极其入味，外脆里嫩，味道堪称一绝。 　　让人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 　　但刘锦荣吃过太多松鼠鳜鱼，神情比较淡定，伸出筷子朝着程芫华做的蜜汁梨球下手。 　　她数着个数做的，一人一个。 　　刘锦荣夹起来的时候有几分漫不经心，这道菜和程芫华之前做的那些菜比起来，确实是非常“低调”，再加上旁边是自己的拿手菜，以至于这道菜基本上没有香味。 　　但等到喂到嘴边的时候，鼻子动了动，能闻到桂花香和蜂蜜的甜味儿。 　　香味很淡，但沁人心脾。 　　刘锦荣眉头微微皱了皱，而后放进嘴里。 　　咬开后有些烫，梨子微酸，但因为糖汁浸入，成了爽口的酸甜味。 　　原本梨子有些沙口，但做成菜后，这沙口的颗粒感就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若是没有这颗粒感，梨肉就会很快化开。 　　可有了这颗粒感，就成了恰到好处的清香酸甜。 　　这都不算什么，这蜜汁梨球咽下去后，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感。 　　苦夏刚过，秋季天干物燥，隐隐会有胸闷的感觉，梨子补肝气，蜂蜜滋阴润燥，蜜汁梨球就带来了置身旷野的清新感。 　　无论是梨、蜂蜜还是桂花，都取当季之材，避开了秋燥，吃出了秋季的清凉感。 　　按理来说这道菜就算有这种滋阴润燥，减轻肝肺负担的功能，也不可能咽下去就有这种感觉，显然这是程芫华做出来的独特之处。 　　他回忆了一下，记得程芫华收汁的时候，用的不是清水，而且加了东西煮出来的水。 　　所以……这种感觉和那东西有关吗？ 　　他这样想着，就这样问了出来。 　　程芫华笑了笑，解释道：“那是药材，这道菜看似是菜，其实也是药膳，我做得这蜜汁梨球虽然看起来是菜，属性上却已经是药膳了。” 　　刘锦荣微微一愣。 　　好一会儿，他有些颓败：“你赢了。” 　　两道菜都好吃，可松鼠鳜鱼，除了好吃什么都没了。 　　但程芫华就地取材，应时应景，做出了“时令菜”，还滋阴润肺，对身体有好处。 　　程芫华摇摇头，一边吃着松鼠鳜鱼，一边说：“松鼠鳜鱼味道鲜美，刘叔叔确实是苏州松鼠鳜鱼第一人，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松鼠鳜鱼。其实单从口感来说，松鼠鳜鱼更好。” 　　口感也就是味道，这方面松鼠鳜鱼更招人喜欢。 　　刘锦荣：“但你这个蜜汁梨球吃下去感觉更好，回味无穷，我要是来店里，就会更愿意点蜜汁梨球。”这种吃下去的清新感，不能用言语形容。 　　两人又开始互相夸赞，也就是这一会儿时间，两个盘子都空了，连那颗圣女果都被师玄给吃了。 　　程芫华端起空盘子，声音轻轻：“其实厨艺这种东西，就像是八大菜系一样，没有孰高孰低，只有主观更喜欢吃什么。” 　　她顿了顿，又说：“人和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你更喜欢延续你们刘家的苏菜传承，但刘全福想要在外面学各家之长。就算是刘叔叔你，肯定也说不准到底哪个更好。刘全福说得对，他今年才二十一，一辈子还长，就算在外面待上十年二十年，也才四十来岁，而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厨子的巅峰时候，还可以继续教导他。” 　　“我们的比试和选择一样，没有胜负。” 　　说完，程芫华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而刘锦荣愣在原地。 　　刘全福就在旁边，抓耳挠腮地看着他。 　　师玄刚刚又吃到了两个好菜，这会儿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叶予昭问：“你现在最想吃蜜汁梨球还是松鼠鳜鱼？” 　　“蜜汁梨球。”师玄毫不犹豫回答，吃着舒坦，有种说不出的爽利。 　　那蜜汁梨球确实让人回味，那种沁人心脾，连呼吸都变得更加轻松的感受，实在是太令人回味了。 　　叶予昭眯着眼睛：“晚上你的狮子头和鱼丸归我了。” 　　师玄：“……？？？”等等！！ 　　为什么有种自己掉坑里了的感觉？？？ 　　晚上，师玄一边吃着小鸡炖蘑菇等菜，一边眼巴巴看着对面。 　　叶予昭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吃狮子头和鱼丸，别人都吃完了，但因为他有两份，所以现在还在吃。 　　“我的鱼丸和狮子头……呜呜呜……”影帝就是影帝，眼眶都迅速红了起来。 　　刘全福幸灾乐祸：“该！谁让你不相信师父！” 　　师玄：“……” 　　他朝着程芫华悲怆地伸出双手…… 　　程芫华默默移开视线，颇有些嫌弃。 　　师玄：“……”没爱了。 　　吃完饭，各自回屋睡觉。 　　刘锦荣再次辗转反侧，旁边，刘全福也没有睡。 　　“你真的想要留下？哪怕十年二十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学到？”刘锦荣声音有些沉闷。 　　刘全福重重点头，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锦荣：“爸，就算什么都学不到，我也想留下来！我在这儿过得很高兴，每天都在期待师父做新菜，每天接待着好不容易抢到位置的顾客，和软磨硬泡想要走后门的顾客……还有我的网店，我上个月的分成，让我的钱包都鼓起来了！” 　　他说到这些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 　　这种高兴和得到好东西的高兴不一样，这种高兴还带着成就感。 　　“再说了，我师父天赋很高，现在她或许还是靠配方立足，但是三五年后，我觉得她不会比你差。”刘全福眼睛更亮了。 　　刘锦荣什么都没说，也没看他，只是翻了个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每周必须给家里打个视频电话，过年必须休年假回家！” 　　刘全福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叫了一声：“啊啊啊啊！！爸你同意了？！” 　　刘锦荣笑得一脸无奈。 　　这晚上两人都没睡好，嘀嘀咕咕说着话—— 　　“既然拜师那就要尊师重道，好好听你师父的话！“ 　　“没问题！” 　　“你师父做菜确实很好吃，每周都打包一些，真空空运回家，让你妈和爷爷奶奶都尝一下。” 　　“没问题……” 　　“你师父做新菜了，也别忘了寄回来一份。” 　　“没……问题……” 　　“还有，记得……” 　　刘全福哀嚎：“爸！你怎么不干脆自己也留下来！！” 　　刘锦荣：“……其实我还挺想的。” 　　就是还有酒楼要撑着，不能离开。 　　否则留在这儿，吃着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和程芫华探讨厨艺，还有美食会长可以说话…… 　　也真的挺好的。 　　刘全福：“……” 　　第二天一大早。 　　程芫华刚刚走到前院，就看到餐厅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旁边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而刘锦荣和刘全福都穿得非常正式，南叔、师玄等人在旁边围观。 　　程芫华：“……你们这是干啥？” 　　刘锦荣一脸正经：“我买了中午的机票，待会儿吃了早饭就要走了，在那之前，我儿子的拜师礼我一定要亲自主持！” 　　程芫华一脸懵逼。 　　“他既然要拜你为师，就应该认真拜师，尊师重道。”刘锦荣说得一脸严肃。 　　程芫华：“……不用这么麻烦吧。” 　　“要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礼节，我们也就不麻烦了，只让这小子磕头敬茶就行了！”说着，刘锦荣看了刘全福一眼。 　　刘全福立刻拉着程芫华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站在程芫华面前。 　　刘锦荣吆喝：“祭门中先祖，奉神香三柱，祖师为二。” 　　刘全福立刻对着桌案恭恭敬敬三鞠躬，把刘锦荣点好的香插进香炉。 　　刘锦荣又喊：“二拜恩师，扣首三次，一磕尊，二磕敬，三磕结师缘。” 　　刘全福麻溜在程芫华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程芫华头皮发麻。 　　师玄在旁边压低声音：“好想拍照录像……” 　　哪知道旁边南叔非常严肃地瞪他一眼：“别说话！” 　　师玄：“……” 　　“敬茶——” 　　刘全福端着茶杯，看着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师父！请喝茶。” 　　程芫华眼神无奈，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们这一辈年轻人，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叫“师父”、叫“爸爸”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带着玩笑，态度也是对待平辈。 　　但这一刻，她心里难得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从今天起，刘全福就真的成了她的责任。 　　程芫华这人聪慧，余光看了眼旁边一脸严肃的刘锦荣，眼里闪过了然。 　　这一场所谓的拜师礼，怕是想要改改她和刘全福之间的平辈相处气氛，这一辈年轻人，不像他们那么看重师徒关系。 　　但今天这一场正式的拜师礼后，他们都会更加严谨地对待两人的师徒关系。 　　程芫华会用心教，刘全福会更加尊敬她。 　　这样的算计很明显，却又不让人讨厌。 　　刘锦荣这个人，确实是嘴毒，说话没礼貌又不讨喜，但是多接触两天，却又不会讨厌这个人。 　　至少……程芫华就并不反感。 　　“起来吧。”程芫华放下杯子，笑着说。 　　刘全福赶紧站起来，看着程芫华笑眯了眼睛。 　　旁边，刘锦荣的眉眼也放松了下来。 　　早饭后，刘锦荣要离开了。 　　程芫华他们将他送到门口，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包，但是走的时候，提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全是程芫华做的菜抽了真空，还有不少茶叶蛋。 　　“行了，都别送，反正都是要分别的。”刘锦荣摆摆手。 　　刘全福眼眶有些红：“爸，我过年就回去！” 　　刘锦荣点点头：“我有空也来看你。” 　　说着，他从小包里面掏出厚厚的一叠文件，递给程芫华：“这个给你，希望你能够用得上。” 　　程芫华眼神有些茫然，伸手接过，视线看到纸上的时候，微微一愣。 　　那是打印出来的扫描件，是笔记，她认真翻看了几页，字迹很清楚，一看就能明白——这是刘锦荣当年学厨的笔记。 　　字迹比较稚嫩，上面还有另一个更成熟犀利的笔记做批注，从食材的处理，再到刀工、火候，字字珠玑，又浅显易懂。 　　这算是刘家的传承，对厨子而言，是一笔无法衡量的宝贵财富。 　　程芫华瞠目结舌：“这……” 　　刘锦荣笑了笑：“这是给全福准备的，他以前学了这些的，只是学得比较浅显，这些要深奥一些，你是他师父，你学了再教他更好！“ 　　程芫华没有说话。 　　她明白，这是刘锦荣知道她在基础上面还是薄弱了些，便把这些他的经验给她，让她学习，可以进步得更快一些。 　　半响，她抿了抿唇：“谢谢刘叔叔，我会好好教刘全福的。” 　　刘锦荣摆摆手：“你别我叫我刘叔叔了，你是全福师父，就是和我平辈，叫我刘哥就行！” 　　程芫华从善如流，眯着眼睛笑道：“刘哥。” 　　旁边，师玄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这丫在占便宜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人年纪轻轻的程老板叫哥…… 　　这丫比刘全福还会占便宜！ 第36章 身份 　　旁边, 南叔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师玄：“……没什么。” 　　门口，刘锦荣再次挥挥手，而后便拖着满满一箱子东西离开了。 　　他来的时候是下定决心要带走刘全福的, 但在这儿待了短短三天不到，就觉得儿子留在这儿可能更好。 　　这儿有一个很有天赋, 又很神秘的年轻女厨子, 还有一群深藏不露的大佬们，卧虎藏龙。 　　他的儿子留在这儿, 他相信, 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个比他更加出色的厨子。 　　不管学得是什么菜系。 　　刘锦荣走了，程芫华迫不及待地进去看笔记。 　　师玄也去捞鱼了，自从脱离之前那半死不活模样之后, 这丫还爱上捞鱼了，捞着捞着，捞出经验了。 　　以后若是有一天他再次出山去混娱乐圈，怕是要在简介上面写上—— 　　擅长：捞鱼、杀鱼。 　　杨林开始杀鸡, 徐秀婉去后面摘桂花, 大厅只剩下垂头丧气有几分不舍的刘全福。 　　虽然他打定主意要留在程记美食店，但当他爸离开的时候，他肯定还是会有不舍的。 　　毕竟从今往后，他可能每年回家的时间就不是很多了…… 　　“喂, 胖子, 要是想家了就回去呀！”南叔站在他的面前, 挑了挑眉。 　　刘全福撑着脑袋，没说话。 　　“你家有苏菜传承, 干嘛还非要留在这儿？我本来还指望等我孙子大一点, 就让他来拜师, 可惜你师父说过只收一个徒弟，现在收了你。”南叔摇摇头，一脸感慨。 　　刘全福怒了：“你想什么呢？！我才不会走，我要长长久久留在这儿！”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愤怒表情变了，眼珠子微微一转：“南叔……你说，我该叫你南叔还是冯会长？” 　　南叔立刻伸手，捂住刘全福的嘴巴，视线看着厨房方向，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别被你师父听见了！” 　　刘全福扒开他的手：“怎么不能被我师父听见了？堂堂美食协会会长，竟然隐姓埋名，在这儿当服务员！” 　　“祖宗！你小声点行不行？！”南叔急了，“我确实有我的目的，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师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师父！” 　　“那我有什么好处？”刘全福眯着眼睛。 　　南叔咬牙：“你说你要什么好处，都行！” 　　刘全福咧嘴笑：“晚上的鱼丸和狮子头归我了。” 　　南叔：“……” 　　刘全福朝着厨房方向：“师——” 　　南叔：“归你了！！！” 　　“嘿嘿嘿！”刘全福笑得看不见眼睛。 　　这时候，程芫华拿着本子走出来，眼神诧异：“你们在说什么？” 　　南叔立刻说：“我在安慰胖子，他爸刚刚走，他心情不好。” 　　程芫华：“……”她怎么觉得胖子看起来心情很好呢？ 　　她顿了顿，还是关心一句：“你心情好些了没？” 　　胖子站起来，一脸高兴：“好了！非常好！反正春节都可以回去，而且实在想家了就休假几天，来回再住两天，也就三天就够了，再不济还有视频嘛！” 　　南叔：“……” 　　程芫华：“……哦。” 　　她茫然地应下后，一瞪眼睛：“赶紧干活！” 　　说完后，程芫华拿着手上厚厚的笔记再次进了厨房。 　　要不说传承就是传承，当初程芫华跟着程长西也是了解了很多基础，她虽然不怎么实际操作，但程长西也仔仔细细给她讲过。 　　程家在传承方面，比刘家的要简单一些。 　　刘家是苏菜，以精致为招牌，所以对刀工等基本功要求极高，这传承上面也就有体现。 　　而程家的鲁菜更注重实践，所以之前，整个程家都知道未来酒楼是程长西的。 　　程长东不爱下厨，一直跟着学习和实践的，是程长西。 　　程芫华离开程家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带不走任何东西。 　　但是她还是希望，未来有一天，她能够做得很好，让别人知道，就算程长西死了，但他女儿还是和他当初一样，一样的优秀。 　　没有程家传承，她有系统。 　　没有父亲教导，她现在又有了刘锦荣留下的笔记。 　　最开始她没有想着走上厨子这条路，后来绑定系统后，她的目的也不过是凑够财富买下延年益寿汤，但随着做菜的时间越来越长，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后…… 　　她现在竟然真的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子！ 　　未来太长了，她现在也不想去想得那么长远，既然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子，就好好做菜，好好积攒财富。 　　程芫华一点点细看笔记，手上握着刀，时不时动作两下。 　　她并不知道，在这座城市市区的一栋别墅里面，发生了一场与她有关的对话。 　　程长东将一个有些破旧的本子交到程娇云手上，他轻轻叹口气：“你爸我是不行了，他们都看不上我的厨艺，就算我送再名贵的礼物，他们也将我赶出来了！” 　　程娇云闻言，气呼呼地说：“那群人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给人做饭的吗，有什么可狂的，我们程家酒楼还不稀罕和他们打交道呢！” 　　程长东摇摇头：“娇云，我之前没有接管程家酒楼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些，等到接管后，才慢慢知道这里面的很多道道。” 　　程娇云眼神迷惑。 　　“咱们现在已经被美食协会很多成员排挤了，以后，很多大赛和老饕推荐里面，就不会有我们酒楼的名字，长此以往，咱们酒楼的生意会越来越差，名气也会越来越小。”程长东很忧愁。 　　他虽然是只想要钱，但却也知道，要是他们酒楼不行了，他就彻底没钱花了。 　　程娇云也有些急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在厨艺上面天赋不错，这本书就是我们程家的传承，是我们程家一代代人积攒下来的宝贵经验。我不可能将这些交给酒楼那些包藏祸心的外人，你爷爷信任他们，但我不信，所以我只能交给你了！” 　　他叹口气：“当初你小叔车祸后，你爷爷病危，爸把这东西藏起来了，你堂姐在家住了一年，可能也是为了找这本笔记。”程长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庆幸。 　　程娇云一听到“堂姐”二字，顿时瞪大眼睛，手上捏着本子，带着得意：“可这东西现在还不是在我手上，她什么都没有！” 　　她说着，翻看本子。 　　前面是原版，之后是程老爷子装订过，还把他爷爷等人的笔记誊抄在上面，他自己也详细的写了自己的心得和体会，程家酒楼每道招牌菜的做法等。 　　再之后还有一个最新的笔记，不是程老爷子的字，程娇云一看就知道——这是程长西字迹。 　　看来老爷子本来已经将这个本子给程长西了，要不是突发意外，估计酒楼也是程长西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程芫华的！ 　　程芫华啊程芫华，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程娇云嘴角上扬：“爸，我一定会好好学的，程芫华什么都没有，她以后也不可能靠着那个小破店和我比的！” 　　程长东满意地点点头，眼神带着欣慰，他女儿天赋明明很好，老爷子就是偏心，非说不爱下厨的程芫华天赋卓绝。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问：“对了，你和夏家的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天天都往外跑，最近不怎么去了？” 　　程娇云脸色顿时变了，眼神变得幽暗，脸沉了下来：“还不都是程芫华！因为她挑拨离间，嘉盛哥对我的态度不如以前了，最近他出差也没有告诉我，还要半个月才回来！” 　　程长东顿时急了：“咱们酒楼正危机重重，你和夏嘉盛的关系一定不能出问题！等他回来，赶紧笼络住他！” 　　程娇云重重点头。 　　晚上，程记美食店。 　　“咳咳。”刘全福咳嗽两声。 　　南叔原本夹着狮子头的手一顿，而后手上转了个弯，咽咽口水，把自己的那份放在了刘全福碗里。 　　之后的鱼丸、梨球，同样全都放在了刘全福的碗里。 　　其实并不是程芫华这三个菜最好吃，而是相对量少最好分，一人一个，正好分，而后还有其他菜，全都吃完，也就都吃得饱饱的。 　　所以但凡打赌……就是赌这丸子。 　　程芫华看着这么场景，眼神狐疑：“南叔怎么把自己的那份给了胖子？” 　　以前这南叔，不抢别人的东西就不错，哪有让出去的。 　　师玄也调侃：“怎么，南叔也打赌输了？” 　　南叔瞪着眼睛：“谁打赌了？你以为你像你一样，我这是爱护小辈！” 　　说着，他慈爱的给刘全福挑菜。 　　刘全福：“……” 　　师玄嘀咕一句：“……我怎么没见你也爱护一下我？” 　　只有程芫华眼神狐疑，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秘密。 　　又过了几天。 　　程芫华将顾客点的菜全都做好了，走到后院休息休息，师玄看见了，感叹一句：“你现在做菜是越来越快了。” 　　程芫华拿出笔记，头也不抬：“这叫熟能生巧。” 　　自从开始研究刘锦荣留下的笔记后，程芫华的进步是越来越快了，不论是刀工、火候还是熟练度，都进展神速。 　　这笔记确实是好东西，她承了这个情，自己一边学着，一边和胖子探讨，偶尔也会问问南叔，两人一起进步。 　　程芫华看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收起笔记，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好像喝了一碗什么汤，浑身上下带着说不出的轻快。 　　脑袋一歪，从梦中醒了过来。 　　面前哪有什么汤水，身体也没有感觉到特别轻快，反而依旧疲惫。 　　秋天真是个疲惫的季节。 　　她揉了揉脖子，视线注意到旁边的躺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端着茶杯喝茶。 　　他穿着日常休闲装，没有穿西装的时候看着那么严肃，侧脸很精致，低着头喝茶的时候，看起来安宁又温柔。 　　为长椅遮挡光线的是一棵梨子树，梨树旁边还有一棵桂花树，风轻轻吹着，桂花飘了过来，有一朵落在了男人的头上。 　　程芫华大概是刚刚睡醒，脑袋有些糊的原因，她竟然想伸手，给男人拂去沾衣的桂花。 　　“你醒了？”叶予昭听见了声音，抬头。 　　他的眼神清明，和程芫华对视的一瞬间，程芫华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轻拍了拍脑袋，真是睡糊涂了，刚刚竟然对着叶予昭发呆！ 　　“嗯，醒了。”程芫华应了声，继续活动肩膀。 　　叶予昭放下茶杯，看着程芫华说：“你要我找的那些配料，已经基本上找齐了，还有两味药材要麻烦一些，还得等一等。” 　　程芫华眼睛一亮，脑袋里的杂念全都没有了，只有养生汤了！ 　　她的视线看着叶予昭，一阵激动：“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叶予昭被她炙热的眼神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错开视线：“没事，只是你可以告诉我，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吗？” 　　程芫华抿了抿唇，实话实说：“做药膳，养生汤。”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说：“只是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送检，拿到检查报告才敢开始售卖。” 　　“养生汤？”叶予昭念了念这个名字，眼神有些诧异。 　　最近新上的菜“蜜汁梨球”他也是知道的，老爷子吃过一次就爱上了，经常让他往家里带，还找了几个厨子在研究，但总没有程芫华做出来的那种减轻肝肺负担的清新感。 　　程芫华说，那道菜其实也算药膳。 　　而现在，她要做出正宗的药膳了，就是那种光是药材就让他的人寻摸了好些天的药膳！ 　　叶予昭对程芫华，也有蜜汁自信。 　　程芫华点点头，轻笑：“到时候第一碗就给你尝尝，好东西。” 　　叶予昭想了想那些药材，心道——肯定是好东西呀，那些药材可就不便宜！ 　　第一批药材和配料送到后，程芫华开始处理。 　　而叶予昭则回了叶家。 　　叶老爷子正抱着黑森林蛋糕，一边吃一边对着坐在面前的三个厨子说：“上次不是给你们尝过吗？怎么还是做不出来？！” 　　三个厨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硬着头皮说：“那些菜看着简单，其实配料复杂，而且很多配料用量很少，却又很重要，我们吃不出来那些是什么配料。还有些配料高温会变味，我们……也没有尝出来。” 　　叶老爷子一脸失望，他看着三个厨子，又看看手上快要吃完的蛋糕，说：“那你们会做这个蛋糕吗？” 　　三人对视一眼，低着头，一齐摇头。 　　叶老爷子叹口气：“唉，你们不会做，叶予昭那小子又不给我带，这一个吃完，又不知道要等几天啰。” 　　他的话音刚刚落地，背后，一个声音幽幽道：“所以你这一个蛋糕，到底是怎么来的？” 　　叶老爷子：“……”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转头便看见自家孙子沉着的脸。 　　叶老爷子：“……就这一个。” 　　“呵呵，”叶予昭冷笑：“我说过，你这个年纪不能把甜食吃多了，你到底还顾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到了你可以吃甜食的时候，我自然会往家里带，我没有带，就是你不该吃甜食的时候。” 　　叶老爷子：“……” 　　他低头，想着横竖自己短时间都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蛋糕了，于是一张嘴，将最后一部分全吃嘴里去了。 　　吃到才是赚到。 　　叶予昭：“……” 　　他的脸更黑了，而后幽幽开口：“我最近一个星期，都不往家里带菜了。” 　　叶老爷子：“！！！” 　　他瞪大眼睛，带着不可置信：“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背着我偷偷吃蛋糕了，我不带菜又怎么了？”叶予昭一点也不怕他，冷冷开口。 　　刚刚出来的叶爸和叶妈也惊呆了，看看叶予昭，又看看老爷子。 　　不带菜了？ 　　不—— 　　不可以！ 　　他们家已经吃惯了程记美食店的菜，怎么可能忍受一个星期都吃不到了？！ 　　叶老爷子还想挣扎一下，叶予昭又说：“你们可以抢一抢一个星期后的位置，到时候有好东西正好可以喝。” 　　说完，他提着菜转身，在几人不舍的视线中，将本来准备留下的菜带走了。 　　房间里先是安静一瞬间，紧接着，互相埋怨起来—— 　　“叶琛，你也不管管你儿子，真是胆子大，竟然都管到我们身上了！” 　　“呵，爸，明明是你偷吃蛋糕被抓包，怎么还怪上我了？” 　　“老公你刚刚怎么不拦着儿子！” 　　“老婆，儿子的性子你不了解吗？你刚刚不也是没敢拦住他吗？” 　　“……” 　　…… 　　程记。 　　新送来了一批鳖，程芫华前几天弄了一个池塘，专门装这些鳖。 　　这些鳖都是好货色，是让刘锦荣给找的渠道，程芫华专门预定了一批。 　　这只是第一批，到时候会根据销量，预定第二批。 　　运费可是程芫华自己掏的，好货不愁卖，他们不缺程芫华这一个买家。 　　“给我吃点。”刘全福朝着南叔伸手。 　　“你自己去……” 　　“师父——” 　　南叔赶紧把刚刚炒好的瓜子放在刘全福手上，阻止他喊程芫华。而后两人抓着瓜子，吃了起来。 　　这瓜子是南叔秘制，他炒了之后就自己一个人蹲在后院吃了起来。 　　原本是他一个人吃，这会儿是两个人。 　　刘全福一边吃一边点头：“不愧是美食会长，手艺就是不一般！” 　　南叔压低声音，有些着急：“我求求你，别说了，千万不要被程老板知道了！” 　　“知道什么？”师玄凑过来。 　　“去去去，没你的事，杀鱼去。”南叔颇有些不耐烦。 　　师玄撇撇嘴：“不就是美食会长吗？你们整得神神秘秘的，我盯你们两天了，刚刚才偷听到！看不出来，南叔你还深藏不露呀！” 　　他说着，伸手抓了瓜子吃。 　　南叔没拦着了。 　　他只是狠狠瞪了眼刘全福：“让你不要提不要提，现在只是被师玄听到，要是被你师父听到，我就完了！” 　　刘全福吐出瓜子壳，有些好奇：“怎么就完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师父知道呀！” 　　南叔另一边的师玄也吐出瓜子壳，挤眉弄眼：“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缺德事，我现在也算美食店一员，你要是做对不起程老板的事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南叔瞪大眼睛：“我干嘛做对不起程老板的事情，程老板多好呀，再说我害她干嘛！” 　　“那你在这儿隐姓埋名做什么？” 　　南叔垂头丧气：“唉，我就想和程老板打好关系，毕竟她很不喜欢去掺和一些麻烦的事情。但我们美食协会下一届的品尝大会举办地点，还没有着落呢！” 　　师玄一头雾水，但刘全福却是懂了。 　　他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为了品尝大会呀！那确实是，依我对我师父的了解，她要是知道你待在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招一大堆人来这儿免费吃吃喝喝，她肯定会把你轰出去的。” 　　师玄闻言，嗤笑一声：“免费？程老板这儿生意这么好，又不是做慈善，干嘛需要让别人免费吃，还点评？” 　　南叔低着头，叹口气：“是呀，被人求都求不到的事情，程老板却一点也不想要！” 　　“我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其他人办品尝大会，那是为了名利，店里生意已经这么好了，我师父不需要名利了。”刘全福吧唧吧唧嘴，回味一下瓜子的味道。 　　师玄又问：“那你隐姓埋名留在这儿，她就会愿意了？” 　　“不知道。”南叔摇摇头，“等我再观察一下程记可不可以办起来，顺便和程老板打好关系，伺机而动，找准机会，没准儿她就同意了！” 　　刘全福：“我看悬。” 　　师玄眼珠子转了转：“南叔，现在我也掌握你秘密了，要想我不说出去，你是不是也得讨好一下我？” 　　南叔瞪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这是趁火打劫！！” 　　“什么趁火打劫？”程芫华从厨房走出来，朝着梨子树走过去，漫不经心问道。 　　刘全福和师玄赶紧站起来，去帮程芫华摘梨子。 　　“没什么没什么！”南叔声音急促。 　　程芫华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三人：“南叔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你们怎么奇奇怪怪的？” 　　“哪有什么把柄！”南叔急了。 　　师玄意味深长：“是呀，哪有什么把柄，南叔能有什么秘密呢？” 　　刘全福同样坏笑：“可不是，南叔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被我们威胁！” 　　南叔吓得直冒冷汗：“胡胡胡说——我哪有什么身份？！” 　　“身份？”程芫华挑眉。 　　南叔正准备解释。 　　程芫华又说：“他们说的身份，是指你是美食协会会长冯南平吗？” 　　南叔要说的话卡在脖子里，一张脸胀红，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第37章 喜欢 　　程芫华竟然知道？！ 　　南叔惊呆了。 　　他胀红了脸, 额头冒着青筋，眼睛瞪得极大，紧紧盯着程芫华。 　　在确定程芫华确实知道他身份后, 他猛然间回头。 　　他的视线看向刘全福和师玄，带着愤怒。 　　——叛徒！ 　　这两人也是一脸震惊, 显然都没想到程芫华会知道。 　　见南叔看过来, 刘全福举起手：“我没有说过，真的！” 　　师玄也赶紧说：“我刚刚才知道, 想说也没机会呀！” 　　南叔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他的视线又看向程芫华，还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是你们说的，那程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刘全福拿着梨赶紧过来, 眼神带着好奇：“师父，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师玄也拿着梨过来：“对呀，程老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芫华接过梨,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南叔来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刘全福：“……” 　　师玄：“……” 　　南叔：“…………” 　　竟然这么早？！ 　　“不可能！我到底是哪儿露馅的？！”南叔不敢相信。 　　程芫华淡淡看他一眼, 转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着：“南叔来的第二天，交了体检报告，我虽然没仔细看, 但大名冯平南还是看见了。” 　　当时看过后她觉得这人多半是美食协会会长, 再去网上搜了一下, 一看照片，当时就确定了。 　　要不然这丫在这儿待这么久, 干活不多, 吃得不少, 程芫华留着他还不是因为对方见识多，可以给她解惑。 　　哪个员工能有他这么好的待遇？ 　　程芫华摇摇头，回厨房做饭去了。 　　南叔傻愣愣站在原地，两眼无神，有些呆滞。 　　所以…… 　　他以为的秘密，其实程芫华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背后，刘全福和师玄轻手轻脚准备溜走。 　　南叔：“还我狮子头！！还我鱼丸！！还我梨球！！！” 　　白特么被威胁了！ 　　原来程老板比他们还知道得更早！ 　　南叔一手抓着一个，呕出两升老血。 　　晚饭。 　　“咳咳——”南叔沉着脸咳嗽一声。 　　刘全福的手僵住，而后叹口气，将自己的鱼丸、梨球和狮子头都划给南叔。 　　南叔又看着师玄咳嗽一声。 　　师玄叹口气，纠结了好久，才不舍的把鱼丸放在南叔碗里。 　　——梨球才吃上不久，他舍不得，狮子头同理，只有鱼丸吃得久些。 　　但其实他也是很舍不得！！ 　　“你们这是？”程芫华眯着眼睛。 　　刘全福低头扒饭，嘀咕一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师玄也嘀咕一句：“我这完全是舍肉免唠叨！” 　　程芫华：“……” 　　他们几人的小玩闹，她还是不参与了。 　　她伸出筷子给外公外婆挑菜，收获两人慈爱的笑容。 　　冯南平身份已经暴露了，他便开始把自己的目的摆到明面上来说。 　　程芫华虽然没有直接将他轰出来，但也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坚决不同意。 　　她是真心忙不过来，也没有精力忙。 　　现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养生汤。 　　为了凑养生汤的配方，也是辛苦叶予昭找人帮她到处寻摸了。好在现在材料和药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主要的食材鳖也养在了后院。 　　等到叶予昭将最后一批配料送来的时候，养生汤确实是可以开始做了。 　　这些配料很难寻，难得叶予昭找的人还给压了价，拿到程芫华的面前时，就只有渠道和一个良心的报价，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 　　程芫华一脸激动，视线注意到一旁坐着吃饭的叶予昭，也忍不住有些殷勤。 　　她店里这些人都还是很有些背景的，但都不怎么靠谱，唯有这个食客叶予昭，这才是真的靠谱。 　　不管什么东西，找他总是能够弄到。 　　而且人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想来店里吃饭的时候给个位置就够了，还是付了钱的。 　　省事又好用，在哪儿去找这么好的食客呢？ 　　难得，程芫华想，自己得好好笼络一下他。 　　等到养生汤出来，还要他找人送检，以后也不知道还要找他多少次！ 　　必须笼络！ 　　程芫华父亲程长西和母亲杨倩倩曾经玩笑得说过，他们这个女儿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情是能不干就不干。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没有好处，凭什么要求她为之付出呢？ 　　程芫华这样想着，笑容满脸地走到叶予昭对面坐下，声音温和：“叶先生，好吃吗？” 　　她笑起来的眼睛弯成月牙，还有两个好看的梨涡，很容易让人看得心头一软。 　　而且她的眼神……有些过于热情。 　　叶予昭可很少见到对方用这种视线看着自己，上一次程芫华露出这个视线，还是对着当初只吃不做事的影帝呢。 　　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也觉得她的称呼有些奇怪，“程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叶予昭或者予昭就行！” 　　“那你也可以叫我芫华或者程芫华，不用一口一个程老板，咱们这个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程芫华笑得更灿烂了。 　　客气啥！ 　　要是客气了，她以后怎么好找他帮忙？ 　　叶予昭神情越发奇怪，想了想，还是喊了声：“芫华……” 　　程芫华依旧笑着，还温柔着声音问：“今天的菜好吃吗？你还满意吗？” 　　“好吃，满意。” 　　叶予昭干巴巴应了，等到他应下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又补了一句：“程老板做得菜都很好吃！” 　　确实非常好吃，以至于他现在过来，每次都要纠结自己先吃哪几样，又打包哪几样，从公司纠结到店里。 　　好不容易想清楚了，一看到菜单，顿时又纠结了。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程芫华笑得狼外婆似的，还补了一句：“叶先生，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给你做！” 　　“这……不好吧？”叶予昭迟疑。 　　程芫华一本正经：“怎么不好了？你帮了我不少忙，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正好最近还没有新菜呢！” 　　一点不好也没有，你可劲儿的吃，以后才好继续给我帮忙。 　　光是一个养生汤的材料都这么难寻摸，以后真买得起延年益寿汤，估计巨无敌难找材料，到时候她不找叶予昭，还能找谁呢？ 　　所以千万不要客气！ 　　叶予昭被她热情的视线看得更不好意思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有了一丝赧然，“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想吃什么……” 　　他以前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能吃的也吃着不好吃，程芫华做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是美味，绝品，她做的什么他都觉得好吃！ 　　就为了能够吃得好些，他最近经常从京市的总公司开车到白阳市。 　　好在走高速不到三个小时，不算太远。 　　回头等司机回来，有司机开车，再换一辆可以办公的改装车，就更加方便了。 　　叶予昭忍不住这样想着。 　　“那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以前没有吃过，现在却很想吃的？或者听别人说过，就一直记到现在？”程芫华歪歪头。 　　她这会儿非常热情的想要献殷勤，也因此，继续追问。 　　叶予昭低头，认真想了想。 　　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一个菜——红烧肉。 　　他小时候味觉就和别人不大一样，但肚子饿了，就算是难吃也肯定是要吃的。 　　他那时候年纪小，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直到他上了幼儿园，那时候幼儿园还流行自己带饭，他也带了一盒。 　　但相较于其他小朋友对饭点的千盼万盼，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小胖子，饭点的时候，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盒饭，他的饭盒里面比较清淡，是他吃起来勉强没有那么难吃的一些东西。 　　但隔壁小胖子的碗里，可以说巨多好吃的，又是各种肉，又是虾，小胖子把青菜等蔬菜扒拉到一旁，把肉都吃了。 　　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 　　叶予昭如同爵蜡，而小胖子却是一脸享受。 　　这还不算，小胖子打了个饱嗝后，还对前面的两个小女孩儿说：“真好吃！但我妈做的红烧肉更好吃！特别特别好吃，明天我就带红烧肉，我吃红烧肉的时候可以吃三碗饭！！” 　　他说话的时候，还竖起三根手指头，一脸光荣。 　　前面两个小姑娘一脸羡慕，叶予昭板着小脸坐在一旁。 　　第二天，叶予昭就没去了。 　　一个是他嫌弃小朋友太幼稚了，也觉得自己和这些幼稚鬼玩不到一起。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或许就是——叶予昭不想在自己如同爵蜡的时候，小胖子在旁边吃那据说可以下三碗饭的红烧肉。 　　他没有吃过红烧肉，但他想，那肯定是很好吃的一道菜。 　　以前他不知道美食的好处，还以为所有东西吃着都是那样难吃的苦味，于是也没有想过红烧肉。 　　但现在，他知道了美食应有的美味，也在刚刚，想起了红烧肉。 　　“红烧肉……”叶予昭念了起来。 　　程芫华微微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叶予昭要说出一个什么大菜，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简单的菜。 　　于是，程芫华直接应下了：“没问题！你等着我，明天我就给你做出来！” 　　不就是红烧肉，只要叶予昭肯给她办事，就是白烧肉她都做！ 　　第二天，等到中午的顾客走后，程芫华真的开始准备材料给叶予昭做红烧肉。 　　南叔蹭过来，期期艾艾。 　　程芫华看向他：“南叔，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办这种活动。” 　　南叔叹口气，往灶台板凳上一坐，眼神带着幽怨。 　　程芫华：“……” 　　南叔再次长叹一口气，声音有气无力：“我这个美食会长现在越来越没有权利了，眼看定下举办地的时间越来越近，会里那些老家伙也个个都开始逼我了！” 　　他在那儿忧愁，刘全福抱着柴火走进厨房。 　　是的，这道红烧肉，要用传统的柴火锅来做。 　　听到南叔的话，刘全福忍不住问：“南叔，他们想要定下谁？” 　　南叔声音带着愤怒地说：“鼎御私房菜馆！” 　　他的声音落地，刘全福皱了皱眉头，“竟然是他们……” 　　程芫华也皱了皱眉，她知道鼎御。 　　“他们怎么了？”杨林好奇地问。 　　随即，徐秀婉和师玄也都进来了，具是一脸好奇。 　　就连来了后，发现大厅没人的叶予昭，也摸到了厨房来，竖着耳朵开始听八卦。 　　刘全福一边烧火一边说：“我也说不准，都是业界传闻，咱们这些厨师世家对传承看得重，菜馆都是开个一两家，就算是开好几家，也都是让学好艺的徒弟去经营。” 　　“嗯，然后呢？”师玄追问。 　　“但鼎御私房菜馆不是，他们现在的老板是徐玉，以前只是个会吃的煤老板，后来煤矿生意不行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餐饮行业。” 　　刘全福皱了皱眉，很是看不上的样子，“开餐馆也就算了，随便他们怎么开本来都和我们没关系，但他们家明明不是厨师世家，非要打出这些招牌！” 　　师玄恍然大悟：“原来鼎御不是厨师世家呀，他们家不是祖上和御厨有关系吗？所以才叫鼎御，我以前做艺人的时候，和其他艺人聚餐，就经常去鼎御，名头很大。” 　　“呸！不要脸！”南叔气得牙痒痒，“有个屁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拿出来说，真是不要脸！他们家还心大，吹着御厨的名头，花大钱让这个那个给他们写推荐，我们会里好几个老东西都被金钱给腐蚀了，在网上吹他们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想把品尝大会办在他们家，哪儿来的脸！” 　　“对呀，而且他们家心大，不止想要在魔都做生意，店还越开越多，开一家店，就去别的店里挖学徒！鼎御的菜味道也就那样，但偏偏还要打出第一的名头，踩死我们这些小店。”刘全福摇摇头，也很是看不上鼎御。 　　虽然老饕一吃就懂，但更多的普罗大众却只是听名气。 　　不管是以前的程家酒楼，还是刘全福家的酒楼，这些大厨的店都只是在当地很有名气，不像鼎御，明明没有两把刷子，全靠着吹捧打广告开出连锁店。 　　仿佛他们就是业内第一。 　　“品尝大会品得是大厨的手艺，是所有大厨的交流机会，真要是办在鼎御，有几个大厨愿意去？他们有什么？厨子都是他们不要脸在其他地方挖去的！”刘全福又说。 　　厨师世家就是这样，拜师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学了手艺又背叛师门，就是欺师灭祖。 　　鼎御到处挖这些欺师灭祖的学徒，本身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听到胖子的话，程芫华突然冷笑一声：“他们不需要其他大厨去吃，他们只需要在他们那儿举办就行了，就算没人去也没关系，只要美食协会承认了，他们就可以继续借名气。” 　　其他人微微一愣。 　　叶予昭也轻声说了句：“你们是做菜，鼎御是做生意。” 　　做生意，有钱赚就行。 　　“唉，这品尝大会三年一次，一个厨子手上只能有一次，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为难，到处寻摸好厨子。”南叔看了看程芫华，“可惜程老板你不愿意接下这次活动……” 　　“我接了。”程芫华一边将五花肉氽水，一边说。 　　所有人同时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程芫华竟然真会接下！ 　　虽然南叔很激动，却忍不住问：“程老板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看不惯鼎御做的这些事情？” 　　程芫华淡淡说：“几年前，鼎御第一家分店就是开在京市的，这边主要是鲁菜，他们招的就是鲁菜厨子。白阳市和京市这么近，他们京市鼎御的主厨，原来是我爷爷的大徒弟。” 　　程芫华看了看肉，觉得差不多，便捞出来，开始切成一样大小的肉块。 　　当初那件事情，程芫华记得清清楚楚，老爷子因为一直疼爱的大徒弟背叛这件事，气病了。 　　也是那时候落下病根，所以才会因为程长西的去世，身体受不住，直接一命呜呼。 　　南叔要是一开始就说鼎御想要接下品尝大会的事情，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下。 　　厨房几人再次愣了愣，不过这次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情，无疑是伤口，还是不戳为好。 　　南叔转移话题：“那我过几天就回去把这事安排好，到时候再过来帮程老板一起举办！” 　　他的声音激动，一直为难的一件事，竟然就这么顺利解决了。 　　真是意外惊喜！ 　　相较于南叔的激动，其他人则没什么大的反应。 　　他们……还是更期待程芫华锅里的新菜。 　　红烧肉呀。 　　取最好的三线肉，肥瘦相间，再加上程芫华的秘制，那味道…… 　　想想就想流口水。 　　品尝大会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但除了南叔激动以外，程芫华要顾着锅里的红烧肉，其他人也注意着红烧肉。 　　品尝大会还早，这时候也不着急准备。 　　程芫华将肉放在一旁用秘方腌制，锅中放油，胖子基础本来就不差，看一眼就知道这时候应该是什么火候了。 　　她也乐得轻松，只管在锅中炒料，各种香料的味道一下子散开，已经开始勾人食欲了。 　　又把五花肉放进去，炒到两面泛黄，放入冰糖等配料，继续炒，也是给五花肉上色。 　　等到香味浓郁至极的时候，加水，煮开后去上层浮沫，加入备好的配料，盖上锅盖，小火慢煮。 　　师玄咽咽口水：“程老板，还要等多久呀？” 　　他的眼睛放着光，带着期待。 　　程芫华：“一个小时。” 　　师玄：“……”好绝望！！！ 　　这一个小时，除了程芫华在准备晚饭的食材以外，剩下的人都眼巴巴看着锅里，带着一脸期待和渴望。 　　他们从未觉得，一个小时竟然这么长…… 　　这红烧肉可真香。 　　太太太香了…… 　　五十多分钟的时候，刘全福等人就开始喊着了，让程芫华赶紧开盖。 　　程芫华一点也不着急，掐准了一个小时，开盖，翻炒收汁，而后才铲起来。 　　这道红烧肉看起来确实非常有诱惑力，肉质晶莹，一块块肉被染上了诱人的颜色，香味扑鼻。 　　程芫华将肉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放在灶台，视线看着叶予昭：“叶先生，快来尝尝这道菜怎么样？” 　　叶予昭微微一顿，他已经习惯了以前程芫华对他的态度，现在突然对他这么好，还让他真的非常非常不习惯…… 　　其他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但很快，都被红烧肉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也叶予昭也顾不上其他了，拿起筷子对着红烧肉下手。 　　这红烧肉闻着就香，就算是没有配饭，吃起来也一点不腻，反而口感极佳，入口即化，香甜松软。 　　叶予昭吃了一块，味蕾瞬间就被这红烧肉霸占了，真的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好吃了！！ 　　怪不得那小胖子那么喜欢，原来这就是红烧肉的味道！ 　　叶予昭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神陶醉，更是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小胖子没有骗人！ 　　红烧肉真的好吃！ 　　他也可以下三碗饭吃！ 　　可惜一份太少了，每人吃了两块，剩下两块分给杨林和徐秀婉。 　　剩下的人，眼巴巴看着放在一旁的两份，咽咽口水，显然还想吃。 　　程芫华：“晚上再吃吧。” 　　叶予昭：“……”晚上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最终他还是没有留下，毕竟还有工作要做，但走的时候，他打包了饭菜。 　　然后……眼睁睁看着程芫华在刘全福等人不舍的视线中，将留下的红烧肉中的一份给他装了起来。 　　“你拿回去，要是喜欢吃，下次我还给你做！”程芫华笑眯眯递给他。 　　叶予昭僵硬地点点头，走路都有些飘。 　　下次还给他做呀…… 　　程老板对他真好…… 　　她她她……不会是喜欢他吧？ 　　叶予昭虽然没有感情经历，但却莫名心跳有些失控。 　　这一路上，开车都有些飘。 　　等回去以后，助理已经带着工作在等着他办公了。 　　叶予昭没有急着办公，反而问：“高特助，你有女朋友吗？” 　　高特助：“？？？” 　　他这一天24小时伺候着大老板的人，哪有时间谈恋爱！！ 　　他微微低头：“没有……” 　　叶予昭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咳嗽一声，又说：“那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老板今天怎么关心这个？？这是啥意思？？ 　　在线等！急急急！ 　　叶予昭：“谈过呀……那你说说，如果一个女人，咳咳，总对着一个男人笑，还笑得很好看，很甜……那她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 　　高特助：“？？？”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也不一定吧……” 　　叶予昭皱眉，腿动了动，有些急切地说：“她还给这个男人做饭，问他想吃什么，特意做给他吃……” 　　“特意做饭？现在的女人都不爱下厨，那看来确实是喜欢……”高特助想了想，认真回答。 　　叶予昭眼睛亮了亮，嘴角弧度有往上的痕迹，压都压不住。 　　他就不强调那女人的职业是个厨子了…… 　　想来也是没差的吧？ 　　程老板对他这么好，多半是喜欢上他了！ 第38章 孙媳 　　他就说嘛, 怪不得程老板突然对他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呀！ 　　不知道为什么，叶予昭的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他是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 除开小时候去上过学，之后几乎没有怎么去学校, 他的学业是由家里请的老师们私教。 　　本科的时候在外国读的, 但因为要提前毕业，忙着攻克经济学书籍。 　　什么男女恋爱, 在他的经历中，那是不存在的，甚至从未想过。 　　叶妈也曾经担心叶予昭的未来可怎么办, 好几次宴会特意将其他女孩子安排和他说话，但叶予昭全程冷着一张脸，根本不想搭理。 　　如果叶妈将其他的女孩子邀请到家里来, 叶予昭便不回家，横竖是不愿意发展男女之情。 　　在他的眼中, 为什么要娶一个妻子了？ 　　有什么用呢？ 　　他这么忙碌的生活中, 如果要加入另一个人……真是想想都抗拒。 　　广叶集团那么大的公司他要负责, 偶尔还要回一趟叶家, 现在还加了一样——时不时到程记美食店吃程老板做的饭。 　　哪有空谈什么恋爱？ 　　但是…… 　　要是对象是程老板的话…… 　　叶予昭脑袋有些乱, 而且他的心脏好像有点问题，跳得有些快。 　　高特助偷偷打量老板，却还是不能通过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出点什么。 　　他试探着问：“那个……老板，是有人表达喜欢你吗？” 　　叶予昭的视线移到高特助身上, 而后, 严肃地点头。 　　是呀, 程老板喜欢他，又那么热情，应该是表达喜欢自己吧？ 　　他的视线看着一旁放着的香软可口的红烧肉，眼神变得越发笃定。 　　高特助：“……”宁秘书！！老板的春天来了！！！ 　　铁树开花！！ 　　你在哪儿呀！！我一个人承受不了！！ 　　叶予昭看着他，又问：“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呢？” 　　高特助是谈过恋爱，可压根儿就没几个月，最后分手的时候，女方还对他喊着——你个直男！自己过一辈子吧！ 　　也因此，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给出建议。 　　但是…… 　　想来自己是谈过的，而老板没有谈过，自己是可以给出建议吧？ 　　“老板，您喜欢这位向你表达好感的女士吗？”高特助问。 　　叶予昭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心脏可能真的有问题，又开始加速了。 　　高特助见老板不说话，便心道——看来老板还不知道喜不喜欢那位女士呀！ 　　这样的话…… 　　于是，高特助严谨着一张脸，以一种对待学术一般的认真态度说：“我觉得，作为男人应该矜持，既然那位女士喜欢您，您就应该‘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更不动’！” 　　叶予昭认真脸：“什么意思？” 　　高特助：“就是您等待那位女士继续对您表达好感，到时候顺应内心。” 　　翻译一下，就是——等着对方继续出击，然后顺应内心接受或者拒绝。 　　叶予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行，就这么办。”叶予昭点点头。 　　他又想到一个事情，吩咐高特助：“帮我预约一下体检，主要是心脏方面的。” 　　定下“策略”之后，叶予昭就想到了刚刚自己的异常。 　　心脏刚刚好几次跳得过快，身体还微微有些发烫，难道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可是一个月前体检明明还是好的呀。 　　他摸了摸心脏，觉得现在好像跳得还挺正常。 　　“好的！”高特助立刻应下，“立刻为您预约。” 　　又补了一句：“祝您早日和那位女士有情人终成眷属。” 　　和程老板终成眷属吗？ 　　心脏又开始加速了，身体也开始发热。 　　叶予昭一张脸严肃起来：“就预约明天上午的体检，迅速点。” 　　他这病好像有些严重…… 　　第二天，体检结束，下午拿到报告，一切正常。 　　叶予昭摸着心口，皱着眉：“真的没问题？” 　　高特助一脸严谨：“是的，没问题。” 　　“那为什么我的心脏偶尔会跳得特别快？”叶予昭追问。 　　高特助想了想，回复：“或许是因为秋天干燥？” 　　叶予昭：“……”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挥挥手，让高特助出去。 　　等到高特助出门后，也拍了拍自己跳得变快的心脏。 　　时不时心跳加速不是很正常吗？ 　　尤其是他这种“伴君如伴虎”的特助。 　　不过…… 　　高特助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觉得距离自己取代宁秘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最近宁秘书帮老板出差，自己独自一个人也解决了老板所有的问题！ 　　昨天，他帮老板解决了“情感问题”，今天，又帮老板解决了“身体问题”。 　　他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高特助美滋滋走了。 　　叶予昭在办公室里面静坐着，心里有些想程老板和她做得那些美食了。 　　司机好像已经回来了，那明天再去一趟吧。 　　养生汤应该就要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晚上，叶予昭回到叶家。 　　叶老爷子一脸激动：“终于满七天了，明天晚上的餐位订好了吗？” 　　“订好了。”叶老爷子的生活助理立刻点头。 　　叶予昭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闻言，便说：“明晚我跟你们一起去，到时候尝一尝程老板熬的养生汤。” 　　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试熬，可惜自己喝不上第一碗了。 　　“养生汤这种药膳，程老板他们店里做出来的真的对身体无害吗？”叶妈有几分担忧。 　　叶予昭还没有说话，叶老爷子便说：“担心什么！程老板做出来的东西，吃了对身体有什么坏处？我在他们家吃了这么多东西了，三高反而还降了，肯定是他们店里东西好！” 　　叶老爷子现在有点像是脑残粉。 　　叶妈：“……也许是按时吃药的原因。” 　　“以前也按时吃药，怎么没有效果？而且我还偷偷吃了他们好些蛋糕都没出问题！”叶老爷子说完后，僵住。 　　叶予昭和叶琛、叶妈的时候全都看向他，表情冷漠。 　　叶老爷子心虚道：“……也没有偷吃很多。” 　　叶予昭懒得搭理他了，严肃又正经地说：“我这次回来是有个事情要说一说。” 　　“什么事情？”他难得这么严肃，其他人也严肃起来。 　　叶予昭：“程老板喜欢我。” 　　声音非常笃定，还隐隐带着两分羞涩。 　　叶妈和叶琛瞪大眼睛。 　　叶老爷子立刻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好小子，好样的，别人都是为了程老板的厨艺不远千里去店里，你小子有本事，竟然把厨子娶回来！” 　　他脸都激动红了，“哈哈哈！好事好事！我喜欢程丫头，人大气又长得好，关键是厨艺还那么好！好孙媳妇！” 　　叶琛忍不住说：“爸，你不要激动。咱们家没有门户观念，这种事全看予昭喜欢，但予昭只说程老板喜欢他，没说他也喜欢程老板呀！” 　　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就被叶妈拍了一巴掌。 　　“你动动脑子好吧，从予昭小时候到长这么大，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见他记得住几个？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还不能说明他自己的态度吗？！”叶妈嫌弃叶琛这个爸爸不了解儿子。 　　叶予昭咳嗽一声，脸上带了两分羞涩，没有说话。 　　他喜欢程老板吗？ 　　唔…… 　　看在程老板那么喜欢他，又那么好厨艺的份上，他也回应一下吧…… 　　“咱们明天既然要去吃饭，就把关系确定一下，什么时候结婚也商量一下，还有……”叶老爷子絮絮叨叨。 　　叶予昭打断他：“不着急，男人应该矜持，我们还没确定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叶家的态度并不能改变他的态度，但是据说女孩子还是喜欢得到家里的认可，他提前打声招呼比较好。 　　说完，叶予昭站了起来，上楼洗漱。 　　他的脚步轻快，嘴角带着一点弧度，显然是非常高兴。 　　等他走后，其他人面面相觑。 　　叶妈：“……叶琛，是你教他的男人要矜持吗？” 　　叶琛：“……绝对不是！” 　　叶妈：“呵呵，你们叶家男人，一丘之貉，都是感情白痴。” 　　叶老爷子插话：“……说话就说话，不要人身攻击。” 　　叶妈：“…………” 　　还不准说实话了？ 　　呵，儿子那儿她也不掺和了。 　　让你们叶家人自己看看——叶家男人情商有多感人。 　　叶予昭猜测得很对，这会儿程记美食店的养生汤出炉了。 　　这玩意儿不好炖，还得用小罐子慢慢熬，一罐子也分不到几碗，里面有一只鳖，还有枸杞和菇，然后就是一个配料包，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和香料。 　　香味比较淡，没有小鸡炖蘑菇和鱼汤的香浓。 　　程记美食店现在的汤只有小鸡炖蘑菇和鱼汤，都是味道香浓的绝品，来客必点。 　　这一道汤就比其他的低调多了，但里面配料众多，也是花了程芫华最多时间的一道菜。 　　——现在好像都不能说是一道菜了。 　　程芫华把料包拿出来丢了，而后将瓦罐里面的汤往外倒，一人一碗，瓦罐里只剩下一只鳖了。 　　“都尝尝吧，不过这个一天最多一碗，喝多了也不好。”程芫华说着，给杨林和徐秀婉递上一碗。 　　等他们端着喝起来之后，程芫华才端起自己的。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端起自己的，闻了闻，没有闻到特别浓郁的中药味，明明加了不少药材，偏偏闻着只有清香。 　　抿一口，滚烫的温度顺着嘴一路到了胃，现在还不冷，却还是感觉到一股暖流上身，像是毛孔都跟着张开了。 　　香！ 　　他们原本都以为是中药味的养生汤，没想到竟然这么香，这么好喝！ 　　就连程芫华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汤竟然这么好喝。 　　喝完之后，更是身体都感觉舒展开来。 　　“真好喝，还有吗？”刘全福已经喝完了，一脸期待地看着瓦罐里。 　　程芫华也放下碗：“没有了，一人一碗就够了，不能多喝，明天晚上开始卖，如果有人点这个汤，记得提醒，最多喝一碗，喝不完带回去第二天又喝都没关系。” 　　“哦，好的师父！”刘全福应下。 　　程芫华放下碗后就走了，剩下的人则在原地抢着吃瓦罐里面的鳖肉，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吃头，但尝尝味儿还是可以的。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对这养生汤的反应都还算平静，毕竟他们见识了程芫华做出来的美味食物。这养生汤的味道是好喝，可相对而言，也没有那么出彩。 　　也因此，他们反应都很淡定。 　　程芫华也很淡定，只是在心里想着，这玩意儿真的有系统说得强身健体功效吗？ 　　她在心里说着—— 　　【系统系统！养生汤真的有写得那么好吗？价格卖得那么贵，别没什么效果。】 　　一般情况下，系统是不回应的。 　　但今天，系统竟然回应了—— 　　【叮——系统严禁虚假销售和虚假广告！】 　　程芫华：“……” 　　这就是说，系统说得都是真的。 　　她又说—— 　　【难道一碗没感觉？】 　　可是上面的标注不就是一天一碗吗？ 　　系统又不说话了。 　　程芫华：“……”行吧，她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上次因为师玄的事情，她把钱花完了，现在好不容易攒出来一些，但距离一个亿也还差得极远。 　　她之前舍得为师玄花钱，就是想要这养生汤。 　　一个是先养着外公外婆身体，一个则是可以……赚钱。 　　这个单价可以定高些，财富的收入也多，在买延年益寿汤的路上也可以走得更快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养生汤，到底有用吗？ 　　程芫华抱着几分怀疑的念头睡去了，养生汤要是作用不明显，那就肯定不能把价格标高了，要不然顾客不服气。 　　可她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感觉到养生汤有什么作用？ 　　程芫华为了这汤费了这么多心神，所以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躺在床上不久，就睡了过去，神情自然，显然是睡得极其香甜。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舒坦。 　　说不出哪儿好，但就是精神状态很是好，心情也很好。 　　做厨子这个行业的，哪怕是程芫华现在让预定限流，每天只接待那么多客人，也还是非常辛苦的。 　　颠勺、切菜，都是要腕力和臂力的。 　　而且经常在厨房一站就是好久，腰酸背痛。 　　程芫华平时很注重管理身体，所以问题不大，虽然内心时常因为劳累想要咸鱼，但有萝卜在她前面吊着，还是可以坚持的。 　　只是对一个当年立志咸鱼的人来说，这样的程度还是非常辛苦的。 　　但今天起来感觉不一样，没有疲惫和酸痛，睡得好精神好。 　　她爬起来，洗漱之后走了出去。 　　外面，除了师玄，所有人都起来了。 　　一见到她出来，南叔激动地上前：“程老板，我们刚刚讨论了，你那个养生汤，效果真的非常好！” 　　“怎么说？”程芫华看着他，好奇问。 　　南叔神情激动：“这人老了问题就多，晚上总是容易睡不好，昨晚我睡得可好了！一觉到天亮，现在浑身舒坦！” 　　杨林和徐秀婉附和地点点头，他们年纪也大了，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舒服，但昨晚睡了个好觉，今天一觉起来，身体一点不舒服也没有。 　　刘全福挠挠头：“我晚上一直睡得挺好的，但是额头刚冒起来的痘痘，竟然又消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养生汤的功效。” 　　程芫华闻言，差不多心里有谱了。 　　这养生汤功效看来还是比较明显，视线扫了下院子，眼神有几分疑惑：“师玄呢？” 　　那丫平时都起得挺早的，今天怎么还在睡觉？ 　　程芫华正准备让胖子去看看，师玄就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愣的。 　　“师玄？”程芫华声音带着疑惑。 　　这个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 　　她的声音大概将师玄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对方抬头看过来，而后突然快步过来，抱住程芫华。 　　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芫华也惊呆了。 　　师玄紧紧抱着她，声音带着哭腔：“谢谢——” 　　程芫华：“……”？？？ 　　一分钟后，师玄松开茫然的程芫华，擦了擦有些泛红的眼睛。 　　程芫华：“……你到底咋了？” 　　师玄摇摇头，没有说话。 　　刘全福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扑过来将师玄一顿揍：“啊啊啊你竟然敢非礼我师父！！我要杀了你！！！” 　　师玄挣扎：“谁非礼你师父了！！我这是感动！感激！！” 　　刘全福不听，将他按趴，胖胖的身体直接压在他身上。 　　师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见他说不听，干脆喊道—— 　　“抱就抱了！你师父早晚也要找对象的，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我可以上门的。” 　　这话一落地，就连杨林和徐秀婉都惊呆了。 　　——这丫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程芫华淡定地补了一句：“我还真不准备找什么对象，一个人过着挺好的。” 　　师玄：“……” 　　刘全福：“让你肖想我师父！打死你！！” 　　京市。 　　“我今天这么穿没事吧？”叶老爷子颇有些紧张。 　　叶琛看了眼，而后说：“爸，予昭不是说不让咱们掺和吗？你就是以一个顾客的身份去程记美食店店，都不见得能见到程老板！” 　　叶老爷子：“万一见到了？而且她喜欢予昭，没准儿会主动出来见我们！毕竟是未来孙媳妇，我们还是要给她留下个好印象，你们也收拾收拾自己。叶琛，尤其是你，别板着个脸，看起来就吓人。” 　　叶琛：“……行吧。” 　　晚餐。 　　“咱们真的这么卖吗？”刘全福有些迟疑，手指了指挂在菜单那儿的牌子。 　　原本门口挂着木牌的菜单区现在有了变化，一边还是正常的菜单，另一边写着—— 　　【药膳】 　　下面只有两块牌子—— 　　【蜜汁梨球 299】 　　这个比较正常，符合程记美食店的一贯定价。 　　旁边还有一块，写着—— 　　【养生汤 9999】 　　程芫华摸了摸下巴：“没问题呀，主要是成本贵，而且一瓦罐是六七个人一人一碗，要是换成一个人喝，一共可以喝七天，都算是一个疗程了。” 　　成本价贵，她本来又指望着赚钱，那自然是比较贵的价格。 　　这个汤显然是给不差钱的人喝的！ 　　刘全福一想也是，一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普通人咬咬牙都可以买，更别说有钱人了。 　　想通后，他便站门口招呼客人去了。 　　程芫华则回了厨房。 　　而这个时候，预订晚餐的人陆陆续续过来了。 　　叶老爷子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前面有人到了，后面也还有人没来。 　　他们来的时候，前面正有一家五口人在点菜，表情显然不好看。 　　“你们家这什么养生汤竟然这么贵！坑人吧！”这是那老太太说的，一脸不岔。 　　夫妻两人没有拦着，他们也觉得这个店有些坑人。 　　刘全福微微露出笑容：“这养生汤成本高，没办法，要不你们看看其他菜？” 　　“我怀疑你们这是黑店，坑人钱的！”老太太还是不高兴，扭头看向儿子，“你们夫妻两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非要来这家店？这么远就算了，还这么黑！” 　　儿媳妇有些尴尬，儿子便说：“贝贝最近胃口不好，听说这家店特别好吃，我们就抢了餐位，咱们尝尝吧。你们看外面，那么多人想进来还不行呢。” 　　叶老爷子等不下去了，也看不惯这老太太嫌弃他未来孙媳妇的店，便大着嗓门说：“所有的菜都来一份，那什么养生汤，来两份！” 　　刘全福依旧是那个笑容：“对不起，养生汤限点一份，每人每天喝一碗就够了，待会儿上菜的时候会为您细说。” 　　“那我们就进去等着了！”说着，叶老爷子带着叶予昭等人进去了。 　　那一家五口已经目瞪口呆。 　　刘全福继续说：“请问你们点餐吗？咱们家这边的菜还是都很物美价廉，鱼香肉丝和剁椒鱼头，都是经典菜。” 　　这一家五口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头突然开口：“吃不完可以打包？” 　　“可以的。” 　　“全都来一份吧，尤其是那个养生汤，一定要来一份。”老头说。 　　老太太一脸震惊，手上不断拉扯着老头。 第39章 离开 　　她怎么都想不到, 自家老头这是疯了吗！ 　　这明显的是家黑店，他竟然也主动伸头等着被宰？？ 　　其他菜贵也就罢了，之前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贵得不行的菜, 这个价格不算不能接受。 　　可以前无论是多少的店，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一碗汤就要一万块钱, 这不是坑钱这是什么？！ 　　老太太非常想要阻止，但他们家做主的是老头子, 她想说话，老头子没有搭理她，她就只能瘪瘪嘴, 不敢再说什么。 　　等到他们坐在餐厅里面的时候，老太太才对儿子说：“你看你爸，一万块钱买一碗汤, 这不是等着被人宰吗？” 　　儿媳点点头，有几分认同：“爸……那什么养生汤是有些贵, 我们点其他菜吃就是了, 我之前听推荐的时候, 都是推荐的其他菜, 还没人提过养生汤。” 　　这养生汤是新菜, 网上没有什么推荐，没人试雷，也就没人吹捧。 　　他们这家成了尝新的，万一这汤不划算，那他们就血亏了, 一万块, 可不是一块。 　　老头把孙子抱起来, 声音慈爱：“贝贝，咱们的小孙孙等下多吃点，喝点汤对身体好！” 　　见孙子乖巧的点点头，他露出心疼。 　　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好，一直都让他们很担心。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最近食欲不好，就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吃这家据说贼好吃的店。 　　可不就是希望孙子吃到喜欢的，可以多吃一点。 　　他摸了摸孙子的脑袋，这才说：“你们刚刚没有看见在我们前面进来的那一桌吗？那老爷子我见过，是个大人物，这样的人都这么信任这家店，这家店肯定有过人之处。而且我们吃一吃，要是真觉得亏，也可以举报，工商局不会坐视不管。” 　　他曾经有幸在一个会议里面，听过叶老爷子讲话，这样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却特意跑到这家店来吃东西，一样的拿号等着，还表现了十足的信任，这态度本就说明这家店肯定有过人之处。 　　而且物价可是不能乱定，要是真的有严重的问题，他们可以去工商局举报程记美食店。 　　他们家虽然节俭，但不是穷，一万一份的汤，也不是喝不起。 　　“万一那家人是托儿呢？”老太太忍不住说。 　　老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老爷子是托？那也要有请得起这个托的人呀！ 　　老太太见他不说话，张张嘴，又合上，只能把心里的不满咽下去。 　　菜陆陆续续开始端上来，本来的不满和心疼，在尝到味道以后，都顾不上了，所有人都被这美味征服。 　　“贝贝，多吃点！” 　　“贝贝喜欢吃鱼丸？那奶奶把奶奶这颗给贝贝！” 　　“奶奶吃——” 　　“唉，可真好吃。” 　　“贝贝，好吃吗？” 　　“好吃——” 　　…… 　　不远处，叶老爷子那一桌子也已经吃了起来。 　　程记美食店的菜就是有本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只能看见美食，顾不上其他。 　　老爷子吃得飞起，旁边的叶琛夫妻也吃得认真，叶予昭倒是时不时看一眼厨房方向，心想——程老板还在炒菜吗？ 　　等到桌上的菜基本上都吃干净了，盘子也都空了，几人也全都吃撑了。 　　他们端着刚刚上来的养生汤，一边喝一边满足的打个饱嗝。 　　叶妈有些纠结：“糟糕，刚刚吃多了，能量摄入肯定过高了！” 　　叶琛：“……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叶妈：“……” 　　叶老爷子几口将养生汤喝完，脸上的神情更加满足：“舒服，真舒服，这养生汤喝了感觉身上微微发热，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精气十足，好东西呀！” 　　叶予昭点点头，他知道这汤用了些什么东西，自然也就知道这汤的不一般。 　　老爷子擦擦嘴，问叶予昭：“咱们都吃完了，待会儿还可以打包吗？” 　　程记美食店的规矩，不许点菜超过人数的两倍，吃不完的可以打包，但不会在吃完后给他们打包新菜。 　　所以……老爷子有几分担忧。 　　吃一顿怎么可能满足，他恨不得天天顿顿都在这儿吃，更恨不得……将厨子搬回家。 　　叶予昭咳嗽一声，颇有几分赧然：“程老板说我想要什么菜，给她说一声就是了。养生汤和其他菜她还给我们留了一份，待会儿打包的时候会给我们带上。” 　　叶老爷子眼睛一亮：“她果然喜欢你！” 　　叶予昭心跳得又有些快了，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嘴角弧度压不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叶妈总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她皱着眉，好奇问：“程老板知道你来了，怎么不出来见见你？” 　　叶予昭一本正经回复：“她很忙，厨房还有那么事要她做，哪有什么时间出来。” 　　叶妈看了看周围，每顿饭就招待八桌，菜品还重复，很多人就是把所有菜都点一遍。 　　也因此，前期工作都准备了，就等人来了开始麻溜给他们做，很快就能歇下来。 　　这会儿店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了，也不能打包新菜，那……程老板应该不忙了吧？ 　　叶妈想，既然不忙，如果程老板热情，现在肯定会出来看他们。 　　对方没有出来，不像是多看重予昭呀？ 　　难道还真是不好意思？ 　　叶老爷子扫过餐厅吃得满足的顾客们，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看看，他未来孙媳妇手艺就是好！ 　　他忍不住给叶予昭出主意：“虽说是未来孙媳妇更喜欢你，但你还是要有所表示，她现在没空出来看你，你就进去看看她吧。” 　　叶予昭闻言，立刻就站了起来。 　　其实刚来程记美食店他就想去看程芫华，只是想到男人应该矜持些，又和叶老爷子他们在一起，便忍了下来。 　　这会儿听叶老爷子这么说，叶予昭立刻顺势站起来，去了厨房。 　　程老板做饭那么辛苦，看见自己这个她喜欢的人，应该心情会变好吧？ 　　叶予昭嘴角带着一点弧度，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程芫华和刘全福、南叔正在嗑瓜子。 　　刘全福说：“南叔这瓜子确实炒得好，你要是走了，不就没人给我们炒瓜子了？” 　　南叔翻了个白眼，磕着瓜子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没多久我还得过来嘞，趁着还走得动，在这儿多待着吃些东西，等到年纪大了，估计就出不了门了。” 　　他年纪已经大了，对未来也看得开，生生死死的，都说得随意。 　　“幸好你这次炒得多，可以多吃一段时间。”刘全福吐出瓜子壳。 　　南叔瞪他一眼：“就知道吃吃吃，明天跟着我学会，后天早上我就走了，明天你必须学会！” 　　程芫华赞同的点点头，她其实也会，南叔做了好几次，她已经会做了。 　　只是……身为师父，做菜已经够忙了，炒瓜子这种事情，还是让徒弟做吧。 　　程芫华嗑得美滋滋的，这时候，叶予昭进来了。 　　她眼睛顿时一亮。 　　后院的鳖要炖完了，之前以为会卖得很差的养生汤，今晚就卖了好几份，顾客对程记美食店的信任超乎她的想象。 　　明天肯定只会卖得更多而不会卖得少，所以……还需要进一些鳖了。 　　“吃瓜子！”程芫华笑容灿烂。 　　赶紧吃，多吃点，吃人嘴短，吃了就得帮忙！ 　　叶予昭微微一愣，随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程老板对他可太热情了，真是……真是难为情！ 　　接下瓜子之后，叶予昭想了想，说：“那个……我打包的菜……” 　　刘全福站起来，麻溜将留下的那一份份菜打包起来，递给程芫华。 　　程芫华再交给叶予昭，眼神带着热情：“叶先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放心吧，我记得你说的话的！” 　　叶予昭接过，手微微颤。 　　程老板……真的对他太好了。 　　他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几分羞：“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程芫华伸手，握住叶予昭的手，脸上的神情更加激动了：“叶先生明白就好！”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说：“咱们后院的鳖已经没了……之前叶老板是从什么渠道买回来的？” 　　他明白就好！就不用她说得多委婉了！！ 　　叶予昭立刻说：“回头让宁秘书帮你联系，这是小事。”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买鳖这种事都是小事，他的视线停在程芫华荡起的梨涡上面，嘴角也跟着往上。 　　——程老板确实很可爱。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买鳖的事情，程芫华一脸高兴，她握着叶予昭的手松开，又放了把瓜子在他手上，笑着说：“那我不耽误叶先生忙了，你家人还在外面吗？带我向他们问一声好。” 　　“好……”叶予昭应了。 　　而后，他晕晕乎乎出去了。 　　程芫华坐回板凳上，刘全福吐出瓜子壳：“师父，你这也……这也太省事了吧，两把瓜子就让人给你找到这么好的一个渠道……” 　　“你懂什么你！”程芫华瞪了瞪刘全福：“出去帮我外婆收钱去！” 　　徐秀婉很喜欢在外面收钱，程芫华也随她，收钱的活儿给她。 　　但这个胖子说话太欠揍了，眼不见心不烦，程芫华将他轰出去帮忙。 　　而后，她继续美滋滋嗑瓜子。 　　叶先生真是个好人！ 　　外面，叶予昭在椅子上坐下，眼神带着不好意思，手上紧紧捏着瓜子。 　　叶老爷子立刻八卦：“予昭，怎么样？程老板见到你是不是很开心？” 　　叶予昭缓缓点头，嘴角微微往上。 　　她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立刻迎上来…… 　　“她说什么呢？”叶老爷子追问。 　　“她说……她会一直对我好的……”叶予昭微微移开视线，一本正经，心跳却陡然间变快，处于失控状态。 　　叶老爷子激动了，手舞足蹈：“哎呀！咱们家予昭就是魅力大，程老板这么喜欢你，你以后也要对她好，千万不要欺负她了！” 　　叶予昭点点头。 　　他怎么会欺负她呢…… 　　“你手上捏着什么？”叶琛好奇。 　　叶予昭张开手，眼神柔和：“程老板给我的。” 　　“瓜子？”叶老爷子笑了，眼神带着慈爱，“看不出来程老板还是个这么可爱的人，见到喜欢的人太激动了，竟然给了两把瓜子！哈哈哈。” 　　叶予昭视线一直盯着瓜子，抿抿唇：“她还让我带她向你们问好。” 　　叶老爷子越发激动了，声音都忍不住高了点：“哈哈哈！她这是不好意思了！没事，等你们正式确定关系了，咱们再好好见一面！” 　　他嘀咕：“怪不得刚刚没出来，原来是不好意思！” 　　叶予昭还看着瓜子，只是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叶妈看看叶予昭，又看看厨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但到底哪里不对—— 　　就只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了。 　　养生汤第一天上市，已经有不少人喝到了。 　　但网络上还没有太多推荐，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养生汤喝起来是很好喝，但价格委实不便宜，还有比养生汤更加香浓的鱼汤和小鸡炖蘑菇，也因此，他们走的时候，是觉得有些不太划算的。 　　——虽然喝的时候有种浑身舒坦的轻松感，但蜜汁梨球也有。 　　蜜汁梨球还比养生汤便宜太多了！ 　　贝贝一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走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菜吃完了，只剩下要求每人喝一碗的养生汤还剩下一些，这么贵的东西，他们是要连鳖都带回去的。 　　还打包了五份炸酱面，就开车回了家。 　　“真好吃！”贝贝舔了舔嘴角，眼睛亮亮的。 　　他妈妈眼眶有些湿润了，这次来程记美食店吃饭，虽然又远有偏，花销不小，但贝贝喜欢，这就够了。 　　老头抱着贝贝，脸笑起褶子：“小乖乖，我们下次还来吃。” 　　那个一直不满意的老太太也没有说不来的话，只说：“下次不要点养生汤了，这汤实在太坑人了！” 　　贝贝却摸着胃，声音稚气：“我喜欢！喝着，胃暖暖的，喜欢！” 　　老头是个宠孙子的人，立刻笑着说：“贝贝喜欢，那我们下次还来，爷爷还给你买！” 　　老太太瘪瘪嘴，没说什么，只是打定主意，下次再来一定不点养生汤。 　　这玩意儿真是宰人！ 　　可这天晚上，每天都因为做梦睡不太好的老太太，竟然一觉睡到天亮，而且没有做梦，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特别好。 　　等到她从房间出来，老头子刚刚锻炼出来，儿媳妇儿脸上带着娇羞的和儿子走出卧室。 　　“你这一大早上，怎么出去锻炼了？”老太太有些好奇。 　　老头难得心情很好地回复：“昨晚睡得好，今天醒得早，就出去锻炼了一会儿。” 　　老太太有些诧异：“我昨晚也睡得挺好的，而且之前总爱做梦，昨晚也没有做梦了，睡得特别香。” 　　“我也睡得好……”一个稚气的声音想起，贝贝从房间出来了。 　　他脸上一贯有些偏苍白，但今天脸色红润，一看就是状态很好。 　　老头眼神带着诧异，视线看着儿子儿媳：“你们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儿媳妇儿脸一红，微不可见地看了老公一眼，这才点点头。 　　老头恍然大悟：“难道那养生汤真的效果这么好？” 　　“养生汤的作用？！”老太太诧异了，瞪圆眼睛。 　　老头点点头：“我就说，叶老爷子会吃喝的东西，不可能是差的，也不可能有人骗到叶老爷子头上……看来那养生汤，真是好东西。” 　　他眼神微微一亮：“今天再给贝贝热一碗，没多少了，咱们都给他喝吧，鳖也让他吃了，都吃下去。” 　　老太太重重点头，孙子身体弱，有好东西他们当然想要都给孙子。 　　她眼神微微一亮，看向儿子：“要是真的有用，对贝贝身体是有好吃的话，那咱们就带着贝贝多去吃几次，不要断了。” 　　养生汤一万块钱一份是贵，可那是把它当做食物，要是把它当做药，一个疗程一万，只要有作用，那就是赚到了！ 　　儿子一脸苦笑：“妈，要抢位置，媛媛抢了这么久，也就抢到昨天那一次。” 　　老太太懵了：“啥？” 　　竟然还要抢？！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好些地方。 　　有人便秘好了，有人痘痘消了，有人的睡眠质量变好了…… 　　养生汤的口碑，渐渐也就上去了。 　　这些人是抢位置抢得最疯的，虽然断了养生汤之后，消了的痘痘也没长，身体状态也没有变差，但却也没有之前那一夜变好的痛快。 　　他们都还想要继续喝着养生汤，都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可以越来越好。 　　程记美食店门口守着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这些变化程芫华他们看在眼里，但他们没空一直关注这些变化，他们正在美食店外面的桂花树下，送别。 　　“别送了，胖子把我送到车站就行。”南叔挥挥手，装作浑不在意。 　　人和人相处久了是有感情的，南叔在这儿这么久，和他们插科打诨，偶尔还给他们做些零嘴，虽然比不上程芫华手艺，但也吊打无数人了。 　　偶尔南叔还会指点程芫华，程芫华的基本功变得越来越强，南叔功不可没。 　　她有些难受，却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摆摆手，声音轻轻：“办品尝大会的时候，你说了要来帮我的，咱们这边缺人，你早点回来！” 　　程芫华说“回来”，这是告诉南叔，程记美食店是他的另一个家。 　　南叔有些感动，眨眨眼睛：“我会的，我很快就会回来，胖子照顾好你师父，你师父的手艺是人类的宝贝，保护好宝贝！” 　　“知道啦！”刘全福应下。 　　南叔又说：“影帝你勤快点，现在天气冷了，乔装打扮一下，也可以跑堂的，多做点事，别白吃白喝了。” 　　师玄：“……” 　　他顿时收起不舍，声音带着不耐：“赶紧走赶紧走！你走了我清净！” 　　南叔又看向杨林和徐秀婉：“你们老两口保重身体，孙女这么孝顺，你们就算为了孙女，也要保重。” 　　杨林和徐秀婉点点头，徐秀婉说：“你也是呀，回头回来了给你喝养生汤，养一养身体。” 　　杨林：“赶紧回来，回来我继续和你这个臭棋篓子下象棋！” 　　南叔越发不舍，赶紧摆摆手，带着拖了两个行李箱的刘全福走了。 　　他怕再不走……他就更不想走了。 　　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走的时候，换成了两个超大行李箱，全都是从程记美食店带回去的各种各样的食物。 　　南叔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几人回了程记美食店，慢吞吞忙着。 　　徐秀婉忍不住叹口气：“这天天在一起干活的人，哪怕就是不久后要回来，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师玄认同地点点头，南叔虽然嘴巴毒，但对他一直都还是很好的。 　　他也叹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惆怅：“干活吧，过几天就习惯了，等到他再来，咱们没准儿还觉得不习惯呢。” 　　程芫华把几只鳖端出来，这鳖上午收拾干净炖起来，晚上就可以卖了，至于中午卖的，那都是昨晚炖上的。 　　“别想了，把这些鳖杀了吧。”程芫华看了看师玄。 　　师玄点点头，熟练地挽起袖子拴上围裙。 　　上午没有顾客，他干脆就在前院的洗衣台这儿杀了起来，这活他已经做惯了，捞鱼杀鱼杀鳖，非常熟练，俨然已经是个老手。 　　程芫华看着他的动作，好笑地问道：“影帝，你以后不会真的一直在我这儿杀鱼吧？想好以后了吗？” 　　师玄摇摇头：“没有想过，一直在这儿杀鱼也可以，反正你管我吃管我住。” 　　程芫华无奈地摇摇头，这丫肯定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儿的。 　　她声音含笑，带着调侃地说：“那你就是我雇的工人，给我好好看，杀不干净，中午不给你饭吃！” 　　程芫华的话音落地，门口的一个尖叫声响起—— 　　“啊啊！师玄！！” 　　“啊啊啊啊！你竟然在杀鳖？！” 　　“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还被老板奴役！！！” 　　师玄：“……”？？ 　　程芫华：“……”？？ 　　这哪儿来的傻逼？？ 第40章 堂妹 　　来人拖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行李箱, 刚过脸颊的短发，齐刘海，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是个非常可爱的少女。 　　但现在，少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玄, 手颤抖着。 　　程芫华和师玄都是一脸懵逼。 　　少女扔了行李箱, 冲过来，伸手想要抱抱影帝, 又不克制的不敢抱他。看到对方围着围裙，一手拿着工具一手摁着鳖，眼眶渐渐红了。 　　她满脸的心疼, 红着眼睛：“玄子……你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 　　——玄子是师玄粉丝给他的爱称。 　　师玄：“……我为什么不做这些事情？”声音带着几分诧异。 　　少女眼泪都流出来了，手伸出来又收回去，可怜的不行, 声音却很凶：“是不是那个恶毒的老板逼你做的！她留下我堂兄奴役就算了，竟然还把你留在这儿奴役！呜呜呜呜！” 　　开始还是小声抽泣, 哭到后面就是嚎啕大哭了。 　　师玄：“……” 　　程芫华伸手, 拉住少女, 而后对着师玄说：“你继续吧, 抓紧时间, 待会儿就有人来了，我先和她说几句。” 　　说着，拖着少女往一旁走。 　　“啊啊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少女挣扎，视线还可怜巴巴看着不远处影帝那边，舍不得离开一秒钟。 　　而师玄……已经默默开始处理鳖。 　　“刘全蓓, 安静点, 好好谈一谈。”程芫华面无表情, 看着刘全蓓的表情相当严肃。 　　本来还在哭的刘全蓓停止抽泣，红红的眼睛带着诧异地看着程芫华：“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刘全蓓？” 　　程芫华微笑：“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恶毒老板。” 　　刘全蓓：“…………” 　　她瞪大眼睛，带着不可置信：“我堂哥的师父这么年轻？！” 　　而且程芫华身材娇小，看起来很是脸嫩，刘全蓓今天十八，刚刚成年，而程芫华看起来仿佛和她同学似的。 　　这竟然就是程记美食店的老板？！自己堂哥的师父？！ 　　刘全蓓瞪大了眼睛。 　　程芫华才不管她的诧异，皱着眉，严肃问她：“你家里人知道你过来了吗？他们怎么说？” 　　“他们……” 　　“说实话！我是要给你大伯打电话确认的！”程芫华一脸严肃。 　　刘全蓓：“……”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刚刚骂程芫华被她抓住，又或者是因为她是刘全福师父，刘全蓓竟然非常怵她，不敢糊弄她。 　　她低下头，垂头丧气：“我是偷跑出来的，但是下飞机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了，他们同意我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程芫华抓住关键。 　　刘全蓓：“……好吧，不许超过两个月。” 　　程芫华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不信，没再说话。 　　刘全蓓余光注意到她的偶像师玄，顿时又瞪大眼睛，看着程芫华：“你为什么要让玄子干活？他是影帝，你怎么可以让他做这个呢？！” 　　程芫华：“……他要吃饭，不干活吃什么？还有，你要在我的地盘上待着，就给我安静些，要是再咋咋呼呼，你就回家去！” 　　“凭什么？！” 　　“凭我是这儿的老板，而你不是。” 　　刘全蓓气鼓鼓地说：“那我吃饭，我是顾客，你就没资格……” 　　程芫华抬手：“看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什么，要做顾客也请按照规矩。” 　　她指着门口的一个牌子，这个牌子有好几个，一个放在必经的路口，一个放在大门口，还有一个放在大门口的门内，刘全蓓的脑袋后转就可以看见。 　　这也是为了让那些不小心直接闯进来又不走的人看的，上面写着吃饭要预约，也把预约方式给写上了。 　　刘全蓓：“……” 　　程芫华：“所以，要在这儿待着等你堂兄，就给我安静下来，要不就走吧。门口去等，等你堂兄回来，见一面正好走。” 　　刘全蓓：“……” 　　她垂下脑袋，声音委屈：“好吧……我安静，但是你可以不要让玄子做这些活儿吗？” 　　粉丝为了爱豆，总是可以丧失一定理智的。 　　看见爱豆这么辛苦，真是恨不得上前心疼地捧着他的手。 　　程芫华淡淡道：“你可以问问师玄，他是不是自愿做这些的，你让他不干了，你看他愿意不。” 　　说完，程芫华在凳子上坐下，掏出一把瓜子慢慢剥了起来。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象牙塔里面的公主，还没有什么社会阅历，怪不得刘家一直都不愿意让她出门。 　　刘家三代就得了这么一个丫头，肯定如珠似宝的疼着，以至于小丫头有点……欠缺社会的毒打。 　　她正想着，手机微微震动，程芫华拿出来看了眼，而后挑挑眉，又把手机收起来了。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刘全蓓跑到师玄旁边，红着眼睛，带着激动地问：“玄子，你是不是不想做这些呀？要是不想做，给老板说一声，咱们不做了！你那双手不应该……不应该是做这个的……” 　　说着，刘全蓓又要哭了。 　　师玄：“……”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喜欢做事，你不要打扰我了，要不然十一点的时候干不完。” 　　十一点过其他顾客就该来了，如果做不完，那完了，程老板虽然不说他，但用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看他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宛如废物。 　　平时也没让自己做什么，就杀鳖杀鱼，一天工作几个小时，就可以吃这么贵的美食，要是这点活都干不好，那程老板不给自己吃饭了怎么办？ 　　师玄想到这儿，继续认认真真干活，手上还加快了速度。 　　刘全蓓站在旁边，满脸的不可置信。 　　程芫华看了看时间，站起来：“你先把行李箱拖到后院去放着，我去做饭了。” 　　说完，她便将瓜子揣在兜里，进了厨房。 　　师玄听到这话，杀鳖的动作更加迅速，而杨林也把杀好的鱼往厨房里面端进去。 　　刘全蓓就站在师玄背后，眼巴巴看着他，一脸心疼。 　　呜呜呜…… 　　她的玄子太可怜了！ 　　竟然要干活！ 　　因为找到玄子的开心荡然无存，刘全蓓心中现在只剩下心疼和焦虑。 　　心疼玄子，焦虑怎么才能让玄子不用干活。 　　程芫华做午饭麻溜，小鸡炖蘑菇早就已经炖好，直接掐着时间往外端，剁椒鱼头也已经蒸好，她只需要现炒两个菜。 　　因此，半个小时后，她就喊了声：“开饭了！” 　　他们要赶在十一点二十分之前，把饭吃完，迎接中午要来的顾客们。 　　师玄赶紧进去，刘全蓓也跟着师玄进来了。 　　她看到桌上摆着的剁椒鱼头和小鸡炖蘑菇，眼睛有些发直。 　　这……堂哥的师父手艺确实很好，之前刘锦荣带回去的菜，被他们一大家子人很快就吃干净了，还等着堂兄继续往家里寄。 　　程芫华将手上的鱼香肉丝放在桌上，神情淡定：“刘全蓓，你也坐下吃吧。” 　　刘全蓓一愣。 　　她还以为自己不小心骂了程芫华，所以她肯定不会给她做饭…… 　　这……这程老板人好像挺好的？ 　　而且她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个坏人…… 　　可她为什么又要让玄子干活呀！ 　　刘全蓓纠结死了。 　　正在盛饭的师玄微微一顿，视线瞄向程芫华。 　　不可能吧？ 　　程老板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怎么还会邀请刘全蓓吃饭？ 　　师玄刚刚还在想，中午程芫华肯定不会让刘全蓓吃饭，到时候看在对方是自己粉丝的份上，给她买碗炸酱面。 　　万万没想到…… 　　程芫华竟然邀请刘全蓓吃饭了！ 　　中午程记美食店只有四个人，连带刘全蓓也就五个人。所以程芫华只做了四个菜，一个蒸出来的剁椒鱼头，酸辣鸡杂和鱼香肉丝两个炒菜，还有小姑炖蘑菇这个汤菜。 　　刘全蓓坐在师玄旁边，她本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吃程芫华做的菜，但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让她忍不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且拿了起筷子。 　　呜呜呜…… 　　太好吃了！ 　　新鲜出锅的菜比刘锦荣带回去的更加美味！实在是太棒了！！ 　　她吃饭的动作加快了，一边自己吃，一边还用公筷给师玄扒拉，声音带着叮嘱：“玄子，你多吃点，你都瘦了，这一年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瘦成这样！呜呜呜！” 　　说着，又带了哭腔。 　　师玄：“……” 　　程芫华打断她：“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刘全蓓虽然还在悲伤，但也相当认可这美味。 　　程芫华淡定地点点头，而后说：“晚上菜还会多些，还有养生汤和蛋糕，到时候好好吃一顿，也当是给你接风。” 　　师玄闻言，手一顿，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当初虽然不知道程芫华是为了什么对自己好，哪怕自己那时候屏蔽在世界之外，也还是能够清楚回忆起，对方陡然间变脸的一幕…… 　　而最近，程芫华因为需要叶予昭，对对方是各种殷勤，充分说明了……他们这位程老板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类型。 　　怎么可能突然对刘全蓓这么好？ 　　师玄眼神带着同情地看了刘全蓓一眼。 　　刘全蓓难得没有看师玄，只是愣愣的看着程芫华。 　　半响，她突然又红了眼眶：“芫华师父，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是我之前不懂事，竟然骂了你……是我不对，你竟然还对我这么好……” 　　程芫华表情淡定，摆摆手：“没事，我不是个计较的人。” 　　刘全蓓捏着筷子，心中越发愧疚，重重点头：“谢谢芫华师父！” 　　芫华师父真是个好人呀！ 　　虽说师玄现在在这儿干活，但总归被刘全蓓找到了，又吃到了这么好吃的美食，还有一个人很好的芫华师父…… 　　刘全蓓这一顿饭吃得又开心又满足。 　　等到都吃完了，程芫华看了眼时间，而后看向刘全蓓：“蓓蓓，我们这儿吃饭不用花钱，但是要吃饭就要干活。” 　　刘全蓓一愣。 　　程芫华淡定地从收银台拿过机器，仔仔细细讲解：“待会儿你站在门口，将这个地方对准出示预订码的……” 　　她开始为刘全蓓讲解怎么在门口验票，应该做什么。又说，等到顾客全都进来了，关上门，再来帮忙跑堂端菜。 　　刘全蓓惊呆了，瞪大眼睛：“你这是让我做？！” 　　程芫华看着她：“不干活晚上就别吃饭，咱们村里虽然没有饭店，但民宿那边也可以简单吃一些，都是速冻饺子和方便面，你可以提前去挑一下喜欢的口味。” 　　说完，程芫华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速冻饺子……方便面…… 　　再对比程芫华之前说过的晚餐…… 　　刘全蓓满脸不可置信，视线看向师玄，对方立刻站起来，不回视她，反而帮着程芫华收拾碗筷。 　　——这是不准备掺和了。 　　刘全蓓：“……” 　　她知道，自己应该有些骨气，最好现在站起来就走。 　　但…… 　　可是真好好吃！还有蛋糕还没吃到呢！ 　　还有玄子在这儿，她好不容易找到玄子，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刘全蓓鼓起包子脸，伸手拿起桌上的机器，朝着门口走去。 　　背影……莫名凄凉。 　　师玄：“……” 　　他缓缓对着程芫华竖起一根大拇指：“你牛逼！” 　　怪不得要先请刘全蓓吃一顿，只有吃过了，才知道程记美食店美味，而一想到还有更多美味在等着她，可不得被程芫华牵着鼻子走吗？ 　　程芫华面无表情，只说：“这小丫头干的活还不如她吃得值钱。” 　　“那你还把她留下来？”师玄诧异。 　　他其实并不想刘全蓓留下来，这是他的粉丝，他现在不想见到粉丝，因为……总会让他想到过去。 　　程芫华拿出手机，给师玄看了眼：“没办法，她刚到不久，我就收到刘锦荣的消息，让我照顾她一段时间，他们家还给我送了一批好食材过来。” 　　当时程芫华刚刚坐下不一会儿，刘锦荣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大体意思是，希望她允许刘全蓓在这边待上一两个月，最好能够保证她的身心健康，然后还能给予一定“社会的毒打”。 　　作为辛苦费和对方餐饮费，刘锦荣让人送了很多好食材过来，都在路上了。 　　看来对方这次的离家出走让刘家开始担心他们把刘全蓓宠坏了，才会想到让她在程记美食店接受“社会毒打”。 　　程芫华想了想，觉得可行，就应下了。 　　她这边正好缺人，南叔走了，刘全福必须进厨房帮忙，他原来的活儿就没人做了，只能让刘全蓓去顶上。 　　多好呀，把她当做员工用就是了，还有好食材可以收，程芫华和刘家都很满意，皆大欢喜。 　　程芫华美滋滋进厨房准备给顾客做午饭，而师玄见顾客进来了，快步避到后院，顺便默默为刘全蓓“默哀”。 　　啧，真惨。 　　刘全蓓干活还行，虽然不够麻溜，但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顺利将所有顾客请了进来，徐秀婉负责让他们点菜，然后刘全蓓帮着端菜盛饭，跑堂照顾客人。 　　等人所有顾客被送走了，这时候，刘全蓓也累瘫下了。 　　“我不干了！这太辛苦了！”刘全蓓咋咋呼呼，趴在餐桌上，一脸委屈。 　　到底是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刘家又信奉娇养女孩儿，她哪里干过什么活儿。 　　程芫华和师玄他们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程芫华看她一眼：“哦，那你走吧，这会儿距离城里有点远，记得去民宿买点方便面先吃了，免得路上饿了。” 　　看看，老板多好说话，想走就让她走。 　　再没有这么好的老板了！ 　　刘全蓓：“…………” 　　她鼓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程芫华：“你别让我干活好不好？我给钱，吃多少我给多少，翻倍都行。” 　　她只能用上自己的终极技能——撒娇。 　　程芫华微笑：“不可以，要不出门左转，要不好好干活。” 　　程老板显然免疫所有技能……尤其是撒娇。 　　刘全蓓：“……”想哭。 　　程芫华：“赶紧来帮忙收拾，收好了洗碗，洗完才可以休息。” 　　刘全蓓：“……”黄世仁！！ 　　刘全福带着一车程芫华要的东西回来时，刘全蓓刚刚洗完碗，举着手蹲在师玄旁边，看他杀鱼。 　　眼神时而幸福，时而悲怆。 　　刘全福：“……你还真来了。”虽然已经听老爸说了，但还是没想到他家堂妹真的能离家出走，跑到这儿来。 　　“当然！我要守着我的玄子！”刘全蓓抬了抬下巴。 　　刘全福不说话了，把东西往厨房里面搬。 　　等到所有事情都忙完后，刘全福才走到院子里，在树下面的板凳上坐下。 　　他看着“离家出走”的堂妹，声音无奈：“你啥时候回去？听哥的，待两天就走吧，咱们这儿都是正经干活的，不收你这种啥都不会的。” 　　刘全蓓本来是准备诉苦的，闻言，立刻反驳：“瞎说，我会验票，还会跑堂洗碗，什么叫做啥都不会？！你会的我也会，不信你问你师父！” 　　正好程芫华端着一小盘瓜子出来，在长椅上坐下，点点头：“干活还行，多做几天就熟练了，到时候做得更好。” 　　刘全蓓：“……不，我不想干活，太累了！” 　　刘全福抓了把瓜子，和程芫华磕了起来，吐出瓜子壳的时候说：“你要是不想干活就回去，没人逼你留在这儿。” 　　刘全蓓：“……” 　　她顿了顿，又说：“不走……我要守着玄子，你们不要欺负玄子！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了，他堂堂一个大影帝，竟然沦落到被你们逼着在这儿杀鱼！” 　　刘全蓓一说眼眶就红了，刚刚成年，脸本来也就婴儿肥，看起来活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受气包。 　　程芫华受不了，将盘子递到刘全蓓面前：“吃点不？你堂哥新学的。” 　　刘全蓓：“……”她是有骨气的！说正事的时候，怎么可以被糖衣炮弹给诱惑？！ 　　绝对不能！ 　　而后，她伸出手，抓了一把瓜子。 　　——主要是太香了，忍不了，呜呜呜。 　　刘全蓓一边吃，一变心疼地看着师玄：“玄子太惨了，可惜我不会杀鱼，要不然我就去帮玄子……” 　　师玄：“……”有人竟然想要抢到他事业！！ 　　默默加快杀鱼的速度。 　　刘全蓓又说：“你们真的太欺负人了，都在这儿嗑瓜子，让玄子一个人干活！” 　　这刘全福就有话说了，声音带着不岔：“我们干活的时候，你家玄子也在后院嗑瓜子啊，他算是咱们店里最轻松的了！” 　　刘全蓓：“……” 　　她梗了梗脖子：“玄子和你们又不一样！” 　　刘全福：“？？？哪儿不一样？不都是干活吃饭的吗？” 　　“玄子是影帝！是偶像！” 　　“……”刘全福翻了个白眼，不准备搭理刘全蓓了。 　　刘全蓓看着师玄“辛苦”，觉得瓜子都不香了，于是她说：“玄子我给你剥瓜子，待会儿我喂给你吃！” 　　师玄：“……别，你自己吃吧。” 　　刘全福立刻插话：“你可以剥了喂给我吃。” 　　刘全蓓：“……” 　　愤怒的磕着瓜子，再愤怒的将瓜子壳吐出来。 　　等到师玄杀好鱼，过来和他们一起嗑瓜子的时候，刘全蓓一会儿给他递水，一会儿给剥瓜子，嘴里还温柔地劝着：“玄子，咱们粉丝都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复出呀？” 　　师玄一边磕瓜子，一边说：“不复出，现在挺好的。” 　　他这个模样和当初光芒万丈的影帝时期，完全不一样，没化妆就算了，穿得也简单，还一脸咸鱼模样。 　　难为刘全蓓是个真爱粉了。 　　“哪儿好了？！你应该站在镜头里，光芒万丈，而不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悄无声息干着杀鱼这样的事情！”刘全蓓瓜子都磕不下去了，愤愤地说。 　　程芫华插了一句：“说话就说话，不要职业歧视。” 　　当影帝可不能天天这么悠闲，活儿少还有无数美食等着，程记美食店杀鱼的职业是很好的！ 　　刘全蓓瘪瘪嘴：“……玄子，大家都很想你。” 　　师玄手微微一顿，长叹一口气，难得又有两分忧郁：“我现在挺好的，你们都别想我了，忘了吧。” 　　“忘不了，玄子，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娱乐圈呀？有人封杀你吗？”刘全蓓红着眼睛问，“谁要是欺负你，告诉我们！” 　　这事儿程芫华也挺好奇的，之前一直忘记问对方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她看向师玄，声音带着疑惑：“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后来成了那个样子？” 　　好好一个影帝，正是事业巅峰，却突然隐退一年。 　　再次出现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已经瘦成了皮包骨，更是抑郁症严重，还差点自己送自己上路。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第41章 周娟 　　几人的视线都看着师玄, 就连路过的杨林和纳鞋底的徐秀婉也停了下来，看向他。 　　师玄已经来了这么久了，程记美食店都是自己人, 大家感情好，所以一直以来和师玄也都相处得很不错。 　　要是对方真的遭受了什么, 说出来或许会少受些, 人都是需要共鸣的。 　　虽然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就算帮着骂一骂人, 受委屈的那个人心里也是要好受些的。 　　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很容易憋出问题。 　　师玄抿了抿唇，磕瓜子的手顿住, 而后微微叹口气：“都过去了，无非就是我所有信任的人，为了利益, 顷刻间联合起来背叛我。” 　　他说得仿佛云淡风轻，但当初的事情, 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所有信任的人, 所有他捧着真心认真对待的人, 最后却一起背叛了他…… 　　这里面, 或许还包括了至亲亲人。 　　否则……他当初怎么会变成那般样子？ 　　机灵又亲人的小猫将白色柔软的腹部, 朝着信任的人露出来，得到的不是温柔抚摸，而是致命的一击。 　　侥幸保命，自此以后，小猫再也不敢将腹部露出来, 甚至远远避着人群, 不敢靠近一步。 　　因为被背叛, 才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温暖，也没有信任和安全感。 　　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看到的每一个人，他都觉得会背叛他、伤害他…… 　　始终带着这样的可怕又压抑的情绪，才会成为那个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了无生气的师玄。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并不想多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对他的伤害依旧在。 　　哪怕他现在已经想开，却不代表过去的事情真的就一点影响也没有了。 　　见他不想说，其他人顿时明白——那些事给他的伤害，他现在还不能直面。 　　刘全蓓红了眼睛，将剥好的瓜子用一张纸抱起来，小心翼翼递到师玄面前，而后，露出一个温柔喜爱的笑容：“帅气又了不起的玄子，我给你剥的，来，吃这个。” 　　师玄看了看瓜子，又看了看刘全蓓，而后伸手，抓着瓜子仁，一口全吃了。 　　一口气吃一把瓜子仁的感觉……是非常爽的。 　　刘全福将茶杯递给他，眯着眼睛笑容温和：“影帝，来，喝点茶。” 　　师玄接过，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玄子，你穿多少码的鞋子？”徐秀婉慈爱地问。 　　“42。”师玄笑着回答。 　　徐秀婉也眯着眼睛笑：“那我给你做一双鞋子，你不要嫌弃呀。” 　　“我不嫌弃，谢谢徐外婆。” 　　“咳咳，师玄，晚上想吃什么，让芫华给你做。”杨林也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关心一句。 　　师玄端着茶水，嘴里最后的一点瓜子仁全都咽下去，而后喝一口水，嘴角荡起笑容。 　　这种被关心围绕的感觉可真好，像是一股暖流划过有些冰冷的心口。 　　程芫华看着师玄，颇有些不自在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她很少纯粹的去关心除了家人以外的人，但程记美食店的众员工相处太久了，因缘巧合凑到了一起，很难再把他们当做“外人”。 　　师玄眼睛一亮，放下杯子，皱着眉，脸上还带着忧郁，“上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给我做的蛋糕不错……” 　　“那我晚上做点提拉米苏。”程芫华声音温柔。 　　师玄立刻跟了一句：“黑森林蛋糕也很好吃……” 　　程芫华：“……那我再做点黑森林蛋糕。” 　　师玄得寸进尺：“要是还有其他蛋糕，那就更好了……” 　　程芫华站起来，转身就走。 　　差点忘了这丫已经不是之前还没走出抑郁症的影帝了，这得寸进尺、脸皮奇厚的师玄，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在程记美食店杀鱼的师玄！ 　　“哎——程老板不要生气嘛，没有新蛋糕，提拉米苏和黑森林蛋糕也够了，多做点！” 　　“滚——” 　　在晚饭之前，程芫华就抓紧时间做蛋糕，这样冷藏到晚饭后就可以吃了。 　　师玄被刘全蓓缠得受不了，跑到房间里面去了。 　　刘全蓓没地方没可以待，就在跑到厨房，守着程芫华。 　　“芫华师父，你竟然连蛋糕都会做！”刘全蓓一脸震惊，想到程芫华的手艺，眼里冒出星星。 　　程芫华手上淡定操作，声音平稳：“也就会这两样。” 　　“那也很厉害了！”刘全蓓在灶台里面的板凳上坐下，声音依旧带着崇拜。 　　程芫华笑了笑，没说话。 　　刘全蓓手撑在下巴处，眼神放空，又说：“芫华师父，玄子真的不回娱乐圈了吗？他那么风光霁月的男人，怎么能在饭店杀鱼呢？” 　　这不是歧视饭店杀鱼的，而是对师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 　　程芫华笑着问：“你就这么想他回娱乐圈吗？” 　　“是呀！我们粉丝都知道，玄子是有可能拿到大满贯的，他的演技真的非常好，人也非常优秀，他应该享受万众瞩目！” 　　像是想到什么，刘全蓓的眼神带着喜悦：“你们永远不会知道，玄子成为影帝的时候，几十万粉丝在电脑前面哭成什么样子……” 　　那一天他们所有人都等着宣布结果，在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刘全蓓立刻嚎啕大哭，和她一起哭的粉丝有无数。 　　这一年里面，师玄隐退。 　　微博、超话、贴吧等，他的粉丝四处活跃，有时候充满了希望，有时候又撑不下去充满了绝望。 　　他们希望通过一些痕迹能够找到师玄，能够确定……他还好吗？ 　　程芫华手微微一顿，她不是粉丝，不理解这些粉丝的心情，但大概能够从刘全蓓的表情知道对方的情绪。 　　她抬头，一双好看又清澈的眼睛看向刘全蓓，声音有种安人心的宁静—— 　　“你们想要他回去的心情我大概理解，但你们也要理解他。他刚来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只脚迈进地狱，浑身上下了无生机，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强制回去，对他没有好处。你们希望他在娱乐圈发光发热，希望他光芒万丈，不也是想让他开心吗？” 　　刘全蓓一愣，茫然地看着程芫华。 　　半只脚迈进地狱？浑身上下了无生机？ 　　程芫华手上继续抓紧时候做蛋糕，声音带着笑意：“他现在在这儿就很开心，或许他以后也会回去，但我希望是他自己回去，而不是被你们要求回去。爱有的时候是一定的克制，而不是不断索求。” 　　刘全蓓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莽撞，被宠坏的自己，哪怕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完全是从自己的角度，没有克制的从对方角度想问题…… 　　好一会儿，她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是愧疚和心疼。 　　厨房的后门口，师玄靠在墙上，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程老板呀…… 　　蛋糕在冰箱里面冷藏，外面，顾客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 　　刘全蓓红肿的眼睛已经看不出来，她站在门口，严厉把关，不让没有预定成功的顾客进去。 　　这是芫华师父给她的任务，她一定要做好！ 　　“十个人？好的，可以进去了，欢迎光临。”刘全蓓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等到这一桌客人进去，就只剩下最后一桌了。 　　这时候，一对中年夫妻相携着过来。 　　而后女人拿出手机，生疏地戳到二维码的界面，递出来，笑容带着讨好。 　　刘全蓓扫了之后，眼神带着诧异：“两个人吗？” 　　要知道程记美食店的位置实在是太难抢了，所以鲜少有两个人来吃的，都是一大桌人，家里人不够的，和亲朋一起凑一凑。 　　中年妇女穿得很简朴，衣服都是很差的质量。 　　中年男人又瘦又蜡黄，带着一顶帽子，帽子下面显然已经没了头发，瘦弱不堪，需要女人搀扶着他。 　　闻言，女人笑了笑：“是的，我们两人。” 　　一听到两人，站得不远守着的一些人，立刻涌过来：“你们只有两个人，咱们拼桌吧，我只要养生汤和一道菜，其他的随便你们点，我付钱！” 　　“和我们拼桌吧，我们都等了一天了，我们只要养生汤！” 　　自从程记美食店有了养生汤之后，在门口等的人越来越多了。 　　程记官博为此发了微博，声明——就算只吃过一次也没什么，不会反弹，对身体无害，不用担心。 　　但总有人因为喝了养生汤起了什么作用，坚信需要多喝一段时间，死缠程记美食店没用，就守在外面等着和别人一起进来。 　　养生汤到底价格贵，没有喝过的，好些人是不点的。 　　程芫华也很苦恼，却不能开这个口子，否则他们没办法供应以后可能越来越多的人。 　　那样的话，就算是把她累死，也不能解决那些有钱人每天都想要一碗养生汤的养生习惯。 　　这两人看起来穷，原以为会有机会跟着进去打包养生汤，哪知道中年女人拼命摇头。 　　她看起来是个不太会拒绝人的女人，但这次，咬死了一句：“我们就两个人！” 　　刘全蓓有听刘全福说过这种情况，一切尊重顾客的意见。 　　所以，她邀请他们进去，而后和门口的顾客客气说了两句话，便关上门。 　　“你们这边请！”刘全蓓模仿他们刘家酒楼的迎宾小姐，笑容灿烂。 　　两老人显然很拘谨，等进去走到点菜区的时候，徐秀婉正在拿笔记着什么，没有抬头。 　　刘全蓓便问：“你们想要点什么？” 　　“养生汤！”中年女人立刻说，视线看着徐秀婉，带着浓浓的愧疚。 　　刘全蓓点点头，又问：“还有呢？还需要什么吗？” 　　“不要了。”女人摇摇头。 　　刘全蓓有些诧异，来这个店里的顾客，通常都会抓紧机会点菜的，大多都是全点，吃不完带走，很少有人只点一样的。 　　而且养生汤……并不下饭。 　　男人却说：“再来一个小鸡炖蘑菇和清炖蟹粉狮子头吧。” 　　女人拉了拉他，声音带着心疼：“贵，不是说好只给你要养生汤的吗？我不吃，我回去自己炒菜吃。” 　　男人虚弱地笑了笑：“你喜欢这儿的小鸡炖蘑菇，给你点一个，狮子头还没有吃过，咱们也尝尝吧。” 　　女人便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好吧，那就这三个。” 　　刘全蓓点点头，心里却更加诧异了。 　　听这个话……好像在这女人还吃过这儿的小鸡炖蘑菇？ 　　但她看着这两人，又觉得有些感动，女人舍不得钱，却舍得一万块钱给男人买养生汤，男人又心疼妻子，给她点了两个菜。 　　她的声音放柔：“好的，你们进去坐着吧，很快就会上菜的。” 　　徐秀婉也点点头，而后抬头：“嗯呢，我记下……” 　　她的话戛然而止，在看清楚两人脸的时候，皱紧了眉头：“你还敢来我们这儿？！周娟，你还想要祸害我们吗！” 　　是来，这夫妻俩是周娟和王志向。 　　周娟脸一白，声音有些颤抖：“不不不……不是的！徐婶……对不起……我就是来给志向买一份养生汤！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和志向没关系，我给您磕头，求你……” 　　她说着就要下跪，生怕跪完了就要被赶出去了。 　　但王志向和徐秀婉同时拉住她。 　　王志向摇摇头。 　　他自己可以下跪，却不想周娟下跪，大不了他们离开就是了。 　　徐秀婉声音有些凶：“别动不动就下跪，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刘全蓓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又看了眼这两人，觉得这两人的模样，不大可能伤害到徐秀婉，立刻跑到厨房去找程芫华。 　　程芫华闻言，放下手上的活儿，对胖子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周娟和王志向来了？ 　　这两人怎么会来这儿？ 　　她快步出去，徐秀婉还在痛批周娟，直说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程芫华上前搀扶着她，声音淡定从容：“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这儿？” 　　刘全蓓立刻解释：“他们订到了位置，我就放他们进来了……” 　　她脸上很纠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现在是程记美食店“员工”，也知道程芫华显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看来这两人确实做过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 　　刘全蓓就算刚刚有些同情这两人，却也没有开口帮他们说话。 　　程芫华点点头，又看了眼徐秀婉写得单子，知道了这两人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养生汤。 　　上次的事情失败了，程娇云肯定不会给王志向联系医生，事实上就算是成功了，她也不见得会搭理他们。 　　王志向癌症，身体糟透了，而周婶哪怕再穷，也是舍得为王志向花钱的。 　　肯定是从哪儿听说他们养生汤好，为了王志向好，抹了面子也要过来买。于是便订了位置，还被他们订到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程芫华一下子就猜了个不离十，于是她点点头，没顾着理会二人，只是转身笑着安抚徐秀婉：“外婆，没事的，不要生气了！生气了小心这两天刚刚黑回去的头发又白了！” 　　这话落地，徐秀婉顿时就笑了。 　　程芫华又笑着说：“您快去厨房歇会儿，正好帮帮我！” 　　徐秀婉看了看周娟两人，而后移开视线，不再对两人说什么，只笑眯眯对程芫华说：“好好好，外婆去厨房帮你！” 　　她笑得慈爱，心里却差不多懂了程芫华的意思。 　　其实……她也只是因为生气骂一骂，不可能真的把两人赶出去。 　　她做不出来的，这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有一颗柔软的心肠。 　　程芫华还是没看周娟二人，只是对刘全蓓说：“蓓蓓，都是顾客，普通对待。” 　　说完，不搭理欲言又止的周娟，拉着徐秀婉的手，说说笑笑进了厨房。 　　当初她背叛程芫华，差点毁了这个店，但她也被拘留、开除了，付出了应该付出的代价。 　　就像是王志向拿着钱过来求他们那天，她说过的那些话。 　　现在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了，他们既然抢到餐位，那就可以享受他们作为顾客的权益，要是他们没有抢到位置，那程芫华也不会为他们开后门。 　　都是陌路人而已。 　　要是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依旧不会心慈手软。 　　程芫华回厨房了，刘全蓓把二人引到座位上后，立刻就跑进厨房端菜，只是心里猫似的，惦记着等到饭后，找刘全福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两人和程记美食店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徐外婆对他们是这个态度？ 　　刘全蓓相当好奇。 　　很快，顾客们点的菜就都上了桌，程芫华坐下来休息。 　　旁边，刘全蓓刚刚被刘全福科普了周娟做过的事情——偷了程记美食店的配料给别人，差点害得程记美食店毁于一旦。 　　刘全蓓瞪大眼睛，气得不行：“怎么可以这样？！这个人凭什么做这样的事情？！咱们就不该将他们放进来，拘留几天，太便宜她了！” 　　师玄眼神有些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全福倒是说：“人家是订到位置的，当然得让他们进来，而且警察已经将她该有的处罚做了。” 　　这顿饭到底是为了给王志向买碗养生汤，他们可以把周娟轰出去，也要把找到一线希望的王志向轰出去吗？ 　　程芫华站起来，又洗了洗手，厨子总是要保证手随时都是干净的。 　　关水的时候，程芫华说：“其实形同陌路，已经是对周娟的惩罚了。当初她在店里的待遇的多好，吃什么都有她一份，要是她没有背叛我们，她老公是不会缺养生汤的。要是养生汤真的对他老公有用，当初背叛我们的事情，就够她难受了。我们没必要再做什么，他们怎么样，与我们无关。” 　　师玄抬头，看着神情淡然的程芫华。 　　这个女人年纪很少，身形娇小，看起来像个大学小女生。 　　可她竟然出人意料的豁达，看什么事情，异常通透。 　　她不再追究周婶，和人形同陌路，何尝不是让自己也轻松些？ 　　恨着、厌恶着一个人，也是浪费时间和情绪的一件事，她想得通透，所以才没有浪费一点不该浪费的情绪。 　　师玄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三十来岁的年纪，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想得明白。 　　当初…… 　　要是遇见他这经历的人是程芫华，她一定会把生活过得比自己好吧？ 　　刘全福和刘全蓓一起点头，而后崇拜地看着程芫华。 　　刚刚来的时候，刘全蓓的视线是粘在师玄身上不离开的，但现在，这才一天过去，她的视线已经给程芫华分了不少。 　　而她…… 　　显然还没发现。 　　外面。 　　周娟和王志向正在用餐。 　　“这个只能喝一碗，饭前饭后喝都没关系，要不趁着热，你先喝了吧。”周娟温柔着眉眼，给王志向倒了一碗。 　　王志向声音轻轻：“你也喝一碗吧，我知道你身体也不如当年好了。” 　　周娟摇摇头，盛了碗汤推到王志向面前。 　　她笑着说：“吃点菜就行了，我喜欢吃这小鸡炖蘑菇。” 　　王志向不再多说，端起这碗对他们而言极为昂贵的汤，一口口喝了下去，舍不得洒了一滴。 　　他知道，周娟不会喝的。 　　而他却会一点点全都喝完，一点也不浪费。 　　这是他们辛辛苦苦挣出来的，他有时候想着，是不是自己死了就可以不拖累周娟了？ 　　但他又了解她，只有他活着，她才有希望。 　　他一定要活着，多活一年是一年，多活一天是一天。 　　周娟其实不是个坏人，但为了他，她做了错的事情，她背叛了对她那么好的徐婶和程老板，王志向就算备受折磨，也要能活一天是一天。 　　小鸡炖蘑菇还是之前的味道，清炖蟹粉狮子头是新菜，周娟是第一次吃。 　　味道鲜美，口感滑嫩，可吃在她嘴里，却是苦涩的味道。 　　都怪她。 　　因为她背叛了程记美食店，背叛了信任她的人，所以王志向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不知道能够握多久。 　　要是她没有背叛程记美食店，至少…… 　　她想要一直能买到养生汤，并不难。 　　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一顿饭吃完，剩下的养生汤打包带回去，周娟和王志向，相携着缓缓走出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而后厨，程芫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糕，一个提拉米苏，一个黑森林。 　　师玄的眼睛还望着冰箱：“不是还有两个吗？怎么不拿出来全吃了？这两个根本不够吃！” 　　刘全蓓看着两个蛋糕，眨了眨眼睛：“够吃了吧，这两个蛋糕可不小，晚上还是不要把甜食吃多了，会长胖的……” 　　后面越说声音越小，因为…… 　　师玄和刘全福，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她！ 　　程芫华说：“先吃这两个，叶予昭要来了，待会儿再一起吃吧。” 　　那丫在程记美食店的群里，南叔也在，下午程芫华做蛋糕的时候，胖子就在晒图，嘲笑两人没有口福。 　　现在程记美食店有了养生汤，程芫华觉得钱挣得不少，就不爱做麻烦的蛋糕了，已经有好些天没做了。 　　然后叶予昭就回复——他马上来，等着他一起吃，他今晚住这边。 　　刘全福：“……为了口蛋糕，至于吗？” 　　师玄：“那你把你那份给我？” 　　刘全福：“……滚！” 　　刘全蓓立刻讨好地说：“玄子，我给你！这个糖分太高了，我正好减肥，给你吃！” 　　师玄：“真的？” 　　刘全蓓：“真的！” 　　师玄：“好的，那谢谢了。” 　　程芫华：“……”这丫连粉丝都要糊弄吗？！ 　　明知道刘全蓓是因为没有吃过这蛋糕，才舍得让出去的！ 第42章 吃醋 　　师玄现在脸皮是真的越来越厚, 他不仅把自己那份吃完了，还真把刘全蓓那份给吃了。 　　刘全蓓就在旁边，一脸欣慰地看着“崽崽”吃蛋糕, 他吃一口，她嘴角的笑容就上去一些, 满脸不符合年龄的——慈爱。 　　“对了……你是师玄的什么粉？”刘全福突然问, 带着好奇，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刘全蓓：“妈妈粉！” 　　程芫华：“…………？？？” 　　她觉得她真的老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竟然说她是三十岁影帝的妈妈粉…… 　　这特么反过来才可以吧！ 　　她老了，已经跟不上现在这些零零后的思维了！ 　　师玄倒是淡定, 他已经习惯自己各个年龄层的粉丝，十几岁的妈妈粉有，四十岁的老婆粉也有, 习惯了。 　　刘全蓓回答之后，又一脸享受地看着师玄。 　　好像他吃得这么高兴, 她就高兴了。 　　当然…… 　　她心里也会好奇——这程老板的蛋糕也做得那么好吃吗？ 　　为什么所有人, 都吃得这么享受呢？ 　　她可记得, 至少她的这个堂哥, 就没有多爱吃甜食。 　　正在她好奇的时候, 程芫华用勺子在自己那份上，给她舀了一勺，而后笑盈盈地递到她嘴边。 　　刘全蓓瞪大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红了眼眶，一脸感动地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 　　她怎么这个眼神？ 　　自己只是想要看好戏, 让这个小丫头知道——她刚刚到底送出去了什么美味。 　　而她的偶像, 又坑了她什么好吃的。 　　她怎么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莫非发现了自己的动机？？？ 　　刘全蓓都要感动哭了, 狗逼堂哥都没有给她分一口，反而是她不小心骂过的芫华师父给她喂到嘴边…… 　　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说芫华师父的坏话了！ 　　谁要是欺负程芫华，她绝对不让！ 　　刘全蓓感动地张嘴，吃下这口蛋糕。 　　而后—— 　　眼睛一瞬间瞪大，嘴闭紧，带着满脸的享受。 　　妈呀！！ 　　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以前没少吃甜食，提拉米苏和黑森林都是常见的，就是大师做的，她都是吃过的。 　　但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怪不得玄子要问她要，怪不得他们刚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呜呜呜，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竟然把自己那一份送给了玄子！！ 　　她也好像再吃一口！！ 　　旁边，师玄已经吃完一份，第二份也快要吃完了，一脸享受和满足。 　　刘全蓓：“……”可以要回来吗？ 　　呜呜呜不行！ 　　崽崽要的东西，就算妈妈再喜欢、再不舍，也要给崽崽！ 　　刘全蓓舔了舔嘴角，回味刚刚的味道。 　　这是她第一次在心里觉得——她家崽崽的性格可能和她幻想中有些不太一样。 　　她看着师玄手上蛋糕的视线非常专注，甚至带着实质性的渴望，而师玄……淡定地继续吃着，一点没有愧疚和不好意思。 　　程芫华看着刘全蓓的表情，没有把自己手上的一份给她。 　　喜欢才会有盼头，有盼头才会努力为她干活。 　　作为一个老板，她上前拍了拍刘全蓓的肩膀：“蓓蓓，好好干活，要是你做得好，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做。” 　　等到程芫华自己想吃的时候，就是过段时间了。 　　所以这话换成了解她的人，铁定不会感动。 　　但刘全蓓并不知道程芫华心中所想，她一脸感动地看着程老板，声音越发羞愧：“芫华师父……你对我真好……” 　　芫华师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竟然还骂了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呜呜呜，好自责！！ 　　程芫华欣慰地点点头：“应该的。” 　　别不好意思，好好给我干活！不要工钱的那种！ 　　刘全福吃完自己的份额了，艳羡地看了师玄一眼，有些酸溜溜地说：“明明是我的堂妹，结果好东西都给你了……” 　　师玄不搭理他，只是吃蛋糕的声音放大，让刘全福咽口水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更加清晰了。 　　“师父，咱们把另外两个也吃了吧！”刘全福只能把视线放在程芫华身上。 　　程芫华淡淡回复：“等到叶予昭来了再吃吧。” 　　刘全蓓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有几分诧异：“叶予昭是谁？为什么要等着他来了才吃？” 　　“一个朋友。”程芫华解释。 　　“朋友？不能给他留一份就行吗？”刘全蓓依旧诧异。 　　刘全福便说：“因为……”叶予昭是程记的靠山呀！程记好些事情都需要他帮忙，怎么可能不笼络？！ 　　他只说了“因为”两个字，就有人咳嗽一声。 　　“咳咳，抱歉，开完会才来的，有点晚了。”是叶予昭进了厨房，打断了胖子的话。 　　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一分赧然。 　　“咦，你来了，那正好把蛋糕分了。”程芫华一边说着，一边把蛋糕拿出来，切了起来，嘴里问着，“你吃饭了吗？” 　　叶予昭摇摇头。 　　“行，待会儿给你煮面。”程芫华打开蛋糕，切了起来。 　　刘全蓓本来是愣愣看着长得这么好看的叶予昭的，听到切蛋糕，顿时移开视线，看向蛋糕。 　　男人什么的，还是没有美食重要！ 　　这一次每人分到的都小了不少，毕竟刚刚他们都是吃过了的，但叶予昭还没有吃，所以他分到的一份要大一些。 　　刘全蓓看看自己手上的，又看看叶予昭手上的，表情有一分不岔：“他怎么要多一些？” 　　程芫华：“因为你刚刚已经分到了。” 　　在刘全蓓说话之前，她又说：“哪怕你送给了别人。” 　　刘全蓓：“……” 　　旁边，师玄看着她，笑容充满了诱惑：“女孩子晚上吃多了要胖，要不我帮你吃了？” 　　刘全蓓：“……” 　　她狠狠一口咬在蛋糕上，而后说：“偶像应该保持身材，玄子你刚刚吃了不少，不能再吃了。” 　　反正就是……不给！ 　　师玄也不再多说，慢吞吞吃着自己手上的一份。 　　而拥有双倍的叶予昭眼神带着羞涩，脸上还是一片镇定—— 　　这个程老板…… 　　竟然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 　　真是…… 　　令人高兴呀。 　　师玄彻底吃完蛋糕了，想到今晚程老板会做蛋糕，还是因为她想要安慰自己。 　　他心头微微一暖，蹭过去，对程芫华笑得温柔：“程老板，你真好……” 　　能成为影帝，年纪轻轻就在圈内闯出成绩的，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长得好就不用说了，他的长相要比叶予昭的帅更加精致。 　　这会儿靠程芫华很近，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看着程芫华，仿佛看着自己最崇敬、最喜爱的人一般。 　　这样的距离和这样的眼神……足以将大多数女性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 　　但是不巧，程芫华是那少数之一。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师玄的额头，脑袋往后移，颇有些嫌弃：“我一直都是这么好的人。” 　　见迷不到她，师玄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衣服，笑盈盈地说：“待会儿煮炸酱面吗？我也还想吃点。” 　　程芫华：“……”行吧，为了一碗面，竟然投放他的魅力。 　　她翻了个白眼：“你今晚吃了这么多，竟然还要吃？明星不是最怕胖吗？你怎么破罐破摔啊！” 　　“还不是你做得太好吃了，再说我这么瘦……” 　　两人围绕着师玄该不该吃争论起来，程芫华虽然是在给叶予昭煮面，但却是一直在和师玄说话。 　　叶予昭：“……” 　　他冰冷的视线看向师玄，隐隐带着……杀气。 　　旁边，刘全蓓双手捧着脸，一脸激动：“呜呜呜！崽崽长大了！竟然已经会自己求偶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对女人退避三舍的样子！以前我们还担心他的感情呢，生怕他被那些小妖精给诱惑了，又怕他永远不找对象！” 　　她手又握成拳，眼里带着兴奋：“崽崽真有眼光！芫华师父实在太好了，正好和崽崽相配！呜呜呜！这cp我要磕起来！” 　　叶予昭扭头看向她。 　　刘全蓓就在叶予昭旁边，程芫华和师玄没听见，叶予昭却听见了。 　　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意思却是明白了。 　　这人是将程芫华和师玄凑成一对。 　　叶予昭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像是心一瞬间被什么给淹了，咕嘟嘟冒泡，让他很想将师玄一脚踹飞，而后自己站在师玄的位置，和程老板说说笑笑。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那淹掉他的东西，学名——醋。 　　他冷冷看了刘全蓓一眼，而后对刘全福说：“胖子，以后别什么傻子都往店里引。” 　　蠢就算了，还没有眼光。 　　程老板对他的偏爱，她看不出来吗？ 　　说完，他站起来，朝着程芫华走去。 　　刘全福：“……” 　　刘全蓓：“？？？他什么意思？？” 　　刘全福：“说你是傻子。” 　　刘全蓓：“…………”？？？ 　　南叔走了，但刘全蓓又来了，虽然她待不了多久，暂时给帮帮忙也是够用的。 　　这丫头很欠社会的毒打，心思比较单纯，吼着她做事是肯定不行的，要说两句好话夸了夸她，她就能把工作做得很好了。 　　这点程芫华得心应手。 　　胖子在厨房帮厨，师玄依旧捞鱼杀鱼，刘全蓓帮忙打杂，杨林和徐秀婉一个偶尔帮帮忙，一个负责点菜收钱。 　　时不时叶予昭会坐车过来吃一顿，然后打包一份养生汤回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下旬。 　　“咱们予昭就是有眼光，程老板那么好的女孩子都可以被他遇上！”叶老爷子一边端着汤喝，一边一脸享受，“这养生汤又好喝又养生，绝呀！” 　　叶琛点点头，认可地说：“嗯，是很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认可程芫华，还是在认可养生汤。 　　叶妈喝完了自己的一碗汤，拿起小镜子看了看脸，而后美滋滋站起来：“我出去和其他太太们碰个面，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 　　叶琛有些不满，但什么都没说。 　　最近喝着这养生汤，他们家的精神面貌都完全不一样了。 　　叶老爷子的三高降了，也倍儿有精气神。 　　而叶琛自己……咳咳，仿佛重回年轻力壮，以至于叶妈容光焕发，每天都将好看了两分的脸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和小姐妹相约。 　　“咱们家也要承情，程老板这养生汤已经卖了这么久了，不说里省，就咱们京市也有不少人盯上了，你回头找人警告一下，得让他们知道程记美食店后面站着叶家。”叶老爷子发话了。 　　叶家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毕竟他们掐着经济命脉，在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国家都不会去动他们。 　　他们要保护一家美食店，那是谁都不敢动一下的。 　　叶琛点头应下了。 　　于是，在程芫华不知道的时候，她的靠山真的发挥作用了，以至于她曾经担心过的会不会有的麻烦，全都没有找上门。 　　“叶太太，你皮肤到底怎么变得这么好的呀？” 　　“是呀，瞧着也不像是医美。” 　　“对呀对呀，看着像个年轻小姑娘似的，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叶太太，传授一下保养经验吧！” 　　…… 　　几个穿着贵气的太太们，围着叶妈吹捧着。 　　诚然叶妈确实变年轻了一点，但绝对没有她们吹得那么夸张，这么说无非是要让她高兴一些，没准儿就立刻将她用的办法说出来了。 　　女人嘛，尤其是这么有钱有时间的女人，如何让自己尽量老得慢一些，就是她们的追求了。 　　叶妈被吹得高兴，没说出来，只是笑盈盈看着她们。 　　这些人继续吹捧，把叶妈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叶妈这才说：“其实吧……”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含着期待。 　　“就是在一家美食店喝了一段时间他们的养生汤。”叶妈淡淡地说。 　　“啊？什么美食店？” 　　叶妈立刻拿出程芫华的名片：“啰，给你们看看，虽然地方很偏，但是生意很好。养生汤很难买到的，要去吃饭都要提前抢座位，他们的饭菜也很好吃！” 　　她想到那个娇小但是从容淡定的女孩，露出笑容，隐隐带着两分炫耀：“而且……他们老板可能是我们予昭未来的媳妇儿。” 　　虽然对两人的关系很迷惑，但叶妈还是很认可程芫华的，也是横看竖看都觉得程芫华是他们家叶予昭的绝配。 　　叶予昭虽然是她的儿子，但她也必须承认——要是错过让他心动的程芫华，会不会再喜欢一个女性，那是真难说。 　　众太太：“……” 　　这不会是叶太太为了给他们未来媳妇儿揽生意骗人哟！ 　　哪有饭店的汤喝了能够美容的？ 　　呵呵。 　　顿时，众位太太脸上的神情就微妙了好些。 　　虽然他们还捧着叶妈，但心里却不以为意，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叶家未来媳妇儿打广告。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叶妈不是个笨的，立刻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他们大致的想法。 　　顿时，她心里也来气了，收起名片，不再多说。 　　程记的座位难抢，他们虽然有叶予昭帮忙带，还是偶尔想去吃一吃的，她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意，她才懒得告诉这些人。 　　她们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的！ 　　这一场会面很快结束，叶妈走的时候，其中一位贵妇送她上车。 　　等到两人走到僻静的地方时候，这位贵妇压低声音说：“叶姐，我是相信你的，你可以告诉我那家店的地址吗？” 　　叶妈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位贵妇。 　　这个人其实不是和她关系最好的，但两人也说得上话。 　　她不爱说话，而且也不是大家庭出身，可老公却是高官，所以大家都还是很愿意带着她。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所有人都捧着的对象，但因为众所周知——她和老公关系比较冷淡，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降低了对她的吹捧。 　　一个自身身份不硬的人，如果还没有老公的尊重，圈子里这些看人下菜的太太们，不会对她有多好的，只是不会抹了她老公的面子，表面尊重。 　　但叶妈其实是有不一样看法的，要是她老公真的不爱她，又怎么一直让这个普通出身的女人，做了这么多年的荣太太呢？ 　　“荣太太，你客气了，先上车，我送你回去，正好咱们多说说！”叶妈笑着握着荣太太的手。 　　荣太太微笑着点头同意。 　　她是个沉默而有些清冷的女人，很瘦，并不如一般太太们的雍容。 　　两人上车后，叶妈才说：“我不是撒谎，那家店的东西是真的好，要不然我也不会推荐给你们。” 　　开了头后，叶妈详细地将程记美食店说给荣太太听。 　　荣太太的神色也越发吃惊，没想到那程记美食店，竟然这么神奇！ 　　“真是神奇……不仅东西好吃，养生汤竟然还有美容的功效……”荣太太吃惊地说。 　　“是呀，要不是予昭亲自帮忙购买了食材，我也担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安全的东西才作用这么好！但事实上，就是安全有用” 　　叶妈眼睛闪了闪，而后偏头，压低声音在荣太太耳边说：“……对男人也有用……最近……x生活……” 　　声音很轻，大概只有荣太太听清楚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妈觉得，好像自己说完之后，荣太太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荣太太下车的时候，笑着说：“谢谢你的推荐，如果有用的话，我一定请你吃饭。我这就让人帮忙预订，过几天我先生有空，一起去尝尝。” 　　“好。”叶妈笑着应了。 　　只是心里想着，要是荣太太喜欢，她未来儿媳妇的背后，又将多一个人能够护着。 　　南叔回去后也做了很多事情，他将真空包装的菜给美食协会的那些老东西尝了尝。 　　这些人最开始都是不想吃这种加热的东西，一贯有人求着他们去品尝美食，所以压根儿看不上这种真空包装又隔了夜的食物。 　　好些人都扭扭捏捏不愿意尝。 　　他们觉得，就算那家叫什么程记美食店的真有手艺，要想举办品尝大会，也应该带着厨子上门来找他们，而后现做给他们吃。 　　但是他们的不服全被冯平南给摁下去了，强制他们必须吃，不吃就直接定下程记美食店。 　　然后，这些人不情不愿品尝了。 　　在食物入口的那一刻，好些人的神情都变了。 　　——这样子的时候都这么好吃，那新鲜出锅的时候，又该有多好吃呢？ 　　这个时候，冯平南又提出让程记美食店举办品尝大会，好些人就同意了会长的建议。 　　但还是有些人不愿意，他们收了鼎御的钱，就算程记美食店的食物是仙品，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贬低。 　　冯平南早就知道有人不同意，但是他下定决心了。 　　于是，美食协会这一段时间一点也不平静。 　　但冯平南的地位，决定了他有拍案决定的权利。 　　程记美食店举办品尝大会，基本上是铁板钉钉，行业内渐渐有了些传闻，知道这次定下的地方，在里省白阳市。 　　而美食协会也联系了里省最大的酒店，让他们负责这次的接待活动。 　　碰巧，他们联系的是——夏家。 　　“嘉盛，你现在处理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次接待美食协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夏嘉盛的父亲欣慰地摸了摸下巴。 　　夏嘉盛点点头。 　　“不要觉得这个项目利润少，但对于咱们名气是有好影响的，美食协会三年一次，也是咱们夏家吃一点名气红利的好机会，到时候会有无数记者跟踪报道的。”夏嘉盛的爸爸叮嘱道。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接待他们的。”夏嘉盛再次认真承诺。 　　“美食协会还没说到底是咱们白阳市哪家店举办了这次的活动，咱们白阳市竟然还有这样的店……要是能够提前知道是谁，还可以去打好关系。”夏爸有些遗憾。 　　夏嘉盛将整个白阳市回忆了一遍，而后摇摇头，没想到哪家有资格。 　　“是程家酒楼吗？”夏嘉盛突然问。 　　夏爸冷笑一声：“呵，要是长西还在，或许有可能，但现在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他很看不上现在的程长东一家，他又看了看面前长身如玉，英俊帅气的儿子，这么好的儿子，竟然和程长东那个女儿恋爱，真是…… 　　他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算了算了，儿子都大了，由他去吧。 　　与此同时，程家酒楼。 　　“今年的品尝大会活动是由嘉盛哥他们接待的！”程娇云声音有些激动。 　　程长东也有几分高兴，但很快又变成低落，“我走了点关系，听说……邀请函里面，没有我们程家酒楼。” 　　“啊？凭什么？！咱们程家酒楼是白阳市最好的酒楼，品尝大会不定在我们家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我们参加？！”程娇云一脸不可置信。 第43章 黄上 　　她这点自信是有的, 就算现在程家酒楼生意差了很多，可也改变不了它是白阳市最大的酒楼这一点。 　　那什么美食协会，不知道选择什么野鸡店！ 　　“唉，要是能知道是哪家店在举办这次的品尝大会, 至少要拿到一张邀请函才好, 否则咱们程家酒楼就真的被美食协会排挤在之外了！”程长东皱着眉, 一脸低落。 　　程娇云年轻, 还很是意气用事，愤恨道：“排挤就排挤！大不了不进这个什么破美食协会了，一群沽名钓誉的东西，傲气个屁！” 　　“娇云, 你不懂。”程长东摇摇头。 　　他叹口气, 又说：“对一家酒楼来说, 最重要的就是名气和厨子, 咱们酒楼的厨子都是你爷爷的徒弟，他们原本就不信服我。之所以一直待在程家酒楼，就是因为酒楼的名气和招牌, 咱们要是被美食协会排挤在之外, 那就和其他普普通通的店没有区别，那他们就不会留下来了！” 　　程娇云不说话了，她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现在酒楼的厨子们要是走了，那这个酒楼会成为样子。 　　程家酒楼现在用着最正宗的鲁菜厨子，要是他们走了，就很难再去找来拥有正宗鲁菜传承的厨子了, 除非花出大价钱。 　　她咬了咬牙, 又说：“那就去找嘉盛哥想办法, 尽量给我们弄到邀请函！我倒要看看，在这白阳市，还有比程家酒楼更好的店？！” 　　程长东点点头：“娇云你去找你嘉盛哥，我也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走到关系。” 　　“嗯！” 　　而目前，对于别人的议论和猜测还一无所知的程芫华正在厨房里。 　　叶予昭、刘全福、师玄、刘全蓓和杨林、徐秀婉都眼巴巴看着她……的手。 　　程芫华正在做酸辣粉。 　　今早杨林睡了起来，突然提到了想吃酸辣粉。 　　程芫华却知道，今天是杨倩倩生日，而酸辣粉是她妈妈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那时候大人都不让小孩子吃这些太辣太油的，所以她母亲最爱的事情，就是过生日央求杨林和徐秀婉去吃酸辣粉。 　　嫁给程长西后，他宠着她，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杨倩倩的生日要来了，所以外公外婆想吃酸辣粉。 　　唯一的女儿离开对二人而言是莫大的伤害，要不是还有小孙女，他们怕是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程芫华什么都没说，只在系统里面买了酸辣粉的配方。 　　然后从白天开始，一有空就带着刘全福和师玄、刘全蓓三人做粉，她用行动让她仅剩的两位亲人，能够过得高兴些。 　　自从有了养生汤之后，系统的财富直线上升，她也不缺买酸辣粉这点财富了。 　　煮酸辣粉用的粉——红薯、红苕、豌豆粉。 　　白天已经做好了粉，一部分晾干，一部分……准备入锅。 　　他们今晚都吃得少，全都留着肚子，等着酸辣粉。 　　这道菜是四川、贵州一带的小吃，川菜一直都是在民间最常见的菜系，这酸辣粉全国各地都可以吃道，有做得不怎么好吃的，也有做得非常味美的，重庆正宗的酸辣费，无疑是最出类拔萃的。 　　酸辣粉的特点是酸、辣、麻、鲜香，有了粉，按照系统配方配好料，木耳煮熟后，将一部分配料入汤汁中，煮出香味，熬出红油。 　　而后再把木耳切碎和配料丢进去，加入粉慢慢煮着，将另一部分调料倒出碗中，锅中的酸辣粉挑出来，放在碗中，又舀些汤进碗，撒上香菜、酥黄豆、大头菜。 　　红彤彤的汤底，配上晶莹的粉条，一股浓郁的酸辣味侵入口鼻，让人口水四溢。 　　“快给我一碗！”刘全福一边吸溜口水一边靠近。 　　程芫华把一碗酸辣粉递给他，他麻溜抱着去放在徐秀婉面前，笑容灿烂：“外婆快吃！” 　　说完，也顾不上徐秀婉说什么，又跑到程芫华面前，眼巴巴看着。 　　原本端在手上准备下嘴的刘全蓓看见了，手顿了顿，而后笑容满脸地将手上的酸辣粉递到杨林面前：“外公吃吧！” 　　尊老爱幼，现在尊了老了，是不是应该爱幼了？ 　　她心满意足地端着属于自己的一碗，深深吸口气，闻着这股勾人的香味，而后拿着筷子往嘴里挑着。 　　这原粉是手工粉，还有她的辛苦在里面，滑不溜秋，但喂进嘴里，轻轻一咬便断开，香味一瞬间在口中炸开。 　　呜呜呜…… 　　有点辣！ 　　但是太太太太太香了！！ 　　又酸又辣，汤上面浮着红彤彤的红油和碎碎的香菜，麻味比一般粉里面会重一点，但就是对不爱吃麻的刘全蓓来说，都是恰到好处的绝味。 　　刘全蓓不太能吃辣，所以一边哈气，眼泪汪汪的，又忍不住不停吃着。 　　泪眼婆娑，偏偏还吃得一脸享受。 　　这模样看着都让人想笑，但其他人没空搭理她，因为……他们也都差不到哪儿去。 　　除了特别能吃辣的，其他人都是一边哈气一边吃。 　　这种辣味不是干辣，所以吃着并不难受，反而让人沉迷。 　　其实这酸辣粉是没有剁椒鱼头那么辣，只是因为特别烫，才让这辣更加刺激一些。 　　程芫华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味道确实是很好，也幸好他们之前吃了饭的，肚子里面有东西再吃这酸辣粉，才不会伤胃。 　　很快，一碗就见了底，程芫华做得并不多，又这么好吃，他们甚至恨不得连汤都给全喝了。 　　“师父，我还想吃！”刘全福眼巴巴看着程芫华。 　　闻言，叶予昭、师玄、刘全蓓、杨林夫妻，一起看向她，眼神带着渴望。 　　他们吃饱了，但是太好吃了，还没有吃够！ 　　程芫华微笑：“不行，今晚就这样了，下次再说，师玄洗碗。” 　　师玄：“……好。” 　　他确实是干活干得最少的一个。 　　刘全蓓立刻站起来，帮着师玄洗碗，虽然崽崽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总归是自家崽崽，还是要护着的。 　　等到洗完碗后，没人去睡觉，吃了这么多，都站在院子里，吹着风说话。 　　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晚上还有些冷，需要穿上一件外套。 　　师玄和刘全蓓出来的时候，徐秀婉正在对着程芫华说话。 　　她的声音带着温柔和怀念：“你妈妈小时候其实很皮，反而长大了听话懂事。小时候，咱们家养着一条狗，你母亲应该也给你讲过吧？她每天都带着那只黄狗到处跑，她还给取了个名字，叫黄上。” 　　程芫华握着水杯，认真听着。 　　杨林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那一年她生日，我们带她去吃了酸辣粉。她心里惦记着她的黄上，给黄上打包了一份带回来。黄上也是个不懂事的，还真喜欢吃酸辣粉，一边哭一边吃，非把整碗给吃完了，第二天瘫了一天，给倩倩担心得哭了一整天。” 　　那时候乡下的土狗都养得粗糙，什么都吃，生肉也吃，辣的甜的，什么都吃。 　　“后来呢？”程芫华追问。 　　杨倩倩是说过黄上，但没有说过这件事，可能是她哭过，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对程芫华说。 　　徐秀婉笑着说：“又过了一天，黄上就活蹦乱跳了，但我们是再也不敢给它吃酸辣粉。后来每次带你妈妈吃了酸辣粉回来，它在我们身上闻到味儿了，就很生气，非要管我们要，不给它吃，还要闹一天脾气。” 　　程芫华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一只通人性又爱吃酸辣粉的狗，一个搞怪活泼的小女孩，还有年轻的杨林和徐秀婉，一家三口和一只狗，生活普通、平淡又幸福。 　　徐秀婉长出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红：“黄上是老死的，它活了十五岁，早就已经跳不动了，你母亲去京市读书，它总在家门口，望着你母亲走的方向，眼巴巴望着。” 　　程芫华抿了抿唇，伸手握着徐秀婉的手：“我妈妈说过，她见到了黄上最后一面，黄上也是寿终正寝的，不要伤心了。” 　　一只活了十五年的狗，陪伴了杨倩倩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感情自然是深厚。 　　徐秀婉也回握程芫华，眼神温柔。 　　他们都没有说到杨倩倩故去的事情，偶尔聊聊与杨倩倩相关的事情就够了。 　　程长西和杨倩倩的离开，无论是对杨林老两口还是对程芫华，都是一道伤疤，他们互相不敢去碰触对方的伤疤，依偎在一起，将伤疤藏起来，给对方看好的那一面。 　　——唯愿自己还活着的亲人，能够快快乐乐，平安顺遂。 　　好在现在程记美食店很热闹，他们笑的时候比难过的时候多了太多，离开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去。 　　叶予昭等人都听着，没人说话，也没人搭话。 　　他们都知道程长西和杨倩倩的事情，只有刘全蓓不知道，但她看这个气氛也不会多问，只是用担忧的眼睛看着程芫华。 　　等到他们说完，刘全福将晾在簸箕里面的红薯粉摊开些，叹口气：“师父，我们还是做得太少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做一些吧？” 　　师玄和刘全蓓一起点头。 　　他们今天干活的时候，觉得这么多够吃两三顿了，就没有再多做，现在尝过程芫华做得酸辣粉的美味，恨不得一口气把一年都给做上。 　　程芫华回头，淡淡道：“够了，反正下一顿不知道得几个月后。” 　　叶予昭：“……” 　　师玄：“……” 　　刘全蓓：“……” 　　刘全福哀嚎：“师父——不要啊！！” 　　他叫得太惨了，以至于程芫华和杨林两口子都笑了出来。 　　离开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在身边，为了不让离开的人牵挂，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忧，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好。 　　院子里哀嚎声夹杂着笑声，气氛温馨。 　　门上挂着的“程记美食店”那个牌子，在黑夜中，因为灯光的映照，带着莹莹光亮，清晰可见。 　　而这个时候，远在南方的冯平南正在和人对话。 　　“会长，这次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鼎御这些年名气越来越大，都有不少人质疑我们没眼光，竟然不把鼎御吸纳进美食协会……” 　　“是呀，要不我们这次就把鼎御列入美食协会，让他们老板徐玉成为咱们的会员之一把。” 　　“等到下一届品尝大会，再定在鼎御那儿！” 　　“对对对，如果这样的话，这次就程记美食店吧，我们好把邀请函发出去。” 　　…… 　　这是威胁，也是看他已经下定决定，所以希望各退一步。 　　他们的意思是——这一届的品尝大会办在程记美食店，但是下一次必须在鼎御。 　　南叔看着他们，眼神变得冷漠。 　　看来这是鼎御那个徐玉做出的决定，所以这些人才改了看法，准备为他们争取下一届下一次品尝大会。 　　但徐玉又不想等三年，所以这一次提出必须要加入美食协会，多了可以宣传的名头，也就任由程记美食店举办。 　　南叔扫过他们，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被鼎御给收买了的。 　　他转身去柜子里面，翻出他们加入美食协会时所填写的资料，然后狠狠摔在桌上。 　　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不能轻易将他们开除，也不想在程记美食店即将召开品尝大会之前闹开。 　　否则，会给程记美食店带来麻烦。 　　美食协会的风波，一定会闹得很大，这些人不会心甘情愿地乖乖离开，到时候都是一身腥，要是没有定下程记美食店之前，南叔就敢闹开。 　　但现在，他不愿意给程记美食店带来麻烦。 　　那个温馨的地方，不应该被牵扯进这些利益之争当中，徒增烦恼。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严肃冷厉：“美食是什么？是味蕾的享受，是令人惊艳的味道！你们还记得当初加入美食协会时做的承诺吗？！为了利益，违背承诺，违背原则，但凡鼎御有可取之处，我也不会对他们厌恶成这样！” 　　南叔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愤恨道：“他们虚假销售，用不正当的手段挤压其他老牌酒楼，挤压正宗的八大菜系传承！你们没吃过鼎御的东西吗？他们真的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他们真的配吗？” 　　“你们要是为虎作伥，用不了几年，鼎御将其他正宗传承给挤压弱化之后，咱们这个美食协会还能存在吗？！你们配管理美食协会吗？！做人不仅仅只有利益，还要有良心！” 　　“我们美食协会应该做的，是让好的美食经久不衰地流传下去，而不是助纣为虐，让那些靠虚假宣传和不正当手段竞争的商人霸占这个市场！你们不仅对不起你们现在的身份，还对不起子孙后代！” 　　南叔吼完之后，面前的四个人，有两个低下了头，还有一个眼中也闪过羞愧。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副会长向亮还是那个样子，眯着眼睛说：“鼎御是有可取之处的，所有人都知道鼎御好，咱们也要顺应潮流。再说了，会长你说得太严重了，什么将其他传承挤压不见？他们只要有本事，怎么也能生存下去。您应该顺应潮流，顺应市场的选择。” 　　闻言，南叔嘴角笑容嘲讽，这个副会长当初是和他一起竞争会长，最终失败，这些年来，对方一直和自己作对。 　　他原以为他只是和自己作对，没有想到，对方思想竟然如此狭隘，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 　　南叔不想再多说，摆摆手：“先把这一届的办了，下一届再说吧。” 　　他不能直接回绝了，要不然狗急跳墙，万一在这一届品尝大会上生事就不好了。 　　向亮也知道再说下去没有结果，只说了句：“这一次我们退了一步，下一次您也应该退一步了，而且关于鼎御加入美食协会的事情，还是尽早办了吧。” 　　说完，向亮带着人走了。 　　南叔瘫在椅子上，整个人被悲哀的情绪笼罩，显得有些阴郁。 　　所以……他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这时候，手机震动，南叔看了眼，是群消息。 　　程记美食店的人在圈他—— 　　【胖子：南叔哈哈哈哈！！快看！师父给我亲手做的酸辣粉，真的太太太太太好吃了！！】 　　还配了图片。 　　之后，师玄放了程芫华下厨时的照片。 　　刘全蓓放了今天白天，他们做粉时候的照片…… 　　真是看着就充满了食欲。 　　他之前带回来的美食已经吃完了，刘全福给他新寄的还在路上，南叔今天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催到快递都不耐烦了。 　　最早也要明天上午才会送来，今晚只能想着念着。 　　南叔一边看群消息，一边咽口水。 　　刚刚的不高兴也已经一扫而空，他的信念再次坚定—— 　　就为了后人能够吃到他吃过的这些美食，他所有做的，都是值得的。 　　他希望无数年后，不仅还有好的传承、经典的美味、程记美食店这些好吃的，也还有更好吃的东西。 　　好的精华，是应该在历史洪流中保存下去的。 　　他在群里回道—— 　　【你们简直丧尽天良！等着我回来吃！！】 　　而后颇有些坐立不安，想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想到流口水。 　　南叔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于是，他打开电脑，开始编辑—— 　　【今天推荐一家美食店——程记美食店。店里现在有鱼香肉丝、剁椒鱼头、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奋笔疾书，准备将程记美食店这些好吃的全都给详细写出来，让那些没有吃到的人，和他一样流口水！ 　　啧啧。 　　到时候就用小号发！ 　　不能光自己一个人流口水！ 　　南叔写得非常激动，一边回忆着程记美食店的美食，一边咽着口水写着。 　　程芫华一大早把事情交代给胖子之后就出门了，她说在顾客来之前回来。 　　说完，也不给刘全福说话的机会，快步出去。 　　程芫华开着自己的车，朝着白阳市市区里去。 　　——她想去买一条狗。 　　最好是黄色的，小小的一只，好好养着，至少可以养十年。 　　到时候，给那只狗取名黄上，让她的外公外婆可以高兴一点。 　　车子开得不算慢，但严守交通规则的她还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哪怕这条路上人并不多，车也并不多。 　　这个速度到宠物店，花十来分钟买下狗，再开回来，绝对赶得上做午饭。 　　程芫华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皱紧眉头。 　　前面，有一只狗躺在路上。 　　她踩了下刹车，下车看了一眼。 　　而后，程芫华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神里面燃烧起愤怒。 　　这狗是被撞死的。 　　地上留了不少血迹，斑驳点点。 　　这是一只黄色的土狗，它的脑袋朝着一个方向，嘴里叼着骨头，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只狗刚刚被撞的时候，很可能不是死的，但因为没人管，所以才流了这么多血。 　　仔细看，点点血迹是从靠右边延伸到路中间的，显然它被撞了之后，还走了一截路才倒地不起。 　　“！”程芫华骂了一声，声音带着愤怒。 　　这只狗刚刚被撞的时候，肯定是活着的。 　　但撞它的人没有管它，后来路过的人也没有管它，所以它才死在了这儿。 　　程芫华深深吸气，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它将这只狗抱起来，在车子的后备箱翻出一个纸箱子，将大黄狗装了进去。 　　她准备将它带回去埋了。 　　关上后备箱，程芫华用纸巾擦了擦手，而后上车，调转车头。 　　突然—— 　　她又踩了踩刹车，鬼使神差地下车，去到这只狗刚刚要去的方向。 　　那个大黄狗看着的方向，到底有什么？ 　　十月底，路边杂草枯黄。 　　程芫华用手扒开杂草，土坎下面…… 　　一只黑色小奶狗闭着眼睛睡在那儿！ 　　听见动静，它眼睛睁开一条缝，而后挣扎了两下，张张嘴，又合上了眼睛。 　　——它很虚弱。 　　——它快要死了。 　　它的叫声虚弱至极，若不是周围没有其他声音，程芫华还听不到这小奶音。 　　怪不得大黄狗死不瞑目。 　　那根带着肉的骨头是叼给小奶狗的吧。 　　因为心急，所以没有注意看车，急冲冲过马路。 　　因为担心，所以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最后一段路。 第44章 偏僻 　　程芫华轻轻伸手, 将小奶狗抱起来，动作非常小心翼翼。 　　而后用毛巾垫着这只小奶狗，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又用手倒了矿泉水，递到小奶狗嘴前。 　　小奶狗张了张嘴, 却没有力气舔。 　　程芫华用手指沾了水伸进它的嘴里, 它这才舔了起来, 那湿热的触感让她微微红了红眼睛。 　　她以前不相信什么缘分, 但是在今天，她来买一只小黄狗的时候，遇上了它。 　　只一瞬间，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声音： 　　——就是它。 　　——那个她未来一起生活很多年的伙伴。 　　“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你要是活下来, 我就一直养着你, 养你到老。”哪怕你是只黑狗。 　　说完后，程芫华一踩油门，第一次开了快车, 还在无人处闯了一个红灯。 　　车子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小奶狗被送进去救治，程芫华提着心等在外面，心里充满了担忧。 　　过了两个小时，宠物医生才出来说：“没事了，它太小了，生了小病才扛不住。这是流浪狗吧？我给它驱驱虫，开点药你就带回去养着。先不要给它洗澡, 等它身体好点了, 就带它来打针。” 　　“好的！”程芫华小心翼翼从另一个人手上接过睡着了的小可怜。 　　小家伙就比她的巴掌大一点, 被她抱在怀里，微微蹭了蹭，发出低低的小奶音，可爱至极。 　　她又买了两袋奶粉，这才又开着车回去。 　　因为还给狗狗治疗了那么久，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小狗狗乖乖睡在副驾驶，程芫华轻轻摸了摸，而后笑着说：“乖，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回你以后的家。” 　　车子平稳前行。 　　等到回到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听到了停车声，胖子和刘全蓓立刻出来。 　　胖子声音着急：“师父，你咋这么久？客人都等着了，我只能做主，先一桌送了两碗炸酱面，刚刚掐着时间把小鸡炖蘑菇上了，你快去炒菜吧！” 　　程芫华摇摇头：“不着急，蓓蓓帮我给它在后院找个窝先睡着，然后给它把奶粉兑好，温水，别给它碰冷水。” 　　她顿了顿又说：“你去后院的时候，让师玄去后面山下挖一个坑，挖深一点。” 　　刘全蓓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应下了。 　　“哇，这狗也太小了吧！！好可爱！！！”刘全蓓小心翼翼抱在手上，瞪圆了眼睛，一脸喜爱。 　　程芫华催促：“快送到后院去，用纸箱子做窝，别让它吹太多风。” 　　刘全蓓立刻点点头，小心翼翼抱着小狗去后院。 　　程芫华洗干净手，消消毒，换了件衣服，这才进厨房开始做菜。 　　因为今天耽误了不短时间，所以程芫华做好菜后，让徐秀婉收钱的时候，全都八折。 　　别看这八折，在程记美食店，八折能够省下不少钱，尤其是点了养生汤的。 　　而程芫华则去了后院。 　　“程老板挖坑干嘛？”师玄眼神带着好奇。 　　这时候，胖子抱着一个纸箱子过来：“师父，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程芫华让他从后备箱抱出来的。 　　程芫华：“抱出来埋了吧。” 　　师玄因为程芫华的叮嘱，坑挖得很深，这会儿也就可以将这只不幸的狗狗深埋。 　　刘全福茫然地打开纸箱子，吓了一跳，“妈呀！！！” 　　其他人也看过去。 　　“妈呀！程老板你撞死的？？”师玄大惊。 　　程芫华冷冷看他一眼。 　　师玄：“……” 　　他顿了顿，又说：“好吧，我就说程老板不可能这么不小心。” 　　那狗还睁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瘆人。 　　程芫华蹲下来，看着已经被放在坑里的大黄狗说：“你不要担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它，他叫黄上，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说完，她伸手轻轻将大黄狗的眼睛合上。 　　合上眼的大黄狗看起来柔顺了很多，很仿佛变得安详，没有了那种瘆人的感觉。 　　程芫华一边讲了自己这一路上遇见的，以及怎么找到这只小奶狗。 　　几人齐心协力，将这只大狗埋了。 　　这个地方距离程记不算太远，但也不算近，小奶狗还小，以后就算记不得了，但让它生活在距离妈妈近一些的地方，也是好的。 　　刘全蓓很生气，愤怒地说：“太缺德了！” 　　师玄和刘全福脸色也不好看。 　　程芫华已经气过了，声音轻轻地说：“好好对待黄上吧，它能在这个时间来到我们程记美食店，也是缘分。” 　　如果昨晚没有提到黄上，程芫华也不会在今天去买狗，那这只小奶狗，不一定还能活下来，更不会走到程芫华面前。 　　要是程芫华去晚了，它或许也坚持不住了。 　　是缘分，也是命运。 　　以后，它就是程记美食店的一员了，它过得好，大黄狗也可以安息。 　　“乖乖，来，喝点奶。”刘全蓓笑容温柔，蹲下来，低着头轻声说。 　　这程记美食店，能让刘全蓓这么温柔对待的，除了师玄，大概只有小奶狗有这个待遇。 　　“汪……”它就算叫起来，都是奶声奶气的。 　　只是轻轻舔了舔，就不再吃了。 　　等到程芫华端着养生汤出来的时候，小奶狗眼睛亮了亮：“汪——” 　　声音都激动了两分。 　　大概是雏鸟情节，黄上只有对待程芫华是对待主人的态度，而对于其他人，则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偏偏小奶狗的样子实在是招人，刘全福几人最喜欢守着它了。 　　程芫华靠近它，黄上激动不已。 　　“喝不喝点汤？”程芫华蹲下来，装着养生汤的小碗递到黄上面前。 　　小家伙鼻子动了动，而后更加激动了，两只前爪扒着碗，脑袋都埋了进去，喝得非常起劲儿。 　　“也不知道它怎么就爱喝养生汤……”刘全蓓一脸失落，只能把手上的碗放在狗窝旁边，等它想喝的时候喝上两口奶。 　　师玄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动物是有本能的，它知道这是好东西，也知道这东西对它好。” 　　可不是，要不然为什么其他的它都不爱，就一见到养生汤，眼睛都亮了。 　　“黄上！”徐秀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黄上的房子到了！” 　　程芫华闻言，嘴角勾起。 　　和预想的一样，杨林和徐秀婉很喜欢黄上，他们对黄上很好。 　　两人抱着程芫华的平板，在网上的挑了好半天，才给黄上挑了个豪华狗屋。 　　虽然程记美食店现在有钱，但杨林和徐秀婉还是很非常节俭，这次给黄上买狗屋，可以说算是非常“奢侈”的消费。 　　可见他们对黄上的喜爱。 　　杨林还在后院给它整理了一个位置，就等着狗屋到了放在那儿。 　　程芫华轻轻摸着黄上的脑袋，小家伙在这些关心中，已经从狗妈妈的离开中走了出来，身体越来越好，也越发精神。 　　新到的狗屋黄上非常喜欢，在身体还有些弱，只能躺在里面。 　　又养了两天，原本非常虚弱的黄上才活蹦乱跳。 　　程芫华开车带它去打了针，干干净净洗了个澡，还买了些玩具回来。 　　而后打开狗屋，给里面的窝换成更舒服的材料，稍微消消毒，它以前毕竟是流浪狗，怕有什么细菌。 　　黄上这一整天都围着狗窝撒泼，一会儿跑出，一会儿跑进。 　　它现在也知道“黄上”是叫它了，程芫华一喊就应，乖得很。 　　就是还太小了，她担心它在前院被人不小心踩到，所以不让它到前院去。 　　饭点，黄上在后院和同样不去前院的师玄一起玩。 　　程记美食店门外。 　　“咱们进去吧。”荣夫人声音轻轻。 　　荣先生皱着眉，颇有些无奈：“一家饭店卖得汤……能有什么奇特？值得你大老远非把我弄过来吗？” 　　荣夫人扭头看着他，一脸严肃：“这不是一般的饭店，他们的养生汤是很有用的，我让人调查过，供不应求。再说了，叶姐可是说过，他们家的菜也是一绝。” 　　荣先生：“……行吧行吧，来都来了，就随便吃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荣夫人不理会他，自己率先下车，而后对着司机、秘书和保镖说：“你们也跟着一起进去吧，多点人才能多点菜。” 　　说完，朝着饭店门口走去。 　　荣先生看着她的背景，眼中闪过无奈和愧疚，最终恢复平静，跟了上去。 　　“好的，请问你们要点什么菜？”刘全蓓验完票后，带着五人进来，站在徐秀婉前面，露出标准微笑。 　　荣先生正准备看看，荣夫人已经先开口了：“全都要一份，养生汤一定要哦，谢谢。” 　　“好的，您客气了。”刘全蓓面色不变，应下后，又带着人进去。 　　程记美食店生意非常好，他们来得比较晚，里面除了一桌空出来的桌子，其他都坐满了人。 　　“有包间吗？”荣先生皱眉。 　　他这是第一次来，还没有了解这边的规矩。 　　刘全蓓依旧面色不变：“很抱歉，只有这一餐位了。” 　　荣夫人拉了拉他，坐了下来，荣先生无奈，也只能跟着坐下。 　　“你真是入了魔了，咱们就两个人，你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不是说过不太浪费粮食，不要……”荣先生絮絮叨叨。 　　荣夫人当做没有听见。 　　很快，菜就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菜的香味一下子就扑到鼻子里。 　　程记美食店和其他店不一样，没有烟酒这些糟糕的气味，店里是不准吸烟的，要是强制吸烟，拉黑，再没有进店资格。 　　所以空气中除了食物香味，什么都没有了。 　　荣先生刚刚在纠结，所以没有注意到空中的香味，这会儿菜上了桌，他才注意到这些格外香格外好看的菜。 　　“这店的厨子看来不错……”荣先生感叹一句。 　　而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想想尝一尝这些让人闻着流口水的菜。 　　荣夫人阻止了他，反而给他舀了一碗汤：“先喝这个。” 　　荣先生：“……”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而后点点头：“不错不错，你们都喝吧。” 　　荣夫人却摇摇头：“这汤是给你喝的，一天一碗，可以喝七天。” 　　荣先生手一顿，视线看着汤里的鳖，微微皱眉。 　　而后，他的声音带着无奈，摇摇头：“没用的，鳖没有用。” 　　“让你喝你就喝！”荣夫人抿唇，看着他。 　　荣先生不说话了，继续喝了起来。 　　司机、秘书、保镖，也不敢对着这份汤下手，甚至不敢动筷子。 　　荣夫人拿起筷子招呼他们吃的时候，他们才敢挑菜。 　　几人不管吃的是什么，在菜进入口中的一瞬间，神情微变。 　　荣先生有些茫然：“怎么了？” 　　秘书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睛带着光：“好吃！” 　　他这秘书跟着他已经好些年了，没少陪他参加宴会，也没少吃一些普通人都吃不到的经典美味，他一向淡定，却突然有这个反应…… 　　荣先生微微惊讶。 　　他的汤也正好喝完，而后缓缓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鸡肉吃。 　　嘴里含着鸡肉，筷子顿住，微微一愣。 　　荣先生不是没有吃过好的，这道小鸡炖蘑菇，口感竟然可以和国宴上的菜相比！ 　　至于孰高孰低，竟然因为有差异的味道，以至难分伯仲。 　　这…… 　　他大脑在思考的过程中，口中已经控制不住咀嚼了起来，眼神带着震撼。 　　而后，他又夹了个蜜汁梨球入口。 　　神情微变。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置身在深秋的旷野。 　　清新、爽，植物经历一个春季和一个夏季的光合作用，空气清新。 　　这一瞬间，他真的仿佛中感觉到了——深秋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生活在城市中忙忙碌碌的人类，除了冷热，总是缺乏对季节的感应。 　　荣先生自己也是这样，难得，他这颗总思考着大事的脑袋，突然反应过来—— 　　哦，深秋来了。 　　这种感觉令人沉迷，他又依次品尝了【清炖蟹粉狮子头】、【奔跑的鱼丸】等等。 　　荣先生吃得很慢，微微眯着眼睛，细嚼慢咽，品尝着这难得的美味。 　　这一道菜都有他独特的美好和特点，挨个品尝之后，竟然不知道对着哪一道菜下第二次手，毕竟…… 　　所有的都是这么美味！ 　　“我再添一碗饭。”旁边，保镖声音带着满足，手上不忘了再给自己加一碗饭。 　　面前的米饭还没怎么动的荣先生诧异地抬头，发现—— 　　桌上的菜都被吃了一大半了！！ 　　荣先生：“……”？？？ 　　他们都不让着他吗？？ 　　他们都不等他吗？！ 　　荣先生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的另一边，荣夫人淡淡开口：“美食面前没有上下级，你要是还不快点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荣先生：“……” 　　他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除了养生汤还留在小汤锅里面，桌上其他的菜都已经空了盘子，保镖和秘书都是格外能吃的人。 　　荣先生打了个饱嗝，满足地靠在后面的靠背上，这一刻，他将所有的烦心事都忘记了。 　　只剩下满足。 　　这种满足感难以用言语形容，反正荣先生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走吧。”荣夫人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荣先生也站起来，秘书结完账后，他们一起离开程记美食店。 　　“有空再来尝尝。”荣先生说。 　　荣夫人：“你不是说不值得我大老远跑过来吗？你不是说下不为例吗？” 　　荣先生：“……” 　　其实荣夫人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好吃，却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好吃！ 　　但在荣先生面前，她当然要装出淡定。 　　荣先生心虚，不敢反驳。 　　两人就这么一路回去，夜里，荣夫人等到旁边的人安稳地睡过去后，才微微失望的闭上眼睛。 　　而此时，程记美食店也说起了两人。 　　“你们真的不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吗？”刘全福摸着下巴，皱眉。 　　刘全蓓：“一点也没觉得，你在这儿能眼熟谁呀！” 　　刘全福：“……好吧。” 　　程芫华抱着黄上坐在那儿，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她也觉得眼熟。 　　一个人眼熟或许是巧合，但要是不止一个人觉得眼熟，那这个人可能真的是他们眼熟的人了。 　　不过不管他是谁，横竖和他们没关系。 　　第二天，叶予昭给程芫华打了个电话。 　　“程老板，我妈的一个朋友想要去你那儿买份养生汤，你那儿今天有多余的一份吗？”叶予昭问道。 　　他知道程芫华这边一般都会多做一份给自己人，但要是当天有人没点，就会多出来两份养生汤，他们只喝得完一份。 　　程芫华不会把头天的东西拿到第二天去卖，所以除了他们自己喝一份，剩下的就直接卖给外面还等着的人。 　　叶予昭开口了，也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她这儿中午恰好多了一份，程芫华便直接答应了。 　　她想了想，正准备提了一句——以后不要介绍太多人来了，否则就乱了规矩。 　　叶予昭已经开口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们家会记你的人情。以后其他人我都不会应下，你放心吧。” 　　他声音里隐隐带着愧疚。 　　程芫华闻言，这才露出笑容。 　　她也算是了解叶予昭几分了，除非特殊原因，他不会开这个口的。 　　那个人……肯定是他们都拒绝不了的人。 　　午饭后，那个叶妈的朋友来了。 　　程芫华看了眼，发现还是个熟人——昨晚刚刚在这儿吃过饭。 　　昨晚上他们觉得这位女士的老公长得有些面熟，所以就连带着把这位女士也记住了。 　　“您好。”程芫华露出笑容。 　　那女士也微微露出笑容，声音很柔和：“程老板叫我荣阿姨就是了。” 　　“荣姐。”程芫华当然不可能叫阿姨，况且人家年纪不算大。 　　等等！ 　　荣？ 　　程芫华眼神里面闪过惊讶。 　　她想，她或许知道为什么看荣先生面熟了…… 　　程芫华顿了顿，又说：“荣姐，这汤一天一碗就够了，一份七碗可以喝一个星期，保质期也只有七天。虽说作用不错，但喝多了也不太好。” 　　荣女士笑着摇摇头，接过程芫华手上递过来的养生汤：“昨天那份是给我老公的，今天这份我给自己喝。” 　　她想了想，又说：“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都自己订位置，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我只能冒昧前来。” 　　程芫华摇摇头：“没事，正好有多的，要是没有多余的，我也拿不出来。” 　　不管这位是什么身份，在程记美食店，也就是一个食客，程芫华对她的态度，应该是对待普通食客的态度。 　　荣夫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到荣夫人走了后，程芫华站在门口，敲着下巴思考，脸上带着困惑。 　　——她觉得，这荣夫人或许是遇到事儿了。 　　她的眼神告诉程芫华的。 　　绝望中带着一线希望，又带着说不出的难过。 　　“这世界上，甭管什么样身份的人，都是各有各的难处呀。”程芫华颇有几分感叹。 　　刘全福探出脑袋：“师父？你咋了？遇到困难了？” 　　程芫华：“……” 　　她微笑：“你就是。” 　　刘全福：“……” 　　程芫华：“你就是我的困难，我怎么遇见了你这么个徒弟！” 　　刘全福：“………………” 　　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程芫华返回厨房，去提前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 　　而来程记美食店的这条路上，有一辆黑色车子朝着他们过来。 　　“嘉盛哥，这个地址真是十二月举办品尝大会的地方吗？”程娇云微微皱眉。 　　夏嘉盛点点头，一边开车一边说：“从美食协会高层知道的消息，是这个地址。” 　　“可这也太偏了吧！”程娇云不岔，“这么偏僻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店，这美食协会什么欣赏水平？” 　　夏嘉盛微微皱眉：“既然定了这个地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会长冯平南是个有本事的。” 　　“也许是塞钱？” 　　夏嘉盛眉头皱得更紧，“塞钱要是有用，这次举办大会的就该是鼎御了。” 　　程娇云被噎住了。 　　她偏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夏嘉盛皱紧的眉头，顿时心里一咯噔。 　　而后，她讪讪笑道：“我就是太惊讶了……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店……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能够被注意到！” 第45章 鬼话 　　程娇云这话说得还是有几分酸, 潜台词就是——这么偏僻的店还能被注意到，肯定是有问题的！ 　　她还真是这样想的，在白阳市这一带，程家酒楼一直都是餐饮行业的龙头, 其他餐饮行业, 是拍马不及的。 　　这城乡结合部地区,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店出名, 还能是今年刚刚冒头的不成？ 　　美食协会能够注意到这家店，肯定有猫腻！ 　　夏嘉盛听出这话的潜台词了，要是以前，他或许会觉得——他这天真单纯的女朋友不会暗示这些的。 　　但他现在知道, 程娇云并不是想象中的天真单纯。 　　夏嘉盛抿了抿唇, 说：“先去看看再说吧, 你的目的是去要一张邀请函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得罪对方为好。” 　　程娇云看着他的脸色，没敢再说什么, 只点点头, 极为听话懂事，“好的，都听嘉盛哥的。” 　　夏嘉盛的眉头微微松开，眼神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复杂。 　　两人随口说着话，不提正事，说一些小事，气氛还算温馨。 　　车子就这么平缓的开到了地方。 　　来之前, 他们都想象开在“乡下”的店, 肯定是没什么特点的。 　　但车子开进村子的时候, 却见到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他们先看到的是一颗大槐树，槐树下面立着好看的牌子—— 　　【汤槐村】 　　这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前行一百米靠右，程记美食店。 　　程娇云微微一愣。 　　而夏嘉盛已经点了下油门，将车子开到了程记美食店。 　　店外面是空旷的停车区，还种了无数的树，他们没有种观赏性的花，沿路只有草和蔬菜，偏偏恰到好处，农家生活气息十足。 　　那原以为没什么特色的店，房子修建得非常漂亮，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像是农家乐的大院子。 　　招牌是飘逸好看的五个大字——程记美食店。 　　两旁挂着红色的小灯笼，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他们停车的时候，灯正好亮起。 　　大门两旁的墙上，爬满了绿植。 　　开了这么久的车，骤然间见此景色，就像是行走在外的游子，见到了家，让人心头一暖。 　　夏嘉盛知道，是这些树和种在路两旁的萝卜、青菜、蒜等，以及灯笼、绿植给了他这种感觉。 　　——布局巧妙，是用了心的。 　　他点了点头，没注意到旁边程娇云大变的脸色。 　　这是程芫华的店！ 　　程娇云虽然没有来过这儿，却知道一些信息，上次安排周婶应聘过来找麻烦的时候，也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程记美食店，程芫华的店。 　　程娇云脸色有两分苍白，随即就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举办品尝大会的是程芫华的店？！ 　　她凭什么？！ 　　以前在程家的时候，除了爷爷那个偏心的人天天说她天赋好，从未见她下厨！ 　　她有什么资格承办品尝大会？！ 　　“程记？看来姓程，娇云，这家店的主人和你一个姓。”夏嘉盛也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 　　“这是程芫华的店！”程娇云微微有些咬牙切齿，好在知道夏嘉盛在旁边，还算克制。 　　“什么？”夏嘉盛惊讶地睁大眼睛。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我堂姐到底是凭什么承办品尝大会！”程娇云黑着脸，声音乍一听温柔，仔细听却觉得阴阳怪气。 　　夏嘉盛思绪都在“这店是程芫华开的”，没注意到程娇云这样的态度。 　　程娇云现在非常不痛快！ 　　在她的想象中，离开程家的程芫华应该是穷困潦倒的，程家大小姐现在是自己了，自己拥有了一切。 　　程芫华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可事实上，当程芫华不仅不是一无所有，甚至可能比自己拥有的还要更多时，她的心里充满愤怒。 　　夏嘉盛还皱着眉，眼神带着疑惑。 　　这……真是程芫华的店？ 　　两人并排着，朝着大门走去。 　　是不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而，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还没有打开…… 　　外面已经站了好些人了，七嘴八舌说着话，同时等待着—— 　　“哈哈哈，老王，你们也来这么早？” 　　“你不是也不晚吗？” 　　“嘿嘿，这不是惦记着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嘛，虽然店里发了消息通知时间，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也是，昨晚在床上想到剁椒鱼头、奔跑的鱼丸还有小鸡炖蘑菇这些，就流了一枕头的口水？” 　　“光想着这些菜，不想着养生汤？” 　　“嘿嘿嘿，养生汤谁不想？老子可把养老钱划拉了一部分出来，专给我和老伴儿买养生汤喝！” 　　“我儿子也拨款了！嘿嘿！” 　　…… 　　周围热热闹闹说着，夏嘉盛和程娇云站在里面，颇有些格格不入。 　　程娇云冷冷讥讽一声：“这开门做生意，还把顾客关在门外，我这个堂姐可真是做得出来！” 　　他们程家酒楼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也是有自己格调的。 　　但现在，因为生意的逐渐下降，店里员工的服务态度也提了起来，就为了多招揽两个顾客。 　　有几个店能够做到将顾客关在门外？ 　　程娇云心里酸得不行，都酸成柠檬了。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可爱的少女站在门口，笑着说：“请各位排队检票，辛苦了。” 　　顿时，所有人都挤在门口排队。 　　夏嘉盛和程娇云虽然迷惑“检票”二字，但还是站在了队列里面。 　　他们都默契地想着，必须要进去尝一尝程芫华店里的食物。 　　两人站在，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时候，有人过来搭话了。 　　对方笑容灿烂，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小帅哥，小美女，你们是两个人来的吗？” 　　他笑得很和善，夏嘉盛也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看见对方的眼睛亮了，像是狼看见羊一样，迫不及待地说：“那你们能带我一起进去吃吗？我付钱，你们吃就是了，我只要养生汤！” 　　又来了两个人，也迫不及待说：“我我我我只要养生汤的一半，其他随便你们吃，多点人还能多点菜，你们也不亏的！” 　　“算了，你们愿意分我两碗就行了，菜随便你们点！” 　　这些人穿得虽然简单，但衣服看起来可不便宜。 　　程娇云对奢侈品有研究，自然知道那第一个开口的男人，手上带着的腕表也是非常值钱的。 　　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头雾水，夏嘉盛还在思考，程娇云已经问了：“为什么要别人带？你们不自己进去吃吗？” 　　话音落地，现场有片刻的安静。 　　而后，后面来的那两个人就直接走了。 　　第一个人什么都没说，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牌子，也默默离开了。 　　夏嘉盛：“……” 　　程娇云：“……怎么回事？” 　　夏嘉盛视线已经看向了牌子，很快浏览完了，眼中带着震惊。 　　而此时，正好排到他们。 　　“请出示验证码。”刘全蓓声音带笑。 　　程娇云：“什么验证码？” 　　刘全蓓正要开口请他们离开，夏嘉盛便说：“我现在预订来得及吗？” 　　“很抱歉，最近七天的餐位已经预订结束，请下周五晚上参与秒杀。”刘全蓓保持微笑，毕竟这种事不少见的。 　　秒杀？ 　　这个词用得好，充分说明了他们餐位非常难订。 　　程娇云：“你们——” 　　夏嘉盛拉着程娇云走到一旁，刘全蓓又继续验其他人的票。 　　“他们这是什么态度？！”程娇云一脸不可置信。 　　夏嘉盛看着还在排队验票的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眼里的震惊更加明显—— 　　“这家店的生意竟然……这么好，看来肯定是有特色的，怪不得美食协会挑中了他们，还是冯会长亲自定下。” 　　程娇云抿了抿唇，非常不高兴，甚至恨不得跳脚。 　　但想了想，她挤出一个笑容：“我是堂姐的妹妹，来都来了，我们还是去见见堂姐吧。” 　　一定要亲自尝尝！ 　　她还是不相信程芫华能够做出多少吃的菜！ 　　夏嘉盛其实也很好奇，所以他点了点头。 　　程娇云立刻拉着夏嘉盛上前，对着刘全蓓抬了抬下巴：“你们老板是我亲戚，我来找我亲戚！” 　　刘全蓓满脸诧异。 　　她来程记美食店也有这么久了，怎么从不知道——程芫华在外还有多少的亲戚？ 　　莫不是为了进去的新招数？！ 　　刘全蓓还没有说话，程娇云又说：“你可以去告诉她一声，她就会出来亲自领我们进去。” 　　刘全蓓：“……” 　　她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这副高高在上模样，实在让人讨厌，但要真是芫华师父的亲人，她将人赶出去，芫华师父肯定不高兴。 　　刘全蓓喊了一声，徐秀婉又喊了一声，而后，程芫华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洁白干净的厨师服，脚下跟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黑狗，小黑狗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招人怜爱。 　　而程芫华自己…… 　　相较于很久以前他们见到的她，她变了很多。 　　当初在医院里面，程芫华脸色非常苍白，气色也不太好。 　　但现在，面色白里透红，眉眼含笑，嘴角带着自然的弧度。 　　她没有化妆，却比化了妆的程娇云还要光芒四射，惹人注意。 　　比起之前，她的眼神更加干净清澈，看人的时候，无端带着几分令人震惊的眼波。 　　——程芫华真美。 　　哪怕没有化妆，哪怕穿着简洁的厨师服，哪怕头发都被帽子束起，还是很美。 　　她走近了，其他人才发现——她脸上的皮肤莹白如玉，眉清目秀，一点瑕疵也没有。 　　程娇云嫉妒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了，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程芫华，盯着这个和她想象中落魄的堂姐完全不一样的程芫华。 　　怎么可能？！ 　　程娇云下意识看向夏嘉盛，对方也正看着程芫华，眼神带着惊艳。 　　“堂姐！你怎么把堂妹我也关在外面了！”程娇云心里一咯噔，立刻拔高声音，让夏嘉盛收回了视线。 　　程芫华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毫无情绪，而后便把视线放在刘全蓓身上，“怎么回事？” 　　她根本不看两人，仿佛没听见程娇云喊的“堂姐”。 　　刘全蓓：“这位女士说是芫华师父的堂妹……“ 　　程芫华表情不变，淡淡说：“我不认识他们。”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两人竟然还找上门了，当初说过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看来都当做耳旁风了。 　　藐视地看了两人一眼，程芫华对着地上的小狗温柔说：“黄上，走，你小心些，别被人踩到了。” 　　她声音很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背景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但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却仿佛还在眼前。 　　“程芫华！你——”程娇云对着程芫华背影喊着，想要喊住她。 　　她这会儿已经彻底被气疯了，这个世界最刺激人的就是——你的仇人看不起你。 　　程娇云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相见的情形，但无论哪种幻想，都绝对没有对方这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离开的态度。 　　她凭什么？！ 　　她不是离开程家的失败者吗？！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娇云！别喊了！”夏嘉盛声音严厉，看程娇云的视线带着失望。 　　程娇云吓了一跳，顿时忍着气收声。 　　夏嘉盛觉得周围看他的视线充满了藐视，他恨不得现在就原地消失，明明程芫华没有说出他和程娇云的事情，可他还仿佛有一种被扒了皮的感受。 　　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夏嘉盛一走，程娇云只能立刻就跟上：“嘉盛哥……对不起，我刚刚就是太生气了，堂姐怎么能够装作不认识我们呢？” 　　她声音娇娇弱弱，带着委屈，也企图解释自己刚刚失态的行为。 　　夏嘉盛面无表情，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她。 　　好一会儿，他才说：“芫华说过，不希望我们出现在她面前，她这个态度……也是我们对不起她。” 　　程娇云瞪大眼睛。 　　夏嘉盛已经上了车，没有发动车子。 　　——他在等程娇云上车。 　　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为程娇云打开车门。 　　程娇云咬住下唇，心里恨不得杀了程芫华才干净。 　　都怪那个妖精！ 　　她深深吸气，上车后，小心翼翼看旁边的夏嘉盛，对方面无表情，沉默地开着车。 　　来的时候，他们是为了给程家酒楼要一封邀请函，顺便看看，这一次品尝大会举办地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店。 　　但当他们发现这是程芫华的店又被对方漠视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邀请函的事情，也没有提一定要进去尝尝。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奇怪起来。 　　“芫华师父！今天那两人都是谁呀？”刘全蓓迫不及待问，一脸吃瓜。 　　程芫华一边撕着嫩鱼肉喂黄上，一边淡淡回复：“陌生人。” 　　徐秀婉却看不过去，狠狠道：“两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顿时，刘全福、刘全蓓、师玄，三双吃瓜的眼睛都看向了徐秀婉，等待着后续。 　　他们有一地的瓜给程芫华吃，但他们这个淡定的程老板，仿佛什么瓜都没有，这难得知道一点和程老板有关的事情，三人都是一脸激动。 　　徐秀婉想到以前，也气愤不已，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讲出来，解释清楚。 　　而后，徐秀婉说：“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进来！咱们店的黑名单必须有他们，什么东西，我今天应该去看看的，好骂死他们！” 　　杨林认可地点点头。 　　刘全蓓气炸了，跳起来：“什么鬼？！这两人是什么东西呀，不想在一起解除婚约就是了，干嘛背着婚约和别人勾搭？尤其是程娇云，呸，这种人就该也体会一下被人抢了男人的感受！什么贱人，没品德，活该……” 　　她嘚啵嘚啵骂了一长串，都不带停下的。 　　刚刚气愤到准备骂人的刘全福和师玄都沉默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刘全蓓。 　　这是战斗机呀！ 　　等到刘全蓓骂完了，都心里爽了之后，刘全福才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哪儿学得这些骂人话？咱们刘家可没有这个传统！” 　　刘全蓓：“…………” 　　她尴尬地挠挠头，而后，指了指师玄：“那个……以前帮着玄子战黑子的时候学成的……” 　　众人：“……” 　　师玄：“……”真是……辛苦了…… 　　刘全蓓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看向程芫华：“芫华师父，你今天对他们实在太好了，都不骂他们！” 　　师玄和刘全福一齐点头，带着认同。 　　程芫华撸着黄上，闻言抬头看向刘全蓓，挑眉：“傻丫头，这可不是网上骂战，我了解我那个堂妹，也有一点了解夏嘉盛，鄙视他们、无视他们，才是让他们最憋屈的事情。” 　　她低头，继续撸狗，声音温柔：“你想呀，当着那么多顾客，我要是骂她一顿，是不是衬托她受了委屈？何必呢。无视她、藐视她，她现在心里肯定猫咬似的。而她那个男朋友，我要是骂了她，是不是更让他心疼呢？我不骂他们，我只是用态度提醒他们——他们当初在一起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夏嘉盛还有两份良知，他会自责，又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样的话，程娇云是不能在他面前说自己坏话的，否则……夏嘉盛对她的白莲花印象会幻灭，爱会持续削弱。 　　程娇云已经被气到吐血和内伤了，还不能说她不是，这种感觉好受吗？ 　　何必骂她，骂了她，对方“受了委屈”，夏嘉盛心疼她，顾客看见了，也会觉得自己欺负人。 　　多不好呀。 　　程芫华继续微笑，抱起黄上，笑得温柔纯良：“还是不骂人比较好，做人何必要打打杀杀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惟愿世界和平。” 　　刘全福：“……” 　　师玄：“……” 　　刘全蓓：“…………”？？？ 　　你要是不说出之前那些话，我也就信了你的鬼话哦！ 　　京市。 　　“喝着是很不错，不仅效果好，味道还好。”荣先生感叹一句，视线看向厨房，眼神带着渴望，“要是能再喝一碗就好了！” 　　荣夫人淡淡看他一眼，冷冷开口：“喝多了上火我可不管。” 　　她在家对荣先生的态度，和她在外面处于社交圈边缘、好脾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要是叶妈看见了，估计会非常吃惊。 　　“我也就是说一说……”荣先生瘪瘪嘴，有几分委屈。 　　荣太太不理他，只是说：“还要继续抢位置，我这次为了和你同步，才走了后门，下次还是自己去买，我们一起喝。” 　　荣先生：“……你这次其实也可以和我一起喝。” 　　“估计要一个疗程才有用。”荣夫人擦护肤品的手一顿，看向荣先生，“你有感觉不一样吗？叶夫人说效果很好，我们都一起喝一个星期，下周我们的宝儿也许就回来了。” 　　她的话说完，荣先生脸色微变。 　　荣夫人没管他，眼神带着期待和执着。 　　荣先生这才明白她听到自己说效果好，为什么非要也跟着喝一个星期…… 　　原来是为了……他“好”了之后，她的身体也可以受孕！ 　　他抿了抿唇，他一直都知道爱人的执念很深，原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会变得平和，却没有想到是变得……疯魔。 　　半响，荣先生突然开口：“宝儿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荣夫人一下子就变了脸，瞪着荣先生的眼神变得疯狂，“你胡说！我宝儿一直都在身边，只要我怀上孩子，他就回来了！” 　　“宝儿已经走了，走了五年！”荣先生抖着声音说。 　　荣夫人抓着抱枕拼命打他，仿佛疯癫：“你闭嘴！你这个害死宝儿的凶手不配说话！我的宝儿会回来的！” 　　荣先生伸手，想要将荣夫人抱住。 　　对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荣先生闷哼一声。 　　荣夫人眼眶通红，咬牙切齿：“你是人民英雄！大英雄你救人就是把我宝儿填进去吗？！你把我宝儿还给我——还给我呀！” 　　荣先生眼泪流了出来。 　　荣夫人却突然换了脸色，伸手捧着他的脸颊，笑了：“老公，咱们再怀一个孩子，宝儿就回来了，好不好？” 第46章 绝望 　　她先是嚎啕大哭, 然后又是笑了起来，要是其他人，或许吓得不行，但荣先生眼里只有心疼。 　　她继续说, 眼神带着期待：“你喝了一碗就觉得身体好多了, 咱们现在有一人一份, 喝一个星期, 肯定有用，还是不够的话，我们下个星期继续喝！” 　　“婉婉……就算怀上，那也不是宝儿……”他的声音还是抖着的。 　　“不会的, 肯定是宝儿, 是我的宝儿！”荣夫人非常笃定, 眼睛放光, “不管是男是女，肯定都是我的宝儿！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等着我们再怀上一个孩子！” 　　荣先生闭上眼睛。 　　他和孩子一起出事, 孩子走了,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些年，让荣夫人坚持下去的原因——是为了再生一个孩子。 　　每找到一点希望，她就像疯了一样，充满了渴望。 　　荣先生不再说话，他……心疼她。 　　他不说话了，荣夫人当他默认了，带着希望继续保养自己的脸。 　　她其实不爱保养, 三十岁才生了唯一的孩子宝儿, 却遭遇不幸, 五岁的宝儿走了，她活得宛如行尸走肉，才三十九岁，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 　　现在她又有了希望，保养自己却是为了用好看一点的样子，迎接她的儿子。 　　荣先生闭上带着伤痛的双眼。 　　“怎么样？我看你状态是好了很多。”叶妈笑着调侃，女人在一起最常交流的就是美容和家庭。 　　因为养生汤的事情，叶妈和荣夫人亲近了很多。 　　荣夫人闻言，眼睛微微一亮：“真的？” 　　“是呀，你自己感觉不到吗？”叶妈诧异，养生汤的感觉其实是很明显的，就像减负，给人身体减轻负担，让人身体的一些不适减轻或者消失不见。 　　而且还有一定的助睡作用，睡得好醒来精神就好。 　　还有一些其他的作用，那就……咳咳，等人自己发觉了。 　　荣夫人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是呀，最近是睡得好了些……” 　　她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就是还没有将我的宝儿带来……” 　　“你说什么？”叶妈没有听见，声音带着诧异。 　　荣夫人摇摇头，露出一贯温和的微笑：“我说我会坚持喝下去的，坚持一段时间，一定会有用的！” 　　“可不是，我们家现在每周都要抢一次票，去打包一份养生汤，也去吃一顿程记的美食，程老板那个手艺，真是绝了！”叶妈想到程芫华做出来的菜，微微咽了咽口水。 　　而后她顿了顿，勾起一个笑容：“之前我推荐的时候，那些人不愿意相信，等咱们都身体倍儿好，皮肤也越来越好后，她们肯定后悔死！” 　　荣夫人赞同的点点头。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吃那些好吃的……” 　　荣夫人再次赞同地点点头。 　　但因为她有更强的目的性，所以美食在她的目的面前，是要退让一步的。 　　她那天更多的心思还是在养生汤上面，对美味也就没有那么惦记。 　　只是…… 　　荣夫人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诧异：“你们每周只去一次，带回来的养生汤应该不够喝吧？” 　　叶妈咳嗽一声，抬了抬下巴：“我们家主要是去吃饭，养生汤是予昭从程记美食店直接带回来的，他和程老板关系好，可以直接过去。” 　　荣夫人恍然大悟。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叶妈可是说过，程记美食店的老板和叶予昭关系匪浅，可能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荣夫人眼神羡慕，那家店的老板……看起来就是个好姑娘，人长得好看，手艺也好，性格更是没话说。 　　她声音带着羡慕，干巴巴地说：“真羡慕你有予昭这样的儿子……” 　　她的宝儿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应该八岁了，再过十几年，也会给她找回来一个可爱的儿媳妇。 　　宝儿…… 　　叶妈下意识也想恭维她的家庭几句，但立刻想到——荣夫人……唯一的孩子已经遇难了，而她和荣先生的关系，众所周知的冷淡。 　　叶妈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你们下次去吃饭是什么时候？没准儿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们……” 　　两人继续聊着。 　　这边叶妈和荣夫人围绕着程记美食店聊了起来，而另一个地方，也同样因为程记美食店有了一场对话。 　　起因是冯平南的儿子冯浩给南叔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南叔写的美食评价。 　　【今天推荐一家美食店——程记美食店。店里现在有鱼香肉丝、剁椒鱼头、清炖蟹粉狮子头……中的鱼丝鲜肉，取得是后面池塘……清炖蟹粉狮子头和蜜汁梨球为时令菜，过了节老板就不会再做了……味辣而又鲜香，口中生津，红彤彤的……鸡肉是放……所有的菜都是绝品中的绝品，光是一道鱼香肉丝，那美味就只有南方刘家酒楼的松鼠鳜鱼可比，还有奔跑的鱼丸，这道菜在色上面……】 　　这是一篇小论文，全方位介绍程记美食店的每一道菜，除了养生汤，都提到了。 　　冯浩一边看一边流口水，他因为已经吃过程记美食店出品的美食，知道了是个什么味，真空包装的口感都那么好，可以想象刚刚出锅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美味！ 　　这文章已经发了，但因为这是冯平南的小号，而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小号基本上没人关注，没人也就没人转发评论。 　　但不得不说，写得是真的好。 　　冯浩默默记下了微博号。 　　回家后，他的妻子问他：“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怎么这是？“ 　　冯浩摇摇头，没说话。 　　等到躺在了床上，冯浩拿着手机点着，旁边妻子还在擦护肤品。 　　冯浩突然问：“你觉得爸上次带回来的那些真空包装的食物好吃吗？” 　　妻子莫名地点点头，不明白他怎么提到那件事。 　　但她舔了舔嘴角：“好吃，非常好吃。” 　　可不是非常好吃嘛，他们家的人都非常喜欢，后来还让那儿的人又寄了一次，两天就吃完了，现在……又想吃了。 　　她忍不住问了句：“爸有说什么时候又寄过来吗？” 　　冯浩摇摇头：“不知道，这……总不好追着爸问这个吧，咱们当初……” 　　“咳咳。”妻子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 　　当初他们坚决不同意冯平南出去，后来对方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他们更是经常催促他回来。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冯平南是在一个小店里当员工的时候，可没少吐槽。 　　现在…… 　　他们惦记上程记美食店的美食了，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冯浩把冯平南发的那小论文给妻子看：“爸的小号，可馋死人了。” 　　听到馋死人，妻子就不想看。 　　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接了过来，而后，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看。 　　等到看完，她就有些睡不着了。 　　“老公，睡了吗？” 　　“……没有，睡不着。” 　　“你不会是睡不着，所以才给我看吧！” 　　“咳咳……我怎么会那么坏呢？” 　　“……你就是这么坏。”妻子顿了顿，说，“我去给爸点赞一下，我好歹还有上百万粉丝呢！” 　　她说着，翻出手机点赞微博。 　　妻子的大号是个小有名气的微博大v，粉丝主要是带娃的女性，数量还不小。 　　这一点赞，顿时给小论文带去了热度。 　　尤其是……这大半夜，看着这绘声绘色对美食的描写，真是恨不得钻进去吃，饥饿难耐。 　　于是，在程芫华和南叔都不知道的时候，与他们店相关的介绍，就已经在网络上慢慢有了一点热度。 　　程记美食店。 　　“师父，我想吃酸辣粉！”胖子眼巴巴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剥了两颗瓜子，怀里，洗得干干净净的黄上躺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 　　黄上不怕人，谁都可以抱抱，但它最喜欢的还是程芫华，只要有程芫华在，其他人就不大能抱到它。 　　“不是才吃过不久吗？”程芫华淡淡地说。 　　刘全福咧嘴：“好些天了！我真的好想吃，师父……” 　　他都撒上娇了。 　　看一个大胖子撒娇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以至于程芫华陷入沉默。 　　刘全蓓也眼巴巴看着程芫华，声音带着渴望：“芫华师父，我也想吃……” 　　“你也想吃？”程芫华诧异。 　　刘全蓓重重点头。 　　程芫华又扭过头，喊了一声：“外公，外婆，今晚想吃酸辣粉吗？” 　　徐秀婉走出来：“是好久没吃了……” 　　杨林也点点头。 　　两人这话足够说明想法了。 　　程芫华抱着黄上站起来：“好吧，今晚我们吃酸辣粉。” 　　师玄诧异：“程老板，你为什么不问我？” 　　程芫华：“你没有选择的资格。” 　　师玄：“？？？” 　　刘全福咧嘴笑：“嘿嘿嘿，你天天白吃白喝，就只干一点活儿，你觉得你有资格？” 　　师玄：“…………” 　　他顿了顿，忍不住将炮火对准店里的那个粉丝：“那她呢？” 　　刘全福继续咧嘴：“她的大伯和爸爸，给她交了伙食费的！” 　　师玄：“…………” 　　他果然是这个店里最穷的人！ 　　既然大家都想吃酸辣粉，程芫华晚上就做了酸辣粉，和上一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做的更多了一些。 　　还有晚餐剩下的一份养生汤以及一份小鸡炖蘑菇，也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程芫华开始煮酸辣粉的时候，黄上就频频在后门口探头，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明显的渴望。 　　这种眼神，只有在看到程芫华或者养生汤的时候有。 　　“它不会想吃酸辣粉吧？”刘全福非常诧异。 　　“狗都喜欢吃酸辣粉吗？以前的黄上就特别喜欢吃酸辣粉，要是不给它吃还要生气。”徐秀婉说着，对黄上招了招手。 　　平时店里对厨房的环境要求比较高，黄上虽然小，也不会跳上案板，但到底是有毛的，程芫华不会让它进厨房。 　　它也乖巧，不让它进来，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会儿徐秀婉招手，小家伙立刻飞奔进来，非常兴奋地扑在徐秀婉身上。 　　徐秀婉是坐着的，它实在是太小了，跳不上膝盖，只能站起来，两只前脚扒拉着徐秀婉的裤子，“汪～” 　　这是让徐秀婉抱它。 　　徐秀婉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对方立刻面朝程芫华坐下，眼巴巴看着程芫华做酸辣粉。 　　“也不是吧，我还没见过喜欢吃酸辣粉的狗狗嘞，我朋友家养的狗只吃狗粮，因为是血统狗，胃很娇弱，不能乱吃东西。”刘全蓓说。 　　师玄感叹：“还是中华田园犬好，糙是糙了些，但是好养活，胃也强悍，啥都能吃。” 　　杨林点点头，忍不住说：“现在到底是社会环境好了，我们小的时候人都吃不饱，基本上没人养狗，就算是养狗，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啃点骨头，或者吃点煮烂的猪食也就活下去了。” 　　“新社会好呀，以前人吃饱都难，现在狗都能吃饱了，真好。” 　　老人总是对社会充满了感恩，他们经历过苦日子，才觉得现在的日子堪比神仙日子。 　　而有些偏激的年轻人，却充满了戾气，怨天怨地怨人。 　　当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人首先想到是如何填饱肚子，继续活下去。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几人都有些沉默。 　　而那边，程芫华的酸辣粉准备起锅。 　　黄上从刚刚严肃的正襟危坐模样变成了舔狗样，一脸渴望地看着程芫华，一边流了点哈喇子，一边呜呜叫着。 　　小奶音将刚刚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变成了笑声—— 　　“他肯定是想吃！” 　　“哈哈哈，这个家伙是越来越有灵气了！” 　　“说真的，我之前还以为不吃奶的黄上会不会长不好，没想到比所有狗都长得好！” 　　“侧面说明了咱们程记美食店的养生汤是真的靠谱！” 　　“黄上，你流口水了，快擦擦！” 　　“哈哈哈哈哈哈！” 　　…… 　　程芫华淡淡笑了笑，将几碗酸辣粉挑好，一人一份端到餐厅去。 　　黄上跟上。 　　它的饭盒在地上，里面是养生汤泡着一点点嫩鱼肉丝和鸡肉丝，很少也很细，它可以直接吞下去那种。 　　黄上低头吃了几口，而后就抬起头，跑到程芫华脚下。 　　“汪汪——”它对着程芫华叫着，哀求意味十足。 　　“这家伙竟然想吃酸辣粉想到不要养生汤了？”师玄瞪大眼睛。 　　程芫华也是诧异地低下头：“还真是想吃酸辣粉？” 　　她对着小家伙说：“你不能吃，乖一点哟。” 　　黄上不依，一边用小奶音“嗷呜”着撒娇，一边流着哈喇子。 　　徐秀婉将一根粉丝咬了一截下来，放在手心，伸手。 　　黄上一口就吃进去了，尾巴狂摇，显然非常兴奋，这反应比第一次喝养生汤还要激烈。 　　其他人惊呆了。 　　真这么喜欢吃？！ 　　酸辣粉到底辣，小家伙还没有吃过辣的，第一次吃辣，一截粉丝就吃得眼泪汪汪了，而后又抬着头，眼巴巴看着众人。 　　“汪~” 　　“嗷呜……” 　　“汪汪！” 　　满脸满眼写着——再给点！ 　　徐秀婉忍不住看向程芫华：“这……” 　　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一个溺爱孙子孙女的奶奶，虽然知道不对，但孙子孙女一哀求，立刻就举白旗投降。 　　程芫华却摇摇头，说：“它太小了，不要给它吃，至少也得等它长大了再说。” 　　“哦……”徐秀婉干脆别开头自己吃自己的，不看它。 　　黄上大概知道程芫华“阻拦”它吃酸辣粉，开始对着程芫华叫了起来，见程芫华始终不给它，又在其他人脚下叫着。 　　有程芫华发话，其他人都不给它。 　　自从来到程记美食店后，一直都是要风得风的黄上震惊了。 　　它不可置信地看了众人一眼，像是被背叛了，而后垂着头，郁闷地朝着后院走去，自己钻进窝里，抱着脑袋郁闷，不愿意出来见人。 　　伤心了。 　　众人：“……” 　　“这狗……成精了吧？“刘全福一脸懵逼。 　　“它是很聪明。”程芫华叹口气，迅速将酸辣粉吃完，“你们洗碗吧，我去看看它。” 　　“哦……” 　　等师玄几人将碗洗完的时候，程芫华正抱着黄上坐在后院的走廊上；。 　　黄上将脑袋埋在爪子里，不抬起来，显然还在伤心。 　　她一边给黄上撸着，一边低声说：“你这么小个狗子，竟然还知道生气，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小怎么能吃酸辣粉？你要是吃了生病多难受呀，而且我看着你生病也会心疼。等你长大些了，要是还想吃，我就给你做，但不是现在，知道吗？” 　　师玄声音带着笑意：“程老板，你怎么还和一只狗讲道理？” 　　程芫华头也不抬：“狗狗就像是小孩子，多和它说一说，它就算听不懂也能够感受到的，再说，黄上一直都很聪明。” 　　“再聪明也听不……” 　　黄上抬头，对着师玄：“汪汪汪！” 　　——还磨了磨小奶牙，非常凶。 　　而后又舔了舔程芫华的手，轻轻“嗷呜”一声，算是和解了。 　　程芫华嘴角带笑，继续摸它。 　　师玄：“…………”？？ 　　他咽咽口水：“这他妈真的成精了！” 　　——说好的建国后不可以成精呢？！ 　　荣夫人已经喝了七天的养生汤，这天晚上，她难得换了身好看的衣服，而后期待地等着荣先生回来。 　　荣先生开门以后，愣了愣。 　　见她难得打扮自己，荣先生嘴角上扬了一分，笑了笑：“你今天真好看。” 　　荣夫人也笑着，她伸出手，接过他的衣服。 　　而后笑着说：“快去洗澡吧，我在床上等你。” 　　荣先生微微一顿，看向她。 　　他的妻子……这样的打扮，好像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激动：“我感觉我身体好多了，养生汤真的非常有用！老公，你也好了吧？我们宝儿今天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荣夫人说着，伸出手，轻轻为了荣先生解衬衣的扣子。 　　她难得这么温婉，但荣先生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他握着妻子的手，声音微微颤，但很坚定：“我还没有好……” 　　荣夫人脸色大变：“不可能的！我昨天晚上都梦到宝儿了，他要回来了！” 　　“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荣先生残忍的说，他不想让妻子再抱着执念。 　　“不，不可能！”荣夫人眼眶一下子就带了血色，看荣先生的眼神没了温情，只有恨意，“你骗我！我的宝儿就要回来的，你是不是不想他回来？！你害怕宝儿回来提醒你的罪孽？！” 　　荣先生突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婉婉，你看看我，以后你的一辈子，我陪着你，不要想宝儿了好不好？”荣先生温柔安抚。 　　他心里不痛吗？ 　　不，他一样的疼痛。 　　当初是他的过失，这些年那样的疼痛，一样折磨着他的心。 　　但他知道，他的爱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而他，必须撑下去。 　　荣夫人猛地推开他，抓着东西就砸他：“你这个刽子手！你凭什么不让我想宝儿？！你把宝儿还给我啊！” 　　她刚刚抓到的是杯子，砸在对方脑袋上，顿时磕破了，流出了红色的血。 　　荣夫人脸色一变。 　　她吓到了，伸出手，也缩回，眼神带着茫然。 　　“婉婉……”荣先生伸手。 　　荣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往外走。 　　荣先生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我不要见到你！”荣夫人甩开他的手，推开门就往外跑。 　　他下意识跟上去，荣夫人凶狠瞪着他：“不许跟上来！” 　　她跑到车库，开着车走了。 　　荣先生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打电话：“快跟上夫人——” 　　荣夫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她开着车，眼神一片茫然。 　　宝儿走了后，丈夫成了罪人，天大地大，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车子不知不觉一直开着，半夜的时候，竟然到了——程记美食店。 　　荣夫人愣住，而后，捂着脸将脑袋搁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早，程芫华和杨林去地里摘菜。 　　打开门，门口坐着一个女人。 　　程芫华也杨林同时一愣。 　　荣夫人？ 　　对方一脸憔悴，眼下青黑，精致的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这……”杨林眼神茫然。 　　程芫华立刻蹲下来，轻轻推了推她，声音带着担忧：“荣姐？你醒醒！” 　　荣夫人茫然地睁开眼睛，见到程芫华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走……” 　　她没有想到自己本来只是准备坐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她立刻站起来，准备离开。 　　程芫华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情了，但这样子显然不是小事。 　　她下意识伸手，拉住她：“荣姐，要不你在店里去休息一下吧。” 　　荣先生的夫人……竟然会在这儿枯坐一夜，定然不是小事。 　　而且她眼眶通红，眼睛有些肿，昨晚肯定是哭过了的。 　　人和人之间，并不是绝对的冷漠，至少程芫华现在，就不能让这个状态的荣夫人独自一人开车离开。 　　荣夫人脚下一顿。 　　她不想回家，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于是，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了……” 　　“没关系，进去休息休息吧！”程芫华笑着。 　　她领着荣夫人迈进程记美食店的大门，两人刚刚进门，程芫华脚下停住，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她脑海里的声音清晰—— 　　【叮——中级任务2：用美食拯救绝望的荣夫人，奖励【白玉养颜汤】，任务时间100天，任务失败，电击并扣除一千万财富。】 第47章 黑红 　　程芫华第一反应是—— 　　我操！白玉养颜汤！！！ 　　第二反应是—— 　　扣财富一千万！！！！ 　　这特么比当初食疗影帝的抑郁症可严重多了！ 　　时间给得更长, 奖励更值钱，惩罚更严厉，这他妈任务难度得上升一颗星呀！！！ 　　程芫华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影帝的抑郁症是怎么好了的，毕竟鱼汤之前没少喝, 但却把鱼汤喝着喝着, 就哭了, 然后就好了。 　　经过影帝这一个任务, 程芫华是一点经验没有总结到，要非要说总结到什么没有，那就是—— 　　食疗，没用。 　　啥好吃的没给师玄吃？ 　　但又有什么用呢？ 　　可系统的新任务, 依旧是……食疗。 　　程芫华在心里发问——【系统, 可以拒绝吗？】 　　【叮——强制任务, 不能拒绝。】 　　系统难得回答了问题, 虽然这个答案，是一点也不讨喜。 　　程芫华：“……”狗比系统没良心。 　　“芫华？”杨林声音带着疑惑。 　　程芫华立刻收回思绪，露出笑容：“刚刚想到一件事, 走了走神, 荣姐，我现在带你去后面休息吧，先给你简单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这不太好吧？”荣夫人有些迟疑。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好，你休息一下吧，先住着。” 　　既然是强制任务，那程芫华还是想要挑战一下的，能把荣夫人留下更好, 不能留下——起码也要让两人“建交”, 才方便以后接触。 　　荣夫人抿了抿唇, 眼神有几分感动，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我全名叫做郑婉，你叫我郑姐吧。” 　　程芫华眼中闪过了然，看来是和荣先生之间发生了事情，要不然不会强调不要叫荣夫人…… 　　“郑姐。”程芫华立刻换了称呼，而后牵着郑婉进去。 　　她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去问郑婉发生什么事情的。能让她这样的，肯定不是小事，何必戳人伤心事，起码也得过一段时间等她放开心扉。 　　程芫华去安顿郑婉，杨林就改带师玄下地。 　　与此同时，程记美食店的远处，一个人放下望远镜，拨出电话—— 　　“荣先生，夫人进了店。” 　　电话那头，头上包着纱布的荣先生松了口气。 　　他对着电话里面吩咐：“继续看着点，夫人离开程记美食店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的。” 　　荣先生挂了电话，眼神带着担忧。 　　旁边，秘书试探着说：“要不要去接夫人回来？” 　　荣先生摇摇头：“她生活在这儿太压抑了，宝儿的忌日要来了，我怕她承受不住，在远远的地方住着，避开宝儿忌日也好。” 　　平时郑婉就会时不时疯狂，除了宝儿刚走那年，后来的三年她还算平静，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再怀上一个孩子上面。 　　但每到了忌日，都是荣先生最备受折磨的一天。 　　他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家，生怕她伤到自己，或者想不开自杀。 　　他想守着她，可这一天，她绝对是不能见到他，否则情况会更加糟糕。 　　最近这一年，她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在外还算冷静，但也是越来越沉默。 　　一回到家状态就不对，尤其是临近宝儿忌日，荣先生心里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他已经不奢求她能够好起来，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这次她住在程记美食店，希望那儿可以让她平平安安活下去。 　　荣先生微微闭眼，而后又睁开，站起来：“备车，去叶家。” 　　秘书和助理都很着急：“先生，您应该小心头上的伤口。” 　　荣先生摆摆手：“无事。” 　　他率先往外走，几人只能赶紧跟上。 　　叶家。 　　“公司最近很忙？”叶妈关心了一句。 　　叶予昭点点头，最近确实挺忙的，下半年临近元旦和春节，总是要比上半年更忙一些，他就算是oss，很多东西还是要亲自过目才放心的。 　　“你有好几天没有去程记美食店了，我上次去还见到了程老板。”叶妈忍不住说。 　　叶予昭其实也挺想去了，他最近的食物都是助理帮忙去打包带回来的，每次吃着，都极为想念程记美食店和……程老板。 　　在店里吃和打包在公司吃，还是不一样的。 　　“明天去。”叶予昭回答。 　　他最近忙，一直没空去美食店看看，而程老板也一直没有发消息邀请他…… 　　叶予昭还有点小失落。 　　不过程老板好像一贯都不爱发消息，还是明天自己去吧。 　　叶予昭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叶老爷子咳嗽一声，声音颇有些严肃：“你们两个不当家，不知道广叶集体有多忙！得亏你们生了予昭，不然我广叶集团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叶琛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当年年轻的时候，叶老爷子也才刚刚接手广叶集团，工作非常非常忙碌，他老婆又早早走了，叶琛基本上是几个保姆带着长大的。 　　然后……老爷子忙完回过神的时候，叶琛已经在绘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叶老爷子头都愁秃了，也想尽办法将叶琛掰回来，没想到带去公司几次，叶琛反而就对从商深恶痛绝。 　　没天赋就算了，还因为厌恶从商根本不想接触。 　　叶老爷子差点崩溃了。 　　后来，叶予昭出生，叶老爷子吸取经验，孩子自己亲手带，一点点细无巨细，全都亲自过目，生怕又养出个不爱打理公司的人。 　　叶予昭能走之后，就被带到公司，叶老爷子开会他就旁听，叶老爷子处理事情，他就在旁边坐着玩。 　　再后来叶予昭果然理所当然地爱上工作，而且天赋异禀，小小年纪看问题已经头头是道，比叶老爷子天赋高多了。 　　当初叶老爷子要退，由叶予昭接手，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反对。 　　——他们都知道，新老板会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 　　果然，叶予昭接手广叶集团之后，财富是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只是人无完人，叶予昭天生味觉不对。 　　叶老爷子眼中的惆怅又变成高兴，幸好现在出现了程记美食店，出现了程老板。 　　他看向叶予昭，放柔了声音：“好在程老板都是在厨房工作，一般不出来接待顾客，所以能接触到的好男人有限，应该不会移情别恋。” 　　闻言，叶予昭却是突然想到师玄…… 　　想到师玄那张脸，又想到他和程芫华靠得很近的时候。 　　心又被那什么给淹了，咕嘟咕嘟冒泡。 　　程老板是有可能被师玄那家伙给“横刀夺爱”的！ 　　他突然有些坐不住，站起来，咳嗽一声，故作冷静：“我今天去一趟吧，正好有点事情要说。” 　　说完，叶予昭转身，是一刻也不敢多留，恨不得飞到程记美食店。 　　可还没等他出去，门卫打电话过来——荣先生来了。 　　叶家人都愣了一下，他们和荣先生是接触过好多次，但两家是没有私下拜访的交情，而且荣先生一般也不会私下拜访别人。 　　“他怎么来了？”叶老爷子声音带着诧异。 　　叶妈站起来，突然说：“有可能和荣夫人有关系……” 　　他们将人请进来，宋先生头上的纱布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人都有些诧异。 　　“荣先生，您这是……”叶老爷子诧异地问。 　　荣先生笑了笑：“没事，是我不小心伤到的，冒昧到访，还请您原谅。” 　　叶老爷子摇摇头，知道荣先生是个正直的人，便直接问他来是有什么事。 　　荣先生抿了抿唇，嘴角只是微微扯了扯：“听闻您的孙子叶小先生和程记美食店的程老板有交集，我希望叶小先生可以帮忙给程老板传个话。” 　　几人具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找程芫华的！ 　　叶予昭声音淡定，对着他说：“荣先生，您客气了，叫我予昭就好。” 　　他顿了顿，声音很客气，但却非常坚定地说：“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要给芫华传话，但是我要先知道是什么话。我不希望您这话是对她不好的，我会坚定地护着她的。” 　　他称呼了“芫华”，说明二人关系“亲密”，又说了后面那句话，显然是直接说了——如果是对程芫华不好，那就免谈。 　　荣先生立刻摇摇头：“不是，我不是要伤害她，我……我希望她可以帮忙多照顾我夫人一些。” 　　几人又是一愣。 　　叶予昭诧异地说：“照顾荣夫人？” 　　“是的，”荣先生点点头，说：“我妻子现在在程记美食店。希望程老板可以多留她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到时候她的一切开销，我都可以支付，只希望程老板可以多照顾她一些。” 　　其实荣先生能找到程芫华电话号码的，直接打过去，就不用经过叶予昭。 　　但他还是礼貌地从叶予昭这边开始传话，看对方是否愿意和他沟通，毕竟……郑婉在程记美食店。 　　“荣夫人在程记美食店？”叶妈诧异了。 　　荣夫人怎么会跑到程记美食店去呢？！ 　　荣先生却没有多说，叶予昭他们也没有多问了，只是答应后，就将荣先生送了出去。 　　等到他坐车离开后。 　　叶妈看着荣先生消失的方向，颇有些感叹：“这荣夫人比我还爱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竟然人都跑到程记美食店去了，不知道程老板那儿还住不住得下，我也想去住两天，吃够了再……” 　　话没有说完，顿住了。 　　因为……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非常非常奇怪。 　　叶妈茫然：“怎么了？” 　　叶老爷子看了看她，有些不忍直视一般地移开视线：“你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你这个情商不适合去住程记美食店。” 　　叶老爷子说完走了。 　　叶妈又把视线看向叶予昭，叶予昭耸耸肩，直接去车库开车，也走了。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叶琛身上，“老公？” 　　叶琛什么话都没说，牵着自家这个时不时傻乎乎的老婆进屋了。 　　叶予昭原原本本将话传到程芫华这儿，程芫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帮我给荣先生打个电话，我和他说几句。” 　　“好。”叶予昭一边拿手机，一边问，“你要留下荣夫人吗？她最近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荣先生那边也是个麻烦事。” 　　他是关心程芫华，才这么说。 　　程芫华突然问：“你知道荣夫人之前的事情吗？” 　　程芫华是不了解京市上流的事情，但叶予昭他们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现在不能去问郑婉，就只是先打听一些很多人知道的事情了。 　　“绝望的荣夫人”这个任务，可比“影帝的抑郁症”难多了。 　　叶予昭手上一顿，没急着拨号码，回复说：“我也不了解荣夫人，只知道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荣先生和荣夫人感情一般，他经常都住在工作单位，而不是住在家里。” 　　程芫华挑了挑眉：“你也觉得他们感情一般吗？” 　　叶予昭摇摇头：“我听我妈说过几句，荣夫人是荣先生还没起来就娶的妻子，这些年也只有这一个妻子，没有任何花边消息。” 　　他顿了顿，补了句：“他们以前有一个孩子，五年前三岁的时候，遇难了。” 　　程芫华皱眉：“五年前？” 　　叶予昭点点头：“五年前他们孩子遇难，荣先生也重伤。就是当初那场及时被制止的工厂爆炸事件，相当于挽救了一千多人的性命和周边无数钱财损失。” 　　程芫华眼神露出诧异。 　　叶予昭知道的就这些了，他晃了晃手机，拨出荣先生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是荣先生本人。 　　程芫华声音清脆干净：“荣先生吗？” 　　“是程老板？”荣先生声音非常客气。 　　“是我，我会让郑姐留下来的，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奔波。”程芫华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因为荣先生听到了“郑姐”二字。 　　——这本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到底是睿智的人，情绪不会过于外漏。 　　他又客气地说：“程老板，那拜托您照顾她一些，她的开销一切都交给我，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和我直言。” 　　程芫华依旧淡定，声音如常：“我会照顾她，但不是因为您，是因为郑姐自己，她在我店里，开销您也不用操心了，这个我心里有数。” 　　她竟然是直接拒绝了郑先生，叶予昭有两分诧异，随即眼里就带了笑意。 　　他知道，程芫华也是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荣先生那头又没了声音，程芫华也没有催。 　　但过了半分钟，荣先生才说：“好……那我就不干涉了。只是她的情况真的不太好，您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尤其是十一月二十一那天。” 　　程芫华记住了，“好，我知道了。” 　　一时之间，两人又不知道说什么，程芫华便说：“荣先生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挂了，我希望您安排的人可以离开了，她在我店里，我肯定会负责她的安全，不用保镖。” 　　荣先生这回是真的诧异了。 　　程芫华竟然知道他安排了人！ 　　电话那头好久才说：“好，我会撤了，请您……照顾好她，谢谢。” 　　这是荣先生最真诚的希望，也是他的请求。 　　程芫华没说话，挂了电话。 　　而后，她敲了敲下巴，眼里带着几分好奇：“这两人之间的故事……我还真的有点好奇……” 　　但她知道，那肯定不是个幸福美满的故事，毕竟……那中间还有一个孩子。 　　叶予昭：“……” 　　“郑姐你醒了？那正好吃点东西！”程芫华笑着招手，态度随和。 　　仿佛郑婉不是第一天住在这儿，而是认识很久似的。 　　“我叫刘全福，是程老板的徒弟，郑姐可以叫我胖子。” 　　“我叫师玄，和你一样干活吃饭。” 　　“我叫……” 　　店里的人依次介绍自己，各个态度都非常漫不经心和随和，他们不知道郑婉身份，程芫华也没有提。 　　只说这人以后也住在店里，同时是他们伙伴。 　　对待伙伴的态度…… 　　参考刘全福和师玄！ 　　郑婉听完后，还愣了几秒，而后才扯出一个笑容：“我叫郑婉，可以叫我郑姐，叔叔婶婶叫我婉婉就好。” 　　程芫华一边切蛋糕一边说：“郑姐来先吃点蛋糕，这是咱们的下午茶。我等下给你做碗炸酱面，你先将就着吃着。中午你在睡觉，我们就没有等你，晚上再一起吃饭吧。” 　　郑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好在这儿久留……” 　　“有什么不好的，郑姐接下来要去哪儿？要是不知道去哪儿，就在咱们店里待着吧，帮着点菜和收钱，我外婆又忙点菜又忙收钱，都有些乱了。”程芫华把蛋糕递给郑婉一块。 　　徐秀婉顿时瞪了程芫华一眼：“你这是嫌弃我干活！” 　　“我这是想要帮你减负。”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带着调皮。 　　徐秀婉又笑了，她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但是大家都很忙，她也不好总让人来帮忙，老头子算账又太慢了，用着不得劲儿。 　　“啊？”郑婉拿着蛋糕，有些茫然。 　　是帮着干活吗？ 　　“你帮忙点菜收钱，我管你吃住，但是工钱就不能有的，你活儿太少，充其量就是够吃。”程芫华一边吃蛋糕，一边一本正经的和荣夫人谈工钱。 　　这里面除了程芫华，唯一知道郑婉身份的叶予昭嘴角微微上扬。 　　这丫头可真是胆儿够肥…… 　　管人吃不愿意，要让人干活，还和人谈工钱，并且打算不支付工钱…… 　　真是…… 　　可爱。 　　“郑姐，你边吃边想。”刘全蓓看着对方手上还没动的蛋糕，催促道。 　　郑婉茫然地抬手，吃了口蛋糕，而后轻轻点头。 　　她横竖没地方去，留在这儿管吃管住，只不过干点小事，其实还是她赚了，毕竟……程记美食店食物，都不算便宜。 　　郑婉点头后，其他人又七嘴八舌说起话来，偶尔会cue她一句。 　　气氛非常温馨。 　　郑婉跟着放松了些，只是心里的郁气还没有散去，嘴里漫不经心吃着蛋糕。 　　旁边，黄上呜咽着要吃蛋糕。 　　程芫华只给它舔了舔手指，就不给它吃了。 　　黄上一脸绝望，蹲在地上，露出“怀疑人生”脸。 　　——没长大真不好，什么都不能吃！ 　　——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呀！ 　　其他人几人看着黄上的模样，都哈哈大笑。 　　荣夫人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不深，情绪却稳定了下来。 　　荣家。 　　“我走的时候……”保镖抿了抿唇，偷看了眼荣先生，而后说，“夫人正在店里帮着点菜收钱……” 　　他已经被撤离了，但走之前，他还是最后看了看夫人的情况。 　　但万万没想到！ 　　夫人竟然在店里干活！ 　　旁边，秘书和助理满脸错愕，带着不可置信。 　　这这这…… 　　正在给荣先生换药的医生手一顿，扯到了荣先生，医生立刻回过神，小心翼翼继续换药。 　　荣先生仿佛没有感觉到额头被拉扯的疼痛，只是满脸的错愕。 　　助理忍不住说：“这……先生，我们要去将夫人接回来吗？” 　　荣先生想了想，摇摇头。 　　他突然想到程芫华之前说的话—— 　　所谓的“开销您也不用操心了，这个我心里有数”，就是指…… 　　这个吗？ 　　那丫头……真是个厉害的。 　　荣夫人就这么在程记美食店住了下来，程记美食店的生活而又充实，中午和晚上两餐要招待客人。 　　忙过了之后，就是盘算着吃什么，心里有了盼头。 　　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悠闲的。 　　上午和下午还有晚上，都会有一个不短的休息时间，所有人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嗑、吹牛逼、撸黄上…… 　　郑婉起初还是优雅的，后来也学会了靠在椅子上嗑瓜子听他们聊天。 　　这天，他们在嗑瓜子唠嗑的时候，南叔打电话了。 　　“怎么了？”程芫华漫不经心的问。 　　南叔支支吾吾，最后才一咬牙，声音带着不好意思和羞愧地说：“那个……我之前写了篇赞美程记美食的微博发了……” 　　“然后呢？” 　　“突然在网上火了。” 　　“哦……”程芫华茫然，“火了？” 　　“是的，火了。” 　　南叔顿了顿，羞愧道：“但是……是黑红，全是一片嘲讽！” 第48章 营销 　　南叔发的那个小论文火了, 起初他发在自己微博，根本没什么人看见。只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两个赞，非常冷清。 　　但后来, 南叔的儿媳妇给点了赞。 　　大半夜的, 一瞬间爆发了不少点赞、评论和转发。 　　当时还是都是正向的, 很多人都说笔者的文笔太好了, 竟然将美食写得这么精彩，让人读起来就口水肆意。 　　南叔当时还是挺美的。 　　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就跳出来一大波网友, 疯狂转发，评论区也被带节奏。 　　甚至还有不少微博大v陆续转发, 声称程记美食店虚假宣传，没有新意。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不知道是什么“知情人士”开始透露, 这家店竟然是十二月二十日到二十三日举办的品尝大会主办地点。 　　——一个没什么名气, 店也才开了半年就承办品尝大会的小店。 　　网络上带着节奏，直指这家店不配, 虚假宣传，还有人公示出价位表, 尤其是养生汤和标价, 侧重地圈了出来。 　　顿时, 网络上骂声一片。 　　原本还算和谐的评论区, 前排全被一些带节奏的嘲讽给占了。 　　程芫华翻看着平板, 念着评论—— 　　“哈哈哈，活久见, 一锅汤要9999, 请问里面是有人参还是灵芝？” 　　“我只知道品尝大会的, 这是美食协会主办的，三年一届，每次的承办方都是很有名气的大家传承，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店……现在都虚假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先笑为敬，这明显是承办了品尝大会，然后在打广告呀！” 　　“哈哈，真当网友都是傻子，会看了推荐就去吃你家一万块一份的汤吗？” 　　“找工商局举报吧，这个定价是不是违规了。” 　　“博主广告费多少钱？分我一点呗？” 　　“我都怀疑那家店真的要举办品尝大会吗？还是只是他们放出宣传的虚假噱头。” 　　“呵呵，想开网红店营销过头了。” 　　…… 　　徐秀婉等人听的很生气，程芫华倒是念得很淡定。 　　“这是什么呀！乱口黑帽子！”徐秀婉气哼哼地说。 　　刘全福：“这些人真是的，好东西这个价格有什么问题？他们是没有看见我们门口每天为了买养生汤等着的那些人！要真是不划算，为什么那么人求着想要买？” 　　杨林：“真过分！” 　　“这些人就是网路喷子！”刘全蓓抱着手机，已经在网上和黑子大战了。 　　郑婉是第一次见这些事情，她眼睛瞪大，看着程芫华膝盖上的平板，瞠目结舌：“这些人……怎么瞎说？” 　　她仿佛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这么不遵纪守法。 　　师玄混迹娱乐圈到底有些时间了，他反复看了看那些评论，又点开那些微博号，而后轻嗤一声：“这些人是瞎说，他们骂着南叔收钱办事，其实他们才是收钱办事的。” 　　“怎么说？”刘全福追问。 　　师玄缓缓吐出两个字：“水军。” 　　“有人在背后害芫华师父？！”刘全蓓手一顿，拔高声音。 　　程芫华挑了挑眉，声音冷了两分：“是有人害我，这是心里不平衡，还想着看能不能让我们失去这次承包品尝大会的资格。” 　　“又是你堂妹吗？”师玄问。 　　旁边，新来的郑婉低声询问堂妹是谁。 　　刘全蓓几句话就将程娇云的行为扒了个干干净净，郑婉更加瞠目结舌了。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这是亲堂妹吗？ 　　这和仇人也差不多吧！ 　　程芫华翻看一些营销号的节奏，这里面不乏一些认证过的美食微博，这些人本就有不小的关注度，在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面前，就是权威认证。 　　于是，程芫华摇摇头：“最开始挑事的可能是程娇云，但是后面闹得这么大，推波助澜带节奏黑美食协会的，她还不行。” 　　程芫华心中有一个猜测，眼神变得冰冷。 　　程家酒楼。 　　程长东瞳孔震惊地放大，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声音微颤：“这……这……” 　　程娇云看着网上的风向以及莫名其妙上的热搜，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哈哈哈，让她程芫华得罪人，看不过去的人不止我一个人呀！” 　　程长东还有几分迟疑：“那这样的话……你堂姐的店会不会受很大的影响？” 　　程娇云声音冰冷：“我最开始就没想她的店不受影响继续开下去，要是真的不能开品尝大会，或者不能开店了，我做梦都要笑死的！” 　　“娇云……这会不会太绝了？” 　　程娇云眼神犀利：“爸，我要是不这么做，程芫华以后名气越来越大，她没有拿到程家酒楼的继承权，难保心里不恨我们。等她名气大了，咱们程家酒楼还不得被她挤兑得在白阳市开不下去？” 　　程长东眼神一边，立刻不再说话。 　　程家酒楼要是在白阳市开不下去了，那他们家还如何能够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 　　所以…… 　　只能程记美食店开不下去了！ 　　事实上，程记美食店并没有开不下去。 　　网络上的风波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毕竟但凡吃过程记美食店东西的人，对网上的风波都是不屑一顾。 　　他们不仅没有不来吃饭，反而听到程记美食店要承办品尝大会，疯抢位置，生怕以后位置比现在还难抢。 　　现在虽然也是秒空，但几千人秒和几十万人秒，那不是一个概念。 　　因此，程记美食店门口守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外面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型的活动中心，村里又开了两家民宿，价格都非常低廉。 　　甚至还有人开了饭店，不过……味道就只是勉强能吃了。 　　“这次应该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今天咱们协会一些人找上来，话里话外都是程记美食店不配举办品尝大会。看来这次事件背后的推手，肯定和鼎御有关！”电话里，南叔声音带着愤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鼎御不仅没有放弃，竟然还对着程芫华这边出手了。 　　“三年一届，鼎御的野心不浅，肯定不愿意再多等三年的。”程芫华摇摇头。 　　看他们那恨不得立刻就霸占整个市场的架势，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 　　南叔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羞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你承办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程芫华野心不大，当初也一点不想承办这样的活动。 　　如果不承办，就肯定没有这样的事情。 　　程芫华摇摇头，声音带着无奈：“南叔你道什么歉，我和鼎御过不去，能让他们不痛快，我肯定要接手的。” 　　鼎御当初将程老爷子气病，他们那样的阴险行为，程芫华相当不齿。 　　再加上对方这些年对美食行业的破坏行为，程芫华肯定不会让品尝大会落到他们头上的。 　　唇亡齿寒，所有传统厨子都不会想要鼎御挤压拥有传承酒楼的生存空间。 　　南叔便不再追着道歉，又说：“这次的话，我让刘锦荣他们帮你正正名，再花点钱压一下热度，目前只能够这么处理。” 　　破财免灾，只有这个办法。 　　但程芫华轻笑一声：“我是拿了些钱出来，但我不准备用来破财免灾，这钱我另有他用，鼎御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 　　南叔有些好奇，但程芫华再没有多说。 　　而与此同时，一个记者正坐上飞机，带上助手，不远万里赶来。 　　“王记，我们为什么要去程记美食店呀？”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虽然网上都说他们黑和造假，但是我们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够掌握一手又正确的新闻呢？” 　　“哦……” 　　“小东，我给你说，咱们做记者的掌握了发言权，但就是因为有太多蛀虫，使得我们这个行业总被人黑。我王衡立足于新闻界的根本就是说真话，信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记！你真厉害！” 　　“嘿嘿嘿，一般。” 　　“这些键盘侠，戾气太特么重了，看我现在怎么骂死他们！！”身经百战的刘全蓓看着那些嘲讽的话，气得瞪大眼睛。 　　而后，拿出平板，手机，两端都不断切换号码，五六个小号同时上场，和那些收钱的水军一场疯狂撕逼。 　　水军和脑残粉，都是同样身经百战的人，斗起来是天雷地火。 　　师玄坐在旁边，和刘全福一起，用一种膜拜的方式看着刘全蓓。 　　郑婉一脸茫然地看着。 　　自从她来到程记美食店以后，日子忙忙碌碌，红红火火的，时不时刷个下限，经常都有热闹可以看。 　　当然，她更多的还是和现在一样的茫然。 　　“靠！这大爷是个狠角色呀！”刘全蓓大骂一声，而后将平板扔给郑婉，“郑姐，帮我骂一下，我这边要全神贯注的和这个打字机吵，这丫打字太快了！你帮我和这几个人吵一下！” 　　郑婉：“……” 　　她试探着问：“我……应该做什么？” 　　刘全蓓手上疯狂打字，口中说着：“骂那个傻逼没见识就行了！” 　　郑婉：“……” 　　她哪里会骂人，作为荣夫人的这些年，因为没有背景，也不是大家庭出来的，就格外注意身份，除了……除了单方面和荣先生争吵外，就没有和任何人吵过架。 　　别人也不会和她吵架。 　　郑婉还真不会骂人，但是想到这是刘全蓓交给她的任务，于是，慢吞吞打出一行字—— 　　【《诗经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议！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拿着手机刚刚打出一连串问候刘全蓓祖宗十八代文字的水军看到回复，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在脑袋打出一个“？”。 　　水军：“？？？？？”欺负老子小学毕业哦！ 　　举报了举报了！ 　　妈滴生气气！ 　　刘全蓓正骂得认真，旁边，郑婉把平板递出来：“这是……怎么了？” 　　刘全蓓：“……没事，换个号继续！” 　　郑婉纠结的点点头，而后，用新号给另一个水军回复—— 　　【曹雪芹《红楼梦》——“行为不通世俗，顽劣怕读文章。”】 　　又一个水军缓缓打出“？”…… 　　刘全蓓也终于战斗胜利，她将手机一放，笑了：“妈的跟我斗，老娘当年为玄子大战黑子三天三夜的时候，你丫还没有接到活儿干！” 　　师玄咽咽口水，一双大眼睛带着震惊地看着那个头可爱少女，实在难以想象，“老娘”两个字是从她口中吐出来的。 　　“又这样了……”郑婉将平板伸到刘全蓓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实在不会骂人，只能骂得文雅点了。 　　刘全蓓：“……” 　　她接过平板，摆摆手：“没、事！我还攒了好几个小号，十几个号可以随便切！” 　　刘全福忍不住问：“你咋这么多小号？” 　　师玄也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刘全蓓脸颊微微一红，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偶像面前暴露了什么。 　　她嘴角笑容僵硬，颇有些尴尬：“那个……那个玄子以前黑粉多，我们……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的，我们官方反黑，都是身经百战的！” 　　刘全蓓声音有些急促：“我平时真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很温柔！” 　　刘全福：“……” 　　他缓缓竖起大拇指。 　　师玄眼神有些呆滞，没说话。 　　他曾经的辉煌是依靠着粉丝的，他的成功和光鲜亮丽背后，还有他们，熬着夜、切着号为自己打榜、投票、反黑。 　　那个时候，他被全世界背叛，受不了伤痛就默默消失了。 　　而那些惦记着他们的人，却还在坚持着寻找他。 　　他被信赖的父亲、经纪人、公司背叛，却又背叛了粉丝。 　　师玄当初从未想过自己消失对那些珍爱自己的粉丝，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刘全蓓只是这些粉丝中的一员，还有无数个他们。 　　甚至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他的消息。 　　师玄抿了抿唇，而后，对刘全蓓说：“把你的平板借我用一下吧。” 　　“哦哦哦……”刘全蓓愣愣地交给他。 　　师玄自从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有碰通讯工具，或许他潜意识里其实是自责的，所以他不敢去面对粉丝，像个懦夫一样逃避着。 　　那些为他付出时间、精力、金钱的粉丝们，都是他对不起的人。 　　师玄登录自己的小号，而后带了程记美食店的话题，写下—— 　　【程记美食店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更好，我在这儿获得了新生，我敢保证，这儿的菜都是物超所值的。但凡吃过的，就没有人会不喜欢。我来程记吃饭之前，患有严重抑郁症，当时我已经觉得活下去没有意义了，早就想一走了之。若不是在程记美食店找到了世间还有留恋的东西，或许，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师玄点击了发送，他想，或许他要去买一个手机了。 　　等他抬头的时候，刘全蓓站在旁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的崽崽！！妈妈差点就失去你了！！” 　　刘全蓓对着师玄大喊一声，她没有注意到，郑婉陡然间变了的脸色。 　　师玄：“……”崽活得很好…… 　　师玄的微博发出去后，就开始有人嘲讽他—— 　　“呵呵，营销号为了钱什么都发！” 　　“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他说他的抑郁症被程记美食店治好了？！哈哈哈！！” 　　“哈哈哈，傻逼吧，编瞎话也说点靠谱的吧，你咋不说吃了原地飞升？” 　　“你可别洗了，越说我越觉得那家店为了当网红店，营销炒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这个说法，博主还是程记美食店的人？肯定是员工的号，老板也有可能，扒了博主！” 　　“扒了博主也不认识呀23333！” 　　…… 　　这些人又是一片嘲讽。 　　“师父，我们到底怎么办呀？”刘全福很担心。 　　虽然店里生意是不会受影响的，但看到网上骂声一片，他们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程芫华正抱着电脑敲打，手没停。 　　过了十几秒，她才倾斜了电脑，点了点下巴：“啰，看看这个。” 　　刘全福等人赶紧过来，看过去。 　　上面，是程芫华在官博编辑微博—— 　　【鉴于近期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辱骂、恶意揣测我们程记美食店的人，所有捏造事实，造谣带节奏的大v，程记美食店将对其进行追责。 　　同时，因为店小，每餐的餐位都是网络预订，并不准备扩大规模，所以更多的顾客我们店里也接待不了。品尝大会是美食协会的会长亲自定下我们的，届时会邀请各地美食大家品尝，同时网络抽取十人当日亲自品尝。 　　经与美食协会商量，品尝大会采用全程直播的模式。如再有造谣生事，程记美食店将追究责任与索赔。】 　　“这……有用吗？”刘全福茫然地问道。 　　叶予昭点点头：“有用，既然要质疑，那就用直播说话。往届办了不少品尝大会都没有直播，很多人对品尝大会都很好奇，程记美食店敢直播，说明有底气。” 　　大多数普罗大众其实一般是吃不到这些传统、经典的菜的，但不代表他们不好奇。 　　“程老板，我把广叶集团的法务部暂时给你用，至少能帮你发律师函，让那些人收敛些。”叶予昭看向程芫华。 　　程芫华有些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叶予昭满不在乎，摇摇头：“没事，反正他们都是领着广叶一份工资的。” 　　“那谢谢你！回头让他们帮忙发律师函，现在不着急。”程芫华笑容灿烂。 　　叶予昭皱眉：“你还准备闹大吗？”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发了这个微博，做推手的鼎御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鼎御不会放弃，还会继续拉踩他们，这件事还有的闹。 　　程芫华眼里突然闪过狡黠：“不怕，我还就怕他们放弃了！” 　　既然敢对程记美食店出手，就要做好手被剁了的准备！ 　　“王记，这个地方也太偏了，怎么还没有到呀！”助理哀嚎，压低声音。 　　王记者看了看地图，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不着急。” 　　“这小破店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有人去吃？”助理耷拉着脑袋，“我现在是相信程记美食店说的实话，他们真没有出去宣传，这样的地方，宣传了也没啥用！” 　　王记看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你又忘记我说得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记！你可是记者中的高手呀！怎么总是采访这么些小破事，就凭你的本事，在哪儿都是混得非常好的呀。”助理忍不住抱怨。 　　王记者是真的牛逼，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那本事是杠杠的！ 　　偏偏就喜欢在网上八卦，八卦完了就出去采访一些小破事。 　　王记嗤笑一声：“我就喜欢。”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也不是小事，那家要是真的在网上虚假宣传，东西卖得奇贵无比，那我就算是打假了。要是别人带节奏陷害，我也算做了好事，是不是很有意义？” 　　“……” 　　助理看着他那张老脸，忍不住戳穿他：“你就是想要看热闹！” 　　“嘿嘿嘿，你咋这么聪明呀！” 　　“……” 　　车子就在王记嬉皮笑脸、助理面露无奈的眼神中到了目的地。 　　这个点正好是晚餐时间。 　　两人计划的很好，到了就正好吃饭，尝尝这家店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绝味。 　　然而…… 　　“怎么这么多人？”助理惊呆了。 　　王记也狠狠惊了一下。 　　“这是……”这些人都在这儿干嘛？！ 　　他把相机一藏，带着小助理笑嘻嘻上前和人打招呼：“喂，您好，我可以请问一下，您这是在排队吗？” 　　那人一脸诧异：“排什么队？我们没有抢到餐位，刚刚抢到餐位的已经验票进去了。” 　　王记：“？？？” 　　纵是王记见多识广，也懵逼了。 　　他问：“那你怎么在这儿站着等？” 　　不是没有抢到位置吗…… 　　那怎么不回去？ 　　那人：“哦，你说这个呀。我们也是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哪桌客人没有来，或者哪桌客人人少，可以带着我们进去！唉，今天运气不太好，希望今晚放票的时候，可以欧气一点！” 　　这人说的相当激动。 　　王记听完，缓缓打出一个——“？” 第49章 发难 　　王记想, 他或许对程记美食店的估计……实在有误！ 　　这家店竟然不是吃饭排队，而是抢号！ 　　这到底要生意好到什么程度？！ 　　两人悄悄远离这人，碰头后开始叽叽咕咕。 　　助理说：“王哥, 这些人怎么对程记美食店这么推崇？” 　　王记摇摇头, 眼里却带着光：“看来这个程记美食店和网上说的全都不一样！这么多人这么喜欢, 定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一个饭店……能有什么特殊？”助理嘀咕, 颇有些觉得这些人太闲了。 　　这家店人多，那换家店吃呗, 非要这么惦记！ 　　王记摇摇头, 意味深长：“你不要小瞧美食的博大精深，谁吃东西不是尽量吃好吃的？好的美食, 是让人流连忘返的。” 　　他年纪到底这么大了，也曾经吃过大厨的名菜，那真是让人一生惦记呀！ 　　或者……这家店是真的与众不同？ 　　助理年轻, 日常吃喝都是外卖一类饮食,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万一这些人是找来的托儿，就等着让过来打探的人看呢？” 　　这也是有可能的, 不能小瞧现在这些商人的心机！ 　　王记嫌弃地看了眼旁边的助理。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道：“看到那身衣服没有？贵得要死要死的，还有那块表, 反正我是买不起。还有那边那个男的, 你看他开的是什么车？你觉得这些人是托儿吗？” 　　这些人都是托儿了, 那谁请得起？ 　　助理：“……” 　　王记果然不愧是王记！ 　　观察就是细致！ 　　这大晚上的, 外面的灯亮度有限, 他就能看个男女，忘记竟然连人家穿戴都看清楚了！ 　　“走, 咱们再去找个人问问！”王记说着, 率先朝着一对夫妻俩走过去。 　　那夫妻两正在聊天, 他插了上去。 　　他是个会说话的，装作慕名而来，然而没有位置很是无奈，于是就和两人搭上了话。 　　王记问：“您二位是之前来吃过？” 　　女人笑了，一脸回味：“可不是，来吃过两次了，可惜这一次没有抢到票。今晚我们可把准备工作做好了，一定要秒到！” 　　女人也不着急走，闲着没事儿给王记巴拉巴拉说着店里好吃的，带着一脸回味。 　　王记又问：“那网上现在……” 　　“那都是胡言乱语！还炒作？程记美食店很久之前就装不下顾客了，他们只有一个厨子，厨子也是老板，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永远都是每天中午晚上各接待八桌客人，老板可不要把自己累死。你说说，这儿又不缺顾客，去网上营销干嘛？” 　　“有道理。”王记点点头，“那这些话怎么没人去网上说呢？” 　　夫妻俩顿时露出不好意思，女人咳嗽一声：“这不是……这不是咱们这些老客都害怕更多人知道程记美食店的好，以后更加抢不到位置了嘛……” 　　王记：“……”合着就是因为这个？？？ 　　“我还没有吃过到底什么味道嘞……”王记眼睛转了转，故作一脸感叹，“就是听朋友说很好吃，还有那什么养生汤，好像价格很贵？”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你听我说，如果你抢到了票，一定要点一份养生汤，没人是傻子，什么东西值不值得那个价格，大家都知道。” 　　男人也补了句：“你要是舍不得钱，如果抢到了位置，可以联系，我可以出一万五买下来！” 　　王记自然笑着应了，而后收到一张名片。 　　他带着助理消失在夫妻俩人视线中后，将名片一折，随便往兜里一丢：“我又不傻，好不好肯定要自己尝尝。” 　　“王哥，我们不回去吗？”助理有些疑惑，“我们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为什么不回去呀。” 　　他原本是怀疑这些人是托儿，现在已经确定，这些人真是来吃饭的人，那么程记美食店就不是网上说的虚假宣传、炒作网红店。 　　他们店就这么大，已经不少客人吃不到，何必还要搞什么网红店？ 　　助理确定了，得到了这一行调查的目的，觉得他们应该回去了。 　　王记眼睛闪了闪：“那不行，我得留下来，到底什么味道我还没有尝到，要是就这么走了，这得多遗憾呀！” 　　助理：“……” 　　“走吧，订民宿。” 　　助理：“……” 　　程记美食店的官方微博发出去后，以微博下面的评论为根据，评论渐渐开始变得正面。 　　评论区很多原本不喜欢争辩的食客们，也陆陆续续出来说话了。 　　这么久了，吃过程记东西的人可一点也不少。 　　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那些依旧战斗着的水军和莫名其妙来得黑粉、杠精，依旧活跃。 　　热度已经降了下来。 　　到底只是一个品尝大会，美食界的事情，现在的网友虽然关注，却也不会一直为了这个事情吵吵闹闹很久。 　　最开始很多路人不高兴也是因为营销号带节奏—— 　　炒作网红店，卖高价菜。 　　这种行为让网友们很不齿，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些踩过坑的人，更是气得牙痒痒。 　　他们把程记美食店打成这一种店之后，顿时就各种看不顺眼，有些戾气重的，还跟着骂了起来。 　　但大多数网友，气过了也就忘在脑后，只有水军还始终“不离不弃”的带着节奏。 　　正在这个时候，一切故事的起因微博号，被人给扒了。 　　——这是个小号。 　　——是美食协会会长冯平南的小号。 　　冯平南立刻大号回应—— 　　【只是深夜太想吃程记的美食发了个微博，不知道怎么就闹成了这样，程记举办品尝大会，名副其实，心存怀疑的，到时候可以观看直播。】 　　他大号的粉丝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很多之前关注这个事件的网友都是一脸懵逼。 　　不是说程记美食店自炒吗？ 　　怎么微博是美食协会的会长发的？！ 　　众人惊呆了。 　　这他妈到底什么操作？！ 　　难道…… 　　那程记美食店真有那么好？ 　　程记解释了，冯会长也出来说话，事情到这儿本也就应该结束了。 　　但鼎御显然看中了机会，还不肯放弃。 　　于是，继美食协会会长冯平南发博之后，副会长向亮也说话了—— 　　【冯平南原本不想说，但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我还是希望美食协会可以公平些，会长你不能因为和程记的关系就各种帮他们，程记美食店的厨子年纪小就算了，以前学得还是园艺！会长，请重新审核一下举办品尝大会的申请吧！】 　　原本黑程芫华的水军转战，立刻开始去副会长向亮微博下方—— 　　“我的妈呀，竟然不是一个传统厨子？” 　　“迷幻了，不是歧视，但隔行如隔山，一个学园艺的开了饭店就可以举办品尝大会了？还是三年一届的大盛事！看看以前举办过的店逼格呀！” 　　“说真的，我们这儿就有好店呀，鼎御。” 　　“同意，鼎御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而且是传统大厨做出来的，不是野路子。” 　　“现在连美食协会都要攀关系塞红包吗？” 　　“彻查冯平南吧，这种人留着只会把美食市场弄得乌烟瘴气。” 　　“最好把品尝大会也换个地方，鼎御就不错，价格还算公道，至少没有一万块一份的什么汤！” 　　…… 　　原本已经降下来的热度，又有了回升。 　　那家店竟然是和美食协会的会长勾结？！ 　　这……可真是大瓜！ 　　网友们开始吃瓜，热度攀升。 　　“鼎御和向亮勾结，这俩挺行的，不仅想要通过舆论让程记开不下去，还想要将南叔的会长职务给撸了。”师玄轻嗤一声。 　　刘全福非常生气，气鼓鼓地说：“这两人真是够了，不仅想要害我们，竟然还想要南叔的会长位置？！” 　　程芫华撸着狗，冷笑一声：“南叔给向亮让位了，以后整个美食协会都听向亮的，给鼎御服务，这样鼎御很快就能侵占整个市场。等到将其他酒楼全都打垮，传统美食的这个领域，他们就可以大肆捞金。” 　　“鼎御的那个水平，让他们霸占市场，简直是耻辱！”刘全蓓恨恨地说。 　　程芫华点点头，没说话。 　　但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这样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程芫华以前并不想当一个厨子，但现在，经营程记美食店这么久了，有了系统的配方，将过去程老爷子和程长西教她的东西，全都捡起来重新学习。 　　还有刘锦荣留下的笔记，她随着对厨艺的研究，也越来越喜欢这个行业。 　　作为一个厨子，她想维护这个行业。 　　“师父，你目前有什么安排吗？咱们应该怎么做？”刘全福忍不住追问，面露焦急。 　　程芫华放下一脸讨好的黄上，站起来：“第一步，告他们。” 　　她的眼睛带着明亮的光。 　　这晚十二点。 　　程记美食店开始预订接下来一个星期的餐位，时间是前段时间刚调整过的。 　　因为是零点放票，很多人都去睡了，除了特别有恒心的，很多人都不熬这个夜。 　　也因此，抽中的也多半是很想来的人。 　　十一点五十多的时候，无数人已经开始准备着了。 　　“网没问题吧？” 　　“没有！” 　　“多刷新一下，一直刷新，待会儿我给你读秒！” 　　“好的！一定要读准呀，这次我一定要抢到！” 　　汤槐村，民宿。 　　“网怎么样？”王记问。 　　助理点点头：“挺好的，网速很快。” 　　这民宿里面，这会儿亮着灯等待抢餐位的人，几乎是所有人。 　　看到他们这个架势，王记和助理忍不住被感染，也在拼命抢票。 　　“其实我觉得用不着吧……”助理打个哈欠，“不就是吃饭吗？怎么个个都这么疯狂？” 　　王记只是拍了他一巴掌，催促：“赶紧刷新准备抢了。” 　　助理听话的刷新了，然后等待最后一分钟。 　　“十、九、八……五、四、三、二、一。”时间一到，所有人立刻开始抢了起来。 　　然后…… 　　助理一脸茫然：“王记，没了……” 　　王记：“？？？？？” 　　没了？这他妈到底多少人在抢？！ 　　谁说程记美食店是自炒？ 　　这他妈还需要自炒？！ 　　程芫华也没有睡着，她联系了一些人，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先和叶予昭商量好，又和刘锦荣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程芫华出来倒杯水喝。 　　脚步在门口顿住，不远处的走廊下面，郑婉呆呆坐在那儿。 　　程芫华微不可见地叹口气。 　　因为微博上面的事情，她都忽略了郑婉，这儿对于郑婉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陌生的地方，而且……她心里装着事情。 　　“还没睡吗？”程芫华声音很轻，走过去，在郑婉旁边坐下。 　　郑婉愣了一下，没想到程芫华竟然也没有睡。 　　她扭头看过去，那张满脸泪水的脸被院子里的照亮。 　　程芫华又愣了一下。 　　郑婉……哭了？ 　　这时候，睡在窝里的黄上听到了声音，赶紧从狗屋冲出来，小声呜咽着，想要跳到了程芫华的膝盖上，无奈个头不够，只能程芫华将它抱起来。 　　当初捡到黄上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可怜，奄奄一息，仿佛就要活不下去。 　　而埋在院子后面的它的母亲，死前都叼着骨头，看着它的方向。 　　母爱真是一种神奇的感情，但却是很多物种的共性。 　　所以…… 　　可以想象，失去一个疼爱的可爱孩子，郑婉到底有多心伤。 　　只是不知道，这和郑先生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有一个什么故事？ 　　郑婉将眼泪擦干净，对程芫华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睡不着，不过现在准备睡了，程老板也早点睡吧。”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 　　程芫华突然说：“郑姐，你不用对我笑，也不用对程记美食店的人笑，没有必要。” 　　她扯了扯着嘴角，带着温柔的安抚：“想笑的时候笑，是开心，不想笑的时候笑，那是强颜欢笑。” 　　郑婉一愣。 　　程芫华声音轻轻：“所以郑姐，你不用在我们面前笑的，也不用装作若无其事。你来到了程记美食店，在你自愿离开之前，就是我们店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我们希望你轻松自在一点。” 　　郑婉抿抿唇，没说话。 　　程芫华伸手，手掌盖在郑婉的手背上，眯着眼睛，笑成一道缝：“郑姐，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要不我煮碗酸辣粉吃？” 　　郑婉张张嘴：“我……我不饿……” 　　“你真不饿？”程芫华声音带笑，“我做的酸辣粉，很好吃的！” 　　“还是算……咕咕咕……”郑婉话说一半，尴尬地捂着肚子。 　　程芫华做的美食实在是太好吃了，她提了句酸辣粉，郑婉自己还没有感觉，肚子已经做出了回应。 　　“走走走，咱们吃酸辣粉去。”程芫华站起来，带着郑婉就去了厨房。 　　郑婉不会生柴火锅，程芫华将火烧起来，而后让郑婉坐在灶台里面，给锅里添火。 　　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尤其是半夜的时候。 　　坐在灶台里面的郑婉却一点没觉得冷，年轻的时候，郑婉不爱熬夜，因为熬夜对身体不好。 　　但自从宝儿走了以后，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睡也睡不着。 　　数着点等着天亮的日子，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 　　但这一次，郑婉坐在这儿，听着程芫华絮絮叨叨说着话，脑袋里光顾着听她说话去了，反而将其他的事情全都暂时忘记。 　　“很多人晚上不吃宵夜，怕对身体不好，其实吃点健康的，问题也不大。”程芫华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将晾干的原粉拿出来。 　　“咱们店里的东西都健康，而且吃得饱饱的去睡觉，难道不是更舒服吗？”灯光下，程芫华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豁然。 　　这样的神情，郑婉竟然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上看见了。 　　她自己已经三十九了，竟然还在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安慰…… 　　郑婉看着灶台里跳动的火焰，有些出神。 　　程芫华刚刚将粉放在加了配料的锅里，师玄冲了出来—— 　　“程老板！你做夜宵竟然不叫我？！” 　　程芫华：“……” 　　她手上默默多放了一个人的。 　　紧接着，杨林和徐秀婉都相继出来了。 　　“我给胖子和我粉丝说一声！”师玄说。 　　程芫华：“……” 　　于是，两个人偷偷吃的夜宵，变成了整个程记美食店的集体夜宵。 　　因为是加餐，所以都坐在厨房抱着碗吃，郑婉夹在众人中间，凌晨十二点，在厨房嗦粉。 　　这是做了十几年荣夫人的郑婉从未有过的行为。 　　别说是凌晨十二点，就是酸辣粉，也十几年没有吃过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回到自己的大学时代，青春洋溢，生活还没有给她添加风霜和痛苦……那个让她高兴、让她悲痛的一个小可爱，还没有来。 　　她也曾经，不顾形象地端着碗吃着粉。 　　有点辣，有点酸，又有点麻。 　　但是很香，很好吃，也很……满足。 　　“向副会长，你放心吧，你们协会的一些人，我这边已经打点好了。等到明天，就是对冯平南发难的时候！到时候，我就该叫你一声——向会长了。”徐玉声音带着笑意。 　　“向会长”三个字，说得向亮眉开眼笑，立刻回复：“还需要徐总多费心，我们协会跟着冯平南那几个老东西，都不听我的！” 　　徐玉满不在乎，声音带着轻慢：“没事，只要你利用舆论将冯平南压下，他就没有翻盘的机会！那几个老东西，等到冯平南走的时候，一起赶出去就是了！” 　　打点人是要花不少钱的，要是向亮肯定拿不出来让那些人心动的钱。 　　但鼎御的老板徐玉，他拿得出来。 　　他拿了钱打点这些人，将冯平南从会长的职务上撸下去，以后会长就是向亮，而向亮……又会一直帮着徐玉。 　　“徐总，你放心吧，到时候品尝大会肯定是鼎御来办，你那边可以开始准备了！”向亮笑眯眯地说。 　　徐玉也笑着：“放心吧，我这边早就开始准备了，就等你好消息！” 　　两人又互相恭维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等到挂了电话，徐玉的老婆追问：“咱们这次花了这么多钱将向亮送上去，真的值得吗？” 　　徐玉笑了，眼里带着深深的算计：“值得，怎么可能不值得？我们将他送上去，他的把柄在我们手上，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拉下来，他要想一直当这个会长，就得听我们的！” 　　徐玉点了一支烟：“这钱就是投资，现在送出去了，等到品尝大会之后，鼎御继续扩张，很快就会挣回来。再等到……那时候，这个市场都是我们的！” 　　他老婆立刻笑了：“还是你聪明，这些人逃不过算计的！” 　　徐玉笑得意味深长。 　　一晚上的发酵，网上基本上都在说美食协会会长冯平南，收了程记美食店的钱，所以才会将品尝大会交给一个刚开张半年的小店。 　　冯平南任会长的这些年，借此捞钱，收钱无数。 　　他一个美食协会的会长，住在魔都最贵的豪宅区。 　　鼎御真的很会引导网络上的舆论，从一开始冯平南的那条微博，先引导人觉得营销过度，又爆出养生汤的单价，将舆论引到【炒作网红店，卖天价菜坑钱】上面。 　　然后，有人扒出原博主是冯平南，舆论一下子引到【冯平南收贿赂】上面。 　　真是聪明至极。 　　现在程记美食店已经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借着这股舆论，将冯平南拉下来。 　　第二天一早，美食协会的理事们和一些有身份的人，都被叫到了协会门口。 　　“今天怎么要开会？” 　　“是副会长叫我们来的……” 　　“你们没看到网上的舆论吗？” 　　“那都是瞎说的！我们肯定相信冯会长！”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网上舆论已经这样了，网友都不相信会长，也因此影响了我们协会的信誉。” 　　…… 　　冯平南自然也要去，他今天穿得还很严谨，杵着拐杖，表情严肃。 　　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给程芫华发了消息—— 　　【他们要向我发难了。】 　　程芫华很快回复，干净利落的一句话—— 　　【是我们向他发难。】 　　南叔笑了。 第50章 王记 　　南叔到的时候, 向亮正在和几个站在他那一边的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见到他的到来，向亮嘴角上扬，眼神里面带着兴奋。 　　也是, 他一直想要当会长, 好不容易见到机会了, 现在就像是一头饿狼, 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啃下一口肉。 　　几个和冯平南关系好的成员围过来，压低声音, 七嘴八舌—— 　　“会长, 网上那到底怎么回事呀？” 　　“是呀，我看那个向亮今天狂妄得很！” 　　“就凭网上的流言, 他以为他就能把会长拉下来吗？！” 　　“这个小人！抓到机会就不放手！” 　　“理事会大多都是站在会长这边的，向亮跳得再狠也没有用！” 　　…… 　　冯平南深深看了面前这几个人，他们是真心站在自己这边的, 也是真心想要美食协会越来越好。 　　但要是自己输了, 他们可能也再不能留在美食协会了。 　　冯平南想到这儿，捏着拐杖的手有些泛白, 眼神向亮的眼神越发冷漠。 　　很快，他们坐在了美食协会开大会的会议室。 　　会长冯平南坐在会议桌最前方, 两旁侧面是向亮副会长和石副会长, 紧接着是六位理事, 之后才是一些重要管理人员坐着。 　　虽然今天这个会议是向亮强制要求要开的, 但冯平南才是会长, 所以他先开口：“向亮，也别废话了, 说吧, 今天开这个会议是什么意思？” 　　向亮没有想到冯平南这么直接,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他站起来，咳嗽一声，并不看冯平南，而是看向其他成员：“各位，既然冯会长直接，那我也就直接些，我今天找大家过来，是想商量一下关于网络上的流言应该怎么处理。” 　　他的话一落地，一个板着脸的男人接道：“网络上的东西，不能当真，那些流言黑得也是莫名其妙，不用在意。” 　　男人说完，又一个男人说：“怎么能不在意呢？网上现在对我们美食协会的评价很不好，我们美食协会的存在就是为大厨和食客服务，网上对我们评价太差了，食客将不再信任我们。食客不信任了，我们这个协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这话说得好几个人点了点头。 　　“所以，咱们对于那些流言不能不回应，网友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们的公平和标准了，绝对不能放任！”那人又说。 　　“那你来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辟谣？拿出证据？” 　　“当然是让网友看到我们的公正！” 　　“怎么看？现在是应该力挺会长！拿出程记美食店能够承办品尝大会的证据！” 　　“证据怎么拿？让所有人去尝一尝吗？” 　　“程记美食店不说到时候要直播吗？那到时候自然可以证明！” 　　“要是……” 　　…… 　　两方人吵了起来，向亮听着，时不时冷冷看一眼为冯平南争执的那些人。 　　而冯平南，坐在上方，一言不发，一双平静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他们。 　　他也在记人，记住那些迫不及待要将他推下去的人。 　　还有些藏得深的人没有冒头…… 　　程记美食店。 　　“南叔应该在开会了吧？”刘全福摸了摸下巴，一脸纠结。 　　程芫华很淡定，一边摘菜一边说：“没事，南叔混了这么几十年，别看他平时表现没什么，和你一样呆呆的。但真到要紧关头，肯定比你机灵，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旁边，叶予昭点点头。 　　是的，他今天早早就来了程记美食店，其实程芫华需要他帮忙的事情，让宁秘书指挥就行了，但叶予昭还是没忍住，自己跑过来了。 　　他还带着螃蟹，自从到了十一月以后，程记美食店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就下了，食客们差点没哭晕在程记美食店。 　　再看到餐厅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蜜汁梨球也会在中旬停售，网友都快哭成狗了。 　　这特么是用刀剜心口，还是一次两刀！！ 　　程记美食店所有的菜都是心头好，失去任何一道，都是割肉一般的心疼！ 　　好在上面也写了，到时候会上新菜。 　　这些人这才没有泪淹程记美食店。 　　但这些人不包括叶予昭。 　　他在程记这次遇到的危机上面出力非常多，程芫华问他想吃什么，他刚说了清炖蟹粉狮子头，程芫华就让他带着螃蟹过来。 　　这个季节，蟹膏还是不错的，程芫华准备用蟹膏给叶予昭做。 　　叶予昭看着旁边认认真真处理食材的程芫华，嘴角抿出一个笑容：“多做点吧，今年可能吃不了多少顿这个了。” 　　过了季节的螃蟹的就不是那么好吃了，而且好的螃蟹也没有了。 　　程芫华没说什么，直接应下。 　　叶予昭帮了这么多忙，她做点吃的就还了，已经算是自己大赚。 　　叶予昭却想着——程老板对他可真好，比对所有人都还要好！ 　　啧啧。 　　胖子、师玄他们以及食客无论怎么要求，程芫华都不为所动。 　　但这个店里，点菜都有实现可能的就只有杨林老两口和自己了。 　　可见自己在程芫华心中的地位。 　　叶予昭美滋滋想着。 　　刘全福还在为之前的话炸毛：“什么叫做和我一样呆呆的？！我哪儿呆？！” 　　“你哪儿都呆。”说完，程芫华继续低头处理食材。 　　刘全福：“……”他在这儿实在太没有地位了！！！ 　　旁边，几人见此偷笑出声。 　　十分钟后。 　　拿着手机的刘全蓓惊呼一声：“啊，上热搜了！” 　　她拿着手机伸出来，程芫华擦了擦手，接过，浏览了起来。 　　只擦了个热搜的边边，但却还是很显眼，话题是—— 　　鼎御举办这一届品尝大会？ 　　点开，是一个大v发了个疑惑的微博—— 　　【今天听我一个朋友说，她给鼎御打电话定十二月十二的酒宴，结果他们店员说那三天有活动，总店不开张。众所周知，那三天是品尝大会，结合前面程记美食店被攻击，然后美食协会今天召开大会议讨论……所以品尝大会要改成由鼎御举办吗？说真的，我觉得鼎御才是真没资格，我在鼎御踩了不少雷了。他们自称御厨，可祖上也没有御厨啊！厨子全是在其他老店去挖了人家学徒来的，品尝大会选这种？？？】 　　这博主的话一发出来，就有不少人评论。 　　相较于传统酒楼在当地知名度比较高不同，鼎御已经在好几个大城市开了连锁店了，定位又比较高端，所以真有不少人踩了雷。 　　——尤其鼎御是搭着御厨的名头宣传的。 　　这条微博直接将鼎御“御厨”的名头给掀了，不管博主能不能拿出证据，博主既然这么说了，需要出示证据以证清白的就是鼎御了。 　　这就是鼎御之前对程芫华用的招数。 　　程记美食店这边的回应是用品尝大会直播的形式来证明自己，那鼎御呢？ 　　他们怎么打了程记一巴掌，程记就怎么还回去。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评论区再也不是鼎御的水军抢占先机，而是叶予昭那边的公关部门引了风向。 　　而很多看到热搜的路人，则陆陆续续分享自己在鼎御用餐的感受—— 　　“说真的，鼎御自称是御厨传人，但是我去他们家，都只是吃个环境和名头。我们京市这边，鼎御的东西真不好吃，没有正宗鲁菜大家赵氏良膳好吃，不，应该说拍马不及。” 　　“鼎御不是一直都是名头响亮，但东西不行吗？” 　　“装修豪华，整得花里胡哨，味道吃过就想去了。” 　　“上次到魔都，特意去吃了鼎御的东西，毕竟是御厨传承，抱着认真心态去吃的，结果和一般中餐厅根本没啥区别。” 　　“我也觉得鼎御的东西没啥好品尝的……” 　　“？？？这个水平可以举办品尝大会？？？？” 　　…… 　　“哈哈哈！让他嘚瑟！活该！”刘全福大笑。 　　程芫华和叶予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笑意。 　　鼎御在食客的心目中，看来印象还真一般…… 　　师玄蹭过来，好奇：“程老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程芫华将手机还了回去，继续处理食材：“那就该第三步了……” 　　第一步……告他们，完成一小半。第二步，流言回击他们，完成一半。 　　“什么？” 　　“釜底抽薪。”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但在华国的各个地方，很多知名大厨都收到了刘锦荣发出的消息…… 　　看了内容之后，他们很快做出了决定。 　　美食协会。 　　“说完了吗？”冯平南淡淡开口，声音冰冷。 　　众人下意识收住了声音，唯有向亮抬着下巴，冷哼一声：“那招惹上这一切的冯会长有什么高见呢？” 　　冯平南和他对视，两人的视线同样犀利。 　　“向副会长，你有什么要说的？要怎么安排我？”冯平南开口。 　　向亮扯了扯嘴角：“我确实有一个提议，咱们都是为了美食协会好，出发点也都是为了这个协会。协会目前遇到的风波，已经很威胁协会的信誉了。我觉得必须要给网友们一个交代，绝对不能任由流言这么传下去。所以，我提议，暂停冯会长的工作，对外就说彻查冯会长，还有程记美食店现在风评不好，今年不能让他们举办品尝大会。” 　　“呵呵，咱们会长清清白白，我们不想办法帮他正名，竟然是停了他的职务？那其他人还真当是会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立刻有人反击，“不让程记美食店举办？难道让鼎御举办吗？！” 　　向亮并不在意这个人的讽刺，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做不了决定。 　　他的视线移到理事会的一个成员身上：“老汪，你觉得呢？” 　　那人顿了一下，随即扯出笑容：“向副会长说得有道理，暂时停下冯会长的职务，是给网友一个交代，等过段时间，再让冯会长复位就行了。而程记美食店，等他们有些名气，把下一届给他们举办也好，这一届还是交给鼎御吧。” 　　真撤了，还能复位才怪。 　　冯平南眼神露出失望，他的视线看向其他人：“我撤职了，谁接替我？” 　　“当然是向副会长了！”老汪立刻接话。 　　冯平南不答，视线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他的话音落地，其他理事都纷纷说话，六个理事，三个站向亮，三个站冯平南。 　　这让冯平南眼神又暗了暗。 　　竟然……这么多已经倒向利益了吗？ 　　站冯平南这边的一个理事立刻激动地说：“向亮，咱们都是支持会长的，我们不同意，你没资格撤会长的职！” 　　向亮不慌不忙：“谁说你们不同意就不行？咱们会里有协议，如果会长失职，可以让理事会投票，大于半数就可以实施。” 　　“那也是平票，不能撤会长的职务！” 　　“还有石副会长没有投票呢，是吧？”向亮笑着看向石副会长。 　　随着他的话落地，其他人都看向石副会长。 　　这位石副会长性格很好，而且基本上都是支持会长，当初会长竞选的时候，他就是同意冯平南而反对向亮的。 　　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个人有可能站在向亮那边。 　　所有的人都看着石副会长，包括冯平南。 　　石副会长错开视线，半响，他说：“我觉得向副会长说得有道理。” 　　其他人满脸错愕。 　　“哈哈。”冯平南真的笑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协会竟然这么多人已经不顾协会，不顾传统美食，倒向了利益！ 　　冯平南真的很失望，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个副会长，竟然全都倒向了利益！ 　　可就是这样了，他依旧舍不得放弃。 　　如果放弃了，是不是有一天，因为匮乏挖掘和管理，也缺乏权威认证，导致很多传统大厨输给了鼎御这样打着传统大厨招牌的流氓？被挤压到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 　　那些经典的小吃、特色菜，因为没有人系统地去寻找、给予支持和权威认证，他们会不会渐渐就被人忽视，传承慢慢走向消亡？ 　　会的，这样消失的美食不在少数。 　　冯平南绝对不愿意见到！ 　　他的视线变得犀利，看着向亮方向，突然冷笑一声：“向副会长，你想取代我？那你先赢了官司再说吧。” 　　众人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官司？什么官司？ 　　“什么意思？你要告我吗？”向亮看着冯平南。 　　这时候，向亮的手机震动。 　　他拿起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向亮准备挂了。 　　他更想知道冯平南到底什么意思！ 　　“你还是接吧。”冯平南勾了勾嘴角。 　　向亮狐疑地接了电话，而后，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向亮脸色大变。 　　等到挂了电话，向亮指着冯平南：“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告你的人是程记，他们觉得你影响了他们生意，造谣转发已经超过五百，他们那边想要和你好好打一场官司。”冯平南手指放在桌面敲打，眼神扫过众人。 　　若不是刚刚冷脸旁观，他怕是还不知道美食协会有多少人已经被鼎御给收买了！ 　　这些人要是留在美食协会，很快，他们就该叫做——鼎御协会了！ 　　“冯平南！你们有证据说我造谣吗？” 　　“你有证据证明你没有造谣吗？如果没有，那就是造谣。”冯平南冷冷一句，看着对方紧张的申请，他在心里嘲讽一笑，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向亮被噎住，瞪大眼睛，始终还是不相信，他们竟然告自己了？！ 　　冯平南的视线扫过众人：“向副会长马上就要和人打官司了，据我所知，程记美食店借了广叶集团的法务部，副会长这次的官司可能并不好打，你们确定他接下来的时间有空管理协会吗？” 　　广叶集团！ 　　程记美食店竟然有广叶集团撑腰！ 　　他们是魔都的，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广叶集团，生活中很多用的东西都是广叶出品，市中心那么大一栋楼的分公司，他们也都是见过的。 　　只是真没有想到，程记美食店竟然有广叶集团在背后撑腰！ 　　顿时，众人无话了。 　　这时候，冯平南手机震动，程芫华的消息一如既往简单—— 　　【鼎御，搞定。】 　　冯平南笑了，看着众人，状似不经意地说：“至于你们说得鼎御……我觉得要是我们真定了鼎御，那才是真的麻烦。” 　　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刚刚处理好食材站起来，门口有人敲门：“有人吗？” 　　刘全福上前：“现在还没有到用餐时间。” 　　“我不是来吃饭的。”外面的男声这么说。 　　程芫华等人眼里露出诧异。 　　门口，助理扯了扯王记：“王哥……咱们这样好吗？” 　　“你闭嘴！待会儿不准说话！”王记吼了句，而后继续看着门，等待门被打开。 　　他今天就要回魔都了，来了程记美食店一趟，听别人将美食店吹成这样，却又一口没吃到，心里觉得非常遗憾。 　　他想，要是带着遗憾回魔都，他会怄死的！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吃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门很快打开，刘全福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王记拿出记者证，迈进大门，刘全福正要阻拦他，王记已经站住了。 　　但他站得的位置非常巧妙，已经算是进了店，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却又不算特别让人失礼。 　　王记拿出记者证：“你们好，我是一名记者。”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他。 　　王记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犀利：“是这样的，网络上都说你们借着着营销卖天价菜，我们是来做一个采访的！请问你们确实有营销的手段在里面吗？” 　　他这会儿说话很犀利，也很让人生气。 　　至少刘全福就气得不轻：“胡言乱语！谁他妈营销了，咱们店生意好到不需要营销！” 　　“是不需要营销，但不是没有营销对不对？”他说着，立刻拿出笔要记下来，仿佛已经认定他们在营销。 　　全院子的人都惊呆了。 　　刘全蓓冲过来：“你什么人啊？听不懂人话吗？！我们没有营销，我们店的美味不需要营销就可以吸引到客人！” 　　王记停下笔，面露诧异：“这么自信？你们的厨子不是一个学园艺的吗？” 　　“学园艺的就不能做好菜了？！”刘全福喷他，“我师父做的菜是最好吃的菜！” 　　王记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们也太自信了吧！你们肯定是在糊弄我，还最好吃的菜？呵呵，我不信。” 　　他说话的语气和别人不一样，看起来更加讨厌，让人想要揍他，也气得容易丧失理智。 　　刘全福一只手拽着他：“走走走，我让你看看我师父的手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最讨厌你们这些记者，实在是太不……” 　　“胖子，别让他进来。”师玄的声音清晰。 　　刚刚有人进来，他就压低了帽檐，这会儿揭开，冷睨着来人。 　　来人吓了一跳：“妈呀！师玄？！” 　　“好久不见，王记者。”师玄嘴角勾了勾。 　　众人：“……”认识？？ 　　王记立刻甩开胖子的手飞奔过来，上下打量师玄，一脸探究：“你这一年去哪儿了？我还花了两个月都没找到你！” 　　师玄翻了个白眼：“就是不能被你们这样的人找到。” 　　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解释：“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对，肯定是想吃店里的东西但没有抢到位置，就来耍心机了！” 　　众人：“……”？？？ 　　而后，师玄便为他们科普了王记这个人。 　　这人之前是混娱记的，但两年前不知道为什么退了，不再做娱记，现在不知道怎么成了这个四处挖小事件真相的普通记者。 　　但当年的王记，确实是令很多明星非常头疼的人。 　　不管是离婚了在外装作亲密夫妻，还是恋爱了装作不认识，人品好的，人品坏的，这丫全都能查出来，甚至还能拍到。 　　好些明星都非常头疼他，却又迫不得已和他打好关系。 　　还在他道德不错，很多不能发的，一般还是不发，不会真的毁了一个人的。 　　程芫华听到后，微微挑了挑眉。 　　王记腆着脸笑：“哎呀，我和玄子也算是认识，大家就都是朋友了！而且我已经收集到证据了，只差自己再亲口尝一尝，等我今天回魔都，立刻为程记美食店正名！我现在的号在微博也是非常有名气的，你们不亏，让我吃一顿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吧！” 　　他腆着脸央求，为了一顿吃的，这丫也是不容易。 　　但…… 　　程老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其他人觉得他没戏了。 　　程芫华：“可以。” 　　咦？ 　　程老板同意了？！ 　　不说王记了，就是程记美食店的人都诧异了。 　　程芫华笑着看向他：“我待会儿亲自下厨，在后院给你做一桌子，你和师玄吃着叙叙旧。但你能接我一单生意吗？价格你开。” 　　“什么？”王记追问。 　　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为了不留遗憾，他一定要吃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程芫华眼神犀利—— 　　“我手上收集了一些证据，我交给你，你帮我再收集一些鼎御和美食协会副会长接触的证据！” 　　“然后，曝光他们私下交易！” 　　“收受贿赂可不是会长冯平南，而是副会长向亮！” 第51章 大瓜 　　王记微微一愣, 随即呐呐：“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记者，一个挖寻真相的记者。”程芫华眨了眨眼睛，重复之前王记表达的意思。 　　她也是看见王记才改变想法的, 原本手上捏着的证据是私家侦探拍出来的, 能够证明向亮和徐玉之间的金钱往来，她打算等合适的时机就放上微博。 　　但无论是自己放还是找别人放, 效果都没有王记放出去更好。 　　也因此, 刚刚她知道王记今天要回魔都之后, 第一个想法就是——让王记发。 　　至于他自己还能不能拍到有用信息，那就也不是特别重要。 　　王记：“……” 　　美食协会。 　　“什么意思？”石副会长张张嘴, 眼神复杂地看着冯会长。 　　冯平南笑着说：“看看热搜吧。” 　　其他人忙打开热搜, 尤其是向亮，他心里有些慌，生怕鼎御出事了, 对方可是给他撑腰的存在！ 　　程记美食店要用广叶的法务部和他打官司，向亮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他不断告诉自己, 最多就是这次“逼宫”不成, 最多就是后面打官司浪费精力, 就算输了，也就是赔点钱…… 　　但鼎御要是出事了，他以后该怎么办？ 　　没有鼎御在后面支持，光是协会里面的很多人, 就不会再支持他了。 　　所以他着急地翻看热搜。 　　话题又爬上去两个位置, 现在人对品尝大会还是关注的, 鼎御又是他们都知道的一个高端店, 这样的瓜吃起来可比程记美食店更香。 　　哪怕鼎御发现了, 正在不断撤热搜，但因为自来水的力量，他们还是又上了两个位置。 　　他们想彻底撤了，但叶予昭不可能同意的。 　　鼎御的风评一向不好。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食客在各种指责他们。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不止食客们！ 　　苏州有名的刘家酒楼，也是之前承办过品尝大会的刘锦荣转发后说—— 　　【我刘锦荣是相信冯会长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鼎御承办的话，刘家的厨子就不去了，我们只和有水平的厨子学习，不用向那些背叛师门的小学徒学习欺师灭祖。】 　　这话是盖了戳说鼎御的厨子就是挖了其他大厨的弟子来的！ 　　如果只有刘锦荣转发也就罢了，偏偏紧接着，湘菜大家班成酒楼转发刘锦荣微博，粤菜大家谷家酒楼、川菜大家…… 　　好些承办过品尝大会的知名大厨转发，他们转发刘锦荣的微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本质也是代表了很多问题。 　　向亮手有些颤抖，他抖着手刷新之后…… 　　又看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的眼睛瞪大，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惊。 　　鲁菜大家，赵氏良膳的赵老爷子转发了，他还说—— 　　【程记美食店怎么样，会有人去尝一尝，我相信冯会长的为人，我们这些华夏美食走到今天，和冯会长几十年的努力脱不开关系。至于鼎御，我觉得他不具备申请举办品尝大会的资格。】 　　这话就说得不客气了。 　　美食协会都是众人认可的美食和厨子，申请的资格只要做出的美食非常好吃，厨子具备和其他大厨交流学习的实力就可以。 　　赵老爷子这话是说——鼎御做出的东西不好吃，厨子不具备和别人交流学习的实力。 　　——鼎御，就是个普通饭店，他们的食物并不是值得美食协会认可的华夏美食。 　　而赵老爷子，是近些年国宴的主厨。 　　他本身代表着的，就是一个权威。 　　向亮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冯平南，唇瓣动了动，带着颤抖和恐惧，好半天，他才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会全都站出来反对？！ 　　冯平南和程记美食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美食协会的其他人也看着他，眼神带着震惊和疑惑。 　　程记美食店。 　　“天啦！我大伯，还有各大家，甚至还有赵老爷子，全都转发了！”刘全蓓声音震惊，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师玄猛然看向程芫华：“这就是你说得釜底抽薪吗？” 　　所有大家都排斥鼎御，鼎御举办，他们全都不去！ 　　这不就是釜底抽薪吗？！ 　　全特么抽完了！ 　　美食协会就算不是冯平南做主，在这种情形下，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一届的品尝大会定在鼎御举办的！ 　　“是的。”程芫华露出笑容，“是我和刘哥商量的，他们也是收到刘哥给发的消息。”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转发？” 　　程芫华手上继续处理食材，面带笑容，这样的笑容是自信，也是无畏。 　　她说：“他们一定会转发的。” 　　王记刚刚被科普了事件经过，他一脸茫然地问—— 　　“为什么？” 　　程记美食店、美食协会，他们现在都看着一个人，美食协会的人看着冯平南，程记美食店的人看着程芫华，等待着他们告诉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经常为了菜系之争各种吵闹的大厨，站在了一个方向，一起转发微博？ 　　他们又是为什么支持程记美食店和冯平南？ 　　冯平南看着向亮，眼神带着嘲讽和骄傲：“因为，他们都是热爱美食的人！” 　　程芫华：“我虽然今年才正式从事美食这个行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厨子。但我也知道，这一道道值得传承的美食，是一代又一代人，不断更迭，不断锤炼出来的优秀传承。” 　　冯平南：“美食协会创办的初衷就是推进这些优秀的传承一代代继续传下去，经久不衰，华夏美食文化，博大精深，博采众长。” 　　程芫华：“它是味道，是顾客吃到嘴里的享受。不应该是哪家店可以靠着宣传、噱头就夺走的东西，它是一个厨子，站在厨房这个战场上，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如一日练习出来的。” 　　冯平南：“鼎御想要霸占这个市场，凭借实力和美味，那是其他美食将要面临的挑战。如果凭借手段和营销，甚至是凭借虚假招牌和虚假名誉……” 　　程芫华：“那他不配。” 　　冯平南：“不说别人，这些大厨们就不会同意。” 　　程芫华：“我作为一个厨子，有人和我用美食竞争，这会激起我的斗志，有人和我用手段、营销竞争，那激起我的，是愤怒。” 　　冯平南：“愤怒，他们都生气了，你们很多人都是做过厨子的，也在这个协会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忘记当初刚加入协会时的梦想吗？我们协会的初衷，是为了食客服务，而不是为了财富。” 　　程芫华：“厨子的初衷，是为了让顾客吃到满意的美食，我们得到的是赞扬和该得的财富，而不是依靠哄骗、虚假宣传获得的劣币。” 　　冯平南：“鼎御犯了众怒，违背了行业道德。” 　　程芫华：“他若是作为一家普通餐厅、饭店，一些营销手段，是他商人的本质。可他打着的是御厨的名头，是各种各样他不配有的名誉，行着的是不正当竞争！” 　　冯平南、程芫华：“所以，他们会转发，他们不是帮我，是一个厨子，用厨子之心，维护这个市场。” 　　话音落地，程记美食店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刘全福红着眼睛说：“真好……我爸口中这些顽固的老家伙，其实都拥有自己底线的，真好呀。” 　　程芫华：“……”你爸何尝不是别人口中顽固的老家伙？ 　　王记猛地站起来：“程老板，你要记得你欠我一顿饭！我现在赶回魔都，向亮今天计划不成，他一定会和徐玉见面的，我得先赶回去，得我办完事以后再来吃饭！你欠我一顿！” 　　“别说一顿，三五顿都行。”程芫华笑了。 　　王记塞给程芫华一张名片，声音带着斗志：“这是我电话，待会儿加我微信，有什么证据先发给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都在微信上给我说。” 　　他顿了顿：“你们厨子都这么努力，我一个记者，能做的只有曝光真相，不让人蒙冤，我先走了！” 　　王记说着，自己离开了程记美食店，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小赵，给我查一下向亮的车牌号，迅速发给小钱。” 　　“小钱，你现在赶紧去美食协会会议厅的外面蹲着，待会儿散会后，跟上小赵发给你的那辆车子，给我共享位置，我马上回魔都。” 　　“小孙，你现在赶紧去鼎御，跟着他们老板，拍下他见了哪些人，给我跟紧了，我马上就回去！” 　　“小李，你……” 　　…… 　　王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程芫华：“…………” 　　她顿了顿，咽咽口水：“王记者……他是有一个情报组织吗？” 　　师玄淡定地掏指甲：“这年头，一个网红背后都有一个团队，一个掌握无数信息、当初让所有明星头疼的娱记，背后能没有一个优秀的团队？” 　　程芫华：“…………”好有道理。 　　师玄：“我发现程老板你是真聪明，王记的大本营就在魔都，你让他办这事儿，确实比你原计划自己将证据发上网，好了太多！” 　　程芫华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处理食材。 　　这还有用说吗？ 　　带脑子都知道，发证据的人和证据本身一样重要。 　　旁边，刘全福和刘全蓓一脸崇拜地看着程芫华。 　　师玄掏完指甲开始剪指甲。 　　叶予昭也看着程芫华，眼神微微带着骄傲，和……杨林夫妻俩同出一辙。 　　至于郑婉，她抱着黄上，在给黄上梳毛。 　　美食协会。 　　冯平南的一番话将所有人都说得安静了下来，尤其是石副会长，他倒向向亮就是充满了担忧和羞愧的。 　　这会儿更是被冯平南的一番话说得再没有脸抬头。 　　——他们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好像都在这些年里，慢慢从一个志得意满，充满了雄心壮志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权衡各种利弊，最后选择了一条违背初衷道路的小人！ 　　其他人不是羞愧就是害怕，羞愧的是那些还不算糟糕透顶的人。 　　而害怕的人，则是已经无可救药的人。 　　就像是向亮。 　　他心里就只剩下害怕…… 　　这个人大厨们转发，不仅表达了信任冯平南会长，也表达了对鼎御的不支持。 　　网上的流言再也不可能是利于他们这一边了，他们再黑冯平南，那些人也不会相信，他们现在不相信的是鼎御……或许还有自己。 　　那么，这一次他的“逼宫”不仅失败，还要面临和程记美食店的官司，以及……冯平南的发难。 　　果然，冯平南淡淡开口：“我觉得，现在还是先撤了向副会长，以及……” 　　他一连点了几个跳得非常厉害的人，暂时还没有点那些一脸羞愧的人名字，毕竟美食协会管理人员就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撤掉一半的。 　　剩下这些人还要观察，能用就继续用，只不过得边缘化，不能用的，等到向亮他们已经彻底走了，再来撤职。 　　一次性撤职太多，会引发相反的效果，更加麻烦。 　　冯平南已经做了决定。 　　好些人还在狡辩，他只是淡淡看着他们，石副会长等人都一脸羞愧，没人为他们求情，也没人再说出反对的话。 　　鼎御…… 　　大势已去。 　　向亮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脸色灰暗，没有一点光亮。 　　他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真正属于他的劫难，还在回魔都的路上…… 　　美食协会的战争以冯平南获胜收尾，但他一点也不开心，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听着那些还没有被撤职的人的道歉声…… 　　他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样的争吵和斗争，这样的胜利，远没有在程记美食店打杂的时候开心。 　　那时候几乎都是笑脸和期待，而现在，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冯平南年纪不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吃着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喝着养生汤，他能够活得长寿一些。 　　可就算是再长寿，还有精神走来走去到处寻找美食和好店的时间，也不过就那么些年，等到他死了，这美食协会，又能放心的交给谁呢？ 　　冯平南站起来，拄着拐杖，慢吞吞朝着外面走去，背影佝偻。 　　——他真的老了。 　　向亮已经走出了会议室，有几个同样跟着他给撤职的人拉着他，七嘴八舌—— 　　“副会长，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亮！我们跟着你竟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早知道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待在协会办事！” 　　“你必须给我们想想办法，咱们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 　　向亮看着他，咆哮：“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我他妈也不会滚出来了！” 　　他挥开这些人，坐上车就开始给徐玉打电话。 　　最开始徐玉没有接，第三个他才接起来，一接起来就骂人：“向亮！你到底怎么回事？！冯平南是怎么让那些老东西转发的？！你是吃干饭的吗？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自从各大家转发之后，网络上的黑评都是对着鼎御的，本来他们嘲点就多，现在更是惹了众怒，一身荣誉都被质疑，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意。 　　刚刚各分店传来的消息，原本已经预订鼎御的顾客，有不少都打电话来退掉了。 　　徐玉气得不行，热搜又撤不下去，网上一片骂声。 　　向亮已经酝酿出脾气了，闻言立刻回嘴：“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们鼎御做得那些事，我怎么可能输？又怎么可能被赶出来？！” 　　要不是鼎御自身黑点太多，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他骂完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如果鼎御不管他了，他以后就更加艰难。 　　于是，向亮又补了一句：“徐总，你必须给我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徐玉冷笑，直接挂了电话，而后拉黑这个号码。 　　他也气得不轻，坐在椅子上，不断拍着自己的心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当然也就顾不上别人。 　　这时候，助理闯进来—— 　　“徐总，有大厨要离职！” 　　“什么？！”徐玉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大惊失色。 　　这时候，秘书又跑过来—— 　　“徐总，程记美食店要告那些营销号！营销号现在找上来，让我们必须负责后续，否则就把我们和他们的交易公布出去！” 　　徐玉眼前一黑。 　　当天下午，正在处理这次风波的徐玉被向亮给拦上了。 　　营销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些厨子也不愿意留在被否定了所有名誉的鼎御，他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于是，徐玉皱眉：“你来做什么？” 　　向亮咬牙切齿：“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也是你让我那么说的，现在你就抛开我不管了？！” 　　他的神态有些疯狂，毕竟……离开美食协会的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徐玉也知道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冷笑一声：“我自己都自顾不暇，我为什么要管你？而且想要冤枉冯平南收贿赂的人不是你吗？是你想要会长的职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他说完便想走，向亮拉住他。 　　徐玉不耐烦地想要甩开，但没有甩开。 　　向亮咬牙切齿：“你绝对不能不管我！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徐玉狠狠一甩手，冷笑：“你怎么不放过我？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损失了那么钱呢！你每年收我那么多钱，现在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还想要我管你？做梦吧！” 　　他说完便走，向亮拔高声音：“我要是被程记和他们背后的广叶给收拾了，我就把你在网上陷害程记美食店，还有之前污蔑、陷害食天下的事情全都给说出去！” 　　徐玉脚一顿，回头，嘴角勾起，眼神阴冷：“当初是你配合我一起挤垮食天下，你举报我了，你也没好结果。” 　　他说完，迈着脚步离开，有恃无恐。 　　徐玉知道向亮一定不会轻易说出挤垮食天下的事情，因为那件事就是两个人同流合污一起干的。 　　向亮气得直拍心口。 　　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接到王记的电话，对方声音激动—— 　　“大瓜呀！有音频有视频，还是徐玉和向亮亲口承认的事情！” 　　程芫华一脸茫然：“啥？” 　　“向亮和徐玉亲口承认，徐玉每年都在给向亮拿钱！两人勾结起来，不仅在网上陷害你和冯会长，还曾经合谋，将食天下给挤垮了！”王记声音起伏，激动中带着几分愤怒。 　　食天下是前年才倒闭的店，当初也是魔都知名酒楼之一。 　　他们的厨子也是出了名的大厨，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祖上是御厨。 　　这和鼎御当初打出去的名头是一样的，而且食天下还要更加名正言顺一些，也因此，他们用不正当手段将食天下挤垮。 　　王记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在追查他们收受贿赂的事情之时，将这件事给查到了！ 　　程芫华也是一惊：“食天下当初的事情和他们有关？” 　　“对，程老板，我现在就发到网上去。”王记声音清晰，带着坚定，“食天下的事情我还会继续查下去，我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这两人做出的事情，够他们“铁窗泪”了！ 　　“好。”程芫华点点头，“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还有些复杂。 　　程芫华之前拍到的一些证据，只是能够说明两人之间有金钱来往。 　　但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徐玉彻底倒下。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还曾经勾连在一起干过更加缺德的事情！ 　　刘全福等人知道的时候，也同样惊呆了。 　　“这也太缺德了吧？！”郑婉瞠目结舌。 　　刘全福皱着眉，咬牙切齿：“我们和魔都近，我很小就知道食天下。前年他们突然被曝出很多不好的消息，什么食品安全问题，肉是死猪肉等等事件。我父亲说他们当家人冉先生是个正直的人，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但网上证据确凿，被网暴了一个月后，店被人砸了好几次，冉先生脑溢血被气死了，店也就关了，冉家人离开了魔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第52章 治愈 　　郑婉紧紧皱着眉, 因为荣先生的存在，她一贯看不过这样的事情。 　　因为竞争，就陷害对方, 让他们再也不能在魔都把店开下去？ 　　这样的行为, 真是让人不齿！ 　　“这件事应该交给警察来查了！”师玄冷冷道。 　　程芫华点点头，皱着眉：“王记马上会在网上曝光, 到时候这件事一定会被注意到, 当初食天下如果真是被陷害的, 不管过去多久，都应该还给他们一个公平。而徐玉和向亮, 也该为他们做过的事情, 付出代价。” 　　“在网上曝光也好，当初冉家人就是被网暴，也应该让那些人看看, 他们当初是冤枉了人！”刘全蓓咬着牙说。 　　“冉家人如果看见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魔都……”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去，当初他们遭受的一切, 怕是心灵永远的创伤了……” 　　“是呀。” 　　就在几人聊天的时候, 王记将整理好的证据, 全都发在了网上。 　　他现在的这个号粉丝不少，最关键的是——很多大v关注他。 　　他手上的信息靠谱，不会出现那种虚假信息，现在虽然很多大v喜欢蹭热度, 但还是希望自己转发的东西尽量不要太打脸。 　　否则有时候网友还是非常执着要追着骂的。 　　王记这个号经常都会发出瓜, 而且全是事件的真相, 一些很有争议的消息, 他都会亲自去调查真相, 哪怕是网络上已经锤死对方了，他还是会去调查，确定是不是真的。 　　也因此，偶尔会有反转，也有大瓜，所以很多大v关注他，及时掌握一手消息。 　　他每次发出的东西，热度都还是非常高的。 　　这次，王记没有二话，直接说—— 　　【最近关于品尝大会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一波三折，于是我亲自去调查了一下，得出了真相，甚至一不留神，扒出了两年前的一件事可能有反转。】 　　紧接着，王记放出了所有证据。 　　整个事情的起承转合，鼎御和向亮勾结的自爆，还有自爆当初两人合谋挤垮食天下，一波三折，一个瓜比一个瓜更大，令人瞠目结舌。 　　原来前段时间程记美食店和冯会长突然被黑是鼎御和向副会长干的？ 　　原来鼎御一直在贿赂向副会长？ 　　原来两年前多前食天下事件，竟然是鼎御和向副会长干的？ 　　这特么真是震惊一脸！ 　　网友的评论也是一瞬间刷了起来—— 　　“我的天！原来都是鼎御策划的？？？” 　　“有这个智商，好好做点啥不好吗？何必要这样多行不义呀！” 　　“博主牛逼，这都能扒出来！” 　　“等等！没人注意上面说的食天下的事情吗？！” 　　“我的天，我可喜欢食天下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被冤枉的？！” 　　“当初就觉得食天下的事情太蹊跷了！” 　　“这是间接杀人！鼎御的事情必须彻查！” 　　“有人给我给我科普一下，食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这件事引起了网友的关注，甚至是——警方的关注。 　　鼎御真的完了。 　　这个时候，徐玉正在鼎御和手下的人商量处理办法，他们还不知道网上曝光了什么。 　　“对方背后也有人，热搜撤不下来！”徐玉沉着脸说。 　　一个中年男人挑了挑眉，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回复：“那就再爆一个瓜，分散网友的注意力，让他们暂时没空关注鼎御，这样的话知道的人就少了。就算暂时受到影响，等多过些时间，这些忘性大的人就会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有道理，咱们今晚上客人也不少，影响也没有那么大呀！”还有人自信的说。 　　徐玉不是那么盲目自信的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程记美食店不见得没有后手。 　　这次本来是信誓旦旦的一场舆论战，最终竟然被程记美食店给赢了！ 　　而且…… 　　他感叹一句：“咱们怕是在冯平南活着的时候，也不能举办品尝大会了。” 　　至于其他大厨来不来？ 　　那并不重要。 　　他们只需要用举办了品尝大会作为名头进行宣传就可以了。 　　“那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咱们就和他熬！” 　　话音落地，有人敲门。 　　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外面的人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在场的人同时皱眉，徐玉更是呵斥妻子：“慌慌张张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在开会吗？” 　　妻子白着脸，颤抖着声音说：“警察、警察来了！” 　　徐玉脸一变。 　　坐在下首的那些原本淡定的人，全都变了脸。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网络动向的向亮，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网上的信息，他白着脸在屋里转来转去，满脸后悔。 　　完了完了。 　　食天下的事情暴露了！ 　　向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让程记美食店开品尝大会就让他们开吧，为什么一定要听鼎御的，去阻拦他们呢？ 　　如果还没有出手害他们，那是不是就不会踢到铁板，然后被挖出以前的事情？ 　　他们肆无忌惮地踢出一脚，现在却被对方连脚都给剁了！ 　　向亮心里慌得不行， 　　他甚至想—— 　　要不跑了吧？ 　　可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声音清晰—— 　　“警察。” 　　向亮腿一软，摔倒在地。 　　看来那曝光的人，是先报警之后才在网上发布的，这样的话，他们甚至连逃跑机会都没有！ 　　真的完了。 　　这件事警察接手了，冯平南和王记都提前打听了一下结果。 　　徐玉没有招，但向亮一进警察局就都招了，徐玉没办法，也只能跟着招了。 　　他们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都招了。 　　冯平南的儿子还请了一个厉害的律师，就徐玉和向亮等人做过的那些事情，是必须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网上也都是对鼎御的斥责声音，鼎御已经关店了，美食协会也因为向亮声誉受到了影响，好在这有利于冯平南清理那些已经被利益诱惑的成员们。 　　但也不是没有好事者还把视线放在程记美食店上面，他们甚至因为美食协会副会长的受贿问题，质疑美食协会的权威。 　　也质疑程记美食店那个学园艺出身的厨子手艺。 　　好在这些人不多，程芫华也不在意。 　　她给王记和冯平南发了消息后，就开始为新来的八桌顾客做菜。 　　王记和冯平南收到消息后，都到了程记美食店，两人是在机场碰上的，王记认识冯平南，就主动打招呼，两人便一起坐车到达这儿。 　　程芫华已经收拾了一大桌子菜。 　　刘全蓓流着口水：“妈耶，这也太幸福了吧！！” 　　程芫华不仅将所有的菜都做了一份，甚至连已经停售的清炖蟹粉狮子头也做了出来。还有两个大的蛋糕，一个提拉米苏，一个黑森林。 　　现在程记美食店的菜不少了，他们一餐也很少把所有菜都上一道，更不要说还有这两个程芫华一般不动手做的蛋糕！ 　　众人顿时激动。 　　程芫华笑着擦手：“庆功宴，为各位这几天的辛苦庆祝一下，总算是大获全胜，害我们的人都接受了惩罚，那烦人的鼎御也关门了！” 　　师玄眼巴巴看着蛋糕，忍不住插一句：“还有一个人没有受到惩罚。” 　　“谁？”刘全蓓好奇。 　　“那个一开始没事找事的堂妹！” 　　刘全蓓：“……” 　　她忍不住说：“请你以后就说程娇云可以吗？不是所有堂妹都这么缺德！” 　　同样身为堂妹的刘全蓓仿佛受到了中伤…… 　　程芫华忍不住笑了。 　　叶予昭看向她，提议：“要不要对她用同样的办法回击？” 　　程芫华认真想了想，而后摇摇头：“没用的，程家酒楼现在生意本来就不好，以后只会越来越少，网上知道这家店的人少，去曝光都是宣传了。” 　　“那就不管她？”刘全福反问。 　　程芫华眼里闪过笑意。 　　见她笑了，其他人眼里的神情就变得微妙了。 　　“程老板，你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给她的那个未婚夫打电话吧？”刘全蓓期待地磨了磨爪子，“赶紧打，我也想听听！” 　　程芫华摇摇头：“我这次不打给夏嘉盛。” 　　“啊？” 　　“一家酒楼最重要的是什么？” 　　“名气？” 　　程芫华摇摇头：“不，是厨子。” 　　其他人一脸茫然。 　　程芫华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很快，那头就接了电话，一个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男声：“是……芫华？” 　　程芫华笑着点点头，只是笑容不达眼底：“是的，白师傅，我是程芫华。” 　　“芫华呀……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对方的声音带着迟疑。 　　程芫华很容易听明白对方其实是不希望自己提出请求的。 　　但对方到底还是知道对不起程老爷子和程长西，所以只是顺口主动提了一句。 　　程芫华也不在意，笑着说：“我就是问问，白师傅在哪里高就呀？” 　　“我还能在哪里，当然还在酒楼……” 　　程芫华笑容不变，声音却带着诧异：“白师傅竟然还在酒楼？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毕竟现在程家酒楼已经那样了……” 　　“程家酒楼怎么样了？！”白师傅声音立刻急了。 　　“程家酒楼已经被踢出美食协会的推荐酒楼了呀，以后美食协会颁发的荣誉都不能用了……”程芫华淡淡说完后，清楚地听见里面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便说：“既然白师傅还在那儿高就，那我就先挂了。” 　　她说得是实话，南叔从程记美食店回去不久，就把程家酒楼给踢出去了，他们现在那样的水平，早就该离开美食协会了。 　　但显然，程长东和程娇云两人都不会告诉厨子们。 　　说完，程芫华直接挂了电话。 　　其他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就连聪明的叶予昭也还带着疑惑：“这个人是因为程家酒楼的荣誉才留在那儿的吗？” 　　程芫华点点头：“是的，白师傅是个虚荣的人，他希望自己工作的酒楼很厉害，说出去才有面子。我爷爷没有收他为徒，但也教了他一些手艺。这个人做凉菜非常不错，但人嘴上没个把门，什么事情很容易闹得人尽皆知。” 　　师玄笑了，问道：“所以你就告诉他程家酒楼那些荣誉已经没有了，他很快就会闹得人尽皆知，程家酒楼就留不住这些厨子了？” 　　郑婉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走？” 　　程芫华淡定地说：“他们都是我爷爷和爸爸亲手教出来的人，却在程长东夺得酒楼后，一言不发。现在程家酒楼生意越来越差，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显然是为了程家酒楼的名誉，他们和程长东可没有感情。” 　　所以…… 　　当他们知道程家酒楼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之后，怎么会继续给本就没什么感情的程长东打工？ 　　而程长东，又舍得花大价钱将这些人留下吗？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半响，师玄缓缓竖起一根大拇指：“高……” 　　看似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只把对方一直藏着的事情告诉应该知道的人，就足够给对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了！ 　　程芫华不管这些人的眼神，用勺子舀了勺汤尝了尝，而后说：“看来是时候做一些新菜了。” 　　财富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往上增长，要不了几年肯定就够买下延年益寿汤了。 　　程芫华也就不吝啬给店里添菜。 　　虽然顾客都说店里的东西天天顿顿吃一辈子都不腻，但程芫华身为厨子，还是要满足顾客的新奇感。 　　她说完背后都沉默了下来。 　　程芫华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亮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那种眼神…… 　　像是要吃了她。 　　程芫华：“……” 　　看来这些人果然还是期待新菜！ 　　南叔和王记都来了，加上程芫华、杨林夫妻、叶予昭、师玄、刘全福、刘全蓓、郑婉，还有地上的黄上。 　　一共十个人，刚刚一桌。 　　程芫华还难得买了瓶好酒，程记美食店吃东西可从来不让喝酒，但今天是庆功宴，他们就自己破个戒吧！ 　　她一边开酒一边想，这好酒可真贵！ 　　要不回头买个酒的方子，以后酿酒埋在后院，等到想喝的时候就去挖出来喝？ 　　“辛苦程老板为我们辛苦做菜了！”王记最会说话了，一坐下就开始感谢程芫华。 　　“不辛苦，你们才是都辛苦了，这两天为了程记美食店也都费了些心。”程芫华笑着给大家倒酒。 　　所有人都笑容满脸。 　　在程记美食店这个地方，好像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自在。 　　所有人端起杯子，合着碰了一杯。 　　“祝愿大家越来越好！祝愿程记美食店长长久久！” 　　“干杯！” 　　话音落地，所有人一起碰杯，笑着抿了口酒。 　　南叔率先挑菜，口中说着：“好久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了，可真是想死我了！唔唔——好吃！” 　　王记是第一次吃这些被所有人吹上天的菜，他学着他们先挑狮子头，在入口的一瞬间，瞪大眼睛。 　　而后，整个餐厅都是他惊叹的声音—— 　　“天啦！！世间竟有如此美味！！！” 　　“我那天竟然不吃饭就走了！我错过了一个亿！！” 　　“呜呜呜，太好吃了！这鱼丸怎么这么滑！” 　　“这小鸡怎么这么嫩！” 　　“这鱼汤太鲜了！！” 　　“我滴妈耶！！这个剁椒鱼头我爱死了！！辣！但太够劲儿了！！” 　　…… 　　有王记赞美声的陪同，一桌子人和地上的狗都吃得很尽兴，最后再一人一碗养生汤，伴着难得喝一次的酒，好些人都喝醉了。 　　师玄和王记勾肩搭背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旁边，刘全蓓抱着郑婉哭自己的爱豆不见了，哭着哭着，郑婉也哭了。 　　刘全福和南叔坐在一起“互诉衷肠”，杨林夫妻俩被程芫华送回屋睡觉了。 　　本来也是要把南叔送进屋的，但对方死活就是不去，没办法，只能让他继续呆在院子里面了。 　　程芫华无奈地看着众人，摇摇头，回厨房收拾碗筷去了。 　　叶予昭也是个喝不醉的，今晚他没少陪着喝，却脸都没红一下，和其他醉鬼形成鲜明对比。 　　这会儿见程芫华独自一个人进厨房去收拾，他顿了顿，有些紧张的跟上去。 　　院子里，王记和师玄嘀嘀咕咕。 　　“你丫到底跑哪儿去了？知道你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我当时可担心你了，可就是找不到你！”王记瞪着师玄说。 　　只是因为有些喝醉了，所以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师玄摇摇头，一脸不信：“你还会找我？我不相信。” 　　王记瞪眼：“我怎么就不会找你了？！再说了，不止我在找你，我粉丝都快找疯了！” 　　说到粉丝，师玄微微一顿，眼神也变得清明了几分。 　　“我……”他不知道说什么，开口就是愧疚。 　　是他对不起他的粉丝们…… 　　王记又问：“那你还回去吗？还是以后就待在程记美食店了？” 　　师玄摇摇头，他的眼神带着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很想留在这儿，但是我又觉得，我好像不应该一直留在这儿……” 　　师玄喜欢程记美食店，但那种感受很奇怪，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不会一辈子都留在这儿一样。 　　王记还没说话，师玄摇摇头，转移话题：“别说我了，先说说你自己吧，之前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退了的？” 　　这个话题又让王记顿了顿。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害了人。” 　　“什么？”师玄一愣。 　　王记垂着头，眼神带着痛苦：“还记得之前的歌神事件吗……” 　　师玄眼神带着惊讶，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圈外人都人尽皆知，更何况是圈内人呢？ 　　那件事还和王记有关？！ 　　王记低着头，声音无比愧疚：“流出去的所谓‘证据’……是我拍的。” 　　师玄大惊。 　　“我对不起他……”王记叹口气，“从那以后，我就不想待在圈子里面了，歌神转到幕后之后，我也就隐退了。” 　　因为没有了解真相就放出去了所谓的“证据”，王记一直都被愧疚折磨着，离开娱记这个行业之后，他便做一个“普通记者”。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事件的真相，为那些被误会、被污蔑的人洗脱冤屈。 　　王记已经曝光好些事件的真相了，他这是为自己赎罪。 　　师玄真是万万没想到当初的事件居然和王记有关，他愣了好一会儿，拍了拍王记的肩膀：“是你错了，以后……好好赎罪吧！” 　　王记点点头。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了起来。 　　师玄还不想回房间睡觉，就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王记好奇：“你还玩手机的话，看着消息……不难受吗？” 　　这是指看到粉丝的留言。 　　师玄的那些粉丝们，对他也是真长情，这都一年了，还在坚持一天天等待着他，甚至四处询问、打探。 　　比起见到他，他们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全。 　　师玄抿了抿唇，声音轻轻：“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好好的了……” 　　之前他的状态让他没有想过粉丝，后来他好了，又因为愧疚，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粉丝说。 　　打开手机后，王记也探着头，突然疑惑出声：“咦？” 　　师玄忙低头：“怎么了？” 　　王记指着屏幕：“竟然还有人坚持不懈在黑程记美食店，这么晚了，这些戾气重的黑子们，都不睡觉的吗？” 　　声音带着两分嘲讽。 　　师玄也低着头看了起来，眉头皱在一起。 　　确实，网上现在竟然还有人在质疑程记美食店和美食协会也有金钱交易，否则一个学园艺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转行厨子后，还有吹得那么厉害？ 　　这些人不仅黑程记美食店，还黑美食协会就应该解散，免得继续纵容这些卖“天价菜”的网红店！ 　　还有人表示在店里治好了抑郁症？说这话的人，难道不是美食店安排的人吗？ 　　他们也同样营销炒作，没跑了！ 　　毕竟这次最大的赢家，好像就是他们了！ 　　至于赵老爷子等人的力挺？ 　　他们表示——那是谁？不认识！ 　　师玄瞪着眼睛，气得不行。 　　酒劲儿上头，他干脆直接切了个号，登录上自己一年多没登的大号，转发之前自己的那条关于抑郁症的评论。 　　而后，他写下—— 　　【被治愈的是我本人。】 第53章 记者 　　王记瞪大眼睛, 眼中的醉意一瞬间清醒大半，“你丫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呀！” 　　师玄发完也是愣住，刚刚那一瞬间, 确实是有些酒劲儿上头, 所以才几乎没有考虑地将这样的文字发在大号上。 　　但现在，他也不后悔。 　　刚刚那一瞬间虽然是酒精作用, 冲动冲动, 也得自己心里有了这个“动”, 才会借着酒劲儿“冲”。 　　师玄收起手机，不看接下来网络上会发生的事情。 　　旁边, 王记叹口气, 轻轻拍了拍师玄的肩膀，摇摇头。 　　有些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做决定。 　　两人抬头看着夜空, 天气冷了，这样的城乡结合部距离城市较远，但在这个夜晚, 抬头的时候却可以看见带着寒意的圆月。 　　高高挂起, 清冷中又带着圆满。 　　这个时间点, 没睡觉的人还真不少，夜猫子还在刷着手机，也或许还有看剧的。 　　也因此，师玄刚刚一发出消息, 立刻就被无数人注意到。 　　然后这注意到的无数人, 又立刻扩散, 让无数人蜂拥至他的微博—— 　　“盗号了？” 　　“真人吗？！师玄？！”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师玄本人吗？！” 　　“一年多了, 师玄终于回来了？！” 　　“什么？！抑郁症？！！” 　　“妈呀, 我他妈都哭成傻逼了！！！” 　　“玄子——” 　　…… 　　网上炸成一锅粥，无数刚刚睡下的营销号被叫起来，无数早睡的工作人员被电话吵了起来，无数粉丝在群里狂欢和痛哭…… 　　至于之前还隐隐在被黑的程记美食店？ 　　现在还能注意到！ 　　没人再关注程记美食店在哪儿，也没人关注程记美食店怎么怎么了，甚至没人关注品尝大会怎么怎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师玄身上。 　　全网都只围绕着一个话题疯狂——消失一年多的影帝师玄发微博了！ 　　各大话题半夜往热搜上冲—— 　　师玄发博 　　消失一年多的影帝突然出现 　　影帝师玄或患有抑郁症！ 　　影帝师玄表示自己的抑郁症已经好了 　　师玄归来 　　…… 　　话题不断，热度巨高。 　　而处于风暴旋涡的师玄和程记美食店，还是一片宁静，并不知道网上正发生着怎么样的风暴。 　　厨房。 　　程芫华原本准备洗碗，但叶予昭来帮忙了，他负责洗，她则负责收起来。 　　“你酒量还真好。”程芫华看着眼神没有一丝变化的叶予昭。 　　叶予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头，手上盘子和盘子之间，发出撞击的清脆声音，在安静的厨房很清晰。 　　“我酒量一直很好……”叶予昭低着头，轻声说着。 　　程芫华颇有些羡慕，她的酒量不太好，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太敢喝酒，今天晚上她没有喝醉，就是因为她喝得很少。 　　叶予昭将手上的盘子递给程芫华，看见她用白皙的手接过盘子，叶予昭眼里突然盈满了笑意。 　　他很少洗碗，从小到大洗过的碗简直屈指可数。 　　但这一次洗碗，他洗得还挺高兴。 　　“你以后就在这儿一直开店吗？”叶予昭微微偏头，看向程芫华。 　　他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一双眼睛专注看着女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心乱如麻。 　　程芫华只是心里愣了愣，觉得这人长得真好，而后回复：“当然，这就是我的事业和我的爱好。” 　　要是一年前有人告诉她，以后她会成为一个热爱做菜的厨子，程芫华肯定不信。 　　但现在，事实上她确实成了一个热爱做菜的厨子。 　　这种感觉很好，这个事业也很好。 　　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可以和家人在一起，身边还有来自四方的朋友，接待着南来北往的顾客。 　　“那我……这以后都可以随便来吗……”叶予昭状似不经意地问。 　　程芫华自然而然坚定地点头：“当然可以！” 　　你可是我们店的靠山，你怎么可以不来呢？！ 　　于是，她又补了句：“你可不能不来，以后想吃什么给我说，我可以纳入新菜的考虑范围之内。” 　　叶予昭嘴角微微勾起，洗碗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程老板果然对他很好！ 　　她这么急切地让自己一定要来，自己要是不来了，她……肯定会很难过吧？ 　　叶予昭耳根有些泛红。 　　莫名有种温度从心口往耳根上蹿。 　　程芫华声音带着诧异：“咦？原来你也有点喝醉了呀，耳根都红了！” 　　叶予昭：“……” 　　半响，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嗯……” 　　程芫华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根，而后声音带着笑意：“你喝醉了可真有意思，竟然脸不红只红耳朵，而且耳朵好烫好烫！” 　　叶予昭：“……” 　　耳廓刚刚一瞬间的触感非常明显，软软的，微微带着凉意和不一样的柔软，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明明有些距离，却又好像是贴着耳根说出来的。 　　让人腿都有些跟着软了。 　　叶予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觉得眼前冒着星星，脑袋晕乎乎的啥都想不起来，脚也有些软了，大脑当机，一片空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 　　喝醉了？ 　　他微微一晃，程芫华立刻去伸手扶住他。 　　她的手握着他因为洗碗挽起来的手臂那一刻，叶予昭更晕了，一个晃动，手扶着灶台站稳，两手环起来，将程芫华圈在了手臂之间。 　　两人靠得太近。 　　他高，她娇小玲珑，整个人都仿佛被叶予昭笼罩。 　　程芫华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叶予昭。 　　两人挨得这么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用来熏衣服的淡淡茶香。 　　叶予昭更不用说了，脑袋已经完全被糊住了，只知道睁着眼睛，呆呆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刚准备说话，叶予昭已经先开口了。 　　他说：“程老板……我觉得我好像真醉狠了……” 　　程芫华：“……”她好像也有点喝醉了？ 　　要不然……呼吸为什么急促了两分？ 　　叶予昭看着面前的程芫华，心脏“怦怦怦”跳得不正常，不仅耳根儿红，脸也红了，而且还觉得前面的程老板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叶予昭猛地松开手，一脸震惊地后退好几步。 　　他以后再也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他喝醉了竟然觉得程老板比她做得那些食物还要香！ 　　他竟然想吃了她？！ 　　不不不，这太变态了，他要冷静下来！ 　　程芫华眼神茫然。 　　这叶予昭看自己的神情……为什么这么惊恐？ 　　昨晚叶予昭到底喝醉没有，他自己都有些狐疑。 　　但众所周知——昨晚师玄肯定喝醉了！ 　　“你丫发微博怎么也得说一声吧？你这个样子让我们程记美食店没有一点点防备！” 　　“对呀，要是有人进来拍你，那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怎么办？” 　　“他们肯定知道你在程记美食店了！” 　　刘全蓓：“呜呜呜，玄子，你总算肯让大家知道你了！” 　　店里的人七嘴八舌，大多都在谴责师玄直接曝光，没有一点准备。 　　他们总觉得…… 　　已经有大量的记者在蜂拥而来了。 　　毕竟昨天晚上闹得实在太大了，他的粉丝和路人，甚至还有些吃瓜群众，都在关注师玄，关注他现在怎么样了。 　　离开一年多，影帝还是影帝，依旧传说不断，热度不减。 　　但在程记美食店中，大概除了刘全蓓是唯一一个真心开心的，其他人都是一脸无语。 　　程芫华想了想，说：“没事，发都发了，只要把门守好，就没人能够进来拍师玄了。师玄你先去捞鱼，饭点的时候千万不要回来，走小路，免得被人给逮住。” 　　这个时候被人给逮住了，怕是要被问到脑瓜疼。 　　在他还不准备离开程记美食店的时候，没必要走到人前。 　　她又看向刘全蓓和刘全福：“今天你们两个一起去门口接待，记者的任何问题都不要回复，把客人迎进来就是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 　　师玄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带上草帽，从后门溜去了鱼塘。 　　鱼塘还是那个熟悉的鱼塘，师玄蹲在鱼塘旁边，看着里面的鱼，忍不住说道：“我要是走了，以后就不能打捞你们了，你们会不会寂寞呀？” 　　这时候，有一条鱼正好冒出水面，对着他吐了……一个泡泡。 　　师玄看着它：“你是在说你寂寞吗？那我待会儿先把你捞起来杀了吃，好不好？” 　　（鱼：“……”） 　　师玄长出一口气，又看着手上的渔网，以及那条虽然小但是很安全的小船。 　　这是他最近几个月的工作，也是他不能忘却的记忆。 　　“玄子，你又来捞鱼呀！”李老头背着背篓，笑眯眯朝着他走来。 　　李老头不知道什么影帝不影帝，师玄让他叫玄子，他也就叫玄子。 　　“咦？李叔来啦，今天我不在店里吃饭，待会儿有人会给我们把饭菜送过来，我就没有带着。”师玄笑了笑。 　　李老头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还没饿。” 　　自从上一次师玄说以后他养李老头后，每天给李老头的饭菜都是他送的，每天出来打鱼都要和李老头多聊上一会儿。 　　但今天是个特殊情况。 　　师玄笑了笑就没再说话，李老头便在他的旁边坐下，好奇地问：“玄子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也不是，就是……我可能要走了。”师玄摇摇头，声音带着惆怅。 　　李老头摆摆手：“走吧走吧。” 　　态度很大气，并没有因此有多惊讶。 　　师玄诧异了，看向他：“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走？以及我出去干嘛？为什么不留我呀！” 　　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酸溜溜的。 　　他自从上次这老头从鱼塘里面把他捞出来后，他就真当他是长辈，可这人现在对自己竟然这么冷漠，师玄颇有几分怨气。 　　李老头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闻言笑眯了眼睛：“那我当然希望你在身边，可你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你还年轻，肯定是要出去闯闯的，否则你怎么会甘心？” 　　就像父母希望孩子一直在身边陪伴自己，但能因此就做个笼子，不让他们飞出去吗？ 　　师玄愣了愣。 　　李老头又说：“孩子，愿意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吧，你不能一直避着人群杀鱼，等走累或者闯够了，再回来就是了。” 　　这个老头很苍老了，说到这儿，他从兜里掏了又掏，将一棵钥匙掏了出来。 　　钥匙不大，那种老式的锁头钥匙都不大。 　　李老头眯着眼睛，年纪大了，眼神不再清明。 　　但眼里的慈爱是掩饰不了的东西，他笑着说：“这是家里钥匙，以后要回来就回来。我老了，如果我走了，你有钥匙，也可以直接进屋。我会立下遗嘱，房子给你，我以前给了他们夫妻俩不少东西了，这个房子这么破，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他不知道师玄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师玄出去后能得到他想象不了的财富。 　　在他的眼中，师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子，身为“父亲”，能给小子留多少东西就留多少。 　　老头老得有些佝偻了，衣服收拾得很干净，但一点也不新，显然是很多年前的地摊货。他笑的时候脸上满是褶皱，一张脸上，是老农一辈子的风霜。 　　师玄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李老头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眯着眼睛笑：“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程老板也不会不管你的，程老板是个好人。” 　　师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程芫华提着两个饭盒走了过来，不急不缓。 　　“你怎么来了？”师玄问。 　　程芫华没搭理他，先把一个饭盒给了李老头：“您先拿回家吃着，我和他说几句话。” 　　李老头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还拍了拍师玄的肩膀，那苍老又布满厚厚茧子的手没用什么力，师玄眨眨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等到李老头走了，师玄坐在地上，将盒饭扒拉出来，直接放在地上，根本没有当初影帝的讲究。 　　他一边看盒子里面，一边嘀咕：“我得检查一下有没有给我分够量，南叔和刘全福那两人总惦记我的丸子！” 　　程芫华一脸无奈：“先给你挑出来的，没人惦记，放心吧。” 　　师玄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亲自给我送饭？” 　　他嘴角一勾，带着暧昧地眨眨眼睛：“喜欢我？向我示好？” 　　程芫华一巴掌呼在他的身上，瞪他一眼：“店里太吵了，就正好出来给你送饭。” 　　“吵？”店里的吵闹一向很有度呀。 　　程芫华在他旁边席地而坐，回复：“还不都是因为你，店外面全是记者，好些顾客都差点没挤进店里，严重影响我们生意！” 　　师玄：“……” 　　他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程芫华感叹：“这些记者可真狠，一个个的前仆后继，胖子和蓓蓓差点被缠死了，尤其是胖子，衣服都被扯出了一条口子。” 　　那些记者是真的猛，不管见到谁，一大堆镜头和话筒怼到面前，七嘴八舌就是—— 　　“请问师玄在里面吗？” 　　“可以让师玄出来说说话吗？” 　　“请问师玄是不是在程记美食店？” 　　“请问是你们治好师玄的抑郁症吗？” 　　“请问师玄得了抑郁症是否属实？” 　　“师玄退圈了吗？” 　　“你见过师玄吗？” 　　…… 　　一大堆问题，问得人脑仁儿疼。 　　还有更狠的，直接拖着人压低声音说给多少多少钱，让他们进去做一个采访，或者说给多少多少钱，就问几个问题巴拉巴拉的。 　　要不是胖子体型给力，怕是都不见得能够脱身。 　　甚至很多顾客都被拦着询问，程记美食店的人只能不断道歉。 　　已经联系了民警过来驱赶这些记者，但外面还是吵吵闹闹的，毕竟他们如果稍微保持距离，别人也没有资格驱赶。 　　师玄：“……” 　　他退圈一年多，差点忘记了那些娱记的可怕之处了。 　　师玄有气无力地扒着饭菜吃，有些沉闷。 　　程芫华看着天空，随手拔了根草玩着，突然好奇地问了句：“你当初是怎么出道的？” 　　师玄一愣，没想到程芫华问这个。 　　他还是解释道：“我科班出身，后来还没毕业就拍了些戏，角色不错，得了观众喜欢，一毕业就当主角，一路高歌，没什么波折。” 　　就是因为生活过于顺利，没有经历太多的风霜，才对身边的人盲目信任。 　　“你自己去参加的艺考？” 　　“对呀，我爸不同意，觉得太费钱了，想要我去读免费师范，我自己攒了钱跑去的，后来就呗录取了，又自己半工半读。”师玄耸耸肩。 　　过去的经历算不得艰难，也让他的内心还保持着单纯。 　　后来做了明星挣钱，父亲的关怀让他以为是真心的父爱。 　　可从李老头身上师玄才知道——真的爱是付出，不是不断索取。 　　“那你那个时候肯定很想当明星吧。” 　　“是呀，我好喜欢当明星，我享受万众瞩目，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欢我，将视线停在我的身上。我喜欢拍戏，在戏里面感受另一个人生，我想要拿到国际影帝，成为超一线传说！”师玄眼中带着光。 　　程芫华大概能够理解师玄了。 　　——他缺爱。 　　所以拥有很多很多的喜爱，成了影帝之后，仿佛所有人都喜欢他。可这个时候，身边那些他信任、尊敬的人，却又一齐背叛他。 　　程芫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背叛的，但她不会忘记初见师玄的样子，他明明是个爱笑又皮的人，却变成了那副模样。 　　那种背叛，怕是戳不得的伤口。 　　“可你的粉丝们，一直都爱你，长情又卑微的爱你。”程芫华看着天空，“就算每个人只有一点点，汇集起来，就是一份大爱。”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没人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爱，你得到的，已经不少了。” 　　师玄吃饭的手微微一顿，没说话。 　　“所以，你想好了未来吗？真是要在这儿杀一辈子的鱼吗？还是回到你的演艺圈，继续拍你的戏，追你少年时候最初的梦想。”程芫华扭头，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师玄咬住唇，半响，他说：“……我觉得不见外人的日子很轻松。” 　　“是轻松吗？”程芫华反问他，却又自答，“那是逃避吧。” 　　师玄不说话了。 　　程芫华笑着站起来：“你自己想想吧，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听的是自己的心声，不是别人的建议。” 　　说完，她往店的方向走去。 　　师玄喊道：“程老板，我舍不得这儿！” 　　程芫华停下脚步，回头，带着笑着点点笑意—— 　　“所以你傻吗？不管在哪儿，你都是个自由人，你有让自己高兴的权利。想这儿了就回来玩，想出去就出去浪，何必非把自己圈在一个地方？这又不是鱼和熊掌，谁让你二选一呀！” 　　师玄满脸错愕。 　　程芫华回到了程记美食店，她是准备从后门进去的。 　　但突然冲出来两个小丫头，红肿着眼睛拦住她，显然，这两丫头已经发现这儿还有一个进去的门了。 　　程芫华：“……你们干啥？” 　　“您是在程记美食店里上班的吗？”两个丫头激动地问。 　　程芫华眯着眼睛：“你们是记者？” 　　两人慌忙摇头，而后将一个有些重的大盒子交给她，声音带着哭腔：“不不不是的，我们只求您帮忙把这个转交给玄子，告诉他，我们玄粉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说完，两个丫头手牵手跑了，边跑边抹泪。 　　程芫华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小粉丝还是挺可爱的…… 　　但…… 　　总有不可爱的人煞风景般的出现。 　　一个记者模样的男人带着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过来，肥头男人二话不说，塞给程芫华二百块钱。 　　程芫华：“……” 　　“你是这店里的员工吧？做服务员没有前景的，我看你长得也很好，只要你帮我们拍到师玄，我们就带你进娱乐圈！” 　　程芫华：“……” 　　另一个人男人上下打量程芫华，而后点点头：“你外形条件不错，只要帮我们，以后进了圈子，努努力一年挣个几十万没有问题！要是火了，甚至可以上百万！这个数字你在店里做服务员，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第54章 来历 　　程芫华：“……” 　　她眼神带着惊讶地看着二人, 喃喃一句：“你们……说什么？” 　　“哈哈，汪总你看这个人，都高兴傻了。”记者模样的男人对那个肥头大耳的某个公司老板说着。 　　那老板整理整理衣服, 递出来一张名片, 笑着说：“对，我说真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签订合同, 以后你就可以成为我公司的艺人, 我也会安排经纪人来带你。” 　　安排经纪人带自己？ 　　程芫华接过名片, 难得把这句话在脑袋过了好几遍才明白——这人是要自己想办法帮他拍到师玄，甚至是见到师玄。 　　而自己可以得到的好处是……成为他公司的艺人？ 　　自己的条件……不错？ 　　程芫华轻咳一声, 挑眉看向他们：“所以你们是说, 我的形象也很符合当艺人的标准了？” 　　那是不是应该高兴他们夸自己长得好？ 　　男人趾高气扬地点点头：“算是吧，你长得好, 但是没什么经验,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也不少，很难出头，可你要是帮我们，以后我们捧你，有了资源，绝对比你做个服务员好太多了！” 　　旁边记者模样的男人附和道：“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签到汪总名下, 也是你和师玄有点关联，否则都等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紧机会应下，机会可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次错过, 怕是——” 　　程芫华打断他：“我不愿意。” 　　她一边说着, 一边看向名片，上面写着这位汪总的名字和职位，下面还有一个公司的名字。 　　“女士，你是没有意识到这是多好的公司吗？汪总的公司在圈内是很有发展前景的公司，公司和长棹影业是子母公司，你可以不知道汪总的公司，但你不会不知道长棹影业吧？”记者忙补了句，满脸写着——你不识趣，你没眼光。 　　长棹影业确实是个还算大的公司，虽然和叶予昭的广叶集团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名气还是有些的。 　　汪总下巴微微一抬，颇有几分高傲。 　　程芫华：“……我知道。” 　　“所以你还是要拒绝吗？”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将两百块钱丢给肥头大耳的男人。 　　“你们是觉得师玄只值两百块钱，还是我只值两百块钱？下次想要敲开我的嘴，先准备个两百万再开口吧。” 　　另一只手撕着名片，她微微眯着眼睛，声音冷漠：“我确实知道长棹影业，那也是因为知道你们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上次他们已经被我禁了三个月的订餐资格，现在看来，还要连同你们，一起再禁三个月了。” 　　将名片丢在男人身上，一张碎片都没有落在地上。 　　在男人气得颤抖的时候，程芫华嘴角一勾，手指指着碎片，笑得意味深长：“小心些哟，不要掉在了地上，我们这儿掉了垃圾，是要自己一片片捡起来的。” 　　说完，程芫华抱起刚刚放下的箱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关上了门。 　　长棹影业她还真知道，这店开久了，总有些人自以为有钱有势，非要让程记美食店“给面子”让他们进去。 　　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这样，不知道在哪儿喝过养生汤了，两人开车过来，来了才发现还要订位置。 　　眼看这次就要白跑一趟了，两人不干了，非要闹着进去。 　　几次劝着不听，还非要和程记美食店的人吵起来，程芫华直接出面禁了他们三个月的订餐资格。 　　大概是心里有气，回去就想要收拾程芫华他们，查了下这店背后是谁护着后…… 　　一个星期不到，两人就战战兢兢来道歉了。 　　现在他们这个所谓的子公司，也就是一丘之貉，和他们当初做派几乎是一毛一样。 　　程芫华摇摇头，往前院走。 　　后门口，两人惊呆了。 　　“这……什么意思？！”记者一脸茫然地看着汪总。 　　汪总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在说什么。 　　这是藐视自己？！ 　　汪总气得大喘气：“这女人是看不起我？！” 　　记者平时见过无数人，觉得这女人说话底气十足，再想想她刚刚那一身简单但是有品质的打扮…… 　　他带着两分狐疑，提议道：“我怎么总觉得这女人的话有什么含义？要不您打电话问问老板？” 　　这位汪总和老板娘是亲戚关系，隔了好远的表姐弟关系，也因此，他还算是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打什么打？我表姐夫和表姐还能认识这么个小破店的人？！”汪总不岔道。 　　其实这店一点不破，相反还很有格调，但生气的汪总睁眼说瞎话。 　　记者心里还是不放心，又劝了两句。 　　汪总想了想，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便打了一个电话给表姐夫。 　　等到电话接通，汪总说了这事之后，那头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带着试探：“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好看，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很从容淡定，头发比较长，扎起来的？” 　　“对对对！”汪总忙应了。 　　只是他心里非常惊诧，刚刚那个女人还真认识长棹影业的老板和老板娘呀！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老板突然咆哮道—— 　　“你们是疯了吗？！你们干嘛跑去招惹她？！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三个月还没到，又三个月？！你赶紧给老子回来！” 　　“你他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上次就差赌咒发誓再也不去闹事，结果你们去了，还打着我的旗号？！那程老板不得算在我头上啊！” 　　汪总：“……”？？？ 　　那头又吼了句—— 　　“看你在外这个惹事的模样就知道，你肯定办不好公司的事情，只会拖后腿，以后子公司你也别管了！免得再在外面给老子惹祸！” 　　老板挂了电话，但汪总满脸的茫然和错愕。 　　他的表姐夫真的认识刚刚那个女人…… 　　而且还痛骂自己，还要撤自己的职？！ 　　汪总慌了。 　　于是他又打给他的亲戚，也就是长棹的老板娘，刚刚开口说了一半，还没等让表姐求情，又直接被对方骂了一顿。 　　这次骂得更狠，就差喊着——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拖后腿的亲戚！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挂了电话之后，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程芫华回到店中的时候，几人都好奇地看向她的箱子。 　　“师玄的。”程芫华避开别人好奇的手，放在了前台，等师玄回来自己拆。 　　他们也就不再去看，反而七嘴八舌说起其他事儿—— 　　“师父，外面人太多了，那些记者看到一个人就想要问！” 　　“我们顾客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想从记者的镜头中过来，纷纷打电话想要换一个用餐时间，等到程记美食店外面的记者离开再说。” 　　“这些记者怎么都这样啊！” 　　“记者什么的，也太烦了吧！” 　　…… 　　程芫华听得头疼。 　　一想到晚上还有一餐，隐隐就觉得不会平静。 　　果然，晚上的时候，已经有记者潜伏在顾客中进来了。 　　借着上厕所，非要往后院蹿，幸好程芫华早有准备，已经将去后院的路给关上了，只有厨房那边可以去，但是没人敢去厨房。 　　店里收银的郑婉和点菜的刘全蓓就惨了，那些潜伏进来的记者，纷纷都在追着两人问。 　　“请问一下，师玄是不是在你们店里？” 　　“师玄在哪儿？” 　　“你们见过师玄吗？” 　　刘全蓓不耐烦：“没见过没见过，你们赶紧给我出去，不好好吃饭的我们不接待，出去出去！” 　　郑婉也气得颤抖，指着他们说：“出去——” 　　刚刚跟着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现正常，一旦进来了，就开始不断追问师玄了。 　　八桌客人，进来了三个记者，就吵得不行。 　　程芫华将锅铲放下，冷着脸从厨房出来。 　　三个记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店里的厨子这么年轻漂亮。 　　程芫华手上拿着干净的白色毛巾正在擦手，之后将毛巾扔在旁边的柜台上，盯着三个记者，声音冰冷至极—— 　　“我不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带摄像头，但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店做生意，我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我有资格阻拦你们。” 　　三个记者两男一女，徐秀婉和刘全蓓将女记者拉到旁边去，而刘全福和来帮忙的周发财、周大发将两个男记者给控到一旁。 　　“我要告你们侵犯我的——”一个记者刚刚喊出来。 　　刘全福手一摸，就在他身上摸到一个摄像头，“应该是我们告你吧？” 　　程芫华上前接过摄像头，而后冰冷的视线扫过三人：“你们已经侵犯了肖像权，而且我怀疑你们是打着找师玄的名头来窃取商业机密，关于这一点，我有钱有时间可以和你们慢慢打官司！” 　　三个记者顿时一愣，眼神都有些错愕。 　　他们是侵犯了肖像权，有牟利的可能，但到底是记者，最后也没什么大损失。 　　可告他们窃取商业机密就不一样！结果明显要严重很多。 　　其中一个男记者拔高声音：“你胡说八道，你们这么一个破店，能有什么商业机密！” 　　这话落地，顾客就有人指责了—— 　　“怎么就没有商业机密了？程老板这儿养生汤一份9999，都是高价值的东西！” 　　“对呀，而且每道菜的配方都可以作为传承传下去，价值连城。” 　　“你们没眼见还想要窃取商业机密？等着把裤子都赔出来吧！” 　　…… 　　这些人早就看不惯守着的这些娱记了，要说有些记者，真是职业操守喂了狗，为了能够赚钱，可不管拍出什么东西，什么手段去拍。 　　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被这些没有职业操守的记者给祸害了！ 　　店里顾客中还有一个律师自告奋勇，要帮着程记美食店和他们打官司，保准儿让他们焦头烂额，裤子赔穿。 　　几个记者彻底惊呆了。 　　程芫华谢过好意后，挥了挥手：“先把他们三个人弄到外面去，胖子和大发叔、发财哥守着，等警察过来。刚刚带记者进来的顾客，以后就不开预订通道了，把公告贴门口去。” 　　那带着记者进来的其实是一桌人，显然收了不少钱，所以才一次性带了三个记者，听到程芫华的话，脸都白了两分，满脸的后悔。 　　就不该贪这些钱！ 　　但程芫华不听任何人解释和说情，转身进了厨房，全程冷着脸。 　　师玄一天不走，这些人就会不断从外面想尽办法进来。 　　程芫华一直都知道，只有杀鸡儆猴，至少让那些人都只能在外面干看着，不敢从外面想办法潜伏进店来为难程记美食店的人。 　　三个人被拽出去后，其他记者也都看到了，微微一愣。 　　他们没想到程记美食店这么刚硬！ 　　竟然直接将人给揪出来，还给丢了出来！ 　　那三个记者被三个大男人守着，也跑不掉，只能骂骂咧咧和胖子吵嘴，非说要告程记美食店，胖子一点不心虚，缺德的又不是他们店，心虚什么？ 　　只有那个女记者，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了。 　　哪怕是被搜出摄像头，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有两分白。 　　“别闹了……”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晦涩。 　　另外两个记者一愣，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像是突然泄气了。 　　女记者压低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里面……站在前台的那个女人……” 　　“嗯？” 　　他们回忆了一下郑婉，想起刚刚追问她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些紊乱却又优雅的动作…… 　　那是个有气质的女人。 　　但是……有来头？ 　　女记者声音更加晦涩难辨，隐隐有几分苦涩：“我敢百分之百肯定，那是荣先生的夫人……” 　　话音落地，两个记者满脸错愕，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然后，刘全福三人就发现，这三个记者突然变老实了，蹲在地上，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原本其他记者发现这三人被揪出来，并且还被人守着就有些怂了。 　　这会儿看三个人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等警察过来，顿时心口一紧。舍得大财最开始混进去的，都是有些名气媒体的记者。 　　他们都这样了，其他小媒体的记者……更是不敢进去了。 　　抬头看【程记美食店】那五个温馨大字的时候，也觉得隐隐带着点神秘压迫感。 　　师玄是晚上天黑了才悄悄回来的，他刚刚回来，就被刘全福和南叔摁住，两人一边挠他，一边骂他：“都怪你这个家伙！你倒是屁股一拍跑了，你看看我们惨死了！” 　　“都是你把记者招来的，你丫赶紧跟着他们走吧！” 　　刘全蓓在旁边拉两人：“哎呀，玄子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坐下好好说话，呜呜，我的玄子呀！” 　　“行了行了，都赶紧坐下，咱们坐下说。”程芫华摆摆手，让他们都先坐下，而后将箱子交给师玄，“你粉丝给你的。” 　　说完后，程芫华也坐下。 　　程记美食店的人，以及刚刚才来还一头雾水的叶予昭，围着餐桌坐下。 　　师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箱子，没敢伸手去拆。 　　刘全福不懂这些，戳了他一下，还好奇问：“这里面不会有炸弹吧？” 　　师玄：“……” 　　他叹口气，伸手想要解开箱子上面的带子。 　　“要不还是小心点，不要直接打开，万一不是你的粉丝，反而是送不好东西来的人呢？”南叔提议道。 　　这也是一切皆有可能，师玄有粉丝，当然也会有黑粉，万一这是有人冒充粉丝送的，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就算不是危险物品，可能都是吓人的东西。 　　师玄摇摇头：“不是，是粉丝送的，上面的名字……我认识。” 　　刘全蓓探头看了眼盒子上写着的几个名字，有些惊讶出声：“咦？竟然是她们？” 　　而后，她给其他人科普了这几个粉丝的情况，这是师玄粉丝的管理者，也是大粉，一贯以师玄为重，也是真爱师玄。 　　师玄消失，她们是最着急的，据说其中有一个大粉还因此急得病了一场。 　　这几个名字，也代表着师玄的后援会和粉丝团。 　　师玄抿了抿唇，听到“病了”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自责。 　　而后，他缓缓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个册子和好些信，册子很大，师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玄子，你好。】 　　往后翻，是师玄从出道开始的第一部 作品的图片，以及他那个时候的样子，旁边文字写着成就、评论、粉丝数量。 　　往后翻着，一页一页的，时间不断增长，师玄的模样也和当初不一样，成就越来越多，粉丝数量越来越多，受到的喜爱也越来越多…… 　　粉丝的部分合照里面，有人离开了、有人不追星、有人换人喜欢了、有人成熟了，还喜欢他，却不天南海北追着跑了……还有那么一些熟面孔，一直都在。 　　师玄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红。 　　越是往后，文字开始从激动、高兴、期待、骄傲，变成了着急、害怕、担忧…… 　　【玄子突然没了消息，大家都非常担心，我们去公司找了，也去……】 　　【玄子消失一个月了，大家还在努力寻找，我们准备去……】 　　…… 　　【玄子消失一年了，有人说玄子已经没了，大家都不相信，玄子肯定还好好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们上次看报道说海南有疑似玄子的人出现，我们准备去找找……】 　　【玄子没有在海南，那个报道是虚假报道，我们都被骗习惯了，却又忍不住相信——也许是真的呢？】 　　…… 　　【玄子还活着！但他之前是患了抑郁症才离开的！我们又激动，却又心疼地痛哭出来，有个粉丝以前也是抑郁症患者，她是喜欢上玄子才好的，但玄子的抑郁症，她却无能为力，她很难受，大家都在安慰她，玄子现在还好好的，那就够了。】 　　往后，倒数第二页，上面写着—— 　　“玄子，我们后援会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八千七百三十二位粉丝，都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如果你不想再回娱乐圈了，这个册子你就留着，我们永远都会祝福你在另一个地方，生活幸福美满，有一个你喜欢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每一天。” 　　“如果你想要回来，册子我们会继续往后做，我们所有粉丝静候你归来，等你杨帆，继续陪你远航。” 　　“我们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你过得好，你过得开心，就是我们最大的期待。” 　　“玄子，我们这一辈子，不后悔遇见你，爱上你，支持你。” 　　最后一页写着—— 　　【玄子，再见。】 　　他们已经做好师玄不回去的准备，或者说他们不想给他任何压力，所以已经仿佛看开了一般的这样告诉师玄。 　　他看完合上册子，又开始看信，一边看一边流了眼泪。 　　程芫华原本准备商量一下后续的，但看师玄这个样子，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刘全蓓早已泪流满面。 　　程芫华不是很懂这种追星女孩儿的执着和喜爱，她没有追过星，但看着这样一个册子，就可以想象——他们对师玄，到底有怎么一份深厚的爱。 　　师玄缺爱，这些人给他的爱，足以温暖他那颗孤单、寂寞的心。 　　程芫华他们站起来，悄悄离开，让师玄独自一人安静地看信，其他人都散开了。 　　外面月色清冷明亮，最近的天气都很不错，但再不多，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寒冬终将来临。 　　可待冬天来了，春天也就不远了。 　　“师父，师玄会走吗？”刘全福好奇地问。 　　他当然不会想要赶走师玄，相反，他其实都习惯师玄在这儿和他犟嘴了，只是外面记者太多，又非常烦人。 　　“随便他自己吧。”程芫华摇摇头。 　　叶予昭淡淡道：“外面那些记者，最多能守十天半个月，都是要工作的，不会长留。” 　　“也对，就是太烦人了，一天都不想他们待，今天他们还和外面守着的顾客吵起来了。”刘全福又说。 　　程芫华皱紧眉头，带着烦躁。 　　吵架的事情他知道，程记美食店外面总有人等着看有没有机会进去，或者等着买到没有卖完的养生汤。 　　突然多了那么多记者，就有了些口角。 　　程芫华皱紧眉头，想到那些记者，烦得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给她打电话。 　　程芫华没看号码，直接不耐烦地接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声音熟悉又尖锐，非常刺耳—— 　　“程芫华！！你个贱人！我们店里厨子突然都要离职，是不是你干得？！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55章 再见 　　是程娇云。 　　显然是程家酒楼那些厨子都知道酒楼已经没有了名誉, 他们便准备集体离职。 　　本来他们和程家酒楼的程长东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酒楼现在和外面饭店一样，那他们自己入股开一家酒楼, 或者各开各的饭店, 自己赚自己的钱，不比给人打工强吗？ 　　但这个消息对于程家酒楼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程娇云第一个就是怀疑程芫华做的。 　　不得不说，两人自小算是一起长大, 又结了仇, 几乎最了解对方的人就是自己了, 所以才会立刻猜到真相。 　　也因此，程芫华能猜到程娇云做了什么, 程娇云也能猜到是程芫华。 　　程芫华这会儿心情正不好, 她被那些记者堵在外面的事情，烦得难以心平气和。 　　闻言, 她直接回怼：“贱人骂谁呢？你最好给我闭嘴,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不是你在网上闹事，你以为我有空搭理你吗？” 　　“你——” 　　程芫华打断她：“我告诉你，你下次还要对我出手就掂量点，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害我, 我也会回击。要是还有下一次，你掂量掂量你们家还能承担得起我的回击吗？” 　　程娇云一下子就沉默了。 　　程记美食店是扶摇直上，程家酒楼却是直线下滑, 显然他们已经比不过程芫华了…… 　　“所以, 以后你给我把爪子收好！否则我就给你剁得干干净净！”最后一句话, 程芫华说得又冷又狠，让听的人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说完后，程芫华挂了电话，拉黑这个号码。 　　旁边，刘全福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这…… 　　他这个师父……好像有霸王花的潜质？！ 　　程芫华挂了电话后就去厨房，留下站在原地的刘全福和叶予昭两人。 　　两人都深深看着她的背影。 　　半响，刘全福打了个哆嗦，对叶予昭说：“师父好凶！简直是一朵霸王花呀！” 　　叶予昭嘴角勾了勾，看着程芫华的背影，喃喃一句：“真可爱。” 　　刘全福：“……”？？？ 　　你说啥？？？ 　　可可可……可爱？！ 　　程家酒楼。 　　程娇云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瞪大眼睛，脸上是错愕也是愤怒。 　　“这个贱人！”她重重把手机砸在地上，一脸凶狠。 　　尤不解气，手重重捶在桌上，碰撞带来的疼痛让她的脑袋清醒了片刻，那股子火气也稍微压下来了一些。 　　只是她的心里却一直回荡着程芫华刚刚那凶狠的话，第一次，程娇云觉得—— 　　她斗不过程芫华。 　　两次了，她对程芫华出手两次。 　　第一次对方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难题，又给嘉盛哥打电话说了那件事，以至于夏嘉盛对程娇云的态度开始变了。 　　第二次，眼看对方在鼎御的出手下，就要彻底玩完，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给躲过了，反而是鼎御，现在已经要关门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让那些名厨们帮她？ 　　是程老爷子当初就将人脉和人情都交给她了吗？ 　　否则她怎么会让那么多人站在她那边？ 　　程芫华要举办品尝大会了，一副前途无量的模样，而生意越来越差的程家酒楼又遇到了厨子集体辞职的事情…… 　　为什么每次她都要输给程芫华呢？ 　　程娇云心里不服气又气愤，可却又有些害怕…… 　　程芫华确实威胁到她了…… 　　——要是还有下一次，你掂量掂量你们还能承担得起我的回击吗？ 　　程娇云承认，她可能承担不起了。 　　程芫华比她想象中要狠得多，每次出手都是掐住了她的命脉。 　　旁边，程长东声音带着愤怒：“程娇云，咱们现在怎么可能还惹得起你堂姐？我不是让你给她道歉吗？她是你堂姐，只要你好好道歉，没准儿她会原谅你！她和美食协会会长关系好，随便说句话，我程家酒楼的荣誉就回来了！” 　　程长东这是想和程芫华重修旧好。 　　“而且她马上就要举办品尝大会了，咱们和她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程娇云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可能的，程芫华不可能原谅我们的，我太了解她了，求她没有一点用。”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现在只有求程芫华一条路了，你和夏嘉盛现在感情又不稳定，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程家了，我们还能靠得上谁呢？！”程长东在旁边一直抱怨着。 　　他还是怨恨程娇云去招惹程芫华。 　　他甚至觉得，美食协会会把他们踢出来，就是因为程芫华不高兴了。 　　程娇云眼神有些呆滞，张张嘴，喃喃道：“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程家酒楼不能倒闭！ 　　要是程家酒楼倒闭了，她还有什么？！ 　　她就彻头彻尾地输给了程芫华！ 　　当初好不容易将她撵出去，结果程家酒楼倒闭了，她程芫华却经营的有声有色？ 　　不！绝对不可以！ 　　程娇云的痛苦程芫华不知道，也并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程娇云不敢再朝她伸出不怀好意的爪子了。 　　晚上收拾好后，她刚刚躺下，有人敲门。 　　她揉了揉眼睛，打开灯坐起来，又过去打开门。 　　门外，师玄看着她，他的眼睛红肿，眼神却清亮，他说：“程老板，我准备离开了。” 　　“什么时候？”程芫华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明天早上吧。” 　　“这么急？”这个就让程芫华诧异了，她原以为师玄会多留几天的。 　　师玄笑了笑：“反正都是要走的，越是久待，就越是不好。我已经联系了人，明天会有人来接我，到时候那些记者会跟着我离开的。” 　　程芫华想了想，问：“你……以后怎么打算？” 　　“开个工作室，自己当自己的老板，想拍戏就拍部戏，累了就来程记美食店休息一段时间，自己做自己的主。”他笑得很灿烂，天空月寒，他眼中有温暖的光。 　　显然，他已经想清楚了未来，再也不是之前的迷茫和得过且过。 　　“程老板，我看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我发展发展？”师玄突然挤眉弄眼，眼神暧昧。 　　要不是他眼睛红肿，配上他的那张脸，可能还真是非常有魅力。 　　但因为眼睛红肿，却又抛媚眼，看起来……相当辣眼睛。 　　程芫华看着他，面无表情。 　　师玄：“……” 　　他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明白了……” 　　他低着头，一脸落寞，仿佛被打击得有多惨似的。 　　程芫华：“……行了，你想回来就回来，房间给你留着。” 　　师玄顿时抬起头，笑容灿烂，两排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也满是喜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必须给我留着，否则我回来的时候没地方住，我就睡你屋里去！” 　　程芫华：“……” 　　她翻了个白眼：“为了一个房间，你至于色诱吗？” 　　“程记美食店的大门多难进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得防着前脚离开，后脚你们不让我回来！”师玄抬了抬下巴，一脸自得。 　　——他这是觉得自己“深谋远虑”。 　　程芫华抬腿，踹了他一脚。 　　师玄跳着避开，笑嘻嘻的挤眉弄眼。 　　程芫华：“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明天早上不是要走吗。” 　　话音落地，师玄突然伸手，将她抱住。 　　程芫华惊呆了。 　　师玄手圈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轻轻：“谢谢你，芫华，真的谢谢你。”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这一辈子，或许早就已经没了，没有程芫华，就没有现在这个，重燃斗志的师玄。 　　有些感情复杂到不似爱情，更像是亲情。 　　这个拥抱也只是单纯的信赖和感激，毫无氤氲。 　　程芫华注定在师玄的记忆中，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这个地方，也将成为他家一样的地方。 　　谢谢你，程老板。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遇到这么一个人，有幸遇到这么一个地方。 　　师玄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幸运，可仔细想想，生活是有那么多挫折和痛苦，可也给他带来了惊喜和好运。 　　程芫华又愣了好一会儿，师玄难得这么认真…… 　　她缓缓笑了笑，眉眼弯弯，拍拍他的后背：“以后好好拍戏，争取早日成为国际影帝，然后退休回来。再有人欺负、算计你，别手软，收拾回去，我们都支持你。” 　　“嗯！”师玄重重点点头。 　　旁边，突然幽幽地传来一句：“差不多得了……” 　　师玄松开程芫华，看向旁边，叶予昭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 　　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两人，让人莫名其妙——心虚。 　　程芫华不自在地动了动。 　　“早点休息。”师玄对程芫华说。 　　程芫华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你们也早点睡。” 　　而后，她进屋，关上了门。 　　叶予昭和师玄是住隔壁的，叶予昭跟着师玄进了他的屋，而后将他衣领拽住，抵在门上，眼神非常冷。 　　师玄看着他，两人视线相对，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就在师玄以为他要说——我喜欢程老板，你离程老板远点的时候…… 　　叶予昭开口道：“程老板喜欢我，你没机会了。” 　　师玄：“……” 　　他愣住，傻傻问：“程老板喜欢你？” 　　叶予昭下巴微抬，耳根又忍不住泛红：“当然！” 　　师玄：“……” 　　而后…… 　　“噗——”师玄憋笑，咳嗽一声，嘴角弧度非常明显，眼神带着好奇，“你哪儿来的这个错觉？” 　　叶予昭皱眉，嫌弃地看了师玄一眼。 　　他松开师玄，自己走到床上坐下，黑暗中，泛红的耳根并不明显，但声音却带了他平时说话没有的不自然：“反正……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她对我很好……” 　　师玄突然想到自己刚来程记美食店时候，程老板对自己那如沐春风的态度…… 　　可惜当初自己只顾着难过，没有仔细去感受程老板的温柔。 　　后来…… 　　现实打脸。 　　程老板翻脸不认人！ 　　而程芫华对叶予昭…… 　　师玄记得，好像是因为这位是程记美食店的靠山，还可以帮忙寻摸一下食材，每次对方帮了程记美食店，程老板才会对他格外好呀？ 　　师玄猛地抬起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半响，他咳嗽一声，说：“咳咳，我虽然也挺喜欢程老板的，但是她不喜欢我，你放心，我不会干出强人所难的事情。” 　　叶予昭打开灯，冷冷看他一眼，而后说：“最好这样。” 　　师玄蹭过去，挤眉弄眼：“叶老板，你又帅又有钱，条件这么好，不会还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吧？” 　　叶予昭一愣，随即，他的耳根更红了，什么话都没说，迈开大长腿，麻溜走出师玄的房间。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说了句：“我不是随便的人。” 　　说完，脚步匆匆去了隔壁，颇有股落荒而逃的架势。 　　等到人走后，师玄还一脸呆滞。 　　半响，明白叶予昭的意思之后，他笑倒在床上，翻来翻去，本来就红肿的眼睛，彻底只剩下一道缝了。 　　哈哈哈！！！ 　　这他妈叶予昭竟然没谈过恋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不是随便的人？！ 　　哈哈哈！！ 　　师玄都不想走了，他只想留下看——这个明明喜欢程老板，偏偏还一门心思觉得程老板喜欢他的叶予昭，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师玄笑抽。 　　第二天一大早程芫华就起来了，之前他们早上都吃得很简单，但师玄这次离开，东西不太好带，想要吃什么只能等后面给他寄过去。 　　而显然他到了京市，也不见得立刻就能定下来。 　　到底在店里这么久了，程芫华一大早起来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刘全蓓来的比较早，也是来帮忙的，一边帮着处理食材，一边沉默着不说话。 　　这个丫头一向咋呼，很少这么安安静静。 　　程芫华把菜闷在锅里，扭头问她：“舍不得吗？” 　　刘全蓓抬头看向程芫华，眼眶微微红，而后重重点头：“嗯……舍不得。” 　　刚刚红了眼睛，眼泪就流了出来。 　　“你不是之前一直都劝他再回去吗？怎么他真的要回去了，你又这么舍不得？”程芫华笑着问。 　　刘全蓓用袖子重重抹干净眼睛，声音瓮声瓮气：“我也不知道……就是舍不得，他在这儿的时候，我天天都可以看到他，以后……” 　　人就是这么矛盾，他在这儿的时候，想着回娱乐圈对他更好，他要离开了，又想到他离开自己就见不到他了…… 　　程芫华还没有说安慰的话，刘全蓓就自己抹了眼泪，手握成拳：“但是我应该要尊重他，至少以后我还是可以在网上看见他的消息！他高兴，他开心就好！” 　　“……”程芫华无奈摇摇头，“他以后肯定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也回来，不就又可以看见他了吗？” 　　偶像是偶像，就算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却也不能成为全部。 　　人终归最后还是要为自己活着。 　　刘全蓓闻言，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这一天早上，没人和师玄抢鱼丸、狮子头，好吃的一大桌子，甚至程芫华还给他做了一个蛋糕，带着车上吃，叶予昭也提走一个。 　　饭后，刚刚九点，就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进了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玄哥，车到门口了。”来人这么说。 　　师玄闻言站起来，除了手上提着一个蛋糕，什么都没有拿，和来时一样干净。 　　“我走了。”师玄淡淡说了句。 　　他就是这样，越是不舍，反而越是不会表现出来，面上看起来冷静，内心才是真的复杂。 　　程记美食店的人送他出去。 　　外面，两个保镖从保姆车上下来，走到程记美食店门口站着。 　　车上还守着的部分记者愣了一下。 　　有反应灵敏的，立刻端着摄像机下车，对准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程记美食店的人将师玄送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笑了出来：“别送了，我自己出去吧，你们被拍到了以后肯定还会有记者来缠着你们，有啥好吃的别忘了给我寄过来就行。” 　　程芫华：“……” 　　她挥挥手：“你赶紧走吧，我们就不送了。” 　　师玄深深看了众人一眼，而后摆摆手，打开门，大步出去。 　　外面，那些记者立刻飞扑上来。 　　时隔一年多，影帝今天带着帽子，但颜值并没有比一年前下滑多少，喝了那么多的养生汤还是有用的，至少气色很不错。 　　无数镜头对准他，师玄一言不发，朝着车子走过去。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回头看过去，“程记美食店”五个字温馨又清晰，门口，说着不送他的人，全都站在门口。 　　房子旁边，还站在一个给他温情的老人。 　　见他回头，他们抬起手用力挥了挥。 　　师玄眼眶一红。 　　程芫华等人也突然有些不舍。 　　几个月前，师玄瘦得皮包骨一般突然出现在程记美食店，开始他整天沉默着，垂头丧气，杀个鱼也一脸绝望，吃东西却又没少吃。 　　后来，喝着一碗鱼汤，人好了，渐渐也越来越开朗，活成了现在这个偶尔贱兮兮又皮的师玄。 　　他和南叔、刘全福、叶予昭抢鱼丸和狮子头，又蹭刘全蓓的美食，嘴甜会哄人，新来的郑婉经常被他哄笑。 　　他时不时为了吃的，想要对程芫华暧昧，或者色诱，会出主意，也会跟着骂人。 　　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和谁都能勾肩搭背，混到一起…… 　　愿你未来，笑容依旧如此灿烂。 　　师玄，再见。 　　车子里，师玄捂着脸。 　　助理有些慌张地看着师玄，他是新上任的助理，但以前他也待过娱乐圈，见过这位影帝强大的气场。 　　但现在……这位……好像哭了？ 　　他舔了舔唇，有些紧张：“玄哥，你没事吧？” 　　师玄摇摇头，手没有揭开。 　　助理回头看了眼，背后有无数辆跟来的记者车子，程记美食店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助理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师玄要捂住眼睛了。 　　可能是他哭了，也可能是不想看着自己怎么离开的…… 　　但无论是哪种，都说明了……师玄他在这个地方，过得很好，所以才会不舍。 　　程记美食店。 　　那到底是怎么一个地方？ 　　“他突然走了，还有些舍不得……”刘全福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平时和师玄打打闹闹习惯了，突然他走了，还去当光芒万丈的影帝，刘全福又觉得还有几分不习惯。 　　刘全蓓闻言，又哭了。 　　倒是一贯和师玄关系还不错的郑婉说：“都是好事，他去追求他的梦想，而且按照他的性格，估计每年都要来不少次。” 　　“这倒也是，他要是不来，不给他寄吃的，估计没几天就回来了！”南叔感叹。 　　他在外面的时候，经常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那段日子，每天心里都是惦记着的，恨不得飞回来。 　　要是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吃了，知道了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之后，才会知道……自己平时吃得到底是啥。 　　刘全福眼睛一转，突然露出伤心的表情：“师父，我太难受了，师玄走了，心情都变得不好了。” 　　整个店里都安静下来，看向他，眼神狐疑。 　　刘全福说：“要不师父晚上就做新菜吧？以此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南叔立刻附和：“同意！” 　　刘全蓓：“同意！” 　　杨林夫妻：“同意！” 　　郑婉：“同意……” 　　程芫华：“……” 　　她露出一个微笑：“师玄走了，捞鱼杀鱼的活儿还没人做……” 　　刘全福：“啊！我后面还有碗没有洗，我先走了！” 　　刘全蓓：“我去帮我堂哥洗碗！” 　　南叔：“我去处理中午要用的食材，我也走了！” 　　杨林：“我去杀鸡！” 　　徐秀婉：“我去纳鞋垫！” 　　郑婉：“……那我去喂黄上吃东西。” 　　一瞬间，全都走了，只剩下程芫华站在原地。 　　程芫华翻了个白眼。 　　她正准备去厨房，这时候，刚刚去后院喂黄上的郑婉慌慌张张跑出来—— 　　“不好了！！” 　　其他人又鱼贯而出，声音好奇：“怎么了？” 　　“黄上不见了！”郑婉手上端着黄上的早餐，满脸着急。 第56章 黑夜 　　众人同时愣住, 尤其是程芫华，立刻往后院跑，面露着急。 　　“黄上——” 　　“黄上——” 　　黄上在程记美食店的地位自然不用说, 程芫华急得脸都白了, 郑婉也同样如此，她没有孩子，这几天一直照顾黄上，都照顾出感情了。 　　这会儿黄上不见了, 她的担心一点不比程芫华少。 　　程记美食店房子不小, 背后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后面还有一片菜地，但黄上平时并不怎么爱出院子，只爱在院子里面玩。 　　程芫华有时间的时候, 它就缠着程芫华, 饭点大家都忙的时候, 它就和师玄一起玩。 　　它个子小，又特别听话懂事，只有偶尔特别兴奋的时候才会激动地跑来跑去, 除此之外，只有酸辣粉和蛋糕可以诱惑到它。 　　几人分开, 里里外外全都找了, 但都没有找到。 　　程芫华皱着眉，长出一口气, 压制自己的焦急：“我先去给顾客准备午饭, 南叔和外公外婆帮我, 你们其他人继续找吧, 也问一问周边村民, 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线索。” 　　说完，程芫华不再多言，直接进了厨房。 　　顾客是订好了位置的，哪怕程芫华再焦急，也必须要为那些守着等吃饭的顾客负责。 　　郑婉叹口气，皱紧眉头：“黄上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今天人多的时候，有人给带走了……” 　　上午，师玄离开，门口聚集了大量的记者，一窝蜂涌上来，人多眼杂。 　　那些人又很快跟着师玄离开，万一带走了他们的黄上呢？ 　　“黄上是中华田园犬，很常见，那些偷狗的人应该不至于偷走黄上。”南叔安抚道。 　　但同样愁眉苦脸的刘全福接道：“可黄上长得太好了，在程记美食店被喂养了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初流浪狗的模样了！” 　　黄上刚回来的时候，就不喝奶粉，只喝养生汤，现在每天也和他们一样，一碗养生汤下肚，长得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看着又很通透，而且格外通人性。 　　这样的狗，难保有人不动歪心思。 　　——这也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郑婉闻言，眼眶彻底红了。 　　南叔赶紧撞了撞刘全福，对方猛然间回过神，补了句：“但是黄上通人性，肯定不会由别人捉了去的！咱们再找找吧！” 　　这倒也是真的，要是有人捉黄上，它肯定要叫的。 　　郑婉点点头，转身从后门往外走。 　　黄上格外通人性，有人捉它，它肯定会反抗的，但到底才那么小一只，别人真要强行捉走它，它也反抗不了的。 　　“黄上——” 　　程记美食店，一声声唤狗声。 　　刘全福甚至把蛋糕切了一块拿出去，在外面喊着—— 　　“黄上！吃提拉米苏了！！” 　　黄上也喜欢吃蛋糕，但程芫华只给它吃一点点，因此，这东西是在酸辣粉之后，它最喜欢的食物了。 　　中午饭之后，程芫华煮了酸辣粉。 　　她一边煮着，一边眼神带着期待的看着门口，但是…… 　　一直到酸辣粉煮熟，那个以前一闻到味儿就会蹲在门口流口水的黄上，还是没有出现。 　　程芫华眼神露出失望，也不想吃什么酸辣粉了，继续出去找。 　　周边村民没有人看见黄上，方圆一公里他们都找了，也没有找到。 　　现在只剩下一个最可怕的怀疑—— 　　黄上被上午那些人中的某位记者带走了。 　　程记美食店的人脸色都难看得很，程芫华深深吸口气，又吐出来，而后问道：“胖子呢？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喊道—— 　　“快来人呀！” 　　是胖子的声音！ 　　程记美食店的人立刻飞奔出去，神态着急，等到冲出程记美食店大门的时候，才看见刘全福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拧着一个小个子男孩，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样子。 　　程芫华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了？” 　　刘全福将那个人往前一推，声音很凶：“这个人鬼鬼祟祟在外面猫着，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又看向那人：“说吧，黄上是不是你偷的！” 　　那男孩一头雾水，眼神从心虚变成茫然：“啥？皇上？” 　　“别装傻，就是一只小黑狗！”刘全蓓上前，抓住他，一双眼睛恨恨瞪着他。 　　男孩眼神更加茫然了，傻傻看着几人：“我哪看见什么狗呀，我没看见呀！” 　　“胡说！你要是没做心虚的事情，刚刚看见我跑啥？！”刘全福瞪大眼睛，一脸质疑。 　　男孩：“……我怕你们打我，你追我，我当然得跑了！” 　　程芫华打量着他，半响，吐出一口气，有些泄气，看来……这男孩不是偷狗的人。 　　她冷着脸看着男孩，冷冷开口：“那你在这儿是要做什么？老实交代，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男孩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是来拍影帝的……” 　　众人：“……” 　　刘全福瞪着他：“胡说！让你不要说瞎话，老实交代你的目的，再说瞎话我们就报警了！” 　　“我真是来拍影帝的！”男孩也炸毛了，拔高声音，“我要是拍到影帝，公司就不会因为我年纪不要我了，我要当娱记！” 　　刘全福嗓门也不低：“屁话！师玄早上就走了，其他记者也跟着走了，你还留在这儿拍影帝？谁信呀！” 　　男孩脸上的炸毛一下子僵住了，呆呆看着众人：“啥？影帝已经走了？” 　　他的眼睛茫然地四下打量，这才发现，确实已经没有了其他记者的车子，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失落，垂头丧气：“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影帝就走了呀，他们也不叫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那模样，仿佛都要哭了。 　　程芫华：“……” 　　她叹口气，摆摆手：“让他走吧，他不知道黄上在哪儿。” 　　说完，程芫华转身准备走。 　　那男孩子叫住他们：“等等！影帝之前在这儿待过，我可以采访你们吗？我要是采访了你们，我就可以成为一名娱记了！” 　　程芫华扭头：“不可以。你毛都没有长齐，做什么娱记。” 　　娱记这个行业，可不是那么单纯的环境。 　　“我已经十六了！！”男孩拔高声音。 　　程芫华：“……” 　　她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进了程记美食店。 　　其他人也跟着进去，只有刘全福还留着。 　　他看着那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捶着自己蹲麻了的腿，一边红着眼睛气哼哼的。 　　见刘全福还看着自己，那小孩儿就说：“看什么看？！你还要抓我不成？！” 　　刘全福：“……” 　　他也懒得搭理这种熊孩子了，迈开脚，准备从他旁边过去。 　　突然一只手伸出手，夺走了他手上的蛋糕。 　　等到刘全福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孩已经啃了一口蛋糕 　　对方眼睛一亮：“哇！果然很好吃！我都快要饿死了！呜呜，好吃，怎么有这么好吃的蛋糕呢？！” 　　刘全福：“……”？？？ 　　小孩：“看什么看？这块蛋糕就当做你抓错人的补偿了！” 　　刘全福：“……” 　　“你要是生气的话，我给你买一个呗！我真的饿了。”小孩又开始装可怜。 　　刘全福：“……” 　　“真好吃，你哪儿买的？”小孩问他。 　　刘全福一巴掌呼在他的身上：“你丫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好好在家里读书，别在这儿招人恨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这么好的脾气！” 　　这种熊孩子就是招人打。 　　小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朝着离开程记美食店的方向走过去，背着一个摄像机，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刘全福却一点不心疼，那可是他的蛋糕呀，那么好吃的蛋糕，竟然就这么被人吃了！ 　　今天一共也就三个蛋糕，叶予昭和师玄各拿走一个，剩下的唯一一个，本来就不太够分，竟然还被人拿走了这么大一块！ 　　好气哦！ 　　还是师玄好，他的那个蛋糕，可以自己一个人吃！ 　　刘全福生气地进了店，众人一阵商量之后，继续去找黄上。 　　这一找，就是一天。 　　晚饭后，程记美食店的人继续找黄上。 　　如果之前还带着希望在找，那现在都快要绝望了。 　　那么小的黄上，如果真的被某个记者给带走了，又到底是带去做什么？ 　　黄上那么小，也没有二两肉，想来应该是当做宠物了吧。 　　那它要是真的被卖了，它的新主人会对它好吗？ 　　它吃得要求那么高，奶粉也不愿意吃，新主人能够照顾好吗？会不会打它？ 　　一想到这些不好的事情，程记美食店的人就有些绝望。 　　黄上，你在哪儿呀！ 　　而与此同时，京市。 　　师玄坐在新租的别墅里，助理和新任经纪人都在。 　　“我都没有想到，玄子你竟然让我做你的经纪人，你知道，我的能力也就一般。”经纪人虽然激动师玄选择他，却还是忍不住说。 　　师玄摇摇头：“没事，我选你，就是信任你。” 　　主要这次回来，和以前就不一样了，以前他是进取阶段，想要和经纪人一起谋划，这一次归来，他只想好好拍戏。 　　只要拍戏，其他的活动，全看爱好。 　　对于他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太有主意的经纪人，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现在这个经纪人，正是恰到好处，其实换言之，就是——有些能力，又管不住师玄。 　　但话不能这么说。 　　于是，经纪人果然一脸感动。 　　他一感动就想办正事，忙说：“那些通告和采访都不接？” 　　“不接，一个也不接。”师玄斩钉截铁。 　　这个时候外面找他的通告和采访都是问他抑郁症和为什么得抑郁症，消费这种大众最关心的问题，但师玄并不想问答这个问题。 　　他只想拍戏。 　　不过……他身上只有在程记美食店借的一些钱，还得赶紧去挣钱，否则就要没有钱生活下去了。 　　“目前发来剧本的有哪些？”他问。 　　经纪人立刻回答：“有十几个了，但是我筛选之后，就只剩下四个了，两个电影，两个电视剧。” 　　“电视剧是哪两个？” 　　经纪人有些好奇师玄竟然更想要接拍电视剧，但还是认认真真回复：“一个是正剧，战争片，一个是偶像剧，萌宠的。他顿了顿，又说，第一个剧本不错，第二个剧本有些搞笑，我就留下了。” 　　他看了看师玄脸色，立刻又补了句：“玄子你要是不喜欢，目前就看前三个吧。” 　　师玄可不像是会接拍第二个电视剧的人，他当时留下也是顺手，没觉得师玄会选择电视剧，没想到他还真想拍电视剧。 　　“那你回头把萌宠的那个剧本给我看看，还在选角吗？” 　　“对，女主已经定下了，是一个二线女星，宠物还没有定下，定下宠物后，立刻就可以进组了。”这都是基本情况，发过来的介绍上就有。 　　师玄点点头。 　　他这次回来，肯定是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作为回归的第一部 作品，他想拍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剧，也想拍个简单有意思的，先找找感觉。 　　以前还没有接触过偶像剧类型，正好这次挑个不错的剧本试试。 　　房间里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助理也收拾好房间了，走出来，笑着说：“好了，搞定。” 　　他抬头的时候，看见桌上有个蛋糕，便走过去：“玄子，这个蛋糕要放在冰箱吗？还是现在吃了？” 　　“晚上吃了容易长胖！”师玄立刻说，“放那儿吧，我自己来。” 　　而后，他眼神温和的笑了笑：“你们今天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闻言，两人一脸感动。 　　等到两人离开后，师玄立刻站起来，搓了搓手，朝着蛋糕快步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嘀咕着：“程老板做的蛋糕可是绝顶美味，咋可能分给你们吃？想得美嘞！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吃一整个！” 　　师玄可不愿意把这蛋糕分给别人。 　　他打算今晚吃一点，剩下的省着明天再吃。 　　一次性吃一整个蛋糕的感受，师玄还没有经历过，这会儿顿时一脸期待。 　　这蛋糕盒子是程记美食店自己做的，非常简单，侧面直接扒拉开就是了。 　　早上的时候，这盒子就崩开了一次，幸好师玄及时发现，又给扣上了，要不然提着很容易滑出来，那他肯定要心疼死。 　　师玄舔了舔嘴角，一脸激动地打开。 　　刚刚扒开一点，就和盒子里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 　　师玄：“！！” 　　他立刻麻溜扒开，里面，趴着一只黑色小奶狗，整只狗身上都沾着蛋糕，尤其是嘴巴上，显然刚刚都还在吃着。 　　小奶狗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蛋糕……也已经没了。 　　见师玄看着它，它可怜兮兮地呜呜两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 　　半响，传出震动整栋楼的咆哮—— 　　“黄上！” 　　“你还我蛋糕！！！” 　　黄上找到了，估计是早上想吃蛋糕，跑到了师玄的蛋糕盒子里面。 　　为了吃够蛋糕，一整天都待在里面，它也不出声，团在一起，装作自己就是蛋糕。 　　小奶狗本来就没多重，师玄今天离开程记美食店，心不在焉，也就没有注意这种小细节，后来助理提着，也只是以为里面蛋糕比较大。 　　小奶狗又一声不吭，更没人发现了。 　　它藏着，一有机会就吃着嘴边的蛋糕，就这么藏了整整一天。 　　程芫华听完师玄的电话，一脸无语又无奈。 　　“不用找了，钻师玄蛋糕盒子里面去了，现在在京市。”程芫华摇摇头。 　　顿时，整个程记美食店的人都满脸错愕。 　　这狗子……成精了吧！ 　　“那要去把它接回来吗？还是等叶予昭他们谁带来？”刘全福问道。 　　程芫华继续摇头：“留在师玄那儿大半个月，他那边有个戏，正好需要小宠物，黄上比其他宠物通人性，师玄说借大半个月，正好品尝大会之后送回来，还有片酬可以拿。” 　　徐秀婉有些不放心：“那黄上会不会不习惯呀？而且谁照顾它？” 　　“师玄说，可以让剧组雇两个人照顾它，而且他也要拍戏，正好全程带在身边，让我们按时多寄些吃的给他。” 　　“这是劫持黄上要挟我们！逼着我们给他寄美食！”刘全福愤愤道。 　　程芫华一脸无奈：“没事，正好品尝大会我们可能顾不上黄上，每天都打视频电话，等黄上想回来了，再让它回来。” 　　“说起来……我还挺期待看黄上演戏呢，到时候我们就在店里播放，我们的黄上也会成为网红狗了，哈哈！”刘全蓓笑眯眯说着。 　　程芫华没说话，这儿和京市不远，师玄说他们这次就在京市拍，经常都能回来，也是小事，她其实……也挺期待黄上的电视剧。 　　她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郑姐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坏了！郑姐找黄上走得远，我得赶紧给她打电话！”刘全蓓说着，播出一个号码。 　　而后…… 　　电话铃声在屋子里响了。 　　郑婉心疼黄上，最近都是她在喂养黄上，和黄上感情深。 　　黄上没了母亲，又只有巴掌大点，本来就招人疼，何况是郑婉这种失了孩子的心肠柔软女人。 　　因此，今天一天都没有找到黄上，她就有些着急了。 　　顺着马路的方向，她一不留神走得有些太远，神态焦急，却一无所获。 　　等到天黑了，郑婉才惊觉自己走得太远了。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没办法，只能借着很暗的光顺着马路返回。 　　这样的城乡结合部，有些地方建设得还不错，有些地方和乡下没区别，连路灯都没有，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 　　郑婉走得有些快，她怕天更黑了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抬头看天，今晚是个黑夜，没有星辰和圆月。 　　郑婉走的有些急，差点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她泄气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走得有些酸软的双腿，继续往回走。 　　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亮起车灯。 　　郑婉一愣。 　　回头看过去，只有刺眼的灯光，看不清楚其他。 　　郑婉赶忙借着这个灯光往回走，有了灯之后，能够看得更清楚路了，也不会被绊倒。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一盏灯，让人心暖。 　　郑婉加快脚步。 　　背后，车子慢吞吞前行，仿佛就是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郑婉抿着唇，她走得太远了，再次走回去，哪怕脚程已经很快，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而那辆车子，也这么跟了她半个小时。 　　不是打劫的，也不是作恶的，只是为她照了一盏灯，护着她前行的方向。 　　天气越来越冷，郑婉紧了紧衣服，这样黑暗、清冷的夜晚，好像因为背后的那盏灯，多了温暖。 　　等到快到程记美食店的时候，远远就可以看见汤槐村的灯光，不远处还有了路灯。 　　脚下的路，哪怕没有背后的灯光，也能够看清了。 　　而这个时候，郑婉看见前面有两个人打着电筒走过来。 　　黑夜中，格外明亮。 　　“芫华？” 　　“郑姐！你怎么走这么远！”程芫华快步走过来，眼神带着担忧，“黄上找到了，跟着师玄去了京市。” 　　郑婉说不出这一刻的感受，天很黑，但除了刚开始的彷徨，后面就有车灯为她照亮，还没到程记美食店，出来找她的人就迎了上来。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心头却是一片温暖。 　　“咱们回去吧，蓓蓓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都别找了，回去吧。”程芫华又说。 　　她伸手拉住郑婉的手，准备带着她回去。 　　但郑婉摆摆手，声音温柔：“等我一下。” 　　她说着，拿着程芫华手上电筒，朝着那车辆过去。 　　见她迎着过来，车子换成近光灯。 　　郑婉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把光扫过车牌，那是一个陌生的车牌和一辆陌生的车子。 　　郑婉顿时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隐隐带着失望。 　　她敲了敲车窗：“喂，您好。” 　　车窗没有摇下来，车子是不透光的，看不见里面。 　　郑婉又敲了敲，还是没有摇下来。 　　她抿了抿唇，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您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回到程芫华和刘全蓓那儿，三人同行，一起朝着程记美食店走去。 　　郑婉走远后，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眼。 　　那辆车子还在，不曾离开。 第57章 剧组 　　郑婉并不知道那辆车子里面的人是为什么为她照明, 又是为什么不愿意摇下车窗。 　　她怀疑过是不是那个人，也借着感谢上前确认过，可那确实是陌生的车牌和陌生的车子。 　　不管那个人为什么不愿意见她, 她都很感激他。 　　就像是感激来接她的程芫华和刘全蓓, 以及还在找她的他们。 　　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就像是黑夜中照来的光，也像是雪地，送来的一盆炭火, 温暖了那颗冰寒的心脏。 　　“郑姐, 走啦！”刘全蓓紧了紧她有些冰凉的手。 　　郑婉收回视线，笑了笑：“好。” 　　三人携手，打着手电筒，慢慢走回程记美食店, 时而传来笑声和说话声—— 　　“黄上真的藏在蛋糕盒子里面呀？” 　　“可不是, 把玄子都要给气死了, 一口都没吃到！” 　　“哈哈，不过师玄把它留下了，估计黄上这会儿也非常想家。” 　　“哈哈哈, 可不是。” 　　京市。 　　敲定合同后，师玄带着黄上进组。 　　“你把它给我看好了, 要是丢了, 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师玄如此叮嘱。 　　助理：“……”该说这狗真贵，还是您真便宜？ 　　他顿了顿, 点头：“好的。” 　　师玄去准备开机仪式, 黄上趴在篮子里, 前爪抱着脑袋, 一脸绝望。 　　难得, 众人竟然在狗的眼里看见了绝望。 　　它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以至于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看它几眼。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这狗是这部剧的主角之一，而且因为特别不好借到，所以最多只能借一个月，也因此，优先拍摄的就是有这只狗的剧情。 　　这狗还叫黄上。 　　在剧组的待遇那是和“皇上”没差别。 　　影帝将他捧在手心，片酬也不便宜，还签了安全责任书的。 　　就这情况，谁敢惹它？ 　　等到师玄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发现黄上身边围了不少人，这些人拿着各种各样的食物等着喂它。 　　那只狗一脸孤傲，趴在篮子里，动都不动。 　　师玄摆摆手：“它不吃这些，待会儿有它的伙食送来。” 　　他说完后，拿出手机，特意对着狗子说：“黄上，我给你姐姐打视频电话了。” 　　黄上的耳朵竖了起来。 　　等到程芫华的声音出现在手里的时候，黄上一下子跳起来，顾不得和师玄“冷战”，扒拉着他的腿往膝盖上爬。 　　但是……太小了，爬不上去。 　　师玄故意不给它看，对着程芫华说：“我和黄上的午饭送来了没有？” 　　程芫华翻了个白眼，镜头里突然出现刘全福的脸，对方一脸嫌弃：“我合理怀疑你非要黄上拍戏，就是为了让店里给你供应食物！” 　　师玄咧嘴笑得灿烂：“嘿嘿嘿，看破不说破，反正司机是我雇的，一天跑一趟，也不碍着你什么嘛。” 　　刘全福翻了个白眼。 　　程芫华放下手上的食材，看着镜头，问道：“黄上呢？” 　　地上，黄上直“呜呜”叫唤。 　　师玄伸手，将黄上捞了起来，笑着说：“啰，在这儿，好得很！” 　　“嗷呜……”黄上突然看到程芫华的脸，一脸难过。 　　它泪眼汪汪的，一脸的可怜兮兮，爪子在空中抓了抓，没抓到，只能舔屏。 　　程芫华说：“黄上，别舔手机，脏。” 　　于是，黄上刚刚伸出的舌头，又收了回去。 　　旁边，刚刚跟着导演过来的副导演目瞪口呆。 　　我的乖乖，这狗是真的成精了吧？！ 　　怪不得导演见了一面，就给了那么好的待遇！！ 　　程芫华又安抚了黄上一会儿，这才露出无奈的笑容：“合同都签了，你又想回来，你呀。好好拍戏吧，我们还等着看你的电视剧呢，赶紧拍完了也能赶紧回来。” 　　她在视频那头叮嘱，黄上听得泪眼汪汪。 　　等到师玄挂了电话后，黄上伸出爪子，扒拉着手机，模仿人的动作，将爪子摁在解锁的位置上，但是……没有作用。 　　而后，它只能眼巴巴再看向师玄。 　　“嗷呜……” 　　师玄狞笑：“嘿嘿嘿，谁让你吃我的蛋糕，小东西，你就乖乖给我待在剧组吧！” 　　黄上：“……汪！” 　　“抗议无效，除非把蛋糕还我。” 　　“汪汪！” 　　“还是无效。” 　　…… 　　黄上通人性，很快就成了剧组的团宠。 　　就连导演都非常喜欢这位“演员”，虽然它很多话还是听不懂。但多跟它说说，自己做一做，让它跟着模仿，它就会做得很好。 　　这样的狗子，就连专业训练出来的也是赶不上。 　　“这狗到底哪儿来的？这也太聪明了吧！”导演和师玄这样说。 　　师玄耸耸肩：“一个小店里面的。” 　　“咳咳。”导演咳嗽一声，不自然地问道，“它的主人愿意出售吗？实在不行，长期出租也是可以的！” 　　师玄看向他，还没说完，趴在师玄怀里的黄上怒了：“汪汪汪！！！” 　　师玄：“你觉得它愿意吗？” 　　导演：“……” 　　“汪汪汪！！” 　　导演：“……我不买了。” 　　“汪汪汪！！！” 　　导演：“……” 　　他咽了咽口水：“它怎么还在叫唤？” 　　“估计是催你赶紧拍戏，拍完了它好回家。” 　　导演：“……” 　　这丫还真的成精了！！ 　　当然，这狗吸引人注意的不止是非一般的聪明，还有就是……它的饮食。 　　最开始的时候，女主伊晴想要讨好师玄。 　　他们这个剧组中，咖位最大的就是师玄了，哪怕他已经隐退一年多，但越是压抑才越是容易爆发，他的地位和关注度，都是伊晴拍马不及的。 　　她知道师玄在意狗，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到大家都在吃饭，只有一人一狗在等着，便拿着几个饭盒过去。 　　伊晴笑着说：“师老师，这是我在酒店订的餐，您要尝尝吗？还有黄上的，我可喜欢狗狗了，也给它定制了一份狗狗最爱的营养餐。” 　　她笑得很灿烂，也非常有诚意。 　　给师玄的饭盒是个很古典的盒子，饭盒也大，里面起码好几个菜。 　　但师玄淡淡地笑了笑，拒绝了：“不用，我们的饭菜也马上到了。” 　　伊晴一脸落寞，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再让师玄吃。 　　但却把营养餐端出来，非常丰盛美味，绝对是每只正常狗子都爱吃的。 　　伊晴放在了黄上面前。 　　但…… 　　黄上不是正常狗子。 　　它面无表情，还别开了头。 　　伊晴一愣，以为黄上是没有闻到，又将盒子靠近了些。 　　这么点的狗子，已经可以吃这个营养餐了，这餐别看着分量不大，但非常贵，要不是为了讨好师玄，伊晴还不想花这个钱嘞。 　　偏偏，黄上又移开了脑袋，显然就是不吃这个的。 　　伊晴：“……” 　　这时候，帮着师玄开车去取餐的人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大两小的饭盒。 　　“师先生，您的午餐，晚餐还是先收起来，等到晚上再加热吗？”来人这样问。 　　之前已经送过了，只不过师玄经常都在自己的酒店或者休息室吃，今天外景，所以只能在外面吃。 　　“嗯，谢谢你。”师玄笑了笑。 　　伊晴一听，又忙说：“菜再加热就不好了，晚上再重新订吧。” 　　师玄觉得这个人有些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地方太远了，这样就挺好的。” 　　程芫华能每天给他们准备一份，那都是谢天谢地了，还敢要求其他？ 　　程老板估计会打死自己。 　　师玄知道，自己还是沾了黄上的光。 　　旁边，黄上已经不耐烦地催促了。 　　“黄上，让我看看今天你姐给我们做了什么！”师玄接过两个饭盒，其中一个袖珍一些，显然是黄上的。 　　另一个正常大小的，就是师玄的了。 　　他打开饭盒，眼神带着期待。 　　现在这样比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口感要差一点点，吃得种类也远远比不上，但却有了期待感，让人好奇今天送来的是什么菜。 　　这会儿师玄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饭盒，上层是一个炒菜——鱼香肉丝。 　　中层是饭。 　　下层——养生汤。 　　师玄眼神颇有两分失望：“唉，怎么不多两个菜呀。” 　　这饭菜在伊晴眼里就是非常简陋了。 　　这位影帝竟然为了这简陋的饭菜，拒绝自己特意订的餐？？？ 　　她一脸震惊，忍不住在不远处将饭盒铺开，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全是酒楼大菜，看起来就非常美味。 　　伊晴看了眼这些饭菜，又忍不住看向师玄，对方只顾看着自己的饭盒，都没搭理她。 　　伊晴：“……” 　　旁边，黄上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去开饭盒，可惜打不开。 　　“嗷呜……”它转头，催促师玄。 　　师玄笑了笑，伸手给它打开。 　　它小饭盒里面，上层是撕碎了的鱼肉，还有鱼丸和狮子头切成小块，中层是撕碎的小鸡炖蘑菇，颜色浅了些，显然调料很淡。 　　下层同样是汤——养生汤。 　　师玄舔了舔嘴角：“怎么你比我吃得好？我怎么没有鱼丸和狮子头？” 　　黄上舔了舔嘴角，一脸骄傲，视线看着师玄饭盒的时候，颇有两分嫌弃。 　　师玄：“……” 　　他扒了口饭，吃一口鱼香肉丝，喃喃道：“好在还是这么好吃，就算一直吃也吃不厌！能多两个菜就完美了！” 　　他看着黄上的饭盒，筷子颇有些蠢蠢欲动。 　　黄上前爪忙扒着饭盒边沿，不给师玄机会。 　　刚刚打开的时候，伊晴正在震惊，没有顾上味道，这会儿鼻子嗅了嗅，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口水四溢的香味。 　　视线看过去——是师玄和黄上的饭盒传来的。 　　“咕咚咕咚——” 　　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剧组的伙食不错，但显然也不能指望能够有多好，哪怕就是主演，大多也是送来的饭盒，只是比普通工作人员的饭盒好一些。 　　师玄和黄上坐在椅子上吃得认真，而他们饭盒里面的香味飘到了整个剧组，让整个剧组都一边吸着他们的食物香味，一边没滋没味地吃着手上的饭盒。 　　伊晴也咽了咽口水，明明师玄手上的饭菜是那么简单，可那香味，就是那么的勾人，甚至让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自己面前的这么多菜了！ 　　空气中弥漫了鱼香肉丝的香味，一点也不腻味，只有鲜香。 　　黄上碗里的鱼肉和鸡肉味道淡一些，可似有若无，更加勾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师老师，您和黄上的饭盒，是在哪儿买的？” 　　师玄眨了眨眼睛：“程记美食店呀。” 　　众人：“……” 　　好了，他们知道哪家店了。 　　真的好气哦！ 　　那只狗吃得实在是太好了！ 　　这家饭店的饭菜实在是太太太太香了！！ 　　呜呜呜呜…… 　　但是……订不到位置啊！！ 　　伊晴咽咽口水，压低声音对助理说：“明天也帮我订一下师玄说的那家店，多订几个菜。” 　　助理：“……” 　　半响，助理忍不住说：“姐，我觉得……恐怕不行。” 　　伊晴：“什么意思？？” 　　助理：“您没看新闻吗？那家店……每周只有一次抢位置的机会，而且号非常非常难抢，更是不接受外订的。” 　　伊晴：“？？？”还有这种店？！ 　　全网都知道，师玄是从程记美食店走出来的，就是前段时间在网上闹了一波的那家店，也是下一届品尝大会的举办方。 　　他们家的饭菜呀…… 　　那都是传说里的东西！！ 　　现在已经没比网上免费秒手机好抢了！！！ 　　叶予昭看着程芫华装好饭盒，眼神有些幽怨。 　　半响，他忍不住说：“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还亲手准备饭盒！ 　　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师玄是何德何能？！ 　　程芫华顺口回复：“我对它好是应该的呀，我不对它好，谁对它好？” 　　叶予昭：“……”！！！ 　　他惊呆了，傻傻看着程芫华。 　　什么时候开始，程芫华对师玄好竟然成了理所当然？！ 　　不，不可能的！ 　　叶予昭一脸不可置信，他脸上一般是没什么表情的，这会儿难得这么夸张，让程芫华也忍不住看过去。 　　她问：“你怎么了？” 　　叶予昭抿了抿唇，心里被什么东西给淹了，酸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他喃喃一句：“你以后要一直对他这么好？” 　　程芫华茫然，但还是点点头：“当然啦！” 　　“咔嚓——” 　　叶予昭听到自己心脏传来了清晰的声音，四分五裂。 　　“黄上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对它好，那干嘛收养它？”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 　　叶予昭：“……”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又合上了，全都好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嘴角有了笑容：“是的，你是应该对黄上好。” 　　至于师玄？ 　　呵呵，刚刚程老板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能有多在意？ 　　叶予昭放心了。 　　黄上留在剧组拍戏了，店里少了它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因为经常都在视频，所以也还可以接受。 　　程芫华要忙碌一些，虽然想念黄上，但也没有到见不到就难受的地步。 　　但郑婉就要难受些了，她平时除了算账就是陪着黄上，黄上离开了，她就格外的寂寞。 　　于是，有时候她也会跟着徐秀婉去地里摘菜，打发时间。 　　“你最近气色好多。”徐秀婉笑着说，手上还拿着一把青菜。 　　郑婉手上也拿着青菜，闻言回复：“是你们照顾得好，我在这儿很开心。” 　　她和徐秀婉名字都有个婉字，徐秀婉年纪又大了，看着她的时候，就是看一个小辈，充满了慈爱。 　　“开心就好，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生活还要继续，还得让自己开心才能走下去。”徐秀婉说着。 　　郑婉点点头。 　　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然而……空无一人。 　　“你怎么了？”徐秀婉好奇。 　　郑婉摇摇头：“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误感知，她总觉得有人看着她，最近都有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跟着她，一直在暗处看着她。 　　郑婉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车子…… 　　她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袋。 　　“那咱们快点回去，待会儿还要吃酸辣粉呢！”徐秀婉说着，眼神带着期待。 　　程记美食店要吃一回酸辣粉也不容易，他们的厨子对老年人的身体非常看重，不会顺着他们的心做什么的。 　　吃顿酸辣粉，宛如过节。 　　郑婉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最近经常笑，但并不是因为有多高兴，而是……不想他们担心。 　　自从黄上去京市之后，郑婉有些孤单，程记美食店的人都经常带着她一起走走，不让她落单。 　　她知道他们在意她，所以尽量笑着，让他们放心。 　　至于酸辣粉…… 　　郑婉不是不爱吃，她只是想到了——如果她的宝儿还在，她带他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也会喜欢吃酸辣粉这种重口的，但因为不愿意为难父母，便不哀求，只是一脸渴望地看着，像是黄上一样，让人看一眼，心都跟着碎了。 　　那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今年本该八岁了，读小学三年级。 　　随着11月21日这个时间越来越近，程芫华能够明显感觉到——郑婉变得更加沉默。 　　她在他们面前，还是温柔爱笑。 　　只是人一走，就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看着一个地方呆呆出神，那样的眼神，看着让人心疼。 　　11月20日，郑婉已经不怎么说话了。 　　“郑姐？”刘全蓓声音带着疑惑。 　　郑婉才恍然间回神：“啊？你刚刚说什么？” 　　“哦，就是程老板说让我们出去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吧。”刘全蓓笑着说。 　　郑婉一脸诧异：“现在？” 　　“对呀，走吧。”刘全蓓兴冲冲拉着郑婉出门了。 　　等到买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后，已经是晚饭时间。 　　“郑姐，你帮我开一下门！”刘全蓓抱着一大摞东西，便叫郑婉开口。 　　郑婉没多想，推开门。 　　“砰砰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院子里开着灯光，但是并没有开最亮的那盏，程芫华和徐秀婉推着车子走出来，上面放着一个蛋糕。 　　郑婉一愣。 　　半响，她扯了扯嘴角：“我不过生日……” 　　她生日的第二天，就是她宝儿的忌日。 　　郑婉已经三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年的这一天还算她比较平静的一天，往年的今天，她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糟糕的。 　　别人不敢给她过生日，郑婉自己也不过，想不敢想。 　　但现在，程芫华他们在给她过生日。 　　他们推着一个蛋糕，笑嘻嘻朝着她走来。 　　郑婉突然就红了眼睛。 　　车子越来越近，程芫华几人还笑着在唱生日歌…… 　　郑婉通红的眼睛里，渐渐看到一个场景——她三岁的宝儿，也这么推着生日蛋糕的车子朝着她走过来…… 　　“砰！”郑婉猛地掀了蛋糕，眼神带着疯狂，“拿开！拿开！！” 　　众人一愣。 　　程芫华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上前，握住郑婉的手，紧紧握着。 　　“郑姐，你冷静点。” 　　手上的温度，以及她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力量，让突然变得暴戾的郑婉平静了一些。 　　程芫华轻轻抱抱她，声音轻轻：“不管是因为什么，在意你的人，都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在意你的人，想要给你过生日，想让你开心。” 　　在意她的人？ 　　也包括她死去的儿子。 　　郑婉眼眶又红了，挣扎了起来：“我不过！” 　　她声音带着疯狂，一边哭一边笑：“我不过生日！我今天不过生日，我的宝儿就不会感冒，明天也不会出门，他明天不出门的——” 　　程记美食店的人，知道郑婉经历的只有程芫华，其他人只知道她有个不开心的过去，有痛苦的伤口，并不知道……这伤口和孩子有关系。 　　程芫华深深吸气。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冲动了，怪不得荣先生一听到自己要给郑婉过生日，他就坚决反对，坚决不同意这样的安排。 　　郑婉的情况比她看到得还要严重。 　　但已经化脓、腐烂的伤口，如果不揭开，剜去腐烂的部分，又怎么能够，长出新的肉呢？ 　　哪怕这个过程，彻痛心扉。 　　却是痊愈的必经之路。 第58章 喝酒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呆呆的, 他们张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旁边, 叶予昭叹口气，他是知道郑婉经历的, 所以他比很多人要理解郑婉的痛苦。 　　对于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来说……那样的痛苦，光是想想就仿佛能够感觉到她的绝望。 　　郑婉双手紧紧掐着脑袋，神态有些疯狂。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仿佛恨不得就这么掐死自己。 　　程芫华扒下她的手, 拽在手上，不让她去伤害自己，她拔高了声音：“郑姐，看看我们，我们都在你身边, 今天是11月20日, 是你的生日，今年是x年，不是五年前。” 　　她的话很残忍, 但她的声音带着温柔和安抚，让郑婉恢复清明的同时，不至于崩溃掉。 　　在刚刚, 郑婉一度以为今天是五年前, 只要今天她不过生日，“明天”她的孩子就不会出门, 还会好好活下去。 　　可这是意识的错乱, 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 她就会沉浸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 不愿意清醒过来。 　　那时候…… 　　才是真的穷途末路。 　　程芫华的话让郑婉僵住，眼神混沌，一瞬间像是陷入迷茫中。 　　她渴望今天是五年前的今天，却又潜意识知道——已经不是了，这样的矛盾，让她一瞬间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程芫华松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没有聚焦的眼睛对准自己。 　　而后，程芫华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僵硬：“一年半之前，我父母车祸走了，我和我外公外婆都非常痛苦，一度想着——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走。” 　　郑婉一愣，视线渐渐有了聚焦，看向程芫华的眼睛。 　　她能够在里面看见痛苦，看见挣扎和难过。 　　程芫华也回视着她的眼睛。 　　郑婉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人痛苦，陷入一种觉得无人能够体会的疯狂中。程芫华的话，就是将自己和郑婉放在同一个深渊，让她知道——自己可以理解她的痛苦。 　　这个时候，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她和程芫华就是一个“国度”的。 　　她愿意听程芫华说话。 　　这是程芫华前几天咨询心理专家知道的一个办法，是荣先生介绍的心理专家，就是担心郑婉在宝儿忌日陷入自己的世界…… 　　虽然是将自己放入和郑婉一个“国度”，但程芫华的痛苦和挣扎也不是假的。 　　——这也是剜她的伤口。 　　程芫华红了眼睛，她使劲儿眨了眨，没有让眼泪掉出来。 　　她声音有些沙哑：“我父母很宠我，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也不准备再带一个孩子了。我小时候，爷爷就一直想要培养我以后接管程家酒楼，但我那时候太懒了，一想到天天在厨房做菜，就抗拒。” 　　说到这儿的时候，程芫华笑了笑，又温暖，却又怀念：“我就去央求我爸爸，我说我只想懒惰，不想勤劳。我妈妈一边说我不争气，一边又让我爸不要为难我了。我爸爸怎么会为难我呢，他最宠我了，于是只是抱着我说——芫华不想努力就不努力，不做厨子就不做厨子，女孩子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也好。” 　　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祝福，也是他们努力争取的目标——让他们的孩子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就好。 　　“爷爷虽然不同意，却也没有办法，他也宠爱我，就只能放任着。只是和我爸妈说着，等我以后有小孩子，他们就带在身边，从小教小孩儿学习厨艺。” 　　程芫华笑容更加幸福，嘴角勾起：“我妈妈给我买衣服，为我扎辫子，我的一切都是我妈妈打理。我爸爸总是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去厨房，带我去选购食材，去吃好吃的……他们为以后规划了很多，盼望着有一天，我能挑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人，有一个可爱小孩子，他们帮我带孩子……” 　　程芫华笑容变得苦涩：“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一辈子，从未想过，有一天，意外会突然来临。一辈子还有那么长，还有那么事情没有完成，还没有看见我结婚，还没有帮我带小孩儿，还没有……还没有教他们孙子或者孙女学习程家的传承，就突然离开了。” 　　郑婉呆呆看着程芫华，她知道程芫华的父母早逝，但是这一刻，听着她讲那些过往，才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面，未尝没有思念父母。 　　那样宠爱她的父母离开后，程芫华的人生就没了依靠和港湾，没人为她遮风挡雨，没人为她披荆斩棘，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都将是她要直面的问题。 　　“父母走了，爷爷也倒下，很快就跟着他们去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他们不把我也带走了呢？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是怎么回事？” 　　程芫华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两颗泪珠没忍住，滚了出来，滴在了郑婉的手上，烫得郑婉打了个哆嗦。 　　程芫华说：“可是在我睁开眼睛，看见宛如老了十岁的外公外婆守在床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人死后还有灵魂，还能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那我的父母，应该最不愿意看见我和外公外婆不开心。这个世界上，我除了父母，还拥有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也还有我。” 　　她说着，看向杨林和徐秀婉，“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算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也要过好自己的一辈子，守着放心不下的人继续走下去。这一条人生路，没人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在下一站风雨或霓虹没来之前，过好当下。” 　　刚刚想到女儿女婿而红了眼眶的杨林和徐秀婉见此，又缓缓露出温暖的笑容。 　　徐秀婉走到郑婉面前，轻轻握着她的手，像是看女儿一般，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我养到那么大的女儿，嫁给了英俊帅气的女婿，那时候虽然不舍，但偶尔还是能够见面，只要一想到女儿过得好，我就开心。但女儿却突然走了，再也见不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伤心，一点不比你的少！可芫华说得对，他们要是还在，或者人死后真的有灵魂，他们看见我跟着去了，或者我因为他们，活得痛苦，他们会开心吗？” 　　郑婉视线还是呆滞的，只是将眼睛，从程芫华的脸上，移到了徐秀婉脸上。 　　徐秀婉一脸慈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孩子，我们不够幸运，我们爱的人，没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可他们在我们心上，我们记在心里，只要一直记得，他们就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郑婉喃喃。 　　随即，她眼睛放光：“对，我宝儿一直都在我身边！” 　　“不，他不在你身边，他在你心里。”程芫华摸着自己的心口。 　　郑婉刚刚露出的笑容又愣住，抬头，僵硬地摸着自己的心口。 　　宝儿…… 　　不在身边？ 　　他在心里吗？ 　　程芫华抿了抿唇，见郑婉眼神渐渐清明，她抬头，看向刘全福。 　　对方点点头，又去厨房端了一个生日蛋糕出来。 　　——程芫华做了两个，就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蛋糕放在了车子上，刘全蓓和刘全福等人去插上蜡烛，点燃。 　　程芫华牵着郑婉走过去，声音温柔：“郑姐，你的孩子要是知道你因为他，过得这么痛苦，甚至连生日都不愿意过，那他该有多难受？” 　　郑婉顺从地跟着程芫华走过去，呆呆看着面前的蛋糕。 　　“郑姐，吹蜡烛吧。”程芫华声音温柔。 　　郑婉颤了颤，一只手还放在心口，这一刻，她能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悸动，又隐隐约约看见宝儿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对她笑得可爱。 　　——妈妈，吹蜡烛吧！ 　　郑婉眼泪不停往下落，而后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愿……宝儿来世做个幸福、健康长寿的孩子。 　　程记美食店给郑婉过了生日，但仪式比较简单，切完了蛋糕之后，一人分了一块，桌上满满一大桌子菜，不仅程芫华做了，南叔也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郑婉兴致不高，眼神总有些呆滞。 　　程记美食店的人没人再提到那件事，只是说说笑笑，不断和郑婉说着话—— 　　“郑姐，今天你生日，这个最大的鱼丸给你！” 　　“哈哈哈，郑姐，来喝口你爱喝的鱼汤！” 　　“对了，郑姐，我们还没给你送礼物呢！”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是一个靠枕，以后等黄上回来，郑姐抱着黄上可以坐在后院，就用这个靠枕！” 　　“切，你就送这个呀？郑姐，我给你送……” 　　…… 　　他们叽叽喳喳，分享着给郑婉送的东西，个个都觉得自己送的最好，都不贵重，却都是花了心思的。 　　杨林给郑婉做了个木雕，徐秀婉给她做了双鞋，刘全蓓送了靠枕……就连叶予昭，也给郑婉送了盒香，晚上点上香，睡得安稳些。 　　程芫华没有送礼，他们都以为，那个蛋糕就是程芫华送的礼物。 　　渐渐的，郑婉嘴角也有了两分笑容。 　　之前，程芫华和徐秀婉将郑婉从另一个世界中拉出来。 　　这样的热闹，让她没有时间回到那个世界，让她暂时忘了那份痛苦和难受，感受身边人给她的关心和照顾。 　　——他们都在担心她。 　　郑婉笑着，哪怕这份笑容中，有几分是做出来让他们放心的。 　　她吃得还是没滋没味，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没能让她品尝出味道，只有几分麻木。 　　他们用温暖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拉出来，却暂时还不能为她抚平伤口。 　　这顿饭郑婉吃得很饱。 　　吃完后，众人收拾干净，便各自回来房间休息，外面渐渐变得安静。 　　今晚大家好像都睡得格外早，比平时早回房间至少一个小时。 　　郑婉没有注意到，她呆滞地坐在后院的走廊，眼神看着一个方向，没有一点聚焦。 　　她的手放在口中，嘴角勾了勾，笑容苦涩。 　　在程记美食店这一段时间，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好，也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都变得清楚了很多。 　　以前那么坚定的想法——宝儿就在身边，在清醒的思绪下，开始动摇。 　　宝儿已经走了，彻底走了。 　　程芫华说宝儿不在身边，就是告诉她，她不可能通过再怀一个孩子的方法，让她的宝儿回来，也不能通过求神问佛，让她的宝儿归来。 　　宝儿在心里…… 　　就是她关于他的所有回忆了。 　　郑婉其实不是疯了，她只是不想清醒，不想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她的手抓着胸口的衣服，拽紧，脸色变得苍白。 　　宝儿…… 　　真的回不来。 　　她想去陪他，可是……她那个懂事的宝儿，绝对不会想要见到这样的她。 　　郑婉闭上眼睛，眼泪开始不断往下滚落。 　　这时候，门响动。 　　郑婉睁眼看过去，程芫华竟然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小碗长寿面，旁边还有一瓶温过的酒和两个杯子。 　　见她看见自己了。 　　程芫华笑了笑：“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送你一瓶酒，陪你宿醉一场吧。” 　　她说着，拿出酒和杯子，又把长寿面端出来，放在郑婉面前。 　　郑婉愣了愣，而后扯了扯嘴角：“我吃饱了……” 　　“做都做了，吃两口吧。”程芫华这么说。 　　郑婉抿了抿唇，还是听话地拿起筷子，挑起面吃了一口。 　　面刚刚入嘴，郑婉愣住。 　　这面的味道……真熟悉，好像…… 　　她张张嘴：“这面……” 　　程芫华一边倒酒，一边笑着回复：“我不怎么会做长寿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郑婉嘴角动了动，将所有的想法压下去，点点头：“好吃。” 　　是她想多了吧？ 　　面已经做了出来，味道也很不错，郑婉虽然有些食不知味，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口口全都吃下去了。 　　吃完面之后，她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这酒很烈，像是一瞬间刮过嗓子，带来了辛辣感，却又隐隐带着痛快。 　　郑婉喝完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程芫华陪着她喝。 　　两人酒量都不好，郑婉比程芫华还要差，刚刚喝了两杯，脸就红了起来，眼神也不如之前那么清明，变得混沌和迷糊。 　　郑婉又喝了一杯，她喝了三杯酒，之后又去拿酒瓶。 　　程芫华拦住她，笑着说：“先别喝了，说说话吧。” 　　郑婉放在酒瓶上的手，又收了回去，声音有些飘忽：“说……说什么？” 　　程芫华叹口气，声音带着苦涩，也带着安抚：“郑姐，宝儿的事情，是个意外，不怪你，谁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 　　郑婉一听，突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手捂着脸，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是我……如果不是我过生日，他就不会感冒，他不感冒第二天就不会去医院，也就不会……呜呜呜……” 　　程芫华抿了口烈酒，轻拍着郑婉的后背，声音轻轻：“不怪你，人生的意外太多了，如果要怪，就该怪命运。你的孩子不会希望你这么伤心的，他肯定希望你过得高兴，五年了，你痛苦了五年，荣先生也痛苦了五年……” 　　提到荣先生三个字，郑婉猛的抬头，动作太大，将杯子撞倒在地上，砸碎了。 　　郑婉眼眶变红，带着恨意：“他是刽子手！他说宝儿是他的一切，是我们爱的延续，是未来，但他……但他就是个刽子手！他亲手……亲手杀了、杀了我的宝儿！” 　　程芫华一愣，这番话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她只知道在外界看来，荣夫人和荣先生感情比较淡漠。 　　在程记美食店这段时间，郑婉更是从不提荣先生，但她没有想到，郑婉孩子的离开，还和荣先生有什么关系？ 　　郑婉手捏紧，浑身发颤。 　　程芫华站起来，将她揽进怀里，给她拥抱、关心和依靠。 　　她声音轻轻：“这件事……荣先生有错吗？” 　　郑婉的手捶着程芫华，像是在打荣先生一般，她恨恨道：“他没错！他一点错也没有！他是人民的英雄！为了……为了和那些牲口周旋，他让我的宝儿做人质！！为了做他的英雄，让那群牲口将我的宝儿杀了！” 　　程芫华满脸错愕。 　　“我要再怀一个孩子，我的宝儿就会回来，可他不敢！他不行！那是报应！他怕宝儿回来找他报仇！” 　　郑婉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一边捶打程芫华：“我的宝儿还那么小，他能懂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喊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郑婉喘不过气，话都说不出来，脸胀红，隐隐变青，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 　　程芫华一脸着急，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深呼吸，放柔声音：“郑姐，你看看我，不要着急，是他的错，以后不见他了，再也不见他了！” 　　这个时候，不管什么，只能顺着郑婉，否则她会更加疯狂。 　　程芫华不知道真相，在这个时候，她只会完全站在郑婉的角度。 　　果然，郑婉稍微平息了些，至少能够喘过气了。 　　程芫华继续给她顺着气，她的手紧紧掐着自己，掐出了淤青，程芫华也不在意，只是用轻柔的声音安抚道：“再也不见他了……想想我们，想想程记美食店的人。以后你就待在我们这儿，呆一辈子。宝儿就在你的心里，不会离开，师玄今天回不来，明天他就带着黄上回来了，你还有我们，有黄上。” 　　郑婉掐在程芫华手上的力气放松了，脸上的血红也淡下来了几分。 　　程芫华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说一开始想要为郑婉疏导内心是因为那个任务，但和郑婉的接触中，程记美食店已经接纳了这位苦命又温柔的女人。 　　他们现在想要救她，只是为了让她走出过去，走出伤痛。 　　那些腐烂的伤口，再痛再难受，也要为她剜干净。 　　这样的疼痛是一时的，但若是不剜干净，这样的疼痛，就是永远，甚至是……致命的。 　　郑婉松了力道，恢复了两分理智。 　　程芫华轻柔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黄上也可想你了，师玄说它天天催着导演拍戏，简直成了整个剧组最敬业的演员。郑姐，黄上喜欢你，我们也喜欢你，这个世界上，你还拥有很多东西。” 　　郑婉眼神再次变得清明了些，但因为刚刚那几杯烈酒，她的眼神一半清明，一般是混沌。 　　她看着程芫华的手臂，上面自己刚刚留下的痕迹清晰。 　　她脸白了白，声音有些颤抖：“对……对不起……芫华……” 　　郑婉一疯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并不和她计较，只是站起来，在她面前蹲下，和她面对面。 　　郑婉回视她的眼睛。 　　程芫华说：“郑姐，逝者已逝，宝儿永远在心里，你只要想着他，他就陪着你。但人这一辈子，终究还要为自己而活着，你身边有我们，心中有宝儿，往后，你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 　　郑婉这一辈子，将宝儿看得比自己命还重，所以她现在活得这么难受，活得……生不如死。 　　可孩子已经走了，那么未来，她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活成自己。 　　程芫华的话让郑婉愣住，她呆呆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夜色更浓，天也冷了下来。 　　今晚天上有清冷的月亮，和两颗若隐若现的星星。 　　刚刚那几口烈酒下去，这会儿两人心中都还是烫着的。 　　程芫华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就这么静坐着，一言不发。 　　她知道，要给郑婉时间想想。 　　郑婉怀上宝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因为对那个孩子期待多年，孩子又那么听话懂事，所以她几乎将那个孩子当做命根子。 　　可是宝儿遇害了。 　　若只是意外，她还有爱着的老公可以依靠，两人可以互相依偎着，舔舐伤口。 　　可偏偏…… 　　那个孩子的遇害和荣先生有关系。 　　两人不能互相依靠、互相舔舐伤口了，郑婉见到荣先生，就像是见到仇人。 　　这也是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原因之一。 　　沉默了十几分钟后，程芫华偏头：“郑……” 　　话音顿住。 　　对方靠在椅子上，脸颊泛着红，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安稳，所以皱着眉。 　　程芫华笑了笑，摇摇头，搀扶着郑婉进了房间，脱了鞋，给她盖上被子。 　　郑婉睡得不好，所以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程芫华轻轻叹口气，捏了捏被子，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直接……朝着大门外走去的。 　　而郑婉，在她合上门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程芫华离开的方向，呆呆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站起来，跟了上去。 第59章 英雄 　　月光很明亮, 外面还有路灯，程芫华快步往大门外走。 　　黑夜非常静谧，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没有注意到, 在她之后，荣夫人也跟了出来。 　　后院。 　　几扇门同时被推开, 刘全福和南叔对视一眼，刘全福说：“要……跟上去吗？” 　　他们刚刚可没有偷听，但是还是通过隐隐约约的动静知道两人在说话, 后来没有声音, 程芫华离开，结果郑婉又跟上去了。 　　刘全福和南叔说要不要跟上去，其实就是说——郑婉跟上去，会不会不太好？他们要去看着点吗？ 　　他的师父一个人偷偷出去，万一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南叔想了想, 还是说：“算了, 程老板不会害她的。” 　　如果要害她就不会帮她，程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们认识这么久了, 还是基本上心里有数的。 　　别看着程芫华年纪那么小，其实为人非常老练，想事情也非常通透, 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她虽然不是全能的, 却很愿意为了身边的人学习。 　　这两天郑婉可能没有注意到，程芫华一有空就在看心理学相关的东西, 还经常和一些心理专家打电话, 请教学习。 　　她能够从容安抚郑婉的背后, 是一本又一本的书和一次次电话。 　　程芫华到底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在南叔的眼里，程芫华和郑婉都还小，可这两个人，一个历经痛苦，一个心怀温柔。 　　程芫华肯定不会害郑婉的，郑婉也是个好人，并不会误会程芫华，那就算跟上去，知道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刘全福点点头，表示了认同。 　　叶予昭沉默片刻，上前，在院子里蹲下，将刚刚两人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给捡了起来。 　　两人刚刚都没空管这些碎片，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很可能会一不小心被这些碎片给扎到。 　　在其他事情上面帮不上忙的叶予昭，就只能将这些小问题给解决好。 　　他弯下腰，轻轻捡起碎片，眼神隐隐带着复杂的情绪。 　　芫华…… 　　原来她也有那样的伤痛。 　　叶予昭接触很多人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先调查一下，最开始程芫华他也是调查了的，但都是比较浅显的东西，没有去了解这些细节，更不会在意对方的情绪变化。 　　再后来两人熟悉之后，他就不想去调查了，只想……在相处中了解对方。 　　就像今天一样。 　　今晚在她轻描淡写的描述中，仿佛看到了…… 　　一年半以前，那个失去了父母的女孩子，一个人彷徨无助站在路边，为她撑腰的大山消失了，她温暖可靠的港湾，也再也没有了。 　　有父母撑腰的女孩，是有底气的女孩，她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谁要是给她气受，她可以回家，可以去一个有人关心、有人护着的地方。 　　可是对程芫华而言——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 　　她的外公外婆老了，在他们面前，程芫华并不会真的依靠，反而会强大自己，让自己成为他们的依靠。 　　叶予昭这是第一次见程芫华哭出来，在当时，他只觉得心中抽痛。 　　这种感觉很奇怪，这种心痛也很奇怪。 　　人类的感情并不能共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共鸣，他们都知道郑婉很难受，但他们不能体会那种难受。 　　叶予昭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都很理智。 　　可是在刚刚那一刻，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眼睛里面只有程芫华，心口抽痛，仿佛在那一刻，他就真的能够和程芫华共情。 　　——他想把她搂紧怀里。 　　想告诉她——以后，你有我。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叶予昭刚刚一直在思考这种感受，难道他真的和程芫华共情了？ 　　可人类的悲欢，本就没有设身处地，也没有感同身受。 　　他到底是怎么在那一刻，心痛成那样的？ 　　叶予昭不太懂，这种感觉和他时不时的心跳不正常一样，都是突然、莫名，又让人无措的情绪。 　　他隐隐有了猜测，却没能确定。 　　玻璃不小心将手上划了个口子，刺痛感拉回叶予昭的理智。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复杂的情绪，专注将地上的玻璃收拾干净。 　　大门外。 　　程芫华走出来后，借着路灯，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车子。 　　她快步过去，那车子上的人开着车子过来，在她旁边停下，车门打开，一脸焦急的荣先生下了车。 　　“她吃了吗？”荣先生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长出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那碗面她以前吃过，没准儿能吃出是你的手艺。你暂时还是别过来了，我能感觉到她特别抗拒你，要是她看见你了，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荣先生眼神变得落寞。点点头：“好……” 　　半响，他又看向程芫华，眼神带着希冀：“她睡了吗？情绪还好吗？” 　　“现在还好，已经睡了，明天我会看着的，不会有事，你还是别来了，你最近经常守着她，万一在这个时候被她发现了……”程芫华叹口气，脸上带着无奈。 　　明天就是郑婉孩子的忌日，她肯定会看好她的，但要是荣先生出现刺激到郑婉了，她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结果。 　　“好……”荣先生声音沙哑。 　　程芫华借着灯光，这才注意到，荣先生的眼下，一片青黑。 　　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是真的很疼爱荣夫人…… 　　荣先生这样的人，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前仆后继的女人，还能够对荣夫人这么用心，为荣夫人这么难受，可见……他是真的爱她。 　　只是…… 　　程芫华突然说：“介意告诉我……当初你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走的吗？” 　　这话落地，荣先生僵硬了片刻。 　　半响，他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的错……” 　　荣先生显然有些痛苦，脸上都有几分痛苦的狰狞，他捏着拳头，长出一口气，这才有了力气，将当初那件事情，娓娓道来。 　　五年前。 　　郑婉生日，他和三岁的荣佳泽，小名宝儿，商量给荣夫人庆祝生日。 　　宝儿是荣夫人30岁才怀上的，那时候他们结婚已经五年了，可一直没有孩子，虽然荣先生不给她压力，但郑婉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孩子，延续他们的爱情，也在荣先生忙碌的时候，有个孩子陪着自己。 　　所以三十岁怀上宝儿，郑婉欣喜若狂。 　　那一年荣先生是工作最忙的时候，虽然每天工作到再晚都会回家，但那个时候，郑婉已经睡了。 　　荣先生那些年工作是真的忙，他自己也知道愧对郑婉，总让她和小姐妹出去玩。 　　可是荣先生没有想到，郑婉因为出身，和那些贵妇人并不能说到一处，她们要不是客客气气却疏离，要不就是点头哈腰，吹捧讨好。 　　郑婉不爱那样的场合，就始终一个人在家，她每天都和肚子里面的孩子说话，宝儿在没有出生的时候，就陪伴了荣夫人度过整个怀孕期间、老公不能时常陪伴的日子。 　　荣先生说：“我那时候总想着，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等到升上去了，就不用提心吊胆，等到工作结束，就可以清闲不少。” 　　“她那个时候每天等我回家，我回来的时候，她挺着大肚子睡在沙发上，我不敢吵醒她，所以就直接将她抱上床，让她睡过去。可我没有想到，她守在客厅，就是想要见我一面。” 　　荣先生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带着无尽的懊恼和忏悔。 　　人总是这样，总觉得明天之后还有明天，却忘记了，今天，就只有今天了。 　　“她生宝儿的时候，我本来计划好了陪她，但大领导临时视察工作，手机都不能碰一下，我那时候想，回去就请假，一直陪到她生产……可是等我接待完大领导，宝儿已经出生了。” 　　那一年，荣夫人怀孕、产子，荣先生准备往上升，也是最忙的一年。 　　男人可能很难想象一个孕妇的艰难，也很难想象，孕妇心灵的脆弱，尤其是产后，产后抑郁症简直是高发症状。 　　等待他们关心的，不止是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 　　当然，那个时期的荣先生太忙了，没能时时关注孩子，也没能时时关注孩子的母亲。 　　宝儿对于郑婉的存在，本身就是命根子一般。 　　那是她最寂寞时间，不离不弃的陪伴。 　　郑婉非常宠溺宝儿，当然，大是大非上面，还是教养清楚。 　　宝儿在这样被宠溺的环境中，也没有被宠坏，反而异常懂事。 　　荣先生扯了扯嘴角：“婉婉生日我是记得的，但我没有想到，宝儿竟然也知道。三岁的小家伙悄悄找到我，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爸爸是为了这个家忙碌，我要体谅爸爸不能陪在我的身边，但妈妈的付出不比爸爸少，所以，这一次妈妈生日，爸爸必须请假三，不，七天在家陪伴妈妈。” 　　小小的少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本正经地对着荣先生说教。 　　荣先生本来就准备请假，但是他这样的工作，就算是请假了，也是全天候待命。 　　只是他空出了七天，那几天，不安排任何视察，也不安排任何会议。 　　他原以为，这样的七天是轻轻松松的七天。 　　荣先生曾经问过小小少年——为什么这么懂事？ 　　小小少年说——爸爸这么忙，我当然要懂事些，才能让妈妈高兴呀！ 　　那么可爱的少年，那个惦记着让妈妈高兴的小小少年。 　　那天荣先生早早回家，他和宝儿亲手给郑婉做了蛋糕和长寿面，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了一个生日。 　　大概是那天晚上玩得太高兴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宝儿发烧了。 　　以前都是郑婉送宝儿去医院，但头天晚上，郑婉喝了点酒，荣先生没叫她，自己带着宝儿去了医院。 　　郑婉醒来的时候，荣先生已经带着宝儿打完了针。 　　在电话里面，荣先生笑着说—— 　　“等我们回去，给你带你爱吃的徐记，中午我亲自下厨，给你来一桌好吃的！” 　　打完针的宝儿有了力气，捏着小拳头，奶声奶气—— 　　“妈妈，我们马上回来啦，你乖乖在家等我们，我们给你买徐记！你要乖哟。” 　　郑婉笑着应了，乖乖在家等着他们。 　　——然后，等到的就是噩耗。 　　那个手上还提着徐记袋子的小小少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两人买完徐记，宝儿为了送给妈妈，自己提在手上，荣先生则抱着宝儿，两人在司机和保镖的陪同下，准备返程。 　　也就是这个时候，荣先生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其中一个人，荣先生觉得有些眼熟，他敏感地觉得不对，于是，便让司机开着车跟了上去。 　　再然后，荣先生发现这些人在一个停业整顿的工厂做了什么，人还不少。 　　想到之前的线报，又想到前面几起爆炸案。 　　一群恐怖分子，到处为非作歹，荣先生觉得眼熟，就是因为那个人是通缉犯之一！ 　　见此，荣先生急了。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很可能已经安装好了炸药，这个地方是停业整顿的工厂，和化工有关，一旦爆炸，周边住着的所有工人和居民，甚至整个市区，都将会是重大损失。 　　荣先生无疑是个恪尽职守的好人，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刻掉了人过来。 　　必须阻止爆炸，否则这可能是近些年最大的一起恐怖案件。 　　他下了令，调来了最近的公安，大量的专业人员也赶了过来，他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次事件……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荣先生将宝儿放在车上，亲了亲他的额头，告诉他—— 　　“宝儿，回头把徐记交给妈妈，让妈妈高兴些。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妈妈，爸爸……爸爸待会儿就回家，你先回去。” 　　宝儿点点头。 　　就在荣先生准备下车的时候，宝儿用天真无邪的声音问：“爸爸，你是去当英雄吗？” 　　荣先生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对。” 　　这样的事件，一个不小心，他和这些为民服务的人一样，都处在危险中，谁也不知道那群人进行到哪一步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爆炸。 　　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和战斗在一线的人守在一起，他必须给他们勇气。 　　如果有个意外…… 　　他也陪着他们。 　　这是荣先生的职责。 　　宝儿皱了皱眉，奶声奶气：“爸爸，那我们等你，你快点回来哦。” 　　车子开走了，荣先生深深看了眼车子，而后带着人进去，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至少他可以和那些恐怖分子谈判。 　　他们要是不管不顾，周围的所有居民、工人，就全都处于危险中，甚至来不及疏散人员。 　　——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事实上，在公安等人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就被发现了。 　　两方谈判。 　　荣先生打了个手势，有一个小队已经悄悄摸了进去，准备判断他们是不是装了炸药，如果有，这群人可以迅速地拆除，这个化工厂，绝对不能爆炸！ 　　可是，荣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已经离开的宝儿，被对方打头的那个人，抱在了手上。 　　——他们在公安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知道自己跑不掉，便让那两个在外面守着的人，将荣先生的车子拦下，劫持宝儿。 　　对方的要求只有一个—— 　　让这些人撤了。 　　荣先生吓得脸都白了。 　　耳机里面，摸进去的小队，已经找到了他们后方，对方需要时间拆除炸药和防止化工厂爆炸。 　　荣先生必须和这些人拉锯战。 　　他的宝儿就在他们手上，他怕得发抖，但却冷静地和他们谈判。 　　他提出，交换，让自己做人质。 　　他们不同意。 　　对方的情绪很激动，也生怕被荣先生给诈了，除了撤离以外，他们不接受任何条件。 　　耳机里面，小队的人说——搞定了。 　　荣先生打着手势，调配人手在外面隐秘包围住这些人，调来的狙击手还在路上，赶过来需要时间。 　　这些人必须被抓到！否则以后会危害更多的人！ 　　对方有经验了，显然知道不能拖。 　　——要么撤，要么他们带着宝儿一起炸了。 　　荣先生明面上带着人撤退了，暗地里，有无数人包围着他们，对方人多，甚至不能开枪，否则人质就危险了。 　　他们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宝儿一直乖乖的，虽然因为感冒还红着脸，但没哭没闹。 　　等到狙击手等人赶来之后，那些人已经撤了出来。 　　车子给他们准备好了，荣先生提出，必须要交换人质才准他们上车。 　　那边同意了。 　　荣先生身上有定位，他并不害怕，而且就算自己死了，宝儿还活着，他也不惧。 　　只是没有想到，等到他靠近的时候，那边突然开枪了。 　　那男人吼道—— 　　“老子知道你们不会让我们走的！老子也没准备活了，整座城市都戒严了吧？！我他妈杀一个你也够本了！你给我陪葬，我赚了！哈哈哈！” 　　荣先生避了一下，腹部挨了一枪。 　　他忍着痛，扑过去，将男人摁倒，宝儿跌到旁边。 　　荣先生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手上的枪去伤害宝儿。 　　荣先生这边人多，宝儿摔到地上后，荣先生按住那个人，死死按着。 　　其他人扑过去，很快控制住其他人和荣先生摁住的那人。 　　荣先生挣扎着站起来，他要看看刚刚摔倒在地的儿子有没有事…… 　　然而…… 　　他以为已经脱险的儿子，腹部插着一把刀。 　　荣先生瞳孔紧缩，眼眶瞠裂，满脸的不可置信，太阳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眼眶一瞬间变成血色。 　　他爬过去，手脚并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 　　“宝儿——” 　　那群牲口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在对着荣先生开枪之前，就给了宝儿一刀！ 　　这群畜生！ 　　荣先生眼里有东西滚了出来，他根本顾不上，抖着手想去捂宝儿的伤口，又不敢靠近，他将宝儿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喊道—— 　　“医生！！！” 　　怀里，宝儿虚弱的睁开眼睛，他的声音没了力气。 　　小孩子不能忍痛，眼泪不断往下落。 　　他虚弱地说：“爸爸……我、我是、英雄……” 　　荣先生泪崩。 　　小小少年抬了抬手：“徐记……给妈妈、给、妈妈……” 　　他的手上，就算是被劫持，就算是被插了一刀，还是紧紧捏着买给妈妈的徐记，始终没有松手。 　　“宝儿……爸、爸、爸爸在……你你坚持住，爸爸带你去……去……”荣先生声音颤抖，浑身散发着恐惧和绝望。 　　他想抱着宝儿上车，然后还没等他站起来，小小少年手上捏着的徐记，滚到了地上。 　　里面可爱的小团子，一个个从袋子里跑了出来，在地上散开，沾惹上尘土。 　　他和郑婉的小小少年，在这个十一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爸爸说过的，要做个英雄。 　　他记得，妈妈爱吃的徐记。 　　荣先生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哪怕过去了五年，他和郑婉一样，始终不能忘记，也不会忘记那个小小少年。 　　“都怪我……我为什么不早点让他回去……我为什么不自己一个跟上去……”荣先生声音颤抖，带着痛苦和绝望。 　　这些年，这份痛苦疯狂折磨着他，可他知道，郑婉更难受，他如果哭了、绝望了，那郑婉呢？ 　　他已经没了他和郑婉的小小少年，他绝对不能再没有郑婉。 　　否则……他会疯的。 　　程芫华抬头看天，眼眶里面的眼泪倒回去，深深吸气，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那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也真是个……不幸运的孩子。 　　他有个要做英雄的爸爸，他自己也是个小英雄。 　　荣先生在后悔，可是那一天要是他不出门，那一场被终止的爆炸案，会引发多少惨案，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这些详细的经历……你没有告诉郑姐吗？” 　　荣先生捂着脸，摇摇头：“没有……我害怕她知道……宝儿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小小少年，最后一句话，还惦记要给妈妈送徐记回家。 　　郑婉要是知道这句话，无非就是伤口再深上两寸。 　　程芫华又问：“郑姐想再要个孩子……你们……” 　　郑婉有时候说是荣先生身体有问题，有时候又说他故意的，害怕宝儿回来找他报仇…… 　　荣先生抬头，一张脸上，满脸泪水。 　　他说—— 　　“我没问题。” 　　“可婉婉不能再生一个孩子了，她生宝儿的时候伤了身，如果强行再要一个孩子，可能……她就要离开我了。” 　　程芫华错愕。 第60章 亲她 　　荣先生是个理智的人, 程芫华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他怕是很少在人前哭出来, 更别说这般——痛哭。 　　他哭了一会儿，哭够了, 便抬起头，松开手。 　　而后他长出一口气，擦干净眼泪, 声音虽然依旧哽咽, 却冷静了几分。 　　他说：“我不能让婉婉冒着生命危险再生一个，我知道，她是一定会选择再生一个的，但……但我不愿意，我只想要她陪着我。” 　　在孩子和郑婉之间, 他选择了郑婉。 　　也因此, 荣先生装了五年的身体不行，绝了郑婉的希望。 　　他之前始终是欺瞒着郑婉，顺着她, 可当郑婉带回程记美食店的养生汤时，她的所有表现，让荣先生震惊的同时, 满是心疼。 　　不能这样下去了。 　　所以他告诉她——宝儿不会回来了。 　　郑婉接受不了, 她不想听到这些，所以……她离家出走, 到了程记美食店。 　　而后, 五年前的事情, 再一次被揭开。 　　程芫华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身体不好的不是荣先生，是郑婉，孩子当初的离开，荣先生有错又没错。 　　他是个英雄，可他又对不起郑婉和宝儿。 　　事情和事情的对立面，不过是所站的角度不同。 　　没人能够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劝郑婉宽容，她宽容不了，她的孩子没了，那么可爱又懂事的小小少年。 　　也没人能够去谴责荣先生，他恪尽职守，做了一个英雄能够做的所有事情。 　　要怪的话，就只能怪那些丧尽天良的恐怖分子！ 　　这个世界就有这么些人，他们心中有暴戾，就去报复社会，可这样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吗？ 　　除了造成其他家庭的悲剧，什么也没有了。 　　那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那是禽兽不如！ 　　程芫华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荣先生，一时之间，陷入安静。 　　好一会儿，荣先生扶着车子站起来。 　　这辆车子程芫华之前见过，就是那天晚上，护送着郑婉回来的那辆车子…… 　　最近郑婉不在身边，荣先生担忧又害怕，请了假，换了车，一直盘踞在程记美食店不远处，守着郑婉最近的地方。 　　他扶着车子，身形有些佝偻，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不敢在郑婉面前痛哭出来的他，刚刚哭了这一场，并没有让他解脱，反而……让他越发苍老。 　　荣先生……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 　　程芫华突然想到养生汤，于是，她问：“荣先生，要是郑姐身体好了，你会同意她再怀上一个孩子吗？” 　　养生汤的效果在小问题上明显，对于郑婉到底有没有用，她也不能断言。 　　荣先生愣了一下。 　　随即，他还是摇摇头，“不了，她执念太深了，那……那不是宝儿……” 　　宝儿已经离开了，他们可以思念，可以想念宝儿。 　　但如果他们真的还有一个孩子，那不是宝儿，也不应该活成宝儿的替身。 　　对那个孩子…… 　　何其不公平。 　　程芫华眉头松开了些，郑婉是执念了，但荣先生还是想得很清楚的。 　　倘若郑婉再怀上一个孩子，那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不该是宝儿的替身。 　　父母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自己”思维，他们没有资格让这个孩子做另外一个人。 　　否则当这个孩子知道一切的时候……又是一场伤心事。 　　程芫华叹口气。 　　郑婉的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一段时间的养生汤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就算能够疏导郑婉的情绪，让她接受第二个孩子不再是宝儿，也得要她能够怀上第二个孩子才行。 　　程芫华今晚听到的这个故事，让她的心里酸涩，对郑婉心疼，又对那个孩子……无限惋惜。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程芫华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可人类对未来的无知和茫然，本就是难以预料的，这样巧合发生的不幸，只能归咎于命运。 　　但有些不幸，是可以疏导和避免的，比如师玄，又比如……郑婉。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程芫华说：“我先回去了，你今晚就在村里住民宿吧，你这个状态，就不要开车了。” 　　荣先生点头之后，程芫华便转身，回了程记美食店。 　　然而，她刚刚迈进大门，注意到旁边—— 　　一个女人蜷曲着靠在门上，双手抱膝，无声痛哭。 　　程芫华大惊：“郑姐？！” 　　不远处，听到她声音的荣先生浑身颤了颤，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郑婉……听到了？ 　　程芫华赶紧蹲下来，脸上带着着急，试探着伸手：“郑姐，郑姐……” 　　一时之间，程芫华除了着急，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不管是宝儿最后的遗言，还是郑婉不能怀孩子的真相，对于这个女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冲击。 　　在今晚这个痛苦的时候，她又偏偏将这些全都听见了！ 　　程芫华一时之间，乱了思绪。 　　这时候，荣先生快步过来，他上下唇有些颤抖，眼眶还是湿润的，脸上带着担忧和害怕。 　　——他不应该出现在郑婉面前的。 　　——但在这个时候，他只想陪在郑婉身边。 　　荣先生蹲下来，手轻轻放在郑婉的脸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柔着声音说：“婉婉……看看我，你看看我，你还有我……” 　　程芫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给二人一个单独的空间。 　　她走后，郑婉依旧痛哭，那种感受太痛了，宝儿是郑婉的伤口，刚刚荣先生讲述宝儿遇难的经历，就是给了这个伤口重重一刀，疼得窒息。 　　而宝儿的遗言…… 　　那就是撒在这伤口上的盐。 　　荣先生满脸的无措，见郑婉哭得没有声音，他突然伸手，紧紧将郑婉抱在怀里，跟着一起，默默流泪，两人脸贴着脸，泪水交叠。 　　“婉婉……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荣先生哭得像是个孩子。 　　上一次他这样哭泣，还是宝儿离开的时候。 　　但当他发现郑婉哭得绝望的时候，他便擦干净了眼泪，守在郑婉身边。 　　郑婉也是在刚刚，注意到这个男人哭得哭得不能自已时……她才知道，这些年为了让她好受些，他的眼泪都是往心里流。 　　不是不痛，是在强撑着。 　　郑婉抬头，从模糊的视线中，注意到这个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耳鬓已白。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郑婉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着荣先生。 　　为什么？ 　　是为什么不告诉她宝儿的遗言？ 　　还是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不能怀孕？ 　　荣先生任由她捶打，笑容苦涩，却又隐隐带着两分激动。 　　他不怕郑婉打他，这些年了，郑婉的哭泣多半是绝望，现在这样，更像是——发泄。 　　发泄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宝儿——宝儿——”郑婉哭到抽搐。 　　今夜对于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打击，明天是宝儿的忌日，生日翻出腐烂的伤口，然后又偷偷听见…… 　　一些她从来不知道的真相。 　　荣先生没有给郑婉说过他和宝儿到底是怎么出事的，那个时候，郑婉宛如疯了一般，怎么都不相信宝儿真的走了。 　　她只知道，荣先生发现了歹徒，来不及多想就跟了上去，然后歹徒绑了宝儿和他谈判，但最终的结果……宝儿死了，歹徒被抓了。 　　不管这个过程是怎么样的，当初，是荣先生的过失，宝儿才会出事。 　　但刚刚，她才从荣先生的口中知道，当初他有将宝儿送走，当初他做好的是自己去死的准备，当初……宝儿死前还惦记着给妈妈把徐记带回家。 　　这些年，她备受折磨，也折磨了荣先生五年。 　　不能生孩子的是自己，而荣先生是一直装作身体有问题…… 　　那天晚上，为她照亮黑夜之路的，是荣先生。 　　最近一段时间，偷偷关注着她的，也是荣先生。 　　“我恨你——”郑婉咬住荣先生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咬出牙印，也咬出了血。 　　荣先生闷哼一声，任由她撕咬发泄。 　　程芫华走到后院，回头看了眼，前院没有动静，甚至连哭声都听不见。 　　郑婉……已经哭到哭不出声音了。 　　她的眼神担忧，她原本的计划是剜了腐烂的伤口，但揭开后才发现——这伤口深入骨髓。 　　原本计划的循序渐进，也在刚刚，成了一次痛彻心扉的刮骨疗伤。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遭受不住这伤痛。 　　程芫华走到后院，神情恍惚地在躺椅上坐下，叹口气，看着前院的方向，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 　　这时候，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 　　程芫华回头。 　　——是叶予昭。 　　“还没睡？”程芫华声音很轻。 　　叶予昭给她披上的，是他的西装外套。 　　程芫华颇有两分不自在。 　　叶予昭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你不是也还没睡吗？” 　　他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庆幸自己刚刚打扫了玻璃碎片，要不然程芫华刚刚的恍惚模样，有划伤的可能。 　　“我这怎么睡得着！”程芫华声音带着担忧。 　　“他们两人在前院吗？”叶予昭问。 　　程芫华点点头：“是呀，我好怕郑姐承受不住……” 　　叶予昭想了想，说：“感情是复杂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从理智上来说，她会痛苦，却不会想不开。” 　　“为什么？” 　　“当初那个孩子离世的时候，荣夫人的状态表明——她其实内心是想要跟着去的。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孩子就没有亲人了，没有眷念和不舍就会决绝，但她那时候没走，现在也不会走。”叶予昭偏头看她，眼神带着两分温柔。 　　程芫华一愣。 　　随即，她想明白了。 　　什么宝儿就在身边，什么再生一个孩子就是宝儿，无非是在备受折磨的时候，给自己的心灵慰藉。 　　她当初没有跟着宝儿离开，本身就是做了抉择的。 　　她恨荣先生，也爱荣先生。 　　程芫华能够看到荣先生有多爱郑婉，却忘记了——郑婉本身，就是深爱荣先生。 　　她不会留荣先生一个人的。 　　知道郑婉不会想不开的时候，程芫华松了口气，而后看向叶予昭，眯着眼睛：“看不出来，你情商还挺高的嘛。” 　　叶予昭想了想，点点头，算是接受程芫华的夸赞。 　　他……智商这么高，情商应该也不低吧？ 　　程芫华：“你先去睡吧，我再等会儿。” 　　叶予昭：“我陪你等。”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想走，只觉得和程芫华这么坐在一起，也是高兴的。 　　程芫华偏头看他，两人视线相对。 　　叶予昭长得非常好看，但平时因为冷着一张脸，显得有了距离感。 　　他的五官立体深邃，月光柔和，让人忽略他锋利的棱角，只看如谪仙般精致的眉眼。 　　这会儿他看程芫华，眼神温柔，月光和灯光交错，让他的脸看起来越发温和，眼中……甚至隐隐带着两分情意。 　　程芫华看着他那双好看、深邃又专注的眼睛，渐渐觉得…… 　　刚刚喝得那两杯酒，有点上头了。 　　而叶予昭，在和她对视的时候，耳根渐渐变红。 　　而且…… 　　他的视线从程芫华的眼睛，不自觉的就移到了她的唇上，大概是刚刚喝了酒，她的唇色非常红润，让人…… 　　很有食欲。 　　他突然站起来。 　　程芫华眼神茫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叶予昭在程芫华疑惑的眼神中，慌张开口：“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我好像饿了……” 　　程芫华：“……”？？？ 　　她记得，叶予昭……晚上好像吃得不少？ 　　等叶予昭端着一碗炸酱面回来的时候，他才必须承认，自己好像还没有饿，他想吃的，也不是这些食物…… 　　叶予昭的视线移到程芫华的唇上，饥饿感再次来临。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让他很想一探究竟。 　　于是，他想了想，放下碗筷，问道：“我……可以尝尝这儿吗？” 　　他的手是指着程芫华唇的。 　　程芫华：“……”？？？？ 　　流氓吧！！！ 　　还没等程芫华骂他，叶予昭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对不起，我先回房间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慌张无措。 　　程芫华：“？？？” 　　叶予昭快步离开，迅速回了房间，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一脸慌张。 　　他他他…… 　　他刚刚竟然对程老板说了那样的话！ 　　这是在叶予昭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唐突行为。 　　偏偏……他的内心不以为耻，反而告诉自己—— 　　他就是想要亲她。 　　亲她？ 　　叶予昭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震惊。 　　而后院，程芫华看着叶予昭消失的方向，眼神三分恼羞成怒，还有七分……慌乱。 　　程芫华想——她真是醉狠了！ 　　喝酒误人啊！ 　　郑婉是荣先生抱进来的，她本来就喝出了五六分醉意，又哭到脱力，荣先生便轻轻将她抱了进来。 　　程芫华给他开门，让他将郑婉放在床上。 　　还没等程芫华动作，荣先生就给她捏了捏背角，眼神带着心疼。 　　程芫华摇摇头，转身离开，也不管今晚荣先生是和郑婉住，还是去住民宿，自顾自回了房间。 　　有荣先生在，今晚的郑婉不用担忧。 　　第二天一早，荣先生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昨晚就趴在床沿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郑婉还睡着，眉头微微皱着。 　　荣先生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而后，颤抖着，轻轻低头，吻了下郑婉蹙在一起的眉头，动作温柔充满爱意。 　　而后，他便轻轻走了出去，合上门。 　　他走后，郑婉睁开眼睛，眼神复杂。 　　今天是宝儿忌日，郑婉要回去住两天。 　　荣先生还没有走远，听到程芫华通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立刻掉转车头，回来接走郑婉。 　　郑婉什么都没有带，只用保温饭盒装了养生汤，程芫华站在门口，叮嘱她：“虽然只回去两天，但也不能停了养生汤，你的气色好不容易好了些，要照顾好自己。” 　　“嗯……”郑婉接过，看程芫华的眼神柔和。 　　她不和程芫华说谢谢，她欠程芫华的，不是一句谢谢就可以回报的。 　　她对她，恩重如山。 　　荣先生开着车子，带着郑婉去祭奠宝儿。 　　这些年，这还是郑婉第一次祭奠宝儿，以前每到宝儿忌日，她都像是疯了一般，不是觉得宝儿还在，就是痛哭说宝儿就在身边，他们怀个孩子，宝儿就回来了。 　　她从未来过宝儿墓地，始终不肯接受宝儿已经去世这个事实，仿佛不见就是没有发生。 　　——仿佛这样，宝儿就还会回来。 　　两人站在宝儿墓前，第一次没吵没闹，平平静静。 　　郑婉看着宝儿的照片，坐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平静落泪，声音带着爱意—— 　　“妈妈来了，宝儿，下辈子，还给我做孩子，好不好？” 　　微风轻轻吹动，不远处的树叶轻轻晃动，仿佛在点头一般，周围安静至极，只有树叶沙沙声音。 　　郑婉一边落泪，一边露出笑容。 　　而旁边，荣先生也红了眼睛。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下辈子……宝儿怕是不会选择他这个父亲了吧？ 　　两人这一天都在墓前，郑婉和宝儿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他们以前，一会儿说宝儿的趣事，也会说说自己现在，还有程记美食店。 　　有时候会哭，有时候又会笑，但眼神清明，再无疯狂和执拗。 　　伤口痊愈需要一个过程，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但幸运的是，已经剜去腐烂的肉了，伤口就不会再恶化、溃烂。 　　荣先生坐在她的旁边，守着她，看着她。 　　两人回去后，天已经黑了。 　　郑婉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但到底是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熟悉。 　　这些年荣先生分到的房子更好了，郑婉不愿意离开有宝儿痕迹的地方，他们就一直住在这儿。 　　回家后，郑婉热了碗养生汤喝下去，又吃了几口饭，就进了房间，关上门，将荣先生关在门外。 　　这一天，她都没有和荣先生说过一句话，不再逼着荣先生喝养生汤，也不再疯狂的厮打他。 　　荣先生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第二天，郑婉早早起来，荣先生问她：“今天……要去墓地吗？” 　　声音带着小心和试探。 　　郑婉摇摇头，说了句：“去徐记。” 　　荣先生愣住。 　　五年了，徐记的店变了，口味也有了些变化。 　　但郑婉爱吃的那样东西，还依旧热卖，味道和记忆中差距并不大。 　　那一对老夫妻，年纪大了些，依旧笑容满面的在做着擅长的美食，配合默契。 　　五年了，她五年没有吃过这味道了。 　　这是宝儿惦记着带给她的食物，是宝儿……最后的遗言。 　　郑婉一口口吃着，吃得有些麻木，她足足买了五份，一袋又一袋，干巴巴喂到嘴边，全咽了下去。 　　荣先生眼神带着痛苦和心疼：“婉婉……别吃了……” 　　郑婉以前吃徐记，从来都只吃半份，她说徐记好吃，但是半份就够了，吃多了腻味。 　　他握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吃下去。 　　郑婉甩开他的手，继续一口口吃着，直到五份全都吃完，她依旧面色平静。 　　她以前爱吃徐记，其实爱的不是徐记的味道，而是……这对老夫妻相濡以沫的爱情。 　　那个时候的她，总想着自己和荣先生可以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但从今天起，这个让她羡慕过、恨过的徐记，将会是她记忆深处，忘不掉的东西。 　　“我累了，回去吧。”她微微闭了闭眼睛。 　　郑婉离开两天，她是在两天后的早上，独自一个人坐着车回到了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并没有多问，没问她为什么去两天，也没有问她这两天两夜做了什么，她只是笑着对她说：“回来啦，快来和黄上视频！” 　　态度自然亲昵，仿佛这两天，她从未离开。 　　与此同时，视频电话接通。 　　手机的那一头，镜头晃动，师玄咆哮声响起—— 　　“黄上！！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第61章 一更 　　程芫华和郑婉茫然地看着视频那头, 镜头在晃动，人声嘈杂—— 　　“师老师！淡定点，黄上还小, 它不是故意的！” 　　“对呀，不要欺负黄上嘛！” 　　“师老师，不就是一顿饭嘛, 明儿还有，不要心疼了！” 　　“对对对, 今天先将就着吃着，黄上还要拍戏呀, 别打它！” 　　“师老师, 淡定点！” 　　…… 　　师玄都要气死了, 他脱了鞋, 想要去抽黄上。 　　虽然不见得真舍得抽，但架势还是很足的。 　　黄上那家伙可不是个简单的, 它一看见师玄要打它，立刻就往人多的地方蹿。 　　黄上在剧组的地位, 堪称是团宠, 见此，所有人都维护着它, 阻止师玄。 　　师玄好气哦！ 　　偏偏其他人还不以为意, 觉得这么可爱的黄上，不过是偷吃了师玄的饭菜, 少吃一顿又咋了吗？而且师玄还可以吃其他的呀，干嘛非要撵着黄上揍！ 　　师玄举着鞋子炸毛, 而不远处, 黄上藏在众人背后, 可怜兮兮的“呜呜”着，它本来就小，这么一来，简直就是小可怜。 　　而威逼小可怜的师玄，就显得实在是太可恶了。 　　要不是他们不好说师玄什么，肯定指着他大喊一句——恶霸！ 　　师玄用鼻孔喘气，气得不轻。 　　最近剧组任务重，尤其是黄上，见天儿催着拍戏要回家。 　　导演又太喜欢这只狗了，一定要它在剧中扮演那个宠物，生怕黄上的主人将它弄回去。 　　所以剧组节奏非常紧张。 　　这样的紧张氛围下，师玄就没有带着黄上回去。 　　黄上这狗东西好像能够听懂一些话，之前师玄总说郑婉生日第二天带它回去，结果那天郑婉不在程记美食店，剧组任务又紧张，师玄就没有带它回去。 　　黄上不干了，闹脾气。 　　然后…… 　　昨晚师玄和它“闹了点矛盾”，以至于今天他打开饭盒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菜了，只有白米饭。 　　白米饭上，还留着黄上的爪子印。 　　显然，要不是它不吃米饭，米饭都不会给师玄剩下！ 　　纵然是这样，它也大喇喇留下了爪子，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师玄气得不轻。 　　这会儿听到这么多人都在帮黄上说话，师玄哼了一声：“要是它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它是故意的！它自己有饭盒，还比我吃得好，竟然还来毁我饭盒？！” 　　那么清晰的爪子印，谁看了谁不生气？！ 　　导演安抚：“哎呀，玄子，没事没事，待会儿给你订五星级酒店的菜！” 　　师玄撇嘴，还是非常不高兴，“我是想吃五星级餐厅的菜吗？程记美食店今天给我送了狮子头和红烧肉，结果全被这狗东西给吃了！” 　　他放下鞋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剧组拍摄任务这么紧张，不让我吃点程记的东西，我怎么坚持得下去哟！而且吃惯了程记的东西，外面的怎么能够下口！” 　　想到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师玄和剧组的人一起咽了咽口水。 　　他们没有吃到程记美食店的菜，但是前几天，为了拜托剧组好好照顾黄上，程芫华让人送了一锅茶叶蛋过来。 　　这可不得了！ 　　乖乖，那个味道哟。 　　整个剧组都回味了三天！ 　　他们这剧的女主角伊晴，也就是之前那个想要用美食去讨好黄上和师玄的人，自从没忍住吃了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后…… 　　她家助理每天必做一件事情——抢茶叶蛋。 　　一到了周五，就加入抢购大军，抢程记美食店的餐位。 　　——虽然一次都没有抢到。 　　黄上作恶，导致师玄中午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了…… 　　那这样想想，好像还确实挺欠揍的！ 　　黄上冒出一个脑袋，叫了两声：“汪汪！！” 　　师玄瞪大眼睛，“你还敢呛声？！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黄上缩了缩脖子，再没出声。 　　师玄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接了程芫华的视频电话。 　　于是，师玄立刻看向镜头，哀嚎一声：“程老板！！黄上吃了我的狮子头和红烧肉，我不管，你明天必须要赔我！！”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黄上耳朵动了动，立刻飞奔过来。 　　它跑得很快，小短腿迈得飞起，因为有了助冲，直接冲到了师玄的膝盖上，昂着脑袋看着镜头—— 　　“嗷呜……” 　　他的声音非常委屈。 　　师玄敲了它一下，愤愤道：“这狗东西竟然还敢委屈，它把我的狮子头和红烧肉全都给吃了！程老板你好不容易才给我送这么一次，我一直在盼着中午呢！结果——” 　　他又瞪着黄上，“你丫吃那些东西，也不怕肠胃吃出问题！” 　　他们给黄上的东西都是程芫华改了配料的，味道没有那么重口，它那么点大，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嘛。 　　程芫华和郑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黄上…… 　　竟然不吃自己的饭盒，去吃师玄的？ 　　程芫华问：“黄上一般都很听话，它为什么吃你的东西呀，它的饭盒够它吃饱呀，而且它怎么这么委屈？” 　　师玄下意识接话：“不就是我昨晚尝了尝它碗里的鱼丸嘛！这么记仇！” 　　话音落地，剧组和视频那头，都陷入沉默。 　　程芫华：“…………” 　　剧组众人：“…………” 　　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师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万万想到，影帝竟然抢狗的食物？！ 　　就连程芫华和郑婉都目瞪口呆。 　　师玄懊恼地拍了自己一下，辩解道：“它的碗我每次都洗得很干净，而且程老板也是亲手给它做出来的菜，我就是尝尝……”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小，非常小。 　　程芫华一脸嫌弃，“你至于吗？你真是的，竟然和狗抢吃的。” 　　“谁让你每次给我做的都没有给狗做的好吃呀！你看看黄上多少菜，再看看我多少菜？每次你都给我鱼香肉丝，好不容易今天给了狮子头和红烧肉，竟然还被它给霍霍了！”师玄磨牙，气得不轻。 　　每次一人一狗吃饭的时候，碗里的东西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师玄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程芫华的心中，确实不如一条狗。 　　昨晚师玄给黄上打开饭盒的时候，看它碗里又是那么丰盛，心里不平。本来只是想要逗一逗它，没想到那半个小鱼丸在嘴边晃荡的时候，他就没忍住香味的诱惑…… 　　就吃了那么一点点，结果黄上一直和他闹矛盾，后来安静下来了，师玄还以为它已经放过这事。 　　没想到这狗东西记仇，今天竟然偷偷吃光他的所有菜！！ 　　它竟然自己打开了！！！ 　　也不怕给撑死了！！ 　　郑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师玄，已经这么大了，自从抑郁症好了之后，明显是越活越回去了！ 　　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这恰恰说明，他现在过得很好。 　　程芫华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明天重新给你做，黄上性子好，你不招惹它，它肯定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今天你看着它一点，我怕它拉肚子。” 　　她的视线又看向黄上，瞪着眼睛，教育它：“你要是真的不高兴，闹闹脾气就是了，干嘛要去吃师玄的东西？你这小肠胃，吃了那么多你还不能吃的东西，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程芫华骂它的时候，它的反应和师玄骂它完全不一样。 　　师玄骂它的时候，它装可怜，或者不服气。 　　但程芫华骂它，它便一边摇尾巴，一边讨好地呜咽着。 　　他们又说了几句，重点是叮嘱师玄注意黄上肠胃的问题，今天这种情况，让剧组还是别给它安排太多的任务了，免得生病。 　　师玄全都应了下来。 　　只要程芫华明天还给他做好吃的，他对黄上也顿时有了笑脸。 　　程芫华准备挂视频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师玄的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他说：“程老板，您上次送来的茶叶蛋我们收到了，整个剧组都非常高兴，一直都没有当面感谢您。” 　　程芫华有些茫然，还是笑着回应，“您客气了。” 　　“黄上在这儿非常听话，表现也非常好，您作为它的主人，我们剧组随时欢迎您的到来，随时都可以过来探班！”导演这么说。 　　他们剧组一般是不让人进来的，但现在，他们在热情邀请程芫华随时过去。 　　程芫华一头雾水。 　　师玄翻了个白眼，“说吧，您老到底有什么需求？” 　　导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搓搓手，一脸期待：“那个……就是……我们剧组想着，看能不能在程老板这儿订购一次茶叶蛋？您放心！我们要得不多，一次就够了！” 　　他知道找程芫华开后门购买程记美食店的美食，那实在是太强人所难。 　　但看程记美食店每天都要在淘宝店上架一千个茶叶蛋，可见他们茶叶蛋的产量还不错…… 　　这位导演决定厚着脸皮买一次。 　　实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 　　程芫华：“……” 　　她愣了愣，半响，笑着说：“这个没问题，我过两天让人送过去，黄上在剧组，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导演笑容灿烂：“应该的应该的！” 　　等到挂了电话后，导演对着剧组的人宣布—— 　　“过两天，程记美食店还要给我们送一次茶叶蛋！” 　　工作人员立刻七嘴八舌接道—— 　　“真的吗？！” 　　“是上次那个好吃的茶叶蛋吗？” 　　“啊啊啊上次那个茶叶蛋太好吃了！！” 　　“我在网上一次都没有买到！能够再吃一次，实在是太好了！” 　　“导演，什么时候呀？过几天到底是过一天还是两天？” 　　…… 　　师玄：“……” 　　他低头，对着黄上吹了声口哨，“啧啧，这些人，太没见识了，光是茶叶蛋就这么满足了，他们是不知道程记美食店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他伸手想要去摸摸黄上，但被它避开了，它睨了师玄一眼，跳了下去。 　　师玄也不在意，自顾自念叨—— 　　“剁椒鱼头、清炖蟹粉狮子头、红烧肉、奔跑的鱼丸、小鸡炖蘑菇……” 　　“每道菜都是那么好吃！” 　　“不知道程老板什么时候上新菜？” 　　程记美食店。 　　师玄和黄上抢东西吃这事虽然是个笑料，但也很快被几人给忘在了脑后。 　　程记美食店最近很忙的，眼看品尝大会就要开始了，他们的前期准备工作还是要开始了。 　　好在南叔经验丰富，能够把很多事情都给安排妥当。 　　邀请函发出去后，程芫华也没有闲着，品尝大会前几天的时候，她开始准备新菜要用的材料。 　　后院准备了一个柴火堆，还挖了一坨黄泥回来。 　　科技发展还是有好处，至少程芫华在这个时间还能弄到嫩荷叶回来。 　　“这是做什么呀？”刘全蓓瞪大眼睛，一脸期待。 　　他们都知道程芫华要做新菜，但没有想到，竟然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架势！ 　　这是个什么菜？ 　　不是从锅里出来的吗？ 第62章 二更 　　刘全福等人也一脸好奇, 徐秀婉还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给叶予昭，通知他, 程芫华在做新菜。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看得有些眼熟？”南叔摸了摸下巴。 　　刘全福眼里也带着迷惑：“我也觉得……” 　　这时候，周大发提了一只鸡过来，他一边笑着走进来, 一边说：“程老板，你要得小公鸡来了, 这么大合适吗？” 　　周大发之前脚受了伤，但现在已经养好了。 　　不仅是脚养好了, 他现在精神状态非常非常好, 程记美食店每天都要二十来只鸡, 剩下的鸡还养着, 等到年底的时候，就可以卖出去一些活鸡了。 　　程记美食店的鸡吃着可真不错！ 　　又是放养, 虽然长得慢，但是肉质和营养肯定不是一般鸡可以比的。 　　现在人生活水平提高了, 科学发展, 又有很多缺良心的商人只管产量不管质量，所以能够买到靠谱放养鸡的人, 偶尔还是舍得这钱买上一两只的。 　　程老板说了, 年底的时候，这些鸡卖出去, 还是按照比例给他们分成，这几个月钱虽然不多, 但是年底卖鸡的时候, 可以拿到不少呢！ 　　现在就有不少村民在问了, 但周大发都说等年底再说。 　　他有时候要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所以就一直在帮着杀鸡，他老婆最近也回来了，以后就跟着他养鸡，两个人照顾起来，当然会照顾得更好。 　　生活好了，又没有多少压力，所以周大发都显得比之前刚回来的时候，年轻了不少。 　　他感谢程芫华，所以程芫华让他做的事情，他都非常上心。 　　程芫华看了眼，点点头：“这么大正合适。” 　　“要不要我帮忙杀了？” 　　程芫华摇摇头：“今天我自己来杀。” 　　周大发便把这只小公鸡交到程芫华手上，而后提着程芫华给他打包的一道菜，满脸笑容的离开了。 　　那只小公鸡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活蹦乱跳，不许程芫华碰它。 　　程芫华也不在意，一手摁住鸡，一手拿菜刀，动作熟练自然。 　　南叔和刘全福对视一眼，一齐说出一个名字—— 　　“叫花鸡！” 　　真是万万没想到，程芫华要做的新菜竟然是叫花鸡！ 　　在很多人看来，叫花鸡这道菜是“难登大雅之堂”，有些俗气和不卫生，当然，也有些人觉得这道菜是“可登大雅之堂”的名菜。 　　但总之，叫花鸡在各种大厨眼中，是一道有争议的菜。 　　最原始的做法肯定是不太干净卫生的，但不原始，又不能算正宗的叫花鸡。 　　程芫华那边已经熟练地杀了鸡，一刀直接解决，将血闷在了身体里，没有放血，而后又开始拔毛。 　　南叔和刘全福蹲在旁边，口中絮絮叨叨说着话。 　　南叔说：“你看看你师父，她之前处理这些手也很生，这才多久，已经如此熟稔，而且很是独特，用了你们刘家的基本功，却又融入我的手法，举一反三。” 　　刘全福满不在乎，回道：“要不然她怎么是我师父呢？我师父的天赋和本事，那是必须牛呀！你这个前浪可要小心了！” 　　南叔：“……” 　　程芫华回头看了眼刘全福，淡淡开口：“学着点，以后这叫花鸡都由你来杀。” 　　刘全福：“…………”？？？ 　　南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刘全福挤眉弄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刘全福垂头丧气：“好……” 　　知道师父是为了他好，所以只能认命学杀鸡。 　　程芫华继续处理这只鸡，叫花鸡的处理方法和普通鸡不一样。 　　所以周大发可以帮忙杀鸡，用来做小鸡炖蘑菇，却没办法帮忙杀做叫花鸡的鸡。 　　程芫华将毛熟练的处理干净后，从鸡的后面，开了个小口子，将内脏取出来，口子开得小，要很顺利取干净，本就是一门手艺。 　　她一边操作，一边给刘全福讲解。 　　等到取干净内脏之后，又塞入早就准备好的配料。 　　系统出品的配方还是很有含金量的，很多老厨子做叫花鸡很怕配料的味道影响这道菜本来的味道，但是按照系统出品的配方，一点也不会影响叫花鸡本来的味道，反而会将本来不好的地方给弥补上。 　　让味道、口感，都有很大的提升。 　　程芫华将腹部塞上配料之后，又去厨房将锅里熬着的汤端出来，往鸡的表皮刷一层，又往肚子里面灌了两勺。 　　旁边，柴火堆里已经烧出了草木灰，程芫华用一片荷叶将鸡给包住，又在荷叶外面，一层层抹上黄泥。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有些手生，但没一会儿，动作就熟练了起来。 　　抹上黄泥之后，又裹上两张荷叶，绑起来，埋在草木灰里面，上面的柴火继续烧着。 　　刘全蓓好奇：“荷叶最嫩的时候是五月、六月、七月，为什么是现在做叫花鸡呀？” 　　要知道，程芫华可是最喜欢按照季节做菜。 　　取顺应季节的食材，口感更佳。 　　程芫华闻言，笑着问：“你是喜欢在这个季节，围着柴火吃上热气腾腾的叫花鸡，还是大热天吃？” 　　刘全蓓：“……”好有道理。 　　那当然是这个季节吃上一只热气腾腾的叫花鸡更好呀！ 　　光是想着，就觉得口水四溢。 　　程芫华将叫花鸡埋好之后，看了看这个临时搭起来的柴火堆。 　　还是要做一个专门用来做叫花鸡的地方，周围围起来，免得容易发生事故。 　　“行了，晚上才能吃，先去准备晚餐吧，待会儿顾客就该来了。”程芫华说着，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刘全福等人眼巴巴看着火堆，程芫华处理得很好，这会儿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们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没闻到味儿，便也都散了，各自去忙碌。 　　至于后院的叫花鸡，他们都没有忘记，反而时不时去后院看看，看到火要熄灭了，就给添上一把柴火，让后院的火堆时刻保持着燃烧状态，只是火不大。 　　晚上，八桌客人准时而来。 　　吴先生拉着一家人，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站在门口排队。 　　等到他们一行人进去后，他的儿子无奈道：“爸，真是搞不懂，你犯得着为了口吃的，跑这么远吗？你自己来就算了，还非要带着我们一起。” 　　“听我的没错，保准儿让你们吃到顶级美味！客家那个老头子，向来最好吃，他都眼巴巴馋着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吴先生露出笑容。 　　旁边，另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师父是为我们好！” 　　吴先生儿子无奈，摇摇头：“算了，师兄你就顺着我爸吧！他现在除了行医救人，越活是越不靠谱了！” 　　“有你这么说你老子的吗？”吴先生瞪大眼睛。 　　这时候，刘全蓓端着养生汤出来了，煨在小炉子上面，里面就一只鳖和一锅汤，看起来平淡无奇。 　　“这就是他们出名的养生汤？”吴先生说着，先给自己和小孙女各舀了一碗喝。 　　刚刚喂进嘴里，吴先生先是皱眉，随即一边抿着一边念出一串串中药名字，神态严肃认真。 　　他儿子端着汤，有些喝不下去了，“这么多药材？这不会……吃出问题吧？” 　　吴先生已经松开眉头，几口将一碗汤喝了下去，而后说—— 　　“这汤不简单。” 　　他徒弟对他是无脑吹，立刻就接话：“怎么不简单？” 　　“有些药材混着我已经喝不出来了，但这碗汤的效果可能和别人吹出去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他摸着胡子，又皱眉，“这方子要是用来做药方也是没问题的，效果还不错，大病治不了，但可以滋养身体，解决小毛小病。” 　　儿子露出无奈：“爸，人家自己的方子，怎么可能拿来做药方，再说了，就是一碗汤，效果比得上爸配好的中药？” 　　吴先生说：“我可配不出这方子，看之前客家那个老头说得，这养生汤适用于任何人，我配药方还得给人把脉，一个个来，可做不到这样！” 　　老头子虽然不靠谱，但在中医方面，那绝对是王者。 　　于是，儿子诧异：“真有那么好？” 　　“嗯，要是作为保健品喝的话，比市面上所有保健品都要好。”吴先生这么说。 　　众人立刻拿起勺子，一人舀了一碗，喝了起来。 　　喝养生汤的时候，众人还有空聊天。 　　但是等菜上来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菜上面了，没人发出任何声音，也顾不上说话，个个吃得一脸惊喜。 　　——实在是太好吃了！！ 　　餐厅陷入沉默的进食氛围中，厨房中，程芫华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南叔和刘全蓓、刘全福又在争吵—— 　　“那可不行，咱们那天那么多人，肯定没办法把住宿给安排上了！” 　　“可是你们美食协会订下的接待地方，在市区，每天都要花三四个小时在路上？” 　　“那不然怎么办？” 　　“住宿问题是你们美食协会安排，自然要你们协会自己处理呀！” 　　“我要是有办法，还能和你们商量？” 　　…… 　　他们为了到时候来的那些人住哪儿，吵了起来。 　　程芫华没搭理他们，看了看时间，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叫花鸡可以吃了。” 　　争吵声戛然而止。 　　随即，三人立马也跟着奔向后院。 　　至于吵架？ 　　三人仿佛没有发生一般，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众人视线看着火堆，则是充满了期待。 　　程芫华用火钳将土里的疙瘩挖了出来，最外面的荷叶已经变了颜色，泥土也被烧得又烫又硬。 　　看起来就是一个大疙瘩，什么味道也没有。 　　刚刚才到程记美食店的叶予昭站起来，在旁边蹲下，眼神好奇。 　　他还没有吃过这个东西，甚至可以说……还没见过。 　　以前的他对于吃食不在意，很多东西吃起来都是苦的，一般都只吃家里厨子准备好的，他们家的厨子，从未做过叫花鸡。 　　他好奇地问：“这个怎么吃？” 　　程芫华捏着火钳的手转了个方向，用火钳把手往这个硬邦邦泥球敲上去。 　　“咔嚓——”应声而裂。 　　外表的泥巴裂开，有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叶予昭和程芫华距离最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那股香味实在太香了！勾人至极！ 　　程芫华直接上手，迅速掰开。 　　泥巴很烫，手指有些发红。 　　但里面用一片小荷叶包着的鸡就露了出来，还没有解开，一瞬间，香味就已经扑鼻。 　　这股味道真的太香了，食物鲜香，鸡肉味夹着清香的荷叶，隐隐约约带着配料的勾人香味，从后院，穿过厨房和过道，传到了……餐厅。 　　刚刚用完餐的顾客们，身体僵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第63章 骗子 　　空气中原本还夹杂着其他菜的香味, 但是这些菜刚刚都吃过了。 　　这会儿传来的这股香味实在是闻所未闻，原本已经塞得满满的肚皮，闻到这个味儿, 又有了食欲，想要循着这味儿追过去。 　　用两个字形容—— 　　勾魂。 　　吴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的鼻子动了动, 眼神渐渐变得渴望，“这是什么？！” 　　自然没人能回答他, 其他人都想知道。 　　程记美食店的菜都很好吃，但大部分菜的“香”还是没有那么夸张, 都是稍微近些才能闻到香味, 目前程记美食店最香的时候就是煮茶叶蛋的时候。 　　小鸡炖蘑菇这些菜味道都极好, 绝对是顶级, 但香味一般也只是在一个房间里面流传，远没有现在这么霸道。 　　充满了诱惑, 诱惑着餐厅里面的人，勾引他们体内的馋虫。 　　吴先生刚准备上前去问问, 一群老饕已经忍不住了, 围住郑婉—— 　　“这位女士，厨子在做什么菜？” 　　“是之前说过的新菜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可以点吗？” 　　“真的好香！！不行了, 我一定要点！！” 　　…… 　　郑婉僵住。 　　半响，她扯出笑容, 应付面前这些过于激动的食客，不断对着他们解释—— 　　“是叫花鸡。” 　　“老板在做新菜, 目前还是试验阶段。” 　　“我也不知道, 不过您放心, 肯定是会上市的。” 　　“恐怕不能，这个现在还不能拿出来售卖。” 　　“真的不行。” 　　郑婉说得口干舌燥，随着空气中味道越来越浓郁，这群食客们越发想要知道，恨不得现在就让厨子端出来给他们看看。 　　程记美食店现在做大了，自然有无数老饕为了吃上他们的东西，前仆后继地过来。 　　吴先生夹杂在其中。 　　他算不上老饕，就是觉得年纪一大把了，什么成就也拿得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又吃不到，那真是带着遗憾入土。 　　这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要是这么回去了，铁定后悔，他随着这些人一起，喊着想要开开眼界，嗓门极大。 　　郑婉一脸无奈。 　　这时候，刘全福走了出来，“郑姐，吃叫花鸡了。” 　　话音落地，餐厅有一瞬间的安静。 　　郑婉：“……” 　　她硬着头皮笑道：“真的会上新的，新菜还需要调整，各位先不要着急。” 　　刘全福这才注意到，餐厅那些本该已经用餐结束离开的食客们，不少人正围着郑婉…… 　　他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 　　食客们再次一拥而上，围着刘全福—— 　　“刘兄弟，我今天已经七十，运气不好的话，真没两年可活了！我现在就想尝尝叫花鸡，你忍心让我把遗憾带进棺材吗？” 　　刘全福：“……大爷，为了口吃的，没必要……” 　　“刘兄弟，我今年才六十，但今天是我六十大寿，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六十了，要是没有吃到心心念念的东西，你说遗憾不遗憾？” 　　另一个人又补充：“就算吃不到，让我们看看也是好的！” 　　刘全福：“……” 　　程芫华正在将叫花鸡包着的荷叶揭开，这鸡实在是太烫了，南叔拿了一个大盘子出来，程芫华戴上手套，将还没有解开的鸡放在盘子上。 　　而后在众人渴望的视线中，一点点将叫花鸡外面的荷叶揭开。 　　香味越发浓郁，仿佛要把人的魂儿给勾出来。 　　刘全蓓吸了口气，呲溜着口水：“不行了不行了，太香了，我好想赶紧吃一口，止止馋！” 　　程芫华笑着，这叫花鸡确实不一般。 　　手上继续动作，荷叶彻底被解开。 　　颜色变成深绿色的荷叶，趁着肉白色微微泛着金黄的鸡，这个时候，鸡不是鸡，是神仙美味！ 　　空气中，味道一瞬间弥散开。 　　程芫华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观察这叫花鸡。 　　系统只会给程芫华配方，并不会让她就突然有了很熟练操作的本领，因此，她每次做新菜的时候，其实也都是一个尝试。 　　这只鸡表面刷了一点汤汁，汤汁里面有蜂蜜，这会儿汤汁入了肉，蜂蜜凝在表皮，让肉白色沾惹上微微金黄，看起来不似烤鸡油腻，又不似白煮没滋没味。 　　光是颜色上面，就比一般叫花鸡更上一层楼。 　　香味不多说，堪称霸道。 　　剩下的，就只有“味”不知道了。 　　程芫华心里满意，露出笑容，抬头：“来尝——”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一大群食客眼巴巴看着她……手上的鸡，垂涎欲滴。 　　程芫华：“……” 　　她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来了。 　　郑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他们说就看看你在做什么，我没拦住他们……” 　　刘全福挠挠头：“师父……我拒绝不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无情的人，之前，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那是程芫华下了死命令，这次程芫华没说，那些人又可劲儿哀求…… 　　刘全福就没能死心拒绝。 　　程芫华满脸错愕。 　　半响，她说：“那好吧，你们看看吧。” 　　说着，她用筷子撕了点肉，准备喂进嘴里。 　　“咕咚——” 　　此起披伏的咽口水声音，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实在是令人无语。 　　也让人很难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将鸡肉喂进嘴里。 　　程芫华夹着鸡肉，鸡肉就在唇边，她的视线看向那些眼巴巴看着她的食客…… 　　叶予昭敏感地觉得不对，察觉到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立刻伸出筷子，戳了一筷子鸡肉下来。 　　这鸡肉明明没有煮，但就是一戳就散开，散开后，香味再次弥散开，与之前不大相同的味道被这群食客们给嗅到了。 　　他们的眼神也越发渴望。 　　程芫华：“……要不然，都尝尝？” 　　“谢谢老板！！！”声音那叫一个惊喜，整齐划一，仿佛模拟了无数次一般。 　　程芫华：“……” 　　于是，小小的一只叫花鸡，被分开，每人只吃到了一点点，就连程记美食店的人也不例外，都只分到了一点点。 　　除了拥有“先见之明”的叶予昭吃到了稍微大些的一块，其他人都是小小一点点，尝了个味道就没了。 　　刘全福左右手臂各被刘全蓓和南叔掐了一下，带着埋怨一般。 　　他缩了缩脖子，也是满脸后悔。 　　这群人怎么这样啊！ 　　他们不是说只是来看一下吗？！ 　　为什么现在又要尝尝呀！ 　　就是因为他们，害得店里的人都只能吃一点点！ 　　程芫华拿着刀和剪子，趁着烫手，迅速分了。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就当是偶尔回馈老客，这些人里面，不少都是经常抢票的熟面孔，经常没抢到还在门口守着。 　　偶尔发发福利，也不枉他们支持、信任程记美食店。 　　吴先生眼疾手快，抢到的这一块肉稍微大一点，但也就比大拇指大了一点点。 　　好在只有部分顾客过来了，其他顾客觉得不好意思，都在前厅等着，有些人甚至已经走了。 　　吴先生家里人就都不愿意跟来，虽然很想知道厨子在做什么，但还是抹不开面子，只有吴先生跟着这些脸皮厚的老饕进来了。 　　如果所有顾客都来了，那肯定是分不到什么肉。 　　吴先生颇为庆幸。 　　他刚刚把鸡肉拿到手上，立刻趁着烫手喂进了嘴里。 　　烫！ 　　香！ 　　滑嫩鲜肉的鸡肉香味一瞬间在口中炸开，初时微微有一丝甜，还没等回味，鸡肉和融入肉中的鲜香汤汁就在口中化开。 　　鸡肉又嫩又鲜，肉质一点也不似炖鸡那么柴，也不似烤鸡、炸鸡那么油腻，就是一个嫩和一个香，肉质保留了鸡肉的所有香味，秘制的汤汁浸入肉中，让原本可能干柴的肉变得滑嫩鲜香。 　　除了好吃，吴先生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了。 　　可是这一口鸡肉实在是太少了，宛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囫囵吞下，吴先生吧唧吧唧嘴，无意识开始嘬手。 　　旁边那老饕，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嘬着手指，不放过最后一点味道。 　　那边，刘全福满脸懊恼。 　　他刚刚怎么就那么傻！ 　　不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立刻下手，给自己夹一大块吗？！ 　　瞧瞧人家叶予昭，怪不得能够管理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那眼力见，真是无人能比！ 　　程记美食店的人满脸懊恼，那些蹭过来的食客则追问—— 　　“老板！叫花鸡什么时候上呀？” 　　“明天上吗？“ 　　“哎呀！我没有抢到之后几天的位置！” 　　“我也是，好生气哦！” 　　“要不然老板现在上吧，我们现在就买一只带走！” 　　…… 　　程芫华态度坚决的摇摇头：“距离程记美食店休业没几天，现在来不及了，我得在后院做一个专门做叫花鸡的地方，现在不着急，等到品尝大会之后就上新。” 　　这一段时间都在忙着准备品尝大会，眼看现在已经十二月九号，距离品尝大会只有三天了，品尝大会之后上新，恰到好处。 　　最近可是没空给上新的。 　　食客们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一个个垮着脸，又带着回味的离开程记美食店。 　　吴先生依旧夹在他们中间。 　　他是第一次来这儿，就深深被这家店的美味给折服了，而旁边，一些经常流连在程记美食店的老饕在聊天—— 　　“真是绝了，这叫花鸡现在是我的心头好！” 　　“可不是，虽然其他菜也好吃，但叫花鸡还没吃够，真是让人心心念念。” 　　“可惜要品尝大会之后才能吃到了。” 　　“上次的蜜汁梨球我才吃了两次，就已经下了，必须等到明年才能吃到了！” 　　“说起来……你们不想参加品尝大会吗？到时候都是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各种繁多，据说还有好些新菜呢！” 　　“什么？！还有新菜？！” 　　“真的好想参加品尝大会，唉，谁让我不是厨子，没有资格呢？” 　　“我听说……” 　　…… 　　吴先生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着程记美食店为了品尝大会做的准备工作，越听越是口水四溢，恨不得立刻就能参加品尝大会。 　　可惜…… 　　他没有资格。 　　吴先生垂头丧气，这时候，他的家人找到了他。 　　“爸，你怎么乱跑呢？咱们赶紧回去吧，现在直接去机场，还能早些睡觉，你可要保养好身体！” 　　吴先生点点头，跟着他们坐上车。 　　听着小孙女他们叽叽喳喳说着程记美食店菜的好吃，吴先生看看仿佛还留着香味的手指，又看看渐渐远去的程记美食店…… 　　要是能够参加品尝大会，那可就太好了…… 　　食客们散了，刘全福几人一拥而上，围着程芫华：“师父！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再做一只吗？！” 　　南叔赶紧接道：“虽然有点晚了，但是刚刚好可以当做夜宵吃！” 　　刘全蓓：“芫华师父，我刚刚就吃了一块鸡脖子，我还想吃……” 　　叶予昭、郑婉、杨林老两口，也都看向程芫华，露出渴望。 　　程芫华露出笑容：“太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南叔不放弃：“那要不然咱们明天做一只吃？” 　　“一只不够，我一人就能吃一只！”刘全福吧唧吧唧嘴。 　　程芫华收拾干净了地方，眼中闪过狡黠的笑容，“明天还要做新菜，叫花鸡的话……还是等着品尝大会吧。” 　　说完，她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背后哀嚎声一片—— 　　“不要啊！！” 　　程芫华眼中盈满了笑意。 　　程记美食店的新菜——叫花鸡，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心神。 　　师玄和黄上就不用说了，师玄闹着品尝大会一定要回去“帮忙”，至于是帮忙干活，还是帮忙吃，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那些回去的老饕们，各个都开始告诉亲朋好友，程记美食店那令人拍案叫绝的新菜到底是怎么样的美味。 　　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吃到一小块的。 　　b市，吴先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一会儿想到程记美食店那好吃的一大桌子菜，一会儿又想到程记美食店那被敲开的叫花鸡。 　　明明已经吃饱了，肚子里面的馋虫还在召唤着。 　　这一晚上，睡不着的吴先生从美食想到品尝大会，又想到了人活着的意义，甚至想到了自己专研一辈子的中医……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于是，第二天。 　　听到吴先生回来就守在门口的病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以及空气中飘着的一句话—— 　　“你们着急的让我徒弟先看看，不着急的就等我五天！” 　　话音刚刚落地，背着包的吴老先生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当天晚上，送走所有顾客的程记美食店，又迎来了这位任性离家出走的吴老先生。 　　程芫华打开门的时候，吴先生便说：“让我参加品尝大会！” 　　程芫华：“……” 　　她一脸茫然，实在不知道面前这位任性的老头是哪儿来的。 　　刘全福瞪大眼睛，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让你参加你就参加？大爷，这是有规矩的，咱们店也没办法擅自决定！” 　　吴先生从自己包里往外面翻证书，一边翻，一边说：“这是我的部分证书，我叫吴中泉，学中医的，在中医这方面，就是首都大医院的教授都是比不上我的。” 　　证书掏出来了一大堆，他继续念叨：“我专研的是中医，擅长调理，找我看病，和在你家吃饭一样难，你们让我参加品尝大会，我给你们所有人调养身体！” 　　程芫华：“…………” 　　这操作……真是第一次见。 　　旁边，南叔耳朵动了动，诧异地问：“你就是b市那位……人称赛扁鹊的神医吴先生？” 　　吴先生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矜贵的点点头，“是我。” 　　如果说吴中泉是谁，程芫华可能不知道，但是b市的神医吴先生，这她还真知道。 　　当初程老爷子被那个离开程家酒楼的徒弟气病，程长西就想找吴先生给程老爷子看病，只是那段时间，吴先生带着弟子出国去宣扬中医了。 　　后来他在国外，凭借着一手神奇的中医医术，为国争光，狠狠出了风头。 　　中医博大精深，以前总是被各种黑，这位老神医，可算是为中医洗清了很多骂名。 　　回来后，找他看病的人就太多了，非常难申请资格。 　　而且因为这位年轻的时候，积累了太多的沉疴，出国又累狠了，所以要调养自己一段时间。 　　程长西想尽办法，也没能将程老爷子送去。 　　程芫华万万没想到，这位老神医竟然在现在，为了美食，自己送上门了…… 　　她的眼神复杂。 　　程芫华在走神，一时之间就没说话。 　　但吴中泉误会了，他以为程芫华太年轻，不认识他，或者说她不想答应。 　　他急着了，便准备“强买强卖”。 　　于是，他抓住程芫华的手就开始把脉。 　　这位把脉的手法非常老练，手指一夹，食指和中指就搭在了程芫华的手腕。 　　他闭上眼睛，认真号了起来。 　　片刻，他的瞳孔一缩，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皱眉。 　　“怎么了？”徐秀婉急了，生怕是程芫华哪儿不好。 　　吴中泉皱着眉说：“真是奇怪……身体怎么会这么好呢？怎么一点小毛病也没有？” 　　现在的年轻人，因为熬夜或者外卖等等因素，身体总是或多或少有问题的。 　　不是月经不调，就是失眠，再不济还有脱发…… 　　这女娃娃一个人做整个饭店的饭菜，万万没想到，竟然一点毛病也没有！ 　　“吓死我了！”徐秀婉拍着心口，同时对吴中泉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管什么神医不神医，人家身体没问题他还奇怪，在徐秀婉看来，就不是什么好医生！ 　　铁定没什么医德！ 　　吴中泉可顾不上徐秀婉的想法，他的手又搭在胖子的手腕。 　　程芫华年轻，气色看起来也好，虽然健康得令人震惊，但也不是不可能。 　　刘全福这么胖，身体肯定小毛病不少。 　　然而…… 　　吴中泉胡子都要揪秃了，却也不得不承认：“你身体怎么也这么好？！”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徐秀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有这种医生！ 　　别人身体好，他难得还不高兴吗？！ 　　这倒是徐秀婉误会了，吴中泉见惯了病人，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之分，他只是单纯的诧异，刚刚那个女孩子那么健康也就算了，这个胖子竟然也一点问题没有！ 　　他虽然胖，但体内各方面都非常平衡，一点也没有哪儿不对。 　　吴中泉抓着胡子，忍不住又看向南叔。 　　这一大把年纪的…… 　　南叔立刻上前，将自己手腕露出来，还颇为期待有一个让神医检查身体的机会！ 　　吴中泉号住他的手腕，半响，揪下了几根自己的胡子。 　　他皱着眉，都忽略了这点疼痛，只是一直不停念着：“奇怪……真是奇怪……” 　　就在程记美食店众人诧异的时候，他拔高声音：“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身体也没啥大毛病？！” 　　南叔这个年纪的老人，身体问题是很多的。 　　吴中泉自己身体没啥毛病，那是他长年累月调养出来，或许他到了南叔这个年纪，身体都不见得有这么好！ 　　徐秀婉真的忍不住了，她上前，对吴中泉说：“太过分了，别人身体好又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惯别人身体好吗？！” 　　吴中泉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话有歧义。 　　于是，他立刻慌忙摆手：“我当然希望大家身体都好，只是奇怪，为什么本来应该有的小毛病，为什么你们都没有，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平时都很注意养生吗？” 　　徐秀婉瞪他一眼，不搭理他。 　　吴中泉急了，这些人身体都好，那他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这怎么行！ 　　他还想参加品尝大会呢！ 　　于是，吴中泉上前，又给刘全蓓和杨林号脉，两人身体依旧非常好。 　　吴中泉真的懵逼了。 　　他甚至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他的视线注意到不远处的郑婉…… 　　吴中泉上前，无话不说，抓着郑婉的手开始号脉。 　　半响，他突然发出一声：“咦？” 　　这反应和之前都不一样，其他人奇怪的看着他。 　　郑婉也茫然地看向他。 　　吴中泉突然笑了—— 　　“哈哈哈，我的医术果然没有出问题！这位女士，你体质不太好，又是高龄孕妇，现在肚子里怀上的这一胎怀相不好。不过我给你调理调理，高龄产妇也让你健健康康生下来！” 　　话音落地，整个程记美食店众人震惊的一声—— 　　“你说啥？” 　　吴中泉摸着胡子，一脸自信：“这位女士怀孕了，不到二十天，别人或许把不出来，但我把得清清楚楚，一点错都没有。” 　　他非常自信的说完，然后收获了集体送来的两个字—— 　　“骗子！” 第64章 养颜 　　郑婉怀孕呢？ 　　呵呵, 怎么可能！ 　　且不说她的体质不容易怀孕，最近她也是一直住在程记美食店的，怎么可能怀孕？ 　　就连南叔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质疑…… 　　这个自称吴中泉的，真的是神医吴先生吗？ 　　南叔也没有和他打过交道, 也只是看过照片, 但是也有些记不住清楚长相了, 面前这个人和照片中一样的是留了胡子, 可留胡子的人多了…… 　　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吴中泉揪着胡子的手顿住。 　　随即, 他急了，声音还隐隐带着生气，“真的！我的医术绝对不差, 把个怀孕没怀孕，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质疑他的医术，就是质疑他的专业性！ 　　简直不可饶恕！ 　　程芫华眉梢微动, 视线带着诧异地投向郑婉。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郑婉可不是一直待在程记美食店…… 　　她在宝儿忌日和之后那一天, 离开两天两夜, 那两个晚上可都没住在程记美食店。 　　算算时间, 竟然是差不多的。 　　果然, 郑婉脸上带着震惊，身体微微颤抖。 　　半响，她声音沙哑：“我……真的怀孕呢？” 　　吴中泉回头，看见郑婉的模样，微微一顿。 　　他心想, 难道这人怀孕了, 却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 　　早些年从医的时候, 吴中泉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时之间，他有些头疼，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了。 　　病人的有时候让太多的人知道，对病人是真的很不好，新闻媒体上可有不少这些报道的。 　　程芫华上前，扶着郑婉，对吴中泉说：“吴先生，实话实说吧，如果怀孕了，也是好事。” 　　闻言，吴中泉这才笃定的说：“肯定怀孕了，不到二十天的样子，具体天数得去医院看看。” 　　他不是个迂腐的老中医，中医有中医的好，西医也有西医的很好，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中医中的厉害人物，就一个劲儿看不上西医。 　　取长补短，配合起来，更加相得益彰。 　　比如说他可以帮着孕妇调养身体，西医可以查出孕妇孩子具体天数。 　　郑婉越发颤抖，程芫华立刻说：“郑姐不要激动，冷静点，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你还怀着孩子呢。” 　　郑婉还是哭出了声音，她紧紧抱住程芫华，脸上悲喜交加。 　　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都很为她高兴，他们知道的并不深，只知道郑婉想要一个孩子，竟然还真怀上了，自然就为她高兴。 　　郑婉在哭，其他人在安慰，吴中泉就被他们给抛在脑后了。 　　等到郑婉哭够了，吴中泉插话：“这位女士的身体不适合生育，所以真的很需要调养，我可以开个方子，保准大人和小孩都健健康康！” 　　“那就辛苦您了。”程芫华笑着说。 　　养生汤是很有用，但对症下药的靠谱医生，对郑婉来说，可能会更好。 　　虽然还不知道郑婉现在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一心将这个孩子当做宝儿的替身，但既然怀上了，就是上天的礼物。 　　态度可以改变，孩子却不能打了。 　　吴中泉听到程芫华的话，立刻期待地搓搓手，咧嘴：“那品尝大会的事情？” 　　程芫华：“……没问题，会有您一张邀请函。” 　　吴中泉继续期待的搓搓手：“距离品尝大会还有两天，那这两天……” 　　程芫华：“……在店里吃吧。” 　　吴中泉脸上顿时笑开花。 　　程芫华：“……” 　　她无声叹口气，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著名“神医”竟然是这样的！ 　　郑婉怀孕是个大事件，程芫华为她高兴，第二天一大早就开着车子，陪着郑婉去医院做检查。 　　她今年到底过了39岁了，生孩子的时候40岁，绝对算是高龄产妇。 　　虽说吴中泉把过脉，说孩子很健康。 　　但他们还是准备去医院好好看看，也给郑婉和孩子做个检查。 　　两人到医院以后，程芫华挂了号，陪着她抽血、做检查。 　　现在医院效率已经很高了，两人中午在医院外面吃了程芫华带着的饭菜，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出来结果。 　　郑婉有些紧张，她紧了紧程芫华握着她的手，声音无奈：“你这两天这么忙，马上就要开品尝大会了，竟然还抽出时间来陪我做检查……” 　　她无奈又愧疚。 　　两人虽然年纪差距不小，却真的成为了朋友。 　　程芫华带着笑意：“没事，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我不亲自陪你来，你怎么有空告诉我，你和荣先生什么时候和好的？”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郑婉是个温婉的女人，哪怕之前有些魔障，现在也已经差不多走出来了，她也是真心对待程记美食店的人，程芫华心疼她，想要她幸福。 　　她和荣先生都饱经风霜，两人之间的隔阂太深，可却又是真心爱着对方。 　　郑婉温婉，但也固执，她会怀上荣先生的孩子，两人之间的情感必然有了变化，才会有这个孩子的到来。 　　程芫华的调侃让郑婉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头，在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前，有些害羞。 　　但她心里是非常信任程芫华的，也没什么想要瞒着她的。 　　程芫华很快就在郑婉口中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天，郑婉让荣先生带她去吃了徐记的东西，一次性吃了五份，将之前几年的份，全都给补上了。 　　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真正意识到程芫华说得那句—— 　　宝儿不在身边，在心里。 　　郑婉理解，程芫华是为了让她放开，让她不要再沉浸在“让宝儿回来”里面才这么说的。 　　她一袋袋吃完，虽然彻痛心扉，却也接受…… 　　宝儿真的走了。 　　徐记的东西，里面糯米比较多，她以前吃半份就腻味了，但那天，她自己一个人吃了五份，晚饭也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等到晚上的时候，更是胃疼到有些抽搐。 　　她那次回去后，就没有和荣先生住在一起，她住在主卧，荣先生住在次卧。 　　两人之间隔着墙壁，她疼到呻吟一声，荣先生却立刻冲了进来。 　　已经是十二点了，荣先生眼神却还清明，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还没有睡。 　　甚至是时时刻刻注意着隔壁。 　　郑婉以前身体就有些糟糕，最近虽然养生汤一直补着，但她是喝养生汤时间最短的，效果自然不如其他人。 　　这一次性五份糯米下去，胃就开始抗议了。 　　她疼得顾不上其他，荣先生给她找药，又给她烧开水，照顾了她一个多小时。 　　一直等到一点过，郑婉的胃部才暖了起来，不再生疼。 　　荣先生就站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郑婉肚子上捂着的那个热水袋，还是几年前她经期的时候，荣先生买回来，这么多年了，荣先生一直留着。 　　自从宝儿走后，她再没有给过荣先生好脸色。 　　两人之间，更是没什么温情时刻。 　　可当年，宝儿还在的时候，荣先生虽然忙，两人却是心意相通，真心相爱。 　　他记得郑婉的一切，也关注着郑婉的一切。 　　郑婉生宝儿后伤了身体，虽然她自己不清楚，但荣先生是知道的。 　　她经期的时候格外疼痛难忍，荣先生想尽办法帮她缓解，这个热水袋就是那个时候买来的，还有好些东西，都还在这个屋子里。 　　这热水袋是换水的，每个晚上，郑婉的肚子都是暖和的，荣先生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起来给她换水，动静很轻，不让郑婉惊醒。 　　她想到了过去，湿了眼眶。 　　“婉婉，又疼了吗？！”荣先生顿时急了，满脸着急，他耳鬓有了白发，胡子拉碴，显得整个人苍老又憔悴。 　　郑婉又想到他蹲在那辆车子面前，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的样子…… 　　她必须承认—— 　　他们曾经深爱过，现在也彼此爱着。 　　痛苦的从来都不止是她一个人。 　　郑婉在他那双担忧的眼睛注视下，伸出手，轻轻揽上荣先生的脖子。 　　荣先生一直装作身体不行，因为他知道—— 　　他拒绝不了郑婉。 　　这晚也是如此，所以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因为郑婉在怀里，荣先生难得睡了个懒觉，睡得踏实，五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但荣夫人早早醒了，并且悄悄坐起来，穿好衣服后，到了程记美食店。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程芫华知道的了。 　　听完后，程芫华瞠目结舌。 　　半响，她吐出两个字：“就这？” 　　荣先生装不行装了五年，这五年，郑婉费尽心思，他都可以忍耐住，结果只要戳穿真相，他其实是拒绝不了郑婉的？ 　　所以…… 　　这五年，要是郑婉“霸王硬上弓”，两人也就早成了？ 　　程芫华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在比自己小的女孩子面前说这么私密的事情，郑婉还是非常不好意思，微微别开视线。 　　好在两人没等多久，报告就出来了，缓解了尴尬。 　　程芫华又陪着郑婉去见了医生，对方看着报告，说着这个孩子的情况。 　　确实不出意外，是那天晚上怀上的。 　　算起来，能怀上真是运气不错。 　　“你的体质不太好，而且年龄又偏大了，这个孩子我是不建议留下的。”医生显然也有经验了，皱着眉头给出了建议。 　　郑婉脸一白。 　　程芫华也拧着眉：“没有其他办法吗？” 　　“抱歉，郑女士如果一定要怀着这个孩子，可能也很难坚持到生产，就算坚持到了，到时候生孩子对郑女士就是重大的创伤，对身体伤害非常大。”医生实话实说。 　　郑婉的情况确实是荣先生知道的那样，也是因为这个，他坚决不同意郑婉要孩子。 　　孩子如果怀上又没能生下来，那对当初的郑婉来说，心灵上的打击非常可怕，二次重创，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抗住。 　　她幸运生下孩子，自己如果出了问题，荣先生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郑婉沉默半响，而后开口：“医生，我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医生皱眉。 　　半响，他说：“那我们医院这边会诊之后再说吧。” 　　郑婉摇摇头，还是拒绝了。 　　她拒绝了会诊，只是约定了下一次检查时间。 　　程芫华没有阻止。 　　——程记美食店就有一个老中医答应为郑婉保住这个孩子的！ 　　吴中泉这个人的医术，那绝对不是假的，他的医术可是国家认证，每年在他那儿调养身体的大人物就有无数。 　　这次吴中泉自己送上门，是这个孩子的运气。 　　也因此，哪怕医生说出的情况不乐观，但因为两人早有心理准备，又有神医在程记美食店，两人倒是也不绝望。 　　程芫华挽着郑婉的手臂走出去，听着她说着育儿心得。 　　郑婉脸上幸福的笑容，让程芫华也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两人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一个中年男子不顾形象的跑了过来。 　　程芫华远远就看见了。 　　——是荣先生。 　　程芫华和郑婉都停了下来，等到男人在两人面前停下的时候，程芫华才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乱，衣服也皱巴巴的。 　　他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里面的情绪复杂到难以分清。 　　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现在的心情吧。 　　“我去开车。”程芫华拍了拍郑婉的手背，退开，给二人留下空间。 　　等到她走后，郑婉和荣先生对视着。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好一会儿，荣先生突然说：“婉婉，放弃这个孩子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红了眼睛，眼眶有了血丝。 　　他怎么舍得孩子呢？ 　　但他更舍不得郑婉啊。 　　放弃这个孩子，郑婉就还能好好活下去。 　　郑婉看着他，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声音淡淡的，“吴中泉先生有信心帮我调养身体，我一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然后陪着孩子长大。” 　　所以，这个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并且自己也要活下来。 　　荣先生张张嘴，还是有些迟疑。 　　他当然知道吴中泉是谁，他当初也去吴中泉那儿给郑婉开过药方，但是熬出来了药，郑婉怎么都不喝。 　　荣先生又不能实话实说，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哪怕吴中泉医术了得，他也舍不得拿郑婉去冒险。 　　但他也看得出来，郑婉的态度是不容置疑的，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留下来了。 　　荣先生肩膀陡然间颓下去，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这个孩子……”他声音沙哑，“不应该是宝儿的替身……” 　　郑婉如果一直把这个孩子当做宝儿的替身，那就算真的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孩子和郑婉都不见得会过得高兴。 　　这是荣先生的第二个顾虑。 　　但他没有想到，在他说完后，郑婉笑了。 　　她说：“我知道，这是宝儿的弟弟或者妹妹，他（她）小名叫贝儿。” 　　宝儿，贝儿，她肚子里的，是她的第二个孩子。 　　荣先生错愕。 　　虽然荣先生很想将郑婉带回家照顾，但郑婉却是一门心思要回程记美食店，程芫华只能耸耸肩，在荣先生无奈的眼神中，带着郑婉走了。 　　只是，当天晚上，荣先生就送了好些孕妇用的东西到程记美食店。 　　郑婉神情淡淡的，对荣先生既不是之前的暴躁，也不是高兴，就……没什么反应。 　　但荣先生大概看到郑婉态度的松动，虽然没有留宿，却也敢经常出现在郑婉身边。 　　程芫华将养生汤递给郑婉，声音带着好奇：“郑姐，你对荣先生到底是接纳还是不接纳呢？” 　　她这个态度实在让程芫华看不懂。 　　当然，也可能是她对男女之情，还是缺根弦。 　　郑婉接过养生汤，天气冷了，喝上一口养生汤，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笑了笑：“说不上接纳不接纳，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但没办法，谁让我和孩子也离不开他呢？” 　　程芫华茫然，“那你怎么不和他回去呀？” 　　郑婉听得出来，这话不是逐客，是好奇。 　　郑婉还是笑，“大概是我舍不得你们这儿吧，你介意我再住上几个月吗？” 　　程芫华摇摇头：“当然不介意，随便住。” 　　郑婉笑得更温婉了，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虽然眼角早已经有了细纹，但依旧是一位优雅好看的女人。 　　程芫华见此，也跟着笑了起来。 　　郑婉一口口将养生汤喝完，至于吴中泉给她开的药方，里面有些药材比较贵重，又要好的，所以只能去他家里取。 　　荣先生派人去取了，但也要过两天才能熬上。 　　不过，喝着这养生汤，对荣夫人而言，暂时也够了。 　　暖暖的，像是一瞬间，浸入心中。 　　郑婉放下碗，温柔地摸着肚子。 　　程芫华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大，微微带着震惊。 　　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 　　【叮——中级任务2：用美食拯救绝望的荣夫人，完成。奖励【白玉养颜汤】已发放！】 　　程芫华：“……”！！！ 　　竟然真的成功了！！ 　　虽然她后来帮郑婉不是为了这养颜汤，但能够拿到这么珍贵的奖励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于是，程芫华也笑了起来，笑得比刚刚还灿烂。 　　刘全福走到后院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这两个女人，怎么都不说话，还各自看着一个方向，笑得这么……开心？ 　　刘全福：“……”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 　　品尝大会之前拿到了配方，程芫华立刻让叶予昭帮忙弄要用的食材和配料。 　　叶予昭什么都没说，直接应下了。 　　他来程记美食店来得非常勤，俨然是把这儿当做第二个家，程芫华也就不和他客气。 　　而从这天起，感觉到郑婉松动的荣先生，也和叶予昭一样时常过来，两人经常在路上花两小时到程记美食店美食店。 　　叶予昭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想要程芫华给他个地盘，让他建个私人飞机场。 　　最后……被程芫华给撅回去了。 　　叶予昭让人加紧时间给程芫华弄要的东西，而他自己，则一大早就带着一家人来到程记美食店，参加品尝大会。 　　这一天，十二月十二日，为期三天的品尝大会正式开始。 　　刘全福一脸紧张，刘全蓓也一脸忐忑。 　　为了使得这次品尝大会办得像样，他们还一人订做了一套衣服，上面绣着程记美食店，所有程记美食店的员工都穿着的。 　　这会儿刘全福和刘全蓓站在门口等着，程芫华在里面忙碌，南叔则去接人了。 　　两人等得有些着急，旁边，段佳等三人，拿着摄像头直播着。 　　这是程芫华之前答应网友的事情，答应了她就要做，但为了不把暴露，他们请了相熟的主播——段佳。 　　也就是之前刘全福刚来程记美食店的时候，抽奖抽出来的三个幸运儿之一。 　　段佳自己带了两个人，保证直播得很好，也保证不播到。 　　除了刘全福刘全蓓以及直播的段佳三人，不远处，还有好些食客和没事干的人跑过来围观，虽然他们没有票，但却可以在外面围观。 　　以至于排场现在看起来，不算小。 　　刘全蓓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问道：“哥，你说……待会儿会来多少人？” 　　刘全福也很担心，闻言，长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忧愁，“我怎么知道？但程记美食店到底还不够有名，师父又从未和那些大厨接触，怕是……” 　　刘全蓓同样担忧这件事。 　　又是直播，他们都怕来得大厨太少了，影响程记美食店的招牌！ 　　排场不小，要是来得人太少，那就真的太打脸了！ 　　她安慰堂哥，也安慰自己：“也没事，看在南叔的面子，还有大伯的面子，至少应该不会太难看了。” 　　南叔和刘锦荣肯定是帮程记美食店的。 　　“我爸说他叫了相熟的厨子一起来，但只有苏菜和浙菜的人，你知道的，八大菜系一向不怎么对付，拜托，其他六大菜系都各来一家吧！”刘全福脸上带着期盼。 　　刘全蓓却不太看好：“其他五大菜系好说，但鲁菜赵家一家独大，芫华师父有鲁菜传承，做的菜却很杂，鲁菜最少，就怕他们不来人……” 　　刘全福一听，眉头同样皱得死紧。 　　这时候，前方有人声喧哗—— 　　“来了来了！” 第65章 名厨 　　刘全福和刘全蓓迫不及待踮脚望过去, 人群退开，留出他们过来的路。 　　段佳端着摄像头，对准了来的方向。 　　一辆辆大巴车和黑色小汽车驶了过来，宛如一条长龙。 　　那大巴车上面写了名字的, 是市里一家酒店的名字, 要是程芫华看见了, 就会知道——那是夏嘉盛家的酒楼。 　　当然, 她并不在意这个。 　　她甚至都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刘全蓓紧紧抓着刘全福的手臂, 一脸紧张：“堂哥！！这到底是多还是少？我怎么感觉车子来了好多！” 　　刘全福也很紧张, 结结巴巴：“看起来人还是不少……但……” 　　话没说完，可有些了解的刘全蓓还是听懂了。 　　人看起来是不少，可那些凑热闹的, 以及那些跟过来的弟子们，都没有什么含金量，只有大厨才有牌面。 　　要是关上门搞, 外界就只知道他们开了品尝大会，是一件很有逼格的事情, 别人不管是不是没什么人来。 　　但这种实时的直播操作, 那要丢人, 就是丢到所有人面前了。 　　等到有含金量大厨到的时候, 会有唱名，而且进去后，他们才是坐在桌上，进行品尝的那些人，跟来的其他人, 都只能旁观。 　　当然, 会有食物提供。 　　唱名加位置, 来了多少人，是什么菜系，都一目了然。 　　就在两人越发紧张的时候，一辆辆车子到了，夏家既然接了这个活儿，自然做的还是很不错。 　　前面的大巴车往村子里面开，在里面排在路边，停了下来。 　　上面的人也就陆陆续续下来，由美食协会的会长打头，带着人朝着正门走过来。 　　刘全福和刘全蓓，赶紧笑了起来，上前几步，迎接他们。 　　等到他们走近的时候，那些小汽车才一辆辆过来，停在不远处后，车上的人走下来，那辆车子立刻转向，从右边出去，第二辆又上来…… 　　井井有序，有条不紊。 　　“欢迎欢迎！”刘全福笑容满脸。 　　南叔也笑了起来，站在刘全福旁边，看向跟在他后面的人。 　　美食协会有人唱名—— 　　“美食协会会长，冯平南先生到！” 　　“美食协会副会长，石磊先生到！” 　　“苏菜刘家酒楼，刘锦荣先生到！” 　　“浙菜柳州一膳，金宝方先生到！” 　　每有人唱名，周围就是一阵起哄声，激动和欢呼，美食协会来了会长和副会长，以前其他地方举办也是这样的。 　　苏菜刘锦荣和程芫华关系好，浙菜金宝方和刘锦荣关系好，两人结伴捧场，都来得是当家人，很给面子。 　　刘全福和刘全蓓视线看向这些人后面，继续等待，不会…… 　　只有这些人来了吧？ 　　“湘菜班成酒楼班女士到！” 　　“哇哦——”周边又有了起哄声，班成酒楼在网上名气很大的，周围不少围观的老饕都知道，见到班成酒楼的当家厨子来了，都在起哄欢呼。 　　刘全福和刘全蓓松了口气，起码湘菜系的代表来了，不算太难看。 　　唱名还在继续，一次性唱了两个名字—— 　　“粤菜谷家酒楼，谷先生到！” 　　“闽菜福逸轩，孙女士到！” 　　刘全蓓手紧紧揪住衣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粤菜和闽菜都来了！ 　　八大菜系最具代表的酒楼，到目前为止，竟然到了五个！ 　　“徽菜饕客源，周先生到——” 　　“川菜秦家酒楼，秦先生到——” 　　刘全蓓瞪大眼睛，旁边，刘全福同样一脸震惊。 　　七个！ 　　竟然来了七个！ 　　还有这些菜系其他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没算，目前人真不少！ 　　还有太义酒轩、天品阁、淮阴大酒楼等等和程记美食店一样，不独属于某个菜系，靠着厨子精湛的厨艺，得到其他大厨认可的传统中餐店，都是非常知名并且很有代表性的厨子。 　　刘全福和刘全蓓圆满了。 　　基本上具有代表性的厨子都来了，程记美食店这一次排场是真的出来了。 　　两人迎着这些大厨准备进去，这时候，又唱了声名—— 　　“鲁菜赵氏良膳，莫元先生到！” 　　刘全福一惊，一脸震惊地看过去。 　　赵氏良膳！ 　　原以为鲁菜这边，赵氏良膳来得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家格外看中传承，程记美食店程芫华虽然是鲁菜程家酒楼后人，但她什么菜都做，赵家人真有可能直接不来。 　　上次赵老爷子虽然在网上站了美食协会，骂了鼎御，但可不见得就是支持程记美食店！ 　　赵老爷子这些年早就不参加任何活动，他们赵家现在除了赵老爷子，最具代表的不是赵家人，而是赵老爷子的小徒弟，莫元。 　　一个长相俊俏的三十岁青年，年纪小，厨艺精湛，在国内都是非常有名的。 　　上一次的国宴，就是赵老爷子牵头，但基本上都是让莫元完成的，广受好评。 　　这位小徒弟，在厨艺上面的天赋非比寻常。 　　赵氏良膳派了莫元过来…… 　　真是非常看重程记美食店了！ 　　刘全福和刘全蓓一脸震惊，不远处实时直播的段佳和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甚至说还要更加夸张。 　　这么多名厨！！ 　　她往直播间一看，这会儿弹幕也很热闹—— 　　“我靠！！赵氏良膳！！！！” 　　“妈耶，我竟然看到我们这儿最出名的班成酒楼，他们家的菜超级好吃，就是总店位置难订。” 　　“安利饕客源！！！” 　　“哇，程记美食店真的牛逼呀，能够吸引这么多大佬！” 　　“同，虽然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菜，但看着这个架势，估计网上的疯狂夸赞都是真的的了，神仙美味。” 　　“其实也不一定，这些人只是来了，这家店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要看这些大厨们的评价，或许不用等到三天，这些大厨就走了……2333333。” 　　…… 　　段佳忍不住说了句：“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我吃过，真的是神仙美味，绝对不会让他们中途离开的，我还怀疑他们会不想走！” 　　直播间一片笑声，不少人觉得段佳太夸张了。 　　段佳气得不行，只能继续直播，不搭理这些人的言论。 　　与此同时，不远处人群中。 　　围观人群真不少，这会儿站着的人更多，有名厨从店里带来的人，也有围观的食客和看热闹的人，他们站在一起，看着程记美食店，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因此，夏嘉盛和程娇云夹在中间，一点也不显眼。 　　这会儿，程娇云的脸色有些发白，手紧紧拽着衣角，微微颤抖。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辉煌是程芫华的，她就心口抽疼。 　　旁边夏嘉盛也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说：“她的店……看来真的不错……” 　　程娇云咬紧牙关，没说话。 　　她和夏嘉盛关系大不如前，虽然夏嘉盛对她的要求还是没有拒绝，但她能够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 　　程娇云现在已经需要很小心经营两人之间的那点感情，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 　　这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不错了！ 　　当初他们接管程家酒楼的一切，什么都没有给程芫华留下，但这才不到一年，她自己就已经举办品尝大会了，还来了这么多的大厨！ 　　这样的排场，只有程老爷子当初在世的时候，有过一次。 　　在他们程家酒楼想着怎么经营下去，程芫华就已经到了程老爷子的巅峰，未来还长，谁知道又会怎样。 　　程娇云身体晃了晃。 　　前段时间因为程芫华，程家酒楼的厨子纷纷辞职要走，要不是自己…… 　　现在那些厨子都不会留在程家酒楼，他们的酒楼，也就会彻底开不下去。 　　程芫华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让自己和夏嘉盛的关系变差，也只要一个电话，就让程家酒楼差点关门…… 　　而她自己费尽心思的算计，对程芫华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这个，程娇云就想吐出两升血来。 　　旁边，夏嘉盛还在说：“看来当初程老爷子和长西叔叔说程芫华的天赋非比寻常……是真的了。” 　　程娇云咬住下唇，咬得泛白，咬得生疼。 　　大厨们迎了进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入场。 　　刘全福拉住了南叔，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南叔！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大厨？可真是太突然了！” 　　他们之前可一直都在担心没有人来呢，结果竟然来了这么多！ 　　南叔回道：“主要是程记美食店的食客评价太好了，每一个吃过的都说是神仙美味，生平罕见，这些大厨本质都是老饕，他们也想吃一吃是不是真有那样好的东西。也还想和程老板比拼一下，毕竟每个大厨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 　　而且，程记美食店是出了名的非常难抢位置，生意爆炸好，口碑也无敌，这些自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大厨们，能不来看看？ 　　之前程记美食店和鼎御对上的时候，他们可都是站了美食协会的，也就相当于支持美食协会选择程记美食店。 　　这时候过来参加品尝大会，也能判断一下自己当初为美食协会发声对不对。 　　刘全福看着南叔：“你咋不早说？” 　　早说就不会这么惶恐，早说有这么多人，准备工作就该做得更充分一些！ 　　南叔：“我也是在路上的时候，才问到的。” 　　所以…… 　　他之前也是真情实感担忧没有多少厨子过来！ 　　刘全福：“…………” 　　程记美食店的外面看起来很温暖，外面的路边这个季节种着韭菜和大葱、马铃薯等，虽然天寒地冻，但还是能够看见一片生机。 　　而迈进大门，前院是露天的，依旧非常寒冷，旁边烧着几个大炉子，里面煮着热气腾腾的茶叶蛋。 　　两口大锅都煮着的。 　　南叔领着这些大厨们走向茶叶蛋，杨林穿着军大衣，带着帽子在招呼他们：“先来吃个茶叶蛋吧！” 　　空气中，茶叶蛋的香味霸道浓郁。 　　刘锦荣吸了吸鼻子，对着旁边的人说：“就是这个味儿！我之前吃过一次，就一直记得，他们寄过来的虽然还是非常好吃，但到底不如这儿现捞出来的。” 　　第二次加热，以及路上耽误太久，都对口感有影响。 　　一般人觉得无所谓，但他们这些口刁的厨子自然很在乎这个。 　　浙菜金宝方大笑：“哈哈！那我倒是要尝尝了，总听你说起来这儿的美食，你丫嘴刁，你都说好吃，那肯定是不差的。” 　　杨林捞了几个茶叶蛋在旁边的漏网里面，两人一人拿了一个。 　　非常烫手，但在北方这样寒冷的地方，也不会让人拿不住，何况都是颠勺的厨子，手上茧子一个比一个厚，不怕这点温度。 　　两人剥开，一边哈气一边吃。 　　“唔好吃！”金宝方称赞。 　　原本正在观望的其他厨子也上前去拿了一个茶叶蛋，说实话，他们真没想到程记美食店的品尝大会一进门首先就是茶叶蛋。 　　也因此，刚刚众人一直在观望，哪怕这香味扑鼻，让人口水四溢。 　　但也有人例外，比如说一直和刘锦荣不太对盘的粤菜大家谷老爷子，他站在刘锦荣背后，哼了一声：“难登大雅之堂！” 　　话音落地，片刻安静。 　　茶叶蛋这东西，确实不能说是菜，一般也不会成为菜上他们店里的餐桌。 　　尤其在场的都是厨子界的大佬，手上做出来的，都是精致、好吃的菜。 　　刘锦荣闻言，气得瞪眼。 　　不就是当初说了句他做的点心难吃，这丫惦记了十几年！ 　　两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也一个赛一个嘴毒，刘锦荣直接回他一句：“怎么就难登大雅之堂了？照你这么说，你做的点心，就可登大雅之堂了？” 　　一提到点心，犹如点了炮仗。 　　谷老爷子指着刘锦荣：“你你你你……” 　　这时候，一个东西递到他的手上，谷老爷子下意识接住，抬头看过去，是赵氏良膳派来的小徒弟莫元递了个茶叶蛋。 　　谷老爷子顿时脸色复杂。 　　莫元挑眉说：“我师父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虽然我也想知道这程记美食店是不是就拿茶叶蛋招待我们了，但竟然是品尝大会，还是要吃了才有资格评判。” 　　谷老爷子一听，颇为赞同。 　　于是，茶叶蛋换了只手后吹吹手，剥了吃。 　　“这……”刚刚吃了一次，谷老爷子就愣了一下。 　　很多人吃起来或许只会觉得这茶叶蛋无比好吃，但吃在他们这些大厨的嘴里，却能吃出更多的东西。 　　这茶叶蛋里面所有的味道都是非常匹配的，互相衬托，相得益彰。 　　按照选入美食协会菜单的标准，这茶叶蛋是达标了。 　　刘锦荣笑了，“老东西，怎么样？打脸了吧？还难登大雅之堂，你看看你，不是吃了一半了？” 　　谷老爷子：“……” 　　他拿着茶叶蛋的手僵住，这时候，还要不要继续吃，显然成了一个问题。 　　他要是继续吃，刘锦荣肯定是要笑死他的。 　　可他又还没有品味够这茶叶蛋的味道…… 　　谷老爷子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抬手，将茶叶蛋喂进嘴里了。 　　他扭过身子，不去看笑出来的刘锦荣。 　　旁边，莫元也吃完了一个茶叶蛋，他笑道：“配方很好，味道一绝，鸡蛋不好。” 　　他走到旁边的洗手处，把手洗干净，抽了两张纸，一边擦手，一边退到其他人后面，给人留出位置。 　　其他厨子们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这茶叶蛋的好吃，全因为熬煮的汤汁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让这茶叶蛋比市面上的所有茶叶蛋都好吃。 　　但这鸡蛋不好，普通人或许吃不出来，他们能吃出来。 　　“咱们店里茶叶蛋三块钱一个。”刘全福笑着说，也算是回答了莫元。 　　其他厨子们都很诧异。 　　“这么便宜？！” 　　刘全福继续微笑：“是的，我师父说，这儿的茶叶蛋永远都是这个价格，程记美食店开一天，这茶叶蛋就一天天煮下去。她还说，好吃的东西注定了价贵或者限定人数，程记美食店一开始是卖茶叶蛋的，她没办法接待那么多顾客，这茶叶蛋，至少可以用稍微便宜的价格，供应上更多的人吃。” 　　其他人微微一愣。 　　是呀，随着大厨们一个个越发本事，名气也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他们酒楼再大，也注定了需要提前预定，注定了不是每位顾客，吃到的都是他们亲手做的。 　　“各位大师，咱们里面请。”刘全福伸手，满脸笑容。 　　哪怕他内心慌得不行，面上还是一脸淡定，师父可是说了，他今天代表着的是程记美食店！ 　　刘全福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兢兢业业，又骄傲又忐忑，自然很想办好师父交代的事情。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跟着刘全福进去。 　　这时候，其他有资格的人才能够进来，茶叶蛋足足两大锅，足够大家放开吃了。 　　吴中泉就夹杂在这些人当中，他一进来就先领了一个茶叶蛋，剥了吃下去，又嫌不够，又拿了一个。 　　旁边，不少议论之声。 　　这里面有十位是之前程芫华承诺的，在网上抽中的十个人，还有的就是叶予昭家人，以及各位大厨一人带来的两到三位家属。 　　夏嘉盛本来是没有资格的，但他们给美食协会打了折扣，就有他们名额。 　　上一次夏嘉盛带着程娇云过来是给程家酒楼要邀请函的，最后无疾而终，但程娇云不放弃，还是想要进来一探究竟。 　　夏嘉盛在程娇云的再三央求之下，以自己家属的身份，将程娇云带了进来。 　　这会儿两人吃到了茶叶蛋，夏嘉盛点点头，眼中满是赞扬：“嗯，很好吃，怪不得那么多人对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心心念念……” 　　他说完，食不知味的程娇云扯了扯嘴角，说了句：“是不错，但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好……” 　　“不如传言中？”旁边，吴中泉就有话说了，“你还在哪儿吃过更好吃的茶叶蛋吗？” 　　程娇云语塞。 　　吴中泉哼了一声，继续剥自己的茶叶蛋。 　　他只打算吃两个，待会儿肯定还有其他好吃的，现在不能把肚子填满了，第二个就慢慢吃吧…… 　　已经进入餐厅的大厨们注意到，进门两旁就是两个大的玻璃橱窗，显然是才装上不久，里面放了好些蛋糕。 　　一个橱窗是黑森林蛋糕，一个橱窗是提拉米苏。 　　大部分都是整个的，还有一层是切好了的，一块一块的分开放在餐盘里面。 　　进了屋子，因为有暖气的存在，有些热，他们把外套脱了，由自己带来的人拿在手上，或者是交给周大发，放在旁边的包间里面。 　　就在大厨们以为要开始的时候，刘全福朝着蛋糕伸了伸手，“各位大师，这两种蛋糕也是我师父擅长的，你们可以尝尝。” 　　众人愣了一下，南叔和刘锦荣已经去开柜子了，一打开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蛋糕。 　　都拿已经切好的小盘子，递给了其他大厨。 　　有些原本想要拒绝的，没办法，也只能接下了。 　　刘全福笑着介绍：“这蛋糕最初是给一位心情不好的食客做的，我师父说，甜品能够让人心情变好，但不好吃的甜品，除了让人长胖没什么作用，只有好吃的甜品，才能让人心情变好。” 　　湘菜的班大师是位女士，她是第一个开始品尝的。 　　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给他们品尝大会开启了新的模样，以前都是直接开始，程记美食店从一进门，就陆陆续续吃了些东西。 　　前院有茶叶蛋，前院寒冷，滚烫的茶叶蛋让人满口生香，又浑身舒坦。 　　而进入大门以后，因为暖气的作用，会让人一瞬间有些发热，这个时候，程记美食店让他们品尝的是蛋糕，刚刚冷藏拿出来的蛋糕，还微微有些凉。 　　吃到嘴里，微凉的温度让人顿时心生欢喜。 　　——更何况，这蛋糕是真的好吃。 　　“呀，这个好吃！” 　　“真是好吃！” 　　“还没有在品尝大会上见过西方的蛋糕，真是不错。” 　　“再给我一块！” 　　…… 　　很多人吃着就开始点头了，这些大厨们一个比一个脾气硬，但也是真的实诚，好吃就是好吃，不说虚假话。 　　像刚刚在前面和刘锦荣争吵起来的粤菜谷老爷子这会儿就吃得高兴，他们广州那边，就爱吃甜食。 　　当然，也有些脾气倔的大厨，撇嘴道—— 　　“中餐的品尝大会，搞些西方的东西，花里胡哨。” 　　有人接话：“可不是，要是今天的品尝大会都是这些东西，那也不用办了，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赞同，要是都这样，不用浪费时间了！” 　　正在有些大厨生气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声音响了。 　　“叮——”钟表的声音轻轻响了响。 　　刘全福顿时笑容越发灿烂，他说—— 　　“现在，品尝大会正式开始！” 　　“上菜！” 第66章 秘方 　　众人一愣。 　　现在正式开始？ 　　所以刚刚吃得茶叶蛋和蛋糕, 都只是开胃菜？ 　　这程记美食店…… 　　开胃菜也这么独特！ 　　饭厅只有一张大桌子，其他的桌子都被暂时搬走了，这一张大桌子可以坐下二十个人，原本他们以为来得有资格的大厨, 不会超过十个, 加上美食协会的两人, 一共十二个。 　　要知道, 有资格品尝的大厨, 可都是举办过大会的人。 　　美食协会目前一共也才十九届, 这才是第二十届，而且，其中有一届还是……食天下。 　　食天下已经关门, 有资格坐下的，一共十八个。 　　这一次品尝结束，如果所有人的评价都算比较好, 那程芫华也有资格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人。 　　一共才十八个，他们不觉得这些人会全都过来, 但为了保险起见, 还是留了二十个位置。 　　只是他们没想到, 十八个名店都派了人来！ 　　加上美食协会的人, 一共有二十个人，刘全福都不会有位置，只能站在旁边介绍。 　　除了这张大桌子之外，餐厅里面还有很多凳子和小桌子，其他来参加的人, 都随意坐下。 　　程记美食店的地方小, 餐厅坐不下太多人, 走廊上也搭了桌子。 　　但……还是坐不下。 　　于是，程记美食店的人提议，要不他们先去民宿休息？ 　　这些人全都拒绝了，有长板凳可以将就坐着，多人共用一张餐桌，问题不大。 　　杨林无奈，和周大发在前院点了个火堆，燃起了火。 　　前院也暖和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餐厅。 　　十八位大厨和美食协会的正副会长，都坐了下来。 　　用帘子隔起来的厨房被掀开，刘全蓓和郑婉端着菜出来。 　　“程记美食店第一道菜——鲜鱼汤！”刘全福声音清亮。 　　刘全蓓手上盘子里端着的是鱼汤，用的是好看精致的汤盆，一般程记美食店上鱼汤的时候，用得是瓦罐，但这次一桌二十人，至少也得一人一碗的量。 　　郑婉手上端着的是碗和汤勺，瓷白色干净好看。 　　放下后，两人给坐着的二十人将鱼汤盛上。 　　刘全福则在旁边稍微介绍介绍，当然，他不可能把具体做法说出来的，这就涉及到秘方了。 　　而杨林和徐秀婉则一人端出一个更大的汤盆，给其他人用。 　　餐厅收银台旁边有放消毒碗柜，这些人派了几个去拿碗和筷子，悄无声息，不敢打扰坐在餐桌上品尝的大厨。 　　一般跟来的人只是做个见证，但程记美食店来的人很杂，还是都给准备了食物。 　　而既然准备了他们吃的，他们也就不客气舀汤喝了起来。 　　坐在餐桌上的二十人也都端上了汤，刘全蓓和郑婉退回了厨房，众人也没有怎么说话，端着碗拿着勺子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的鱼汤是真的好喝。 　　但平时因为好吃的太多了，大多人又必点养生汤，还有小鸡炖蘑菇的汤也非常好喝，以至于在必须要放弃一些菜的情况下，鱼汤的销量就直线下降了。 　　对于第一次喝的人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喝！”刘锦荣一边喝着，一边不住点头。 　　旁边，金宝方表示赞同，他还说：“这鱼汤也可以选入美食协会的菜谱了。” 　　在程记美食店目前吃到了三样东西，而这三样东西的味道都非常特别又好吃，足够选进美食协会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倒是川菜系的秦先生笑着调侃莫元，“小莫呀，你觉得怎么样？” 　　莫元点点头，评价：“不错。” 　　“嘿嘿，这可算是你们鲁菜系哦，有没有被比下去？” 　　莫元淡淡的说：“鲁菜擅汤，但这鳜鱼汤好些菜系都在做，这家店的鲜鱼汤味道调配得当，是他们的秘方，不属于几大菜系。” 　　这位秦先生说这个话，显然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也有想要挤兑莫元的嫌弃。 　　几大菜系一向不合，能有挤兑的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鱼汤味道鲜美，难得的精品，这鲜汤类莫元最是出类拔萃，这么说显然是挤兑他们赵氏良膳。 　　见莫元不上套，秦先生又说：“我记得会长之前说过，这家店的老板以前是程家酒楼出身，是鲁菜？小莫呀，你真的不考虑和这家店的老板比一比？” 　　莫元还没说话。 　　这时候，刘全蓓和郑婉又一人端了一盘子的菜，两道菜是一样的，一道放在左边，一道放在右边。 　　“程记美食店第二道菜——鱼香肉丝。”刘全福继续报菜的名字。 　　刚刚还在挤兑莫元的秦先生沉默了。 　　和莫元关系好的太义酒轩大厨大笑，调侃他：“秦先生，这不是你们的川菜吗？你要不要赶紧尝尝，看看程记美食店厨子的手艺能不能和你们秦家酒楼相比？” 　　秦先生：“…………” 　　万万没想到，刚刚挤兑了莫元，转头程记美食店就送上来一道川菜，鱼香肉丝！ 　　莫元已经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神情微微一顿。 　　鱼香肉丝是家常菜，在场的怎么都是吃过的，自然对这道菜很了解。 　　程记美食店的鱼香肉丝…… 　　很是与众不同！ 　　莫元忍不住说：“很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香肉丝了。” 　　秦先生：“……” 　　要不是知道莫元是个什么性格，刚刚那句话还以为他是挤兑他们秦家酒楼！ 　　当然，虽然莫元可能不是故意挤兑，但结果是一模一样。 　　就是挤兑了！ 　　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让秦先生的脸有些臊得慌，忙转动转盘，让鱼香肉丝到自己面前，然后低头尝了一口。 　　而后，他的神情顿住。 　　大脑这一瞬间响起的第一个声音是—— 　　好吃！ 　　这鱼香肉丝，确实比他们酒楼做的好吃！ 　　“这这……这这这鱼香肉丝和正宗做法不大一样吧？”秦先生咽下美食，忍不住说，“正宗鱼香肉丝怎么可能会有鱼！” 　　刘全福面色不变，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说出来，“谁规定了鱼香肉丝不能有鱼？我师父说，不管是传统做法，还是程记美食店的做法，都是为了让顾客吃得高兴。师父懒得取名，也是为了扬鱼香肉丝的名气，所以依旧叫做鱼香肉丝。” 　　见秦先生还想说什么，刘全福又说：“我师父还说，要是传统鱼香肉丝不满意，这道菜倒是可以改成鱼肉香丝。” 　　秦先生：“……” 　　“噗——”莫元没忍住。 　　秦先生狠狠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鱼肉香丝，鱼香肉丝，鱼香肉丝可以没有鱼，但人家要是叫鱼肉香丝，总得有鱼吧？ 　　况且各家有各家的做法，他只是表达一下看法，也不可能真让程记美食店改名，人的鱼香肉丝就要这么做，并且这么做好吃，又有什么错呢？ 　　反而要是程记美食店的鱼香肉丝打出名气，对川菜还有好处。 　　他伸出筷子，夹了起来，只是在心里嘀咕——这厨子怎么不是他家的？要是认认真真研究川菜，没准儿能给他们川菜狠狠争一回面子！ 　　秦先生不说话了，但不代表别人不挤兑他。 　　川菜和湘菜在某些方面很有类似，所以班女士是和秦先生最容易打嘴仗的人。 　　见秦先生吃瘪，班女生捂着嘴笑：“哈哈，秦老头，怎么样？你要和人比一比鱼香肉丝吗？别人家一个年轻人就给你打败了！” 　　他们还没有见过程芫华，但却知道，那是个年轻人。 　　秦先生瞪大眼睛，放下筷子：“关你屁事，我是擅长做川菜，可我的拿手也不是鱼香肉丝。待会儿小心人再端出来一盘湘菜，要比你做的好吃，看你脸往哪儿放！” 　　班女士不甘示弱，两人打起了嘴仗。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低头吃着，没搭话。 　　走了这一路了，确实还挺累的，虽然没有饭配着鱼香肉丝吃，但这道菜爽口，就这么吃也是好吃的，一点不腻。 　　程芫华让人端上来的菜也不多，一人吃了几筷子，盘子就干净了。 　　秦先生不经意间看见了，一脸震惊：“你们怎么不给我留点？！” 　　这可是川菜！ 　　他还想多吃点，多品尝品尝，感觉一下和他们秦家酒楼的不同！ 　　竟然就打了会儿嘴仗，就没了！ 　　刘锦荣勾了勾唇，端着水杯喝水。 　　他当初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了点评，一不留神菜都被人给吃完了！ 　　后来他就学到了，人多、菜少、好吃的时候，先吃了再说话。 　　——目前主要用在程记美食店。 　　秦先生的话音刚落，刘全蓓和郑婉又端着菜出来了。 　　刘全蓓端着菜，郑婉端着一大碗白米饭。 　　“程记美食店第三道菜——剁椒鱼头。” 　　众人的视线“刷刷刷”看向刚刚和秦先生打嘴仗的班成女士…… 　　剁椒鱼头，是湘菜啊。 　　“哈哈哈哈！！”秦先生笑了，第一个接过刘全福盛的饭，那起筷子，“我来尝尝程记美食店的剁椒鱼头！班成酒楼的招牌之一，可就是剁椒鱼头呀！” 　　班女士：“…………” 　　这程记美食店的厨子……到底是啥意思？？？ 　　秦先生已经挑起鱼吃了起来，他刚刚喂进嘴里，神情就僵住。 　　而后抿了抿嘴里的鱼肉，直接咽下去，低头开始扒饭，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样？”天品阁的厨子追问。 　　秦先生一边扒饭，一边摇头。 　　这是…… 　　不好吃？ 　　南叔也挑起鱼肉，合着饭吃，“老秦是不是被辣到了？” 　　他裹着米饭吃下去，虽然辣，但极为带劲儿，将湘菜的特色发挥了十乘十。 　　辣？ 　　众人再看那道红彤彤的菜就有些迟疑了。 　　尤其是孙女士，她不太能吃辣，皱着眉，“我不怎么吃辣，要不然这道菜我还是不尝了吧……” 　　有人接话：“品尝大会，哪有不尝尝的，要不然你尝一点点吧。” 　　班女士依旧迟疑：“老秦是算是我们中间能吃的，他都辣得受不了……” 　　这时候，秦先生抬头，哈口气，筷子朝着鱼头继续伸过去，左右各一盘，一盘只有两个鱼头，切成四块，秦先生直接伸出筷子，戳了一快起来。 　　“够味！”他感叹一声，又吃了起来。 　　其他人愣了一下，也都纷纷朝着鱼头伸出了筷子。 　　班女士也挑了一点，她吃的是一小块嫩白色鱼肉，看起来像是还没有进味，应该不辣…… 　　她迟疑地喂进嘴里，而后僵住。 　　辣！ 　　这辣对别人而言或许都可以承受，可对于不爱吃辣的班女士来说，还是非常刺激。 　　她赶紧低头扒饭。 　　口中辣得生津，但配上白米饭，一下子就压住了辣味。 　　怪不得这白米饭是和剁椒鱼头一起上的！ 　　班女士压制住了辣味，口中的刺激感褪去，然后…… 　　她的视线不自觉又放到了剁椒鱼头上面…… 　　虽然刚刚吃起来味道很辣，但配合着饭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刚刚可还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呢！ 　　于是，她又朝着鱼头伸出筷子了。 　　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的剁椒鱼头吃起来非常上头，班女士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第二口之后又想吃第三口…… 　　其他人同样如此。 　　不能吃辣的只能吃鱼，能吃辣的，连配料和剁椒都敢混着饭吃了。 　　一碗米饭下肚，剁椒鱼头的盘子也空了。 　　他们一边哈气，一边端着水喝，感叹道：“这剁椒鱼头，真是够味，以前怎么不知道辣椒这么好吃？” 　　班女士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我们湘菜的魅力了吧？” 　　“说得好像是你做的一样，这是人家程老板的手艺，你有本事露一手，和人家程老板比一比？”秦先生下意识怼回去。 　　班女士瞪眼，不服气道：“做就做！回头我就给你做！剁椒鱼头是我的拿手好菜，虽然和程记美食店的味道不一样，但也别有风味！你有本事和人比比鱼香肉丝，你那鱼香肉丝，绝对没有人升级版的好吃！” 　　“你——”秦先生还想继续争。 　　南叔打断两人：“好了，两位还是继续品尝吧。” 　　这些人一见面就打嘴仗，他都已经习惯了。 　　会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两人便不再多说什么，互相瞪一眼，安静了下来。 　　只是谷老爷子感叹了一句：“这程记美食店的老板不简单啊，这才几个菜，就吃得这么满足了。” 　　只是喝了碗鲜香的鱼汤，而后一份鱼香肉丝，又配着剁椒鱼头吃了碗米饭，竟然让他们觉得吃得很满足了。 　　而厨子做出来的这三道菜，还是不同菜系。 　　菜系和菜系之前是有区别的，她做出来的鱼香肉丝，赶得上专做川菜的秦家酒楼，她做出来的剁椒鱼头，又赶得上专做湘菜的班成酒楼招牌菜…… 　　确实不简单。 　　其他人也是一脸赞同。 　　还有人好奇：“这程老板还会做其他菜系的菜不？做得也这么好吃？” 　　“都吃米饭了，应该招牌就这几道吧？有这么几道招牌菜，这店以后也勉强撑得起……”周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他。 　　刘全福高声道—— 　　“程记美食店第四道菜——松鼠鳜鱼！” 　　哪还顾得上说话，所以人的视线都看向刘锦荣，一脸惊讶。 　　就连刘锦荣也同样是满脸震惊！ 　　他上次来的时候，和程芫华比了一下，程芫华做了道蜜汁梨球，而他做了松鼠鳜鱼，那个时候的程芫华还不会做这道菜。 　　这道菜也算不上难，只是对刀工、火候要求高，所以一般手上没工夫的，做出来的松鼠鳜鱼，非常糟糕。 　　程芫华这么短的时间就会了？！ 　　刘锦荣看向松鼠鳜鱼，眼神带着打量，而后，眼里震惊更浓。 　　这松鼠鳜鱼用的刀工，是他们刘家酒楼的！！ 　　是他的惯常用法！ 　　又不完全一样。 　　但确实明显能够看出，这是刘家的刀工。 　　“这……这不是你们刘家的刀工吗？”金宝方和刘锦荣关系好，知道他们的刀工非比寻常，刘锦荣做出来的松鼠鳜鱼，根根立起来的鱼肉丝，都和别人的不一样，格外精致好看。 　　刘锦荣点点头：“是的，这是以刘家刀工为基础……” 　　他的声音非常复杂。 　　他之前把笔记给程芫华，确实是让程老板学习，可万万没想到，这程老板学得太好了吧！ 　　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刀法学成这样！ 　　这要是他的那些徒弟，和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做梦都要笑醒！ 　　桌上的人陆陆续续伸出筷子，尝了尝这程记美食店的松鼠鳜鱼，刘锦荣是第一个伸出筷子的。 　　尝完后，众人有些沉默。 　　尤其是刘锦荣，颇有些受了刺激。 　　他倒不是因为程芫华做了这道菜受了刺激，毕竟他当初给她笔记，也是希望她学好，他只是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做了这么久的菜，最出名的就是这一道松鼠鳜鱼。 　　但现在，一个刚刚接触这道菜不过几个月的女孩，竟然做得和他平分秋色…… 　　这能不被打击吗？ 　　金宝方说：“程记美食店这道松鼠鳜鱼味道极好，和刘家酒楼比起来，也是不差了，但这道松鼠鳜鱼的特点是独特的味道，刀工和火候等，和锦荣差得还太远。” 　　这是安慰刘锦荣了，告诉他——程老板还差他太多。 　　秘方好那是没办法，但刀工和火候确实还差得远。 　　其他人见此，七嘴八舌说起这道松鼠鳜鱼比刘锦荣做的差在哪儿。 　　这时，刘锦荣抬头，幽幽开口：“可是我是几个月前才把笔记给程老板的，她只用了几个月，就把松鼠鳜鱼做成了这样……” 　　众人：“……”？？？ 　　你说啥？？？ 　　几个月？！ 　　怪不得刘锦荣受了刺激，这特么换谁谁受得了？！ 　　这刀工和火候是比刘锦荣差多了，但要是加上“只学了几个月”这个前提，这他妈天赋得有多高！ 　　众人真是震惊了。 　　这时候，刘全福开口—— 　　“刘先生，我师父说，这道松鼠鳜鱼她还远不如您，她能够做得这么好吃，是依靠秘制配方。为了感谢您教会她刀工、火候，这道松鼠鳜鱼的秘方，大会结束之后，她就送给您了。” 　　刘锦荣：“……” 　　谁学刀工不是师父手把手教，他当初见程芫华天赋高，就把笔记给她了，希望她借着笔记，把基本功提升上去。 　　她能够借着一份笔记就做到这样，那是她天赋高！ 　　可秘方就不一样了！ 　　秘方给了人，人就可以直接用！ 　　刘锦荣的刀工，加上程芫华的秘方，那他做的松鼠鳜鱼，将更上一层楼！ 　　这是份大礼呀。 　　“刘先生，我师父让您不要拒绝。”刘全福又说。 　　刘锦荣：“……” 　　一口一个刘先生，老子是你爹！ 　　刘锦荣刚刚在心里骂了刘全福一句之后，突然就笑了，神情也满是高兴。 　　程芫华天赋高是好事呀，早日超过自己之后，便宜了谁？ 　　便宜了他儿子刘全福啊！ 　　跟着一个好师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刘锦荣笑了，美滋滋继续吃着松鼠鳜鱼，别人还当他是因为有了秘方高兴。 　　毕竟刀工这种东西，得有天赋才能学，但秘方就不一样了。 　　班女士就有些酸了：“不知道程老板愿不愿意让我用笔记换她的剁椒鱼头？那剁椒鱼头……真适合放在我们店里……” 　　秦先生：“美得你，你笔记有啥好看的，还不如用鱼香肉丝换我的！” 　　班女士：“……”你脸大吗？ 　　松鼠鳜鱼吃完，刘全蓓和郑婉又端着菜出来了。 　　“程记美食店第五道菜——温炝鳜鱼片！” 　　孙女士听到报名之后，忍不住说了句：“怪不得会长要选这个地方承办品尝大会，这都第五道拿手菜了，都是可以上美食协会菜谱的美味啊！” 　　“这位程老板据说还年轻？这么年轻就有五个拿手菜，可不得了。” 　　“是呀，以后可不会比我们差！” 　　“待会儿吃完，我一定要见见这位程老板！” 　　他们讨论起拥有五道拿手菜的程芫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莫元突然开口—— 　　“这位厨子……可远远不止五道拿手菜。” 　　其他人看向他。 　　莫元伸出筷子，夹了一片鱼，鱼肉薄如蝉翼，“你们没有发现，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吃了鱼吗？” 第67章 年轻 　　众人一愣, 视线呆呆看向莫元。 　　随即又看向桌上的温炝鳜鱼片，视线越发呆滞。 　　刚刚上了鱼汤、鱼香肉丝、剁椒鱼头、松鼠鳜鱼, 现在还有温炝鳜鱼片，全都是鱼——还全都是鳜鱼。 　　可没听说程记美食店是只做鱼啊！ 　　金宝方看向刘全福，忙问道：“为什么都是鱼……” 　　刘全福淡笑：“我师父说，今天就吃鱼，只吃鱼。” 　　众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今天只吃鱼，那明天呢？ 　　他那个年轻的师父，到底有多少菜没有掏出来！！ 　　一个厨子，做的所有菜都很好吃，这很正常。 　　但那菜要是有能上美食协会菜谱的水平, 就是一个厨子的拿手菜, 拿手菜是要反复练习无数次, 一个厨子的拿手菜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可这程芫华到底有多少拿手菜？！ 　　就连刘锦荣都震惊了, 他还停留在程记美食店总归没有多少菜上面，是有听说过程芫华为了品尝大会研究新菜, 他从未想过—— 　　这丫研究的新菜，可不止一道！ 　　“吃吧, 这是品尝大会。”莫元看着面前的鱼片, 幽幽开口。 　　确实, 甭管人这家店的老板到底多年轻。也别管人家到底经营了这家店多久就做得有多好，这是品尝大会，品尝菜才是重点。 　　于是，这些人纷纷对着温炝鳜鱼片下手了。 　　之前在松鼠鳜鱼那道菜的时候就可以发现，程记美食店的厨子刀工很不错, 虽然还比不上他们这些多年老厨子, 但程记用不一样的秘方提升味觉的享受, 弥补了差距，甚至……更上一层。 　　而从她能够做出这极为考验刀工的温炝鳜鱼片就知道，这人的刀工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只要持续的锻炼下去，一定会追上他们这些老家伙的。 　　这鱼片薄如蝉翼，在场的很多人都可以片到这个程度。 　　尤其是做鲁菜的莫元，他能够片得更好，也比其他人做的更好吃。 　　但这道菜主要就是考验刀工和火候的，体现鱼的鲜美，要说给味蕾带来的惊艳程度，那是比不上很多鲁菜。 　　可程记美食店的温炝鳜鱼片不一样。 　　这鳜鱼片一吃起来，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他们家片好的鳜鱼在“炝”的时候，那水就是用配方熬煮的汤汁，“炝”出来的鱼极为味美，既不会掩盖鱼本身的味道，又不会只有鳜鱼的鱼肉味儿。 　　恰到好处。 　　在美食上面，要做好恰到好处四个字其实非常不容易。 　　也因此，这就是程记美食店独特的优点。 　　“这道菜做的真好呀……”秦先生一边品尝，一边不住点头。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道菜在味道上，都可以和莫元做的温炝鳜鱼片比一比了！” 　　“只是程老板的刀工还不行。” 　　“莫元的刀工非常了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的厨子，咱们在座的也有比不上的！” 　　“同意，要真比起来，我会判莫元胜。” 　　“但程老板有秘方啊！” 　　“说起来，她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么多秘方的？” 　　这个问题让人非常好奇，众人一齐看向刘全福。 　　刘全福眼神也是茫然，半响，他说：“也许是老天爷告诉她呢？” 　　“……” 　　众人翻了个白眼，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刘全福：“要不然就是我师父天赋异禀！” 　　众人这回不说话了，还算比较认同这句话，毕竟怎么也比上一句不着边际的好吧。 　　“还有菜吗？”秦先生追问，“真想赶紧见见你的师父……” 　　其他人附和的点点头。 　　这时候，刘全蓓和郑婉又端着两个好看的荷叶盘子出来了，刘全福赶紧说—— 　　“程记美食店第六道菜——奔跑的鱼丸！” 　　刚刚他们还惦记着赶紧吃完了去见程芫华，这会儿鱼丸端上来，又听刘全福说是最后一个菜，忙伸出筷子。 　　——赶紧品尝完就可以和厨子交流了！ 　　鱼丸刚好一人一个。 　　奔跑的鱼丸口感是非常非常好的，哪怕之前已经吃了那么多惊艳的菜了，这会儿一个个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鱼丸……”谷老爷子迟疑开口。 　　刘全福还以为有什么不好，忙看向谷老爷子。 　　谷老爷子神情惊讶：“这鱼丸真好吃！！” 　　刘全福：“……”你老可以不这么大喘气吗？ 　　谷老爷子的惊喜脸非常明显，刚刚那些菜都很好吃，但要说目前他的最爱，还真就是这“奔跑的鱼丸”。 　　丸子又嫩又滑，对于他这样的老年人来说是非常友好的。 　　谷老爷子赞不绝口，俨然已经忘记之前在前院的时候，他吐槽过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难登大雅之堂”。 　　“这道菜确实是精巧，能把鱼丸做到这个样子，这厨子，是有本事的。”莫元点点头，口中还继续品味着刚刚的鱼丸味儿。 　　程记美食店的鱼丸吃第一个的时候，往往都是一脸震惊和回味。 　　感觉自己仿佛是吃人参果一般囫囵下去，迫不及待想要吃第二个，继续品味。 　　但…… 　　鱼丸刚刚好一人一个。 　　刚刚还念叨着赶紧品尝完，去和厨子交流的秦先生已经忘记自己刚刚的想法，现在他最想的是——继续吃。 　　他看向刘全福，追问：“怎么才一人一个？还没有品出味道，还有吗？再上一盘！” 　　刘全福：“……” 　　班女士冷哼一声：“你当是在餐厅点菜吗？还再上一盘？” 　　她在秦先生生气的视线中，看向刘全福：“可以请你师父出来吗？我们都迫不待及想要和她交流了！” 　　刘全福笑容不变：“外面正在直播，我师父邀请各位进厨房交流学习。” 　　还有哪儿能够更好交流？ 　　厨房呀！ 　　于是，刘全福带着这二十人钻进厨房，段佳没有再跟去。 　　这就是在城乡结合部修建房子的好处，一个厨房站下二十个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些大佬们进去了，外面还在吃东西的众人一下子就聊开了。 　　刚刚安静的餐厅充满了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音。 　　程芫华每样菜都给他们准备了很大一份，每人还有一碗炸酱面，足够他们中午吃个饱饭了。 　　吴中泉已经吃完了，他吃得很饱，但却不着急停下，又去橱柜里拿了块蛋糕，继续慢吞吞吃着，一脸满足。 　　他真的是太机智了！ 　　蛋糕不限量，炸酱面不限量，刚刚还吃到了新菜温炝鳜鱼片和松鼠鳜鱼，这都是之前在程记美食店没有吃过的呀！ 　　据说待会儿大厨们做了菜之后，还有可能会送出来给他们尝尝！ 　　品尝大会，真是幸福呀！ 　　像吴中泉这样吃得幸福的是大部分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这么幸福。 　　——至少程娇云就不是。 　　她原以为进来了可以看见程芫华，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就不说了，周围众人的讨论声还不断传过来—— 　　“好吃！！这家店厨子的手艺真是绝了！” 　　“我好像见见厨子呀，好送上我崇拜的膝盖！” 　　“哈哈哈，说起来，我来之前对这店进行了了解，老板据说是原来程家酒楼程老爷子的孙女。” 　　“程老爷子？我知道，之前他们搞活动的时候，我和我师父去看了。” 　　“那是个优秀的厨子！” 　　“对吧，我师父以前和程老爷子关系还成，去年程老爷子死的时候，我师父还在为他遗憾呢，这一届品尝大会，本来他们是很有希望的，可惜……” 　　“好在孙女成器，自己就办起来了。” 　　“他孙女怎么在这儿开店？原来的程家酒楼呢？” 　　“原来的程家酒楼好像被程老爷子的大儿子接手了，之后程家酒楼就被踢出美食协会了，也就没动静了。” 　　…… 　　他们聊得火热，程娇云的脸是越来越难看。 　　她之前的骄傲和高兴，现在已经完全反过来了！ 　　她以为是把程芫华赶出来，结果程芫华越来越好，而她程家酒楼——即将山穷水尽。 　　旁边，夏嘉盛还说：“她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他手上还端着吃完的炸酱面，脸上的神情带着感慨，他真是没有想到，程老爷子走后，程芫华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 　　真是……出人意料。 　　程娇云手攥紧，脸上的神情又气又怕。 　　正在直播的段佳看向镜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感叹：“真好吃。” 　　直播间各色各样的人都有，留言也五花八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吃！！！” 　　“我也想吃！我之前去过，我的天，好几个菜都是我没有吃过的！” 　　“回头就去抢程记美食店位置，我一定要尝尝！” 　　“这么多大佬都赞不绝口，他们店里的东西，应该很好吃吧。” 　　“东西好不好吃不知道，就是好奇他们这个老板，干嘛总是不见人？很丑？” 　　…… 　　段佳忍不住说了句：“胡说，程老板……” 　　声音戛然而止。 　　段佳突然想到，程芫华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在厨艺界，确实不怎么让人信服。 　　而且这些网友要是好奇，岂不是总想扒出程老板的照片？然后导致麻烦不断？ 　　程老板好像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就在她迟疑的这一瞬间，直播间仿佛已经笃定程老板长得不好，开起了各种玩笑。 　　什么两百斤大胖子，四五十岁的大妈…… 　　外面的人都在吃，他们只能看，不能吃，自然很有意见，不少键盘侠就把这意见用在了埋汰厨子上面。 　　与此同时，厨房的那群大佬们，也都因为程芫华的样子，狠狠吃了一惊。 　　他们预想中，厨子的就算不是刘锦荣这样胖乎乎的样子，也该是秦先生那样一看就很魁梧，可以颠勺。 　　若是女性，要不是班女士这样微胖有劲儿，优雅点就是孙女士那样大气成熟。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厨房里面，穿着厨师装的竟然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长得很好，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出头，但在北方这样的地方，她小巧精致的五官和身体，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娇小。 　　手白白的，倒是有些点薄茧，细胳膊细腿，一看就不像是能站着颠勺的。 　　因此，急着想要见她的秦先生走在前面，一进来便说：“厨子呢？你师父呢？” 　　程芫华：“……” 　　刘全福小跑上前，在程芫华面前咧嘴笑道：“师父，我把他们带进来了。” 　　秦先生：“……”？？？ 　　其他人：“……”？？？ 　　程芫华看着他们，笑着说：“久仰大名，各位大师中午好。” 　　众人：“……”厨子是这丫头？！ 　　南叔挺了挺后背，看到他们的反应颇有些为自己骄傲。 　　虽然他刚开始也是因为程芫华的年纪和刚刚从事厨师事业而迟疑了一下，但他可没有对人家说——你师父呢？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程芫华笑了笑：“为什么不可以？莫先生不就很年轻吗？” 　　莫元的年纪在这个行业绝对算是非常年轻，偏偏人家已经可以着手国宴了。 　　秦先生顿时语塞。 　　谷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快就回过神，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追问，而是拿着刚刚刻意捏在手上的筷子，朝着旁边放着的鱼丸过去。 　　“老东西，你给我留点！”金宝方立刻跟上去。 　　“我也还要尝尝！！”太乙酒轩的大厨上前。 　　程芫华：“……” 　　这群老厨子们，真是……各有各的个性啊。 　　倒是孙女士比较理智，她想到之前会长提过的一句话，便笑着看向程芫华：“你是程长西的女儿？” 　　程芫华微微一愣，而后笑着点头。 　　是呀，她差点忘记了，她的爸爸以前跟着程老爷子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程老爷子一直都将程长西作为接班人培养着。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谷老爷子偷吃了两个鱼丸，放下筷子走回来。 　　因为食物存在，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你爷爷和你爸爸看到你现在这样，会很高兴的。” 　　程芫华依旧笑着点头。 　　是呀，她爷爷要是看见了，肯定非常满意。 　　但是她的爸爸，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后会走上厨艺这条路。 　　这群人没看到她之前，想着和她比，也想着和她较量，见到了才发现厨子是个比自己的小辈还要小的丫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芫华，真是好久不见，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又研制了这么多新菜！”刘锦荣笑着上前，“刚刚那道松鼠鳜鱼，已经比得上我练了几十年了！” 　　程芫华摇摇头：“我是秘方好，刀工火候和刘哥差远了。” 　　“刀工和火候都可以练，你再练习几年，就真要把我们这些后浪拍在前岸上了！”刘锦荣颇为感叹。 　　秦先生的眼神依旧狐疑，他的视线不住往程芫华的手和手腕看过去，总觉得那不像是一个大厨的手。 　　“刚刚那些菜真的是你做的？”秦先生再次提出质疑。 　　程芫华无奈地点点头。 　　这些厨子说话都太直白了，任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都会生气。 　　好在之前南叔有说过这些人的性格，以及以前在品尝大会上发生的一些事件，程芫华才不会和这脑袋里只有做饭的一根筋厨子生气。 　　秦先生在原地转了转，视线向其他大厨看过去。眼神同样狐疑的，还有班女士，她和秦先生虽然不对盘，但这一次，两人同样带着狐疑。 　　有没有可能是这丫头为了品尝大会请了外援？ 　　要不然这么年轻，店也才刚开，几个月前刘锦荣给了笔记，几个月后，就真做的这么好呢？ 　　学厨要是这么简单，他们的徒弟怎么可能十年二十年还在学着。 　　程芫华见此，没有多解释，只是把视线看向众人，露出友好的笑容：“各位大师，不知道程记美食店的食物还吃得满意吗？” 　　满意？ 　　那当然是非常满意！ 　　虽然只吃了鳜鱼，但这鳜鱼被弄出了好些做法，鱼汤的炖、鱼香肉丝的炒、剁椒鱼头的蒸，甚至还有鱼丸的炸…… 　　道道菜的口感都让人觉得惊艳。 　　就是刚刚那些菜的水平，都足够举办品尝大会了。 　　他们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评价，莫元上前一步，他说：“你的刀工真的只练习了几个月？” 　　程芫华点点头。 　　在此之前，她确实没有系统地学过刀工。 　　不过…… 　　程芫华也觉得自己在动手做菜的时候，总是很容易上手，哪怕刚开始什么都不会，多来说几遍，就非常熟悉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脑袋这么好使？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爱装死的系统出来说话了—— 　　【叮！请宿主注意，本系统是厨神系统，在财富值不断积累的过程中，系统会为宿主提升厨艺学习能力！若宿主想要继续提升厨艺学习能力，请再接再厉，努力积攒财富！】 　　冒了个泡，系统再次装死。 　　程芫华又喊了系统几声，都没搭理她。 　　程芫华：“……”真是无时无刻不叮嘱着积攒财富！ 　　不过也得靠系统提醒，她才知道自己这突飞猛进的学习能力，合着并不全因为自己天赋出众，还有系统的加成作用！ 　　莫元不知道程芫华脑袋里面的系统声音，他在程芫华回答之后，又皱着眉说：“那我们比一比。” 　　“比什么？”程芫华问。 　　莫元：“温炝鳜鱼片。” 　　他并没有说一些程芫华不会的鲁菜，但这道温炝鳜鱼片是传统鲁菜，这些菜就没有莫元不会的。 　　刚刚程芫华自己也做了，再做一次，也是没问题的。 　　——他这是要和程芫华切磋刀工。 　　——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将刘锦荣的刀工学了大半。 　　秦先生和班女士对视一眼，而后开口—— 　　“比吧，程丫头不要怕，莫元的刀工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你就算输了也不丢人，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刀工也不是都能够比过他。” 　　班女士附和：“对，你们两个比一比，也是交流交流，不要担心。” 　　这两人还是怀疑这丫头，毕竟年纪小，为了品尝大会请外援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比拼简直是品尝大会的重头戏！ 　　有时和举办方还没有什么矛盾，外来的大厨就先争执起来，然后只能去厨房“一较高下”。 　　——毕竟就有现成的裁判。 　　刚刚程记美食店的东西过于惊艳，程芫华的模样和年纪又太出乎意料，所以他们都在观察程芫华，没顾上内部争斗。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对秦先生和班女士说：“我不害怕，也不担心。” 　　两人一愣。 　　程芫华去后院拿杀好的鳜鱼。 　　后院子，师玄见她过来，哀嚎：“啊！我不是来参加品尝大会的吗？！怎么一直让我杀鱼呀！” 　　他的脚边，黄上看着程芫华便激动不已。 　　程芫华提了两条鱼，安抚他：“待会儿胖子会给你送吃的，要不然你去前院参观？” 　　师玄：“……” 　　他垂下脑袋，任命了，“算了，我去前院就是被人参观。”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提着两条鱼进了厨房。 　　“可以吗？”她把鱼放在案板上，看向莫元。 　　莫元二话不说，拿起鱼，一手按住，一手握着菜刀。 　　菜刀在手上一转，而后手飞快地朝着鳜鱼而去。 　　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格外老成内敛。 　　但他这一手确实非常吸引人，也非常令人震惊。 　　他的手都快滑成幻影了，偏偏每一片下来，都是一张张比程芫华之前片得还要薄的鱼片，大小相近。 　　那鱼片整齐地排列在旁边，精致又好看。 　　这种片鱼片的方法是赵氏良膳独特的刀工，没人手把手教，很难学会。 　　莫元要准备“炝”鳜鱼片了，程芫华却还看着他，一动不动。 　　南叔疑惑：“程老板？” 　　秦先生和班女士的眼神更加狐疑了。 　　这人……怎么不动？ 　　思考还是害怕？ 　　见此，两人之间对程芫华的怀疑已经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了。 　　程芫华收回视线笑了笑，而后一手摁住鱼，一手握住刀，不再看莫元一眼。 　　莫元确实了得，现在的程芫华在刀工上面，还拍马不及。 　　只是她心想—— 　　幸好系统加持的学习能力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第68章 开窍 　　赵氏良膳的刀工确实很难学, 很久之前，赵老爷子就当众展示过他们的刀工, 甚至还进行了基础教学。 　　可刀工这东西，一点小差别就会导致区别非常大，远没有现场观察起来精彩。 　　但就是现场观察，也非常难学会。 　　要不然赵氏良膳就不会成为徒弟学艺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莫元算是出师非常早的，可也是老爷子手把手一点点教出来的。 　　其他人要是没人一点点盯，一点点教，也是不可能自己学会他们的刀工的。 　　程芫华也不行。 　　但她可以观察，然后模仿他最好的状态。 　　刘家的刀工是手腕用力，角度虽然比较刁钻, 但确实片出来的鱼片会非常薄, 远比不注意角度更好。 　　而莫元刚刚不一样, 他的手腕用力不多, 他是手臂在用力。 　　这样子其实并不是很好切，而且会很容易手累, 支持不了多久。 　　——可莫元片出来的鱼，就是与众不同的薄, 甚至只有程芫华片出来的二分之一厚度。 　　也因此, 他们赵氏良膳的刀工是可行的。 　　更多的细节莫元没说, 程芫华也观察不出来。 　　但这就够了。 　　她的嘴角往上扬起，握着刀的手微微一松，不再紧紧捏在手上，只是轻握着，灵活度更高。 　　而后, 她的手动了！ 　　不比莫元快, 却也一点都不慢, 动作干净利落，手腕手臂同时用力，一片片鱼肉微微弹起，整齐地罗列在一旁。 　　“这——”秦先生惊呆了，瞪大眼睛。 　　刘锦荣也狠狠惊了一下，甚至比知道程芫华用刘家刀工的时候还要惊讶！ 　　她竟然将赵氏良膳的刀工融进自己的刀工里面！ 　　可她明明也是刚刚才看到莫元做菜啊！ 　　就连莫元都看向她，眼神带着诧异，她现在的刀工更倾向于将赵家、刘家的结合起来。 　　还微微有些生疏，需要继续配合练习，也不如用得好的莫元和刘锦荣。 　　可却还要比她之前更上一筹！ 　　等到她再练习几年，到那个时候，她的刀工还会比莫元和刘锦荣差吗？ 　　其他人惊呆了，一会儿看看莫元，一会儿看看程芫华。 　　钱先生和班女士刚刚的怀疑顿时消失，就凭借刚刚程芫华露的这一手，她就有做出那些菜的实力！ 　　还算熟悉她的刘锦荣和南叔对视一眼，一个眼里是震惊，一个是骄傲。 　　刘锦荣到底没有和程芫华长久待在一起，不知道她学习能力到底有多可怕。 　　但南叔不一样，南叔经常和她在厨房，每次他提过的东西，她大多都能记下，用的时候也不死板，能举一反第三。 　　他慧眼识珠选择这个地方和这个人，他非常骄傲。 　　这样子的人物，现在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几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程芫华没有在意这些厨子的震惊，她全副身心都用来努力做好手上的这道“温炝鳜鱼片”，刚刚因为观察莫元刀工，浪费了时间。 　　鱼片下锅之前，她没有用清水，用的是旁边炉子上煨着的浓汤。 　　其他人知道这肯定就是她这道菜味道好的关键了！ 　　但也没有人打听。 　　——毕竟这可是涉及秘方的东西！ 　　程芫华有意加快，而莫元有意等她，因此，两人还是同时起锅。 　　两盘温炝鳜鱼片，从外形来说，就完全不一样。 　　莫元的温炝鳜鱼片从颜色上来说，几乎是雪白，仿佛什么调味品都没有加，干干净净，无一丝尘埃。 　　“从摆盘和颜色上来说，都是莫元这道更出众。”淮阳大酒楼的主厨认真说。 　　程芫华点点头。 　　因为刚开始做菜就是在程记美食店，这儿的人都只爱她做的菜的味道，不关注摆盘。 　　也因此，程记美食店的摆盘大气，却远不如莫元这样能做国宴菜的人精致。 　　这是程芫华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点头承认。 　　“但菜最重要的还是味道。”金宝方一边说，一边拿起公筷，往碗里夹了一片。 　　其他人也有样有学，拿着碗和公筷尝了起来。 　　秦先生先吃了莫元的温炝鳜鱼片，不住点头：“不错不错！我喜欢，这道菜调味品用得不多，但味道却已经提炼出来了，而且鱼片极薄，入口即化，非常完美！” 　　他吃了一片之后，又夹起程芫华做的温炝鳜鱼片，品尝起来。 　　其实刚刚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吃过程芫华做的这道菜了，现在再吃起来，味道比刚刚还要好些。 　　显然鱼片更薄了之后，对味道是有加成作用。 　　更加入味，鱼肉的鲜香也溢出来的更加明显，和调味品配合，更加趋于完美。 　　秦先生又点点头：“很好，比刚刚吃着好多了，咽下去后，口中依旧留有香味，有鱼肉的鲜，却没有腻，美啊！” 　　“你还没说哪个更胜一筹？”班女士挤兑他。 　　秦先生眉头皱得死紧：“这……莫元的这道温炝鳜鱼片在口感上更胜一筹，薄到可以透字，是这道菜能够发挥的巅峰了！” 　　他顿了顿，又说：“但程芫华的这道温炝鳜鱼片在味道上要更加让我喜欢一些，我不太喜欢特别清淡的，程芫华这道菜的味道要稍重一点，是一场味蕾的盛宴。” 　　“所以呢？” 　　秦先生：“我觉得各有优劣，选不出来……” 　　班女士笑了。 　　秦先生瞪她：“你就选得出来？” 　　“当然，现在作为一个食客，我就喜欢程老板的这一道温炝鳜鱼片！”班女士毫不迟疑。 　　秦先生还没有反驳她，旁边，谷老爷子有话说了，“我就更喜欢莫元这道温炝鳜鱼片，原汁原味，满是鱼的鲜香，莫元已经将这道菜发挥到了极致！” 　　“程芫华做的也很好啊，她的……” 　　“莫元……” 　　…… 　　这些参加品尝大会的大厨们吵了起来，南叔和副会长夹在中间劝架，两边人还是吵得热闹。 　　其实两人的这道菜各有优势，也因此，全靠食客的喜爱了。 　　喜欢清淡的，就喜欢莫元这道。 　　口味稍微重点的，就喜欢程芫华这道。 　　他们吵了起来，程芫华和莫元倒是没什么胜负欲，两人站在一起，聊着天。 　　莫元：“你天赋很好，秘方也好。” 　　程芫华笑着回复：“我也就是依靠秘方，要是没有秘方，我肯定是比不过你。” 　　莫元摇摇头，他这个人的胜负欲不是那么强烈，“不管有没有秘方，只要最后味道更好，那就是你这道菜味道更好。” 　　“莫先生的刀工和厨艺，还是我现在比不上的。”程芫华继续说。 　　莫元这样的，三十出头就已经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实力绝对是非常非常强悍的。 　　两人互相夸来夸去，也都是真心觉得对方非常好。 　　见这场“互吹”没有尽头，莫元转移话题：“这道菜你练习多久了？” 　　“练习吗？”程芫华想了想，认真回复，“昨天试着做了一次。” 　　正在“吵架”的所有人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视线“唰唰唰”看向程芫华。 　　“只是昨天试了一次，今天就正式做菜了？”莫元重复一次，声音带着迟疑。 　　程芫华点点头：“是呀。” 　　她一直都是这样，从系统买到配方，而后试做一次，之后就直接上新，并没有多做练习。 　　程芫华又补了句：“温炝鳜鱼片不好片鱼，我第一次没片好，第二次才勉强合格。” 　　所以，也算不上只试了一次。 　　莫元：“……” 　　刘锦荣等人：“……”你可闭嘴吧！ 　　程芫华把他们给打击到了，但这是品尝大会，也是厨艺交流会，中午已经品了程芫华那么多道菜了。 　　这会儿他们也陆陆续续亲自上阵，互相打着嘴仗，也陆陆续续做了菜出来。 　　都已经吃饱了，品尝只能品尝一点，互相“交流交流”，互相学习。 　　只是“交流”过程略显无礼—— 　　“姓秦的，你做菜怎么越做越回去了？” 　　“姓班的，你这剁椒鱼头还没有程芫华做得好！” 　　“谷老头，你怎么每次都做金瓜酿芋泥？你没有做烦，我都吃烦了！” 　　“老刘，你不是最会松鼠鳜鱼，今儿改做苏州船点呢？” 　　…… 　　他们一边互相嫌弃，一边互相挑刺。 　　程芫华看得目不转睛，这可是行业内最好的大厨们了，现在全都聚在一起，正好给了她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 　　每道菜程芫华都认真品尝，其他大厨嫌弃是互相嫌弃，但还是都会认真品尝。 　　每道菜尝的不多，剩下的刘全蓓和刘全福就端出去，放在外面的桌上，交给其他参加品尝大会的人继续品尝。 　　“爷爷，你悠着点吧，都撑成这样了，还吃？”叶予昭颇有些无语。 　　叶老爷子不肯放弃，一看又有菜端出来，忙拿着碗上前，用公筷给自己碗里夹一点，吃得一脸满足。 　　叶予昭：“……” 　　等到叶老爷子打着饱嗝回来，才对孙子说：“你不懂，这种味蕾的享受，三年只有这么一次，必须得珍惜。” 　　他这样的地位，想要吃哪位大厨的菜都是可以的。 　　但是…… 　　却不可能将十几位大厨聚在一起给他做菜！ 　　叶老爷子以前也没有对食欲这么执着，自从有了程记美食店，自从他吃习惯了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他才幡然醒悟—— 　　事业已经很有成就了，年纪也大了，半只脚进了棺材，不吃好喝好，如何对得起自己活了这么一辈子？ 　　也因此，老了老了，年轻时候的事业狂，现在变成了老饕，为吃不顾一切！ 　　叶予昭：“……”对不起，他还不懂。 　　夏嘉盛和程娇云依旧夹在人群中。 　　吃到这会儿，基本上都吃饱了，夏嘉盛除非看到自己特别想吃的，否则不会上前。 　　虽然所有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都非常克制，也非常有序，但夏嘉盛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因此，他不怎么上前。 　　“你吃饱了吗？”夏嘉盛看向程娇云，关心一句。 　　程娇云刚刚正在出神，听见夏嘉盛关心自己，立刻回神，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吃饱了！” 　　夏嘉盛点点头，视线又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但程娇云心情还是很不错，她和夏嘉盛现在关系已经非常淡了，她能够感觉到，夏嘉盛其实已经想和自己分手。 　　而她又和夏爸夏妈关系不好，如果夏嘉盛和她分手，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是她最后的稻草，和救命稻草已经差不多了。 　　但夏嘉盛的态度，还是越来越越淡。 　　现在对方还关心自己，程娇云又觉得很高兴，嘴角往上。 　　旁边，有人聊天—— 　　“真是好吃呀，吃了这么多大厨做的菜，我觉得程记美食店老板做的菜还要好吃些！” 　　“你觉得你师父比不上程记美食店老板？” 　　“……这倒不是，就是各有优势，可我师父的菜我吃大多，我现在就爱吃程记美食店的菜！” 　　“我也是，我还等着品尝大会结束，过来好好吃一顿！“ 　　“噗——”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程记美食店之前的位置就难订，你觉得品尝大会之后，你还能订上位置吗？抢疯好吗？！” 　　“……” 　　“唉，程记美食店什么菜都是老板自己做，也不多雇几个厨子，这样子每餐都可以多接待好多客人。” 　　“就是因为都是老板做，谁来都这么好吃，所以位置才难订！” 　　“这老板真是太厉害了，好多菜都可以选进美食协会的菜单，到时候，这家店的厨子一定会声名大噪！” 　　…… 　　程娇云嘴角的笑容僵硬，刚刚升起的一点高兴，顿时荡然无存。 　　一整个下午所有厨子都忙着比拼，也忙着交流自己这三年的经验。 　　程芫华年轻，属于听众。 　　但孙女士却说：“芫华也可以多发表下看法，以后你可跟我们一样，三年一见了！” 　　她眨了眨眼睛，意思非常明显。 　　一般品尝大会办得怎么样，厨子手艺如何，都是要结束的时候才会得出答案。 　　程芫华已经让他们在第一天就接受她、认可她的实力，可见她今天的表现。 　　她并没有多惶恐，嘴角带着笑容，对着众位大厨谦逊地笑了笑。 　　谷老爷子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以前我们中间，莫元年纪最小，现在成了你了，你这个年纪，还可以参加无数次品尝大会，我们已经不知道只剩下几次了……” 　　谷老爷子是所有厨子中年纪最大的，也因此，他这番话说得众人颇有些心酸。 　　“你要这样说，那我岂不是还得走在你之前？”南叔一脸无奈。 　　谷老爷子年纪大，南叔年纪更大了。 　　谷老爷子：“……” 　　他打量着南叔的脸色，突然说：“会长，我发现你气色好了很多，这次我见你，比我上次见你，还年轻了很多！” 　　南叔眯着眼睛笑：“这还得亏芫华，程记美食店最出名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众人一脸茫然。 　　刘锦荣眼睛一亮：“养生汤！” 　　刘全福在这边，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也不会忘记他老爸，经常都会往家寄养生汤。 　　——当然，这是花钱的，虽然打了很大的折扣。 　　养生汤成本可不便宜！ 　　开始寄回去的时候，刘家人让别浪费钱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要是忘记寄了，一天十个电话的催他。 　　“真有用？”谷老爷子眼神狐疑。 　　他们这些厨子，对这个并不怎么相信。 　　刘锦荣挤眉弄眼，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小炉子，“有没有用，回头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煨着好几个小炉子。 　　“可以喝了吗？”南叔问程芫华。 　　程芫华摇摇头：“吃完晚饭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正好一人一碗。” 　　养生汤成本贵，所以她只给厨房这些大厨计划了的，没给外面那些人准备。 　　“说起来，我们晚上吃什么？” 　　班女士摸了摸肚子：“咱们晚上还吃啊？” 　　下午一边做菜，一边品尝，吃得少的都饱了，就算吃得多的，也是半饱了。 　　一般品尝大会，可是不负责晚饭，他们都以为马上要回酒店了。 　　程芫华笑着说：“我们晚上吃酸辣粉吧。” 　　“啊？” 　　酸辣粉？！ 　　众人蒙圈了。 　　半个小时候后。 　　之前还在蒙圈的众人端着一碗酸辣粉，嗦粉嗦得非常高兴。 　　谷老爷子和孙女士都不怎么吃辣，但端着一碗酸辣粉，硬是舍不得放下，一边辣得泪眼汪汪，一边吹着气嗦粉。 　　“程老板……给劲儿！”秦先生竖起大拇指。 　　他就喜欢重口的，这酸辣粉，简直让他恨不得住在程记美食店，天天吃。 　　“唔——好吃——”刘金宝红着脸，一边喝水一边吃着。 　　一群大厨，早上来的时候，还是人模狗样，这会儿个个都没了形象，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就开始吃这酸辣粉。 　　程芫华继续吃粉，眼里闪过笑意。 　　旁边，莫元压低声音：“你故意的吧？” 　　他也觉得辣，但他是个能忍的，除了唇红了，没有太表现出来。 　　程芫华挑眉，不置可否。 　　她确实把辣度加了一点点，这些大厨认识多久，她和他们又才认识多久？ 　　程芫华还记得他们刚进厨房时候，看着她的那怀疑眼神。 　　她不生气，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坏心。 　　但…… 　　不代表她不能玩点小心机吧？ 　　这么随便往哪儿一坐，一边嗦粉，一边哈气，都没了形象，关系不就近了？ 　　她的视线看向旁边的莫元，眼神带着诧异。 　　这丫……有点聪明啊。 　　此时，外面的众人也在吃酸辣粉。 　　程记美食店地方偏僻，原以为他们要早早回酒店，没想到又说吃了饭再走。 　　再然后…… 　　那些进去的大厨们，端着酸辣粉出来给自己的人，刘全福和刘全蓓等人也帮着端粉，很快就一人一碗了。 　　这些人看着自己面前的酸辣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上，程记美食店这顿晚餐确实就是给他们吃酸辣粉。 　　众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我不吃酸辣粉……”有人说。 　　还有人竖起一根手指头：“嘘——这可是你师父亲自给你端出来的，幸好不多，吃了吧，你师父晚上也吃这个，在别人家，还是不要太……” 　　那不吃酸辣粉的人叹口气：“唉，好吧。” 　　段佳也愣了一下。 　　她也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酸辣粉，事实上，这原粉因为做起来麻烦，所以程记美食店没有在店里卖，除了自己人，还没有人吃过。 　　秉承着对程记美食店的信任，段佳端着粉就开始吃了起来。 　　刚刚进嘴，她的眼睛一亮。 　　她没有注意到，主播间现在嘲讽声一片—— 　　“哈哈哈哈！！就吃酸辣粉吗？” 　　“好巧，我也在吃酸辣粉，都不用大老远跑到白阳市去了！” 　　“品尝大会……吃这个？” 　　“233333也太接地气了吧！” 　　“酸辣粉太油腻了，我不爱吃，诱惑不到我了。” 　　…… 　　直播间在嘲讽，但是很快，餐厅的众人开始说话了——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我天，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酸辣粉！” 　　“酸得够劲儿，辣得给力，爽啊！” 　　“我不吃香菜，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香菜太好吃了！” 　　“嘶——好吃！” 　　…… 　　一碗酸辣粉并不多，很快就吃完了，刚刚觉得自己吃不完的众人，开始说—— 　　“还有吗？再给我一碗！” 　　“我也还要！” 　　“什么？！没有了？！” 　　“啊？竟然没有了！！” 　　“不要啊！我还要吃！！！” 　　…… 　　段佳的直播间：“……” 　　里面，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有人缓缓打出—— 　　“一碗酸辣粉，有那么好吃吗？” 　　有吗？ 　　事实上，真有。 　　以至于不论是大厨，还是其他人，走的时候，都对着酸辣粉赞不绝口。 　　他们要回市里住酒店，夏嘉盛他们的大巴车会把人拉回去。 　　程芫华没有送他们，告别之后，刘全福他们去送，她便在厨房收拾。 　　厨房里，意外还有一个人。 　　“莫元？”程芫华诧异，“你没走？” 　　莫元：“我订了民宿。” 　　“走吧，去民宿。”叶老爷子摸着胀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旁边，叶爸怕他吃过了不消化，搀扶着他。 　　叶予昭摇摇头：“你们先去吧，我去帮程老板收拾厨房，今晚我住这边。” 　　“哎哟，快去快去吧。”叶老爷子挤眉弄眼，一脸调侃。 　　叶予昭耳根微微红，立刻转身，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叶妈感叹：“想不到予昭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开窍了……” 　　叶爸和老爷子都笑得慈爱，看着叶予昭的背影，笑容灿烂。 　　“害羞”的叶予昭带着笑容，脚步轻快走到厨房门口。 　　而后，在看清里面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微微勾起的嘴角瞬间僵住。 第69章 名人 　　程芫华诧异莫元竟然没有走, 对方解释他已经订了民宿，今晚就住在汤槐村。 　　“怎么想到订民宿？”程芫华诧异。 　　按理来说, 品尝大会这些被邀请的嘉宾，应该是一起行动的，莫元怎么会突然离开队伍呢？ 　　莫元看了看程芫华，笑道：“懒得回市区，太远了，我不喜欢坐车，而且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程芫华脸上的诧异变成疑惑。 　　要和她说话？ 　　莫元的视线从这规整很好的厨房移到程芫华的脸上，除开厨艺和菜，他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看程芫华。 　　不得不说, 横看竖看, 就算眼神再沉稳, 也还是个年轻小丫头。 　　尤其是穿着厨师装带着高高的帽子, 原本可以依靠打扮变得成熟些的年纪，却因为不施粉黛, 显得有些稚嫩。 　　好看是好看，嫩也是真嫩。 　　这么好的年纪……却已经可以做出媲美他手艺的菜了。 　　他的眼神太认真的, 紧紧盯着程芫华, 盯得她一脸不自在。 　　她这才注意到, 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程芫华忙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莫元上前一步，拉近距离。 　　程芫华：“……”这架势，怎么这么不对？ 　　莫元注视着她, 隆重地开口：“程芫华, 你愿意做我的师妹吗？” 　　程芫华：“啥？” 　　师妹？！ 　　这是什么新台词？？？ 　　莫元严肃正经：“你的天赋很高, 你爷爷也是鲁菜出身，你要是拜师我师父，你爷爷和父亲肯定会谅解的，凭借你的天赋，一定能将鲁菜继续发扬光大！” 　　他说这话是很认真的，程老爷子和程长西要是知道程芫华拜师赵氏良膳的赵老爷子，做梦都要笑醒。 　　毕竟程老爷子就对赵老爷子非常推崇，而程家的鲁菜和赵家的鲁菜，都是鲁菜，属于同根，拜师赵老爷子，还是延续传承。 　　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不怎么收徒，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处处都有他传说的年纪，就更不愿意收徒了。 　　每年都有无数人求上门，最终也没有拜师成功。 　　就是拜师他的徒弟，也非常不容易。 　　早些年赵老爷子就放过话，他已经关门不收徒了。 　　程芫华也知道，莫元会开口说这话，是说明他能让赵老爷子收程芫华为徒，让她成为关门弟子。 　　但是…… 　　她为什么要拜师赵老爷子？？ 　　程芫华毫不犹豫：“不要。” 　　拒绝的声音干脆利落，要是被程老爷子知道了，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莫元微微一愣，随即就皱眉，脸上带着不解，“为什么不愿意？你的天赋很高，赵家那些有难度的刀工、火候等，都是你可以学会的东西，你的基本功拖了你实力的后腿。” 　　这是莫元今天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就用最后一道“温炝鳜鱼片”来说明。 　　程芫华的那道菜在味道上，其实是受更多人喜欢的。 　　但因为基本功的问题，使得两人打了平手，要是两人的鱼片是同样厚薄，火候功力一样，那程芫华是一定会赢的。 　　莫元说完后，程芫华疑惑地看着他。 　　她能够感觉到莫元是真心的，不想让她这个“有天赋”的厨子混在外面，想让她去学赵老爷子的本领。 　　这是为她好。 　　可她和其他人情况不一样，而且人各有志，她并不想拜师。 　　“我的基本功不够好，这大家都能看出来，但我前进方向是没问题的吧？”程芫华反问。 　　她知道自己基本功还不行，也知道基本功这样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好的。 　　莫元：“没问题……”基本功没问题，前行方向没问题，而且学得非常迅速。 　　“那我为什么要去拜师呢？自己这样练下去，也挺好的呀！”程芫华微笑反问，眨眨眼睛，仿佛对莫元的不理解。 　　莫元一时语塞。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弃，又说：“我师父那儿可以学到正统的鲁菜传承……” 　　“我就喜欢现在这样，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只要我高兴，顾客满意，不拘什么菜系。”程芫华笑容不变。 　　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不香吗？ 　　莫元：“……”他竟然觉得程芫华说得好有道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劝程芫华。 　　而程芫华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刚刚接待了这么多人，厨房这会儿正乱糟糟的。 　　莫元伸出手，“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来者是客，你休息吧。”程芫华摆摆手，笑着说。 　　莫元已经欺身上前，程芫华正好转身，两人撞在一块。 　　叶予昭就是这会儿走到厨房门口的。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变黑了，笑容僵住，眼神带着错愕。 　　里面，莫元后退一步，程芫华也往后仰了些，两人同样一脸茫然。 　　“抱歉。”莫元说。 　　而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对程芫华印象很好，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芫华视线注意到叶予昭，有些诧异：“叶予昭？” 　　叶予昭收起眼里的阴霾，嘴角扯了扯，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程芫华好奇。 　　这会儿都已经吃完了，叶予昭还留着做什么？ 　　叶予昭淡淡开口：“我来帮忙。” 　　他的视线瞟过看过来的莫元，补了句：“我今晚住这儿。” 　　这话没头没尾的，相当暧昧。 　　住这儿？住哪儿？和谁住？ 　　这话相当说明他和程芫华的亲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着莫元，看他的反应。 　　然而…… 　　让叶予昭失望了。 　　莫元没有反应。 　　叶予昭：“……”这人脸皮这么厚？？ 　　“这位先生是？”叶予昭看向莫元，主动出击。 　　程芫华刚刚张嘴，莫元已经伸出了手，“我叫莫元，你是？” 　　叶予昭睨了莫元的手一眼，缓缓伸出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淡淡道：“叶予昭，欢迎来到程记美食店，你是客人，厨房的事情还是不麻烦你了。” 　　主人翁架势非常足。 　　莫元微笑：“没事，我和程芫华有话要说。” 　　叶予昭收回手，声音冰冷：“下次再说吧，我正好和芫华也有话要说。” 　　一个程芫华，一个芫华，无声的碰撞。 　　莫元没说话，也没动。 　　于是，叶予昭转身握着程芫华手上的盘子，声音温柔：“你歇着，我来吧，莫先生是客人，你怎么能够让他干活呢？” 　　程芫华：“……”？？？ 　　她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晚的叶予昭实在是有些反常。 　　还有……他这个语气…… 　　怎么奇奇怪怪？！ 　　莫元看出叶予昭的敌意了，他自身气势十足，叶予昭的气势比他更甚。 　　就像是两个美女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一样，总是会有意无意比美。 　　两个男人也差不多。 　　尤其是在场还有一个将他们“牵扯”在一起的女人。 　　莫元当然不可能对程芫华一见钟情，但他觉得叶予昭这个反应让他下意识就想刚上去。 　　这种情况下，哪有男人认输的？ 　　于是，莫元说：“我也不是外人，我和芫华一见如故，相互都可以在对方身上学到东西，不算外人，帮朋友忙也是应该的。” 　　他也伸手，握住程芫华手上的盘子 　　一个盘子上面，三只手。 　　两人视线相对，异常犀利。 　　都是非常俊美的男人，叶予昭虽然年纪要小一点，但常年做叶boss，气势更强。 　　莫元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嘴角上勾，男人的性感满分。 　　叶予昭回击：“我帮忙就可以，我对这儿熟悉。” 　　莫元反击：“你穿的衣服太贵了，弄脏了浪费，我穿的衣服就适合帮忙。” 　　叶予昭视线更冷了，宛如冰刀。 　　换个人或许都怂了。 　　但莫元做过国宴的菜，还和领导人见过，抗压能力极强，一点没怂，回视他。 　　“噼里啪啦——” 　　仿佛有电流的声音。 　　程芫华：“…………”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奇怪？ 　　程芫华松开手，盘子到了叶予昭和莫元手上。 　　她说：“那你们一起收拾吧，我正好去歇会儿。” 　　叶予昭：“……” 　　莫元：“……” 　　程芫华去旁边灶台的板凳坐下，掏出几颗瓜子，一边磕一边问：“对了，你们有什么话要给我说？一个个说吧，我听着呢。” 　　叶予昭：“…………” 　　莫元：“…………” 　　“怎么样？来了是不是就赚了？”师玄笑容灿烂的将一盆酸辣粉放在两人中间。 　　王记也笑了起来：“难为你小子记得我！” 　　师玄摇摇头，轻嗤一声，“我记你干嘛？感谢程老板去吧，她还记得你上次帮她解决徐玉的事情，你没收她钱，她就惦记着还你人情。” 　　王记感叹：“程老板这人，仗义。” 　　他伸手接过师玄递过来的碗筷，诧异道：“怎么只有小碗？” 　　“大碗都给外面的人装酸辣粉了，咱们就用小碗吧，挑到碗里吃。”师玄说着，已经率先吃了起来。 　　王记摇摇头，也跟着吃了起来。 　　“真好吃！”王记忍不住点头，笑了笑。 　　师玄挑眉：“你可总算笑了，最近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下午了才赶回来。” 　　王记微微低头，甚至停下吃酸辣粉。 　　能让人忍住食欲，可见是非常大的事情。 　　师玄的眼神更加疑惑了，表情也有几分凝重。 　　王记说：“我听说……歌神的身体更不好了，前段时间又送医院去了。” 　　师玄满脸诧异。 　　歌神已经转到了幕后，也因此，热搜上没有这件事，师玄也就不知道。 　　王记满脸愧疚。 　　师玄问：“那你跑哪儿去了？你想做什么？” 　　“我去找吴中泉吴先生了……”王记微微低头，“可惜哪怕我托人找关系找到他家里去，也没办法……” 　　师玄忙问：“怎么没办法？” 　　都找到家里了，又怎么没办法了？ 　　治不好？ 　　王记叹口气，幽幽道：“吴先生他儿子说他不在家，问什么时候回来，又说归期不定，我等两天了，都没有动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出去，肯定是推脱的话……” 　　说起这个他就郁闷。 　　不过吴中泉的年纪真的大了，人家看病的人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吃了闭门羹也不意外，只是非常失落。 　　师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道：“算了，别想了，先吃酸辣粉吧，能快乐一刻就快乐一刻，这还是程老板特意给我们留下来的！” 　　“哎，好！” 　　晚上的酸辣粉做了很多，但架不住人多，好些人不饿都吃了一碗，吃了一碗又还想吃第二碗。 　　以至于走的时候，都心心念念，甚至有种……不再吃一碗都睡不好的感觉！ 　　吴中泉就是其中之一。 　　他这几天就住在程记美食店，酸辣粉已经没了，他咽咽口水，恨不得再来两碗。 　　可惜……他刚刚去厨房问了，程芫华说一碗都没有剩下，粉都吃完了，现煮都不成。 　　吴中泉垂头丧气，厨房除了程芫华，还有两个氛围奇怪的英俊男人在洗碗。 　　他倒是都见过，一个是之前来程记美食店吃过饭的，一个是今天坐在餐桌品尝的大厨之一。 　　氛围奇怪到他待着别扭。 　　于是，吴中泉在程芫华那儿分了把瓜子就去了后院。 　　然而，他刚刚走到后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酸辣粉香味。 　　他加快脚步，走到香味来的位置。 　　梨树下，两把躺椅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大盆酸辣粉，但两把躺椅上坐着人，一个年轻的，一个年级稍大的，他们一人拿着一个小碗，挑着酸辣粉吃。 　　那么大一盆酸辣粉！ 　　看得吴中泉不住咽口水。 　　地上有只小黑狗，对着年轻些的那人摇着尾巴，口中声音带着奶凶奶凶的—— 　　“嗷呜！！” 　　师玄：“黄上呀，你是狗，不是狼，搁哪儿学来的乱叫？” 　　“嗷呜——” 　　师玄：“……不行，真不行，你主人说了，就给你吃一点点，你都已经吃了，怎么还要？” 　　“嗷呜嗷呜！” 　　师玄：“不给！再叫也没有用！” 　　旁边，王记笑出了声：“噗嗤——” 　　师玄白了他一眼。 　　王记说：“你和一只狗说什么，它还能听懂你说什么不成？” 　　师玄一脸认真：“它虽然不能百分百听懂，但聪明得很，基本上表达的意思它都懂。” 　　他的声音非常肯定。 　　“瞎说，一只狗还能成精不成，我看你——”王记的话顿住。 　　因为…… 　　黄上正“凶狠”地瞪着他，龇牙咧嘴。 　　虽然这么小的奶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但还是让王记狠狠吃了一惊。 　　“这狗真成精了？！”王记大惊。 　　“我告诉你，你别小看黄上，我们导演太喜欢它了，想让它再拍一部剧，片酬都快开到和我差不多了。”师玄啧啧两声。 　　“什么？！” 　　师玄嗦粉，一边吸气，一边说：“程老板没答应，她说拍一部就够了。” 　　王记摇摇头，感叹：“真是人不如狗呀，一只狗就能挣得比人都多了……” 　　师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是嫉妒吗？黄上能理解人的命令，知道人要做什么，也愿意配合，还会演哭戏，你能听懂狗说什么吗？你要是能，我保证你比黄上挣得还多。” 　　王记：“……” 　　说起黄上拍哭戏，师玄也是吃了一惊。 　　那是整部剧最难的一出戏，当时一直在说肯定不好拍。 　　但万万没想到，本来一直拍不好的黄上，在师玄威胁它—— 　　你要是演不好这出戏，就不让你回去看你主人了！ 　　然后黄上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砰”一声四脚朝天倒地，眼泪汪汪，最终流下一滴珍贵的“狗泪”。 　　众人惊呆了。 　　纷纷拍照录像，剧组还把这个花絮截出来，放网上了。 　　是的，就是昨天的头条——狗子成精了。 　　剧还没有播出，黄上就已经为他们剧组吸引了无数关注度。 　　应网友要求，也在征求程芫华同意后，为黄上开了微博。 　　现在已经有关注度了，刚刚师玄放了黄上吃酸辣粉的片段，网上正一片嗷嗷声。 　　等到那剧播出，黄上的热度怕是还要大增。 　　——最红狗子？ 　　想到这儿师玄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这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王记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 　　——一个陌生人。 　　王记看了看面前的师玄，立刻站起来，对着那人说：“这边是后院，顾客不可以过来，赶紧出去吧。” 　　吴中泉看着他们面前的一盆酸辣粉，追问：“你们怎么有这么多？” 　　王记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很凶：“赶紧出去，不许在这儿待着了，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 　　不怪他这么凶，实在是因为师玄就在这儿。 　　如果被人发现了，又会有不少记者奔过来，还会有记者发现，师玄时不时就出现在程记美食店这件事，那程老板他们还不得被烦死？ 　　王记做过娱记，知道一份有用的资料价值多少，也知道那些娱记为了钱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现在首先想到就是——不能让这人看见师玄！ 　　吴中泉一听，大怒：“什么叫私闯民宅？！我是程老板的客人，我最近都住在程记美食店！我还没问你俩是谁呢？怎么在这儿藏着吃酸辣粉？！” 　　吴中泉也很生气，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 　　这人竟然对他如此无礼！ 　　而且，这两人的身份也实在是可疑！ 　　今天程记美食店的人都在帮忙，该吃饭的时候，也都在外面吃饭，哪有人藏在后面吃的？ 　　吴中泉对两人也是一脸怀疑，视线和王记的视线对上，都非常不高兴。 　　这时候，师玄回头，开口问：“老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人要是程芫华的客人也是有可能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今天才刚到，最近程记美食店住了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 　　而这人朝着他们走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吴中泉拖了个凳子坐在桌子旁边，也就是两人的面前，他神情有两分纠结。 　　毕竟……刚刚才和那个男人吵架了，现在提出要吃酸辣粉，真的好吗？ 　　王记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声音立刻变得客气了些：“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再次追问。 　　吴中泉开口：“我想吃酸辣粉。” 　　师玄：“……” 　　王记：“……”？？？ 　　吴中泉咳嗽一声，理直气壮：“你刚刚对我那么不礼貌，现在把你们酸辣粉分我一点又怎么了？”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多久可活了。 　　安安稳稳的夜晚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今晚他就想再吃碗酸辣粉再睡，如果不能满足他，他睡不好，心情不好，简直是浪费生命！ 　　吴中泉说服了自己的“厚脸皮”，顿时变得心安理得。 　　王记服气了，他本来就对这没礼貌的老头没什么好印象，自己误会他确实是自己的错，但对方竟然理直气壮的要酸辣粉！ 　　这…… 　　王记忍着脾气，解释一句：“那我向你道歉，我误会你是客人了，我们这边不方便，所以不能接待人。” 　　“有什么不方便的？”吴中泉反问，“难道你还是个名人不成？” 　　王记：“……” 　　他真是拿这种固执的老头没办法。 　　“我不太方便，我是混娱乐圈的，有些人气，如果被拍到了，对程记美食店不好，请老先生谅解。”师玄帮忙解释一句。 　　吴中泉这才把视线移到师玄脸上，眯着眼睛打量。 　　半响，他说：“不认识。” 　　师玄：“……” 　　王记：“……酸辣粉是我和他吃的，您如果想要吃，就问程老板要去。” 　　“程老板那儿要是有，我找你干嘛？”吴中泉态度理直气壮。 　　王记炸了，愤怒道：“喂，老头！这儿不是你家，你以为谁都要捧着你吗？走走走，别打扰我们吃饭。” 　　吴中泉这样的，一看就是长年被人捧着，并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老顽童。 　　但到底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见两人都不愿意分给他一碗，便委屈巴巴站起来。 　　他的神情非常委屈，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名人了不起啊？我还是名人呢！” 　　“赛扁鹊！名头比你们响亮多了！” 第70章 建议 　　吴老头很委屈, 背后酸辣粉的味道时不时传过来，令人的前进的脚步都变得踉跄不想离开。 　　唉。 　　不知道下次要怎么才能求得程老板再做一次？ 　　他走了几步，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老人家, 要不然吃点吧。” 　　——是师玄的声音。 　　吴中泉眼睛一亮, 脚下却加快了脚步。 　　他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王记耸耸肩：“这也就够我们俩吃, 根本就没有多的，你要给那老头分些，他还生气不要了？真是的。” 　　师玄摇摇头, 没说话。 　　他刚刚看那老头离开的表情,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那个所有人亲人中, 唯一对自己是真心的人。 　　就是死的太早了, 以至于只留下一个皱巴巴着一张脸, 可怜兮兮的样子在记忆中。 　　两人低头准备继续吃，刚刚消失的老头又走了回来，脚步非常快，手上……拿着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哦，原来刚刚不是生气不吃, 是去拿碗筷了…… 　　“小帅哥, 你长得比他好，人也比他好！”吴中泉笑容灿烂。 　　王记：“……” 　　这就让他不高兴, 于是，他说：“老头, 人就是客气一下, 你还真又回来了？为了口吃的, 你至于吗？” 　　吴中泉一听, 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了。 　　他瞪着王记, 气呼呼道：“不吃就不吃, 你这个人咋这样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一看你就没小帅哥有出息！” 　　王记：“？？？” 　　他也瞪着吴中泉，“留什么一线，咱俩出了这门谁也不认识谁，你又不是我爷爷，我还宠着你呢？” 　　吴中泉声音中气十足：“我吴中泉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子，我得怄死！” 　　“啧，我还——”王记话音中止，瞪大眼睛。 　　他的眼神仿佛是见鬼一般，呆呆看着吴中泉。 　　师玄也是一愣，而后问：“吴中泉？你是b市赛扁鹊吴先生？” 　　吴老头下巴一抬，非常骄傲地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赛扁鹊吴中泉，咋滴？你也知道我？” 　　他嘴里这样说着，心里美得很。 　　瞧吧，他就说他也是个名人吧！ 　　啧啧，这人气！ 　　旁边，王记举着一整盆酸辣粉，嚎了声：“爷爷！请用膳！！” 　　吴中泉：“…………” 　　吴中泉不是一个多么有节气的人，或许对外还有，但对于自己喜欢吃的，节气什么的，从他送上门主动给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看病”就知道…… 　　节气早就为了吃抛不见了。 　　虽然知道王记突然改变态度肯定是有所求，但看在这盆酸辣粉的面子上，吴中泉还是坐下了。 　　一边吃一边和师玄说话，完全不搭理王记。 　　“你小子就不错，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没必要过于计较，多吃几口又不能升天，别人要，给一点就给一点嘛。”吴中泉朝着师玄说教。 　　师玄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王记一眼。 　　王记立马从对着吴中泉的谄媚笑容变成了对着叶予昭的哀求。 　　吴中泉又问：“你小子是个名人，做什么的？” 　　“演戏的。”师玄淡定开口。 　　吴中泉有些辣了，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两口，“怪不得我也觉得你有两分眼熟，估计是在哪儿见过你。” 　　师玄笑着，脚下，黄上还在央求。 　　他挑了一根酸辣粉，夹了一点点放在手心，弯下腰给黄上吃。 　　黄上顿时满意了，一口吃完，就蹲在地上哈气。 　　这丫是真的怕辣，也是真的爱吃酸辣粉。 　　“吴先生，你怎么在程记美食店这儿？”轮到师玄问吴中泉了。 　　“咳咳，”吴中泉没说自己的怎么来的，只说：“我现在正在给郑婉调养身体，等到品尝大会之后再离开。” 　　他说完自己又忍不住补了句：“人这辈子活着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临到头来才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东西，虽然不后悔，但趁着现在能动能吃，能多见点就多见点，长长见识。” 　　这是吴中泉由衷的想法，他这辈子都是为了“中医”两字，为了学习，前半辈子基本上哪儿都没去，就在药房一直学习。 　　后来就开始到处给人看病，等到熬到晚年，医术娴熟之后，又开始为了这样那样的名誉、病人忙来忙去。 　　这辈子，他基本上没有看过什么所谓的风景，也没有过多的人生经历。 　　现在半只脚迈进棺材了，才开始想着怎么让自己高兴，怎么多尝尝，多见见。 　　师玄点点头，他之前就是为这个问题纠结过。 　　那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回娱乐圈还是就此留在程记美食店，他为此还狠狠纠结了一把。 　　好在他最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呀，但人各有志。我这辈子要是只顾着去领略风景，到了老的时候，估计更后悔自己这一辈子，一事无成，活了一世，在这漫漫历史长河里面，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师玄摇摇头。 　　“可不是。”吴中泉跟着感叹。 　　师玄笑了笑，又说：“所以，在坚持做一些有成就感的事情同时，还能偶尔慢下来，享受生活……” 　　他说到享受生活的时候，敲了敲装着酸辣粉的碗，“这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吴中泉愣了一下，而后跟着笑起来，“你小子别看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这么大彻大悟了！来吧，我敬你一杯。” 　　他端着水杯，里面装着因为怕辣准备的温开水。 　　师玄无奈，也笑着举杯。 　　两人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相谈甚欢，一直到酸辣粉吃完，才正式终止话题。 　　旁边，王记吃得很少，视线全用来关注吴中泉了。 　　等到吴中泉吃完，他擦了擦嘴，才终于把视线放在了王记身上，挑眉：“说吧，看在师玄的面子上，我听听你要做什么。” 　　王记立刻激动起来，他眼睛顿时亮了，搓搓手，眼巴巴看着吴中泉：“吴先生，我在你家中去了两天，不巧，你正在程记美食店，但好在我们有缘，正好在这儿遇上了……” 　　“说重点。”吴中泉抚摸着胡子，不怎么耐烦地说。 　　“我想请您给我一个朋友看病！”王记立刻说。 　　吴中泉回答：“知道了。” 　　而后站起来，端着碗走了。 　　就这么走了…… 　　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王记一脸懵逼，他视线中，吴中泉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又看向师玄，茫然道：“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师玄也不知道吴中泉是什么意思，便说：“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这品尝大会不是还有两天嘛，你再央求他一下，实在不行，让程老板帮你！” 　　这人住在程记美食店，显然和程芫华关系不错，程芫华要是开口，对方肯定是会给一个面子的。 　　王记点点头，目前只有这样了。 　　师玄又说：“我说你也真是，刚刚发现这人是程记美食店客人的时候，就应该对他客气些，要不然他也不会给你脸色看……” 　　可不是，刚刚发现对方是程芫华让住在程记美食店的人时，王记要是邀请他吃酸辣粉，就看在这粉的面子上，对方也不至于给王记脸色。 　　王记也是满脸懊恼，但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 　　况且刚刚他是真的着急，后来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和那老头的挑衅，把局面弄成了这样。 　　他忍不住对师玄说：“不是我说，程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店里的一个两个，个个都不简单，随便一个老头子都是个神医……” 　　还有那个低调温婉的郑婉，原本以为这是个来历简单，没想到……她老公是荣先生。 　　这程记美食店，真是……卧虎藏龙。 　　师玄笑着摇摇头，站起来，收拾碗筷。 　　厨房中。 　　程芫华看着洗完碗的两个英俊男人，感叹一句：“原来你们两个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啊，长得帅的人，也是可以下厨房的嘛，以后你们媳妇有福了！” 　　听到夸奖，两人同时一喜。 　　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不喜欢的人，接受着同样的赞美，顿时又拉下了脸。 　　这时候，师玄和王记进来。 　　“哎呀，已经洗完了吗？这还有两个呢，一起洗了吧！”师玄笑容满脸，理所当然地将碗筷往外递。 　　他先递到了莫元面前，对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师玄：“……” 　　他又把碗筷换了个方向，还没伸到叶予昭面前，对方冰刀似的眼神就扎过来了。 　　师玄：“……算了，我自己洗吧。” 　　程芫华已经将黄上抱在了手上，并不搭理他们之间的官司。 　　善后工作做好后，莫元和程芫华打了个招呼，“芫华，那我就走了，我今天给你提的建议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随时都有效。” 　　说完，他便笑着走了，背影潇洒从容。 　　因为叶予昭打嘴上官司，他改口叫了“芫华”，就没有再改回去。 　　而旁边，叶予昭耳朵动了动，问道：“什么建议？” 　　他刚刚没有来之前，程芫华和莫元可是说了好一会儿话，是和刚刚莫元说得什么建议有关？ 　　叶予昭眯着眼睛，眼神有几分危险。 　　程芫华忙着撸黄上，黄上一边卖萌一边分走程芫华的所有注意力。 　　因此，她漫不经心地回复：“也没什么。” 　　叶予昭：“……” 　　他将危险的眼神移到狗身上，黄上明明正和主人玩得高兴，突然莫名一寒。 　　它顿了顿，而后往主人怀里钻，一副“小可怜求安慰”的模样。 　　“唔——好可爱！”程芫华紧了紧抱着黄上的手，笑得灿烂。 　　叶予昭：“…………” 　　品尝大会第二天。 　　南叔依旧带着众人在中午饭点之前到来，这一次这些大厨们更加轻车熟路，直接进了程记美食店的大门，在院子里吃了个茶叶蛋，又一人拿了一块蛋糕坐在大圆桌上吃着。 　　饭桌上，众人大厨聊着天—— 　　“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的蛋糕是非常好吃！” 　　“这蛋糕第一口吃起来鲜，第二口吃起来香，一口气吃下去一块两块，一点也不腻！” 　　“对，我本来是不吃蛋糕的，但程记美食店蛋糕味道好，没想到程老板不仅中餐做得那么好，就连西点也是很优秀的！” 　　“回头我回去的时候，找程老板买一个，给我孙子孙女带回去。” 　　“说起来，谷老爷子的西点做得也很不错，待会儿可以和程老板交流交流。”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情，他们的神情都非常高兴，但却又一句没提。 　　这让跟着他们来的那些徒弟们满脸诧异，想着……难道是昨天吃得太高兴了？ 　　所以才异常期待今天？ 　　大厨们聊得热闹，人群中，王记对着吴中泉鞍前马后。 　　“你堂堂一个大记者，这样子不觉得屈才呢？”吴中泉睨了他一眼。 　　王记这会儿和他坐在一起，给他倒水、拿蛋糕、剥茶叶蛋……非常殷勤。 　　昨儿他找刘全福打听了王记，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记者，也知道上次鼎御的事情就是他爆出来的。 　　老实说，就这一件事，吴中泉就很欣赏王记。 　　他如果不爆出去，把那些证据卖给鼎御，绝对能拿到一个很让人心动的数字。 　　但他没有那么做，因此，吴中泉在心里已经有些认可王记了。 　　还有昨晚的“酸辣粉”之情，他求的事情，他其实已经默认了。 　　可王记不知道，还在拼命献殷勤，吴中泉乐得看笑话。 　　“不屈才，一点也不，我哪有什么才呀，能够给您这种国宝级人物服务，是我的荣幸。”王记笑眯眯地说着，一脸讨好。 　　吴中泉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程记开始上菜。 　　还是刘全蓓和郑婉将菜送上来的，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昨天是一道一道上，今天是一口气上了好几道菜。 　　刘全福在旁边用清亮的声音说着—— 　　“第一道菜，小鸡炖蘑菇！” 　　“第二道菜，酸辣鸡杂！” 　　“第三道菜，程记红烧肉！” 　　“第四道菜，辣子鸡！” 　　四道菜全都被摆在面前，几位厨子惊了一下。 　　秦先生忍不住问：“昨天是鱼，今天是鸡，总不会明天还有什么好的藏着吧？” 　　这可真是他们非常想要知道的问题，他们自家的酒楼，大的上百种菜的都有，但是能够好到上美食协会菜单的，却只有很少一部分。 　　这还是他们一辈子，甚至还有他们的上辈，上上辈共同的努力。 　　程记美食店昨天鱼，今天鸡，这可是不到一年时间磨出来的！这种情况，真是让他们害怕还有什么虾、鸭、鹅等等。 　　闻言，刘全福露出淡定的微笑，他说：“程记美食店目前菜还比较少，厨子只有一人，还需要未来才能做出更多的好菜来。我们程记美食店对食材非常看重，无论是鸡还是鱼，都是我们自家养的，严格把控质量，所以我们所有的菜都是基于这两样研究的。” 　　他顿了顿，又说：“只有一道红烧肉，是我师父为一位对程记美食店有重大贡献的朋友做的，也因此，目前我们的食材就是鸡和鱼。” 　　刘全福的话落地，坐在圆桌上的大厨们纷纷点头，一脸赞赏。 　　厨子对于食材的把控是非常严格的，他们的店都开了这么些年了，自然有靠谱的渠道，程芫华觉得什么渠道都没有自己养着靠谱，那是她精益求精。 　　他们是相当佩服。 　　但他们却没有那么毅力，愿意跑到这样拥有广阔土地的城乡结合部开店！ 　　在他们点头的时候，刘全福咧嘴笑着说：“但我师父前段时间刚让人买了一些小鸭子回来，等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做很多和鸭相关的美食了！” 　　还在点头的大厨们脑袋僵住，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做新菜…… 　　还是做同样好吃的新菜，就这么简单轻松吗？！ 　　大厨们在震惊，而人群中，叶予昭眼里带着明亮的光。 　　——为一位对程记美食店有重大贡献的朋友做的。 　　这话简简单单，成品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并不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叶予昭却是心跳失衡了好久。 　　透过与厨房隔着的帘子，他仿佛看见那个穿着厨师服带着厨师帽的女人，正一脸认真地做菜，神情关注。 　　美得发光。 　　叶予昭突然捂住脸，心道—— 　　这就是厨子的浪漫吗？ 　　真是要命！ 　　中间位置，大厨们从震惊中走出来，总算稍微淡定了些，他们已经被打击习惯了，难过着，难过着，竟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等他们朝着几道菜纷纷出手后，就更是将羡慕和震惊抛在脑后，围绕着几道菜，议论纷纷—— 　　“好呀！这小鸡炖蘑菇可真是好吃！！” 　　“香、滑、嫩，主要是这鸡肉锁住了浓香，不嫌寡淡，蘑菇中有了鸡汤的味道，蘑菇的味道又融入鸡汤中，完美！” 　　“对，莫元你尝尝！这道菜不用太注意刀工，程记的短板上去了，所以你们赵氏良膳的小鸡炖蘑菇就赶不上人家的了吧！” 　　“哈哈哈，老秦你可别说了，得亏人家莫元大方，懒得和你计较！“ 　　…… 　　秦先生摸着眼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还不快尝尝你们川菜的辣子鸡！”班女士大声说。 　　秦先生什么话都没有接，直接夹起辣子鸡吃了起来。 　　要是昨天他听着人这么说，他肯定已经跳起来放狠话了，但是经过昨天和程芫华一天的接触中，他隐隐约约知道—— 　　放狠话的自己，是要被打脸的。 　　因此，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吃。 　　辣子鸡和昨天的鱼香肉丝一样，都是他们那边的经典菜，他们秦家酒楼也做这两个菜的。 　　昨儿的鱼香肉丝就好吃，今天的辣子鸡，味道一如既往的没让人失望！ 　　和其他的鲜香不一样，这道香辣的辣子鸡，完完全全就是香辣。 　　鸡肉肉嫩，外面一层皮微微酥了些，但薄薄一层咬下去，里面的嫩肉就露了出来。 　　香辣不仅是表皮，就连里面，也浸满了味道。 　　辣子鸡是一道简单的菜，很多地方都会做，也有各种各样的做法，但好吃的东西各有各有的风味。 　　这程记美食店辣子鸡，就是与秦先生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美味。 　　秦先生不住点头，“很好吃！” 　　酸辣鸡杂是相对于另外三道菜容易被忽略的，但盛上一碗米饭，然后配着酸辣鸡杂，酸爽口感令人惊艳，甚至让人的食欲暴增。 　　“没想到酸辣鸡杂也这么好吃！”周先生一脸惊喜。 　　金宝方笑着点头：“红烧肉也做得非常好！” 　　就着饭才更能体会这些菜的美味，无论是酸辣鸡杂还是红烧肉，亦或者小鸡炖蘑菇和辣子鸡，都因为配着饭，给人带来了说出来的满足感。 　　这几道菜都算是家常菜，所以…… 　　这是给人带来家的味道？ 　　还没等他们把饭吃多少，刘全福又带着一道菜出来了—— 　　“第五道菜，芙蓉鸡片！” 　　餐厅的人微微愣了一下，包括南叔在内，都先露出茫然，随即才是了然。 　　茫然是因为他们在思考……这道鲁菜芙蓉鸡片，是谁的拿手菜来着？ 　　赵氏良膳肯定有的，但还有呢？ 　　很快他们就想了起来，神情变成了然—— 　　那是原来的程家酒楼，程老爷子的招牌菜！ 　　很多菜程老爷子都是让弟子和其他帮厨做的，唯有这道芙蓉鸡片，一直都是程老爷子亲手做的，味道堪称一绝。 　　后来，程老爷子一死，其他厨子做出的芙蓉鸡片就远远不如程老爷子做的。 　　每次顾客吃了都要骂人，因此，程家酒楼就将这道菜给下了。 　　刘全福笑着说：“请各位品尝。” 　　话音落地，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女孩子冲了出来，她脸上是一脸愤怒，而她的伸手，一个男人想要拉住她—— 　　“程娇云！” 　　程娇云甩开夏嘉盛的手，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之前不管多嫉妒，不管多愤怒，她都忍了下来，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忍了，不仅不想忍，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 　　程娇云走到中间，站定后放开嗓子：“程芫华！你出来！” 第71章 质问 　　她的一嗓子,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群开始低声交流—— 　　“这人谁呀？” 　　“不知道，没见过啊。” 　　“她在找谁？程芫华？程老板吗？” 　　“这人太没有礼貌了吧！” 　　“我还好奇，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这个时候出来说。” 　　…… 　　众人议论纷纷, 但大多人都是觉得她很无礼。 　　毕竟正在召开品尝大会, 她就突然冲出来, 还指名道姓要点着人出来，实在是非常没有礼貌！ 　　在场大多都是厨子，他们看中这品尝大会, 自然就觉得这种人非常无礼！ 　　还没等程记美食店的人上前将她给拉下去, 她自己便说话了：“程芫华, 你出来！告诉我, 你是不是拿了程家的传承做菜？！那些秘方是不是都是爷爷给你的？！爷爷既然定了我爸接管程家酒楼, 那你就应该遵照程家的家训——程家人，不能在程家酒楼之外，做程家的菜！” 　　程娇云的声音愤怒。 　　众所周知，程记美食店的菜极为好吃，最根本的原因是——秘方。 　　程娇云一看到芙蓉鸡片, 就坚定地认为程芫华的那些秘方来源是程老爷子！ 　　肯定是爷爷偏心他们, 将秘方给了他们。 　　但按照程家的规矩，程家酒楼, 也就是程家的传承交给了谁继承，其他人就不能再碰程家的传承了。 　　如果有程家的子孙或者弟子离开程家, 在没有当家人的允许下, 是不可以做程家菜的。 　　程娇云忍不了是因为她觉得程老爷子实在是偏心的明目张胆, 而她觉得这是机会, 则是因为……她想要借此将秘方收回！ 　　要是有了程记美食店这些秘方, 程家酒楼如何不能起死回生？ 　　程娇云神情有些疯狂。 　　而人群中, 夏嘉盛微微闭眼，从未有过的失望。 　　他想，他必须要承认——他真的错了。 　　其实很久之前他就发现程娇云可能和她表现出来的单纯善良不一样，尤其是从程芫华离开程家开始，程娇云好多次都压制不住自己的得意。 　　夏嘉盛那时候装作不知，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人不可能没有缺点。 　　后来，因为程家酒楼越来越差，而程芫华则越来越好，程娇云展现了她更多的真面目，夏嘉盛渐渐知道——程娇云和他喜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没有承认，他虽然对她冷淡了，却一直都没有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正式分手。 　　如果分手，不就是承认他之前都错了吗？ 　　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对着他爸爸说，他不会后悔的。 　　承认错了，那还能用爱情作为借口安抚自己的愧疚呢？ 　　和程芫华有婚约的时候就背叛她，虽然那个婚约不是他想要的，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婚约，他不仅和她妹妹在一起了，还是在程芫华父母刚刚过世不久。 　　程芫华过去一年的遭遇不怎么好，之前他并不知道，还真以为程娇云因为愧疚，所以对程芫华很好，而程芫华却总是冷脸对她。 　　后来他知道了，却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所以还和程娇云牵扯着。 　　刚刚程娇云冲出去的那一刻，他拉住她，她直接甩开。 　　夏嘉盛便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和不和程娇云分手，他都错了。 　　夏嘉盛微微闭眼，而走到中间的程娇云看都没看夏嘉盛，她还在喊—— 　　“程芫华！你出来啊！” 　　坐在餐桌上的二十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是让人把人拉开呢？还是继续吃瓜？ 　　其他人同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们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也没人拿出手机来拍，毕竟都是被大厨带来的重要人物，知道不应该拍照，很有素质。 　　就算是程记美食店邀请的人，也是非常有素质的。 　　这时候，厨房里面出来了一个人，朝着段佳三人过来，说了句话后，三人将镜头压低，调了调位置，并没有关掉。 　　网友们已经听见了，这时候关掉，就是做贼心虚，容忍乱猜测。 　　调整位置，不把这件事相关的人拍进去，但又可以让他们听见声音，知道事情的发展。 　　直播间热闹得很，都在猜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多人看见程娇云站出来质问，就下意识站在她那边，觉得程记美食店肯定和鼎御一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坏事。 　　程芫华慢悠悠从厨房走出来，拿了一根白毛巾擦着手。 　　程娇云一看见她，眼睛宛如喷火：“程芫华！你是不是拿了程家传承？！” 　　程芫华很淡定，气质从容，眼神同样平静，看程娇云的眼神，宛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没有多看程娇云，反而走到大圆桌面前，笑着说：“各位大师，很不好意思，品尝大会稍微暂停一会儿，我有一件事要解决。” 　　“没事没事！你忙！”刘锦荣等人忙表示。 　　他们眼珠子不住往程娇云和程芫华身上瞟着，闪动着吃瓜的光芒。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同样的表情，他们视线看着两人露出来的好奇，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而程芫华终于将视线移到了程娇云身上，两人视线相对。 　　程芫华眼神平静，而程娇云，则眼神犹如喷火一般。 　　“程芫华！你的秘方是不是程家的东西？！你是不是违背了程家家规，偷了程家传承、在外做程家菜！！”程娇云大声质问。 　　她的神情有些凶狠，眼神却非常复杂，有对这段时间自己不太好经历的愤怒，也有发现程芫华秘密的激动…… 　　两种极端的情绪融在一起，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狂。 　　程芫华依旧是与她相反的平静，她淡淡开口，但声音清脆干净，让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你是以什么断定我做程家菜？程家菜是爷爷和我爸，以及祖上的众人研究的菜，那些菜是程家菜，我一道都没做。但今天这一道芙蓉鸡片，它是程家菜吗？” 　　程老爷子是把芙蓉鸡片做得好，可这道菜是一道有些名气的鲁菜，根本就不是程家菜！ 　　程娇云当然也知道，但她还是有话说：“是，芙蓉鸡片确实不是程家菜，可这道菜是爷爷将它打出名气，成为程家酒楼的招牌菜，你用爷爷教你的做法在程家酒楼之外的地方做出来，就是违背了家规！” 　　程娇云微微抬了抬下巴，瞪着程芫华。 　　程芫华抬脚，离她更进一步，两人面对面。 　　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但程娇云要更加娇俏一些，程芫华则要更精致一些。 　　以前在程家的时候，程娇云通过化妆打扮，两人站在一起，乍然看过去，是程娇云要惹眼一些。 　　但多看两眼，视线就只会停驻在程芫华身上，越看越好看。 　　这也是程娇云一直都嫉妒程芫华的原因，从小到大，因为程芫华长得好、成绩好、听话懂事，几乎掩盖了程娇云的所有光芒。 　　现在再来看两人，程芫华的五官没有变，皮肤却变得莹白如玉，眉目若画，仿佛没有一点瑕疵。 　　哪怕她穿着统一规格的简单厨师装，而程娇云精心打扮，众人的视线也是第一眼注意到程芫华，而后越看越好看。 　　程娇云在珍珠面前，衬成鱼目。 　　程芫华突然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容带着两分轻嘲，“你有尝过我做的芙蓉鸡片吗？我这是才第一次做，你应该是没有吃过的吧？既然没有吃过，你又怎么笃定我这道菜是用程家菜的做法做出来的？为什么不是我程记独特的做法？” 　　程娇云一愣。 　　程芫华嘴角往上勾，极其嘲讽，“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觉得芙蓉鸡片极致的味道就都是那样，所以哪怕我自己做的，我也没办法辩解？可惜你错了，程记的东西，有程记的独特口感。” 　　她顿了顿，又看向刘全福，“去给程娇云小姐拿一副碗筷，让她亲自尝一尝，免得不到黄河心不死。” 　　程芫华的态度过于大气淡定，非常有底气，让在场的人看着她就笃定——她是被冤枉的，并且有证据证明自己。 　　刘全福的碗筷拿上来的时候，程芫华又看向各位厨子：“各位，请品尝这道芙蓉鸡片。你们很多人都尝过我爷爷做的芙蓉鸡片，现在尝尝我做的，帮我看看两者是否相似。” 　　于是，几人拿着筷子吃了起来，而后眼睛一亮，不住点头—— 　　“好吃！这是我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芙蓉鸡片！” 　　“你爷爷做得也不如你呀！” 　　“对，这和程老爷子做出来的，完全是两个味道！当然，我更喜欢这一种。” 　　“嗯，很好，鸡肉碎得有章法，做出来的鸡片每一口都是又嫩又香，满口生津！” 　　“那边那位什么云的，这道菜真的和你爷爷做的完全不一样！” 　　…… 　　好几位大厨纷纷开口。 　　他们一吃就说出区别，可见这道芙蓉鸡片，味道肯定很独特，甚至和程老爷子做出来的，迥然不同。 　　现场除了大厨们的赞美，再没有其他声音。 　　程娇云微微有些颤抖，她拿着碗筷上前，动作粗鲁地去夹菜，因为她的动作，好些鸡片都被弄到了桌上，她浑然不觉。 　　秦先生有些心疼，忍不住说：“你小心点嘛，这么好吃的菜，你也舍得弄掉在桌上！浪费啊浪费！” 　　他说得一脸心疼，眼神带着责怪。 　　其他大厨也是一样的表情，责怪的看着程娇云。 　　但程娇云顾不上，她将芙蓉鸡片喂进口中的时候，眼中的神情变得震惊。 　　“这么会？！”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程记美食店的芙蓉肉片不仅和程老爷子做得不一样，甚至完全不同于普通芙蓉肉片，口感更加鲜嫩顺滑，一般的芙蓉鸡片鸡肉微微有些弹性，而程记美食店的芙蓉鸡片则是入口即化般的感觉。 　　程娇云哪顾得上品尝，她抬头，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就那么直直站在那儿，看着她的方向，平静地说：“完全不一样，对吗？程娇云，我没有做程家菜，这是程记自己的味道。” 　　程娇云脑袋里面的思绪一瞬间全乱了，但她还知道紧紧给自己抓着救命绳，于是，她继续质问：“那秘方呢？！你是不是拿了程家酒楼的秘方？！” 　　程芫华一双眼睛陡然间变得犀利，冷笑一声：“秘方？你管我要秘方？程家酒楼要是有秘方，会一直不拿出来用吗？！我做菜不论菜系，程家酒楼从来都只做鲁菜，你觉得支撑我的，是程家的秘方吗？” 　　要是真有秘方，程老爷子会一辈子都不曾用？ 　　程家从来只做鲁菜，又怎么会有其他菜系的秘方？ 　　这些道理串起来一想也就知道了，程记美食店的崛起，和程家没有一点关系。 　　程娇云闻言，后退几步，险些没有站稳。 　　她知道，她的目的达不到了。 　　这回换成程芫华质问她：“程娇云，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他当初趁着爷爷走得突然，谋夺程家酒楼，结果呢？程家酒楼因为没有了一个撑得起场面的厨子，被踢出美食协会，又因为做菜难吃，酒楼即将倒闭……等他死了，有脸去见我爷爷吗？” 　　程长西死了，程长东没有能力接管酒楼，程芫华又一直不愿意从事厨子这个行业，以至于程老爷子对程家酒楼的未来绝望，重重打击加在一起，让他直接撒手人寰。 　　“你你你——”程娇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还嘴，在看到周围人都盯着她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说，“二叔死了，酒楼只有我爸爸可以接手了，而且爷爷临死之前，是有遗嘱的！” 　　程芫华冷笑：“爷爷的口头遗嘱吗？爷爷疼我和我父亲至极，连点纪念都没给我留下，这遗嘱，真假你我清楚。” 　　程老爷子不可能什么都不给程芫华留下的，当初程老爷子断气的时候，程长东瞒着偷偷转院，程芫华找不到，他也不准程芫华去看。 　　后来又说有遗嘱，程家的东西都是程长东的。 　　听到这话，程芫华就知道遗嘱是假的。 　　——爷爷对她是很疼爱的。 　　可是她没有证据，不可能追回那些东西。她只能一门心思追查父母的离世和程长东有没有关系，确定没关系后，便直接离开了。 　　程娇云眼神闪过慌乱，但还是抬着手，指着程芫华，“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就姑且当遗嘱是真的，所以我什么都没有拿，净身出了程家，我欠你们什么吗？”程芫华朝着程娇云走过去。 　　程娇云背后就是桌子，退无可退。 　　程芫华竟然是净身出户！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狠狠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看向程娇云，视线带着诧异。 　　有些了解的都知道，很多厨师世家确实为了传承不会让除了继承人以外的孩子拿到太多的东西。 　　但并不意味着，家产什么的，一样都不给啊。 　　稍微想了想，就知道这事有蹊跷。 　　顿时，众人看程娇云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程娇云也变了脸！ 　　她刚刚是笃定程芫华做的芙蓉鸡片用了程家的做法，所以才有了这一出，但凡那道菜和程家酒楼相似，那程芫华就不可能反将一军了！ 　　程娇云心中慌乱，却还是尽量保持理智质问：“那你以前在家都不下厨，突然做出这么多极好的菜，又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天赋异禀吧。”程芫华勾唇一笑，“谢谢你夸我做的菜好吃。” 　　程娇云：“……” 　　她真的是被憋屈到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 　　莫元突然开口：“昨天我和程老板比试过一次，程老板确实天赋异禀，要不是她不愿意，我师父都收她为徒了。” 　　“！！！” 　　这话让饭桌上的大厨都惊呆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赵老爷子想要收程芫华的徒？！ 　　这已经非常说明她的不一般了好吧！！ 　　而且！ 　　程芫华竟然还拒绝了？！ 　　这回不止程娇云想要吐血，在场的无数人都想要跟着一起吐血！ 　　赵老爷子啊！！ 　　她竟然也舍得拒绝！！ 　　这莫元为程芫华正名，可见对方能够支撑这么一家店，还真是……天赋不一般。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程娇云所有可以质疑的地方，都被程芫华一一反驳，甚至反将一军，将当初遗嘱的事情拿出来当众说，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不甘心！ 　　站出来当众丢人就算了，竟然还被程芫华奚落！ 　　程娇云手握紧，咬牙切齿：“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程家传承这么久的基业毁于一旦？！你又对得起爷爷和你爸吗？！” 　　这话就完全是强词夺理了。 　　程芫华再有本事，程家酒楼也不是她的，她还要为程家酒楼负责吗？她还需要保证程家酒楼不落败吗？ 　　有人看不过去，正要反驳。 　　程芫华先开口，她是笑着说的，“你们让我净身出户，现在又要我为程家酒楼负责吗？那就让程家酒楼倒闭吧。程家酒楼倒闭了，但程记美食店的招牌还在，程这个姓氏，你们传承不下去，那我就重新开一个程！” 　　她逼近程娇云，表情变得严肃，两人挨得极近，她犀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程娇云的眼睛，一字一顿—— 　　“程，是程长西、程芫华的程，而不是程长东、程娇云的程！我相信爷爷和我爸，都不会怪我的。” 　　这话是说给程娇云，也是说给自己。 　　这一刻，程芫华找到了自己成为厨子的意义，也找到了往后余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前进方向。 　　程娇云身形晃了晃，手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程芫华站直了，后退一步，淡淡看着她说：“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吧？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以后，程记的大门，你就永远别进了。” 　　她扭头看向刘全福，冷笑一声：“记下她，这个人被程记美食店拉黑。” 　　“是——”刘全福立刻声音清脆的应下。 　　程芫华整了整洁白的厨师服，淡淡看着程娇云，她表情表情，却意外正气又犀利。 　　叶予昭都看呆了。 　　旁边，叶老爷子和叶琛对视一眼，都止不住点头。 　　这丫头好呀！ 　　真是适合做予昭的媳妇儿！ 　　餐桌上，莫元也呆呆看着程芫华。 　　他的旁边，孙女士轻笑着压低声音说：“不错吧？你都三十了还打光棍，这么好的姑娘，你总该满意了吧？” 　　以前他们这么开莫元的玩笑，对方都是面无表情。 　　这次…… 　　莫元耳根微微红。 　　孙女士惊呆了。 　　还真对上眼了？！ 　　人群中，夏嘉盛看着程娇云和程芫华，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是嘲讽的笑，嘲笑自己……真是眼瞎。 　　怪不得当初知道他和程娇云在一起之后，他的父亲对他说—— 　　程家两个丫头我都见过，你看上的那个，远远不如芫华，你会后悔的。 　　夏嘉盛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而人群视线的中央，程娇云腿彻底软了。 　　她的视线移到人群中，下意识看向夏嘉盛，但对方面无表情，甚至连皱眉都没有了，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程娇云眼前一黑。 　　“不进、就、不进！”程娇云硬着头皮说，而后扶着桌子，往大门走。 　　她能够感觉到周围视线的嘲讽，也能够感觉到程家酒楼今后，将再也挤不进这个圈子。 　　还有夏嘉盛…… 　　她和夏嘉盛，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程娇云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却恨不得生啖程芫华！ 　　她走得很快，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然而，她刚刚走了没几步。 　　背后，程芫华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比刚刚都要更冷更犀利—— 　　“站住！” 　　“程娇云，刚刚我和你掰扯清楚了，但是现在，轮到我找你算账了！” 　　程娇云僵住，缓缓转身。 　　程芫华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你既然跟我谈家规，那我问你，程家不传外人的传承，你为什么要交给程家酒楼的厨子们？！” 　　“还有，我不要你程家的传承，但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第72章 巧思 　　程芫华就站在里面最中间的位置, 而程娇云在和她相对的不远处，即将到门口的位置。 　　两人之间有些距离，面对面仿佛对峙。 　　两旁都是围观的人, 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让程娇云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而程芫华的这些质问, 又让程娇云差点晕倒。 　　她怎么知道？！ 　　程芫华怎么会知道？！ 　　程娇云脑袋里被这个念头充斥着, 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在胡说什么？！” 　　程芫华朝着她走过去，现场很安静，只有她走动时候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 像是敲在心里。 　　她明明那么娇小一个人, 却有如此气势！ 　　走近一些后, 她冷笑一声：“你一直在和我说家规, 但你们做到了吗？按照家规, 如果你们擅自将程家的传承全部转赠别人，这程家酒楼，就不属于你们了。” 　　程娇云微微闭眼，身体更晃了。 　　程芫华竟然真的知道！！ 　　程娇云抬头，看着她的视线充满了痛恨。 　　是因为程芫华！ 　　如果不是程芫华, 那些厨子们就不会知道程家酒楼已经被踢出美食协会了, 就不会集体离职！ 　　她也就不需要用程家的全部传承来换他们留下。 　　程娇云显然没有想到，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个时间, 绝对不会长！ 　　但她必须要为自己找借口, 所以她将这一切怪在程芫华头上。 　　程芫华靠近她, 嘴角的冷笑也收了起来, 看着她的眼睛说：“爷爷在世的时候, 程家酒楼何等的风光, 那些厨子们，个个都安分守己。现在你就算拿出了程家全部的传承，他们拿到后，转头也会背叛你们。” 　　她顿了顿，又说：“当然，如果不是你送出了传承，我也不会在里面看见我爸程长西的笔记，程家继承权到底归谁现在不重要了，反正你们都把程家败完了，但是我爸留下的东西，请你们，全部还回来！”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陡然间变得犀利，让程娇云白了脸。 　　程家酒楼…… 　　程娇云就算拿出了传承，酒楼的厨子也写下合同一直干下去。 　　可程芫华这边一花钱，他们就把答应不告诉别人的传承，让程芫华看了！ 　　而程记美食店…… 　　无论程娇云怎么使劲儿，始终都敲不开一个口子，拿不到一点信息。 　　这就是她和程芫华的区别吗？ 　　程娇云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视线看着程芫华，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芫华也不想和她多说，之前当她发现程家酒楼的厨子都没有走的时候，还疑惑难道程娇云真的镇住他们呢？ 　　要不是她觉得存疑，花钱去调查，那她恐怕还不知道——程家祖祖辈辈积攒的最宝贵财富，已经被程长东和程娇云送人了！ 　　也不会知道，那里面，还有半本程长西的笔记……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知道她的爷爷和爸爸看到程家酒楼走到这个样子…… 　　会有多难过？ 　　程芫华眼中的难受只是一瞬，很快就变成了坚定。 　　没关系，从今天起，“程”是程记美食店的“程”，而不是程家酒楼的“程”。 　　她重新开出一个招牌出来！ 　　程芫华又看了程娇云一眼，说：“限你们三天内把我父亲的东西送来，否则我就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程家酒楼的所属权。” 　　说完，程芫华转身，又摆摆手：“请这位小姐出去，程记美食店不欢迎她。” 　　刘全福和周大发立刻上前，做出请的姿势。 　　程娇云的脸全都丢干净了，但她又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反驳，咬了咬牙，转身冲出去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则走到圆桌旁边，笑了笑，一瞬间恢复温和：“全福，给各位大厨添饭，今天中午的品尝就到此为止吧，好吃的咱们晚上再来。” 　　说完，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回了厨房。 　　金宝方叹口气，对着旁边的刘锦荣说：“真是难为芫华，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亲人啊？净会坑她、算计她，搞得她都没心思做菜了。” 　　秦先生也听到了他的话，点点头插话：“可不是，不知道程老板还准备了多少道菜要做，这么一打岔，怕是一道菜都不想做了，唉。” 　　“她这些亲戚，真不是什么好人。” 　　“这都四道菜了，还有不少不想做的，程老板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可不是！” 　　……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都是各种心疼程芫华，嫌弃程娇云父女俩不做人。 　　莫元悄悄站起来，低头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人群中，叶予昭也悄悄站了起来，进了厨房。 　　餐厅边缘，刘全蓓正站着发呆。 　　刘全福添完饭过来，眼神疑惑：“喂，你想啥呢？” 　　刘全蓓像是这才回过神，视线看着刚刚程芫华站的位置，一脸沉醉：“呜呜呜……哥，我爬墙了！” 　　刘全福：“……”啥？？？ 　　刘全蓓双手抵在下巴处，眼里冒着星星，“芫华师父实在是太帅了！！我爱她！！” 　　刘全福：“……”疯了，拖下去吧。 　　厨房中，叶予昭进来的时候，程芫华正在给自己盛饭。 　　看见他进来，程芫华看向她，问道：“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来一碗？” 　　叶予昭有些迟疑，半响，他的手轻轻放在程芫华的后脑勺，揉了揉，声音温柔：“不要难过了……” 　　程芫华一头雾水：“我没有难过啊。” 　　“你都不做菜了，还不是难过？” 　　叶予昭一脸“不要瞒我”“我都看穿了”“真是心疼”的神情。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今天中午本来就没菜了！用鸡为材料的菜只有六个，中午四个，晚上两个。我刚刚那样说正好，难得不是显得更加有气势吗？” 　　她这样一副“我生气不做了”，当然比“只有这四个菜”，要显得更有气势！ 　　叶予昭：“……”手僵住。 　　程芫华诧异道：“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们没看出来吗？程娇云是谁，值得我为她不高兴吗？” 　　叶予昭：“…………” 　　门口，准备进去安慰她的莫元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上扬，带着笑意。 　　叶予昭也摇摇头，无奈地说：“可以的，干得漂亮。” 　　“哦……”程芫华端着碗，茫然地吃起了午饭。 　　程记美食店门口。 　　程娇云跑出来后，就哭了出来。 　　程记美食店那么大的阵仗，又有那么多人，她被程芫华质问，被程芫华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都被那么多人看进了眼里！ 　　“程芫华！”程娇云咬牙切齿。 　　可她每次和程芫华交手，就从来没有赢过。 　　这次，更是惨败。 　　她一想到程家酒楼那些厨子还背叛他们，她就气得不行，再想到程芫华已经掌握了证据，她更是又气又怕，一瞬间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程娇云回头，一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嘉盛哥！” 　　她伸手想要拉住夏嘉盛，但被对方挡住了手，没让她碰到自己。 　　程娇云眼神从委屈变成了不可置信。 　　夏嘉盛也失望地看着她，刚刚程娇云跑出来后，他也就跟了出来。 　　——但他出来不是为了安慰她。 　　夏嘉盛看着程娇云惊慌失措的脸，平静开口：“程娇云，我们分手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嘉盛竟然奇异地觉得身上好像一瞬间卸下了重担，变得轻盈起来。 　　程娇云却急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握着他的衣袖，拼命摇头，声音着急：“嘉盛哥，你是不是因为程芫华说的那些话才和我分手的？我错了，我只是以为她违背了程家家规。” 　　提到家规，夏嘉盛还没说什么，程娇云自己就顿了顿，而后忙补救：“不是的，把传承给别人的不是我，是我爸爸瞒着我做的！” 　　夏嘉盛眼中的失望更加明显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程娇云的手扯下来，声音平静：“娇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营造了你单纯、善良，友爱堂姐的形象，我信了。后来我发现你的缺点，但是谁没有缺点，我试着接纳真实的你……” 　　程娇云满脸泪水，呆呆看着夏嘉盛。 　　所以……她的伪装，他其实早就已经看穿了？ 　　“你总是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切都好，你的那些心思对比起来，就更加让人心寒了。我原以为，你的心思只是娇纵些，我都可以接受。” 　　他顿了顿，长出口气：“可你的问题不是骄纵，是歹毒。我都不知道你装成另一个样子讨我喜欢到底是为了夏嘉盛这个人？还是夏家继承人？亦或者程芫华未婚夫？” 　　最后一个反问，让程娇云猛地后退了一步。 　　“我一直不和你提分手，是不愿意承认我错了，但现在，我必须承认，我真的看错了人。”他看着程娇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娇云，没有什么是能够瞒一辈子的，谎言总会被戳穿。” 　　他说完，转身准备进去。 　　夏嘉盛还不能离开，来参加品尝大会的这些人，都是需要他接待的，这是他的工作，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就将这边抛在脑后。 　　他刚刚走了两步，背后，程娇云抱住他，哭着说：“嘉盛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和分手？是因为程芫华吗？！一定是因为她！” 　　“够了——”夏嘉盛打断她。 　　而后，他伸出手，将程娇云的手掰开，叹口气：“就算没有程芫华，我们也会分手的，谎言戳破的那一刻，我们就没了可能。” 　　说完，他继续往前，只在留下一句—— 　　“程娇云，以后好自为之。” 　　他不会再帮她了，不会帮她做事，也不会帮着程家酒楼。 　　两人再无瓜葛。 　　夏嘉盛又进了程记美食店，程娇云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下午依旧是大厨们交流学习，这一次，每位大厨都下厨做菜了，做了无数好吃的，各种各样，各种菜系。 　　厨房留一份，一份送到外面，里里外外的人都吃了个饱。 　　中午的时候，到底只有四个菜，大家都没有吃饱，下午的时候，才又补上。 　　程记美食店提前存好的蛋糕，去了大半，没剩下多少。 　　今晚，程芫华还必须要继续做蛋糕才行，否则明天就真的没有蛋糕可以吃了。 　　程芫华和大厨们在厨房做菜，刘全福在院子里做炸酱面。 　　听说晚上也没有准备多少吃的，所以外面的人基本上都一人又去端了一碗炸酱面。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好吃了！ 　　这炸酱面都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要不是厨房还不断往外送东西，他们肯定守着炸酱面吃饱！ 　　“爸，别吃了吧，你吃太多了。”叶妈很担心公公的身体。 　　叶老爷子摆摆手：“再给我一个茶叶蛋！” 　　“爸！你今天吃两个了，再吃胆固醇……” 　　叶老爷子打断她：“没事，就这么一天，养生汤喝着呢！” 　　叶妈：“……” 　　说起养生汤，程芫华就觉得奇怪了。 　　程记美食店养生汤，那才是真的好东西，几乎喝过的人第二天就没有不喜欢的，可为什么昨晚一人喝了一碗的大厨们…… 　　都这么淡定？ 　　这可真不科学！ 　　他们完全没有提养生汤的事情，仿佛养生汤这件事就不存在一样，仿佛昨晚他们没有喝一般。 　　程芫华一头雾水，但因为忙碌，没空太关注养生汤，就暂时放在了脑后。 　　晚上，天空中雪停了下来。 　　前院后院都点起了火堆，刘全福和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带着人在前院围着火堆说话，烤火。 　　想要吃什么，大厨、弟子这么多，想要吃什么都能自己做。 　　而程芫华和怀孕的郑婉、杨林夫妻陪着会长、副会长以及大厨们坐在后院。 　　“晚上吃什么？”秦先生好奇。 　　比起刚刚到程记美食店时的傲气，他现在在程记美食店，想得最多的就是——待会吃什么。 　　吃，这个字眼，真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吃好吃的，就更是最最最幸福的事。 　　程芫华笑了笑，指着火堆上挂着的大罐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罐子。 　　众人鼻子动了动，暂时还没有闻到太过于明显的味道，但这种似有若无的香味，才更加勾人。 　　没一会儿，随着火越来越大，锅中的水也煮开了，开始“咕嘟咕嘟”煮了起来。 　　香味弥散开，勾魂噬魄，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吃起来。 　　“这是什么？” 　　“待会儿就知道了。”程芫华笑着说。 　　就这么煮了半个小时，他们也聊了半个小时，程芫华才说：“可以揭盖了。” 　　都不用程芫华出手，已经有大厨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盖子。 　　里面，一大锅……鸡爪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蚝皇凤爪！”有人震惊出声。 　　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厨子，尤其是谷老爷子，这可是他们的粤菜，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程芫华伸出了筷子，夹了一个拿起来，直接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一边吃，她一边点了点头。 　　谷老爷子等人也忙伸出筷子，一人拿了一只在手上啃着。 　　因为杨林夫妻牙口不是那么好了，程芫华更喜欢吃食软一些，这蚝皇凤爪就是如此，一抿就化了，味道比闻着更加勾魂！ 　　“好！”谷老爷子是第一个开口赞美的。 　　他说：“正统的蚝皇凤爪做起来工序复杂，我做这个做得不好，我师父做这个做得是极好的，大领导都赞美过。可惜自他走后，我就没有吃到特别好吃的蚝皇凤爪。” 　　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不就吃到了吗？” 　　谷老爷子视线看向程芫华，不住点头：“你这道菜做得极好，虽然不同于我师父做得味道，但却是另外一种好吃！你这个做蚝皇凤爪的手艺，我是不如的。”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我这是班门弄斧，只能说是有程记美食店特色的蚝皇凤爪，口感能够赶上经典的，也是因为秘方。” 　　她看着锅里的蚝皇凤爪说着：“我做这道菜的时候，在煮鸡爪的时候，就加入了秘方，然后小火慢慢蒸，等到炖的时候，又用了秘方，所以才会有这个味道。” 　　“甭管什么秘方不秘方，好吃就行！”秦先生已经准备吃第二个了。 　　这蚝皇凤爪后院的人都吃得一脸满足，前院的人更是激动不已，叶老爷子抓着叶予昭的手，不住点头：“予昭啊，这个好吃！下次带菜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这个！” 　　叶予昭：“……” 　　蚝皇凤爪凭借着它极妙的口感，一瞬间就俘获了所有人的爱，至于其他菜，现在暂时还想不起来。 　　但等到程芫华从火堆下面扒出好些叫花鸡的时候，这些人的心头好顿时又换了…… 　　不怪他们见一个爱一个，实在是程记美食店的菜都太好吃了！ 　　秦先生一边嘬着手指，一边忍不住说：“怪不得洪七公能够为了叫花鸡被黄蓉给骗到，为了这个，我都想留在程记美食店了！” 　　孙女士看着南叔调侃道：“会长，你不会就是为了叫花鸡留在程记美食店吧？” 　　“我当然不是！”南叔义正言辞，“我是为了程记美食店所有好吃的！” 　　孙女士：“……” 　　金宝方在锅里翻着，吧唧吧唧嘴：“鸡爪也没有了吗？我还没有吃够呢！” 　　“我也没有吃够，还想吃！”秦先生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 　　他在饭前吃了一碗炸酱面，也因此，光是蚝皇凤爪和小半只叫花鸡就能让他吃饱。 　　但吃饱了还想吃，这才是对美食的尊重。 　　程芫华抬头，笑着说：“厨房有食材，想吃什么自己做。” 　　秦先生：“……” 　　郑婉吃完碗里最后一个鸡爪，一边擦手，一边看着他们笑。 　　她都有些热了，因为是孕妇的原因，她穿得格外厚实。 　　郑婉刚刚整了整衣服，旁边递过来一只碗，里面放着几个鸡爪。 　　她抬头看过去，荣先生正笑着看着她。 　　郑婉摇摇头。 　　荣先生的眼睛，顿时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郑婉没忍住张张嘴：“我吃饱了，你也吃吧。” 　　荣先生的眼睛一瞬间又被点亮，双目直勾勾看着她，郑婉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错开视线。 　　这天晚上，最终还是莫元又在前院后院各做了锅大乱炖，个个都吃到撑着肚皮走出程记美食店。 　　但无疑，这种氛围，这种吃饭方式，这种美食，这种夜色…… 　　都让他们心情变好。 　　走出程记美食店，远远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可真是好吃！” 　　“可不是！蚝皇凤爪和叫花鸡，简直是我头好！” 　　“嗝——实在是太好吃了！” 　　“后来莫先生做的东北乱炖也非常好吃！” 　　“主要是应景儿，这可比三年前我参加的品尝大会开心多了！” 　　“喂喂喂！干嘛呢？夸就夸，干嘛做对比？” 　　“哎呀，不要生气嘛，你们就是常规品菜，输在了没程记美食店自在！” 　　“……也没程记美食店好吃。” 　　“喂喂喂——” 　　“没事，不要生气，你们那一届比不上，之前的，也都比不上的！” 　　…… 　　闹哄哄的声音渐渐飘远。 　　程记美食店地方不算特别大，但有他们一口吃的，有美食又有巧思，让他们在这儿过得极其开心。 　　不管是大厨们，还是其他人，都无比期待着—— 　　明天，又会有什么呢？ 　　第二天，众人兴冲冲跑进程记美食店时候，才发生今天店里格外冷清。 　　这个冷清不是指没有人，人都还是那些人。 　　前院的茶叶蛋还在，橱柜里面的蛋糕上了新的，看起来都很好。 　　但厨房里面，不再传出来幽幽香味。 　　也没有生火和做菜的任何气息，显然，今天的程记美食店…… 　　没有做菜！ 　　不止其他人，就是各位大厨也都惊呆了。 　　秦先生迫不及待过去，揭开帘子看了眼里面，不得不确定，今天确实没有做菜！ 　　众人一头雾水。 　　这时候，程芫华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开口道—— 　　“今天，我们吃一道时令菜。” 第73章 落幕 　　众人：“……”？？？ 　　众位大厨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真想不到，到底时令菜是哪道菜？ 　　以及哪道菜又能把所有人吃饱？？ 　　一道…… 　　真是让人猜不透。 　　程芫华拍了拍手，就有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端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出来。 　　而她声音带着笑意, 清脆明亮—— 　　“今天是冬至, 咱们就来吃饺子！” 　　众人顿时一愣。 　　来的人有南有北, 南方人虽然没有冬至吃饺子这个习俗，但也知道，北方人确实冬至是要吃饺子的。 　　而北方人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忍不住感叹：“我都忘记今天是冬至了……” 　　这地方下雪早, 今年天又格外冷, 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早就是冬天了, 没想到冬至这一刻才来临。 　　不得不说, 程记美食店的这一道“时令菜”，极为巧思。 　　冬至节了，还有什么比得上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更好呢？ 　　面已经拿出来了，自己擀饺子皮，馅儿的配料也已经端出来了, 爱吃什么馅儿就做什么馅儿。 　　蒸笼、锅、油都在外面, 蒸的、煮的、炸的，随意发挥。 　　在场的除了极个别, 都是厨子，包饺子这种事情, 简直是手到擒来。 　　“我来个程记美食店的韭菜肉饺子！”程芫华笑着拖过来一块案板, 拿着洗好的韭菜、肉开始剁了起来。 　　班女士不甘示弱：“那我就来做一份香菇肉馅儿！” 　　“那我……” 　　众位大厨都是谁也不服气谁的, 馅儿什么的, 都要来一份, 好些都是不相同的, 但也有人剁了同样的馅儿，相互打擂台。 　　饺子好不好吃，馅儿是非常重要的。 　　莫言不和他们争，笑着摇摇头，开始擀面，刘锦荣也来擀面。 　　莫元是北方人，擀面这种事情，实在是非常顺手，刘锦荣也不遑多让，他虽然是南方人，但小时候就爱吃饺子，擀面对他而言，也是很拿手的。 　　这饺子皮也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市面上多是那些机器做出来的，一片片大小均匀，面也极厚，吃起来口感却非常差。 　　速冻饺子就更不用说了，大厨们都懒得提起。 　　莫元和刘锦荣出手，那是非常靠谱的。 　　两人擀了好些面了，旁边做饺子馅的大厨们也在聊天—— 　　“哈哈哈，谷老头，你做的那么精细做什么，我们都要做好了，你还在处理鱼肉！” 　　“秦老头，哪有用辣鸡肉做饺子馅儿的！” 　　“我天，我看到了什么？大葱馅儿？？” 　　“咋滴，北方人不就是爱吃大葱馅儿吗？！我这个馅儿肯定非常受欢迎！” 　　“程老板，你悠着点吧，就是一个饺子馅儿，不用加那么些秘方吧？” 　　“刘金宝，你是不是怕芫华的馅料将你的比下去了？” 　　…… 　　他们互相埋汰和嫌弃，却又都哈哈大笑，显然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们平时在家都是说一不二，帮忙的要不是小辈，要不就是徒弟，个个都是被捧着的。 　　但和这些人大厨们相处，更像是互相怼来怼去的朋友，平等之交，这样一起包饺子的行为，还真是从未有过的。 　　馅儿好了，众人都纷纷去拿饺子皮开始包。 　　这时候就显出差距了，刘锦荣跳脚：“喂喂喂！！你们怎么都拿莫元的？！我擀得饺子皮不好吗？！比他厚的那一点，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好吧！” 　　笑声一片。 　　两人的皮都擀得极好，薄得恰到好处，已经最薄了，又不会一煮就破。 　　包饺子那就更是熟练了，有简洁的，手一挤，一个饺子就出来了。 　　也有精致的，要花纹好看，要形态优雅…… 　　各有各的不同，让一众围观的人，都狠狠吃了一惊。 　　众位包完饺子就放在面前的板子上，其他厨子们帮忙，有放蒸笼里面的，有拿水开始煮的，也有拿去煎的。 　　他们一人剁了一盆馅儿，估摸着绝对够吃，多的都有了，就去守着等饺子。 　　等到做熟的时候，一人一个盘子，自己去拿想要吃的馅儿，蒸、煮以及煎的都随意拿。 　　第一次出锅的饺子，大厨们就分完了。 　　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等着第二轮。 　　而大厨们开始品尝了起来。 　　面前有各种蘸碟，喜欢蘸什么味道就蘸什么味道。 　　程芫华就只喜欢蘸点醋，然后吃饺子的原汁原味。 　　她这也是第一次吃系统出品的饺子，她拿得是一个蒸饺，咬上一口，里面鲜香的那一点汤汁就流进了嘴里，烫得直哈气。 　　这样冷的天气，这样烫的饺子，这样的鲜香，实在是让人沉醉。 　　“好吃！” 　　莫元也点点头：“韭菜味道重，很容易盖过其他味道，但要是调料下得重，又会掩盖饺子本身的香味。这程记美食店的饺子不一样，先是用汤汁的浓香微微压了下韭菜的香味，使得所有的味道都恰到好处，相得益彰。韭菜的香味只是被压了，而不是被掩盖，也因此，嚼着嚼着，韭菜的香味就越发浓郁，令人欢喜。” 　　秦先生点点头：“对，莫元评价非常到位，好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程芫华咽下口中的饺子后，笑着说：“会这么好吃，也有莫元先生的一份功劳，我可擀不出这么好的饺子皮！” 　　金宝方重重点头：“可不是，莫元也是真的厉害，这饺子皮很不一般，薄，非常薄，这么薄皮的饺子皮会很容易丧失劲道。但这饺子皮不是，这么薄却非常劲道，配上程老板剁得饺子馅儿，完美！“ 　　程芫华和莫元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人群中，叶予昭眼神变冷，非常非常冷。 　　他这样的眼神看着人，很容易让人感觉到森冷，而后脊背发凉。 　　莫元有没有感觉到森冷叶予昭不知道，他只知道莫元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难短暂相触，而后莫元又把视线移到程芫华身上，还低头说了句什么。 　　程芫华笑了。 　　叶予昭：“……” 　　他手上用力：“咔嚓——” 　　旁边，叶妈诧异地问：“予昭，你这是怎么了？” 　　叶予昭：“没、事，就是、看见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叶妈：“……” 　　她使劲儿掐了叶予昭一下，念叨他：“程老板这儿这么干净，你可别污蔑人家！” 　　叶予昭：“…………” 　　“爸……你真的别吃了……”叶爸再次无奈。 　　叶老爷子瞪着眼睛：“你吃得就少了吗？” 　　叶爸：“……” 　　这会儿大厨们已经吃好了，很多馅儿也已经没有了，好些人都吃得肚子滚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吃。 　　叶老爷子快步上前，擦了擦手开始自己包饺子，形状……丑陋不堪。 　　就有人忍不住说他：“老爷子，你还是歇着吧，让其他人给你帮帮忙，可别浪费了这饺子馅儿！” 　　叶老爷子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会浪费的，再丑我都会吃的，就是漏了，我也捞出来吃了，放心吧。就是因为这么好吃的馅儿，这么好的饺子皮，我哪怕包得再丑，也是好吃的，多有成就感呀！” 　　这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人家把馅儿和皮准备好了，他只负责包，就算丑陋不堪，但因为馅儿和皮好吃，就造成了“他包得饺子好吃”这个假象。 　　旁边人无奈摇摇头。 　　叶老爷子又说：“可惜程老板的馅儿早就吃完了，其他好吃的馅儿也都吃完了，只有这不知道哪个老家伙做的馅儿，甜滋滋的，饺子哪有甜的嘛，怪不得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没吃完！” 　　旁边那人：“……” 　　他幽幽看了叶老爷子一眼，说：“那是我师父……” 　　叶老爷子一点也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他看了那人一眼，淡定地说：“回去说说你师父。” 　　旁边人：“……” 　　另一个角落。 　　吴中泉端着碗打了个饱嗝，旁边，给他包饺子伺候他的王记立刻递上纸和水，笑容灿烂：“来，吴先生喝点水。” 　　吴中泉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喝了起来，只是忍不住说：“那位朋友是你什么人啊？爱人？要不然你干嘛这么热情！” 　　王记差点摔倒，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是男人。” 　　吴中泉：“男人就不能是爱人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保守的。” 　　王记：“…………”？？是你这老爷子太前卫了吧！！ 　　半响，他叹口气：“是我欠他的。” 　　吴中泉：“行吧行吧，回头让他来找我。” 　　王记大喜，激动地语无伦次。 　　吴中泉喝着水，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也是一脸心满意足。 　　这一道“时令菜”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 　　味道好是大家最满意的地方，氛围也好，互相帮助，自己包饺子。最后馅儿不够，还有大厨的弟子临时上阵又剁了一些。 　　开始的时候锅里饺子不多，包的人也就那些，还比较能够区分。 　　到后来的时候，自己抢到碗里的饺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馅儿，又是什么人包的。 　　就像是开奖一样，咬到自己喜欢吃的馅儿，那就是中奖了，咬得自己最不爱吃的馅儿，那就长叹一口气，而后吃下去。 　　以往的品尝大会，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旁观，就算给他们提供的饭菜，也是酒楼其他厨子做出来的。 　　不像是程记美食店，程芫华给他们都准备了食物。 　　虽然不精致，却足够好吃。 　　这包饺子就更是如此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互相交流，也是他们第一次弟子之间互相学习，还和大厨们说上了话。 　　氛围非常好。 　　昨晚的篝火夜谈也是如此。 　　在冬至节，他们吃上了这注定以后难以忘记的一顿饺子，让人想起来就想露出笑容。 　　就连大厨们也是这样。 　　他们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好吃的东西吃了无数，但确实没有今天这一顿饺子，令人难忘。 　　好像一直以来，他们就算在品尝大会做菜，也是各做各的，都不是一道菜，就更别说相互配合了。 　　而这一次，有人剁馅儿，有人擀饺子皮，还有人蒸煮…… 　　相互配合，体会了不一样的感觉。 　　很久以后，还有人回忆着说——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哪怕饺子馅儿五花八门，哪怕饺子有包得很丑的，也有包得特别好的。” 　　饺子吃完，品尝大会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个流程，就该是将程记美食店的菜纳入美食协会的菜单了。 　　南叔站在餐厅中间，镜头对准他—— 　　“经品尝大会众嘉宾讨论得出结果，现在，我宣布，程记美食店纳入美食协会菜单有——茶叶蛋、炸酱面……叫花鸡……养生汤……蚝皇凤爪……程记饺子！“ 　　程芫华一愣。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程记美食店的所有食物，都纳入菜单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她以为已经被大厨们忘在脑后的养生汤也上了名单。 　　尤其是最后的程记饺子，那可是合作出来的，她只剁了饺子馅儿！ 　　“这……” 　　她刚刚开口，旁边的莫元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是你应该的，擀饺子皮谁不会呢？就算饺子皮不完美，因为里面的馅料，也足够上这个名单了。” 　　程芫华挠挠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南叔却继续说：“程记美食店是一家值得肯定的店，厨子程芫华，经过所有嘉宾的全票肯定，正式加入美食协会！” 　　掌声雷鸣。 　　程芫华的水平，进美食协会，是没有一个人能说不的。 　　“希望程芫华今后，继续努力，做出更多更好的菜，发扬我华夏中餐的魅力！” 　　程芫华弯腰鞠躬。 　　在程芫华弯腰之后，这场品尝大会就正式结束了。 　　第二十届品尝大会，正式圆满结束。 　　结束之后，这些大厨们还没急着走，程芫华又钻进厨房收拾东西。 　　秦先生眼珠子转了转，悄悄退开。 　　而后，他走到厨房，笑容灿烂：“芫华！” 　　他的声音非常亲切，仿佛见到亲人。 　　程芫华看向他，好奇问道：“怎么了？” 　　秦先生靠近了，挤眉弄眼：“是这样的，你们的养生汤……” 　　程芫华一脸恍然大悟。 　　秦先生压低声音：“我知道让你给我太多不现实，我就要五个人的分量，长期合作，价钱好说，加钱都行！” 　　程芫华：“……” 　　“怎么？不可以吗？那要不然三个人的分量吧！”秦先生忙改口。 　　程芫华一脸无奈，而后说：“刚刚，在你之前，金宝方先生、孙女士、谷老爷子、班女士都来过了，你再看后面……” 　　秦先生顺着程芫华的手看向自己背后，周先生和另一位大厨，正沉着脸站在背后。 　　秦先生：“……” 　　程芫华一脸无奈，怪不得这些人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合着都计划着等到这个时候，私下找她下订单。 　　他们也预料到了，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定然是分不到多少，甚至程芫华有可能不答应。 　　但他们没有想到，养生汤的效果，所有人都能察觉到。 　　——而他们所有人，也都打着同一个主意。 　　最后程芫华将所有人都应下了，但只有一个人的分量，钱是要照给的，邮费自理。 　　横竖程记美食店现在每天都有快递小哥上来打包东西，顺便多发几个件，问题不大，对程芫华而言，也就是再买几个砂锅的事情。 　　“我再送你们一份汤，作为程记美食店给众位大厨的伴手礼，一份汤，三碗，一天一碗，别多喝。”程芫华笑眯了眼睛。 　　有人忍不住提议：“不能送养生汤吗？” 　　“这东西可不比养生汤差。”程芫华笑容越发灿烂。 　　“这汤叫什么名字？” 　　“白玉养颜汤。” 　　“……” 　　程芫华送这些大厨到门口。 　　秦先生叹口气：“为什么品尝大会只有三天，我真想在这儿多待上几天。” 　　他的手上提着茶叶蛋、蛋糕甚至还有饺子，以及白玉养颜汤，简直是吃饱了还兜着走的典范。 　　金宝方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这是我参加得最高兴的一届了。” 　　程芫华笑着说：“欢迎以后经常来。” 　　刘锦荣正在旁边揪着刘全福训话：“你丫对你师父好些，要听话，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见没有！” 　　刘全福忙点头：“知道知道，我师父说的话我怎么会不听！” 　　他觉得他师父可厉害了，他怎么会不听师父的话呢？ 　　旁边，刘全蓓眼泪汪汪。 　　刘全福：“……别哭了，回去好好学习，等毕业了，没准儿店里缺人，就让你补了这个缺口。” 　　“哇——”的一声，刘全蓓哭了出来。 　　刘全福：“……” 　　他说：“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师玄，回头给你视频！” 　　刘全蓓摇摇头：“呜呜……我……我舍不得芫华师父！！” 　　师玄反正在网上看得见，但她的芫华师父哟！ 　　刘全蓓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抱住程芫华，哭着说：“芫华师父！我舍不得你！！” 　　程芫华无奈道：“回去好好学习，寒假不远了，等你考完试寒假还可以过来玩。” 　　刘全蓓：“！！！” 　　她立刻就不哭了，瞪圆眼睛开始盘算寒假还有多久。 　　刘全福：“……”他终于知道爬墙是什么意思了。 　　莫元走到程芫华面前，露出温柔的笑容，他说：“以后经常电话联系，互相交流心得。” 　　程芫华背后的叶予昭：“……” 　　这套路…… 　　这丫心机太深了！ 　　程芫华却露出笑容：“你不要嫌我烦就是了。” 　　叶予昭幽怨地看着程芫华背影。 　　莫元看着程芫华背后那个男人，明明是一脸“霸总”模样，却偏偏让他都可以闻到酸味，啧啧。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伸手，抱了抱程芫华。 　　程芫华一愣。 　　莫元在叶予昭惊呆的视线中，对程芫华说：“常联系，师妹的这个承诺，一直有效，也欢迎来赵氏良膳做客。” 　　程芫华懵逼脸：“哦、哦哦好。” 　　莫元松开后，摆摆手，转身离开。 　　这些厨子们挨个和她道别后，都是一脸不舍地坐上来时的大巴车。 　　南叔看了眼旁边的石副会长，声音淡淡地说：“怎么样？程记美食店没有侮辱这次的选择吧。” 　　石副会长羞愧得脸都红了。 　　程记美食店比他想象中好了一万倍！ 　　要是当初鼎御没有倒，而他们真的定下鼎御了，那才真的是笑话。 　　而这个时候，莫元回头看了眼程记美食店招牌，眼神复杂。 　　程芫华刚刚转身，便发现叶予昭黑着脸站在背后。 　　她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无语道：“你怎么站在这儿？还不走吗？” 　　叶予昭：“……”？？？ 　　这和莫元就是各种抱，还各种不舍，合着对自己的时候，就是不耐烦，恨不得自己赶紧走？？ 　　他想说什么，程芫华已经朝着程记美食店里面去了。 　　刘全福和杨林夫妻跟上。 　　叶予昭：“……” 　　他叹口气，也只能颇有两分委屈的跟上。 　　这一次一次性走太多人了，以至于程记美食店突然有些清冷。 　　但招牌亮起，灯笼点燃后，程记美食店，还是那个温暖的美食店。 　　品尝大会落幕之后，程记美食店的名声一下子就打了出去。 　　好几天，程记美食店都是食客圈热议的焦点。 　　不是哪家店召开品尝大会之后，都会得到大厨们这么大的赞扬。也不是哪家店召开品尝大会之后，所有的菜都上了美食协会的名单。 　　程记美食店，独开一支。 　　声名大噪的程记美食店在品尝大会第二天上午，店里还是比较安静。 　　这个时候，程长东踏进了程记美食店的门。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带着沮丧和颓败。 　　这一次程记美食店可以说是大放光芒，而程家酒楼，却是回天无力，在品尝大会，当着美食协会和各位大厨的面，将老底扒光。 　　可以说，他们店在这个行业，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他长叹一口气。 　　没让他等多久，程芫华走了出来。 　　她只是掀开眼睑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说：“我爸的东西呢？” 　　程长东拿出一个本子，眼神更加暗了暗。 　　但他没有立刻给出去，反而问道：“芫华……我是你大伯，你真的……不给大伯一条生路吗？” 第74章 拆了 　　程芫华冷笑出声：“是我不给你生路吗？我可没有去告你, 只是说出了一些真相，程家酒楼，是你亲手毁了的。” 　　她的眼神带着嘲讽, 程长东的脸顿时就更白了。 　　“要不是你没有这个本事, 程家酒楼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爷爷对你这个儿子，我爸爸对你这个哥, 都是非常好的。”程芫华冷笑, 眼神带着嘲讽。 　　两人对他那么好，他做的事情, 就是伪造遗嘱，让程芫华这个侄女净身出户。 　　更过分的是，他将程家祖祖辈辈的传承, 拱手送人。 　　程芫华能对他有好脸色吗？ 　　程长东的脸更白了。 　　他想, 要是没有那场意外, 他不接手程家酒楼，他现在或许还是有名有姓的程家老二, 光是靠分红就可以过得很好, 而不是现在……要靠卖程老爷子留下的东西过日子。 　　就算有那场意外发生…… 　　他不伪造遗嘱，程家酒楼交给程芫华，财富是自己的。 　　按照程芫华的能力, 现在的辉煌是程家酒楼的，他在白阳市，还是那个有地位的程家老二, 钱也只会花不完…… 　　都只怪一念之差！ 　　他颤抖着问：“芫华，程家酒楼给你吧, 你好好经营酒楼, 我只要分红……” 　　程芫华笑出了声。 　　这人可真是想得美, 程家酒楼基本上已经倒了，把一个快要倒的程家酒楼给程芫华，占据程记美食店的利益，这程长东，怎么这么异想天开？ 　　她的笑容带着讥讽：“爷爷和爸就是太宠着你了，以至于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程长东，你怎么这么天真？” 　　程长东身体晃了晃。 　　是啊，当初因为他是老大，程家酒楼却要给老二，所以两人都觉得亏欠他，一直对他很好，要什么给什么。 　　程长西小小年纪就要在厨房做菜，就要练刀工练臂力…… 　　他只看到程长东是继承人的辉煌，却没有看到……这程家酒楼继承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程长东神情变得颓然，他微微低着头，喃喃一句：“对不起……” 　　程芫华什么话都没说。 　　她不会原谅他，恐怕程老爷子和她爸爸都不会原谅他。将侄女净身出户，又将程家基业毁于一旦，这种情况，如何能够原谅他？ 　　程芫华伸出手，声音冰冷：“拿来吧。” 　　程长东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便知道，他这个侄女，心可不似他二弟那么柔软。 　　他咬了咬牙，说：“我给你，但你不许再找娇云麻烦，你有程记美食店，程家酒楼所剩不多，遗产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 　　程芫华嗤笑了一声。 　　这程长东，先打感情牌，见感情牌打不动，便提出把笔记给她，但是程家的遗产，她也不许去争了。 　　程家现在根本没剩下多少，估计也就是那酒楼和程家的房子还值些钱了。 　　程芫华却是不差这些，也不想要去睹物思人。 　　“可以，”程芫华点点头：“但我要知道，我爷爷临终之前的遗言到底是什么！” 　　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当初因为程长东拦着，她没能见到老爷子最后一面，最后知道的时候，便是爷爷已经走了，程家全都留给程长东。 　　程芫华一直都不相信。 　　程长东脸色变了变，最终，他长叹一口气，将笔记交给程芫华，而后说了起来—— 　　程老爷子是有过回光返照的，那会儿他口齿还算清晰，躺在床上，吸着氧气，口中喊着：“芫华……芫华……” 　　他在等程芫华的到来。 　　程长东上前，跪在程老爷子面前：“芫华伤心过度，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爸你撑着，等芫华回来！” 　　程老爷子知道，他根本撑不住，程长东也知道。 　　所以他故意这么说的，程芫华也不是伤心过度不过来，而是他拦着不让过来。 　　因此，程老爷子抖着手，他抓着程长东的手腕，声音颤抖却清晰：“老大……我要走了，程家、程家酒楼交给芫华！” 　　程长东脸色一变。 　　程老爷子喘着粗气说着：“芫华……芫华现在厨艺还不行、但、但她天赋高……她接手程家酒楼之后……一定会、一定会努力撑起来……她撑得起！到时候……程、程家酒楼百分之二十的、的红利，给你。程家的、程家的钱财、先给、先给芫华应急……等、等两年后……给你……房子、房子也给你……” 　　他梗着脖子，声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来一样：“程家……程家给芫华……才能、才能有救！” 　　程长东看着老爷子，眼神带着愤怒。 　　所以……家大业大的程家酒楼，他只能拿到一套房子和百分之二十的红利？！ 　　要是程芫华经营不好程家酒楼，他就只有一套房子？ 　　程家最值钱的酒楼，老爷子竟然交给一个小丫头，而不愿意交给他？！ 　　程长东手紧了紧，而后一咬牙，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芫华的，也会经营好程家酒楼！” 　　他的话音落地，程老爷子震惊地看着他。 　　“你——你——”程老爷子仿佛从喉管挤出这么一个字，拼命挣扎，最终无济于事。 　　反而因为激烈的动作，使得他一口气没上来，彻底咽了气。 　　死不瞑目。 　　程老爷子死后，程长东非常心虚，经常做噩梦吓醒，但后来，他有了程家那么多的钱，什么后悔、害怕，全都被他忘在了脑后。 　　程芫华听完了，眨了眨眼睛，眼眶红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的爷爷怎么会不管她呢？ 　　他不仅不会不管她，还信任她，相信程家酒楼应该交到她的手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质问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长东抹了抹红着的眼角，哽咽道：“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程芫华抱着笔记，抬头望着天，将眼泪咽下去。 　　程长东给他的笔记是原版，前面还有程老爷子的笔记，整本都给了她了。 　　程芫华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而后，她再睁开，眼神就变得平静起来，视线看着程长东，幽幽道：“程长东。” 　　程长东回视她，莫名有些害怕，忙说：“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笔记也给你了，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程芫华冷笑：“勾销？你觉得能勾销吗？看看那是什么。” 　　程长东视线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而后眼神一变。 　　——餐厅一角，高高挂着一个摄像机，而显然，这是有声音的那种。 　　程记美食店今天极为安静，他刚刚说得那些话，百分之百全都被录了下来！ 　　“你你你你……你出尔反尔！”程长东指着她，声音颤抖。 　　程芫华嘴角网上勾：“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我对你就算是小人行径，我也一点不觉得亏心。” 　　程长东结结巴巴：“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芫华朝着他走过去，靠近他，眼神冷漠：“我要你把程家酒楼的招牌拆了，我程家，不需要你丢人！” 　　程老爷子想要将程家酒楼交给程芫华，希望她能够将程家酒楼支撑下去。 　　但造化弄人，程家酒楼现在已经倒了，程芫华又有程记美食店，这也是她辛辛苦苦撑出来的地方，也不想再换了。 　　重振程家酒楼什么的，她没有这个想法。 　　但不等于，她知道一切之后，还要程长东挂着程家酒楼的招牌继续丢人。 　　“你你你你——”程长东指着程芫华，一脸不可置信。 　　程芫华冷笑一声：“到底是你回去摘，还是我用法律手段来摘？” 　　程长东瞪着眼睛看着她，半响，低下头，声音颤抖：“我……自己摘。” 　　说完后，他肩膀都塌了下去。 　　自己摘了招牌也只是摘了招牌，但要是程芫华走法律途径，怕是连酒楼的房子都保不住了！ 　　程长东一张脸满是沮丧，垂着头，踉跄着走出程记美食店。 　　刘全福等人立刻涌出来，将程芫华围住。 　　刘全福问：“师父，你怎么不去告他呀！就让他摘个招牌，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程芫华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两指头，一脸无语，“咱们那个监控开没开，你心里没数吗？！” 　　刘全福：“…………” 　　是哦，这监控是为了品尝大会装上的，平时大家在这儿用餐，很多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喜欢被监视着，品尝大会一过，监控就关了…… 　　所以…… 　　他师父刚刚是诈程长东的？！ 　　这也太奸诈了吧！ 　　他心里刚刚这样想着，又有两指头敲他脑门上了。 　　程芫华声音幽幽：“不许在心里骂我！” 　　刘全福：“……” 　　品尝大会举办的太成功了，网上一片好评，天南海北的客人都加入了抢餐位当中，叶予昭那边甚至将服务器升级了，否则容纳不了突然挤进来的那么多人。 　　网上的风波大，其他城市还好，但整个白阳市却是经常有人议论纷纷。 　　“那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吃啊？” 　　“我虽然没吃过，但肯定是神仙美味！” 　　“咱们市程家酒楼，以前老当家还在的时候，比得上吗？” 　　“当然比不上！那时候程家酒楼可没有现在的程记美食店风光！” 　　“说起来，程家酒楼招牌都摘了……” 　　“他家的菜越来越难吃了，价格还贵，摘了也是应该的！” 　　“突然想起来，我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什么？！你骗人的吧！” 　　“我可没有骗人，你没看过程记美食店的发家史吗？他们老板最开始可是在王泉站卖茶叶蛋，后来卖了一段时间，名气打出去了，就去汤槐村开店了！茶叶蛋的味道真是绝了，可惜生意太好，我只买到过一次，不知道他们店里的菜，又有多好吃……” 　　…… 　　程长东听了两嗓子，脸上的神情越发灰败。 　　程记美食店多么辉煌啊…… 　　可程家酒楼呢？ 　　他身体微微晃动，走到了没有招牌的程家酒楼面前。 　　门可罗雀，根本就没有顾客。 　　他踉跄着走进去，里面，厨子也只剩下一个了，其他厨子都跑了，唯一剩下的这个厨子，还是有一份良知，毕竟厨子们答应了学到传承，就留下来干二十年。 　　但这唯一留下的厨子，见他回来了，也并不搭理他，只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小酒，自己品了起来。 　　程长东坐在没有招牌的店里，周围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程记美食店应该正要准备将那些千辛万苦才抢到餐位的顾客迎进去吧？ 　　他们店里的餐位，出了名的极其难秒杀。 　　而程家酒楼，现在却连顾客都没有了。 　　程长东捂着脸，无尽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霸占程家酒楼，爸的眼光是好的，芫华虽然撑得难受，但肯定能够撑下来，或许现在程记美食店的辉煌，就是程家酒楼的。 　　他不和她争家产，还按照老爷子说的，将程家的钱，全都交给她周转两年。 　　那么……程芫华一定会记得他的情。 　　他拿着百分之二十的分红，以及程芫华的尊敬，足够在这个城市，过上非常幸福的日子。 　　而不是现在，落在这么一个地步…… 　　他突然就想到了程长西，那个开始他喜欢，后来嫉妒的弟弟。 　　那时候两人关系还好的时候，弟弟练习了一整天，手都没有力气了，却还是笑着问程长东—— 　　【哥哥，你饿了呀？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长东捂着脸，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被财产蒙蔽，竟然为了弟弟去世高兴，又那么对待弟弟唯一的女儿……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程长东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一个声音冰冷：“程先生，请你尽快来夏家门口，带走你这个闹事的女儿。” 　　程长东闻言，肩膀垮得更厉害了。 　　可惜…… 　　一切都回不去了。 　　“突然他们都走了，还真是不习惯！”刘全福忍不住说。 　　可不是，南叔去送人了，顺便要回去办事，都没有空余时间过来了。 　　影帝师玄带着黄上去拍它最后一部分戏，还没有回来。 　　刘全蓓则去学校准备期末考试去了，店里一下子少了好些人。 　　郑婉是个孕妇，肯定不可能出去迎客，就在收银台坐着收收钱就行了。 　　刘全福自己一个人迎客，厨房的重担也交到了程芫华一个人身上，杨林两口子还是打杂、上菜。 　　就连李老头也再次过来帮忙杀鱼。 　　现在因为程记美食店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每次来吃饭的人，都是将一桌给坐满了，根本没有空余。 　　菜的品种自品尝大会之后便多了，点菜的人也五花八门，恨不得所有菜都点上几遍。 　　程芫华实在是忙不过来，只能偶尔将门口的菜单卸下去一两个。 　　这个比较随机，所以顾客吃饭还是要看缘分。 　　松鼠鳜鱼是经常有可能被卸下去的菜，毕竟这菜麻烦，还只能一条鱼一条鱼来，酸辣粉基本不上，偶尔才会给上一次。 　　其他的菜倒是一般情况下，都能点上。 　　程芫华想了想，说：“咱们店里人确实太少了，得招一个来，最好这个人能迎客，也能在厨房帮上忙……” 　　他们做美食的，要能在厨房帮上忙，那可都得是厨子出身呀。 　　刘全福忙点头：“同意！” 　　杨林夫妻俩和郑婉自然都点头同意，他们都听程芫华的。 　　还没等她将招工挂出去，品尝大会之后，从程记美食店离开的厨子，就陆陆续续打电话回来了。 　　尤其是两位女士，最先打电话。 　　孙女士声音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芫华呀，你之前给我那个白玉养颜汤……是你们程记美食店的新菜？” 　　程芫华应了一声，“算是吧，是药膳类型，还没有开始挂上来售卖。” 　　她顿了顿，笑容灿烂：“孙女士，您喝着可好？” 　　孙女士忙不迭地说：“好好！皮肤眼见着是越来越好了，我脸的红血丝比较多，这才喝了三天，基本上都快淡了！” 　　养生汤可以调理身体，导致气色比较好。 　　但白玉养颜汤对颜值那是非常有效果，三碗下去，红血丝都淡了。 　　孙女士觉得，再喝个三六碗的，估计她的红血丝就全都没了！甚至黑头、眼袋，都能好不少！ 　　她为了脸上的红血丝，可花了不少钱，但效果就是不好。 　　没想到程记美食店这“白玉养颜汤”三碗下去，效果就非常好了。 　　而且她品着，这汤里面，没有有害物质。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取了一口汤送去检查，自己也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最后得出—— 　　都没问题。 　　于是，孙女士忙不迭和程芫华打听。 　　程芫华听完，笑着说：“那就好。” 　　孙女士声音颇为不好意思，“那芫华呀，这白玉养颜汤，你们卖吗？我订一人份，每三天寄过来就成，邮费自理！“ 　　她的声音带着两分祈求。 　　程芫华故意沉思片刻，而后说：“孙女士一定要吗？” 　　“要的要的！”孙女士又说，“你别叫我孙女士了，本来按照年龄，你应该叫我孙阿姨，但咱们现在都是美食协会的评委，我就装回嫩，你叫我孙姐吧！” 　　程芫华从善如流：“孙姐。” 　　而后吸口气，颇有些为难地说：“孙姐，这白玉养颜汤要卖的话，售价有些高，一份三碗，三日的量，价格9999，我看要不还是……” 　　“买买买！芫华你可要记得给我寄呀！”孙女士仿佛一点没有为价格为难，立刻催着程芫华给她按时寄过去的。 　　她这样的顶级大厨，身价可是不低，这钱真不放在心上。 　　“好的，那孙姐什么时候你不需要了，什么时候就给我说，这边一次一结钱就行。”程芫华笑容灿烂。 　　孙女士在电话那头连连感谢。 　　挂了电话之后，程芫华心里美得不行。 　　她自己皮肤好，只能算一个标本，所以这些大厨走的时候，她一人送了一份，多了好些标本。 　　到时候看多少人回电，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我靠！师父，三碗汤你竟然卖一万！！！”刘全福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程芫华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刘全福：“……” 　　他确实一点不懂，养生汤卖一万还说得过去，毕竟那东西对身体好，还可以喝七天。 　　买点好的保养品，也就这个价格了。 　　但那什么白玉养颜汤，才三天的量，竟然和养生汤一个价格！！ 　　要是也喝一个星期，那岂不是就是养生汤的双倍价格？！ 　　刘全福瞠目结舌，一脸“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呢”、“真的是我太穷了吗”…… 　　旁边，郑婉笑着解释：“你确实不懂女人，白玉养颜汤走得就是高端路线，有钱的女人，一年花在美容上面的钱，就有好几百万。买白玉养颜汤，算起来，一年从头喝到尾，一百多万，效果真的好，我是舍得的。喝白玉养颜汤，当然比医美少受不少苦。” 　　程芫华补了句：“是呀，而且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喝，这又不存在什么反弹，随时可以停可以续，你不懂女人。” 　　刘全福：“……” 　　他真的不懂，一点也不想懂！ 　　女人，呵。 　　他忍不住说：“那只有孙女士这种不差钱的要买这个，没别人了，谁舍得……” 　　还没说完，程芫华的手机响了。 　　程芫华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对着刘全福晃了晃。 　　上面大大写着——班女士。 　　刘全福：“…………” 　　怀疑人生中。 　　那个刘全福觉得傻了才会买的白玉养颜汤，那些大厨中，女厨子回去不久就打电话过来订购了。 　　还有几个男厨子，因为拿回去给老婆喝了，也打电话回来订购…… 　　只有少数几个没有回电。 　　程芫华能够想到，他们应该自己喝了，又不在意颜值，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变化。就算注意到变化的，因为不太在意，甚至有可能是归功到养生汤上面去。 　　他们觉得这汤没有其他汤味道那么绝美，也就没有打电话回来询问。 　　但就是那十几个回购电话，也让刘全福足够怀疑人生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这么舍得钱呢？！ 　　他这么穷吗？！ 　　他坐在前院怀疑人生。 　　好在没有回购的人当中，就有他爸刘锦荣一人，否则他就不止是怀疑人生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 　　“谁呀？”刘全福上前打开门。 　　门口的男人颇为高大，穿着军大衣带着帽子，还穿着一双皮靴，一脸风霜也掩盖不了他的颜值。 　　这男的…… 　　典型型男。 　　胡渣、不羁的形象。 　　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刘全福，开口声音低哑，却…… 　　非常憨比。 　　“大哥，干啥嘞，阔不阔以帮我找下程芫华。” 第75章 道谢 　　刘全福一脸茫然：“你谁呀？找我师父干嘛？” 　　今天下了点雪, 天气非常冷，这人穿得厚也理解，但他这一身爬山涉水过来的模样, 还挺奇特的。 　　“我要找程芫华。”他哈了两口气, 声音坚定。 　　刘全福：“……” 　　他想了想，对着里面喊了声：“师父, 有人找！” 　　难道这人是为了吃上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他们不让他进门，程芫华过来看一眼, 如果真有事再请进去，没事就赶出去。 　　程芫华很快就出来，她还围着围裙, 显然刚从厨房出来。 　　“谁？”程芫华声音带着疑惑。 　　她看着站在外面的人, 眼神带着茫然, 心道——这人谁啊？怎么没见过？ 　　刘全福立刻警醒。 　　这个人还真是为了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所以故意装作有事？！ 　　现在食客的套路都这么多了吗？！ 　　那人伸出手, 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程老板, 泥好，我叫冉厉，是四天下冉先生的儿子, 我来是为了敢谢你的。” 　　程芫华：“……”这口音真是牛逼。 　　随即她回过神就是一惊。 　　食天下！ 　　当初魔都真正御厨出身的酒楼，但被同在魔都，也打着御厨名头的鼎御给陷害没的那家店！ 　　当家人冉先生被气死了, 后来冉家人就消失不见。 　　之前鼎御陷害食天下的事情被王记爆出来的时候，程芫华他们就猜测过, 冉家人会不会再回魔都。 　　但都过于这么久了, 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还以为冉家人是心里受了伤，不准备再回来了。 　　万万没想到！ 　　这么一个风雪天气，冉家人就突然出现在这这儿了！ 　　程芫华还在震惊，旁边，刘全福也狠狠震惊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看着冉厉，视线充满了不可置信：“冉厉？！竟然是你，我是刘全福呀，你福哥，咱们小时候见过的！” 　　食天下在魔都，刘家酒楼在苏州，两家交流相较于其他大厨多一些，小时候见过也是非常正常。 　　冉厉一脸茫然地看向他，随即恍然而悟。 　　而后，两人一齐开口—— 　　刘全福：“你怎么糙成这样？！” 　　冉厉：“你咋胖成这个样子？！” 　　一不留神，都戳心了。 　　话音落地，气氛诡异地陷入沉默。 　　程芫华见两人气氛不对，立刻发出邀请：“这么远过来，你也辛苦了，外面风雪不小，进去歇一歇吧！” 　　“哎！”冉厉立刻应下了。 　　笑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极为憨厚。 　　程芫华将他邀请进去，刘全福关上门，跟在他们后面。 　　走到餐厅，立刻就能被温暖包围。 　　冉厉脱下外套和帽子，他头发是剪得坑坑洼洼的板寸，脱掉军大衣后，里面是毛衣和黑色牛仔裤，毛衣扎在裤子里，裤子扎在靴子里，个子得将近一米九，又比较壮。 　　但…… 　　百分百的阳刚帅气！ 　　很像是部队出来的帅气大兵，坑坑洼洼的板寸和黝黑的肌肤都丝毫不能影响他的颜值。 　　程芫华咳嗽一声，问道：“冉厉啊，你吃饭了吗？” 　　这就是随口一句客套话。 　　没想到冉厉点点头，咧嘴笑道：“没。” 　　程芫华：“……” 　　她刚刚坐下又站起来：“那我去给你准备点。” 　　这会儿下午，程芫华已经在为晚饭做准备了，再加上中午剩了一锅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份剁椒鱼头，程芫华麻溜炒了个鱼香肉丝。 　　三个菜，不错的待客标准了。 　　她把菜放在冉厉面前，徐秀婉给冉厉打了碗饭放在面前。 　　“你这口音怎么回事？”刘全福一脸诧异。 　　冉家人确实是北方人，长得高大点没事，但他们可都是说魔都话的人。 　　魔都口音软糯，和他这一口奇奇怪怪的糙话完全不一样！ 　　冉厉一边吃一边解释清楚。 　　他普通话还是不错的，就是太久没有说了，还有些不习惯，多说上一会儿，顿时听起来就自在多了。 　　原来，冉家人丁一直单薄。 　　当初鼎御将食天下挤垮的时候，他爸就被气死了。 　　他妈不想待在魔都，解散徒弟后，让冉厉带着自己回到了祖籍北方，找到一个地方安身。 　　冉爸和冉妈关系好，因此，冉爸走了后，冉妈身体不好，冉厉就一直陪着她，也没有时间回魔都去找寻当初食天下的真相。 　　去年冉妈也离开了，冉厉厨艺不错，就一个人跑到边关去当兵去了。 　　最后在炊事班待了这一年多。 　　前段时间，他突然从网上看到有人披露当年食天下的真相。 　　冉厉立刻申请退伍，他原本就是特招，退也好退。 　　刚刚退出来，就发现徐玉已经被判刑，向副会长也被判了，就连鼎御也倒了。 　　他的仇恨一下子就不知道对着哪儿发出去。 　　当年他们是有怀疑鼎御的，但鼎御做的太干净了，他没找到线索才离开。 　　结果现在，真相被人给他们挖出来了，仇人被人给送进监狱。 　　冉厉顿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打听了一下，发现为食天下找出真相的人，是程记美食店找的。 　　于是，冉厉就过来了，专门过来道谢。 　　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是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该做什么。 　　冉厉举起空碗：“吃完了。” 　　刘全福：“……哥，你已经吃了四碗了！！！” 　　冉厉脸上露出赧然：“我……吃太多了吗？” 　　一个大男人，为了自己吃太多而羞愧，在现在这个吃饱没问题的社会，多么引人同情呀。 　　果然，徐秀婉立刻将电饭锅抱过来，一脸心疼：“随便吃，这娃肯定是饿惨了！快吃吧，还多着呢！” 　　冉厉咧嘴笑，声音低哑好听：“谢谢婶儿！” 　　“哎哟，你比全福还小，得叫我徐奶奶！”徐秀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冉厉一边给自己狠狠舀了碗饭，一边笑容灿烂：“哎！” 　　多么乖巧的年轻人呀，他和刘全福同岁，还小刘全福几个月，身世又可怜，哪怕长得人高马大的，也还是颇为令人心疼。 　　三个菜，量都不小。 　　冉厉全都吃完了，最后一点小鸡炖蘑菇的汤，也被他拌在电饭锅里面，吃光了。 　　是的，他吃了一锅饭。 　　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郑婉一边算账，一边偷瞄冉厉的胃，心里想着，他的饭到底吃哪儿去了？怎么这么能吃？？ 　　冉厉放下锅，打了个饱嗝，笑容憨厚，“好吃，程老板做得东西，真的好吃！比我爸做得都好吃！” 　　程芫华嘴角抽了抽，“你喜欢就好。” 　　顿了顿，程芫华又问：“所以你这趟过来，就是专程来感谢我？” 　　“对对对！”冉厉点点头。 　　“可是找出真相，并且曝光的人，是一个叫做王记的人。”程芫华这样说。 　　冉厉却摇摇头：“我找了王记，他说是你让他拍的，为此你还欠了他人情。我已经感谢过他了，现在是来感谢你的。” 　　说着，他站起来，去挂着的大衣兜里翻了翻，翻出一团灰扑扑、平淡无奇的布。 　　而后，他拿着布过来，放在餐桌上，递给程芫华，“程老板，这是给你的谢礼！” 　　程芫华眼神茫然，而后伸手打开这布。 　　刚刚看清里面的东西，程芫华立刻将布盖回去，摁住，一脸震惊，“冉厉，你怎么把这个给我？！” 　　冉厉挠挠头：“我留着没什么用，就给你当谢礼。” 　　程芫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爸……不会……愿意看到的……” 　　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冉厉笑了，又露出两排牙齿，格外憨厚，“我爸临终之前说了——可惜这东西交到我手上，怕是就要失传了，只求以后能够被有缘的人得到。” 　　程芫华：“……”这铁憨憨到底多不让他爸放心？ 　　她咽咽口水，却还是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这东西太贵重了！” 　　旁边，围观却又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的刘全福一头雾水：“啥呀？什么宝贝贵成这样？” 　　程芫华眼神复杂，而后，缓缓揭开灰扑扑的布。 　　里面是一本比较旧的书，还有一根野山参，都快成人形了。 　　刘全福的视线全都放在那本书上面，封面破旧，但保护得很好，用毛笔大大写着两个字—— 　　菜谱。 　　食天下的菜谱是什么？ 　　是御膳啊！！！ 　　而且显然还是祖上传下来的！！ 　　刘全福将震惊的视线看向冉厉，结结巴巴：“你你、你疯了？！” 　　要不疯了，能把冉家的根基拿出来送人吗？ 　　冉厉茫然：“可是留在我手上没用啊？我爸也担心我侮辱了这菜谱，所以死都不放心。” 　　程芫华：“……” 　　老实说，她刚刚真的心动了，恨不得立刻留下来。 　　这是一个厨子的本能。 　　但很快，她克制了下来。 　　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系统，想要什么菜都可以在系统购买，而且自成一派，她需要磨砺的，只是做菜的水平。 　　程记美食店的菜已经自从一派了，就算学了这本御膳的菜谱，只是让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更杂乱了。 　　她自认为，系统出品的东西，绝对不比这本菜谱里面的东西差。 　　也因此，她没必要要这本菜谱。 　　但是…… 　　真的好想收下啊！！！ 　　可……却绝对不能收下。 　　食天下虽然没有了，但只要还有冉家人，就还可以将这一派传下去，没得被别人融合了，冠上别人的名字。 　　换个厨子，没准儿就真的收下了，但程芫华的理智和良知都告诉她——不能收。 　　于是，她推了回去，声音严肃—— 　　“冉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这菜谱送人，是因为你不想振兴这一派了，对不对？但传承对我们这些老牌厨子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自己现在不想学没关系，或许以后就想学了，也或许收了徒弟、生了小孩，他们想学……你冉家菜的传承就还能延续下去。” 　　冉厉一愣。 　　他送的时候还真没有想那么多，他爸知道他不想学，所以临终才会遗憾。 　　他家里人都走了，就更不想睹物思人留下这菜谱了。 　　但…… 　　程芫华说得也很有道理。 　　虽然他将这菜谱送给程芫华后，对方的水平肯定不会侮辱这本菜谱，但冉家菜的传承确实就算是没了…… 　　冉厉挠挠头。 　　突然觉得程芫华的建议很好，他现在不想学，万一以后想学呢？冉家菜真的没了，其实他还是有两分愧疚的…… 　　程芫华声音坚定：“所以这菜谱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自己收着吧。” 　　这东西对于他们这个行业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冉厉脸上的神情更加不好意思了，这送出的礼物又收回来，实在是…… 　　半响，他说：“程老板，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送出去的礼物我又收回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先放在你那儿。里面还有些关于厨艺的基础和技巧性内容，你可以看看。等到我想好怎么安排这本菜谱的时候，再来找你拿回来。” 　　程芫华一愣。 　　随即她笑了笑：“你就不怕我学了里面的菜吗？” 　　冉厉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是学了就学了呗，本来都已经是送给你的礼物了，你要是真想要，就不会拒绝这份礼物了。” 　　他顿了顿，又忙说：“程老板，你是个好人！” 　　“那行吧，我先收着。”程芫华点点头，心里倒是对里面的厨艺技巧很好奇。 　　她就是基础功还太薄弱，这方面是她要补的短板。 　　不做里面的菜，倒是可以学学技巧。 　　冉厉顿时露出笑容，再次重复：“程老板，你真好！还有这根人参，这你就绝对不能推辞！” 　　“这个得有上百年吧？”程芫华下意识问道。 　　“八百年。”冉厉笑得憨厚。 　　程芫华和刘全福等人差点摔倒地上，最后，她僵硬着笑容问他：“你……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大方的吗？”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当初曝光那件事本也只是为了拉下鼎御，其实你并不需要感谢我。” 　　“但你确实帮我们洗清冤屈和报仇了，这就是恩情，做人要知恩图报。”冉厉憨憨的继续笑，“你收下吧，刚刚菜谱没收，这个你要是还不收下，我就真的没脸了，心里也总惦记着欠你人情。” 　　程芫华坐稳，将人参继续包回布里，往自己怀里揽了些。 　　这可是八百年野山参！！ 　　关键的时候，可以吊命啊！！ 　　她决定厚着脸收下，这东西和传承不一样，好歹还是有价的。 　　程芫华又问他：“对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这位冉厉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原本在炊事班也退伍出来了，现在可以说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能住了。 　　冉厉也是一脸忧愁，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那你先在这儿休息几天吧。”程芫华笑着说，手上小心翼翼将包着菜谱和人参的破布拿了起来。 　　要学人家祖传的部分手艺，又收了一根八百年人参，招待人几天，这程芫华还是愿意的。 　　“哎好！” 　　程芫华：“我让胖子带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把东西放着。” 　　她要准备走，冉厉立刻站起来，动作有些急，将桌子撞得后移了一点。 　　程芫华也不在意，对神情赧然的冉厉说：“没事，桌子应该是没放好，等下你和胖子抬一下就好了。” 　　他们这桌子是好桌子，可沉了。 　　除非是没放好，不然不可能被一撞就移了位置。 　　程芫华说完后准备继续走，但冉厉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来吧！” 　　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两手抱着桌子移动位置了！ 　　程记美食店目睹一切的众人……嘴巴张成“o”型。 　　他们这桌子到底有多沉，他们这些经常在程记美食店的人都是一清二楚的，女孩子肯定是搬不动，只能让两个还算有力气的男人来搬。 　　而冉厉可是直接抱起来这么大一张桌子，还移动了位置…… 　　冉厉放下桌子，笑得憨实：“嘿嘿嘿，好了。” 　　程芫华默默抬手，合上刚刚张开的下巴，说了句—— 　　“冉厉呀，咱们店里缺人，要不你就长期留下，管吃管住还发工资，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结账走，干不？” 　　冉厉成了程记美食店的新员工。 　　这位员工长得帅气，听话懂事，一个人可以当三个人使。 　　既可以在前面帮着迎客，抵挡一企图冲进美食店的顾客，又可以在厨房给程芫华帮忙，做菜手艺是还不够，但打杂是绰绰有余。 　　这样的员工实在是太好用了，但就是……一个人也可以吃点三个人的饭。 　　还是三个男人的饭！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程芫华以为他是跋山涉水给累到了，所以才吃得多，但第二天，程芫华就发现…… 　　他是真的就吃得了那么多！！ 　　每次程芫华等人震惊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不好意思地放下碗，说一句：“我、我吃太多了吗？” 　　长得又帅，又卖力干活，身世又惨，不就是能吃了点吗？ 　　一看到他这模样，程芫华下意识露出笑容：“吃，随便吃，还多着呢！” 　　于是，冉厉在程记美食店，过上了“非常幸福满足”的生活。 　　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本来说好品尝大会之后就送回来的黄上，在这一天才正式杀青，师玄帮着它领了个红包，就交给叶予昭帮忙带回来。 　　至于师玄，他还要继续补镜头。 　　狗子是杀青了，他们演员还得继续拍着呢。 　　师玄走不了，只能让叶予昭带过来。 　　而叶予昭，自从品尝大会之后，竟然也一直没有来过。 　　他们马上年底了，而且最近说是什么跨国项目，叶予昭本人亲自坐镇，去国外待了十来天了。 　　今天才有空回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也不是去公司，而是让程芫华好好给他整上一桌子，慰藉一下这小半个月受伤的胃。 　　“晚上回去。”叶予昭声音淡淡的。 　　电话那头，叶爸的声音干净利落：“嗯，路上注意安全。” 　　叶予昭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叶妈的声音响起：“要是太晚了，就别回来了，今天下雪，路上也不是那么安全。” 　　叶爸：“总住在那边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叶老爷子：“要是程丫头留他，就住下吧，我们家是很开明的。但是予昭你必须注意分寸，要尊重人家女孩子。” 　　“咳咳咳。”叶予昭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脸颊泛红。 　　他应了之后就挂了电话，只是心里想着，程老板……大概也想他了吧？ 　　叶予昭抱着黄上敲响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今天又下了雪，叶予昭把黄上藏在怀里，眼神带着期待和思念。 　　真是不知道什么开始，他稍微离得远了些，就各种想念程记美食店，不仅想念这儿的菜，还想念……程芫华。 　　门被打开，一个陌生、帅气的男人站在里面，“你找谁？” 　　叶予昭：“？？？”这谁？ 　　他皱着眉头，声音冷淡：“老板朋友，让我进去。” 　　冉厉是个固执的人，程记美食店经常都会有来自各地的人敲门，都是为了吃饭。 　　有些人是真不知道需要预约，有些人可能是故作不知，横竖到了这儿，他们说预约，那些人就不干了，非要进去。 　　程芫华说，这种事情真不能开先例，否则以后都不预约，直接上门了怎么办？ 　　最近天冷，经常都在下雪。 　　食客到了又不能进门，脾气就大，所以现在开门都让人高马大的冉厉来了。 　　冉厉皱着眉头：“你等下，我让老板出来确认一下。” 　　他砰得又合上门。 　　被堵在门口的叶予昭：“……”？？？ 　　他和黄上同款懵逼脸，瞪着门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程芫华也站在里面了。 　　她眼睛亮了亮，冲过来，仿佛要献上一个热情的拥抱。 　　叶予昭耳根一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芫华果然是想他了！ 　　大庭广众就要抱抱，真是……难为情。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把手张开了些，他的手一松，黄上就开始挣扎。 　　“黄上——”程芫华在叶予昭面前刹住脚，伸出自己的手。 　　叶予昭手上的黄上已经主动扑腾到她的怀里了。 　　黄上这丫一两个月过去了，个头长了不少，程芫华心疼它在外面，天天好吃好喝的往剧组送。 　　于是……这丫长了真不少，以至于程芫华像平时一样去接它，却被扑过来的力道撞到往后倒。 　　“啊——”她惊呼一声。 　　叶予昭刚刚伸手，程芫华的背后，冉厉已经将她接住。 　　天空飘着雪花，纷纷扬扬。 　　高大敦厚的男人伸出有力的手，将一个抱着狗、娇俏的姑娘搂在怀里，他低着头看她，配合着这雪花…… 　　好一副浪漫景色！ 第76章 脸青 　　“咯咯咯——” 　　静谧的空气中, 叶予昭咬牙切齿的声音，非常明显。 　　他不过是走了半个月，怎么一回来, 程记美食店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新来的男人是谁？ 　　竟然还对程老板动手动脚？！ 　　程芫华被冉厉接住后, 她愣了愣，还没有回过神, 叶予昭已经伸出了手, 将她提溜出来，“你小心点——” 　　他很想批评程芫华, 但看着程芫华，又一句重话都没办法对她说出来。 　　于是，叶予昭只能将严肃、生气的眼神对准黄上, 冷冷开口：“你自己是个什么个头, 心里没数吗？都不是巴掌大的小狗, 竟然还扑人，你主人要是磕着碰着了, 就把你炖成狗肉火锅吃了！” 　　“汪汪——” 　　“辩驳无效, 扣三个月的酸辣粉！” 　　“汪汪汪——” 　　“噗嗤——”程芫华笑了起来，她睨了叶予昭一眼，说, “你和一只小狗计较什么呀，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程芫华打从开店那天开始就认识了叶予昭, 对方在程记美食店待了这么久了，又一直对程记美食店非常关照, 有什么要求都是直接找他。 　　这样好用、不废话的男人, 程芫华是非常满意的。 　　因此, 她对叶予昭的态度也非常随意，这种随意不是无所谓，而是当做自己人。 　　她对叶予昭说完，抱着黄上转身，又对冉厉说：“冉厉，刚刚谢谢了，这位是叶予昭，咱们店里他随时都可以进来。” 　　说完，程芫华抱着黄上进屋了。 　　冉厉挠挠头，应了声：“哦，好。” 　　而后，他的视线看向叶予昭，正好对上对方冷漠的眼睛。 　　冉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有点不喜欢自己？ 　　那就算了，懒得打招呼了。 　　于是，冉厉追着程芫华进去，嘴里说着：“芫华师父，之前你说过的……” 　　声音越来越远。 　　叶予昭：“……” 　　他的脸色，被白雪衬得青极了。 　　叶予昭走到餐厅里面的时候，徐秀婉给他倒了杯开水，一脸心疼地说：“可怜的孩子，都在外面把脸冻青了！” 　　叶予昭：“……”这个青不是冻的。 　　他咳嗽一声，而后接过水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徐奶奶，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徐秀婉又叮嘱了一句。 　　程记美食店这么多男人，徐秀婉最满意的就是叶予昭了。 　　她交代了两句之后才离开，叶予昭立刻对着刘全福使了个颜色。 　　刘全福走过来，一头雾水，“咋了？” 　　叶予昭压低声音，视线看着不远处正在处理食材的冉厉，声线冰冷；“那是谁？” 　　刘全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而后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呀，他是……” 　　刘全福几句话就将冉厉的身份解释清楚了，包括他的来历，以及他在程记美食店的待遇都说了。 　　“管吃管住，还有月薪？”叶予昭皱眉。 　　程记美食店的美食，那是真的值钱，在这儿干活的，每天光是吃下去的，就是天价，也因此，程芫华很少给人开工资。 　　给工资的也有，像是雇佣的李老头和周大发等，都只是给打包一道程记美食店的菜，或者开个后门，可以直接购买，但每天都在这边吃是不存在的。 　　就因此，李老头和周大发也经常过来帮忙，觉得他们占了美食店的便宜。 　　这种情况下，管吃管住，还给开工资的冉厉，简直就是迷幻了。 　　叶予昭会震惊以及不可置信，都是非常有道理的。 　　刘全福一脸“你不懂”的摆摆手，啧啧两声：“你是不知道，冉厉这小子倒是真值得这份工钱，他一个人可以干掉三个人的活，还一点不累。当然，最关键的是，能在厨房帮我师父的忙！” 　　自从有了冉厉，程芫华简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就连刘全福都不得不承认，有这丫的存在，程记美食店的每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叶予昭陷入沉默。 　　刘全福又说：“要不是冉厉吃得太多了，我师父肯定还要给加工资的！” 　　冉厉这样一个人当做三个人用的，实在是宝贝呀！ 　　要不是他一个人能吃三个人那么多，程芫华开出什么样的高工资，那都不为过。 　　叶予昭：“……” 　　刘全福：“我师父对冉厉可好了！” 　　叶予昭：“…………” 　　这时候，厨房传来程芫华清脆的声音：“冉厉！” 　　不远处的冉厉立刻站着起来，端着食材快步往厨房走，边走边爽快应道：“来了！” 　　叶予昭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了程芫华夸奖冉厉。 　　“昨儿我师父还问冉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给做呢！”刘全福还嫌不够，又给了暴击。 　　事实上，是昨天冉厉起早了没事，就一个人去把鸡抓了回来，又把家里家外全都收拾了，还去地里将要用的蔬菜等弄了回来…… 　　程芫华起来的时候都震惊了，为了嘉奖他，所以这么问的。 　　叶予昭：“……” 　　他沉默片刻，问道：“我现在开始学厨艺，明年能在厨房给你师父帮上忙吗？” 　　刘全福：“……”？？？ 　　不管叶予昭多不痛快，冉厉都在程记美食店扎根了，并且颇得众人的赞美。 　　他就算酸得不行，也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芫华师父，你看我把这个放在这儿怎么样？”冉厉笑着问。 　　程芫华立刻点点头：“非常好！冉厉，你辛苦了，休息会儿吧，别累着了。” 　　“没事，我还不累，我去把外公杀的鱼搬到厨房去！”盆子里，杨林一口气杀了十几条鱼，别看鱼多，但这点可能也就中午一餐就会用完。 　　——毕竟今天中午有松鼠鳜鱼。 　　之前每次杀完鱼都是刘全福和杨林，或者和程芫华抬进厨房。 　　但有了冉厉之后，都是他一个人轻轻松松连鱼带水抱进了厨房。 　　程芫华笑的无奈：“行吧，搬完了赶紧出来，我给你削个苹果！” 　　她自从看过冉厉带来的那本菜谱里面的基本功后，程芫华就爱上了削苹果，动不动就给人削个苹果吃，收银台的地上还放着三箱呢。 　　——当然，拿着的是菜刀。 　　她的旁边，叶予昭眼神就像是在飘刀子一样。 　　“你最近怎么总来店里呀？”程芫华一边用菜刀削苹果，一边随口问他。 　　叶予昭：“……怎么？我不能来吗？” 　　程芫华手上一顿，又薄又细又均匀的苹果皮断裂， 　　她也没有在意，眼神狐疑地看向他：“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呢？” 　　叶予昭到底有那么大一个公司，之前不是年关，都忙得不行，最近年关，哪可能反而不如之前忙碌了。 　　但他确实来程记美食店频率更加高了，基本上成了天天报道。 　　要说没事吧，来了以后，电话又时常不断。 　　程芫华非常迷惑。 　　叶予昭：“……” 　　他吐出一口气，偏头看着地面：“我没事……” 　　声音有些无力。 　　程芫华一脸茫然。 　　徐秀婉路过，声音陡然间拔高一分：“哎呀，予昭呀，屋里这么暖和，你的脸竟然还被冻青了，再多穿两件衣服吧！” 　　叶予昭：“……不用，我不冷。” 　　“哎呀，不要客气嘛，全福的衣服你穿着不合适，我让冉厉给你拿一件他的！”徐秀婉立刻就要去找冉厉。 　　叶予昭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青色褪去，露出微笑—— 　　“外婆，我真没事，不用了，我脸刚刚不是冻的！” 　　旁边，程芫华眼神依旧狐疑地看着他。 　　手上刚刚削好的苹果，她无意识地喂到了嘴边，啃了起来。 　　这叶予昭…… 　　怎么奇奇怪怪的？ 　　叶予昭为什么奇奇怪怪的，程芫华一直都没有想通，当然，这个也不重要。 　　师玄走后没人杀鱼，南叔又走了，没人在厨房帮忙，刘全蓓也走了，端菜的又缺一个…… 　　但好在冉厉来了。 　　他一个人能抵三个人，暂时缓解了程记美食店的用人困难问题。 　　寒冬来临，雪越来越多，但程记美食店的生意依旧那么好。 　　是有很多人因为冬天，所以就不过来了，但无奈基数太大，程记美食店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自从品尝大会之后，程芫华前前后后接到了无数邀约，基本上她都给推了，还有各种各样的比赛，她也一个都没有参加。 　　就连采访，也是基本都拒绝了。 　　但有一个美食协会的采访，南叔专程打电话回来—— 　　“这个采访还是做一下，但时候收在美食协会你那一页里面。” 　　程芫华应下了：“好吧。” 　　南叔又问：“对了，你准备把哪些菜登记成程家菜？” 　　x家菜是一个说法，但大多都是这家厨师自己研发的菜，有些做得特别出名的，几乎做到了这道菜最顶级的水平，也是可以称为x家菜里面的一道菜的。 　　程记美食店这些菜都非常好吃，但到底都是些普通的菜，如果要登记成程家菜，她就必须做到极致。 　　南叔是觉得程芫华做到了。 　　但程芫华不这么想。 　　她想了想，说：“只登记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就行。” 　　南叔一惊：“你要登记的程家菜，只要这个级别的？！” 　　程芫华笑了：“对，只要这个级别的。”贵精不贵多。 　　程记美食店的养生汤到底怎么样，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白玉养颜汤暂时还没有公开售卖，效果知道的人不多。 　　但南叔和程记美食店熟悉，当然是知道的白玉养颜汤效果的！ 　　程家菜要是都这个级别…… 　　那真是贵在精，不在多，很多很多年后，都会是传奇！ 　　“也行，你这种级别的汤，就这两个？以后还会添吗？”南叔试探着问。 　　程芫华笑笑，并没有多言。 　　天泽健身汤程芫华不知道，但延年益寿汤，那是一定要买下来的！ 　　程记美食店走上正轨，再次恢复品尝大会之前的生活节奏。 　　“郑姐，你明天约了产检是吧？”程芫华走出来，问道。 　　郑婉点点头。 　　她想了想，补了句：“不用陪我去，肚子还小，我可以自己去。” 　　“那怎么行？外面雪下得那么大，到时候找到靠谱的司机，我陪着你一起去。”程芫华没同意。 　　最近雪正下得大，路面结冰有些打滑，程芫华是不放心郑婉一个人去的。 　　她是高龄孕妇，这一胎又好不容易保着的，绝对不能出一点意外！ 　　程记美食店虽然忙，但早上起来，有些菜能提前做的就提前做好，现炒的上个鱼香肉丝就够了，胖子会做。 　　其他的把牌子取了，明天就不上其他炒菜了。 　　郑婉嘴角露出笑容，眼神满满的感动。 　　她在程记美食店的这些日子，可比她当荣太太的时候平和多了，她每天都觉得岁月都温柔下来，幸福安宁。 　　雪又下了起来，黄上的狗窝早就挪进了屋。 　　这会儿程芫华在厨房，它不敢进厨房，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郑婉穿着防滑鞋，走到前院门口，打开门。 　　“黄上——”她喊了一声。 　　声音刚刚落地，脸上的神情就有几分僵硬。 　　不远处，荣先生带着帽子，裹着大衣。 　　一看她出来，他立刻快步过来，声音有些着急：“你怎么出来呢？外面这么冷，怎么也不穿厚点？” 　　他下意识就想握她的手，但在快要碰到她手的时候又缩回去，神情有些拘谨：“我……” 　　他开始解扣子，想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郑婉伸手，按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很温暖，明明一点力气也没有用，但就是令荣先生一动不动了。 　　郑婉声音很轻，也很无奈：“进去吧，外面雪大。” 　　说完，她便率先转身进去。 　　荣先生愣了愣，而后咧嘴笑了笑，立刻跟上去。 　　他的手伸了出来，在她的背后张开，隔空护着她，防止跌倒。 　　郑婉直接到了后院。 　　后院和前院不是一个温度，坐在后院的走廊上，哪怕面前是雪，也因为暖气，浑身暖洋洋的。 　　旁边的茶几上就烧着开水，郑婉给自己倒了杯，端在手上喝着。 　　荣先生坐在她的旁边，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郑婉没说话，只是喝着开水，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 　　半响，荣先生开口：“贝儿没有闹你吧？” 　　听到贝儿这个名字，郑婉笑了笑，嘴角满是慈爱，摇摇头，“没有，贝儿很听话，乖得很，孕吐都没有。” 　　孩子马上两个月了，她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她却又好像能够感觉到，孩子在一天天成长…… 　　“那就好那就好！”荣先生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 　　郑婉偏头，问他：“你刚刚怎么不进来？” 　　荣先生愣了一下，“我……”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 　　他来是因为明天郑婉要产检，他想说——他陪她去。 　　但他又觉得，郑婉肯定不会答应他的。 　　对于孩子，她对他，怕是还不可能放开的。 　　当初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唯一的孩子，是在他的不小心之下……才酿成了悲剧。 　　所以荣先生又没有进来。 　　但他没有想到，正巧郑婉就出来了，还看见了他，带他进来了。 　　郑婉见他不说，也就没有再问，反而说：“我昨晚梦到宝儿了……” 　　荣先生一愣，视线倏地看向郑婉，眼神充满了紧张。 　　——他担忧她的情况。 　　郑婉靠在靠椅上，湿了眼眶，“我已经好些天没有梦见他了，他会生气吧，我有了另一个孩子，就不知不觉，分走了对他的想念。” 　　荣先生张嘴，声音沙哑：“不会的，宝儿……宝儿也会喜欢这个弟弟或者妹妹。他那个时候，就总是说，咱们再给他生个妹妹吧……” 　　郑婉眼眶里的泪珠滚了两颗下来，但她的神情不再疯狂，眼神是思念和清明的，“是呀，宝儿是个大度的孩子，哪怕我们真的忘了他，他会难受，却不会怨恨我们……所以昨天晚上，他才对我笑，对我笑得开心。” 　　荣先生伸出手，颤抖着给郑婉抹了泪珠。 　　郑婉继续说：“我们不会忘记他的，永远不会，我们会把宝儿永远记在心里……” 　　“好。”荣先生应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平和地说起宝儿，没有争吵、疯狂和撕心裂肺的折磨。 　　荣先生知道郑婉肯定还是怨的，但她的怨恨又不单单是对他，还有对她自己。 　　她没办法放下宝儿和过去，也不会放下。 　　可人这一辈子是和时间一样，总是往前走的，没有回头路。 　　走过了，就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她不放下，但她开始学着慢慢往前走，带着肚子里的贝儿，以及宝儿的记忆，继续往前走下去。 　　郑婉：“明天陪我去产检吧，我不想芫华耽误这边。” 　　荣先生声音颤抖又惊喜，半响才颤抖着声音：“好、好……” 　　厨房后门。 　　“师父，郑姐是原谅荣先生了吗？”刘全福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程芫华弹了他额头一下，淡淡道：“这不用你操心。” 　　她说完，转身继续去灶台忙碌。 　　剩下捂着脑袋的刘全福、一脸懵逼茫然的冉厉，以及……微微叹口气的叶予昭。 　　郑婉的事情，程芫华肯定是不会插手的。 　　她和荣先生年纪都不小了，而且他们之间复杂感情，没有旁人能够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清楚，只有他们自己去解决。 　　但程记美食店，只要郑婉在，他们就会好好照顾她的。 　　光是郑婉的人品和这么久相处的感情，就够了，更何况…… 　　品尝大会之后，程记美食店依旧风平浪静，哪怕是一下子仿佛被捧上神坛，也没有任何人打主意，没有任何困难…… 　　怕是不单单是因为叶予昭，还有……荣先生吧。 　　第二天，郑婉被荣先生接去做产检了，叶予昭去公司上班去了。 　　杨林徐秀婉夫妻带着冉厉趁着没下雪，去地里一趟。 　　程记美食店难得只剩下程芫华和刘全福两个人。 　　“这人多的时候不觉得，这人一少，还真觉得冷清。”刘全福忍不住说。 　　程芫华看着黄上玩小皮球，手上拿着菜刀削苹果。 　　闻言，她点点头。 　　刘全福靠近她，见她一手苹果一手刀，都不带看一眼的，忍不住惊叹：“师父！你这刀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苹果皮，又细又笔直，拉长了都可以当尺子。 　　这刀工练得…… 　　也不枉削完了二十多箱苹果。 　　要是换成他，估计削一百箱也没有这个效果！ 　　程芫华睨他一眼：“等我学好了，就轮到你了。” 　　刘全福：“…………”真的要这样对他吗？ 　　他决定转移话题，于是他说：“对了，南叔今年都不来了吗？”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了，要是南叔再不来，估计今年都不来了。 　　“今年不来了，明年看情况。”程芫华回答。 　　刘全福一脸诧异：“他舍得咱们店里的美食？不科学呀！” 　　程芫华摇摇头：“不是，他在寻摸美食协会的接班人。” 　　南叔到底年纪大了，这事儿对他而言，一直都是最操心的事情，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了。 　　刘全福恍然大悟。 　　众所周知，南叔有两件最愁的事情。 　　这其中一件是寻摸三年后下一届品尝大会的举办地点，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找个接班人。 　　但显然，这事儿他们可没办法帮他。 　　刘全福摇摇头：“那确实挺不……” 　　话没说完，有人敲门：“程老板！” 　　声音还挺熟悉的，肯定是他们认识的人。 　　刘全福眼神疑惑地看向程芫华。 　　程芫华想了想，眼神闪过了然。 　　她对着刘全福说：“是王记，去给他开门吧。” 　　“哦！”刘全福再次恍然大悟，想起这个声音属于谁了，忙去打开大门。 　　王记直冲冲跑了进来，在餐桌坐下，见有水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他脸色不好，程芫华停下削苹果的菜刀，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 　　王记把杯子重重放在地上，恨恨道—— 　　“我辛辛苦苦求了吴先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结果他倒好，我苦口婆心这么久，他竟然这么对我？！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第77章 白玉 　　王记说话都有些颤抖, 显然是气得不轻。 　　程芫华把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王记，好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点说。”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奇怪地让王记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王记深吸一口气, 说：“我求到吴先生的人情, 他终于答应帮桑虞看病，但那什么桑虞, 我找了一个月才找到他！” 　　桑虞, 前歌神的名字。 　　他恨恨地咬了口苹果，继续说：“他不愿意见我, 我让师玄给我想办法，终于见到他了！你知道见面后，他说什么吗？” 　　刘全福立刻追问：“他说什么？” 　　王记把苹果咬得很响, “咔嚓咔嚓”的响着, 口中恨恨道—— 　　“他竟然对我说——关你屁事！” 　　程芫华：“……” 　　她放下菜刀, 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问：“他自己的身体, 自己都不在意吗？” 　　“呸！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个讨厌的男人, 要不是我欠他的，他以为我想和他说话吗？气死我了！”王记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吴中泉那样的神医，多难得才能求到一个机会？ 　　他费尽心思求到机会, 又费尽心思见到桑虞，结果人就送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这事儿换做谁，谁都受不了。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王记拍着胸口，脸都气得发青。 　　这时候, 杨林夫妻和冉厉回来了, 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徐秀婉问。 　　程芫华耸耸肩：“他被人气到了。” 　　王记还在重复：“太气人了！！” 　　冉厉立刻说：“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王记对冉厉也是有恩情的, 他以为王记受了欺负，立刻站出来。 　　程芫华摆摆手：“没你的事。” 　　她的视线又看向王记，好奇道：“你到底欠他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王记一愣。 　　半响，他叹口气，说：“是我欠他的……” 　　王记刚刚的气愤好像一瞬间就泄了，满脸的愤怒变成了沮丧。 　　而后，在程芫华等人的视线下，缓缓开口，将一段四年前的故事娓娓道来。 　　四年前，那个时候师玄还正当红。 　　那个时候，王记还是圈内有名的娱记，很多一线明星都和他采取交好的措施，生怕有一天被他曝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瓜。 　　——毕竟，王记可是号称什么都能扒出来，还全是真相！ 　　那个时候，桑虞刚刚出道，凭借好嗓子，以及绝美容颜，一炮而红。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因为长得好，就在第一首歌发出来的时候，红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歌是唱得很好，人也是真有才。 　　第一首歌发出去半年内，就连发五首，保持着一月一首歌的节奏，每首歌都登顶榜首。 　　于是，出道半年，就被封为——歌神。 　　他的声音是真的好，长得……也是真好。 　　那个时候，他一出道，就立刻成为了公认的第一美男，甚至在国外，也有了颜粉，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凭借着他的才华和颜值，基本上以后都会始终保持歌神的地位，成为粉丝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但，他火了，就必然会引起一些揣测。 　　骂他长得像个女人的、或者造谣他整容、变性的，那都是客气的。 　　关键这个时候，另外一位音乐界有些名气的才子站出来，直指桑虞抄袭。 　　这可是个大事件！ 　　粉丝和围观群众都震惊了。 　　桑虞的发歌频率和质量，确实有些令人怀疑，而且他还每首歌都各有风格！ 　　这种情况下，当然立刻就有大量的黑粉跳出来。 　　王记叹口气：“那时候，那位音乐才子拿出来的证据还挺糊弄人，很多外行人，一看有证据，立刻就前仆后继上去围攻桑虞，可不管证据真假。” 　　刘全福追问：“后来呢？” 　　程芫华摸了摸下巴：“后来就是桑虞出事、退圈，是吗？” 　　程芫华会知道四年前这件事，还是因为当时刚上大学，宿舍有个桑虞粉丝，那段时间在宿舍鬼哭狼嚎，痛苦了好几个星期，弄得他们都没有睡好觉。 　　王记点点头：“对，当初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但网络上能删的都删了，现在四年过去了，好些人也就记不得了。” 　　“那你在这里面起什么作用？”程芫华掐着关键问了出来。 　　王记叹口气，继续讲述起来。 　　歌神桑虞出道才刚刚半年，粉丝还不够死忠，而且长得太好了，几乎一开始就被捧上神坛，令圈内很多一步步走出来的音乐人都不太高兴。 　　可不是，资源就那么多？ 　　桑虞这样挂着歌神名头，却长得比圈内演员都还要好看的男人，委实将他们踩得不行。 　　偏偏桑虞这个人吧……他真得罪了不少人。 　　那个时候就有很多人音乐人跳出来站音乐才子，仿佛桑虞抄袭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可这个时候，音乐才子又突然说——是他误会了，抄袭是没有的事情，让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攻击别人。 　　这他妈简直是神转折！ 　　不管是为了桑虞战斗的粉丝，还是战斗桑虞的黑粉，以及默默吃瓜的围观群众，全都惊呆了，简直不相信这个反转。 　　——王记就是吃瓜群众中的一员。 　　这件事闹得那么大，新闻价值当然也非常高呀。 　　作为娱记界第一，于是，他便亲自出马，要去拍真相。 　　然后…… 　　还真被王记拍到了。 　　音乐才子和一个男人亲密的照片。 　　那男人穿着打扮都很熟悉，还带着帽子，王记眼光一闪，发现竟然像是桑虞！ 　　他立刻从侧面“卡卡”拍了几张，还录制了视频。 　　之后他想拍正面没有拍到，怕打草惊蛇，就悄悄守在酒店外面，等着两人出来。 　　这么有价值的新闻，简直是惊天大瓜！ 　　在身边人的鼓动下，王记交给团队拿去曝光。 　　而他则自己一个人，继续蹲守着。 　　然后……一个令他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桑虞进了这家酒店。 　　是的，桑虞本人。 　　王记看清楚脸了。 　　——这是本人，那之前和音乐才子进去的那个又是谁？！ 　　王记拼命回忆，才突然发现……那个带着帽子的人，比桑虞矮个半个脑袋！！ 　　——和音乐才子亲密的那个人，压根儿不是桑虞！ 　　王记吓了一跳，立刻联系团队的人，然而——晚了，已经全面曝光了。 　　他刚刚挂了电话，手机就推送了歌神和音乐才子亲密进酒店！ 　　完了。 　　那是王记的第一反应。 　　而后，他立刻冲进酒店。 　　想着待会儿肯定会有大量娱记涌过来，要是桑虞被拍到了，那他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然而……王记忘记了，他就是娱记中，最让人害怕的那一个。 　　——桑虞还是被拍到了。 　　他先出来，而后音乐才子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基本上坐实了王记最开始发布的照片，所有人都认同那个和音乐才子亲密的男人，就是桑虞。 　　他们甚至对音乐才子突然改口产生了怀疑。 　　——是桑虞用身体去换音乐才子改口？ 　　这瓜简直令人震惊，桑虞本来长得太好，一直就议论纷纷。 　　因为照片的事情，网友们基本上断定了桑虞抄袭，又出卖身体，才换了音乐才子改口。 　　这种时候，几乎没人指责音乐才子，所有人都涌上去痛骂桑虞。 　　黑粉痛骂也就罢了，他的粉丝才是最接受不了的。 　　偏偏，他们觉得这事儿已经坐实了。 　　后来就有了四年前出名的硫酸事件和车祸事件。 　　硫酸事件是桑虞黑粉泼的，要不是桑虞小心，他已经彻底毁容了。 　　但就算是这样，脖颈处，也留下了永久丑陋的疤痕。 　　硫酸事件之后，之前在镜头前冷着脸回应自己没有抄袭、照片上不是自己的桑虞突然就不说话了。 　　镜头再次拍到他，他就冷漠的避开，一言不发。 　　——别人却将此解读成默认。 　　那段时间，他算是遭受了全网的网爆。 　　如果硫酸事件是他退圈的诱因，那车祸事件，就是导火线。 　　这件事已经进入的时候，桑虞突然说——他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给抄袭事件和所谓的亲密事件一个说法。 　　说有人都说他是狗急跳墙，也说他只会痛哭流涕道歉。 　　桑虞的大粉之一，也是后援会的负责人之一，是距离桑虞最近的一个粉丝。 　　她比更多人知道桑虞的动向和情况。 　　桑虞出发去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前，刚刚走出公司门口，就被那位大粉开车给撞了。 　　——她要和桑虞同归于尽。 　　无疑，她是喜欢桑虞，甚至可以说非常爱桑虞。 　　也因此，她接受不了桑虞和音乐才子的事情，更接受不了桑虞是那样的一个人。 　　在遗书中，她说不让桑虞去记者发布会，她不想看到他哭着认错。但她又对他失望，所以要和他同归于尽，她陪他下地狱。 　　——这样偏执、病态的想法，害人害己。 　　在撞上桑虞的那一瞬间，那位粉丝到底微微错开了一点。 　　或许她当时是后悔了。 　　但车子已经撞飞桑虞，她错开后，没再压过桑虞，保住了桑虞的命。 　　——粉丝错车后撞上大车，当场死亡。 　　——桑虞重伤送进医院。 　　“后来呢？歌神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全福追问。 　　当初那件事闹得那么大，程芫华知道一些，刘全福则完全不知道，他是一点不关注娱乐圈，那个时候刘全蓓还没有追星，他连个科普瓜的机会都没有。 　　王记叹口气，按压着太阳穴。 　　程芫华插了句：“好像是被冤枉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记点点头：“是被冤枉的，那些歌都是他自己写的，反而是音乐才子提供的证据是假的……” 　　桑虞进医院了，一度险些没有抢救回来。 　　粉丝们都差点疯了。 　　网友们也是一脸惊叹，他们是觉得桑虞做的不对，但这被粉丝撞到差点没命…… 　　当然，也有些戾气重的，还在网上骂他怎么没有死，怎么还不死等等。 　　王记就是这个时候，才终于真正拍到了音乐才子身边那人的正脸。 　　穿衣打扮什么的都很像桑虞，但正脸却还是差远了，桑虞的那张脸……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他再次将照片放在网上，并通过身高侧脸对比，以及自己拍到的桑虞进酒店时间等等，证明那人并不是桑虞。 　　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造谣”的时候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就罢了，还没有多少人看辟谣的信息，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他们认知中，桑虞就是抄袭，以及那音乐才子身边的人就是桑虞。 　　王记第一次知道，他给出了没经证实的信息，到底对事件的主角造成了多大影响！ 　　尤其是……那个“主角”还是遭受无妄之灾的时候。 　　桑虞进了医院，那场发布会自然就没有召开成功。 　　如果那位粉丝不偏激，等到记者发布会之后，她和桑虞可能都会好好的。 　　然后，没有如果。 　　等桑虞没了生命危险之后，他的经纪人亲自上阵，将桑虞要在发布会上公布的证据一一罗列出来。 　　——桑虞没有抄袭，全是音乐才子一手策划。 　　——音乐才子是gay，并且看上桑虞了，策划一切的原因就是为了桑虞，以及蹭桑虞热度。 　　——但桑虞手上有音乐才子骚扰他的证据，于是，音乐才子才改口。 　　——音乐才子还惦记着桑虞，所以找了个“替身”，没想到被王记给拍到了，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王记去酒店没有要到的视频在桑虞手上，完整的视频足以证明，桑虞是在他们之后进了酒店的。 　　真相大白。 　　粉丝一片懊恼，网友满是愧疚。 　　后来，桑虞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之后，遭遇了粉丝的背叛，又遭遇了这一切风暴，身体还落下了永久的病根，他便宣布退圈了，转到幕后。 　　在当时，他说—— 　　“如果你们还想我好，或者对我有一分愧疚，就再也不要提到我，我不想在这个圈子留下痕迹了。” 　　他显然是后悔进了这个圈子。 　　他的粉丝又悔又痛，有部分误会他的网友还有良知，也跟着粉丝一起，到处联系删除桑虞的相关东西。 　　谁要是发桑虞的东西，他们不会骂，也不会给热度，全都是举报拉黑一条龙。 　　几年过去，桑虞的痕迹几乎彻底没有了，他发过的歌也全都删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有桑虞这个人。 　　只是偶尔，经历过这个事件的网友还能想起来，四年前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出道半年就被封为歌神的男人出现过。 　　刘全福合上震惊的下巴：“原来……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王记垂着头，一脸懊恼，“我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因为我没有调查清楚就发出的照片，竟然害了粉丝一条命，又害了他差点命丧黄泉。” 　　程芫华眼中闪过了然，叹口气。 　　怪不得现在的王记成为了一位四处调查真相的记者，当初桑虞退圈后，他也退了圈，开始到处调查真相。 　　也因此，才有了后来程记美食店被冤枉，王记亲自过来调查的事件。 　　真是……阴错阳差。 　　对王记而言，他后悔、懊恼、补偿，但对于桑虞而言，确实是一场无妄之灾。 　　如果没有王记的那张照片，或许桑虞已经证明了自己。他那么有才的人，现在或许还在歌坛做他的歌神。 　　而不是……拖着虚弱的身躯，不知道到哪儿了。 　　如果说全都怪王记吧？ 　　他又比部分娱记还要有良心，发现不对就立刻给桑虞证明，找证据。 　　那些偷拍明星，为广大好事者提供笑料的娱记，他们就是做着这样的工作。 　　这世界上不缺故意找噱头，冤枉、造谣别人的人…… 　　音乐才子、王记、黑粉、那位粉丝……所有人一起，酿成了桑虞的悲剧。 　　王记说完，脸上的气愤早就变成了懊恼，他站起来，“算了，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我这就又去找他，再劝劝他，横竖他最近都在京市……” 　　程芫华拉着他，“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吧。你不是说他在京市吗？这又不远，到时候再去找他吧。” 　　她将人留下，又去厨房做菜。 　　王记和桑虞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桑虞原不原谅、搭不搭理王记，都与程记美食店无关。 　　王记可是帮过她，她不可能不留人吃顿饭的。 　　于是，王记跑到一通抱怨之后，吃了顿饭就又走了。 　　他是要趁着桑虞在京市，一定要把人劝去看病，调养好他的身体！ 　　他走后，刘全福看着他的背影，问程芫华：“师父，那个歌神到底长得有多少看呀，第一美男？这称呼也太俗了吧！” 　　程芫华举起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不算是高清，但至少能够看清楚脸了。 　　粉丝虽然都在禁止桑虞的信息，但信息化时代，总有人无数漏网之鱼，虽然他已经没了任何热度，但要是去搜，也还能搜到照片的。 　　刘全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响，就吐出一个字：“靠！” 　　这他妈长得也太好了吧！！ 　　程芫华“啧啧”两人，忍不住说：“是长得挺好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真人！” 　　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 　　最后不仅实现了，还……非常一言难尽。 　　王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的事情，程芫华很快就忘在了脑后。 　　程记美食店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推出了程家菜第二道——白玉养颜汤。 　　这款汤独立于用餐规则之外，和抢购餐位一样，在网上抢号，他们网上筛查严格，确保没有黄牛号。 　　但毕竟有需求就有买卖，所以私下交易肯定还是有的。 　　程记美食店便又出了新规则，网上抢上白玉养颜汤之后，再拿着餐盒，自己来程记美食店付钱领取。 　　如果实在是来不了的，可以留下地址，程记美食店寄过去。 　　这东西到底不便宜，买得起都是有些身份的，就算自己不来，也会让人带上餐盒来领取。 　　订餐位固定成周五晚上，而白玉养颜汤的时间就是周六晚上。 　　第一个周六晚上，上了一个星期的量，每天10份，一共70份，但没有什么人抢，零零碎碎只卖出了一部分。 　　都是一些不差钱，或者对程记美食店盲目信任的人。 　　白玉养颜汤的论坛更是一片嘲讽—— 　　“程记美食店现在做大了，也开始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了吗？” 　　“对呀，养生汤一份一万，好歹可以喝一个疗程，而且是真的有效，这什么养颜汤，才三天的量？？？” 　　“还搞抢购和限购，呵呵呵，我就看他们能不能卖出去！” 　　“真的有傻子购买吗？” 　　“……我倒是挺想买的，就是没钱，毕竟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难抢了，我都抢了几个月也没抢上餐位，要不买个白玉养颜汤试试？” 　　“同意楼上，当初养生汤的时候，多少人骂傻逼，但最后呢？骂傻逼的那些人，抢都抢不到！” 　　“买了的就是傻逼！信我！” 　　……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在程芫华的叮嘱下，不去注意白玉养颜汤的论坛，怕心里受刺激。 　　但给它开个论坛，就和养生汤一样，是让大家可以交流心得和养生方式的。 　　程记美食店这个小程序，除了一个大论坛，小论坛就只有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有了。 　　刚开始的时候，养生汤也是一片骂声，瞧瞧现在，都是买不到的一片哀嚎之声。 　　程记美食店的人不在意，但有人在意。 　　耿云兰是程记美食店的忠实粉丝，从抢到茶叶蛋之后，又抢到两次程记美食店餐位之后，她就一直都对程记美食店非常推崇，觉得程记美食店什么都是好的。 　　他们推出的新品白玉养颜汤，可以说是戳到耿云兰心上了。 　　阳历的去年下半年，她和男朋友去度假，不知道是不适合当地气候还是怎么着，长了满脸的痘痘。 　　她以前就爱长痘，这两年稍微好些了，结果那一次旅游，弄得满脸都是痘痘，密密麻麻，看着骇人。 　　她和男朋友都以为回来就好了，结果……回来反而加剧了，更加严重。 　　耿妈带她去看了各种医生，吃的、喝的、涂抹的，用了一大堆药了，效果却一点不好。 　　耿云兰都绝望了。 　　更让她绝望的是！ 　　在她治疗痘痘期间，男朋友和公司里面的小师妹好上了。 　　耿云兰找上门，却反而被对方奚落。 　　对方说的话可难听死了，什么她的脸让他看一眼就睡不着巴拉巴拉的，耿云兰当场打了渣男一巴掌，回来却哭得不行。 　　脸对女孩子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绝望。 第78章 效果 　　好在家里对她很好, 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疼爱着她，安慰着她, 让她撑过了那一段时间。 　　她从治疗痘痘开始就辞职了, 也不敢让男朋友多看，对方也却是没怎么上门。 　　耿云兰虽然心塞，但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 　　——结果没有想到，对方是劈腿了。 　　公司她也不敢回去, 虽然领导因为她的业务能力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但她不敢回去了, 害怕看到渣男和那个年轻的小师妹, 又害怕脸上的痘痘丢人。 　　没有痘痘以前, 她也是一个小美女, 脸真的很影响自信心, 以至于她现在变得自卑。 　　她藏在家里, 不敢出门。 　　后来又因为乱买护肤品等东西用在脸上, 导致满脸的痘痘连在一起，红彤彤的一片。 　　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何况是出门？ 　　程记美食店的白玉养颜汤让她心动了, 再看到那么多人都在嘲讽，她就更想为程记美食店贡献一份力量！ 　　耿云兰没有工作多久，总共只存在了三万多块钱，买的话, 也只够买三次，按照一周三碗, 只能买三个星期, 一个月都抗不到…… 　　她咬了咬牙, 还是买了一碗, 程记美食店也只准买一碗。 　　买了之后，耿云兰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 　　她非常相信程记美食店，却又不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好运。 　　她家和白阳市不远，但她实在是不愿意出门，于是，再一系列复杂的核查之后，程记美食店通知她，将通过快递在明天早上为她配送。 　　一万块钱花了，谁又舍不得一个好的快递呢？ 　　于是，配送的当天下午她就拿到了。 　　“兰兰，你又买什么了？”耿妈好奇问道。 　　耿云兰随口回复：“治痘痘的。” 　　而后，她就发现耿妈突然沉默，耿云兰诧异地看过去。 　　耿妈伸手，抢过她手上的东西，声音严肃：“耿云兰，说好了等爸妈休假带你去大医院再看看，你不要乱用东西，之前的苦还没有吃够吗？” 　　“妈……这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给你丢了，绝对不许再用这些乱……” 　　耿云兰见耿妈要丢了那包裹，立刻着急道：“妈！这东西一万块！！” 　　耿妈一愣，手僵住。 　　耿云兰赶紧抢回来，紧紧将白玉养颜汤抱在手上。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对她到底有没有用，但已经买了回来，就总是抱着一种期待的。 　　万一有用呢？ 　　耿妈气得声音颤抖：“耿云兰！你疯了吗？！一万块？！你不把钱当钱吗？！” 　　“只要能够治我痘痘，我就舍得！”耿云兰反驳。 　　耿妈气得抬手指着她，愤怒地说：“好好好！那你用，烂脸了你不要找我哭，我才不会管你！” 　　耿妈说完，转身摔门进了房间。 　　耿云兰哭了一出来，一边哭，一边抱着包裹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她将白玉养颜汤按照步骤煮开，给自己倒了一碗，哭着喝下去。 　　她知道耿妈是因为爱她才这样，但耿云兰就是对程记美食店抱有希望，或者说是……不放弃一丝希望。 　　白玉养颜汤其实没有程记美食店的其他汤好喝，但也不差，味道很淡，有一种幽兰的淡淡香味。 　　“老婆在煮什么？好香呀！”耿爸回来了，一边换鞋一边说。 　　耿云兰红着眼睛从厨房走出来，声音轻轻：“爸，是我，我在煮药膳，在程记美食店买的。” 　　“咦？程记美食店的药膳？养生汤我记得不是这个味道呀！”耿爸知道程记美食店的药膳养生汤。 　　“是白玉养颜汤，新品。” 　　“哦哦哦，听名字就知道是你喝的，那你好好喝吧。”耿爸笑着说。 　　耿妈从房间走出来，冷着脸：“花了一万块买的！” 　　耿爸愣了一下。 　　耿妈又看向耿云兰：“喝都喝了，我也不说你什么了，只有一点，喝完了如果没用，就不许再买了！” 　　耿云兰嘴角立刻露出笑容，扑上去抱住耿妈，“好的！没用的话，我就不喝了！不过我觉得肯定是有用的，程记美食店的东西还是靠谱，毕竟人还办了品尝大会！” 　　耿妈气不起来了，一脸无奈。 　　其实耿云兰心里很没有底，但耿爸耿妈在意她，心疼她，她只能表现得乐观开朗一些…… 　　这白玉养颜汤，到底有没有用，她也是没有谱的。 　　晚上。 　　耿云兰肚子生疼，一连跑了四五趟厕所。 　　“哎呀，兰兰这是怎么了？”耿爸一脸心疼。 　　严肃的耿妈冷着脸，非常生气：“肯定是你乱吃东西，你今天除了吃饭，就喝了那什么汤，现在好了吧？赶紧准备一下，咱们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食物中毒！” 　　耿妈生气也是着急。 　　耿爸也跟着骂了起来：“这什么破店，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食品安全检查，什么东西都敢拿出来卖，还卖得这么贵！亏我以前还觉得那家店真不错！” 　　耿云兰从卫生间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爸妈，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了。我肚子还是不太舒服，我先去睡会儿。” 　　说完，她扶着墙回了房间睡觉。 　　耿爸耿妈对视一眼，耿妈叹口气：“明天早上再看吧，要是还不对，就把她送医院去！真是的，都怪她乱吃东西！” 　　耿爸点点头又摇摇头，“闺女有错，程记美食店也过分了！回头我非要好好问问他们卖的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耿妈煮了粥，看见旁边炉子上的白玉养颜汤，她皱着眉端起来想给倒了，但最终又放下了。 　　——这是女儿买的，倒也应该女儿来。 　　——让她自己倒了，下次就知道不该乱花钱了。 　　“砰——”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耿妈走出去，外面，耿云兰刚刚从房间出来，正背对着耿妈喝水。 　　耿爸在沙发上坐着，目光呆滞，面对着耿云兰，杯子就是他摔了的。 　　耿妈皱眉：“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摔了杯子。” 　　耿爸还是没动，耿云兰转过来：“我爸这是怎么了？” 　　“砰——”耿妈的铲子掉地上了。 　　半响后，卫生间传来耿云兰痛哭的声音——“啊啊啊！呜呜呜！！” 　　这痛哭不像是不高兴，更像是喜极而泣。 　　一个星期以后。 　　耿云兰化着精致的妆容，她脸上的痘痘已经都没了，并且皮肤变得细腻，一点也不卡粉，自从长痘之后，她才知道美的重要性。 　　——不仅仅是因为别人。 　　——也为了自己心情愉悦。 　　——美是美给自己高兴的。 　　耿云兰买了好看的衣服，又换了发型，整个人容光焕发地走进公司。 　　“哇！兰兰这请了一段时间病假，人都变美了！” 　　“兰兰，说说说，你是去养病还是去整容了？” 　　“可是五官没变化呀！” 　　“五官是没变化，但人从小美人变成了大美人！真是震惊！” 　　“微整形？” 　　…… 　　耿云兰只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她往自己办公桌走的时候，渣男呆呆看着她，耿云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到脏东西似的移开视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那个和渣男搅在一起的小师妹狠狠拧了下渣男的腰。 　　——但那渣男还一直盯着耿云兰不放。 　　耿云兰在心里轻笑，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这么个男人！ 　　她拿出手机，想要好好在白玉养颜汤的论坛上诉说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养颜汤的作用。 　　一个星期以前，她刚刚喝下一碗，第二天起来，脸上的痘痘就肉眼可见淡了好多，从“吓人”直接变成了“不吓人”。 　　耿家人惊呆了。 　　耿妈更是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将剩下的两碗汤给倒了。 　　耿云兰自己也看着镜子哭了出来。 　　之后，她又连续喝了两天白玉养颜汤，脸上的痘痘淡得就快要消失不见了，只有浅浅的印记，并且显然还会继续淡下去。 　　只可惜除了第一天喝的时候不断去厕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了。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厕所，但她敏感地觉得——那不是坏事。 　　三天喝完了，耿云兰又在家待了四天，前后一共一个星期，她脸上的痘痘彻底没了，不仅痘痘没了，而且皮肤感觉还变好了！ 　　今天又到了要抢白玉养颜汤的时候，他们全家上阵，一起购买，最好能够买到两份。 　　一份给她自己，她害怕痘痘反弹，肯定还要继续喝一段时间才放心。 　　就算不反弹，她也想再喝几碗，再养养颜…… 　　至于还有一份？ 　　那是给她妈妈的！ 　　耿云兰笑着查看论坛，却发现—— 　　并没有任何关系白玉养颜汤的夸赞。 　　依旧只有之前的一片嘲讽，觉得白玉养颜汤是交智商税。 　　耿云兰有些好奇。 　　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吧！ 　　七天七十份白玉养颜汤，知道效果的肯定不止她一个呀！怎么都没人出来说话，为程记美食店的白玉养颜汤正名呢？ 　　耿云兰是带着困惑写下很长的一篇夸赞小论文，但却在点击发送之前愣了一下，而后，默默全都删掉了。 　　白玉养颜汤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 　　当所有人都知道很好的时候？ 　　她还能买得到吗？ 　　很多女人男人对美的追求，是非常可怕的！ 　　论坛为什么一个夸赞的证明贴都没有？ 　　所有买过白玉养颜汤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耿云兰默默在心底感谢程记美食店，感谢做出白玉养颜汤的美食店老板。 　　“这实在是不科学呀！”刘全福一脸不可思议。 　　冉厉看向他：“怎么了？” 　　刘全福走过来，手背在掌心敲打：“咱们白玉养颜汤到底是什么效果，显而易见呀，为啥这都一星期了，竟然还没有一个夸赞的人？” 　　冉厉挠挠头，一头雾水：“他们没空发帖？还是对他们没用？” 　　“不可能吧！就算没用，总有出来骂的吧？除了那些没买过的在骂，一个买过的都没有出现过！”刘全福摸着自己的双下巴，面露疑惑。 　　好的坏的，总得有反馈才对吧！ 　　程芫华依旧在削苹果，而且速度更快，削的更好，皮是均匀的直条，肉又圆又光滑。 　　旁边，叶予昭一直盯着她，眼中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喜爱。 　　“师父！你给我说说为什么嘛！”刘全福跑过来，央求程芫华。 　　他的视线注意到程芫华手上的苹果，忍不住说了句：“师父，你这苹果皮越削越薄了，都快要可以透光了！” 　　程芫华手上不急不缓削着，只是问道：“今天的白玉养颜汤上了吗？” 　　“马上22点整准时上。”刘全福眼神疑惑，不知道程芫华怎么突然这样问。 　　程芫华笑着说：“那你等上了再看吧。” 　　刘全福：“……”啥意思？？？ 　　很快，22点整，白玉养颜汤上架。 　　22点整，白玉养颜汤售空。 　　刘全福：“？？？” 　　他眼神茫然，扭过头看向程芫华：“师父……” 　　程芫华但笑不语。 　　旁边，叶予昭用微微清冷的声音解释道：“看这个销售速度就知道有没有效果了，不仅那些人都成了回头客，而且还带来了另外不少客人，说明白玉养颜汤，非常有用。” 　　叶予昭当然知道白玉养颜汤有用，叶妈现在连养生汤都顾不上了，回回挂在嘴边的，必是白玉养颜汤。 　　叶爸一边嫌弃女人爱折腾，一边悄悄咪咪找叶予昭，让他也帮着偷偷再带一份回去。 　　叶妈现在是容光焕发，每天都漂漂亮亮和其他贵妇出门，再美滋滋回来。 　　叶爸也是担心自己老得太快，而成了昨日黄瓜。 　　刘全福愣愣地说：“所以……是他们故意不在论坛说，害怕增大竞争？” 　　叶予昭点头。 　　刘全福：“……真是，可以。” 　　他现在还不知道，白玉养颜汤在之后，一度成为程记美食店最疯抢的东西，外面的贵妇为了买白玉养颜汤，那是费尽心思，恨不得钻到程记美食店里面来强买强卖。 　　但显然，白玉养颜汤这样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憋着不说，就代表没人发现的。 　　第二次上架一瞬间就被秒空之后，经常逛程记美食店小程序的众人开始察觉不对了。 　　说好都没有效果，所以卖不出去了呢？ 　　有人因此发了帖子询问—— 　　“有买过白玉养颜汤的人说说，到底有用吗？” 　　下面，一瞬间搭上了很多楼—— 　　“同问！” 　　“我也很好奇，本来今天想试探着入手，结果一下子就没了。” 　　“我买过，没有用，别买。” 　　“没用，别买。” 　　“楼上真的还是假的？” 　　“呵呵，没用？我刚刚在其他论坛看见，有人重金求买到的人分一碗，她的秃顶刚刚长出了一些头发，绝对不能断。” 　　“……插个话，秃顶也算在养颜里面？” 　　“这不是废话吗？秃顶难得不会让人变丑影响颜值吗？肯定是算的呀！” 　　“所以回归正题，白玉养颜汤到底有用没？” 　　“我个人觉得，论坛上始终没人评价白玉养颜汤，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没啥感觉，所以大家没说。二，太有用，防着我们买！” 　　“！！！靠！怪不得抢得这么快，肯定是第二个原因！！“ 　　…… 　　好东西是藏不住的，程记美食店的白玉养颜汤作用，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了。 　　养颜？ 　　这两个字，魅力无限。 　　谁不想越来越好看？有钱人不说了，压根儿不在意这一点钱。 　　要是真有用，普通人不少也愿意咬咬牙，存上一万块钱买上一份的。 　　等到他们发现程记美食店白玉养颜汤终于藏不住的时候，这些买过的人才陆陆续续出来说这东西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有痘痘消了的，有毛孔细了的，有斑淡了的，有鱼尾纹不见了的，还有秃顶长头发的，胖子变瘦的…… 　　总之这白玉养颜汤效果因人而异，但无一例外，都非常有效果。 　　这股风还从程记美食店的小程序刮到了网络上—— 　　有一位经常为大家种草拔草的博主，最近突然微博换了画风。 　　以前她的画风亲民，为大家拔了不少草，而她自己也是用了无敌多护肤品、化妆品的人，也接受别人的种草。 　　但最近，她开始晒自己的美照了。 　　不是在看秀，就是在买包买衣服，要不然就是出国旅游…… 　　大家都知道她是富婆，还想着难道这位要改走炫富路线了？ 　　有一位粉丝问了出来。 　　而这位富婆回复—— 　　护肤品？种草？不要了不要了，以前的所有东西都拔草了，最近种草了白玉养颜汤，我宣布，我今后成为它的死忠粉了！ 　　众人：“？？？” 　　白玉养颜汤各种各样的功效，以及出了名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抢不到，导致想要买的食客有些疯魔了。 　　也因此，哪怕他们都知道，来程记美食店也买不上白玉养颜汤，他们还是不肯放弃的不断过来。 　　甚至还有明星带着帽子偷偷跑来购买，各种加钱哀求。 　　当然，程记美食店全都拒之门外。 　　用程芫华的话来说就是—— 　　绝对不能开先例，否则……她会累死在厨房。 　　白玉养颜汤对程记美食店的影响暂时还不大，程记美食店已经在开始准备过新年。 　　“芫华师父！都要过年了，你还不给我们做新菜呀！”考完试放假过来的刘全蓓央求道。 　　因为品尝大会一次性上了太多新菜，程芫华之后一直不再做新菜。 　　程芫华看着她，嘴角露出笑容：“想吃新菜呀？” 　　刘全蓓重重点头。 　　不远处的刘全福、冉厉、郑婉、杨林夫妻全都看了过来，眼神隐隐带着期待。 　　程芫华微笑：“不做！” 　　刘全蓓：“……“ 　　在她嚎起来之前，程芫华用一根手指头抵住她的额头，无奈道：“暂时没有新菜，但有零食。” 　　刘全蓓瞪大眼睛：“程记美食店的零食？！” 　　她简直不敢相信，程芫华竟然还会做零食？！ 　　“对，明天就是小年，咱们明天就是开始做，正好你们回去的时候，还能带上一些。到时候搞个抽奖，回馈一下一直支持我们的食客。”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 　　她懒得做新菜，但却一直都在想着要添一些什么东西，想来想去，零食最好。 　　系统翻了翻，还真给她找出来零食配方来了，虽然价格贵，但听名字就好吃，程芫华也就买了几样。 　　因为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的高价和销量，延年益寿汤是肯定买得上的，她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扣扣搜搜了。 　　程芫华算了算，明年她就可以买下延年益寿汤了。 　　因为养生汤的作用，杨林夫妻倒是不差这半年时间来着。 　　刘全蓓闻言，扑过来，紧紧抱着程芫华：“芫华师父！！我爱你！！！” 　　她一脸小迷妹的模样。 　　程芫华笑容无奈。 　　刘全蓓又问：“芫华师父，你们春节吃什么呀？” 　　“你确定你想知道？”程芫华反问。 　　刘全蓓瘪瘪嘴：“……那还是算了，要是知道了，我怕我打死都不愿意回去！要是能和芫华师父一起过年多好呀！” 　　程芫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刘全蓓捂着心口：“芫华师父！你不要对我笑得这么温柔，我要被迷死了！” 　　程芫华：“……” 　　刚刚迈进程记美食店的叶予昭顿住脚，眼刀“嗖嗖嗖”飘向刘全蓓。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那人有些着急，从叶予昭旁边快步进来，都没顾上和叶予昭打招呼。 　　“程老板！” 　　程芫华抬头看过去，是王记。 　　“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程芫华声音带着好奇。 　　王记甚至忘记脱下大棉袄，他看着程芫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程老板，我想求您一个事儿……” 　　程芫华：“……” 　　这“您”都用上了，可见不是什么小事。 　　程芫华还记得自己欠王记人情，于是她问：“什么事儿？你先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王记微微低下头，叹口气：“上次我在桑虞那儿碰了壁过来你还记得吧？后来我不是又去找桑虞了嘛，这一次我求了师玄带我见到他，也成功说服他去了吴先生那儿……” 　　程芫华追问：“然后呢？” 第79章 桑虞 　　既然已经去找吴先生了, 那应该就没什么事情，怎么还需要求到她这儿来？ 　　王记又说：“然后我就跟着他去了吴先生那儿，他也让吴先生给看了病, 结果吴先生说——身体可以治, 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嗯？”程芫华迷惑。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心病呀！他自己也不说，只是从吴先生那儿出来后，桑虞突然对我说——‘你是因为愧疚，想要治好我吗？’我当然立刻就点头。” 　　王记叹口气, 头垂得更低了, “他又说——‘我心情不好, 过年也没地方去, 你给我找个宁静些的地方, 还要吃得好, 住得开心……’” 　　“嗯？”程芫华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王记缩着肩膀, 颇为心虚：“然后……我就想到你这儿了……师玄都可以在你这儿把心病治好, 桑虞应该也有希望！” 　　程芫华：“…………” 　　她陷入沉默。 　　王记也知道自己这要求太无礼了，程记美食店多难进？这里面吃的喝的，每天开销就是个天价, 更何况程老板一向不喜欢太多外人…… 　　但他实在是对桑虞的愧疚占了上风，要是桑虞能够在这儿能把心病给调养好，那他真的就可以了却一件心事了！ 　　桑虞的事情在他心上挂了很多年了，只要桑虞一天没有走出阴霾, 愧疚就一直折磨着王记的心…… 　　程芫华看着王记心虚的样子，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王记以为她不同意, 立刻说：“他在这儿吃的喝的都我付, 每天再额外支付……” 　　程芫华诧异地打断他：“你有这么多钱？” 　　“以前还有些存款, 先供养着吧……”至于之后, 大不了他再重出娱记的江湖呗！ 　　程芫华说：“算了吧，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我本来就欠你人情。他什么时候过来？你得给他说好，在我这儿必须得干活！可以管吃管住，但必须干活！” 　　王记顿时有些迟疑。 　　他倒不是觉得程芫华的话有什么问题，在这儿干活抵白吃白住，那是血赚！ 　　他只是担忧桑虞那个性格……可能不会同意。 　　那样的人让他干活？ 　　这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刘全福立刻插话：“咋滴？不想干活就想白吃白喝？咱们店里还没有这样的人，郑姐都要干点活，他一个大男人来了，能不干活？” 　　叶予昭走到程芫华旁边坐下，咳嗽一声。 　　刘全福这才注意到他，赶紧补了句：“叶予昭除外，他对咱们程记美食店是有杰出贡献的，桑虞可没有！” 　　王记立刻点头应和：“是是是。” 　　他想了想，又说：“那我先去问问他，如果他改变主意了，那我再把放在另外的地方去。” 　　说完，王记饭也顾不上吃，又往京市赶去。 　　程芫华：“……” 　　刘全福：“……” 　　刘全蓓看着他的背影，说：“这个人怎么总是突然来突然去的……” 　　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难道是因为……娱记出身习惯了神出鬼没？” 　　冉厉和刘全福等人一起点头，非常赞同。 　　叶予昭觉得自己受到了程芫华的忽视，于是，他说了句：“你要的东西高特助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就把单子给你，有什么需要再给他说。” 　　程芫华眼睛一亮，眨眨眼睛看着叶予昭：“待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予昭看着她，眼神温柔：“都可以。” 　　看看！ 　　程老板对他多好！ 　　此时，广叶集团。 　　“高特助要出去？又要帮老板去出差呢？”公司有人好奇问。 　　高特助点点头，神情颇为激动：“对！” 　　旁边，路过的宁秘书冷哼了一声。 　　高特助扭了扭脖子，一脸洋洋得意，刚刚那位职员好奇问：“宁秘书这是怎么了？” 　　“来大姨夫了！”高特助压低声音说完，美滋滋走了。 　　他心情简直不要太美，虽然帮着老板给程记美食店干活是增加工作量，但福利好呀！ 　　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就在前方等着了！ 　　这次老板交给自己来办，宁秘书气哼哼了好几天。 　　高特助心情美得很。 　　程老板一向大方，今天就算赶不上晚餐，也会给准备个食盒让他带回去吧？ 　　也就老板的待遇最好，随时都可以过去白吃白喝。 　　不过老板的贡献也最大，也是他该得的。 　　剩下职员一头雾水。 　　大姨夫？ 　　王记又赶回了京市，找到桑虞。 　　对方和几年前相比，还是那么好看，不，甚至更好看，只是脸色要苍白一些，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柔弱感。 　　这会儿对方正在修剪指甲，见王记进来，又收回了视线，没搭理他。 　　王记也习惯了，蹭上前，小心翼翼说道：“桑虞呀，我刚刚去程记美食店问了一下……” 　　桑虞那双好看的眸子看向他。 　　王记微微有些丧气：“但是程记美食店有个要求，进去了管吃管住，必须干活，我想你肯定不会同意……” 　　桑虞吹了吹指尖，说：“我同意了。” 　　“我再给你找……什么？！同意了？！”王记大惊。 　　桑虞点点头，下巴微微抬了抬，说：“你走吧，明天我自己去程记美食店。” 　　王记：“……” 　　他忍不住继续说：“程记美食店是真的要你干活的！” 　　“嗯，我知道。”桑虞神情依旧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变化。 　　他长得这么好，听说程记老板是个女的，她舍得？ 　　王记：“……那好吧，我给程老板发个消息说一声。”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放心的叮嘱：“程记美食店的人都不简单，而且他们都是好人，你到时候还是……客气些，注意影响。要是待着不高兴，走就是了，不要和他们吵架，也不要……” 　　“王记，这么多年不见，这一次见你……嗯，你变化真大，竟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桑虞淡淡开口。 　　王记：“…………” 　　多年不见，你一如既往嘴欠。 　　怪不得当年音乐界就没几个喜欢你的…… 　　王记转身离开后，给程芫华发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程芫华，在店里转述了这个消息。 　　冉厉：“王记欠他的，我又欠王记人情，所以他来了我应该照顾他。” 　　刘全福：“太好了，可以多个人干活了！” 　　刘全蓓：“桑虞长得很好的，我没见过本人，不知道长的啥样，真是好奇。” 　　郑姐：“全福回家过年，蓓蓓也要回家过年，但是桑虞和师玄都是明天来，又多了两个干活的人，芫华也可以轻松一点。” 　　程芫华听完，却摸了摸下巴说：“还是腊月二十八休息吧，毕竟大过年的，还是多工作几天，不过小年必须休息，厨子累死了就没人做饭了。” 　　毫不瓜葛的一些话，使得杨林和徐秀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要来的那个人…… 　　到底啥样？ 　　腊月二十四，小年，程记美食店歇业一天。 　　一大早起来，程芫华就开始做零食。 　　一片片曲奇放进烤箱，一份份糖蒸酥酪放进冰箱，又熬着一大锅糖浆。 　　叶予昭等人眼巴巴在厨房坐着，视线看着锅里的糖浆。 　　“师父，这是做什么呀？”刘全福一边咽口水一边说。 　　程芫华手上的长筷子不断在锅里搅着，声音温和：“这是做几款老零食，糖浆爆米花、芝麻糖、米糕、苕丝糖、竹叶糯米糕，都是小时候吃的东西。” 　　她说完，厨房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音响起。 　　程芫华：“……” 　　她端着莲子、板栗、红豆、绿豆交给他们，说：“既然没事，那你们把莲子和板栗剥了，然后把这些都磨成粉。” 　　刘全蓓接过，声音好奇：“芫华师父，这些又是做什么？” 　　程芫华回：“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 　　刘全蓓眨眨眼睛：“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程芫华笑着说：“新品。” 　　这四种零食就是在系统购买的配方，做起来虽然麻烦，但能放七天，味道……肯定也不会差的。 　　众人顿时一脸期待，连处理这些食材都变得格外细心。 　　程芫华做的新品……从未让人失望过！ 　　最先做好的是几种儿时零食，大多数的收在厨房放凉，每样取了一些放在大的零食盘子里，又将曲奇取出来，装在盒子里拿出去。 　　都放在收银台的柜子上，一眼看过去，丰富程度让人瞬间想到——过年。 　　年味十足。 　　程芫华在厨房做几种糕点，这事儿只有她自己能做，其他人都没见过那些她要做的零食，完全帮不上忙。 　　刘全福等人就在餐厅，一边吃着糖蒸酥酪一边吃着小零食，一副非常惬意的样子。 　　“我喜欢吃这个糖浆爆米花！”刘全福脸上的神情怀念，“和我小时候吃得味道很像，而且更加好吃！” 　　小时候吃的糖浆爆米花是要大一些的球状模样，但程芫华做得很小，刚好一口一个，糖有粘性，爆米花香酥，配合在一起，味道是非常好的。 　　“我喜欢竹叶糯米糕！”刘全蓓一边吃着一边说，“就是芫华师父都做得太小……” 　　叶予昭将米糕咽下去，淡淡回道：“做小点是为了让我们每样少吃点，多吃几样，厨房还有更好吃的。” 　　小巧就意味着一口一个，这样吃着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对叶予昭这样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人来说。 　　每样一点，既不腻味，又都尝到了。 　　冉厉一口气吃了两碗糖蒸酥酪，又不断吃着芝麻糖、米糕等，还有曲奇饼干也吃了不少，边吃边点头：“好吃好吃！” 　　他的话音落地，正有人感叹他真能吃，便听见大门有人开门的声音。 　　几人的视线看过去，外面，师玄快步走了过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玄子！你怎么了？！”刘全蓓一脸担忧。 　　虽然已经爬墙了，但对于偶像的爱还在，刘全蓓一边递上糖蒸酥酪，一边担忧地看着他自家崽崽。 　　师玄接过，长出一口气：“被气到了。” 　　他伸手抱起向他冲过来的黄上，咬牙切齿：“黄上，待会儿给我咬死他！” 　　“汪汪——” 　　“你被谁气到呢？”程芫华从厨房出来，一脸好奇。 　　师玄气哼哼道：“后面的那个人。” 　　“谁？” 　　“桑虞。” 　　怪不得师玄没有关门，原来是桑虞要来了。 　　众人对桑虞还有几分好奇，立刻看过去—— 　　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么大雪天，他非要烧包的穿着风衣，估摸着刚刚下车后到程记美食店门口这一点距离，就被冻得够呛。 　　程芫华挑了挑眉，光是看这个男人穿着，就觉得…… 　　程记美食店之后怕不会平静。 　　男人穿得那么单薄，不急着跑过来在暖气屋里待着就算了，竟然还走得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 　　天空中还下着小雪，等到人走得更近的时候，屋里的人一起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人长得也太好了吧！！ 　　桑虞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嘴角带着笑容，五官精致好看，女气但不娘。 　　踏着雪花不急不缓，周围纷纷扬扬都雪花都仿佛再给他做陪衬、打光，连每一根头发都待在最该待着的位置！ 　　这是一个…… 　　自带聚焦和高亮的男人。 　　有他在，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了。 　　他今天的这个打扮，配上雪天，仿佛是神仙下凡，仙人踏雪。 　　那样精致的五官，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艳感。 　　众人惊呆了，叶予昭下意识看向程芫华。 　　而程芫华…… 　　竟然下意识看向桑虞的鞋。 　　——果然，已经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芫华突然就有些想笑。 　　这位现在看起来神仙下凡，怕是冷得已经恨不得原地升天了吧！ 　　这大风嗖嗖的，外面温度零下。 　　鞋也湿了，估摸着脚不太好受…… 　　叶予昭：“……”都看到笑了？？？ 　　这他妈不会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叶予昭慌了，咳嗽一声，将众人惊醒，而后对着程芫华说：“厨房里面要去看着吗？别万一厨房烧着了，或者点心毁了。” 　　程芫华看都不看他，摆摆手：“没事，蒸着呢。” 　　叶予昭：“……” 　　她顾不上叶予昭，因为叶予昭的咳嗽，她的思绪终于从桑虞的鞋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这会儿桑虞已经站在了餐厅的门口，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这男人长得是真好！ 　　五官精致到没有一点缺点，皮肤很白皙，白璧无瑕，就是有些过白了，而且是病态的白，但就是这样，反而让他的美更加抓人眼球。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眼波流转，“你们好呀，我是桑虞。” 　　刘全蓓捂着嘴，无声尖叫。 　　桑虞视线精准地放在了程芫华的身上，而后缓缓走过来，视线一直看着她，他专注的表情，换个人估计都沦陷。 　　他走近后，微微弯腰，眼睛和程芫华的眼睛相对。 　　如果说叶予昭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那这个丹凤眼的男人，就是媚眼如丝。 　　“程老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多关照。” 　　眼神深情又温柔，这哪像是初次相见，简直像是看自己的爱人。 　　程芫华也露出笑容，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好说好说。” 　　旁边，叶予昭又咳嗽了一声，程芫华余光看了眼，发现对方脸都黑了。 　　桑虞眉眼上挑，吐气幽兰：“你真可爱。” 　　程芫华想了想，回复：“你冷吗？” 　　正在释放魅力的桑虞一愣。 　　啥？ 　　程芫华：“你鞋和衣服都湿了，脸也冻白了，还是去换一件衣服吧！” 　　要是桑虞多穿点，像师玄一样，进来先把外面的棉袄脱了，顿时就会浑身舒坦。 　　但桑虞实在是穿得太薄了，外套一脱，哪怕有暖气，也可能会感冒的。 　　程芫华从他还没进门就开始觉得他冷了。 　　桑虞：“……” 　　程芫华：“看你这样就知道没带衣服，冉厉，带他去换一件你的衣服！” 　　冉厉：“好嘞！” 　　冉厉是他们中间最不沉迷桑虞“美色”的了，他对桑虞还停留在“因为王记多照顾”上面。 　　“桑虞，我带你去换衣服。”他对着桑虞笑得憨实。 　　桑虞：“……” 　　他迷惑地看了看程芫华，又看了眼旁边的冉厉，最终还是抬脚，跟着冉厉去了后面。 　　主要是…… 　　确实挺冷的。 　　两人一走，刘全蓓立刻激动地抓着刘全福的手臂，“啊啊啊啊啊！！他太好看了！！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呀！！！” 　　叶予昭皱眉，他一点没觉得那男人有什么好看，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师玄也不太高兴，立刻就说：“哪儿好看呢？长得跟个妖孽似的，嘴巴还毒得很！” 　　“我也觉得他长得挺好的……”刘全福脸上带着羡慕。 　　旁边，郑婉、杨林夫妻都点头了。 　　师玄只能把视线移到程芫华身上，企图找到同盟，他气得跺脚，“这种妖孽男到底哪儿好？！” 　　程芫华咳嗽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下意识看了叶予昭一眼，只是很快又收回来，回复一句：“咳咳，刚开始看着是挺惊艳的，不过多看看应该也就习惯了！而且你们也都长得挺好的，只是不同风格而已！” 　　刘全福气呼呼：“师父——” 　　程芫华：“没有埋汰你，你减减肥也好看。” 　　她说得是真心话，桑虞是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的男人，但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哪个又长得不好？ 　　刘全福胖乎乎、白嫩嫩的，五官没有一点问题，最近白玉养颜汤喝着，等过上一段时间，瘦了就真的成了帅哥了。 　　师玄就不用说了，长得不好能在娱乐圈走到现在？收获一大堆小迷妹？ 　　冉厉是另一款帅哥，男人味十足的那种，看起来又高又憨，但帅也是真帅。 　　还有叶予昭…… 　　老实说，程芫华觉得叶予昭不比桑虞长得丑。 　　叶予昭初见就帅，刀刻斧凿，棱角分明，气质内敛，相较于时时刻刻打扮自己的桑虞，叶予昭输在了简单上面。 　　不过叶予昭耐看。 　　桑虞…… 　　好吧，那确实是一个完美又精致的男人。 　　程芫华回到厨房继续做零食，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师玄端着糖蒸酥酪跟着大家一起进厨房守着程芫华。 　　众人议论纷纷，刘全蓓带着节奏疯狂夸赞—— 　　“真是长得太帅了！要是我每天都能见到他，那就真的太幸福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呜呜呜！” 　　刘全福看向她：“你又爬墙了？” 　　刘全蓓摇摇头，一脸痴迷：“不，我、都要！” 　　刘全福：“……” 　　还有师玄也带着节奏疯狂反对—— 　　“这人是真的讨厌，嘴欠又毒！” 　　“而且他长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能把他留在程记美食店？你就不怕他给程记美食店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还是让他走吧，这儿不适合他！” 　　程芫华眼神奇怪地看了师玄一眼，问道：“他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师玄：“……就，就今天在白阳市机场遇见了，我不是知道他来这儿嘛，就诚邀他一起，结果……” 　　“结果怎么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师玄一边揉黄上，一边恨恨道：“结果他说——不和、长得、丑、的男人一起。” 　　一句话被他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噗——”有人没忍住。 　　程芫华声音也带着笑意：“你俩以前结仇了吗？还是怎么着？” 　　师玄：“……” 　　他声音一下子就变低了：“这……这不是我看王记一直求着他去看病，没忍住怼了他几句嘛，这人也太记仇了！” 　　刘全蓓：“你就不记仇了？人不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话，你不也念叨了这么久！” 　　师玄：“？？？” 　　靠！连粉丝也给他策反了？！ 　　这丫果然和他八字不合！ 　　这时候，冉厉跑过来，一脸纠结：“程老板，他不愿意换衣服……” 　　“为啥？” 　　“他嫌丑……” 　　程芫华：“……” 　　她看了看锅里，说：“马上就可以吃了，你去给他强行换上吧，换好了赶紧出来吃小零食，他那小胳膊小腿，拗不过你。” 　　冉厉愣了愣，而后点点头，就真去了。 　　——他一向很听程芫华的话。 第80章 吃撑 　　冉厉走过, 众人一齐看向程芫华。 　　师玄笑了：“程老板，你干得漂亮！” 　　刘全蓓瘪瘪嘴，小声问道：“芫华师父, 他觉得不好看, 为什么要强行给他换上呀……” 　　程芫华神情不变，笑着说：“这也不能怪我，他要在程记美食店杀鱼，要是啥都嫌丑嫌脏, 那还怎么做？” 　　桑虞这个人, 说得好听那是过于讲究, 要是他一直保持这种讲究, 那程记美食店实在是不适合他。 　　“啥？杀鱼？！”刘全蓓震惊了。 　　其他人也震惊地看着她, 仿佛不相信她怎么这么残忍, 竟然让那么一个一尘不染的神仙公子去杀鱼？ 　　程芫华拿了几个盘子出来, 视线不经意注意到众人诧异的眼神, 赶忙理直气壮补了句：“那我不让他杀鱼让他干什么？他那个样子，总不能让他跑堂或者迎客吧？那还不得给人吃了，只有杀鱼不见人, 最适合他！” 　　众人：“……” 　　是还挺有道理的，但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闻言，师玄和叶予昭高兴了。 　　师玄是直接笑了出来，而叶予昭就内敛多了, 眼神带了笑意，神情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应该的, 就应该让他杀鱼, 这活儿我干过, 也适合他！”师玄满脸的笑容。 　　那种得意和幸灾乐祸, 一点掩饰也没有。 　　叶予昭附和地点点头，眼神认同。 　　“什么杀鱼？”冉厉的声音响起，带着好奇。 　　师玄忙说：“没什么！” 　　他现在并不想让桑虞知道他接下来的遭遇，等待会儿吃饱喝足了，再告诉他接下来他在程记美食店的工作，那才好看了。 　　“哦……”冉厉应了声，走进了厨房。 　　程芫华声音带着好奇：“桑虞呢？” 　　冉厉转身，又对着后面喊了声：“快点过来！” 　　而后，桑虞终于磨磨蹭蹭走了进来。 　　厨房一瞬间陷入沉默。 　　此时，桑虞终于换下他已经浸湿的风衣，他身上穿着的是冉厉的衣服，冉厉这人魁梧，衣服又长又大。 　　桑虞不矮，但比起冉厉，是要矮一截，更不用说尺码。 　　桑虞现在穿着的，是一套军绿色的军装…… 　　衣服太大，有些像是挂在他身上，里面穿着体恤和马甲。外套有些空荡荡的，但里面有体恤马甲，又有暖气，也就一点都不会冷。 　　裤子也很大，裤脚又长，桑虞给挽了起来，露出脚踝。 　　这样的一套正气、严谨的衣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诱惑感。 　　尤其是这会儿他还红着脸，看起来就更是勾人了。 　　当然，他的脸红可不是害羞，明显是气的。 　　刘全蓓喃喃一句：“可真是妖孽呀……” 　　桑虞瞪着眼睛，难得他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看着程芫华，恨恨道：“你这个员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了太丑了我不穿我不穿，但他还非要给我套上！” 　　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胀红了脸也是好看的。 　　程芫华咳嗽一声，说：“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要吃东西了，赶紧换了湿衣服赶紧吃，你不想吃，冉厉还想吃呢。” 　　“那也不能强行给我换上啊！” 　　程芫华义正言辞：“你要是感冒了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王记千叮咛万嘱咐，你身体还不好，让我们照顾好你。” 　　桑虞：“……” 　　他还是生气，甩了甩长长的袖子，一脸不岔。 　　都已经强行换上了在他看来丑陋的衣服，刚刚也没顾上发型，就直接出来了，这会儿想到自己衣服丑，头发也很乱，顿时就急了。 　　桑虞口气不好：“卫生间在哪儿？！” 　　冉厉抬手指了指某了方向。 　　桑虞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穿着宽大的裤子，怒气冲冲去了。 　　等他走后，程芫华看向冉厉，一脸八卦：“喂，你咋给他把衣服换上的？又怎么挑了这么一件军装？” 　　其他人也看过来，同款八卦脸。 　　冉厉皱着眉，苦笑：“其他的他也不穿呀！” 　　随即，他说起刚刚的事情—— 　　他在部队待过，没去部队之前，也过得比较粗糙，总之就是冉厉从小到大都过得很粗糙，桑虞这样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刚刚他将桑虞带去了他的房间，拿出他的衣服。 　　然后桑虞每看一件都说丑，仿佛穿这样的衣服对他而言是一种屈辱，冉厉的衣服又不是很多，只能回来求助程芫华。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桑虞刚刚脱了衣服。 　　冉厉一进去便看见他锁骨和脖颈间，非常明显的疤痕，在那样白皙完美的肌肤上面，这样的疤痕突兀又丑陋。 　　当然，冉厉更丑的伤痕就见过了，自然不会嫌弃。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诧异，随即便想起了——桑虞曾经被黑粉泼过硫酸。 　　他心想，真是缺德，怎么能给人泼硫酸呢？ 　　桑虞见他盯着自己的疤痕，顿时大怒：“滚——” 　　冉厉一愣，并没有滚出去。 　　他虽然知道桑虞生气了，但他憨实，想到程芫华的吩咐，随手抓了衣服，憨憨地说：“程老板让我给你换上。” 　　他随手抓到的就是军装。 　　桑虞简直炸了，什么仙人模样都没了，破口大骂，脏话都骂了出来。 　　一边骂还一边说：“你不许过来！这么丑的衣服，我绝对不会穿的！！” 　　“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大傻个！我让你给我松开！！” 　　然后…… 　　冉厉就在他的愤怒和骂声中，给他套上去了。 　　又顺手把他的湿衣服拿出去装在盆里，还加了点洗衣粉泡着。 　　程记美食店人多，程芫华买了一大两小洗衣机，男的女的不在一起洗。 　　但冉厉还是习惯自己手洗，也就顺手给桑虞泡上，准备待会儿吃完东西回来给他洗了。 　　桑虞：“……” 　　衣服也穿上，总不能脱了光着吧。 　　于是，他只能恨恨地跟上来。 　　厨房的众人听完陷入沉默。 　　刘全蓓捧着脸，两眼冒着星星，“呜呜呜……我好像嗑到了不起的东西了？” 　　“啥意思？”程芫华等人疑惑地看向她。 　　只有师玄懂了，差点将自己手上的黄上给扔了。 　　这这这这……这邪教粉真是看什么都能组成cp！ 　　刘全蓓：“你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程芫华：“……” 　　这些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店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呀？ 　　八卦也八卦完了，程芫华看了看时间，将蒸屉揭开。 　　第一层是莲心粉酥，白色，程芫华也没有做什么形状和花纹，只是用模具做成圆形，简单却有独特的美感。 　　第二层是宸香栗子，淡黄色，也是圆形。 　　第三层是寻夏，淡黄色，但颜色比宸香栗子要深一些，而且是小小一块长方形。 　　第四层是粉色相思红豆，长方形。 　　鼻子在空中嗅一嗅，糕点的淡淡香味涌入鼻尖。 　　好几种香味夹杂着，并不浓郁，也不腻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仔细分辨到底都是什么味道，又是哪种糕点散发的。 　　“师父，好香呀，可以吃吗？”刘全福吸溜着口水。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为什么不能吃？不过热的和凉的肯定不是一个口感，除了寻夏要放凉了会更好吃，其他三种应该是热有热的好，凉有凉的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长长的筷子往外夹着糕点。 　　她手法很准的，除了寻夏，一样往外夹了十块，算着人数，刚刚一人一块。 　　三种糕点放在不同的盘子里。 　　她的筷子也用的很好，看起来这么软糯的糕点，却一点也没有夹坏，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程芫华自己先拿起一块莲心粉酥尝了起来。 　　刘全福、刘全蓓、叶予昭、师玄、冉厉、郑婉、杨林夫妻也都跟着品尝起莲心粉酥，盘子里顿时只剩下一块，是给桑虞留着的，剩下的都在蒸屉里面。 　　莲心粉酥的味道有些出乎意料，程芫华看着它白白的，还以为会有些干，没想到入口竟然奇怪的软糯。 　　莲子含量比较高，还有一点糯米，使得口感软糯，但又不是松软的糯米感。 　　莲子糕一边比较干，糯米又糯，两者合在一起，口感综合，恰到好吃，非常完美的口感。 　　味道就更绝了，糖分不高，所以并不甜，莲子本身的香甜全都保留的，就剔除了微涩口感，含一口在口中，简直是味蕾的享受！ 　　一块莲心粉酥并不大，刘全福这样的，一两口就没了，程芫华也就能吃三四口。 　　“汪汪——”地上的黄上开始反对了。 　　——竟然没有它的份。 　　莲心粉酥并不太甜，程芫华将最后一给了黄上吃。 　　这丫用舌头轻轻添了一口之后，立刻就一口全都吃了下去。 　　程芫华失笑。 　　对于真正好吃的东西，是不分物种的。 　　这时候，去整理自己的桑虞回来了，他这会儿恢复了淡定，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也进行了整改，裤腿扎了起来，衣服解开绑起来。 　　一套极其普通的军装，硬是被他穿出了时尚感。 　　“快来吃零食。”程芫华招招手。 　　桑虞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各种糕点，忍不住皱眉：“我不吃这个，糖分高。” 　　“没什么糖分，你放心吧！”程芫华无奈。 　　“材料本身是含糖的……”桑虞喃喃。 　　程芫华：“……” 　　她顿了顿，“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 　　其他人闻言，刘全福、刘全蓓、师玄三人一起伸手，朝着最后一块莲心粉酥而去。 　　程芫华率先将盘子端了起来，她的视线看向桑虞，最后问道—— 　　“你确定真的不吃？” 　　桑虞想了想，问：“今天中午难道就吃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师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只有这种高糖分的，你不吃就归我们了！” 　　他巴不得桑虞不吃呢！ 　　饿死他算了！ 　　“咕咕咕——”桑虞的肚子叫了。 　　没办法，不吃肚子抗议。 　　他沉默两秒钟，还是朝着莲心粉酥伸出了手。 　　等吃了一口之后，神情微微一顿。 　　咦？ 　　怎么这么好吃？！ 　　他的眼神相当诧异，简直不敢相信，一块糕点竟然可以这么好吃？！ 　　桑虞不爱吃这些东西，但不代表他没有吃过，要是他之前吃的有这么好吃，那他最爱吃的，肯定是这个糕点！ 　　而程芫华等人此时已经拿起了宸香栗子。 　　颜色微黄，看起来非常好看，闻起来味道要浓郁一些，没有莲心粉酥那么清新，但却也有不一样的香甜感。 　　等吃到嘴里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宸香栗子和莲心粉酥都非常非常好吃，可以说是他们没有吃过的好吃，但硬要是把两种做对比，趁着烫吃起来最惊艳的是宸香栗子。 　　那种嫩滑的香甜口感，是栗子独有的味道，软软糯糯，吃一口就让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等回过神，手上已经干干净净了。 　　程芫华要克制一些，依旧留了一点给黄上，程芫华没怎么放糖，但栗子本身糖分就不低，所以她没给黄上吃多少。 　　叶予昭也是两口就吃完了，他没多喜欢吃甜食，但不得不说，那句话必须加一个提前—— 　　除了程芫华做的甜食。 　　程芫华亲手做的东西，哪怕就是甜食，也是非常非常好吃的。 　　但程芫华只一人拿了一块，盘子里还剩一块，剩下的都在蒸屉里面。 　　他们的视线忍不住都看向盘子。 　　而此时，桑虞也刚刚才吃完莲心粉酥。 　　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理直气壮问：“还有吗？” 　　程芫华：“还有，但是现在不吃了。” 　　桑虞疑惑脸：“为什么？” 　　程芫华：“……因为待会儿还有其他吃的。” 　　程记美食店一直都是这样，程芫华给多少吃多少，不会有人多要。 　　因为……都是程芫华计算好的。 　　现在要是强制性吃多了，待会儿铁定会非常难受的，还有其他好吃的，撑下去难受，不吃更难受。 　　吃太撑太撑了，对胃不好。 　　而且也不能更好的体会美食的快乐，那是侮辱了美食！ 　　显然，桑虞还没有这个觉悟。 　　于是，他眨眨眼睛，给程芫华放电，声音沙哑磁性，“可是……我还想吃……再给我一块呗。” 　　换个人铁定沦陷了。 　　然而，这是“不解风情”的程芫华。 　　她手指了指宸香栗子，说：“吃这个吧，莲心粉酥下午再吃。” 　　这是真诚并且为他好的建议。 　　桑虞：“……” 　　他已经在程芫华这儿碰壁两次了。 　　他深深看了程芫华一眼，放弃放电，问：“这又是什么？” 　　“宸香栗子。” 　　闻言桑虞下意识皱眉，“板栗做的？” 　　板栗糖分高，他这样精致的男人，对饮食管控是非常严格的。 　　师玄接话：“是的，板栗含量非常高，很甜很甜。” 　　他就差直接喊着——你别吃了！！这块给我！！ 　　其他几人也看向宸香栗子。 　　这糕点是目前两种糕点中，吃完一块后最惦记的。 　　或许这东西吃多了会更容易腻，但显然，刚刚那么一小块的量，距离他们腻味，还非常遥远。 　　桑虞看了看师玄，他可不像冉厉憨实，哪怕觉得糖分高，觉得自己不应该吃，也拿了起来。 　　就吃一块…… 　　待会儿少吃点，摄入量一定会持平的！ 　　桑虞做完心里建设，便坦然地咬了一口。 　　而后……迅速吃完。 　　吃完后，他再次问道：“还有吗？” 　　打脸了。 　　但是真的太好吃了！！！ 　　程芫华的手已经伸向了相思红豆，口中应声：“吃这个。” 　　众人又纷纷向相思红豆下手。 　　相思红豆这个名字很缠绵，味道……也非常缠绵。 　　毕竟两三口吃完后，就开始心心念念，可不是相思？ 　　三种糕点，一样吃了一块，恨不得立刻再一样吃上好些，一次性吃个够，吃个饱。 　　刘全福摸着肚子：“师父，还有一种叫做寻夏的，什么时候吃？” 　　程芫华将蒸屉全都摆放出来，放凉。 　　“凉了好吃些，不着急，你们已经吃了不少零食了，等下吃不下去其他了！”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 　　刚刚他们一人吃了一碗糖蒸酥酪，还有好多种老式零食，甚至曲奇都吃了不少。 　　又三块糕点下肚，除了冉厉和刚刚来吃的桑虞，都三五分饱了。 　　“我们等下还有什么要吃？”刘全蓓眼睛亮了起来。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油泼面和驴打滚。” 　　“！！！” 　　“程老板万岁！！！” 　　这可真是小年！ 　　程老板对他们也太好了吧！ 　　怪不得程芫华糕点都只给他们吃一块！ 　　毕竟糕点就放在那儿，随时想吃就吃，可程芫华做的油泼面和驴打滚那可不是想吃就吃的！！ 　　唯有其中一个人…… 　　桑虞说：“我还没吃多少，还想吃。”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只是丹凤眼直直看着程芫华，眼中像是星星碎裂一般难过。 　　就连程芫华这样的钢铁直女也狠狠愣了一下。 　　半响，她喃喃：“那你去吃吧……” 　　桑虞大摇大摆朝着蒸屉过去了。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他。 　　叶予昭则看着程芫华，手上用力将膝盖上的裤子都捏出了褶皱。 　　程老板…… 　　这是要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呢？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视线看看程芫华，又看看桑虞。 　　眼神过于幽深，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师玄等人虽然很想再去吃两块，但放着下午、晚上、明天随时可以吃的糕点，以及只有今天中午可以吃一顿的程记油泼面和驴打滚，怎么选择他们心里都有数了。 　　必须留着肚子等待待会儿的美食！ 　　只有桑虞一个人，拿着一块又一块，吃得快要饱了。 　　他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师玄等人，一脸满足，其他几人一边偷偷看他，一边不断咽口水。 　　食材早就准备好了，做起来也就很快。 　　不多时，几盘驴打滚，一人一大碗油泼面就端出去放在了餐桌上。 　　几人之前吃的已经消化了一部分，这会儿看着程记美食店油泼面，直咽口水。 　　程芫华闻着也是觉得很香的。 　　这是系统买的配方，做面的手法是在冉厉放在这儿的御膳菜谱里面学到的。 　　可以说是取众长，很让程芫华期待。 　　桑虞塞了一肚子糕点，所以他面前的碗是最小的。 　　他原本是不打算吃面的，毕竟他以前就不爱吃面，但谁知道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就是有那个魅力，看着这个成品，再闻着味道，便立刻口水四溢。 　　桑虞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 　　等到他吃到面的时候，就是彻底的后悔。 　　——糕点什么时候吃不行？！ 　　——为什么非要在油泼面之前吃？ 　　——他果然还是经验太少了！ 　　面吃了几口，桑虞就有些撑了。 　　但因为这油泼面实在是太好吃了，以至于他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面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的肚子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还有那么还吃的驴打滚，他只能咽下去一块，剩下的都被其他人给分着吃了。 　　后悔呀！！ 　　谁知道这么好吃！！ 　　桑虞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摄入量、保持身材等等。 　　“太好吃了！” 　　“吃得好满足呀！” 　　“歇一会儿，待会儿再去吃点糕点。” 　　“太好吃了，芫华师父，下一次做油泼面是什么时候呀！” 　　…… 　　程芫华也吃得很饱，闻言，她回复：“年前应该不会再做了，年后再说吧。” 　　年轻大概没有那么心思，过年还有其他安排，也不会吃这油泼面。 　　桑虞：“？？？” 　　他才只吃了半碗！！ 　　他的碗也比别人的小了好多好多！！ 　　桑虞怄死了。 　　他轻轻揉了揉肚子，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撑了，以前都是刚刚吃饱或者八分饱就停下了。 　　今天完全是吃撑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 　　有种不吃就是亏了，吃了就停不下来的感受。 　　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但桑虞一想到程芫华年前不做了，又全给吃了下去。 　　吃完后，他站起来，扶着桌子，撑到走不动。 　　师玄见此，眼珠子一转，打着鬼主意，他上前—— 　　“我们的歌神呀，真是没有想到你也愿意来程记美食店做事！” 　　桑虞看向他，没说话。 　　师玄：“嘿嘿嘿，要我教你吗？杀鱼这事，我已经做顺手了，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可以免费教你哟！” 　　桑虞愣了愣，疑惑：“什么意思？” 第81章 飘雪 　　“你没听程老板说吗？你在程记美食店的工作是杀鱼呀！”师玄一脸幸灾乐祸, 甚至毫不掩饰。 　　他和桑虞两人那是相看两相厌，能让对方不痛快，自己就痛快了。 　　杀鱼？！ 　　让他杀鱼？！ 　　桑虞瞳孔一缩, 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理智上，他知道还真有可能。 　　程芫华那是真的……相当“不解风情”。 　　他看了看自己好看又完美的一双手, 上面还带着昂贵又精致的戒指。 　　“程老板亲口说的？”桑虞抬眸。 　　他就算是板着脸, 也是那么好看, 然而在一个看他不顺眼的同性面前，好看是不占优势的。 　　师玄挑了挑眉, “当然！” 　　桑虞不再说话。 　　师玄眼珠子转了转, 上前说道：“杀鱼是需要技巧的，要需要自己去捞，鱼塘是很干净, 只不过怎么着都会有些泥巴, 每次捞完鱼，那些活跃的鱼都会蹦得一身脏水！” 　　桑虞手捏紧，寒毛都立起来了。 　　师玄继续说：“杀鱼的时候活鱼挣扎的很厉害，不过不要怕，用刀背劈准地方, 直接砸死, 而后开肠破肚，刮干净沾满了血迹的鳞片, 将鱼肚子里面的内脏清洗干净，虽然味道有些腥，但是……” 　　“呕——”桑虞忍不住了, 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他本来就吃撑了, 胃部集满了食物, 再一听到师玄说得那些话，画面感太强了，胃部翻腾，实在是忍不住吐了。 　　“哈哈哈哈哈——”师玄站在原地，笑得一脸得意。 　　刘全蓓路过，忍不住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这样呀！瞧瞧你把人折腾的，是桑虞多可怜呀……” 　　说完，刘全蓓又瞪了他一眼，神态着急地往卫生间去。 　　师玄：“……” 　　这还说是他的粉丝？ 　　说好的对他忠贞不二？ 　　糊弄谁呢！ 　　这才过去多久，就被那个骚包男用脸给勾走了！ 　　桑虞被刘全蓓扶着回餐厅的时候，对方的脸更白了，显然刚刚吐得够呛。 　　师玄看了眼，莫名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可对方说自己长得丑的时候也没见他良心不安啊！ 　　师玄自我安慰，半响，见对方白着脸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刘全蓓送上来的水，虚弱至极的样子…… 　　愧疚再次升起。 　　“喂！”他声音带着不耐烦，“你要是做不了就趁早给程老板说，不过程记美食店只有这个活儿适合你，要不然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这话其实已经算是为桑虞考虑了，说的话也是实在话。 　　桑虞抬眸看向他，说：“做，为什么不做。” 　　师玄眼神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丫听到怎么杀鱼都能吐出来，竟然还同意要去杀鱼？ 　　桑虞：“只是……我杀鱼，那你呢？你在程记美食店不做事了，就白吃白喝吗？你确定以程老板的性格，会一直让你留着？” 　　师玄：“…………” 　　靠！ 　　他不确定！！ 　　程芫华那个人的性格，不能用一般的思维去猜测！ 　　此时此刻，师玄才突然发现——桑虞挤占了他的工作？？ 　　他之前每次回到程记美食店，都是住一天就走，现在剧拍完了要在这儿过年，不杀鱼，程老板能让他留着白吃白喝吗？？ 　　师玄瞪大眼睛，半响，嚎了声——“程老板！” 　　程芫华端着放凉的寻夏走出来，皱眉：“什么事？嚎这么大声做什么？” 　　她刚刚在厨房将放凉的寻夏一人一块装盘子里端出来，刚刚装好就听见师玄哀嚎，吓了她一大跳。 　　“程老板，桑虞以后杀鱼，那我过年这段时间做什么呀？”师玄声音忐忑。 　　程老板…… 　　会不会将他撵出去？ 　　程芫华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是看在养生汤的份上，她也不可能将他撵出去，但程记美食店的传统确实就没有白吃白喝。 　　所以……要吃饭就要干活。 　　“你教他杀鱼，顺便杀鸡，等到过完年他肯定就学会了，你也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程芫华将寻夏放在桌上。 　　师玄松了口气。 　　她自己拿了一块起来，其他人也都立刻伸手，一人拿了一块。 　　刚刚虽然吃的很撑了，但这又活动了几分钟，再吃下这一块糕点，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桑虞苍白着脸，却也伸出了手。 　　程芫华诧异：“你还吃得下去？” 　　桑虞先是看了眼师玄，而后才回视程芫华，“这也要感谢师玄先生，刚刚将我恶心吐了，胃部清空，现在还能吃下不少东西。尝了味儿，又不长胖，真是谢谢你了。” 　　师玄：“……” 　　程芫华：“……” 　　她看了看师玄，又看了看桑虞，低头，决定安静吃糕点吧。 　　——还是不参加男人间的纷争了。 　　寻夏就是绿豆糕，这名字是系统取的，程芫华懒得改了，就用这个。 　　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好听的，但其他的糕点听名字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唯有这个绿豆做成的糕点，叫寻夏，猜不出是绿豆糕，还要放凉了再吃。 　　而且价格和成本里面，都是寻夏最贵。 　　程芫华轻轻咬了一口下来。 　　在这个冬季，这口感吃起来微凉，明明没有冰冻过，却有一种独特的微凉口感。 　　入口之后立刻化开，绿豆的味道本来就是清爽的微甜。 　　这寻夏可以说取了所有的长处，有一点冰淇淋的口感，但又没有那么甜腻，绿豆口感都有点粗糙，可这块糕点这么浓郁的绿豆味却只有细腻没有一分粗糙。 　　化开之后，一瞬间仿佛被绿豆给包围。 　　又仿佛在炎炎夏季，置身于清凉的绿植当中。 　　上一次让人有种置身于旷野之感的食物还是蜜汁梨球，从菜单上下架的时候，好些顾客哀嚎一片。 　　寻夏，寻夏。 　　吃着这块绿豆糕的时候，才知道它为什么要叫寻夏。 　　极妙。 　　“好好吃！！！”刘全蓓眼睛亮起。 　　程记美食店就是有种魅力，每样美食都好吃，而且都是不一样的好吃！ 　　莲心粉酥一口比一口好吃，宸香栗子一瞬间就能征服人的味蕾，相思红豆让人在食物中体会相思，而寻夏又给人带来了另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都是他们一辈子从未吃过的好吃，也相信，很难再有一个地方能做得比程记美食店更好吃了。 　　其他人附和地点头，舔舔手指头，又心动地看着厨房方向。 　　只有程芫华给在地上转来转去的黄上留一口，其他人早就三两口喂嘴里了。 　　徐秀婉笑着说：“怪不得黄上只认芫华一个主人，不仅仅是因为芫华救了它，芫华也最想着它！” 　　黄上这家伙对程芫华永远都是一副舔狗模样，程芫华让它干嘛就干嘛，经常还给程芫华卖萌撒娇。 　　在其他人面前，就有点矜贵了，颇有些“皇上”的架势。 　　在杨林和徐秀婉面前还好，知道谁是长辈，从不闹事。在师玄等人面前，那简直了，经常捉弄师玄他们，一点亏都不吃。 　　其他人闻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已经干净的手。 　　师玄咳嗽一声：“主要是程老板做得东西太好吃了，以至于我忘记了黄上。” 　　程芫华蹲下来摸了摸黄上，说：“其他糕点都在厨房，可以随便吃，吃不完的胖子和蓓蓓带回家，今晚再做一些，之后作为给顾客的礼物。胖子，你把盒子定下来了没？” 　　刘全福做了个“ok”的手势，“放心，盒子今天下午就会把第一批送来的！” 　　说完，刘全福和师玄等人对视一眼，一齐奔向厨房。 　　——显然都是吃糕点去了。 　　程芫华露出无奈的笑容。 　　就剩下桑虞还坐在这儿，她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去吃？” 　　刚刚不是还说把肚子清空了吗？ 　　桑虞看着她，他长得非常好看，一双丹凤眼这么含情脉脉看着程芫华的时候，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他神情露出可怜，声音轻轻：“程老板……真的要我杀鱼吗？我这双手……” 　　他举起那双纤细白皙又好看的手，那手骨节分明，程芫华见过的所有男人中，也就只有叶予昭还能比一比。 　　对方还咬住下唇，丹凤眼含情脉脉…… 　　程芫华沉默片刻，说：“要不然种地？种点菜什么的。” 　　桑虞：“………………” 　　你说啥？？？ 　　你他妈逗我吧？？？ 　　见程芫华眼神认真，桑虞低下头，肩膀都垮下去了，声音也有气无力：“算了，我杀鱼吧。” 　　于是，晚餐之前，师玄就带着桑虞去杀鱼了。 　　师玄一边杀一边解说，非常血腥。 　　桑虞一边看一边吐，非常痛苦…… 　　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哪怕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充满了诱惑，桑虞也躲在后院，一口不吃，更不想看见桌上的鱼。 　　看他那已经吐白了的脸，显然今晚是吃不下去饭菜了。 　　饭后，程芫华想了想，煮了碗程记美食店饺子，调上蘸碟。 　　这可是其他人想吃也难得吃上一回的，对于刚来的新人，程芫华还是比较大方的。 　　她端到后院去了。 　　师玄看了眼，压低声音：“咱们程老板是不是看上虞美人了，要不然干嘛对他那么好？” 　　“虞美人”是下午师玄杀鱼的时候，刘全蓓给桑虞取的。 　　刚开始取的是“鱼美人”，但桑虞强烈反对，于是，就改成了“虞美人”。 　　别说，这名字真不是一般的贴切。 　　师玄话音落地，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半响，叶予昭黑着脸说：“你们刚来的时候，程老板对你们不好？” 　　师玄：“……”好像挺有道理，当初程芫华对他可比现在对桑虞还好多了！ 　　刘全福：“……”对哦，对于刚来的人，师父耐心好像一直都很好。 　　刘全蓓：“……”虞美人长得那么好！对他好也是应该的嘛！ 　　只是……她磕的cp要换了吗？ 　　冉厉：“程老板一直都对我们很好！” 　　他笑得憨实，眼神认真。 　　郑婉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其他人虽然没有点头，但眼神也是赞同的。 　　唯有叶予昭，视线看着后院的方向，眼神幽深难辨。 　　后院。 　　程芫华将饺子和蘸碟放在躺椅旁边的茶几上，笑着在另一边坐下：“吃吧，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饿一顿对我们是小事，对你可不小。” 　　桑虞这会儿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 　　闻言，他摆摆手。 　　程芫华只敲了敲碗，将筷子递给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既没有多么担忧，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 　　好像就只是单纯地递给他一双筷子。 　　桑虞对上她的眼睛，没忍住伸手，接下筷子。 　　程芫华就坐在旁边，看着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们将后院给做了整改，没有封顶，但四周却撞上玻璃顶，只留下中间一片。 　　既有了宽敞的位置，又可以看雪、透气。 　　背后就是暖气，只要不是靠近风口的位置，也没有冷得受不了，反而感受微冷，才有在冬季的感觉。 　　桑虞见她不看自己，便将视线放在了饺子上面。 　　他本来是准备吃一个，不辜负程芫华辛苦的。 　　但一个吃下去…… 　　又一个，又又一个…… 　　一碗饺子，他全都吃下去了，吃得心满意足。 　　这才来程记美食店一天，就吃了两顿很饱的饭了。 　　他之前都很克制，当然，也有嫌弃不够好吃所以才吃得少的原因。 　　吃得饱饱的，然后这么半躺在躺椅上，这种感觉真是满足又幸福呀。 　　“谢谢你。”桑虞说。 　　他声音很轻很沙哑，但不是平时刻意暧昧和放电的语调，而是真诚的语调。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 　　她其实对桑虞印象不错，不是因为他长得好，而是因为性格。 　　有自己癖好的人并不讨好，只要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行。 　　她因为知道桑虞遭受的过去，平白忍受谩骂和冤屈，泼硫酸、车祸。 　　一次让他差点毁容，一次让他落下了终身的虚弱。 　　这样的无妄之灾，换个人心态都崩了。 　　但程芫华见到的，不是一个充满怨恨，也不是一个怨天尤人、戾气满身的男人，她见到的这个有些癖好的男人，一点也不讨厌。 　　程芫华笑着问他：“既然杀鱼对你而言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学呢？” 　　桑虞神情一下子就委屈了，“可是我不想种地呀！” 　　想到自己扛着锄头在地里的样子…… 　　算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程芫华：“……” 　　她说得种地，其实就是日常照顾一下地里的小菜，现在大冬天的，地里作物不多，暖棚里面倒是不少，但杨林和徐秀婉经常都在打理。 　　所以种地……其实很轻松。 　　她懒得解释了，只是说：“其实你可以不待在程记美食店……” 　　桑虞摇头：“我要留下。” 　　程芫华好奇：“为什么？” 　　桑虞看着她的眼睛，“我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很简单的，要是你觉得是实在不能答应的要求，也可以拒绝。” 　　程芫华：“……”总觉得有套路。 　　可她就是想知道！ 　　“行，你说吧。”程芫华应了。 　　桑虞立刻开始脱衣服。 　　程芫华急了，伸手，摁住他的手，声音结巴：“这这这……这就不用了吧？” 　　色诱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她可不是个定力多强的女人呀！ 　　不要诱惑她！ 　　桑虞：“……” 　　他嗔了程芫华一眼，“你想什么美事儿！” 　　这个表情一般男人做出来会很娘气，但是桑虞做出来，却是“风情万种”。 　　他脱下外套，而后直接将马甲和衬衣扒开，露出脖颈和锁骨下面的丑陋疤痕。 　　程芫华已经在冉厉那儿听说了，但乍然间见到，还是吃了一惊。 　　她问：“疼吗？” 　　桑虞摇头：“现在不疼了，刚开始泼过来的时候，非常疼，好在我反应快，要不然脸都没了。” 　　程芫华皱紧眉头。 　　那泼硫酸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因为是黑粉？讨厌一个人？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实说，程芫华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自己也被泼一下感受感受。 　　桑虞咬牙切齿：“老子完美无瑕的肌肤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太太不可忍受了！疼也就罢了，关键是丑！！” 　　程芫华：“……” 　　对于虞美人这样爱美的男人来说，丑远比疼更加不能忍受。 　　她看到疤痕就大概猜到了桑虞是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她说：“你留下是为了白玉养颜汤吧？” 　　桑虞点点头，突然害羞道：“程老板，你刚刚说要答应我一个小要求，那我预定白玉养颜汤，每天都要，价钱好说。” 　　程芫华没有犹豫，直接应了：“没问题。” 　　她停顿一下，笑着说：“我可以给你绿色通道，你就算不在店里，也计划你的量，随时过来取走。” 　　桑虞摇头：“不要，我要在店里每天喝刚熬出来的。” 　　程芫华露出无奈，“那你还得继续学杀鱼了。” 　　“学就学！我肯定能够学会的！”桑虞声音笃定。 　　程芫华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当初决定退出娱乐圈，是因为身体还不好，还是因为……这疤痕？” 　　“当然是疤痕！”桑虞毫不犹豫。 　　他将自己的衣服拉上来，好看的丹凤眼里面带着惆怅，“我可不要那么多人看见我不好的地方！” 　　程芫华：“……” 　　行吧，对于他这样骚包的男人，完美比一切都重要。 　　为了美，可以留在程记美食店杀鱼，可以做他没有做过的事情。 　　真是……非常特别。 　　“那你好好干吧。”程芫华站起来，走了。 　　厨房后门处。 　　叶予昭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一个字一个蹦出来的，带着怒气，“说话、就说话、拉、什么衣服……这个男人、太不要脸！” 　　刚刚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到的就是桑虞脱衣服，程芫华伸手，两人拉扯暧昧。 　　刘全福一脸暧昧，“啧啧，看来我师父还是爱美男的嘛，难道她喜欢桑虞这一款？” 　　程记美食店美男好几个，款式也各不相同。 　　一直没见程芫华有什么特殊表示，没想到……竟然是看重桑虞这款吗？ 　　“胡说！”叶予昭声音凶狠。 　　刘全福诧异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生气？” 　　叶予昭眼神飘刀子，“我有生气？” 　　刘全福点头：“你有。” 　　后院里面，程芫华走了，桑虞学着她刚刚的样子，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 　　要是能够治好这疤痕多好。 　　来之前套路王记，就是为了白玉养颜汤。 　　但来了之后，吃了两顿饭，感受了程记美食店的氛围，倒是不想走了。 　　叶予昭从厨房走出去，朝着桑虞而去，眼神冰冷。 　　他在桑虞旁边坐下。 　　桑虞看向他，“有事？” 　　叶予昭义正言辞：“请你收敛点，最好和程老板保持距离。” 　　桑虞笑了：“为什么？” 　　“我不高兴。”叶予昭手捏紧。 　　桑虞欠揍地继续说：“你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情？而且我就算要追求程老板，也和你没关系吧？” 　　追求？！ 　　叶予昭惊呆了。 　　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好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不仅是生气，还有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泡住了，酸得不行。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冉厉将程芫华搂进怀中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桑虞的眼神格外严肃，“程老板喜欢我，我……我……” 　　一贯掌握大集团一切的他，一向运筹帷幄的他，突然就结巴。 　　但在这一刻，却格外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眼睛亮了起来，声音带着幸福和满足，“我也喜欢她！” 　　桑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 　　“程老板喜欢你？” 　　“她亲口说的吗？” 　　桑虞就说了这么两句话。 　　可对于叶予昭而言，却宛如—— 　　晴天霹雳！ 　　她亲口说的吗？ 　　程老板好像从未说过她喜欢他！！！ 　　叶予昭懵逼了，坐在椅子上，眼神渐渐变得呆滞。 　　他开始回忆自己第一次来程记美食店，又回忆每次和程芫华的相处…… 　　回忆两遍之后，叶予昭不得不确定—— 　　程芫华真的没有说过喜欢他！！ 　　这消息太震撼了，以至于让他这个见过大世面的男人都懵了，只能坐在那儿，呆滞地看着飘雪的方向。 　　桑虞看他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轻笑着站起来，走了。 　　而后，坐在那儿看着纷纷扬扬雪花发呆的男人，变成了叶予昭。 　　过了好一会儿，叶予昭才站起来，跌跌撞撞离开。 　　他走后，刘全福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沉默起来。 　　雪花一片接一片，这样的大雪在南方少见，但在北方却是一入冬就有的常态。 　　根本没什么稀奇。 　　半响，刘全福眼神带着困惑地说—— 　　“啥都没有呀！” 　　“到底有嘛东西？”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在看啥呢？” 第82章 挑衅 　　第二天一早, 刘全福和刘全蓓就一人拖着一个大箱子走了。 　　程记美食店的什么吃的他们都想往家里带，自然也就装了不少东西。 　　“师父，那我就走了啊！” 　　“芫华师父, 我会想你的！” 　　程芫华抱着刘全蓓，朝着刘全福摆手：“回去吧, 我也会想你们的。” 　　刘全蓓念念不舍, 看看程芫华, 又看看师玄、桑虞和冉厉，这么多舍不得的人, 都不想回家过年了。 　　程芫华的背后, 桑虞幽幽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正月初八。” 　　“那不就是十几天的事儿吗？用得着这么矫情吗，又不是生离死别。”桑虞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 　　一大早就要出来送行，外面这么冷, 他们还依依不舍的, 以至于桑虞很有意见。 　　他原本是不想出来的，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他们还不熟，为什么也要来送行？ 　　但程芫华说了句——是程记美食店的人，未来肯定就熟了, 得去送送未来的兄弟姐妹。 　　桑虞也只能跟出来了。 　　正抱着依依不舍的程芫华和刘全蓓僵住, 桑虞这个人虽然嘴毒，但话有时候还真犀利并且有道理…… 　　程芫华松开刘全蓓, 咳嗽一声：“快走吧。” 　　刘全福和刘全蓓收好情绪，摆摆手，拖着箱子上了叶予昭的车子。 　　而叶予昭…… 　　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收到。 　　叶予昭：“……” 　　他看着程芫华已经转身的背影, 陷入沉默。 　　当初…… 　　他到底是怎么觉得程老板喜欢自己的？ 　　这一点也不像呀！ 　　程芫华觉得叶予昭年前肯定还要过来, 所以他们也没觉得需要什么道别, 她给他装了些带糕点回去，其他的下次他过来再给他准备吧。 　　车子到了京市之后，先把两人送到机场，而后司机再把叶予昭送回去。 　　他提着程记美食店的盒子进了叶家的大门，放下后，又回了房间换衣服。 　　叶妈好奇地看了眼，声音带着疑惑：“予昭怎么了？怎么感觉心情不太好？” 　　叶老爷子摇摇头，“估计是公司的人又惹到他了。”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程记美食店的盒子，这盒子上面有“程记美食店”五个字，排版和程记美食店的招牌一模一样，他们的官网头像、微信小程序，都是这个标志。 　　以至于食客们看到这五个字就知道——程记出品。 　　今天这是个少见的盒子，一看就不是平时带菜的，也不太像蛋糕的盒子，所以叶老爷子一脸好奇，叶妈和叶爸也期待地看着盒子。 　　盒子很快拆开，里面是四宫格。 　　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 　　依次排列，每样装了不少，塞得慢慢的，显然是给熟人才有的待遇。 　　“程记美食店现在也做糕点了？程丫头还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叶老爷子说着，伸手随机取了块吃起来。 　　叶妈叶爸也伸出手，叶妈说：“予昭能够认识程老板，真是我们的荣幸。” 　　“要是两人能够早点定下来，那就更好了，程丫头是个好姑娘，聪慧大气。”叶老爷子说着，眼睛一亮，“好吃！” 　　“唔，这个粉色的好像是红豆的，我喜欢吃这个！” 　　“这个板栗的才是真的好吃呢！” 　　这么满满一盒糕点，三人一边夸赞一边吃，叶予昭换好衣服准备去公司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 　　叶老爷子意犹未尽，吧唧吧唧嘴，说：“予昭呀，你和程丫头关系那么好，她又看中你，你怎么不知道多带几盒回来呢？” 　　叶妈点头：“是呀是呀，你看这盒我们都吃完了，下午都没得吃了。” 　　叶予昭听到“她又看中你”的时候，眼睛微微一黯，而后，他抬头看了眼那个盒子，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着离开了叶家。 　　显然，他的情绪不高，甚至可以说非常不好。 　　叶老爷子三人面面相觑。 　　叶妈：“这是咋了？公司出啥大事？还是什么年终报告出问题了？” 　　叶老爷子摇摇头，“你见哪次公司出事，他这种情绪？手下人没做好事情，他虽然脸色难看，但可不会像现在这么沮丧！” 　　沮丧这种情绪，好像自打叶予昭成年后，就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了。 　　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因为知道沮丧没用，所以总是沉着冷静地思考解决办法。 　　多少次风风雨雨和大波折，他都是这么走过来了。 　　也因此，今天这沮丧的神情……可真是稀奇了！ 　　“啊？那到底这是咋了？” 　　三人都是一脸茫然。 　　刘全福和刘全蓓走后，程记美食店也正式开工了。 　　提前放出了消息，腊月二十八正式歇业。 　　但几天，程记美食店还在忙碌当中。 　　少了两个人，多了师玄和桑虞，可这两人不能见人，只能杀杀鱼，做点简单的事情。 　　而郑婉是高龄孕妇，不可能让她做太多的活儿。外公外婆年纪又大了，同样不可能让他们太累了。 　　所以这几天，程芫华、冉厉忙得不行。 　　好在有冉厉，一人顶三，程芫华才能稍微喘口气。 　　这几天，程记美食店吃饭的顾客，每桌结账的人都会领到一盒小礼品——程记糕点。 　　至于他们内部怎么分配，程芫华就不管了。 　　“听说了没？程记美食店上了新品！” 　　“啥？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这人不是在晒吗？”那个人拿出手机，点开论坛给旁边的人看。 　　那人摆摆手，一脸嫌弃，“一看你就没有时常关注程记美食店，这哪是什么新品，那是老板给食客送的新年礼物！好多种糕点，名字取得特别好听，叫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 　　“啊？好吃吗？” 　　“当然好吃！据说是最好吃的糕点！你都不知道，那盒糕点网上有人重金求，一盒都有土豪开到几大千！” 　　“啊？那有人卖吗？” 　　“你当人傻呀，这东西摆明了是一年一次，明年指不定没有，当然不可能卖出去呀！就是几万块，都没人卖！” 　　“你说的我都想吃了，可惜我没有抢到餐位！” 　　“嘿嘿嘿，要不是老子和你熟，我才不告诉你——程记美食店官博，回馈老顾客，抽八十八人，每人送一盒，转发评论就可以了！” 　　这人话音落地，那人就走了。 　　这人拔高声音：“你干啥？” 　　“我回去让我孙子帮忙转发！” 　　“……” 　　程芫华自己都没有想到，由于转发和评论的人太多了，热度太高，以至于……蹭了个热搜尾巴。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一脸么懵逼，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什么一家饭店送盒糕点，竟然会上热搜？ 　　买的？ 　　一旦有这种言论，就会收获无数人回复的——省略号。 　　“芫华，他们都说咱们太抠了，这么多人转发了，却只送他们八十八盒，咱们是不是真的太抠了？”徐秀婉声音带着试探。 　　养生汤喝了这么久了，小孙女又在身边，每天乐呵呵接待着客人，徐秀婉夫妻俩肉眼可见地变得年轻起来。 　　像这样偶尔有空了，拿着平板，看了看网上关于程记美食店的评论大多评论都是夸赞，就算骂也是骂太难购买了，看着看着心情也就变得更好了。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咱们就算送八千盒，还是有人拿不到，也就是图个乐呵，八十八盒够了。” 　　徐秀婉闻言，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一向听程芫华的话，这会儿程芫华这么说，她立刻就觉得没有问题，八十八盒肯定是合适的！ 　　徐秀婉又低下头看。 　　杨林在编竹筐，家里装菜的篓子被冉厉这个大力王给提坏了，所以必须要做个新的。 　　程芫华则带着郑婉、冉厉、师玄、桑虞四人处理做糕点的食材。 　　师玄看了眼旁边桑虞，嘲讽道：“呵呵，小半天了，就剥了这么一点。” 　　桑虞头也不抬，“你倒是剥得多，可都和你这个人一样。” 　　师玄：“？？？” 　　桑虞：“丑！” 　　师玄：“……” 　　他看着程芫华，气呼呼地说：“程老板，他又骂我！” 　　程芫华错开视线，不搀和，她和郑婉说话：“郑姐，你……” 　　两人说了起来。 　　师玄：“……” 　　他又把视线看向冉厉，“冉厉，你帮我收拾收拾他！” 　　桑虞嘴角上勾，斜睨了他一眼：“冉厉是我室友，你觉得他会帮你吗？冉冉当然是站在我这边。” 　　师玄：：“……” 　　冉厉低头，埋头苦干。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他已经深切知道了，师玄和桑虞掐架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掺和的。如果打圆场，两人会一起掐他，帮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另一个打击报复。 　　也因此，他也不搀和这两人掐架，他们天天掐架，一点也不稀奇了。 　　别人都不搭理他们，两人就自己掐了起来。 　　程芫华和郑婉聊着闲话，说着说着，她就发现郑婉有些走神。 　　“郑姐？你最近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程芫华声音轻轻，眼神疑惑。 　　郑婉这样的状态，其实最近都是，总感觉像是在走神，但又总表现出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程芫华总觉得她有心事，可因为太忙了，今天才和她这样说上话。 　　郑婉摇摇头，露出笑容，“我没事。” 　　程芫华没说什么，却越发肯定——绝对有事发生！ 　　晚上。 　　所有人都准备睡了，郑婉帮着洗完碗，也准备回房间。 　　程芫华叫住她，“郑姐，咱们聊会儿天？” 　　郑婉停下，点点头。 　　而后，两人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程芫华给她倒了杯开水捧在手上后，便直接问：“郑姐，你最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郑婉下意识摇头。 　　程芫华又说：“你现在是孕妇，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贝儿想想，有什么憋在心里难受，自然就伤身。” 　　郑婉一听，微微顿住。 　　半响，她叹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关于今年在哪儿过年的问题……” 　　程芫华看着她，等待着后续。 　　“以前过年，我都会和他回趟老家，他老家有个二姨，人很好，对他对我都很照顾，所以我们每年初二都要去他二姨家。” 　　郑婉没有说名字，但程芫华当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荣先生。 　　“所以你纠结今年要不要去他二姨家？”程芫华问道。 　　可就是为了这个，值得这么纠结吗？ 　　程芫华有些诧异。 　　郑婉：“二姨知道我又怀上了，也大概知道了我和他现在不在一起，所以……前几天二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她家过年。” 　　程芫华恍然大悟。 　　怪不得郑婉纠结呢，所谓的回去过年，其实肯定也是他二姨调节两人的关系，想要让他们赶紧和好，最好郑婉能够回家。 　　郑婉现在虽然和荣先生相处得还不错，但那是她在程记美食店点，如果她回去，就不止是接受荣先生这个孩子爸，还是接受这个丈夫…… 　　所以郑婉心里很乱，也很纠结。 　　程芫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笑意：“郑姐，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个小事呀。我个人当然是希望你留在程记美食店过年，人多热闹，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郑婉抬头看向程芫华，半响，伸手盖住程芫华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程芫华已经看出她不想去了，所以率先说她想要郑婉留下，也表达了程记美食店欢迎她留下过年。 　　还有“人多热闹”，告诉她要在程记美食店过年的人不少，让她那种“待在这儿过年会不会不合适”的情绪锐减。 　　郑婉的哽咽是因为感动。 　　程芫华声音温柔：“郑姐，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在程记美食店，我把你当做朋友、姐妹，你也不要和我客气。” 　　郑婉擦了擦眼角，缓缓笑着说：“那我就留下过年，要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在这儿还多个人帮我，师玄和桑虞掐狠了的时候，你还可以帮我劝架呢！”程芫华的声音满是笑意。 　　郑婉看着面前这个明明这么年轻，却给人依靠感的女孩子，突然笑道：“芫华，不知道你以后的丈夫是怎么样的人？” 　　程芫华一愣。 　　以后的丈夫…… 　　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有想过，毕竟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 　　要是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 　　她的脑袋里突然闪过叶予昭的脸！ 　　程芫华满脸错愕。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道—— 　　怎么会想到叶予昭？ 　　难道…… 　　是想要对方一辈子都给程记美食店撑腰？ 　　想要一辈子随时都找他帮忙？ 　　“那我也太缺德了吧！”程芫华嘀咕。 　　——这简直是逮着一只羊薅呀！ 　　郑婉一脸茫然：“芫华？” 　　程芫华：“……没事，已经有些晚了，最近都累了，咱们早点睡吧！“ 　　郑婉点了点头，也不去追根究底。 　　腊月二十八晚上九点，程记美食店已经收工并且早早都回房间睡觉了。 　　但京市的大公司，还有人在加班加点为了休假赶工。 　　广叶集团。 　　“太惨了！别人都放假了，咱们竟然还要加班！”一个员工哀嚎。 　　另一个员工伸出脑袋，靠近他，压低声音：“听经理说，最近oss心情巨无敌糟糕，他一旦心情不好，遭殃的肯定是咱们呀！” 　　“……咋了，失恋了？” 　　那个员工瞪他一眼：“咱们oss这样的，还能失恋吗？” 　　“这倒也是……” 　　顶楼的一个小办公室也发生着对话—— 　　高特助终于忍不住去问宁秘书了，他问：“宁秘书，咱们老板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为什么他心情这么不好呀？” 　　宁秘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问我，我问谁？” 　　高特助：“……” 　　他咬咬牙，靠近宁秘书，哀求道：“宁秘书，宁哥！求求你了，给我透露一些信息吧！” 　　宁秘书幽幽看着他。 　　就在高特助觉得自己得不到答案，准备垂头丧气离开的时候，宁秘书说：“你算算，老板有多少天没去程记美食店了。” 　　高特助：“！！！”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小年之后，竟然就没有去过了！ 　　这都四天了！ 　　要是老板出差了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就在京市，要说有多忙其实也不见得，之前为了年底收尾忙成狗的时候，他就算在车上办公，都要去程记美食店。 　　最近收尾已经结束，只有年终报告和春节安排。 　　偏偏这个时候，他不去程记美食店了。 　　果然有问题！ 　　高特助恍然大悟。 　　随即又懵逼了，他看着宁秘书，茫然问道：“老板心情不好，和不去程记美食店有什么关系？” 　　宁秘书：“……” 　　他什么话都不说了，带着资料去了老板办公室。 　　高特助懵逼脸站在原地。 　　广叶集团叶予昭和秘书、助理等部分员工正式放假是大年三十上午。 　　宁秘书和高特助将叶予昭送回叶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这一路上，叶予昭都沉着一张脸。 　　宁秘书同样面无表情，老板不说话，他就坚决不说话。 　　车内，空气都是凝固着的。 　　高特助觉得浑身难受。 　　他咽了咽口水，决定和老板说两句话。 　　于是，他说：“老板……程记美食店今晚的年夜饭是吃什么呀？” 　　说完，宛如雕塑的宁秘书倏的看向他，一脸震惊。 　　高特助：“……” 　　靠！ 　　他好想打自己巴掌！ 　　老板心情不好，好像和程记美食店有关，小年之后他就没有去过程记美食店了，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果然，叶予昭看向他，眼神幽冷。 　　高特助：“……” 　　我完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凉了的时候，叶予昭突然开口：“你说……程老板到底什么意思？” 　　高特助：“？？？”您在说啥？？ 　　什么程老板什么意思啊？ 　　叶予昭又说：“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高特助：“……” 　　他下意识就说：“那您给她打呀！” 　　叶予昭一愣。 　　他的视线呆滞地看着高特助。 　　车子这时候驶进了大门，停在叶家房子的门口。 　　叶予昭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高特助，嘴角往上勾了些。 　　而后，他拉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说：“你今年工作干得不错，宁秘书，给高特助再补一份年终奖。” 　　说完，叶予昭走进了叶家，脚步轻快了很多，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高特助：“！！！” 　　宁秘书：“！！！”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宁秘书，茫然道：“我干了啥？” 　　宁秘书眼中的震惊变成了嫌弃，冷冷开口：“瞎猫撞上死耗子。” 　　高特助：“？？？” 　　他也不管自己撞上了什么死耗子，伸手勾住宁秘书的脖子，嚎了声：“宁秘书！！！快把我的年终奖再给我补一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发财了！！” 　　宁秘书：“松、手！” 　　高特助：“不松！你不给我，我就不不松，你不能因为老板器重我就嫉妒我！！！” 　　宁秘书：“…………”这什么傻逼？？？ 　　此时，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并不知道京市的这一场关于她的对话，她这会儿正在和刘全福、刘全蓓视频。 　　手机就放在不远处，师玄正在和刘全福互相炫耀。 　　师玄炫耀中午有新菜，刘全福炫耀他们中午这一餐有多么丰盛。 　　镜头里面就可以看出来，刘家是大家庭，祭祖结束之后，大家庭要一起吃饭，以至于满满一大桌子好菜，看起来就极为丰盛。 　　但程芫华他们这边，有程芫华的新菜。 　　——虽然还没有出锅。 　　师玄：“你可别炫耀了，你就是嫉妒我们！” 　　刘全福：“呵，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告诉你，我们晚上吃得更加丰盛！你们晚上吃什么，说来听听？” 　　师玄看向程芫华：“程老板！他在挑衅你！！告诉他，我们晚上吃什么？” 　　程芫华扭头，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刘全福：“……” 　　完了，他有一种师父说完，他就要绝望的预感！ 　　程芫华在他忐忑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第83章 火锅 　　她嘴角笑容明显, 挑眉道：“火锅，程记火锅。” 　　火锅！！！ 　　还是程记火锅！！！ 　　程芫华口中的东西，只要加上“程记”两个字, 必然涉及秘方，也就必然—— 　　无敌好吃！！ 　　刘全福瞪着眼睛,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的旁边, 刘全蓓扑过来：“啊啊啊啊！芫华师父！！我也要吃！！” 　　火锅他们长这么大吃了不少, 有些老牌又经典的火锅是非常好吃，可程记火锅, 显然是更更更加好吃！！ 　　光是想着就开始流口水了！ 　　甚至因为没有吃过, 根本想象不到是怎么样的一种好吃！ 　　视频里面，刘全福动了，镜头也跟着晃动。 　　有人在问：“全福, 你去哪儿了？” 　　刘全福：“我回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 　　刘全福到底没能回来, 先不说程芫华同意不同意，刘家人就不可能让他大年三十了还为了顿年夜饭离开。 　　为了安抚他，程芫华说了句——正月十五也吃火锅。 　　刘全福顿时就乖乖了。 　　刘全福他们正月初八就回来了，再待上七天，正月十五就可以吃火锅, 确实没必要大年三十特意回来一趟。 　　这一次和刘全福的视频, 以师玄大获全胜告终。 　　等程芫华挂了电话，旁边的师玄激动了, “我们真的吃火锅吗？！” 　　一顿火锅当然不值得激动，但一顿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就非常值得大家激动了。 　　辣的食物, 程芫华做剁椒鱼头和碗酸辣粉都能那么好吃, 何况是火锅呢？ 　　程记美食店的人也是刚刚才知道年夜饭是火锅, 之前程芫华都没有提过，所以他们虽然猜测晚上吃什么，却都没有猜出来。 　　冉厉好奇：“程老板，火锅不是要提前准备熬汤吗？”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一向流程就不算简单。 　　好的火锅都是要提前炒料熬汤，晚上就要吃了，咋这个时候还没有准备？ 　　这不太科学呀！ 　　冉厉是个实诚人，好奇就问了出来。 　　程芫华闻言，声音带着笑意：“不是在厨房熬着吗？” 　　几人一愣。 　　随即，他们突然想到那锅昨晚就熬着的汤！ 　　汤是用鸡油和猪大骨头熬着的高汤，昨晚就开始小火慢慢熬了，熬烂了的骨髓和鸡肉，鲜浓的汤香味诱人，他们原来以为是用来喝的，没想到竟然是用来做火锅的？ 　　程芫华解释：“要把骨髓全都熬烂了融在汤中，其他作料的味道也要熬出来之后，用来煮火锅才好吃。现在还没有炒辣椒和加大料，所以还闻不到火锅味。吃完午饭炒出来，你们就能猜到是火锅了。” 　　火锅要用的大料程记美食店做了这么久的菜，基本上都有了，差的那一两种前几天程芫华就买了回来。 　　众人恍然大悟。 　　师玄咽咽口水，忍不住说：“能早点吃吗？我真想吃程老板做的火锅了！” 　　其他人一齐点头。 　　唯有桑虞皱着眉，在火锅热量和美味中间，反复纠结。 　　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程芫华将收拾好的食材端起来，往厨房走，“行了，午饭快要好了，你们对联和灯笼都弄好了没？赶紧弄好了吃饭！” 　　“我去检查一下！”师玄立刻站起来，到门外去瞅瞅。 　　冉厉去厨房给程芫华帮忙。 　　半响，门外师玄喊着：“虞美人！出来帮忙！” 　　桑虞回了句：“叫别人。” 　　他压根不想搭理视师玄。 　　“除了你还有谁能贴对子？”师玄声音没好气。 　　桑虞：“……” 　　他看了眼正在和郑婉商量怎么剪纸的徐秀婉，又看了眼正在窗户贴福字的杨林，以及厨房忙忙碌碌的程芫华、冉厉，还有地上撒欢的黄上…… 　　而后，桑虞缓缓站起来。 　　得，只有他能干活了。 　　中午十二点，拜祭完祖宗和灶王爷后，冉厉他们开始端菜。 　　师玄和桑虞眼巴巴看着桌子，听着他们报菜。 　　“松鼠鳜鱼！年年有余！” 　　“山药莲子炖乌鸡！” 　　“奔跑的鱼丸！” 　　“叫花鸡！” 　　“灌焖三宝鸭！” 　　“芙蓉鸡片！” 　　“红烧肉！” 　　“程记酱肘子！“ 　　足足八个大菜，还有三个都是新菜，尤其是那酱肘子，看着就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抱着啃两口。 　　师玄咽咽口水，伸手去摸筷子。 　　正在摆筷子的程芫华敲了他一下，轻声呵斥一声：“着什么急，放鞭炮去！” 　　师玄看向桑虞：“你去！” 　　桑虞冷冷看了眼师玄，不搭话。 　　程芫华摇摇头，无奈地放下筷子，自己拿了根香在火上点燃，走出去。 　　其他人也赶忙跟上。 　　他们一向以程芫华为首，程芫华去放鞭炮，他们也就立刻跟了上去。 　　鞭炮是挂在外面树上的，程芫华拿着香缓缓靠近。 　　师玄用手捂着耳朵，喊了声：“程老板，要不还是我去吧！” 　　喊完，他僵住。 　　程芫华回头，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香。 　　示意——你来？ 　　师玄：“……”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桑虞轻嘲一声：“呵，竟然害怕放鞭炮。” 　　师玄：“……你不怕？有本事你去？” 　　桑虞眼中闪过不自在，口中却说道：“程老板，加油！” 　　程芫华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除了他们这些地方，城市很少让放鞭炮，师玄和桑虞这样的，没怎么放过鞭炮也很正常。 　　冉厉站出来，程芫华摆摆手，跑过去，在师玄和桑虞的惊呼声中，点燃了引线就笑着跑开。 　　“劈啪啪啪——”鞭炮声响起。 　　不止是他们，程芫华还没有点燃的时候，村里就已经响起了鞭炮声，不过因为距离比较远，听得并不真切。 　　这会儿他们自己的点燃了，噼里啪啦的，震得耳朵疼，却又有一种格外欢快的气氛。 　　师玄和桑虞捂着耳朵，瞪着眼睛看鞭炮一个个炸开。 　　程芫华小跑过来，喊道：“开饭了——” 　　“走走走！吃饭！” 　　“妈耶——这鞭炮太响了——” 　　“还挺好玩儿！” 　　“你说啥——我听不见——” 　　…… 　　在鞭炮声中，他们说话完全靠喊。 　　师玄和桑虞正抢着谁先进去，剩下的人走的不急不缓。 　　冉厉以程芫华马首是瞻，郑婉本来就走得慢，和程芫华挽着手，慢慢走着。 　　杨林和徐秀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笑意。 　　——好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了。 　　以前都只有他们二老在，怎么都要盼到大年初二，杨倩倩一家三口才回来玩几天。 　　女儿女婿走了，却还给了他们留了个好孙女，让他们晚景幸福。 　　对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冉厉没有想过家破了以后，还能有新年过得这么开心热闹。 　　郑婉也是自从宝儿走后，认真过的第一个新年。 　　师玄和桑虞就不用说了，他俩小时候都没有玩过鞭炮，可见是压根儿从未好好过春节的人。 　　外面世界白花花的，鞭炮响完落了一地。 　　大红灯笼挂着，红红的对联贴着，门神、福字，处处可见。 　　——这就是新年。 　　程芫华扶着杨林和徐秀婉坐下后，其他人也都跟着坐下。 　　都拿着筷子，眼巴巴看着程芫华，等待着她说话。 　　——老板不说话，“员工”哪敢吃饭呀。 　　程芫华带着笑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也没什么好说的，程记美食店才开了半年，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开多久，但至少我现在，想要一直一直开着，让更多的人，吃到程记的美食。这家店，谢谢各位的支持和帮助，也希望未来，各位都还记得这儿，想要回来，随时回来。” 　　在场的郑婉、师玄，他们两人为程芫华提供了程家菜之二，桑虞倒是还没有什么杰出贡献，但至少待着就养眼。 　　冉厉不用说了，一个人顶三，为程记美食店干了不少活儿了。 　　和这些人相处久了，他们早都成为了朋友。 　　还有刘全福、刘全蓓兄妹俩，以及美食协会的会长南叔，还有王记，以及……叶予昭。 　　说起叶予昭，小年过后对方就没有来了，程芫华给他装了好几盒糕点，他也没有来拿。 　　程芫华自己也没好意思给他打电话，毕竟上次……她察觉自己的内心竟然还想利用叶予昭一辈子，就颇有些不好意思。 　　也因此，虽然她好奇叶予昭为什么没有来了，却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 　　对方过去这半年，是对程芫华帮助最大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他，程芫华会多很多麻烦，过去的很多风波也就应付不过去，好的食材渠道，也需要自己一个个去找…… 　　她想，下午叶予昭要是还没来，怎么都要让他们谁跑一趟，去给叶予昭送点年礼。 　　不枉对方对方对程记美食店的帮助！ 　　程芫华说完之后，杨林和徐秀婉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我们和芫华一起感谢诸位，因为你们的存在，让我们两个老人的生活都热闹了不少！” 　　郑婉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站起来，“芫华，外公外婆，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或许已经活不下去了……” 　　程芫华嗔了一眼，梨涡温柔，“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不吉利！” 　　郑婉点点头，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 　　冉厉也站起来，憨笑道：“我也谢谢程老板和外公外婆，谢谢你们肯收留我，让我这段时间过得这么开心！” 　　师玄猛眨了几下眼睛，站起来，“啥都不说了，芫华，谢谢，外公外婆，谢谢。” 　　他来程记美食店之前，是存了死心的，想找个安宁的地方离开。 　　可在程记美食店，他收获了温暖和自信。 　　现在的他，是程记美食店和程芫华成就的。 　　桑虞嫌弃地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还哭了？” 　　师玄跳脚：“谁哭了——你还好意思说，你难道不感激程老板收留你吗？！” 　　桑虞下巴微微一抬，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着程芫华抛了个媚眼，“我当然感谢呀，恨不得……以身、相许。” 　　他说得非常轻慢，但眼神是认真。 　　桑虞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用表象掩饰住自己的内心。 　　师玄瞪着他：“你滚——” 　　程芫华无奈地露出笑容，摇摇头：“来吧，一起喝一杯。” 　　酒杯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和人之间需要的向来就是缘分，缘分让大家天南海北却走到一起，缘分让不同际遇，不同人生的他们，成为朋友。 　　不管是争吵、嫌弃、讨好，都是相处的一种模式。 　　内心深处，这些原本孤独的人，因为有了身边的这些人，驱散阴霾，眼中有了欢笑，心中有了温情。 　　“开吃——”程芫华一声令下。 　　众人的筷子纷纷朝着桌上的菜挥舞过去—— 　　“你们慢点！给我留点！！” 　　“我要吃这个！” 　　“啊这个好好吃呀！” 　　“给我给我——” 　　…… 　　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程记的招牌亮着。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京市，叶家。 　　被程芫华惦记了几分钟的叶予昭，这会儿正在和叶家人一起吃饭。 　　不止是叶予昭的家人，还有其他叶家人，祭祖后聚在了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 　　叶予昭心情不错。 　　叶妈趁着没人注意，靠近叶爸，压低声音：“予昭心情怎么又变好了？” 　　“他心情好了？”叶爸诧异地看过去。 　　果然，就算被几个小孩子缠着的叶予昭脸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这显然是他心情极好的时候了。 　　这几天，叶家人不是没有察觉到叶予昭心情不好，他整天耷拉着脸，他们身为他的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此，叶老爷子组织召开了多次研讨会——关于叶予昭和程芫华的矛盾。 　　是的，为什么要说他们推测是叶予昭和程芫华的矛盾呢？ 　　没见叶予昭好些天没去程记美食店了？ 　　没见他们都快要饿瘦了？！ 　　叶老爷子都快要愁死了，问叶予昭，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问不出来。 　　因此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会儿见叶予昭心情很不错，顿时觉得——有转机了！ 　　一大家人用饭，少不得要说话 　　像叶予昭家就算是他们叶家的主家，叶予昭这么年轻，现在已经是当家人，很多亲戚自然而然就会把话题绕到叶予昭身上。 　　就比如说一个亲戚问：“予昭呀，你看你表堂弟都结婚了，你是不是也要抓紧了？” 　　他老婆立刻就说：“对呀，咱们予昭这么优秀，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 　　“予昭呀，你有女朋友了吗？” 　　“予昭都忙事业，哪有空恋爱呀。” 　　叶予昭顿了顿，摇摇头。 　　立刻就有人说：“予昭，表婶我这边有个不错的姑娘，她……” 　　叶妈正准备开口岔开话题，叶予昭放下筷子。 　　他看着表婶，嘴角微微上扬几分，他说：“不劳表婶费心了，我没有女朋友，但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愣了愣，立刻笑着说：“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表婶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予昭的喜酒！” 　　都是些有眼力见的人，显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再给叶予昭介绍对方，立刻转移话题，改成打听那姑娘的情况。 　　他们这些亲戚虽然很少有人在广叶集团，但公司和公司之前还是有联系的，叶予昭的妻子以后也是可以左右叶予昭对他们态度的！ 　　叶予昭淡定道：“她还不喜欢我，我还在追求她。” 　　“！！！” 　　亲戚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闪过震惊。 　　叶予昭这样的人，就是男人中条件最顶级的，竟然还有人不喜欢？！ 　　“哎呀，予昭这么好，那姑娘答应也是早晚的事情！” 　　“对，予昭加油，争取早点追到！” 　　有人看了看叶家人的脸色，见他们虽然有几分诧异，却没有不悦，可见也并不是反对的态度，立刻就都祝福叶予昭早点追到人。 　　叶爸想说话，旁边的叶老爷子在桌下碰了碰他，叶爸立刻闭嘴。 　　他们面上只有几分诧异，但心里其实已经惊呆了！ 　　程老板不是也喜欢予昭吗？ 　　怎么在予昭口中……是他还在追求程老板？ 　　结合最近叶予昭的反常，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 　　——了不得了！ 　　——他们发现大秘密了！ 　　叶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予昭和程老板有些反常，合着所谓的程老板喜欢予昭，完全是予昭臆想出来的？ 　　所以这两天他反常，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事情？ 　　叶妈倒吸一口气！ 　　怪不得叶予昭别扭脸色难看了，这简直是丢死人了！ 　　而现在他心情变好，或许并不是和程老板发生了什么，或者和好，而是…… 　　他想开了！ 　　决定追求程老板！ 　　叶妈心情复杂，恨不得他们一家现在就回家，召开座谈会，互相倾诉一下震惊。 　　这可真是……大新闻！ 　　这一餐，叶家人都吃得食不知味。 　　——好吧，就算知味，他们这吃惯程记美食店美食的嘴，也只能觉得勉强能吃。 　　饭后，叶家人都站在他们的车前。 　　叶老爷子和叶爸、叶妈看向叶予昭，等着他开车。 　　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说话。 　　但叶予昭说：“爸，你带爷爷和妈回去吧，我今晚就不在家里吃了。” 　　叶爸愣了一下，茫然道：“那你去哪儿吃？今晚可是年夜饭！” 　　叶予昭动了动嘴角，声音带着笑意：“年夜饭不也是晚餐？明天我就回来，年夜饭我去程记美食店和他们吃。” 　　叶老爷子：“……”是和程老板吃吧！ 　　他摆摆手，有气无力：“吃好的也不带上我……” 　　“今晚程记美食店吃火锅，您老还是省省吧。”叶予昭声音笑意更浓。 　　叶老爷子：“！！！” 　　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我也想吃程芫华做的火锅！！ 　　叶妈咳嗽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咱们家不讲究年夜饭，我知道现在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赶紧去吧。” 　　“谢谢妈，谢谢爷爷、爸。”叶予昭笑着转身快步走。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笑了笑，说了句：“新年快乐。” 　　叶家三人愣住。 　　等到叶予昭已经上了另一辆车子，三人才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叶妈：“这还是……我那冷脸儿子吗？” 　　叶老爷子：“这就是所谓的恋爱？” 　　叶爸补了句：“是单恋。” 　　叶老爷子、叶妈：“……” 　　得亏这话叶予昭没有听见！ 　　叶爸又说：“这两人还没有在一起他就去程家过年了，以后……” 　　叶爸还有两分传统。 　　——当然，他也只能说说，他是左右不了叶予昭决定的。 　　——叶予昭打小就有主意，就算人要去做上门女婿，他也没办法。 　　叶老爷子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说：“让予昭去吧，咱们可不能拖后腿。争取明年，我们全家都和芫华去吃年夜饭！” 　　叶妈点点头。 　　叶爸想了想，也点点头。 　　不知道…… 　　那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到底什么味儿？ 　　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到底什么味儿，这个不是很好形容…… 　　但此刻，可以描述一些程记美食店众人在做什么。 　　程芫华已经炒好火锅料，正在锅里熬着油呢。 　　这个时候，香味已经弥散出来了。 　　众所周知，火锅味儿一直都是食物中最霸道的香味。 　　香一些的火锅料，隔条街都能闻到味儿。 　　这会儿厨房散出来的味道，是师玄等人闻到过的，最香的火锅味儿。 　　师玄不断咽口水，旁边，桑虞在玩手指，看起来那香味好似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仔细看，他的喉咙时不时要动一动。 　　——显然是咽口水。 　　如果说茶叶蛋让人闻着就想吃，那这比茶叶蛋香味还霸道好多倍的程记火锅，就是让人的口水停不下来，稍微张张嘴，就要吸溜口水了。 　　冉厉在吃程芫华做的零食，他吃得很慢，一点点吃着。 　　师玄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厨房方向挪开，看向冉厉，好奇问道：“你怎么还在吃？咱们中午吃了那么多……” 　　中午有新菜，还有程记美食店好多好吃的菜，一共八道大菜呢。 　　他们全都吃得干干净净，汤都被冉厉和师玄泡着饭给吃了。 　　冉厉闻言，看向他，一边吃着一边憨憨回答—— 　　“我吃点零食，免得流口水。” 第84章 情敌 　　师玄愣了愣。 　　而后, 他缓缓走向放着各种零食的地方，抓了把瓜子，慢吞吞嗑着。 　　别说, 程芫华炒的瓜子现在可比南叔炒得还要好吃，只不过之前南叔和刘全福在的时候, 她不怎么炒瓜子。 　　这大过年的，程芫华炒了一大袋子，保准儿他们要吃到正月去。 　　师玄吃着瓜子的时候, 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没有那么抓心抓肺地想要去厨房吃火锅。 　　没一会儿, 桑虞、郑婉、杨林夫妻, 都过来嗑瓜子了。 　　显然, 他们也忍不住了。 　　一群人一边嗑瓜子, 一边闲聊。 　　“你们这么悠闲？”程芫华挑眉，带着一股火锅味出来，她走到他们旁边，也抓了一把爪子磕着。 　　她在厨房也待不下去了。 　　那火锅实在是太香, 而且待会儿准备食材时间才更合适，程芫华也出来放松一下，不在厨房闻着味儿流口水。 　　“程老板辛苦了！来，坐这儿！”师玄立刻站起来, 将位置让给程芫华。 　　他自己则拖了个凳子过来, 坐在程芫华旁边, 问道：“程老板, 咱们几点钟开始吃晚饭啊？” 　　程芫华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看时间, “这才刚吃完午饭, 你又饿了？晚饭七点半再吃，正好看春晚。” 　　师玄：“我感觉我现在就想吃！” 　　“吃完你就撑死了。”程芫华翻了个白眼。 　　才刚刚吃了午饭，就算还想吃，但胃是饱的，根本吃不了多少就撑得难受。 　　程芫华放话了晚上七点半吃饭，现在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 　　一行人就这么坐着，一边磕瓜子一边聊天，程芫华吃了一会儿就不想吃了，她翻出平板，打开微博。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微博的抽奖开奖了。 　　八十八盒程记糕点已经归了运气好的网友，不过大过年的快递也过年去了，只能等开年快递上班的时候寄走。 　　——这个提前说好了的，其他人也不在意。 　　中午刚刚抽奖，距离这会儿才没有多久，评论已经不少了，程芫华看了看，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芫华，你笑什么？”徐秀婉好奇。 　　程芫华便给他们读了读这些评论—— 　　“不想说话，刚刚丢了一盒价值连城的糕点！” 　　“……我丢的是心肝儿！” 　　“非酋没话说了，谁抢到了？把盒子借给我舔一舔。” 　　“太少了不够分啊啊啊！！！球球美食店卖一批吧！！” 　　“啥价格我都接受，我要吃！！一块都行啊啊啊！” 　　“重金求一盒，有人转卖吗？我出三千。” 　　“妈妈问我为什么看着屏幕哭，大过年的，何必这么虐心。” 　　…… 　　下面还有好多都是求着上架卖的，他们重金求买。 　　“上次他们就说咱们抽奖送得太少了，还给算了一个中奖率，这些人真有趣。”徐秀婉声音带着笑意。 　　她和杨林这把年纪的人了，很少接触到网络，自从程芫华在这儿开了店之后，时常让两人登上官博看看评论，乐呵乐呵了。 　　就像是现在，他们听到了这些评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同徐秀婉说：“就算上架了，也会有人买不到，咱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买到程记的糕点。” 　　“哦……”徐秀婉应了声，只是眼神失望。 　　程芫华见此，话音一转：“不过，今天毕竟过年，待会儿上架一百盒，能不能买到就看他们运气了。” 　　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心软，经常在官博看见这些人夸奖程记美食店，就会对这些粉丝有很高的好感度，现在听见他们这些哀求，就忍不住有些想要满足他们。 　　今天年三十，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也挺好的。 　　徐秀婉一下子就露出笑容，杨林也笑了笑，只是又立刻说：“一百盒会不会太多了？芫华你是不是要做好几天？” 　　“那倒用不到，到时候趁着店没有开张，有大家帮忙，抽小半天就能把一百盒做出来。” 　　杨林闻言松了口气。 　　而后他掏出程芫华新给买的智能机，笨拙地打开微博，不断刷新，口中念叨：“怎么还没有发微博？” 　　程芫华：“……” 　　她笑了笑，手上一边编辑一边说：“马上就好。” 　　于是，程记美食店官博更新—— 　　【程记美食店v：徐外婆看见了大家的评论，心疼非酋的各位，于是，半个小时候后，三点整，程记美食店官方店，上架一百盒，抢完无。】 　　刚刚发出去，评论区一瞬间刷出了无数条，各种对程记美食店和徐外婆表示感谢，网友都是些有才的人。 　　评论都是“感谢程记美食店”“感谢徐外婆”“祝徐外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长命百岁”“感恩徐外婆”…… 　　这些评论，看得徐秀婉笑眯了眼睛。 　　一边不断刷新看新评论，一边说—— 　　“哈哈，这些人，应该感谢芫华，辛苦的是芫华。” 　　“看看这条，还说我一定很慈祥呢。“ 　　“哈哈哈，芫华你们看，还有人问我缺不缺孙子，一天三餐都在程记吃的那种。” 　　“这些人太有趣了！” 　　徐秀婉笑眯了眼睛，脸上笑出了褶皱，眼中亮晶晶的。 　　程芫华也露出笑容。 　　——让老人高兴，其实也不难。 　　偶尔也有一条什么“开始捞金了”“赚钱借口还这么多”，程芫华一刷出来，立刻就删除了，不让徐秀婉看见。 　　网上什么人都有，但关注程记美食店的这些人，大多还是非常友善的人。 　　这些人在评论区各种感激，但就是不转发，一条都不转发，也不点赞。 　　——显然，他们不想更多人注意到。 　　一百盒听起来不少，但在网上这么多人面前，也就是毛毛雨而已。 　　程芫华从手机上抬头，走到收银台里面，准备定时上架。 　　徐秀婉还在念着评论，一边念着，一边笑，乐得不行。 　　杨林酸溜溜地说：“哎哟，不就是夸了你几句吗，你还喘上了？这些话也说得太假了！而且要感谢也该感谢辛苦的芫华，你就是动动嘴皮子给芫华找麻烦，怎么还都感谢你……” 　　徐秀婉看向他，瞪了一眼：“都几百条了，什么几句？好几百句好不好？！人家夸的是我又不是你，再假我也高兴！” 　　杨林不服气，两人打起嘴仗。 　　郑婉师玄等人立刻劝了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哼了一声，互相不看对方，看向手机。 　　程芫华面露无奈，她拿起手机，又转发刚刚那个微博，而后说—— 　　【程记美食店v：哈哈，不能厚此薄彼，刚刚帮徐外婆上架一百份，帮杨外公也上架一百份！作为老人年底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人年纪大了，都需要人哄着呢。 　　果然，杨林看见后，责怪程芫华：“芫华呀，你怎么又加了一百盒？那你岂不是太累了？而且我可不像你外婆，这么喜欢听好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手机，手不停刷着。 　　刷出来后，眼睛就亮了起来。 　　程芫华看的好笑，她外公就是嘴硬，这会儿心里看着评论肯定是挺高兴的。 　　徐秀婉冷哼一声，嘲笑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你说来说去，否则芫华怎么会再加一百份？是你给芫华增加了事情！” 　　程芫华忙说：“没事，两百盒我和冉厉能够做完的，而且也可以多笔收入嘛。” 　　她说完后，徐秀婉就不再说话了，只是认真地翻看评论。 　　杨林也同样收声，翻看评论。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真是老玩童老玩童。 　　冉厉：“对呀，我和程老板肯定可以！” 　　旁边，师玄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想要加入抢夺行列，毕竟…… 　　年后他就该离开了，到那时候，程芫华可不见得会给他送一盒糕点呀！ 　　抢还是不抢，这是个问题。 　　既然打算三点就要抽奖，程芫华便提前挂了上去，图片就顺手拍了两张，一个漂亮的盒子，上面印着【程记美食店】，盒子里面是四宫格，每格是一种糕点，也不多，各四块，统共十六块糕点。 　　程芫华也没有定多高的价格，这算是福利，赚个辛苦费就成，她算了算成本，而后标价—— 　　288不包邮。 　　于是，微博评论区又开始激动了。 　　妈耶！！ 　　程记美食店可是一道菜就大几百的！！ 　　一盒糕点十几块，一共才不到三百！！现在好些手工饼干，一盒都是好几百呢！ 　　程记美食店的四种绝味糕点，程老板亲手做的，能没有那些手工饼干好吃？ 　　这个价格对于网上其他店可能贵，但对于程记美食店…… 　　简直是廉价！ 　　转发依旧是零，点赞倒是有百来个，评论……几千。 　　邓佑就是紧盯时间准备抢购的人，不止是他，在他发现之后，立刻告诉家里人。 　　他们家人这会儿都不玩了，也不准备年夜饭了。 　　抱着手机、抱着平板、抱着电脑，一家四口人，随时准备开枪。 　　“咱们抢到的概率大吗？”邓妈问。 　　邓佑想了想，说：“我觉得挺高的，毕竟他们二十分前才说要上架两百盒，这才二十多分钟，又能有多少人注意到呢？” 　　邓妈想想也是。 　　其他店里要秒杀什么，可都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通知了，然后等到零点，所有人就位一起抢。 　　哪像程记美食店，二十多分钟之前说，现在就开始抢了，二十多分钟，又是大年三十，肯定没多少人注意到！ 　　“还有三十秒了！不要走神，咱们现在开始！”邓爸喊道。 　　邓佑一直在点击【购买】，三点钟的时候，终于点动了，然后弹出—— 　　【已下架】 　　邓佑：“？？？” 　　邓妈：“没了，我没买到！” 　　邓爸：“我也没有……” 　　邓小妹：“哥，我也没有……” 　　邓佑：“不是才半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多人抢？！” 　　官博上，抢到的欢欣鼓舞，没抢到的骂骂咧咧想要程记美食店再上架一些。 　　但这一次，就连心软的杨林和徐秀婉都没有再说要加货了。 　　程芫华看了眼之后，关上电脑站起来，“准备晚上要吃的菜吧，冉厉给我帮忙。” 　　她顿了顿，又说：“师玄和桑虞去帮我送年货。” 　　师玄磕瓜子的手一顿，茫然道：“还要给谁送年货吗？” 　　“叶予昭。” 　　师玄撇嘴，“怎么不让他自己拿来？” 　　叶予昭虽然不在程记美食店工作，但和程记美食店的人也没什么差别，经常都在这儿吃住。 　　程芫华：“让你去你就去。” 　　这不是她一直让叶予昭帮忙，还是有些愧疚的嘛。 　　虽然不知道叶予昭最近怎么不来了，但她的年货还是应该送的。 　　也不枉对方过去半年对程记美食店的帮助。 　　桑虞插话：“那师玄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 　　程芫华：“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东西有点多，你和师玄一起去，帮他提一些东西。” 　　桑虞：“……” 　　师玄虽然有些不情不愿，毕竟这会儿到京市，那就要七点过才能回来了，但有桑虞跟着一起辛劳，他又觉得心理平衡了。 　　“虞美人，听见没，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走吧，咱们送货去！”师玄站了起来，一脸坏笑。 　　桑虞：“……” 　　他缓缓站起来，“去就去，反正是你开车。” 　　师玄：“…………”日。 　　程芫华已经开始往外拿东西了，光是糕点就有六盒，不仅有了他们吃的，甚至还有了他们送人的。 　　还有其他的菜用保温壶装着，还有抽了真空的酱肘子等，甚至还有蛋糕等等。 　　师玄瞪大眼睛，一样样看了一遍，“我去，这么丰盛？！” 　　程芫华没说什么，拿着往外走。 　　师玄和桑虞也拿着东西跟上，一直到走出大门，师玄还说着：“用不着这么丰盛吧？！程老板，我虽然在这儿过年，但过了年我就要走，你给我准备年货没？” 　　桑虞：“呵，想得真美。” 　　师玄：“……我在和程老板说话，关你什么事？！” 　　桑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脸“懒得跟你说”的表情。 　　三人刚刚把东西放在车子的后备箱和后座，另一辆熟悉的车子从外面驶了过来。 　　师玄吹了声口哨，乐了，“人来了，不用我特意送了！” 　　程芫华也愣了一下，叶予昭？ 　　这个时候他怎么过来了？ 　　叶予昭可是有家人在家的，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在家和家人准备年夜饭吗？他怎么来程记美食店了？ 　　车子停在程芫华旁边，叶予昭下车。 　　他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容，下来后视线就一直看着程芫华，声音温柔：“你怎么在这儿？” 　　程芫华指着后备箱，茫然道：“给你送年货……” 　　她怎么觉得…… 　　这叶予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叶予昭闻言眼睛一亮，朝着程芫华靠近一步，声音带笑：“那提前谢谢你，今晚我在这儿吃年夜饭，欢迎吗？” 　　“欢迎……”程芫华下意识喃喃道，随即又问，“你不在家吃年夜饭吗？” 　　叶予昭勾唇：“听说你们吃火锅，我来蹭一顿。” 　　程芫华：“……” 　　这为了吃火锅，连年夜饭都可以不在家吃，也真是牛逼。 　　她咽咽口水，一脸服气，“成，你要在这儿吃就在这儿吃吧，那这些年货就放在你后备箱，明天你带回去。” 　　“好。”叶予昭点头。 　　程芫华又将东西往外拿，叶予昭伸手，拿过她手上的东西，声音温柔：“你休息吧，我来拿，这些东西沉。” 　　程芫华：“？？？”这些东西……只是多，不沉呀！ 　　两人旁边，师玄一脸嫌弃，“啧啧，真是够了，叶予昭，你就没看见我们吗？” 　　这叶予昭完全将两人当成了空气！ 　　叶予昭这才抬头看向师玄，事实上，他当然是看见了，只不过因为眼中只有程芫华，就下意识将他们忽视了。 　　听到师玄的话，叶予昭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将东西全都提到了自己的后备箱。 　　再看向程芫华的时候，眼神恢复温柔，“外面冷，赶紧进去吧。” 　　他的脸很冷，但眼神很温柔。 　　程芫华愣愣的回复：“哦哦……” 　　这么多天不见，叶予昭好像还真是变了不少。 　　但至于哪儿变了，程芫华又一时说不出来。 　　程芫华往店里走，叶予昭跟在她的旁边，用磁性沙哑的嗓音轻声说着—— 　　“小心些。” 　　“这儿有水，别滑到了。” 　　两人背后，师玄和桑虞一个一脸“见鬼了”，一个一脸“嫌弃”。 　　等到走进程记美食店之后，杨林徐秀婉他们和叶予昭打招呼，问东问西，程芫华和冉厉进厨房去忙碌了。 　　等到杨林夫妻和郑婉关心完叶予昭，师玄将人拖到一旁。 　　他眯着眼睛，声音幽冷：“怎么回事？你干嘛突然对程老板这么殷勤？” 　　程芫华自己可能没有在意，但师玄身为男人，自然知道叶予昭这是在对程芫华献殷勤！ 　　叶予昭冷冷挥开师玄的手，眼神冰冷，“与你无关。” 　　师玄：“……” 　　他顿了顿，说：“你在追求程老板？” 　　他眯着眼睛，看叶予昭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叶予昭没说话，但耳根微微红了一点。 　　师玄顿时震惊一脸。 　　叶予昭一贯不是觉得程老板喜欢他吗？ 　　现在这是发现了“真相”，也发现自己喜欢程老板，所以展开了追求？ 　　不得不说，师玄推测得极为完美。 　　叶予昭没来程记美食店这几天，心里确实完成了这样的转换。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经验，也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现和反应。 　　所以才有之前的误会，以及纠结的那几天，但他现在想清楚了，自然也就坚定了信念是要追求程芫华的。 　　两人背后，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桑虞幽幽开口：“合着你也还在追求程老板阶段？那你上次竟然还警告我？呵。” 　　小年那天晚上，在后院的时候，叶予昭可是警告过桑虞的，虞美人心眼小，现在都还记得！ 　　叶予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一眼和桑虞平时看人的眼神很像，仿佛在看空气一般冷漠。 　　桑虞：“……” 　　他竟然不知道，原来他平时用这个眼神看人的时候，真的很让人生气！！ 　　桑虞被叶予昭这个眼神刺激到了，他冷冷开口：“既然你也看上程老板了，那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 　　师玄：“……虞美人，你够了，你瞎掺和干嘛？” 　　桑虞：“程老板那么优秀的女人，我想要追求她，有错吗？” 　　师玄：“……”好像没错……但就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头？ 　　很快，师玄反应过来，呸了一声，“你丫才认识程老板多久？竟然就敢说追求程老板的话了！！我认识程老板这么久，我都没敢追求她！” 　　旁边，叶予昭听得黑了脸。 　　任谁突然冒出两个这么有威胁的情敌都不会好受！ 　　他冷冷开口：“我不会放弃她的。” 　　叶予昭不知道自己对程老板的感情有多深，他没有过经历，以前也没有去关注过感情事，自然也就没有一个尺度。 　　但…… 　　在知道程老板其实不喜欢他的时候，他连程记美食店的这些美食都吃不下去了…… 　　一想到程芫华可能会和面前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在一起，他就立刻变得烦躁起来，心口也有些抽疼，仿佛那是他不能承受的结果。 　　师玄看着叶予昭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桑虞冷眼回视叶予昭，寸步不让，“好巧，我也是。” 　　两人视线相对，师玄仿佛听见空中“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厨房里面的程芫华走了出来，三人收住话声。 　　程芫华正在做虾滑，她出来拿杨林处理好的竹筒，一次性拿了五六个，程记美食店都是些能吃的，还是做多点吧。 　　她心里惦记着厨房要准备的菜，没注意到，叶予昭和桑虞两人在空中已经过了好几招的眼神。 　　而此时，叶予昭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桑虞竟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一次交手，桑虞失败。 　　叶予昭视线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移向程芫华，顿时变得温柔。 　　程芫华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背后，桑虞突然出声—— 　　“程老板，我喜欢你。” 第85章 年夜 　　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所有人都看向桑虞，而后又看向程芫华，在两人之间视线来来去去。 　　桑虞……喜欢程芫华？？ 　　众人简直震惊一脸, 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程芫华也眼神带着疑惑地看着桑虞，一脸茫然。 　　唯有叶予昭, 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愤怒。 　　两人刚刚视线相对，眼神过招，最终桑虞不敌叶予昭, 但桑虞胆子大, 扭头对着程芫华表白, 简直是釜底抽薪！ 　　叶予昭, 完败。 　　桑虞看着程芫华, 下巴微微一抬, 好看的丹凤眼中满是认真，他说：“我是认真的。” 　　师玄伸手，他捂住桑虞的嘴巴，讪笑：“嘿嘿嘿, 你们听错了，这狗东西瞎说的，不用搭理他！” 　　桑虞一边挣脱师玄的手，一边说：“我没有瞎说, 我是认真的！程老板, 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就是喜欢你！” 　　程芫华这样的人是很有人格魅力的, 当然, 她长得也很好。 　　桑虞这行为虽然有刺激叶予昭的成分, 但他肯定也不会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这话, 程芫华是他遇到的所有年轻女性中，他最喜欢的一个人。 　　因为师玄捂着他的嘴，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含糊。 　　叶予昭脸黑得难看。 　　这是挑衅！ 　　绝对是挑衅！ 　　叶予昭现在恨不得将桑虞摁住暴打一顿，最好将他扔出程记美食店，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再也不要出现在他和程芫华的视线中。 　　师玄摁住桑虞，要捂住他的嘴，偏偏别人越是不让他说，他就越想要说。 　　除了他们两人在互相折腾，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杨林和徐秀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 　　而后，杨林开始打量桑虞，心道——这人看起来小胳膊小腿的，没什么安全感，而且长得比女娃娃还要漂亮…… 　　这样的孙女婿……他不是很满意。 　　徐秀婉也是同款表情，她不是不喜欢桑虞，只是从看孙女婿的角度来说，她欣赏的还是叶予昭和冉厉这款沉稳型。 　　而桑虞这款轻浮型，明显就不是那么符合标准了。 　　郑婉则在想，桑虞这样的男人……以后会不会踏踏实实和芫华过日子？ 　　程芫华有一家店，以后也是要在这人待着的。桑虞却显然不是一般男人，他的性格令人捉摸不透，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在一个地方，为了一个人停留吗？ 　　郑婉也不是很看好程芫华和桑虞。 　　他们三个属于程芫华的长辈角色，所以凭借桑虞的一句喜欢，就已经思考了无数的以后，给他和程芫华规划未来。 　　最后得出结论——桑虞，不够适合。 　　憨实的冉厉则是目瞪口呆，傻傻看着他们。 　　师玄没有堵住桑虞的嘴，叶予昭也出手了，声音冰冷，“你闭嘴，程老板不是你可以唐突的！”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刺激无法无天的桑虞。 　　桑虞挣扎着，口中喊道：“程老板，我真的喜——” 　　程芫华终于回过神了，她将刚刚自己手上被吓掉的竹筒捡了起来，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桑虞，再多说一个字，晚上我们吃火锅，你只能看着。” 　　话音落地，桑虞僵住，师玄和叶予昭也停住手，而后两人一起收手。 　　桑虞刚刚说到一半的话又被咽了回去，突然就不说话了。 　　半响，就在程芫华脚迈进厨房之后，桑虞喊道—— 　　“程老板！！我错了！！！” 　　厨房里面，程芫华的声音传来：“以后要是再瞎说，后果自负。” 　　桑虞：“…………” 　　师玄嫌弃地看了桑虞一眼，眼底声音：“还是程老板有办法，只要一句话就让某人闭嘴了。” 　　桑虞：“……” 　　叶予昭冷笑：“以后少胡言乱语，否则又像现在被程老板怼回来，懒得丢人。” 　　再次过招，桑虞完败。 　　桑虞：“……” 　　他白皙的脸上都气红了，瞪着叶予昭：“呵呵，我就算被程老板打回来了，那我也表达了我的心意，勇敢地说出了出来，总比某人说都不敢说好吧？” 　　虽然被程芫华撅回来有些丢人，但桑虞还真不敢对着程芫华再开口。 　　程芫华太狠了！ 　　竟然要扣他的火锅！ 　　他们盼了这么久的火锅，怎么可能不吃到嘴里呢？ 　　这么香的火锅，别人吃他只能闻着味儿，光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桑虞认怂。 　　可他是对程芫华认怂，不是对着叶予昭认怂！ 　　他怂？那起码他敢说出来。 　　而叶予昭呢？ 　　他怕是都不敢说出来！ 　　桑虞顿时觉得刚刚丢的面子又被找了回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叶予昭。 　　果然，叶予昭脸黑了，黑中泛青，青中带黑。 　　桑虞嘴角一勾，笑容邪气，“被我说中了？程老板已经知道了我心意，但是你的呢？所以在真是抱歉，在追程老板的这条路上，我比你走得快了一步。” 　　叶予昭：“……” 　　师玄：“……”这人嘴真欠，他听着都想揍人。 　　叶予昭听着……更加想要揍人。 　　他的拳头捏得紧了紧，眼神阴沉沉的，看着桑虞的眼神“嗖嗖嗖”放着冷箭。 　　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桑虞说得有道理，在追程芫华的这条路上，他先表白，他就比自己先走一步。 　　程芫华知道了桑虞的心思，却不知道自己的…… 　　于是，这一次过招中，桑虞反败为胜。 　　胜利之后的桑虞心情变好了，美滋滋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极致风情。 　　叶予昭面无表情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师玄则看了看桑虞，又看了看叶予昭，最后选择去和徐秀婉聊天去了。 　　这个角落，只留下磕着瓜子心情不错的桑虞，以及面无表情的叶予昭。 　　程芫华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过了。 　　她手上端着一些菜，将盘子放在了餐桌上。 　　之后她便又往厨房走。 　　叶予昭突然站起来，大长腿一迈，上前，拦住程芫华，气势惊人，霸道总裁的气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刷刷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 　　程芫华一脸茫然，而其他人则有的是茫然，有的是震惊。 　　徐秀婉等三人是茫然，师玄则是震惊。 　　叶予昭不会也要向程芫华表白吧？！ 　　他的神情一变，朝着叶予昭冲过去，想要像刚刚拦着桑虞一样拦住他。 　　而桑虞则是眼神复杂。 　　因为他表白的刺激，所以……叶予昭也耐不住上前表白了？！ 　　那他会不会也被程老板给撅回来？ 　　桑虞的眼神好奇。 　　此时众人视线聚焦的中心，叶予昭看着程芫华。 　　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淡定，气势惊人，只是眼神慌张，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不想桑虞走到自己前面，也不想程芫华喜欢上桑虞。 　　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桑虞那个男人长得好，又比自己更加了解女人，还格外主动撩人…… 　　自己在感情上，是远没有主动的桑虞更招人喜欢。 　　桑虞现在已经表白了，他真的要落后一步吗？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追程芫华了，他就绝度不可能放弃的。 　　叶予昭深吸一口气，看着程芫华的眼睛。 　　程芫华的眼睛很好看，里面干净清澈，这会儿正带着疑惑地看着他。 　　“程老板……”叶予昭开口。 　　众人看着他，师玄刚刚跑过来，手拉住人。 　　叶予昭一咬牙：“我……需要我去厨房帮你吗？” 　　话音强制转换。 　　——刚刚惊人的气势一下子就萎靡了。 　　——霸道总裁也只剩下个总裁了。 　　叶予昭眼神闪过懊恼。 　　他他他……他说不出口！ 　　光是想着“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觉得心跳加速，有什么失控要跑出来一般，张嘴的时候，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师玄松了口气。 　　其他人：“……”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程芫华愣愣开口：“帮、帮忙端菜就行了……” 　　叶予昭这么正式的拦住她，就为了给她说这个？ 　　程芫华刚刚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叶予昭也要说什么呢。 　　老实说，刚刚桑虞对她喊话的时候，她心中唯一的想法的就是—— 　　这丫发什么疯？ 　　但叶予昭拦住她的时候，她却是心中慌乱了一瞬间。 　　程芫华没有深究原因，叶予昭的话让她松了口气，忍不住说：“你要帮忙直接说就是了，拦住我干嘛。” 　　说完，程芫华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 　　叶予昭：“……” 　　他站在原地，心口跳得有些失控，又是懊恼又是遗憾。 　　他刚刚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师玄：“你刚刚也吓死我，我还以为你也要和桑虞似的发疯，我告诉你，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 　　叶予昭冷冷看他一眼，直接抬腿，进了厨房。 　　刚刚走过来的桑虞正走到师玄旁边，见此勾唇一笑，“你激动什么？你家程老板早晚会找个男人的，你可拦不住一辈子。” 　　桑虞眼光准，虽然才来了没几天，却知道叶予昭喜欢程芫华。也看得出师玄对程芫华感情复杂，但更像是亲哥哥，看见企图拐走“妹妹”的男人就不痛快。 　　师玄：“……滚！” 　　他顿了顿，又说：“谁拐走都不能让你这个祸害拐走！” 　　说完，师玄也转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桑虞笑着耸了耸肩，眼中闪过兴味，不急不缓跟了进去。 　　厨房里面，锅底快要熬好了，香味浓郁至极，他们已经闻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习惯，反而越来越饿，尤其是临近晚餐，咽口水的频率加快。 　　程芫华不知道叶予昭三人的官司，有一瞬间奇怪之后，就将所有的一切抛在脑后，认真准备煮火锅需要的配菜。 　　虾滑和鱼片都是她亲手做的，虾滑看起来就又嫩又鲜，鱼片更不用说了，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一片片鳜鱼片，铺了满满一大盘子。 　　还有鱼丸和牛丸，都是亲手做的，鱼丸和奔跑的鱼丸做法一致，只是不经过后面的加工，待会儿直接在火锅里面煮就是了。 　　牛丸也是程芫华自己做的，市面上的冷冻丸子不好吃，程芫华提前买了牛肉，自己剁了肉做牛丸。 　　亲手做的牛丸，在味道上，绝对是市面上的牛丸拍马不及的。 　　两种丸子都各做了不少，剁的时候有冉厉帮忙，程芫华想到他能吃，便做了两大盘。 　　还有他们想要吃的毛肚、肥牛等，都是火锅经典食材。 　　鸭血和鸭肠也是程记美食店自家出产的，这两样没有多少，但其他菜的盘子都比较大。 　　程记美食店壮汉多，程芫华怕他们吃不饱，每样菜都准备了不少。 　　这会儿叶予昭三人进来了，他们什么都做不好，只能帮忙洗菜、端菜，冉厉则负责切的部分，他虽然没有程芫华刀工好，但到底也是厨师世家出身，水平不低。 　　程芫华则在旁边肉丸，中午特意留下来的鸡肉，做成嫩嫩的鸡肉丸子，秘法炮制，有些干柴的鸡肉就会变得鲜嫩香滑，在程记火锅里面一煮，沾上火锅的香辣味…… 　　想想就绝。 　　藕片、土豆片、青菜、莴苣、花菜、各种菇以及豆腐等等都有，还有买来的海鲜等。 　　肉类除了程芫华做的丸子，还有牛肉、羊肉等各种肉片。肉质好，程芫华刀功好，大小一模一样的一片片肉沿着纹路片下来，平铺在盘子里。 　　师玄舔了舔唇瓣，看着旁边白瓷盘子里面，程芫华放进去的一颗颗形态可爱的鸡肉丸子，咽着口水说：“多做点。” 　　桑虞和冉厉附和地点点头。 　　程芫华睨了他们一眼，口中说道：“吃不完的，这么多菜，还有一大盘饺子。” 　　他们一共是八个人，但程芫华是按照十几个人的量准备的。 　　怎么可能不够吃呢？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将盆里剩下的鸡肉全都做成了丸子。 　　七点半。 　　程记美食店众人期待地火锅锅底，连着炉子，终于被程芫华指挥冉厉给搬过来了。 　　放在了餐桌最中间。 　　餐桌上早就已经放好了各种各样的菜盘子，还有很多菜盘子放在了隔壁桌上，重重叠叠，看起来就非常丰盛。 　　师玄迫不及待拍照发到群里，成功收获刘全福和刘全蓓的一片哀嚎。 　　这还不够，他想了想，又发在了微博上，再次收获一堆羡慕的评论。 　　“咱们……开吃？”师玄沿着口水，声音带着试探。 　　程芫华将一个饺子夹开，一块块放在地上黄上的碗里，抬头的时候点点头，“可以，你们下菜吧。” 　　于是，他们便开始迫不及待往里面放菜—— 　　“鱼丸倒一盘！” 　　“不要放那么多，煮老了不好吃，放一半吧。” 　　“我先把藕片煮在里面。” 　　“等等，给我留点地方，我把虾煮进去！” 　　“不要放那么多菜！先刷肉和毛肚吃吧，别着急！” 　　…… 　　他们吵吵闹闹的，一顿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锅里的东西煮进去还不能吃，旁边放了一大盘饺子，程记美食店的饺子也是美味。 　　菜在锅里煮着，先夹一个饺子扔在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在锅里涮着肉片和毛肚。 　　电视里面，新闻已经开始，洋溢着春节气息的新闻联播，看着就让人觉得喜气。 　　火锅众人吃了不少次了，可以说多好吃的火锅都吃过了。 　　而且，很多人都会想——火锅不就是那么个味儿嘛。 　　但程记美食店的火锅不一样，程记美食店的火锅还真和平时吃的火锅不是一个味道！ 　　辣肯定是辣的，可辣也是分类型的，这香辣吃得人满口生津，酣畅淋漓。 　　汤底鲜香，辣得够味，却又不是刺激到人受不了的味道。 　　辣，却每个人都可以接受。 　　肉片在里面刷过，再裹上程芫华配好的碗底，一口下去，满足又幸福。 　　“太好吃了！！！”师玄激动地咀嚼着，口中惊呼。 　　冉厉等人都在埋头苦吃，闻言只是附和地点点头，什么话都没空说。 　　等吃到程芫华做的几种丸子时，简直是震惊一脸。 　　就连程芫华自己也是觉得非常好吃的，这些丸子个个鲜嫩，哪怕之前早已想到会很好吃，但真正吃进口中的时候，还是一脸惊艳。 　　无他，只因这丸子真的是他们吃过最适合火锅的食材！ 　　再回忆一下他们以前在其他火锅店里吃过的丸子，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火锅太好吃了，以至于半个小时后，春晚刚刚开始，桌上的菜就干掉了一大半。 　　丸子快要没有了，他们也顾不上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都忙着争抢丸子。 　　“给我！” 　　“这个是我先看到的！” 　　“你咋不说是我煮进去的？” 　　“我要吃那个鱼丸，我把这个鸡肉丸换给你？” 　　“成。” 　　氛围热闹，就连心情不怎么美好的叶予昭也吃得高兴，沉浸在美食中，顾不上自己不好的情绪。 　　只是一边和师玄等人争抢丸子，一边将抢到的丸子往程芫华碗里放。 　　——他看着程芫华吃，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至于那个之前一直在要不要吃火锅中纠结的桑虞，现在显然已经忘记自己之前的纠结，埋头苦吃，和师玄等人争抢着。 　　八点十分，菜清空了大半，大家也都吃饱了，师玄这种吃得多的，甚至已经吃撑了。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歇会儿，待会儿我还能吃！” 　　桑虞眯着眼睛看着锅底，叹口气，一脸遗憾，“可惜没有丸子了……” 　　其他人附和地点点头。 　　程芫华也吃撑了，她吃撑了就不是很想吃，但看着他们的眼神，忍不住笑着说：“谁给我拿一下冰箱里面的牛肉和鸡肉，还有菜板、菜刀、配料。” 　　话音落地，其他人“刷刷”看向她。 　　随即，师玄、桑虞、冉厉一起动了，直奔厨房。 　　于是，程芫华一边看春晚，一边又做了两大盘牛肉丸子和鸡肉丸子，没能提前腌制，所以口感稍微差了一点点。 　　但这也是相对而言，口感是相对程记美食店的丸子差了一点点，对比外面的，却还是吊打其他的丸子。 　　“程老板！你太好了，呜呜呜呜！”师玄吃着第二批丸子，一脸激动。 　　桑虞则说：“果然是我喜欢的人，真好！” 　　他话音落地，收获叶予昭和师玄一起吐出的一个字—— 　　“滚。” 　　程记美食店年夜饭无疑是热闹的，师玄一直在群里晒图，程芫华用官博发了微博，就只有程记美食店的火锅，没有人入境，但入境的食物就够网友们“嗷嗷”叫了。 　　晚上十一点半，吃撑的师玄等人收拾了碗筷。 　　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距离午夜十二点，已经只剩下十分钟了。 　　“走走走，放烟花和鞭炮！”师玄迫不及待地说。 　　程芫华裹上大棉袄，指挥人将东西搬出去，外面开着灯，远远就可以看见树上披着雪衣，他们将烟花和鞭炮都搬到了大门外。 　　“师玄，你去点鞭炮？”程芫华拿着打火机，声音带笑。 　　师玄缩了缩脖子。 　　桑虞嘲讽：“怎么？不敢吗？” 　　师玄：“！！！” 　　他抢过一个打火机，瞪着眼睛：“你才不敢呢，你爷爷我胆子大着呢！不敢的是你吧，是你不敢！” 　　桑虞没说话。 　　程芫华把另一个打火机递给桑虞，声音带笑：“虞美人，去点烟花？” 　　桑虞：“…………” 　　他在师玄嘲笑的眼神中，硬着头皮接过打火机。 　　而后，两人互相嘲笑着、战战兢兢朝着各自的方位而去—— 　　“你可不要怂。” 　　“是你不要怂好不好。” 　　“呵呵，谁怂谁知道。” 　　程芫华等人笑得直不起腰。 　　两人都是第一次点，师玄还好点，点燃惊呼着立刻就跑。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而此时，桑虞才刚刚探手出去。 　　一听到鞭炮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这一哆嗦，火就点燃引线了。 　　“啊——”桑虞吓得脸都白了，迅速转身跑开。 　　天气冷，下雪又结冰，路上有些滑，桑虞跑到程芫华面前的时候，脚下一滑。 　　他的身体明显朝着程芫华扑过来—— 　　程芫华一愣。 　　旁边，叶予昭眼疾手快，手一伸，将程芫华勾走了。 　　桑虞背后，烟花冲上天，瞬间绚烂绽开。 第86章 放心 　　程芫华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拉进怀里, 脑袋磕在了那个人怀中。 　　叶予昭看着不显眼，其实经常锻炼，身材非常好。 　　以至于程芫华的脑袋磕在他的胸膛, 能感觉到硬邦邦的肌肉。 　　他身材肯定很好，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 　　想到这儿, 程芫华猛地摇摇头，企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 　　她刚刚在干嘛？ 　　竟然在想叶予昭有几块腹肌！！ 　　她这是疯了吗？！ 　　程芫华不敢再想，抬头, 视线却又撞进一双深沉如海的双眼中…… 　　叶予昭长得很好, 他的好看是英俊、帅气的好看, 但因为经常冷着一张脸, 眼神犀利, 让人不敢仔细去看他的五官, 仿佛多看一眼，对方就会恼怒一般。 　　他又不像桑虞那么骚包，时时刻刻包装自己，因此, 只会让人觉得他长得帅，却很难让人想到他到底有多帅，五官又有多好看。 　　程芫华倒是知道。 　　叶予昭平时在程记美食店，也会跟着他们胡吃海喝, 坐在厨房嗦粉、为了好吃的争抢、有求必应…… 　　程芫华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冷漠神情下面, 其实是不善交际。 　　她一直知道叶予昭的好看不下桑虞, 但这会儿和他眼神对视, 他眼中的深邃和复杂, 像是摄走魂魄一般, 让程芫华的视线有些痴了。 　　叶予昭手搂在程芫华的腰上, 她裹着大棉袄，但因为人娇小，也很轻松就搂住了，隔着柔软的棉袄，叶予昭像是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温度。 　　再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 　　叶予昭从手的位置，被烫到脸上，脸微微发热，耳根通红。 　　程老板…… 　　真好看。 　　叶予昭这样的男人，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好的，那些什么一线大明星，甚至是出了名的美女，对他也都是趋之如骛。 　　可那些人在他眼中，就是不值得停留视线的，他见过了也就像是没有见过，根本留不下任何印象。 　　但程芫华不一样。 　　无论是她清澈的眼睛，还是浅浅的梨涡、白皙的皮肤，以及精致的五官…… 　　叶予昭都觉得好看至极，视线放在上面，就移不开了。 　　以前他觉得每次和程芫华对视，或者偶尔她的一句话，一个呼吸，就会引发自己的“心脏问题”。 　　是的，心跳加速，失控地仿佛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病了，还去做过检查。 　　但后来，他明白了。 　　——那叫心动。 　　两人对视了有好几秒钟，也就这几秒钟，两人脑袋里的思绪纷杂，几秒钟就思考了无数的问题。 　　几秒钟后，程芫华第一个回过神，抬手，轻推叶予昭。 　　她推得很轻，但像是惊醒叶予昭，对方也猛地抬手，收回手。 　　神情都有些尴尬，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叶予昭想，明明刚刚觉得接触的位置烫得吓人，怎么收回手后，就又开始眷念刚刚的温度呢？ 　　旁边，因为程芫华被勾走的桑虞朝着地上扑过去。 　　眼见就要面朝下，摔伤他那精致完美的脸…… 　　桑虞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侧面伸出一只手，将已经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桑虞勾住，对方手也很有力，使劲儿一用力，就把人又拉了起来。 　　桑虞双脚落地后，好几个踉跄才倒在刚刚拿住他那人的怀里。 　　他的手撑着对方的胸脯，长舒一口气。 　　没毁容。 　　真好。 　　不管是谁救了他的脸，那人都是他的恩人了！ 　　他抬头，比他高一些的冉厉憨憨地看着他，笑得傻气，“嘿嘿，你没事吧。” 　　他皮肤比较黑，胳膊和胸脯都微微有些鼓起，那是桑虞以前嫌弃的刚劲有力。 　　可就是这样的胳膊，才能在他都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将他捞起来。 　　冉厉笑起来的就更傻了，皮肤不白，牙却很白，笑起来的时候，两排又白又整齐的牙齿，晃花了人的眼睛。 　　桑虞心里吐槽——笑，就知道笑，怎么不去卖牙膏？ 　　她心里吐槽，嘴上，却不知为何，有些结巴：“我、我能有什么事？” 　　他就算是结巴，也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别人欠他一般。 　　旁边，刚刚从叶予昭怀里退开的程芫华幽幽开口：“你没事，但我有事。” 　　烟花声炸起，但程芫华的声音却非常清晰。 　　桑虞：“…………” 　　他僵硬着脑袋转头，看向程芫华，讨好地眨了眨眼睛，抛出眉眼，“程老板……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程芫华冷哼一声。 　　桑虞继续讨好道：“程老板，我真的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程芫华瞪他：“新年第一天，懒得和你计较。” 　　另一边，师玄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虞美人啊虞美人，你竟然也有今天！不就是点个烟花吗？瞧你这出息！” 　　桑虞扭头，狠狠刮了他一眼，“你不怕？你要是不怕就不会吓得我差点摔倒了！” 　　“快看——”郑婉突然拔高声音，指着天际。 　　程芫华等人忙看过去，那个地方，层层叠起的烟花一起炸开。 　　头顶上，遮住了天空般的烟花一朵朵绽放开，照亮了整个程记美食店。 　　远方，层层叠起的烟花，花团锦簇。 　　但他们头顶这片天空中的烟花，也美得绚烂。 　　程芫华看着烟花，时明时暗的烟花，使得她的脸也忽明忽暗。 　　“新年快乐！”程芫华喊了声。 　　叶予昭最先跟着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声音不大，但够别人听见了。 　　旁边，师玄桑虞等人，仿佛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一声高过一声，在烟花声中，却又没有那么突兀，只有喜庆。 　　“新年快乐——”他们吼着。 　　程芫华听着声音，嘴角带着笑容，梨涡浅浅。 　　看了看烟花，程芫华又回头，看了眼被两个大红灯笼照亮的【程记美食店】招牌。 　　这个招牌原本只是程芫华为了开起一家店，也为了应付系统，随便取的。 　　现在，这块招牌对她的意义重大。 　　她希望未来，她能够让这个招牌更加响亮，让程家菜的名头响起来，让程老爷子和程长西能够看着她振兴新的程家。 　　程记美食店，原本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名字，现在却是她的根。 　　以前美食店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现在，美食店，包罗美食。 　　美食，美，食也。 　　旧的一年已经过去，但只要自己和周围的人还在，心未变。 　　新的一年，还如旧的那一年般开心。 　　甚至，更开心。 　　——你好，新的一年。 　　——你好，程记美食店的未来。 　　过完年后，日子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程记美食店这个地方就是这样，说忙碌也是忙的，但这个忙碌是充实，说悠闲也是悠闲的，并没有做不完的活儿等着他们。 　　正月初二，郑婉被荣先生接走了。 　　郑婉现在状态很好，又怀了贝儿，荣先生虽然因为郑婉不在身边而思念难过，但心理负担确实轻了很多。 　　他瘦了些，但眼神不再如以前一般暮气沉沉，眼中多了几分精气神。 　　郑婉看在眼中。 　　她突然对程芫华说：“这次我和他就回去了，回家住一段时间再来。” 　　程芫华微微一愣。 　　随即她明白——郑婉这是要回去了。 　　也是，这儿毕竟不是她的家，她在这儿放松，在这儿过年。 　　可到底不是她的家，她不会一直住着了。 　　程芫华伸手抱了抱她，声音轻轻：“荣先生工作忙，你在家住几天，又过来住几天，两边住着也挺好的。” 　　郑婉点点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嗯，我知道，这边也算是我的另一个家了，我要是在家闷着了，我就过来。” 　　程芫华点点头。 　　郑婉眼神闪过复杂。 　　她对荣先生感情复杂，但程芫华他们都知道，她还是爱着他的。 　　这一次新年没有回去，怕是心里一直惦记着的。 　　郑婉对程记美食店的不舍也是真的，她在这个地方脱胎换骨，在这个地方获得了新生…… 　　这时候，荣先生提着她的东西出来，他快步上前，手伸出来，握住郑婉的手，声音轻柔：“想这儿了随时可以过来，我陪你过来。” 　　荣先生的视线又看向程芫华，声音带着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顿了顿，他又说：“不知道以后我能陪着婉儿过来吗？” 　　程芫华耸耸肩：“反正我给郑姐留了房间的，你能不能住进去，可不是问我。” 　　虽然荣先生在背后为程记美食店撑腰，使得那些打不好主意的宵小退避三舍，算是帮了程记美食店不少。 　　但程芫华还是尊重郑婉的选择，她知道荣先生帮程记美食店是为了什么，她只需要照顾好郑婉就够了。 　　荣先生愣了一下，而后又露出笑容，握着郑婉的手紧了紧。 　　郑婉微微错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相携着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程芫华站在门口，突然出声—— 　　“郑姐！” 　　郑婉回头，看向她。 　　程芫华笑容灿烂，梨涡浅浅—— 　　“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快乐。” 　　“再见。” 　　郑婉愣了愣，而后笑着点点头，“好，再见。” 　　就为了这些帮助她的人，为了这些在她身处地狱时伸出来的一双双手，以及身边这个……爱她却忐忑的男人。 　　她也要过得好好的，过得开心。 　　郑婉也离开了，虽然她在程记美食店存在感不强，但大家还是觉得好像程记美食店安静了不少。 　　她还怀着孩子，他们平时都念叨着郑姐、贝儿，他们都知道，她一个人即将变成两个人。 　　相当于郑婉离开了，就少了两个人。 　　她不是特别喜欢说话，但他们回头看的时候，她不是浅笑着坐在椅子上，就是温柔地看着他们。 　　有客人的时候在上菜和算账，没客人的时候处理食材，歇下来就和徐秀婉纳鞋垫，就连到来时间最短的桑虞也收到了一对鞋垫。 　　在这儿，人和人之间没有竞争，也没有猜忌，有的只是相互信任和相互关心。 　　“唉，店里又走一个人。”徐秀婉叹口气。 　　桑虞摸了摸耳钉，说：“没事，过几天有两个长得丑的又回来了。” 　　——他是说刘全福和刘全蓓要来了。 　　——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话，却说得非常欠揍。 　　在他这个人眼中，这个世界长得好看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长得丑的。 　　当然，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也许是因为程芫华掌握着他的餐饮。 　　所以桑虞现在会说，长得好只有他和程芫华，其他都是长得丑的。 　　他这个人嘴欠得很，就是在他口中长得好的程芫华，听着也想对他翻白眼。 　　这个本事，也只有虞美人有了。 　　程芫华扭头，看向他，幽幽开口：“碗洗了没？” 　　桑虞：“…………” 　　自从那天差点将程芫华扑到，程芫华突然发现因为程记美食店没有开张，需要的鱼并不多，桑虞这丫又成了程记美食店最闲的人。 　　程芫华便说——一直到开张，所有的碗都是他洗。 　　桑虞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神哀求。 　　程芫华面无表情。 　　桑虞：“……”他果然不能对程芫华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抱有期待。 　　郑婉走了，杨林夫妻年纪大了，现在程记美食店连愿意帮他的人都没有了…… 　　桑虞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手，因为喝了一段时间白玉养颜汤，他觉得自己更加完美了，自然就更加不想这么好看的手去干活。 　　桑虞委屈巴巴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师玄得意洋洋，“该！让你丫嘴贱！” 　　程芫华的视线立刻飘向他，微冷。 　　师玄缩了缩脖子，立刻说—— 　　“我去捞鱼！” 　　郑婉走后，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八，这一天，刘全福和刘全蓓回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带着刘家给的礼物，一回来就哀嚎着要吃程记美食店的新菜和火锅。 　　程芫华等人正在拆礼物。 　　刘家过去一年可吃了程记美食店不少东西，虽然都给钱了，但总归有个折扣价，况且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有多难买他们也是知道的。 　　两家现在关系非常不错，刘全福和刘全蓓手上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是给他们的。 　　当然，程芫华的最多。 　　食材就有两大包，里面包括一些野生的松茸、虫草还有一些好吃的野生菌类和干货。 　　另外还有两个好看的盒子。 　　程芫华打开看了看，第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平安扣。 　　刘全蓓解释：“芫华师父，这是我妈给你的，去年她喝了一段时间的养生汤，状态特别好，现在恨不得把你供起来，这是给你求来的平安扣。” 　　用了一个求字，这东西显然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另一个盒子是条漂亮的翡翠项链，做得非常精致，年轻姑娘带着也是好看的。 　　程芫华对玉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这颜色就是顶级绿色，看起来像是帝王绿，价格那自然不用说了。 　　“这也是你妈妈送的吗？”程芫华好奇地问。 　　刘全蓓摇摇头：“我奶给你的，她天天盼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玩。” 　　“行，以后有空一定去拜访奶奶。”程芫华安心收下礼物。 　　刘全福的爸刘锦荣送的礼物就非常实在了，就是刚刚那两大包干货食材，都是厨子，送东西都是往厨房送。 　　也就女性才能想到送些首饰。 　　杨林夫妻也各自收到了比较有价值又贴心的礼物。 　　其他人也各自拆着自己的礼物，他们的礼物就不是值钱的东西了，是有当地特色的伴手礼，外地很少见的东西。 　　不得不说，刘家这次礼物送得真的很贴心。 　　像师玄等人是缺钱的吗？ 　　送不值钱但是有心意的伴手礼，是最合适的东西。 　　他们和程芫华有人情往来，送什么都不为过，但和其他人如果送贵了，收礼物的人可不见得会高兴。 　　所以说刘家是真的会送礼物。 　　程芫华将东西收了起来，招呼他们吃晚饭。 　　这两人一进屋就嚎着要吃新菜和火锅，程芫华猜都能够猜到，已经早早准备上了。 　　“新菜现在就可以吃，但是火锅就要正月十五才能吃了。”程芫华说。 　　“好吧……”刘全福垂头丧气。 　　刘全蓓好奇地问：“咱们正月十五不做生意吗？” 　　正月十五他们自己要煮火锅的话，那如果还做生意，怕是要被顾客们给杀了吧。 　　程芫华摇摇头：“过几天单开一个抢购，正月十五只做晚上的生意，火锅。” 　　刘全蓓瞪大眼睛，赶忙去摸手机。 　　程芫华一脸茫然：“你做什么？” 　　“我给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抢票！”刘全蓓声音激动。 　　程记美食店的火锅，那可是超级特大福利！！ 　　要知道，程记美食店一般都是直接做菜，就连酸辣粉都是福利，偶尔才有的。 　　其他糕点什么的，全都是福利，上次卖了两百盒出去，那简直是过年才有的福利呀。 　　这一次也是，专门腾出一个时间来卖火锅，这可是程记美食店的超级大福利！ 　　抢了就是赚了，吃到就是赚到。 　　这个念头不止是刘全蓓这么想，广大网友和食客都是这么想的。 　　外地都有很多人抢，更不要说里省和白阳市的本地老饕了，那简直是发动一切资源，就为了抢到一个餐位。 　　京市也有动静，不少人都在抢餐位。 　　程记美食店和京市不算太远，所以他们的名头在京市也算是响亮，但很多人只是知道，并没有时间专门跑这么远来吃。 　　来吃的人之后都成了程记美食店的死忠粉。 　　本来很多人是不太在意的，毕竟他们觉得——火锅不也就是那样？ 　　但架不住老饕们和程记美食店的食客们疯狂，他们就想吃到一顿所谓的人间极品火锅。 　　网上炒了起来—— 　　【求程记美食店火锅餐位三人！定价的双倍！有人抢到了请联系！】 　　程记美食店还没有放出号，就已经抢了起来。 　　有些不差钱的见此立刻跟上—— 　　【求程记美食店火锅餐位两人！三倍的价格！有人抢到请速联系！】 　　还有人开到了五倍价格，下面热闹得很，很多人都想借此赚钱，但说这些都是空话，没有抢到再贵都是有价无市。 　　正月十日，晚上就要开始抢位置了。 　　程记美食店官网也放出消息，这消息一时间震惊住大家了—— 　　【程记美食店v：本次程记美食店元宵火锅为“家人小锅”，订购时必填人数，预付款一人66（餐位和油碟），未填默认一人，人数不得大于五人，且本人必须到场，携带人均为亲属，不可转让，否则拉黑。】 　　之前一人抢中，一桌人来吃的可能是没有了。 　　火锅这次一桌是五个人，而且本人必须到场，带来的人也必须是亲属。 　　很多企图借此赚钱的人就被堵死路了。 　　也有人说他本来准备和朋友一起吃，程记美食店这是歧视他们！ 　　这种评论不需要程记美食店说什么，就已经立刻就有人怼上去了—— 　　“你看不见‘家人小锅’四个字吗？” 　　“这次程记美食店的活动就是针对以家庭为单位的人群，一起去过年的，你和朋友聚会？出门，海xx等你们。”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人出得起钱，就有人想要挣钱。 　　抱着抢到就可以大赚的人退了，但还有人更鸡贼，他们在网上打出广告—— 　　【代抢，抽中后收费500元。】 　　五百块钱算是比较便宜的，有些自认为能够帮忙抢到的工作室，甚至开出了上千的代抢价格，先预定，抢中付尾款，没抢中退钱。 　　——预定数量还挺多的。 　　——显然，程记美食店这次的元宵节，那是让人非常疯狂。 　　对此，程芫华给叶予昭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收到了广叶集团技术部淡定回应的两个字—— 　　【放心。】 　　当然，食客们把动静闹得这么大，也就吸引了一波自以为理智的网友们，他们留言—— 　　“？？？这些人是疯了吗？” 　　“我觉得是被无良商家的洗脑包给洗脑了，一个火锅，还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先不说好不好吃，你们都没有吃过就已经抢成了这样？” 　　“火锅……不都是那个味道吗？” 　　“一个人光是餐位和油碟就是66？呵呵，程记美食店的节奏和洗脑包带得真好……” 　　“坐等吃完的人聊聊感受，呵呵呵。” 　　…… 第87章 元宵 　　嘲讽的人还真不少, 就算有些喜欢程记美食店的网友帮着争辩，但美食这种东西，好吃不好吃都是主观感受, 没办法让别人体会自己的感受，也就没办法让别人相信。 　　只从干巴巴的字眼，是不足以描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以至于不相信的人还是很多。 　　他们一看到炒得这么热, 就有人说是无良商家的洗脑包，甚至还有人说——是程记美食店自导自演炒作。 　　很久之前程记美食店刚刚在网上火的时候, 骂他们的人也不少，不相信他们的也有很多, 也是觉得他们为了炒作网红店, 不择手段。 　　后来程记美食店举办了品尝大会, 热度才下去一些。 　　——品尝大会就是最好的证明。 　　——程记美食店如果没有水平，就不会举办品尝大会，也不会得到那么高的评价。 　　当然, 这次也有人拿品尝大会证明程记美食店值得。 　　但网友又说—— 　　“品尝大会，品得是程记美食店的菜，程记的菜做得好, 但不代表程记美食店火锅就好吧？” 　　“借着程记美食店的招牌卖火锅，这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有些名气就开始飘了，还是无良商家！” 　　网友顿时发现，有些人你和他解释是没有用的。 　　而且越少人知道，就越少人竞争, 他们还得利了。 　　以至于网上渐渐不再和人争辩，老饕和程记美食店的粉丝都闭麦了。 　　自以为自己胜利的网友继续嘲笑着程记美食店这次的“火锅元宵”就是噱头, 去吃的就是傻逼, 等着被宰等等。 　　他们怎么骂食客都不放在眼中,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抢购上面了。 　　——他们知道好也没用，抢中才有用！ 　　晚十点，程记美食店收工后，网上的抢票正式开始！ 　　“准备好，马上我喊123，你们立刻开始抢！”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坐在电脑前，他的手机放在桌面，显然正在进行通话。 　　电话里面，他的同学声音此起彼伏：“听到啦——” 　　是的，他知道程记美食店的好，不止自己抢，还发动同学们一起抢。 　　他时时刻刻注意着时间，口中念着：“123开始！” 　　他下手的时候，刚刚点了一下，就立刻弹出—— 　　【正月十五已售罄。】 　　这学生：“……” 　　他的声音低沉，不放弃地问：“这么难抢？！你们有谁抢到了吗？” 　　“没有。” 　　“没有！” 　　“我点的时候就说售罄了。” 　　“我也是，唉。” 　　…… 　　说没有的声音同样此起披伏。 　　这学生更加垂头丧气，“唉，果然很难抢。” 　　“你就一定要吃这家吗？”有完全是跟着凑热闹的同学说。 　　他说：“当然！我爸妈吵架了，我在网上找了好久才决定这儿，我吃过他们的茶叶蛋，有那么好吃的茶叶蛋，程记火锅肯定很好吃，我希望能够带我父母出来放松，没准儿他们就不吵架了！” 　　这时候，话筒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抢到了……” 　　话音落地，整个群都沸腾了，尤其是那位学生，眼睛陡然间亮起，头也抬了起来，极为激动：“真的吗？！” 　　电话里面的声音带着不好意思：“对了，程记美食店这次只能带本人家人，不能带朋友和朋友家人了……所以我只能带我父母去吃了！” 　　那学生：“……”？？？ 　　所以？？？ 　　他发动同学，就是给他增加了竞争对手？！ 　　啊！ 　　怪不得考试的时候，老师千叮万嘱要读题呀！！！ 　　还有工作室也参与了抢购。 　　——当然一个都没有成功。 　　某工作室的老板面色难看，摸着下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系统这么先进，怎么可能没有抢到呢？！” 　　旁边人附和他：“对呀对呀，我也觉得奇怪呢！咱们可是特意准备了这么久，网上秒空的东西都能抢到，一个吃饭的位置，怎么就抢不到呢？” 　　这些工作室都在疑惑。 　　而此时，广叶集团技术部。 　　“收工，成功完成任务！”技术部负责人笑容灿烂。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爬起来，聊着闲话—— 　　“和咱们斗，他们真是想得美！”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那些人还在网上说肯定能够抢到，不知道现在脸黑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 　　“他们那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外行罢了。” 　　“得意个屁，咱们玩这些的时候，他们还在上小学吧！” 　　…… 　　他们笑得高兴，这时候，技术部负责人突然说：“为了感谢我们，程记美食店托高特助给我们送糕点过来，还有十几分钟到，你们是等着吃，还是先回去休息？” 　　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几秒钟，而后—— 　　“啊啊啊！！程记美食店万岁！” 　　“吃吃！肯定吃呀！” 　　有人说，程记美食店抢到这次的元宵火锅堪称中彩票。 　　但总有那么些好运的人能够抢到，他们高高兴兴收拾好东西，预定了汤槐村的民宿，带着东西，到程记美食店来过元宵节。 　　从上午开始，很多人陆陆续续就到了汤槐村。 　　程记美食店正忙着准备晚上要用的菜，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进来，他们只能在村子里转悠转悠。 　　别说，因为程记美食店的带动，汤槐村现在有不少的基础小店了。 　　小超市、小娱乐场所、民宿、小饭馆，这些都是汤槐村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开的店，生意还过得起，至少生活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在外生活不容易，回来自己给自己打工，不求大富大贵，但凡收益过得去，他们都不会想要再出去打工。 　　六点，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高声问：“胖子，鱼丸分好了吗？” 　　“好了！” 　　程芫华又看着冉厉问：“素菜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程芫华的视线看向后院，拔高声音：“师玄，虞美人，你俩杀的鱼呢？！” 　　“来了来了，马上来！” 　　待一切尘埃落地，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程芫华才总算松了口气。 　　六点半，顾客开始进店。 　　毕竟是活动，这一餐程记美食店的客人比平时多了不少，但程芫华准备好菜之后，就一点不慌了。 　　程芫华答应给刘全福和刘全蓓的火锅就是他们和顾客一起吃，只不过因为师玄和桑虞不能见人，顾客在餐厅，他们在后院，今晚顾客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菜都是分好盘子放在侧面的橱窗，顾客自己去拿，一边是肉一边是菜，肉菜的盘子和素菜的盘子不一样，重重叠叠，想吃什么自己去端走。 　　这次本来就是活动，价格上面程芫华也不斤斤计较，定价不算高，像手工丸子这种东西，要是拿出来卖，几百块钱一份也是能卖得很好的。 　　顾客们都陆陆续续落座。 　　“那什么丸子，怎么这么多？”有人看着菜就问，“就这么多客人，这丸子怎么吃得完？” 　　有这样疑惑的人不少，这时候，刘全福他们也出来拿菜去后院。 　　有人看见刘全福他们端了不少丸子走，眼中精光一闪，也默默端了无数盘丸子放在餐桌上。 　　顾客人端走自己想吃的菜后，橱窗空了一半，但也还剩下另外一半。 　　“今晚吃不完的菜你们怎么处理啊？不会留着明白拿来做菜吧？”有人狐疑。 　　杨林闻言，抬头看过去：“你待会儿吃完了，看还剩多少吧。” 　　那人一脸茫然。 　　很快，锅中的锅底被冉厉和刘全福等人端出来了，原本就飘在空中醉人的火锅味更加浓郁了。 　　“好香呀！” 　　“赚了赚了，幸好我抢到位置了！” 　　“我还没有完问到过这么香的火锅呢。” 　　“火开大点，我要赶紧吃火锅了！” 　　“怎么还没有开？” 　　…… 　　这些人比第一次吃程记火锅的师玄等人还要夸张，不断吸溜着口水，盼着赶紧煮熟。 　　后院非常热闹，餐厅也非常热闹。 　　没人盯着，餐厅也很井然有序。 　　舍得花钱跑这么远到程记美食店来吃一顿火锅的，本来都是些舍得花钱的，素质也都不错，至少目前还没有闹事的。 　　餐厅的电视播放着新闻，顾客们开始涮着毛肚和鸭肠。 　　等第一口菜入口的时候，他们眼睛一亮—— 　　“太好吃了！！！” 　　“这毛肚也太好吃了吧！” 　　“我觉得是鸭肠好吃。” 　　“啧，放心大胆的吃后面的吧，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 　　过了一会儿，他们声音激动—— 　　“妈耶！这个丸子！！” 　　“妈快吃这个丸子，这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呜呜呜，好吃到想哭。” 　　…… 　　厨房里面，程芫华坐在板凳上，听着声音露出笑容。 　　这时候，叶予昭端着两个碗出来，里面放着好些丸子和菜，和一双筷子一起递给她。 　　“吃点吧。”叶予昭说。 　　程芫华愣了愣，而后伸手接过，一边吃一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叶予昭手上端着另一个碗，在她旁边坐下，也吃了起来，口中应道：“给你送点吃的，他们先给你盛了一碗才吃的。” 　　程芫华嘴角露出笑容。 　　他们店里的这些人，总算还有些良心。 　　叶予昭又说：“冉厉和刘全福都说他们赶紧吃完出来替你，让你垫着点，还给你留了没煮的菜。” 　　程芫华应了一声。 　　她之前让他们先吃，自己在厨房听着，如果顾客有什么需要，喊人才有人应。 　　餐厅很热闹，后院也很热闹。 　　程芫华和叶予昭坐在厨房的板凳上，一人端着一个碗，安静吃着。 　　有些辣，程芫华吸溜了两声，旁边立刻递过来一杯水。 　　程芫华再次愣了一下，而后接过。 　　她发现，叶予昭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他又是个很细心的人，处处体贴，处处关注，却并不让人厌恶。 　　反而只觉得温暖和体贴。 　　“谢谢你。”程芫华喝了口水，声音带着笑。 　　叶予昭顿了顿，声音轻轻：“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外面声音嘈杂，叶予昭冷清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程芫华声音带着笑，眼神却带着意味深长和复杂。 　　她真的欠了叶予昭很多，程记美食店能有今天，离不开叶予昭的默默支持，他不仅默默支持着这家店，还对她如果关怀体贴。 　　程芫华心情复杂，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和……高兴？ 　　叶予昭吃丸子的动作停住，半响，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程芫华，眼神专注而认真。 　　程芫华心口一跳。 　　叶予昭看着她开口：“因为……” 　　“老板！！还有丸子吗？！” 　　“丸子——” 　　外面，高声的呼喊盖过了叶予昭的后半句话，程芫华只听见了“因为”二字。 　　她抬头，对着外面喊道：“马上就来！” 　　而后又看向叶予昭，眼神疑惑：“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楚。” 　　叶予昭抿了抿唇，开口：“我说——” 　　冉厉突然出现在后门，打断了叶予昭，他问：“是有人在喊吗？” 　　程芫华看向冉厉，点点头：“把剩下的丸子都端出去，给他们分一下，不要让他们哄抢。” 　　“哦，好的！”冉厉应了，立刻就去端走剩下的丸子，口中还叮嘱，“程老板，你快去吃点吧！” 　　程芫华点点头。 　　等到冉厉出去后，外面也开始分起了丸子，程芫华再次扭头看向叶予昭，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叶予昭：“……” 　　他顿了顿，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快去吃东西吧。” 　　程芫华眼神茫然。 　　她总觉得……刚刚叶予昭的话或许很重要。 　　正好她的碗里空了，见叶予昭不说了，就端着碗出去。 　　后院的人一看见她，立刻七嘴八舌喊道—— 　　“师父快来，这儿还有丸子！” 　　“芫华师父，来来，这是你爱吃的莴笋。” 　　“还有这片毛肚，我刚烫好的，给你。” 　　…… 　　程芫华刚刚空着的碗，一下子就又被他们给填满了。 　　她嘴角笑容越发明显起来，梨涡浅浅。 　　厨房中，叶予昭呆呆看着碗筷，无声叹口气。 　　他刚刚那句话是—— 　　因为……我喜欢你。 　　他好不容易对着程芫华说出这四个字，结果还阴差阳错的没让该听到的人听见。 　　叶予昭眼神微微落寞。 　　这一顿火锅一直吃到晚上十点，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 　　之前他们笃定吃不完的那些菜，不仅全都没有了，还临时加了两回，这才让他们吃够。 　　个个都撑傻了，靠在椅子上瘫着，不想站起来。 　　虽然撑得难受，但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太太满足了！ 　　他们口中聊着天—— 　　“真的好吃，我觉得鱼丸太好吃了！” 　　“我喜欢吃牛丸，当然鱼丸、鸡肉丸也很好吃啦。” 　　“这些菜本来就都很好，又是程记美食店的火锅锅底，甚至这个碗碟都是这么好吃，这一顿极品火锅，绝了！” 　　“这一趟真的来得太值了，不来就不知道好吃的火锅到底能够多好吃！” 　　“同意！” 　　…… 　　程芫华在厨房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喊道—— 　　“锅底可以打包吗？！我要带回去煮菜吃！！” 　　程芫华错愕。 　　随即她露出笑容，说：“冉厉，去告诉他们，可以把锅底打包了。” 　　她一点也不担心泄露秘方，这锅底他们能够研究出来配方，程芫华倒是要佩服他们了，系统可是有保密设定的，除非拿着配方，否则根本做不出来。 　　冉厉、刘全福几人出去帮忙打包锅底，程芫华走到后院，算着时间看向天空。 　　大门口，师玄背着人去点燃了篝火，上面架着烤羊，还有旁边的火堆上面，架着一个大大锅，里面烧着水。 　　桑虞则鼓起勇气去点燃了烟火。 　　于是，刚刚打包完锅底的食客们就听见了门外的烟花声。 　　他们立刻放下打包的东西，快步出去。 　　看见烟花在头顶绽放后，他们立刻放开嗓子喊着说话—— 　　“哇！竟然还放烟火了！” 　　“我们那儿放烟花不安全，我好些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烟花了！” 　　“好好看！妈妈，好好看！” 　　“我要拍照，程记美食店也太棒了吧。” 　　…… 　　有已经跑到外面的食客又跑了回来，激动地喊道：“外面有篝火！！在烤羊！！” 　　食客们立刻穿上棉袄鱼贯而出。 　　天已经黑了，程芫华取下厨师帽，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程记美食店本来就要庆元宵，这些食客们为了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不远千里赶来，程芫华便准备再放个福利，和他们一起过一个元宵。 　　烟花落幕的时候，食客们都跑到外面了，火堆燃着火，噼里啪啦响着。 　　食客们还在七嘴八舌说话，程芫华笑着说：“都安静一下。” 　　她声音明明很轻很温柔，但莫名其他人就是安静了下来。 　　光线本来就暗淡，程芫华站在的位置还背光，他们只能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听见清脆好听的声音，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她笑着说：“烤羊是给大家的，如果不想现在回民宿的，就在这儿玩会儿，或者跳跳舞，程记美食店还为大家准备了程记元宵。” 　　话音落地，食客们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立刻激动起来—— 　　“啊啊啊！老板万岁！！” 　　“谢谢老板！！！” 　　“祝老板元宵快乐呀！！” 　　旁边，刘全福已经放起了音响，把自己遮掩住的师玄也钻进人群中，跟着一起玩了起来。 　　桑虞本来是不参与的，但因为师玄的挑衅，也下场两人“斗舞”，一会儿就玩开了，喊都喊不回来。 　　冉厉和刘全福、刘全蓓，甚至是杨林夫妻，也跟着玩去了。 　　程芫华一脸无奈，自己转身进院子。 　　她翻出提前做好的元宵，准备将这个大盆端出去，结果刚刚上手，叶予昭就从背后伸出手，接过了盆。 　　“我来吧。”他声音一贯的清冷。 　　两人手短暂相碰，程芫华却觉得那个位置有些发烫。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钟，随即摇摇头，立刻跟上去。 　　——还要分元宵呢。 　　外面，热闹还在继续，很多村民也过来凑热闹了，程芫华也笑着给他们分了元宵。 　　——这个元宵节，一直热闹到了深夜十二点。 　　——人散去后，热闹还在心里。 　　程记美食店“火锅元宵”受到了疯狂的好评，网友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去吃一顿火锅，结果却发现，还附带了烤羊和那传说中绝味的程记元宵！ 　　火锅本来就比他们预想中还要便宜得多，还附带了烤羊和元宵，哪是什么无良商家挂羊头卖狗肉赚钱，完全是给食客放福利呀！ 　　听听吃过的人是怎么描述元宵的—— 　　【我今天已经六十五了，南方人，元宵没少吃，咱们这边叫汤圆，我自己做的就非常不错，但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还是刷新了我对元宵的认知。元宵，竟然还能那么好吃！！程记的元宵比较小，糯米材质很好，咬上一口，又粘又糯，微微有点嚼劲，却又很容易化开。程记的元宵糯米经过特殊处理，所以并不寡淡，极为好吃。更绝的还是馅儿，一共三种馅儿，一种老式黄糖花生，一种流心芝麻，还有红豆沙，个个精品，咬上一口，立刻流入口中，满口香甜，绝美，绝味。】 　　对于程记美食店这次的元宵节，各种夸赞的描述和配图，让没有抢过的人后悔死了，让没抢中的人更是懊恼自己的倒霉。 　　一连好几天，小程序里面都在谈论这次火锅元宵节，无数各种各样的夸赞帖子。 　　以至于很多人疯狂圈程记美食店，要求这样的节日不能只举办一次，最好成为一个庆祝活动。 　　程芫华浏览的时候看见，便用程记美食店的官方号回复—— 　　【可以。】 　　食客们顿时炸了，立刻疯狂回复，表示—— 　　这样的活动至少一个月得有一次！ 　　还有人说，最好是一周一次。 　　见此，程芫华笑了笑，现身回复——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这样的庆祝活动应该成为程记美食店的一个传统。】 　　还没等食客们激动和高兴，程芫华又回复—— 　　【所以，让我们明年元宵节再见吧。】 　　食客们：？？？ 第88章 接班 　　你在说啥？？？ 　　明年元宵再见, 那岂不是说……这种活动，只能一年一次了？！ 　　食客们纷纷大惊，跳出来回复—— 　　【不要啊！！！】 　　屏幕外面, 程芫华捂着嘴偷笑。 　　“你在笑什么？”师玄偏头，看了眼程芫华的平板。 　　程芫华：“昨晚那样的活动，以后一年一次, 每年元宵节举办。” 　　师玄闻言，顿时跳脚：“你说啥？！一年才一次？！” 　　程芫华点点头。 　　——显然,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因为这个消息，不管是这次参加的, 还是没有参加的, 都一脸绝望。 　　昨儿才过了一个元宵, 明年元宵…… 　　那也太久了吧！ 　　叶家。 　　叶老爷子叹口气，颇有些失望：“竟然才一年一次，这么有趣的活动, 怎么就不多一点呢？” 　　昨晚他们一家也在，玩得非常高兴，叶老爷子还因为吃得太多了, 回来后吃了好些消食片。 　　好在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消消食，第二天就神清气爽，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这样的活动叶老爷子也是非常喜欢的，所以才感叹——竟然一年才有一次。 　　叶爸附和地点点头。 　　叶妈看向叶予昭, 声音带着笑：“予昭，这样的活动, 程老板怎么只一年才举办一次呀？” 　　叶老爷子立刻插话：“这样的活动, 不说一周一次, 一个月一次也是好的。” 　　叶予昭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他们。 　　自从程记美食店有了微信群以后，叶予昭就喜欢看微信，看群里有没有什么程记美食店的动向，或者程芫华做菜的照片。 　　他声音冷清，对着叶妈三人淡淡开口：“累。” 　　为了元宵节，程芫华准备了很久，那么多菜都要提前准备，部分食材还需要她亲自处理，尤其是最受欢迎的丸子类，废了她不少心神。 　　哪怕程记美食店的人再怎么帮她，出力最多的，也还是她自己。 　　程芫华为了一个火锅节的付出，他们这些吃火锅的人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也因此，她说一年一次，叶予昭是非常赞同的。 　　叶予昭只说了一个累字，但叶家人硬是在他的这个字眼中，听出了—— 　　这种活动太累了，别找程老板，谁爱举办谁举办去吧！ 　　叶老爷子：“……” 　　叶爸叶妈：“……” 　　叶予昭视线从叶家人身上移开，而后站起来，“我先走了。” 　　说完，人消失不见。 　　叶家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叶爸忍不住说：“……这都还没嫁出去呢，就不是我叶家的人了！” 　　叶妈：“？？？你说谁嫁出去呢！” 　　叶爸：“他天天待在程记美食店，家都不回，料想以后也是这样了，你说，他和嫁出去有什么差别？” 　　叶妈：“……”好像还挺有道理？ 　　叶家发生的事情程芫华不知道，店里一切照旧。 　　虽然之后网上很多人都说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好吃，也有人跑了过来，在门口央求非要吃火锅的。 　　但程芫华态度坚定，决定了每年一次，那怎么都不可能改变了。 　　她那话从来都不是玩笑话，一则这是她的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二则什么东西多了，那就不够稀罕了。 　　每周活动，他们累得慌，顾客没准儿吃着吃着还嫌腻得慌。 　　网上的人央求了一段时间，见没有用，也就都放弃了，改成继续去抢程记美食店平时的餐位。 　　毕竟味道好吃，平时就算没有那稀有的火锅，其他的菜也是独一份的美食了。 　　因此，程芫华他们的生活再次走上正轨，饭点做菜，非饭点准备或者休息。 　　这一天，离开很久的南叔突然回来了。 　　当时，刘全福和刘全蓓正在争吵—— 　　“你刚刚是不是已经吃过一快了，现在这最后的一块蛋糕该不归你吧？” 　　“那也不该归你！” 　　他们是为了一块蛋糕在争吵，自从年后，程芫华这还是第一次做蛋糕，偏偏没做多少，刚刚就够一人一块，和剩下的唯一一块。 　　刘全福和刘全蓓这对兄妹就为了这快蛋糕的归属吵了起来。 　　旁边，师玄悄悄伸出手，想要趁人不备对蛋糕下手。 　　“噗嗤——”桑虞嘴角一勾，冷冷笑道，“为了一块热量极高的蛋糕，你们至于吗？” 　　师玄：“……” 　　刘全蓓和刘全福这才注意到他想坐收渔翁之利，一起瞪了他一眼。 　　师玄理直气壮：“咱们每人都吃了这一块，这最后一快程老板可没有说给谁！” 　　“给我！”一个粗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众人抬头看过去。 　　——消失已久的南叔风尘仆仆地归来了。 　　他裹着棉袄，手上戴着手套，脸上都是风霜，离开程记美食店这么久，原本养好的气色又变得有些差了。 　　“南叔？！” 　　“你怎么回来了！” 　　“哇哇，不是说你在外地吗？” 　　“南叔，你咋来了，快坐快坐！” 　　…… 　　南叔笑着说：“给我一点吃的先吃着吧！” 　　“师父，南叔回来了，给他煮点吃的！！”刘全福对着厨房喊着，而后把刚刚争抢的蛋糕递给他，其他人都没说什么。 　　他和南叔是最先到程记美食店的人，两人虽然一直爱争吵，但感情也一直很好。 　　厨房里面，程芫华走到门口看了眼，而后动手给他煮了盘饺子。 　　她也挺好奇的，南叔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程芫华最开始接触这个行业和成立这个店的时候，幸好在南叔那儿学了不少东西，所以才有了今天。 　　她也是很感激南叔的，麻溜做了盘饺子端出去。 　　“哇！饺子？！就知道芫华你对我好！”南叔拿了双筷子就吸溜着口水。 　　一瞬间，大半盘都被吃完了，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感叹道：“还是回来好呀，就这好吃的饺子其他地方就吃不到！” 　　这饺子数量可不少，他明明已经吃了大半了，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程芫华好奇问：“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南叔明显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脸上风霜的痕迹真的很明显，显然这段时间很是操劳，精神气远没有当初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好。 　　闻言，南叔叹口气，一边吃一边将这段时间他的经历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南叔离开程记美食店后，开始是为了处理品尝大会之后的事情，之后便是为了下一届举办地点费心。 　　按理来说下一届品尝大会的举办地应该不用着急，毕竟有两年多的时候可以寻摸。 　　但对南叔而言，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他要找一个接班人。 　　美食协会现在高层中，靠谱的人都和他一个年纪，比他小也不会小太多，估摸着就算接任了也干不了多久。 　　年轻的都不合适，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愁成这样。 　　他自从品尝大会之后的时间，一直在外寻摸下一届品尝大会举办地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寻摸一个接班人。 　　——都没有找到。 　　所以南叔的气色不怎么好。 　　程芫华又问：“这次回来是休息，还是暂时不准备出去了？” 　　要是短暂休息，那估计没几天又要出去了，要是暂时不准备出去，程芫华觉得，或许是南叔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叔果然说：“有点事，暂时不去了，等忙完了再去继续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师玄有些疑惑，忍不住嘀咕：“哪用得着到处去找呀，等你退休后，让美食协会再推举一个呗！” 　　南叔看他一眼，回道：“美食协会的会长权利大，这个位置轻易马虎不得。这个位置不能出任何幺蛾子，否则我美食协会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美食协会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让华夏美食传承下去，而会长责任重大，我要是将美食协会交给了不靠谱的人，今后美食协会就全都完了，我简直是罪人！” 　　他长叹一口气，为美食协会的担忧，也有几分懊恼。 　　都怪他早些年不急着培养接班人，以至于现在真的需要人了，却发现看谁都不合适！ 　　刘全福好奇：“那你要找的人，到底需要什么条件啊？” 　　南叔看了他一眼，“你肯定不行。” 　　在刘全福炸毛的时候，他继续说：“下一届美食协会的会长，必须要会吃又不贪，不为利益所动，而且要做好将一辈子贡献给美食协会，有大局观，性格执着。” 　　刘全福缩了缩脖子，这条件一听，就让人头疼。 　　南叔：“你师父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眼中带着一线希望。 　　程芫华的性格，绝对有大局观，利益什么的，更不可能让她动摇。 　　至于会吃？现在就没人比她更会吃！ 　　性格执着？ 　　程芫华不是特别执着的人，但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要是她肯接下美食协会这个摊子，就算因为责任，她也会认认真真让这个美食协会好好延续下去。 　　或许还能发掘更多的美食，找到藏在偌大华夏人群中的独特美食。 　　南叔眼巴巴看着程芫华：“芫华，你愿意做下一任美食协会的会长吗？” 第89章 隔阂 　　接任美食协会？ 　　“我不干。”程芫华毫不犹豫拒绝。 　　美食协会会长这个职责, 虽然权利不小，但责任也不小，而且费心费神, 还是义务劳动，程芫华觉得自己可没有那颗无私贡献的心。 　　这样的责任，不接最好。 　　况且她觉得现在开着这么一家店, 实在是已经再好不过了，她并不想去追求其他。 　　南叔闻言, 眼神闪过了然，垂头丧气。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程芫华不愿意干了, 一则是她的性格就不像是会接下的人。 　　而且她自己还有自己的招牌要做下去, 她那么好的手艺, 美食协会会长这个职位，也是束缚了她…… 　　可程芫华却是是他遇到的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一个了, 其他的……甚至一个将就的都没有。 　　程芫华问：“那你以后准备怎么继续找？” 　　南叔叹口气，声音忧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今年忙完, 又再出去找，天南海北的，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祈求：“希望在下一届品尝大会召开之前，找到合适的举办地点, 也找到未来的美食协会会长！” 　　怪不得他这么累，满脸风霜的, 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 打听出不错的店就要亲自去尝尝, 也是真不容易。 　　一直没有说话的桑虞幽幽开口：“干嘛不面试？”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延伸带着诧异。 　　南叔更是发出极其惊讶的声音：“什么？” 　　桑虞眼神颇为嫌弃，“什么会长不会长的，难道不是一个工作吗？是工作干嘛不投简历？等对方把简历投过来了，你再筛选，合适的见一见呗。” 　　这可比天南海北到处去吃去试要好得多了。 　　桑虞说完，又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冉厉：“这人是谁呀？” 　　他的声音颇有两分轻慢，南叔一来就吃了最后一块蛋糕，程芫华甚至还给他煮了一碗饺子，桑虞颇有几分酸溜溜的。 　　他的待遇可没有这么好！ 　　冉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南叔，他来程记美食店是品尝大会之后了，而那个时候，南叔已经离开程记美食店了。 　　但他这样厨师世家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美食协会会长呢？ 　　这位南叔，看来就是冯平南了。 　　他对美食协会印象不好，因为前任副会长和鼎御勾结，挤垮了他们家也就算了，还将他爸气死，他自然对美食协会印象不怎么样。 　　南叔自己本来就是个固执傲气的性格，桑虞的轻慢他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他现在更好奇他口中的面试…… 　　“可是接管下一任美食协会的人，必须要品性端正，不为利益所动，面试而来的人，功利心不会很强吗？”南叔反问。 　　桑虞眼神闪过了然。 　　程芫华眼中同样闪过了然，随即便带了笑意。 　　南叔的固执显然是固执错方向了，他想象中找到的接班人，是在全国各地到处寻摸，等寻摸到他觉得合适的人，便跟着人考验一番，随即告诉他—— 　　你愿意做美食协会的下一任会长吗？ 　　但桑虞显然认为这样大海捞针的行为很傻，老实说，程芫华也是赞成……桑虞的。 　　这个行为虽然传统，却也是真傻。 　　于是，程芫华代替并不想搭理南叔的桑虞回复：“南叔，你有那个时间天南海北去大海捞针，不如面试到合适的人，就留在身边观察。你花在找人上面的几年时间，绝对可以琢磨清楚那些人的性格了，再从中挑一个，不好吗？” 　　南叔：“…………” 　　哪怕他已经活了这么大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还是想说—— 　　竟然还可以这样？？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看着程芫华，有几分呆滞：“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 　　师玄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呢？” 　　南叔呆呆看着一个地方，半响，他点点头：“行，那我回去就发通知，谢谢你们呀。” 　　“客气什么。”程芫华笑着说。 　　南叔这么一把年纪了，哪还需要天南海北的跑呀，还不如带几个学生在身边，这样的话，也不会太无聊，还有人帮忙搭把手。 　　程芫华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南叔解决了一个麻烦，心情好多了，他的视线看向桑虞和冉厉，好奇问道：“这两位是？” 　　这个时间点在程记美食店的人，显然都是内部的人。 　　没想到他离开这么一段时间，竟然多了两个人！ 　　程芫华看着桑虞说：“这位叫桑虞，现在接替师玄的工作，在咱们这儿杀鱼。” 　　师玄插话：“南叔可以叫他虞美人！” 　　桑虞：“……” 　　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师玄。 　　南叔笑着说：“桑虞长得真好，而且人也直爽聪明。” 　　闻言，桑虞咳嗽一声，理了理衣服，“还算有些眼光。” 　　程芫华：“……” 　　对于虞美人这个人，她也是没脾气了。 　　刚来程记美食店的时候，性格还没有那么放开，就已经嘴毒又不要脸。现在相处熟悉了，就更加不要脸。 　　尤其是他的疤痕在白玉养颜汤的作用下，越来越淡，这丫的心情变好，又能吃能睡，脸都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程芫华的视线看向冉厉，对南叔介绍：“这位是冉厉。” 　　“姓冉？”南叔诧异。 　　“对，是食天下冉先生的儿子。”程芫华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南叔听到食天下三个字，反应大了些，直接站了起来，视线震惊地看向冉厉。 　　而冉厉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谁都还不错，但对南叔却非常淡漠。 　　要不是看在程芫华的面子上，估计他都不会和南叔点头。 　　“你还……”南叔想和他说话。 　　但冉厉看向程芫华，轻声说：“我先去厨房准备了。”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厨房。 　　程芫华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冉厉这是对南叔心有芥蒂！ 　　当初食天下出事是鼎御的错，但同时，也是美食协会的人和鼎御勾结的因素，否则食天下不可能倒下的那么迅速。 　　他对南叔这种态度，也是正常。 　　程芫华轻叹口气，对南叔说：“他人很好的，品尝大会之后他就来了，接替你的工作，做的相当不错。” 　　南叔视线一直看着冉厉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程芫华一直带着冉厉在厨房工作，南叔也进来帮忙打杂。 　　“冉厉，把之前做好的辣椒给我！” 　　厨房东西有些多，准备的食材也非常多，一碗辣椒，还真有些不好找。 　　冉厉视线正在到处寻找的时候，旁边一只皱巴巴的手将碗递了过来，冉厉抬头看过去，南叔正笑着看着他。 　　冉厉没说话，接过直接递给程芫华。 　　程记美食店的人渐渐发现，南叔好像格外关注冉厉，对他也特别好。 　　自己那份吃的愿意分给冉厉——虽然冉厉不要。 　　冉厉干活的时候他帮忙——虽然冉厉并不需要。 　　他对冉厉的态度，格外的不一样。 　　“南叔，你怎么对他那么好？”刘全福好奇。 　　南叔：“我有吗？” 　　“有。”刘全蓓点头。 　　这时候，冉厉路过，停下脚：“你不用这样，我不需要。” 　　刘全福忍不住说：“冉厉，南叔也是好意，当初的事情和南叔也没有关系，他只是没有看好协会的人而已。当初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也非常难受，积极还你们真相，南叔用了心的。” 　　他和南叔关系好，就劝道冉厉几句，不想他误会南叔。 　　冉厉还没有说话，旁边，桑虞冷冷开口：“他是负责人，他没有管好人，这就是他的错。” 　　就像刘全福和南叔相处时间最久，下意识就会帮助南叔一样，桑虞也是下意识帮着冉厉说话。 　　两人瞪着眼睛，各自不服气。 　　程芫华见此，探头，喊了句：“冉厉，过来帮我做菜了！南叔，去帮我看看外公外婆去哪儿了好吗？” 　　冉厉立刻快步进了厨房，南叔也去后院，只留下刘全福和桑虞大眼瞪小眼。 　　程芫华当然知道冉厉和南叔有隔阂，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 　　——但这事情还真只有当事人自己解决。 　　程芫华暂时还没准备插手，毕竟冉厉没有把不高兴摆在明面，南叔也没有要追根究底的解释。 　　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另外一件事，倒是让程芫华神情变得奇怪。 　　——程长东来了。 　　自从上次取了程家酒楼招牌之后，加上她手上又捏着程长东的把柄，他就消失在程芫华的视线中，万万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还是来送程长西遗物的。 　　程芫华想了想，出去见他，对方既然将她爸的东西送来，她当然不可能还让他带回去。 　　“东西在哪儿？”程芫华皱眉，问站在车旁的程长东。 　　程长东摇摇头，反而伸手轻轻打开车门：“我这次来送东西是一回事，还有另一件事……有人想要见你。” 　　程芫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怕是来送东西才是借口，见她才是目的。 　　她眼神犀利地看向车门，里面，有人缓缓下车。 第90章 吃酒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 矮小精瘦，视线看向程芫华的时候，隐隐带着两分高傲，目空一切, 仿佛不把人放在眼里。 　　——程芫华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眯着眼睛看着刚刚下车的男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但因为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程芫华没有主动开口。 　　能够通过程长东来找自己的人, 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程长东上前，对着男人颇有几分恭敬。 　　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不断打着眼色：“芫华, 这位是铭品阁老板, 佐总。” 　　程长东的眼色显然是让程芫华恭敬些。 　　他又看向佐总，笑容灿烂：“佐总, 这位就是我侄女儿芫华。” 　　听到铭品阁的时候, 程芫华眉头皱了皱。 　　铭品阁是一家中餐店, 主打的是台湾菜的名头，隶属铭品。 　　铭品是一家台资企业，旗下主要是餐饮事业, 但和食品相关的其他副业也有, 铭品阁是主要重心。 　　当初鼎御其实就是想要模仿铭品阁, 将一个招牌打响亮，然后将分店开到大江南北。 　　可偏偏徐玉的人品过于低劣, 还格外胃口大，想要比铭品阁做得更好更大, 明明和御厨没什么关系, 却莫名其妙打着御厨的名头, 排挤其他店, 又挖走别人学徒搞不正当竞争。 　　这才惹了众怒。 　　铭品阁主打是台湾菜，他们一直不和美食协会打交道，在传统厨子眼中，他们铭品阁也就是个普通饭店，铭品阁怎么样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程芫华原本也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关系，但这位佐总不远千里过来，甚至还找到了程长东，让他带着他来找自己…… 　　她移开视线，并不没有和佐烁打招呼，反而看向程长东，眼神冷了下来：“我父亲的遗物呢？” 　　程长东一愣，忙说：“在后备箱里，芫华，佐总今天是特意来找……” 　　话还没有说完，程芫华已经打开后备箱，将一个纸箱子抱了出来，转身便准备离开。 　　“程芫华，你等——”程长东上前拦住程芫华，神情着急。 　　背后，佐烁开口：“程老板，不要着急，你就不听听我今天的来意吗？” 　　程长东：“是呀，芫华你和佐总谈一谈吧。” 　　程芫华抬头看向程长东，嘴角的笑容嘲讽：“程先生，我觉得你大概是忘记了遗嘱的事情了吧？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再说一次，如果你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就要上法庭和你去掰扯掰扯清楚了。” 　　程长东一愣，被程芫华的犀利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知道程芫华对他绝情，他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绝情到了这种程度！ 　　连多和他说两句都不愿意！ 　　程芫华又扭头看向佐烁，面色不变，眼神微冷：“佐总，我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但你通过程先生找我的行为，让我非常不高兴。” 　　她和佐烁没有任何交集，这位又是个大老板，肯定不可能是为了芝麻大点的事情来找她，也不可能是为了让她好的事情来找她。 　　而且就算他找她的目的于她有利，就他找上程长东的行为，又是刚刚那样的态度，就算有利，程芫华也不想谈。 　　“你找我的目的，无非就是商谈什么事情吧？可你跟着程先生过来，我觉得这是挑衅我。一个挑衅我的人，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不想和他商谈。”她的声音干净利落。 　　佐烁的眉头狠狠皱在一起，而后他突然说：“程老板，把你的糕点配方卖给我，一个配方两千万！” 　　他的话音落地，被程芫华镇住的程长东倒吸一口气。 　　一个配方就两千万！ 　　程芫华手上的四个配方，就值八千万？！ 　　这价格，真是天价了。 　　程芫华眯着眼睛看向佐烁，怪不得这个人这么高傲，合着是开着这么高的价格来买她的配方呀。 　　程芫华开店这么久，配方出名不是一天两天了。 　　找她买配方的人也不少，但价格最高也就百万，这千万的，佐烁是第一人。 　　而且直接开出一个配方两千万，买的还是糕点的配方。 　　也难怪他这种态度，估计是笃定程芫华肯定会卖吧。 　　四个糕点配方对一般不卖糕点的程记美食店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一个厨子想要赚够八千万，就算一道菜赚一百块钱，也要八十万道菜。 　　八十万道菜，一个厨子一辈子能做的完吗？ 　　就算程芫华有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她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挣到八千万。 　　八千万呀，再添两千万就是一个亿了，要是都是系统财富，程芫华都可以直接买下延年益寿汤了。 　　程记美食店不卖糕点，就算卖了这四个配方对程记美食店也没有任何影响。 　　仅仅四个糕点配方，铭品阁开出这样的高价，简直让程芫华一夜暴富。 　　这还只是四个糕点的配方，就算要把配方变现，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绝对不少。 　　——铭品阁这个价格，真是充满了诱惑。 　　程芫华露出笑容，梨涡浅浅，她说—— 　　“不卖。” 　　她没有缺钱到这个程度，八千万是很多，但她也不是挣不回来，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也没想过什么一掷千金的富豪生活，她是个厨子，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系统的配方她不卖，更不会卖给那个让她一见就不高兴的男人。 　　她的话音落地，现场有几分安静，佐烁和程长东都没有想到，程芫华竟然不卖！ 　　连一个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说不卖了！ 　　佐烁瞳孔一缩，沉下了脸，眼神阴郁。 　　程芫华已经走到了程记美食店的门口，回过神的程长东赶紧追上去。 　　他压低声音，非常着急：“芫华！八千万呀！那糕点配方你拿着也没有用呀，以后也不可能有人出价比铭品阁还高了，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程长东显然是真觉得程芫华很傻，他声音着急，不断劝着程芫华将糕点配方卖给佐烁。 　　他是有拿佐烁的好处，也是想要结交佐烁才将他带到程芫华面前。 　　但听到佐烁开出的条件后，他是真觉得程芫华卖了才是好事，那可是八千万呀！ 　　这是天降富贵！ 　　程记美食店目前拿着糕点的配方，也就是偶尔做做糕点，发发福利，就这样还不如卖给铭品阁呢！ 　　“芫华，大伯不会害你，卖了这几个糕点配方，你还有那么多其他菜可以做，但佐总这样的好机会，错过了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了！” 　　程长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告诫：“芫华，佐总他们这个台资企业，背后是有人撑腰的，和他交好，百利无一害。而且四个配方八千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价格了！” 　　在程长东看来，四个配方八千万，是程芫华血赚。 　　而且佐烁背后有人撑腰，程长东觉得程芫华不卖配方还得罪佐烁，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程芫华看着程长东，笑了，眼神微微嘲讽，“大伯啊大伯，你大概只看得见钱而看不见其他东西吧。所以当初才会为了钱，为了利益，将爷爷和爸留下来的东西亲手交给其他厨子……” 　　程长东一愣。 　　程芫华：“我说过不卖，那就是不卖。” 　　这一声很清晰，不仅程长东听见了，就连佐烁也听见了。 　　那位精瘦的佐总气得不轻，高声喊道：“程老板，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芫华勾唇，淡定回视他：“对不起，佐总，我不爱吃酒，什么酒都不吃。” 　　说完，她的脚迈进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一直在偷听的刘全福立刻将门给关上，只留下气得不轻的佐烁以及眼神复杂的程长东站在门外。 　　程芫华这态度，显然是没给他们任何回旋的余地！ 　　八千万都打不动这个女人吗？ 　　程记美食店里面。 　　“妈呀！！八千万！！” 　　“这铭品阁也太有钱了吧！！” 　　“原来咱们那个糕点配方价值八千万吗？” 　　“我的天，我真是震惊了，芫华师父竟然眼睛眨都不眨地拒绝了八千万！” 　　“魄力！芫华师父真是有魄力！” 　　“程老板！我崇拜你！！” 　　…… 　　程记美食店里面热聊起来，有人要出八千万买几个糕点配方，程芫华还眼都不眨直接给拒绝了。 　　这可是大新闻呀！ 　　他们七嘴八舌，聊得火热。 　　叶予昭皱眉，提出一个关键性问题：“佐烁这个人我没有接触过，但大抵企业都只会做有利可图的事情，初次见面就直接提出八千万，这是志在必得。所以……他们买糕点配方的目的为何？”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他说的话都是非常有道理又非常关键的话。 　　程芫华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事奇怪，他们如果是想要将四个配方买下来然后在自己的店里卖，变现八千万的时间太长，不是个多划算的买卖。” 　　叶予昭点点头。 　　他是商人，最能看出这些问题。 　　这时候，南叔突然说—— 　　“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买这个配方。” 第91章 富豪 　　刚刚他们聊得火热的时候, 南叔就一直皱着眉头沉默，这会儿他突然开口，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南叔？怎么说？”程芫华立刻追问。 　　叶予昭师玄桑虞等人也都看向他，眼神带着好奇。 　　南叔想了想, 这才说：“你们还记得我说我这次有事才回来, 今年忙过这件事再出去找下一届的承办地和继承人吗？” 　　程芫华点点头。 　　那是南叔刚刚回来的时候说的, 他的原话是—— 　　等今年忙完, 又再出去找。 　　今年忙完了…… 　　程芫华当时没有细问他今年还有什么事情，原以为只是美食协会的事情，没想到他口中的事情, 竟然还和铭品阁有关？ 　　南叔立刻给出了答案, 声音带着严肃认真：“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听到了消息——今年米其林总部准备办一个世界美食大赏, 可能要评分。” 　　他的声音很轻, 最后三个字, 却咬得格外重。 　　评分…… 　　所谓的大赏，又加上评分，这不就是美食比赛？ 　　还是世界级的美食比赛！ 　　怪不得南叔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程芫华摸了摸下巴, 猜测道：“所以佐烁也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过来买我的配方, 目的也是为了参加美食大赏？”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好吃这是毋庸置疑，台湾菜本来就融入了粤菜、闽菜, 小吃比较出名，糕点也是他们重要的部分之一。 　　买下程记美食店的配方, 做了调整, 之后完全可以以此作为他们的代表美食去参赛。 　　叶予昭勾了勾嘴角, 嘲笑道：“怪不得非要买程记的配方。” 　　其他人也一脸恍然大悟, 是呀，怪不得他们那么舍得钱，原来是早有预谋，在这儿等着呢。 　　要是真的要举办世界美食大赏，铭品阁在上面拿到了高的评分，他们整个公司都是受利，八千万和获利比起来，不值一提。 　　南叔点点头，叹口气：“我作为美食协会的会长也才刚知道消息，还没有正式确定，但他们铭品阁却已经知道了，还想到买程记美食店的配方……” 　　可见这铭品阁虽然不是他们这些传统菜，作为一家普通餐厅，也是消息灵通至极了。 　　刘全福比较好奇另一个事情，他问道：“南叔，那咱们要参加吗？” 　　南叔摇摇头，“还不知道是什么规矩，现在还不着急定下，等米其林总部将细则定下来之后再看吧。” 　　有了规则之后，才能制定计划。 　　“师父，如果真有那么什么比赛，你就千万不要将配方卖给他们，咱们自己去参赛，到时候咱们程记的名头，肯定响彻世界！”刘全福亮着眼睛。 　　他一想到那时候，程记美食店的名头响彻世界，该是何等的风光！ 　　程芫华掀开眼睑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她这个态度，显然不太热衷。 　　这美食大赏就算要定下来，估计也是下半年的事情了，现在还不着急，程芫华并不热衷参加比赛。 　　她总觉得自己带着系统去比赛，其实就是相当于开了外挂，有点欺负人。 　　当然，现在也不绝对，如果需要的话，这种世界级的比赛，她肯定是要去给咱们华夏美食争光的。 　　刘全福想到一个事儿，又说：“对了，刚刚那个什么佐总还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会不会对程记美食店做什么呀？” 　　师玄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看他现在是对程记美食店的配方势在必得，那肯定还有后手的。” 　　“啊？师父，那怎么办呀！”刘全福一下子就急了。 　　程记美食店的家底还是薄了些，人脉关系可能还比不上铭品，而且就算他们暂时还不对程记美食店做什么，刘全福也很担心。 　　有句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没事，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我不会让他找程记美食店麻烦。”南叔这样说。 　　程记美食店这种值得历史记住的店，绝对不能出一点事情！ 　　程芫华顿时眼神露出感动，看向南叔：“南叔，谢谢你。” 　　叶予昭见此，也赶紧说：“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如常的冷清，只是眼神温柔，看着程芫华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其实就算不说这话，程芫华也知道叶予昭不会对程记美食店放任不管。 　　她同样感动地看着叶予昭，眨了眨大眼睛，“也谢谢你。” 　　被她这双好看的眼睛这么温柔地看着…… 　　“嗯，应该的。”叶予昭手放在膝盖上，努力保持淡定。 　　只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情很不错。 　　师玄看着他们：“怕啥？那什么佐烁这次肯定是听到消息直接着急上门，要是等他打听清楚了，估计也就不敢过来了！毕竟荣先生可不会放任别人用不正当手段欺负咱们店！” 　　他的话音落地，程芫华也想到了荣先生，她彻底放下心了，“对，还有荣先生和郑姐呢！” 　　叶予昭：“……” 　　他刚刚扬起的一点点笑容消失不见。 　　他想说……用不着荣先生，他就可以让铭品一点动作也不敢有！ 　　刘全福也松了口气，危机解除。 　　这时候，刘全福又想到了那八千万，忍不住感叹一句：“师父真的视钱财如粪土，八千万的诱惑都可以抵挡！” 　　“视钱财如粪土”的程芫华却突然抬手，捂住心口。 　　而后，她缓缓开口，一脸心疼：“八千万呀！我心疼！” 　　刚刚还觉得没什么，这会儿想到八千万是多大一堆钱，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虽然就算佐烁现在扛着钱回来她也一样不会卖。 　　——但她可以为这八千万哀嚎一会儿。 　　刘全福：“……” 　　见此，他安慰程芫华：“师父，没事没事，其实也就八千万嘛。” 　　程芫华：“你见过八千万？” 　　刘全福：“见过呀，我家在杭州的两套房子加一起，八千万还买不下来呢。” 　　刘全蓓点点头。 　　程芫华：“……” 　　她的视线复杂了几分，看向师玄。 　　师玄心领神会，点点头：“八千万？其实也没多少，勤快点，我一年就能挣到。” 　　程芫华：“……” 　　她的视线再次复杂了几分，又看向南叔。 　　南叔：“我没有……但我儿子有！” 　　程芫华：“……” 　　她的视线更加复杂了，看向桑虞。 　　桑虞吹了吹手指，淡定道：“我在京市那套房子，一个亿。” 　　程芫华：“……” 　　最后，她的视线看向冉厉。 　　这丫可是啥都没有，总不能也有八千万吧！ 　　冉厉挠挠头，憨憨地说：“八千万吗？现金没有，我奶奶留了一套顶级帝王绿首饰，说是值个一两亿。” 　　程芫华：“…………” 　　她的眼神绝望，这店里除了她和外公外婆，看看其他人都是些啥人呀！ 　　她的视线都不想往叶予昭身上放，这个人身家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挣八千万只需要多久…… 　　但她不看叶予昭，不代表叶予昭不看她。 　　叶予昭见她心情不好，抿了抿唇，试探着说：“要不我给你打八千万？” 　　程芫华：“…………” 　　半响，她张嘴：“你们都滚滚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都特么是富豪！ 　　就她一个穷人，还给这些富豪们管吃管住！ 　　扎心。 　　程芫华在店里，心都要被扎穿孔了。 　　而从程记美食店离开的一辆车上，佐烁沉着脸，脸色非常难看。 　　旁边，程长东试探地说：“佐总……我侄女儿年轻，还不懂事，你不要和她生气，我和她有过节，可能是今天我出现她生气才这样说的。” 　　程长东到底还是念着程芫华是他侄女，没想致程芫华于死地。 　　但佐烁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脸色变得好看，反而更加难看了，黑着脸说：“我看在都是一个行业的份上给她一个好价格，她这个态度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 　　程长东眼神闪过复杂，忍不住说：“和气生财，我侄女那人是令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您要不再给她一个机会？” 　　“我给过她机会了。”佐烁沉着脸，随即冷睨了程长东一眼，“你闭嘴！一点事都办不成，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程长东之前可没说过他和程芫华关系不好呀！ 　　“对不起，对不起，佐总，我没想到她还这么记恨我！”程长东立刻腆着脸道歉，他现在的地位已经完全惹不起佐烁了。 　　佐烁冷哼一声，眼神还是阴沉，心里算计着怎么从程记美食店那儿得到配方。 　　既然她不愿意卖，那就不要怪他不给钱了！ 　　这个时候，程长东抿了抿唇，又说：“佐总，她是不懂事，但她那个店开到现在，手上拿着那么多配方都没有出事，背后还是有靠山的……” 　　佐烁的视线看向他，皱眉：“什么靠山？” 　　他查到的信息，程记美食店的老板程芫华是程家酒楼程老爷子的孙女，但是父母出车祸死后一年，大学刚刚毕业就净身出户。 　　而程家酒楼也被程长东给败到招牌都没了…… 　　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有什么靠山？ 第92章 闭嘴 　　就算程芫华是因为美食积攒起来的人脉, 但那些浅薄的人脉，又真的会帮她，为她劳心费神吗？ 　　佐烁不相信。 　　他旗下主业就是餐饮，也有一些老饕喜欢吃他们的菜。 　　那些有钱人他也非常了解了, 如果要他们顺手帮个小忙还成, 费心费力的帮忙, 那可就难说了。 　　也因此,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程记美食店，“买下”配方。 　　只不过他不会再给那么好的价格了…… 　　甚至不给钱！ 　　“她背后有广叶集团在给她撑腰！”程长东声音肯定。 　　佐烁闻言，瞳孔一缩。 　　广叶集团？！ 　　哪怕佐烁是台资企业, 却也知道广叶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 　　佐烁手下的企业也算大, 一直也很吃得开，但和广叶集团比起来还是差多了。 　　他也从未和广叶集团老板打过交道。 　　唯一一次打交道, 还是他们的产品想要上架广叶旗下的一些大超市好的位置, 因为那事, 他和广叶集团的某位经理打过交道。 　　“你怎么知道广叶集团在给她撑腰？”佐烁眼神狐疑。 　　他是有理由怀疑程长东这位大伯，因为担心他找他侄女麻烦，所以编瞎话骗他的。 　　程长东急了：“我说真的！上次鼎御找程记美食店麻烦, 就是广叶集团的人帮忙出手了, 至于是谁, 那就不知道了。这事网上可以去搜，都是真的。” 　　他和程芫华关系不好, 凭借他的身份，更是不可能从外面去打探到什么消息。 　　也因此, 他只知道是广叶集团在给程芫华撑腰, 至于是谁在给她撑腰, 那他就也不知道了。 　　佐烁皱眉, 眼神沉得更加难看。 　　广叶集团还真有人给她撑腰？ 　　到底是谁在给她撑腰？ 　　他沉着脸思考，要说让他放弃配方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对于这个配方，他势在必得。 　　但要出手的话，还要顾及一下广叶集团给她撑腰的那个人。 　　那个帮程记美食店的人，是只帮那一次，还是会……次次相帮？ 　　也或许，他对着程记美食店出手，广叶集团的人不见得有时间给程记美食店帮忙！ 　　毕竟，哪怕那个人是广叶集团的高管，公司也不是他的，他不可能次次都来得及出手相助。 　　佐烁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怎么才能拿到配方，又不惹上广叶集团呢？ 　　旁边，程长东眼神复杂，早知道他就不将佐烁带来了。 　　原以为能够拿到好处，如果撮合了他们的合作，没准儿还能缓和与程芫华的关系…… 　　没想到，好处拿不到，还给程芫华带去了麻烦。 　　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被刺激到了，晚上想要罢工。 　　她一个“穷苦人民”却要养着这群富豪，这科学吗？ 　　程芫华觉得相当不科学！ 　　所以，这天晚上，她罢工了。 　　这可是大新闻！ 　　“程老板，还是你做吧，我们给你打下手！” 　　“师父，我做的菜还差得远，我自己都不想吃！” 　　“芫华师父，我只想吃你做的饭！” 　　“我已经下好菜啦，只等大厨出手。” 　　“程老板，求求你不要为难肚子，它那么可伶，这会儿都哭了。” 　　…… 　　程芫华面无表情，幽幽开口：“你们现在可以找南叔，他也会做菜的。” 　　南叔：“……我不想做菜，我也想着吃芫华做的菜。” 　　他是美食协会会长，那手艺自然也是不错的，但到底还是远不如程芫华。 　　吃惯了她做的菜，又怎么舍得委屈自己的肚子？ 　　程芫华哼了一声，就是不说话，靠在后院的躺椅上，一脸悠闲。 　　师玄招招手，将程记美食店的人号召到一起。 　　“程老板到底怎么了？”师玄压低声音，一脸茫然发问。 　　叶予昭和刘全福、刘全蓓摇摇头，同样是一头雾水。 　　再看冉厉，更是憨憨的什么都不知道。 　　唯有桑虞神情和大家不一样，眼神中带着恍然大悟。 　　刘全蓓问：“虞美人，你知道芫华师父怎么了吗？怎么突然就不给我们做饭了？” 　　师玄：“你问他干嘛，他怎么可能知道！” 　　桑虞咧嘴一笑，带着调侃：“我还真就知道。你们想想下午的时候，程老板有问过你们什么没有？” 　　“什么？”刘全福一脸茫然。 　　桑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八千万呀！” 　　他顿了顿，干脆说明白：“程老板还没有八千万！”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哦！ 　　原来是他们刺激到程老板了！ 　　知道了症结，解决问题就容易了。 　　几人顿时鱼贯过去，露出讨好的笑容。 　　刘全蓓为程芫华捏肩按摩，刘全福捶腿，南叔递上瓜子，冉厉憨憨笑着，叶予昭递上茶水，师玄和桑虞一左一右蹲着，眼巴巴看着她放电。 　　众星捧月。 　　程芫华掀开眼睑，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师玄说：“程老板呀，我下午那是糊弄你的，做明星收入确实高，但花销也高呀，我每次走秀买的衣服，或者日常出现在机场的一些衣服，都贵得不行！而且人也不可能真的一年多无休是吧，八千万也非常难挣的。” 　　——衣服大多都是商家赞助。 　　——当然，这个他就不说了。 　　程芫华视线定在他身上，显然是在听了。 　　师玄又说：“我马上就又要离开程记美食店进组拍戏了，虽然程老板照顾我，允许我找人买了带回去，但……总归也不便宜，生活压力大呀！” 　　程芫华闻言，眉眼松开了些。 　　南叔说：“唉，我倒是也想走的时候舍得钱买了东西带回去，但那是我儿子的钱，不是我的呀，用起来还是不得劲儿！八千万，我八万都没有！” 　　——其实儿子的钱用久了，也挺得劲儿的。 　　刘全福刘全蓓：“我们家房子是不错，但我们家也不可能真去卖了呀，八千万也就只能看到价值八千万的房子，而看不到钱！” 　　——确实不可能卖了，因为他家账本上还有好几千万，不缺钱。 　　冉厉笑得憨实：“我那东西都是我祖上的，根本不可能去卖了。我是男人又不带，身上所有的钱还都是进店后，程老板给我发的工资。” 　　——有些魔都的不动产什么的，就不说了。 　　程芫华看着他，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了。” 　　这才是真过得不容易。 　　除了祖产，啥都没有了。 　　叶予昭看着她摸冉厉的手，眼神直飞刀子。 　　冉厉……老脸一红。 　　桑虞更是直接红了眼睛，眼巴巴看着程芫华：“我呢？我是有价值一亿的房子，但这白玉养颜汤三千多一碗继续喝下去，又没有其他收入，要不了多久，我身上没钱继续喝，就要卖房子了！” 　　——好在他不止一套房子！ 　　程芫华见此，也摸了摸他蹭过来的脑袋，叹口气：“原来你也不容易。” 　　桑虞抬头：“那你给我打折吗？” 　　程芫华毫不犹豫：“不打折。” 　　桑虞：“……” 　　程芫华又摸了摸头：“乖乖，回头去卖房子吧，卖了可以喝一辈子呢！” 　　桑虞：“……” 　　最后，程芫华将视线放在了叶予昭身上。 　　毕竟，其他人都说出了自己挣八千万的不容易，也说了自己现在入不敷出的处境。 　　只剩下叶予昭了。 　　叶予昭陷入沉默。 　　八千万很难挣吗？ 　　还有，他难道也要说自己在程记美食店吃东西，费钱？ 　　可他在程记美食店吃饭，程芫华从未收过他钱呀，而且……他觉得自己和程芫华的关系，还是不收钱亲密些。 　　于是，想了想，叶予昭说：“要不我出四千万一个配方？卖给我，我又送给你？” 　　既然她因为八千万难过，那就给她两个八千万，或者她要几个八千万都可以！ 　　四千万一个配方…… 　　一亿六千万。 　　程芫华看着他，瞳孔一缩。 　　叶予昭心道，这是……高兴了吗？ 　　程芫华终于憋出一句话，恨恨道：“你还是闭嘴吧！” 　　叶予昭：“……” 　　他一脸茫然和懵逼，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程芫华都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没想到堂堂叶总，竟然还有这么呆萌的时候。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的话有些水分，但他们愿意逗她高兴，她也装作心情变好，站起来，朝着厨房过去。 　　“师父，你做什么？” 　　“做饭！” 　　后院的所有人，立刻都笑了起来。 　　世界美食大赏还没有发通知，现在也没有具体的消息，他们所有人都是按兵不动，等待通知。 　　而南叔，也顺利将招聘发了出去。 　　于是，陆陆续续不少简历投了进来。 　　“这么多？那要看到什么时候呀！”师玄满脸诧异，拿着打印出来的简历，随意翻看着。 　　南叔叹口气：“没办法，谁让现在继承人不好找呢！” 　　“谁让你不愿意降低标准？你真不怕一个都找不到吗？”师玄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问道。 　　“谁说一个都找不到！我已经遇到两个合适的人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的！”南叔瞪着师玄，不准他这么说。 　　程芫华正巧路过，问了句：“除了我，还有谁？” 　　她不坐美食协会的会长位置，但不代表她不担心南叔，要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一大把年纪还继续寻摸，想想都替他担忧。 第93章 见见 　　南叔朝着不远处看了看, 而后压低声音，低声说：“冉厉！” 　　程芫华顿时有种意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南叔声音带着激动：“我是越观察越觉得他非常合适，脾气直，厨艺好, 鉴赏能力也好, 有恒心有耐心, 大局观也不错, 又肯学习。而且还正气，绝对不可能被利益诱惑！”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真觉得人非常不错。 　　而且冉厉又没有一个店需要他经营, 他家曾经就因为美食协会负责人之一的陷害, 他成了美食协会的会长后，一定会非常正直, 不轻易被利益诱惑。 　　程芫华闻言, 嘴角抽了抽, “冉厉是挺合适的，你觉得……” 　　“觉得什么？”南叔看向她。 　　师玄插话，替程芫华说：“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南叔顿时垂头丧气, 他们都能想到的问题, 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这也是他还在看简历的原因, 因为……冉厉显然不会答应！ 　　且不说他自己本身的想法，光是进美食协会这一点, 他就绝对不会同意的！ 　　南叔低着头，直叹气。 　　程芫华想了想, 说：“要不然我帮你打听一下吧。” 　　南叔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 　　程芫华整了整衣服, 走过去, “冉厉, 你歇会儿吧。” 　　冉厉露出笑容：“我马上就收拾好了，等下歇息，你做菜累了，你休息吧。” 　　他真是个憨厚却又善良的人。 　　桑虞在旁边坐着，闻言，抬头看过去。 　　所有的员工当中，程芫华最满意的也就是冉厉了，能吃苦，舍得干活，恨不得让程芫华除了做菜，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而其他员工也对他颇有些“欺负”的架势，比如说——桑虞。 　　他以为程芫华不知道吗？很多时候，那鱼都是冉厉帮他杀的！ 　　“辛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程芫华笑容灿烂，对于这样的好员工，她很乐意经常给予奖励。 　　冉厉眼睛一亮，却还是说：“算了吧，程老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旁边，桑虞伸手，可怜巴巴拉着冉厉的衣摆：“你想不想吃清炖蟹粉狮子头呀？你肯定想吃的，对不对？” 　　清炖蟹粉狮子头早就已经下了，程芫华这边也不做。 　　但桑虞经常听师玄等人说有多好吃，一直都念念不忘，尤其上次程芫华说——虽然现在的蟹差了些，但也可以做的，只不过她不想做。 　　自那以后，桑虞就惦记上了。 　　一有机会就缠着程芫华，现在又哀求上冉厉了。 　　听到他的话，冉厉脸上露出纠结。 　　他知道这道菜麻烦，程芫华又不爱做，但他又不好拒绝桑虞…… 　　这真是……纠结了。 　　程芫华说：“你要是没想好，那我给你做驴打滚。” 　　冉厉眼睛顿时又亮了。 　　系统出品的驴打滚是他最爱吃的，程芫华一直都记得。 　　“谢谢程老板！”冉厉高高兴兴的说。 　　旁边，桑虞撇嘴，收回了自己的手。 　　“还有，冉厉呀，你以后一直都在程记美食店吗？还是想要出去找点其他营生？比如说天南海北的走走？”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 　　冉厉挠挠头：“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想待在程记美食店，哪儿也不去。” 　　“那你还想回魔都看看吗？” 　　冉厉摇头。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我先去休息会儿，你也赶紧休息会儿吧，活儿是做不完的。” 　　“好的。”冉厉应了。 　　程芫华朝着南叔走过去，摇了摇头。 　　南叔露出“果然如此”的沮丧神情，师玄继续嗑瓜子，横竖这事和他没关系。 　　“南叔，把简历拿出来看看吧。”程芫华说。 　　南叔将师玄刚刚放在一旁的简历又拿了过来，和程芫华师玄坐在一起，看了起来。 　　不远处。 　　冉厉眼神带着疑惑。 　　旁边桑虞嗤笑了一声，而后朝着冉厉努了努下巴，“大傻个，想不想知道他们刚刚是找你打探什么？” 　　“什么？”冉厉茫然地问道。 　　桑虞唇一勾，“让程老板做清炖蟹粉狮子头就告诉你！” 　　“不要。”冉厉毫不犹豫。 　　桑虞：“……” 　　他顿了顿，没好气道：“今晚给我按摩总成了吧！” 　　“成。” 　　桑虞：“他们想打探你要不要做美食协会会长，显然，那个和你有过节的南叔，看上你啦！” 　　冉厉皱眉，眼神看着正在看简历的几人，有些出神。 　　桑虞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走走，带你过去看看他们要选个什么人！” 　　渐渐的，以南叔和程芫华为中心，程记美食店的人都围过来了。 　　就连纳鞋垫的徐秀婉也端着凳子坐了过来，听着他们说话，氛围温馨又热闹。 　　刘全福就在程芫华他们背后，指着南叔手上那张，拔高声音：“哎哟我去，这啥都没说，就先提工资？” 　　程芫华看过去，上面写着——税后薪酬不少于2万元。 　　这个钱是不多，美食协会的会长也是有工资的，差不多也有一些钱，但真正成为美食协会会长的人，都不是为了这工资。 　　南叔皱眉：“这人一看眼里就只有钱，我通知上面说了，是愿意为华夏传统美食做贡献的人，这人眼中只有钱，以后如何能够面对贿赂的时候不动心？” 　　像之前鼎御那样的店，为了召开品尝大会，能够塞百万的钱来贿赂人。 　　眼中只看得见钱的人，真的能够抵住这样的诱惑吗？ 　　“下一个下一个。”师玄不耐烦。 　　“来看看这个，商学院毕业，善经营，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收益翻倍……” 　　还没有念完，南叔就不耐烦地说：“下一个。” 　　程芫华将刚刚那张丢开，又拿出来一张，“这个，十年老厨子。家里经营着一家饭馆，已经做菜十年了，在h国美食大赛中，代表我国拿下过三等奖。” 　　这个还没等南叔说话，程芫华已经嗤笑一声，丢开了。 　　师玄好奇：“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南叔气得不轻，冷哼一声：“h国美食大赛？这个野鸡比赛，但凡懂行的都不会参加，还说什么代表我国拿奖？” 　　程芫华补了句：“而且，这活动要交钱参加，三等奖是鼓励奖，但凡参与了，水平不咋滴的，都是三等奖。” 　　师玄：“……下一个吧。” 　　程芫华继续念：“海归，一直以振兴华夏为己任，所学专业系金融系，高收入上层人士。但为了梦想，为了振兴华夏，想要获取这份工作，希望能够……” 　　桑虞搓了搓手臂，一脸嫌弃，“别念了，下一个下一个。” 　　程芫华丢开，又换了下一份，“这也是个厨子……” 　　手上的简历一张张越来越少，上面的内容也一张比一张奇葩，其他人看个热闹，南叔则是绝望了。 　　他对这个“招聘”还是抱有期待的，但没有想到，竟然还没有见人，就已经全都淘汰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他们报名之前，不先查一下这个职位，以及这个行业吗？ 　　美食协会会长！ 　　华夏整个传统美食的引导者，就这样的人来担任吗？ 　　南叔绝望，他叹口气，摆摆手：“别念了，我不想听了……” 　　程芫华看他这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些人确实太不靠谱了，早知道就应该限制在厨子这个行业，把所有的要求全都罗列出去，这样的话，至少不会看着这么闹心。 　　她手上还剩下十几份，程芫华随便甩甩，视线在其中一份顿住。 　　“咦？”她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程芫华抽出倒数第二张，照片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子。 　　她念了起来：“孙禹丞，男，二十五岁。不爱做菜，但对味道极其敏感，天生味觉灵敏，曾在闽菜福逸轩和粤菜谷家酒楼试菜。喜好单车骑行，梦想是骑着自行车，吃遍大江南北……” 　　味觉灵敏，这倒是和程芫华有些像。 　　这样的人，在厨艺上天赋都很高。 　　南叔皱着眉，声音带着疑惑：“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程芫华也在想着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半响，她眼睛一亮，说道：“这不是孙女士的那个侄子吗？” 　　闽菜代表人孙女士，程芫华和她打过交道，第一次见面是程记美食店举办的品尝大会上面，后来就是她打电话过来订购白玉养颜汤。 　　南叔也恍然大悟，“是他呀！” 　　孙女士曾经说过，她有一个侄子，天赋奇高，她一直想培养他成为继承人，如果他能够继承她的传承，那他们闽菜，将会更加辉煌。 　　可惜她这个侄子，顽皮好玩，被逼着学了几年后，看见厨房都是绕着走的。 　　“他这么怕做菜又贪玩，现在为什么又愿意做美食协会的会长呢？”师玄声音带着疑惑。 　　刘全福：“美食协会的会长只要会吃就行了，又不需要下厨，他这个梦想和美食协会的会长职责倒是像。” 　　程芫华点点头：“这些都没问题，他会吃这个我从孙女士那儿听见过，但是大局观和性格到底怎么样，还是要见到人才知道。如果有潜力的话，倒是可以留在南叔身边学习，学个几年十年的，也总该学出来了。” 　　南叔点点头，声音带着试探：“那……见见？” 第94章 试试 　　南叔既然决定要见孙禹丞了, 自然就将人给约了过来。 　　程芫华还给孙女士打了个电话确认—— 　　“……所以我们就让他过来看看。” 　　她说完，孙女士声音非常惊讶：“他还真愿意定下了呀，以前不是打死都不愿意工作吗？看着厨房都绕好几圈避开！”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他确实给我们投简历了, 我们联系他, 他也说愿意过来。”程芫华解释。 　　她给孙女士打个招呼, 一则是要成为美食协会会长, 肯定要待在南叔身边多年的，否则根本没办法判断是不是适合美食协会, 是不是能做好美食协会的事情。 　　二则……也是再探探底, 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其他问题。 　　“这臭小子！不过我估计他都待不长久, 这小子根本就没个定性, 以前都是几个月换一个地方, 也就今年交了个女朋友，在福省多待了小半年！” 　　孙女士絮絮叨叨：“这小子人倒是没得说, 又聪明又机灵，学什么都快, 人品靠谱，利益也不大可能诱惑到他, 只是怕他待不了多久就遛了。” 　　程芫华笑了笑：“等南叔见见再说吧。” 　　只是浪就没关系，只要不是能被利益驱动, 其他都好说。 　　要对方真不能坚持, 南叔和他谈过之后, 再让他回去就是了。 　　有一个人, 总比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好。 　　挂电话之前, 孙女士又说了句：“我得给这臭小子打个电话, 我们求着他接管福逸轩他都遛了, 现在竟然还主动去接管美食协会了，这臭小子！” 　　显然，孙女士还是想要孙禹丞去接她的衣钵。 　　程芫华笑着挂了电话。 　　孙禹丞是在约见的第二天晚上到达程记美食店，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什么都好，就是地方还是有些偏远的。 　　“嗨喽，大家好，我是孙禹丞！”这小子和照片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要更瘦也更黑一些，但精神气儿非常不错，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 　　一看就是长年在太阳下面奔波。 　　南叔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神中露出满意的神情。 　　“吃饭了吗？没吃饭正好跟着我们吃点东西！”程芫华招呼刘全福拿一副碗筷，“我们还正在吃，你要是不介意就坐下吃点吧。” 　　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一半，但其他人也还在吃，算不上剩饭剩菜。 　　——只不过有些讲究的人估计还是介意。 　　孙禹丞直接拖了个凳子往南叔旁边一坐，伸手接过刘全福递过来的碗筷，“谢了！” 　　他笑容灿烂，看着众人说：“哪可能会嫌弃呢！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众所周知的好吃，我能够遇上还是我的福气呢！” 　　说着，他直接伸出筷子夹菜，非常自在随和，一点也没有见外。 　　他皮肤比较黑，和冉厉差不多，笑起来都是两排大白牙。 　　冉厉看起憨厚一些，孙禹丞则看起来要机灵些，但这种机灵不让人讨厌，反而非常的可爱。 　　他眼神清澈，眼中有光。 　　——这确实是一个不让人讨厌的人。 　　南叔就非常满意，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慈祥的说：“多吃点多吃点，这个好吃，你品品，咱们程老板手艺如何？” 　　闻言，孙禹丞放慢了动作，由吃饭变成了品菜。 　　他闭着眼睛，缓缓咀嚼着，半响，他说：“剁椒鱼头，葱、姜、蒜、耗油……鸡油、猪油……丁香……藿香？但是味道怎么这么浅？” 　　他一口气说出了十几种配料名字，将里面的成分说了个大半。 　　“有藿香？”南叔眼神带着疑惑，颇有两分不相信。 　　藿香味道重，怎么可能他吃不出来呢？ 　　程芫华眼神也同样露出诧异，笑了笑：“对，孙禹丞是对的，有藿香。” 　　“啊？”南叔、刘全福、冉厉这几个懂行的，顿时一脸惊讶。 　　他们吃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还有藿香在里面？！ 　　程芫华继续解释：“秘法炮制后，藿香味道非常非常淡了，那一点点味道其实是用来辅助剁椒的，本来就淡，现在就几乎吃不出来了。” 　　她又详细解释了几句，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几人看看程芫华，又看看孙禹丞，像是看怪物一般。 　　这孙禹丞……可真是不简单。 　　挂不得孙女士之前就求着他回去继承衣钵，小时候还逼着他学厨，听说他应聘美食协会的会长，还颇为遗憾。 　　这天赋确实适合当一个厉害的大厨。 　　“牛逼呀。”刘全福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地看着孙禹丞。 　　南叔眼神更加欣慰了，看孙禹丞的眼神犹如看见宝藏，他声音温柔：“禹丞啊，那你说说，这道菜如何？” 　　“完美！”孙禹丞毫不犹豫的说，“我吃过无数剁椒鱼头了，也只有班女士做的剁椒鱼头可以相比，两道菜评分相差无二。但要说更胜一筹的，我觉得还是程记美食店，好吃是一方面，给人第一口惊艳之感是非常重要的。” 　　他看着程芫华，满脸赞扬：“程老板不得了，有这份手艺，而且敢将那些中药性的香料用在里面，厉害！要不是我天生味觉灵敏，可能还尝不出。” 　　孙禹丞这是夸了程芫华，顺带还夸了夸自己。 　　程芫华眼中闪过狡黠，笑着说：“那我可不止用了这些，还有四种你没有吃出来。” 　　话音落地，孙禹丞满脸错愕。 　　他对于自己的舌头还是相当自信，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尝不全程芫华在里面用过的配料！ 　　“年轻人，不要得意，和我师父比起来，你还嫩了些。“刘全福高兴了，拍着孙禹丞的肩膀，一脸骄傲。 　　他这语气好像程芫华多老一般…… 　　孙禹丞：“……” 　　他看向程芫华，里面有震惊和佩服，也还有几分复杂。 　　南叔倒是高兴，孙禹丞已经是他见到除程芫华以外，天赋最高的了。 　　——可以培养成美食协会的会长。 　　“来来来，吃菜吃菜。”南叔给孙禹丞夹菜。 　　孙禹丞回过神，对南叔笑了笑，低下头吃饭。 　　一顿饭结束，不管哪道菜，孙禹丞报出来的配料，都和程芫华实际用的差几样，没有哪种是报全了的。 　　虽然已经比程芫华见到的所有厨子在这方面都厉害，但孙禹丞还是备受打击。 　　他自打被发现天赋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吃瘪，还一连吃好多次瘪。 　　程芫华可真让他受挫。 　　南叔安慰：“没事，你已经很棒了，咱们美食协会的会长，不需要吃出别人用了什么配料，只需要知道好吃与不好吃就行。” 　　孙禹丞抿了抿唇，点点头。 　　半响，他看向南叔：“南叔，咱们在这儿多住几天吧，我得好好尝尝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探一探程老板的底！” 　　南叔直接点头，没有迟疑，“我本来就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芫华，你介意我们多一个人吗？饭钱我单给！” 　　“行。”程芫华头也不抬，应下了。 　　南叔笑容灿烂，看孙禹丞的眼神更加慈爱：“走走，这几天你跟我住，我带你去房间里面。” 　　“好嘞！”孙禹丞拖着行李箱跟上。 　　等两人消失在视线中后，刚刚一直低头收拾桌子的冉厉抬头看向南叔背影，眼神复杂。 　　桑虞靠近他，压低声音：“咋了？心里有点酸涩呢？” 　　南叔自打回到程记美食店以后，对冉厉特别特别的好，慈爱的眼神对准的也是冉厉。 　　虽然冉厉没有给他好脸，但桑虞和冉厉是室友，自然也知道他心门在缓缓打开。 　　然后，孙禹丞来了，这是人家南叔选定的正牌接班人，自然也把慈爱的眼睛从冉厉身上挪开，放在了孙禹丞身上。 　　冉厉皱眉，没回答。 　　桑虞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你要是心情不好，咱们回房间，我让你高兴高兴？” 　　他抛着媚眼，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冉厉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惊恐。 　　桑虞笑了：“我说换我给你按摩，你想哪儿去了？嗯？” 　　冉厉：“……” 　　“哈哈哈！想不到你看起来憨厚，还是挺黄的嘛！”说完，桑虞挤眉弄眼。 　　冉厉皮肤偏黑，这会儿脸完全是黑红黑红的。 　　他转身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冉厉心里只有对桑虞的恼怒，没发现他刚刚的那几分低落的惆怅，已经消失不见。 　　后院，程芫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想啥呢？这是咋了？”师玄眼神好奇。 　　程芫华手指无意识动了动，声音清晰，“我在想……我觉得还要再试试孙禹丞。” 　　“试试他？你怀疑他？”师玄也是个白切黑的，程芫华一个试试二字，他立刻就懂了。 　　程芫华点点头：“谨慎些总没错。” 　　师玄点头，认同，“那我们试试他？” 　　“成。” 　　于是，孙禹丞出来洗漱的时候，就发现程芫华和师玄、桑虞等人坐在一起聊天。 　　见他出来，程芫华招招手：“过来聊会儿天吧，咱们晚上喜欢坐在一起说话，你才刚来，正好和大家认识一下。” 　　孙禹丞没有拒绝，点点头，放下东西过来坐下。 　　程芫华把瓜子递给他。 　　师玄和桑虞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眼神。 第95章 贡献 　　这俩虽然吵起来的令人头疼, 但大事的时候，还是知道要一致对外。 　　孙禹丞是新来的，对他们而言, 就还是“外”。 　　现在这个时间点非常关键, 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米其林要举办世界美食大赏, 但凡在上面留下名字, 对于一个招牌来说, 就足够他们永久传承了。 　　很多在意招牌的大厨绝对都会动心思，只是就看有没有底线了。 　　而拥有无数秘方的程记美食店, 就是个香饽饽, 在这个敏感时期, 肯定很容易让人打上歪心思。 　　孙禹丞来得太巧, 虽然他是孙女士的侄子, 也算是名义上的“熟人”，也要小心一些, 多了解一些总没有错。 　　这不叫疑心病，这叫谨慎。 　　桑虞冷睨一眼师玄, 讥讽道：“你不是要进组拍戏吗？什么时候影帝这么闲了？” 　　“咋滴，想我走给你腾房间呀, 我偏不走！”师玄眯着眼睛，不甘示弱。 　　程芫华一脸无奈, 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孙禹丞说：“这俩不对盘, 经常吵吵, 根本不用在意。” 　　孙禹丞点点头。 　　他今天晚饭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吵架了, 现在这样也正常。 　　这两人斗起了嘴, 其他人一边嗑瓜子, 一边看起了热闹。 　　就连孙禹丞也放松了下来, 刚刚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闲散的磕着瓜子，程记美食店就有本事让每个人都放松下来，变得悠闲起来。 　　仿佛烦恼、嘈杂和忙碌在进店的时候就被落在了店外。 　　——再聪明的人在放松状态下，都没了那么多弯弯肠子，说真话的概率大了不少。 　　程芫华吐出瓜子，一脸无奈：“行了行了，你俩别闹了，我脑仁疼。” 　　她的视线随意瞥了眼孙禹丞，不经意道：“禹丞，你这天赋，竟然不做厨子，真要一辈子管着美食协会呀。” 　　“也不一定。”孙禹丞吐出瓜子壳，“没准儿南叔看不上我，让我打包滚回去。” 　　“你这样的都看不上，那南叔还是别找了，找不到的。” 　　刘全福感叹：“南叔也容易，我师父和冉厉都不愿意，其他合适的人，要不就是有自己传承的厨子，要不就是当不好会长的人，你来了，也是缘分。” 　　“可不是。”南叔走出来，在孙禹丞旁边坐下，也抓了瓜子吃起来，“我现在就想将禹丞带出来，然后也就该我这个老家伙走了。” 　　“别这么说，南叔你带出孙禹丞后，你就可以退休了，到时候肩上没有重担，可以好好休息。”刘全福劝解道。 　　南叔显然情绪有些低落，程芫华立刻转移话题：“禹丞呀，你小姑之前给我说过你，说你天性不羁，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定下来，求你留下接她衣钵你都不愿意，咋现在愿意了？” 　　孙禹丞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我未婚妻想我定下来，以后如果结婚生子了，就必须要担上家庭的责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走哪儿算哪儿。但我也不甘心啊，我这个性格就喜欢出去走走，看到南叔发的，就觉得这适合我。” 　　也是，他如果要成家立业了，那确实不能像以前一样，以前想怎么浪就怎么浪，要是成家以后，怎么都要顾着家庭一些。 　　美食协会会长的职责就是到处寻找、挖掘好的店和美食，他这样既是工作，同时也偶尔可以出去走走，不会局限在一个地方，听起来是很合适。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呀，你这么浪，怎么认识你女朋友的？”师玄好奇，一脸八卦。 　　“她是福省人，我之前去……” 　　这一晚上，孙禹丞第一次到来，就和大家聊到十一点，心情都相当不错，相互之间也更加熟悉更加了解。 　　等到所有人都回房间以后，程芫华、师玄和桑虞三人在厨房碰了个头。 　　师玄：“听起来感觉没有问题，家境不错，不差钱，但要结婚了，还是需要一个工作，也不能再出去浪了，这才给女方安全感。又不甘心再也不出去，美食协会会长就恰到好处。女朋友是福省人，自己开店，也是一个开美食店的，以后可以和他去魔都……” 　　程芫华点头：“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人品也不差。” 　　“这就看出人品了？”桑虞诧异。 　　“孙女士给他背书是其一，而且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来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女朋友是第二任，初恋是学生时代认识的姑娘，之后喜欢漂泊，所以就没有再找女朋友，怕耽误姑娘。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是个感情上靠谱的男人。”程芫华这样说。 　　女人嘛，看一个男人靠不靠谱，感情经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桑虞靠近她，丹凤眼带着暧昧：“我也靠谱……” 　　程芫华冷睨他一眼，没搭理他，又说：“而且还有很多细节表明，他不是个坏人。” 　　这点师玄和桑虞认可，人可以伪装，但有些细节却很难装的很好，方方面面都伪装的很好的人，那他们也防不胜防。 　　桑虞挑了挑眉，突然说：“有时候，好人也可能是会做坏事的哦……” 　　程芫华想了想，说：“没有绝对不会做坏事的人了，只看做到什么程度，现在孙禹丞刚来，也只是说了解个大概，剩下的还要在相处中继续观察。” 　　两人点点头。 　　“都回去睡吧，今天很晚了。”程芫华摆摆手，各自回房间。 　　孙禹丞就这么和南叔住在了一起，在程记美食店帮忙跑堂、端菜，也帮忙准备食材和算账，人很勤快，也很会干活儿。 　　而且，他确实是真对厨房没有，程芫华做菜的时候，他都不会进去。 　　但品菜的时候，他会去猜程芫华在里面用了什么配料。 　　——虽然从来没有猜全。 　　他还在被考验阶段，所以南叔没有教他怎么管理美食协会，只是偷偷观察他，偶尔给他讲讲美食的故事。 　　孙禹丞这个人确实很不错，南叔越是观察就越是满意。 　　他不是最适合当美食协会会长的那个人，在南叔眼中，最适合的始终是程芫华，如果把美食协会交给程芫华，他甚至不需要教她太多的东西，上手就能管理。 　　但所有愿意管理协会的人中，他是最适合的一个人。 　　南叔讲的那些故事，不止孙禹丞喜欢听，就连程记美食店也很喜欢听。 　　比如说，某某地方，有个网红店，网上都说特别特别好吃，南叔正儿八经去品尝，那天店里为了接待他，都没有做生意。 　　但南叔吃完，觉得完全够不上登上美食协会菜单的水准，就直接走了。 　　结果那家店还诋毁南叔，后来……那家店就黄了。 　　倒不是南叔出手，而且他家店本来名气就是网上带节奏刷出来的，所有人都说特别好吃、有品位的人喜欢等等，有些人觉得一般的，就不好意思说出来。 　　可南叔说出来了，相当于专家认证，于是，觉得一般的都说出来了。 　　他家的口碑下去了，水平也就那样，还花了大量钱去公关，时间一长，自然也就黄了。 　　还有一家，应该说那不是一家店，是一门手艺。 　　他在某家店品尝霉豆腐，那天他是隐姓埋名去的，那家店有个顾客说——这很一般，没有他外婆做的好吃！ 　　南叔觉得那家还成，但也够不上菜单的水平，于是，他就和那人搭上话，去到他外婆家品尝了，味道确实太赞，南叔当即就备案，后来带上人正儿八经去品尝，给登上美食协会的菜单。 　　霉豆腐不能当饭吃，他们家也只有那个老太太会做，也是她自己琢磨出了那种特别好吃的霉豆腐。 　　他们家自那以后，就开了家专卖店，生意还做得非常好，在城里都买了房子。 　　程芫华叹口气：“南叔，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会长，也是不容易。” 　　南叔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容：“还好，我习惯了，协会的菜单和店名上面，每多一个名字，我就很高兴，只是希望以后，下一任会长，也能严格把控标准，不让不该上去的名字上去就够了。” 　　“放心吧，协会还有其他大厨监督呢。”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老哥哥，这一辈子也算是为华夏美食做贡献了。” 　　要不是有他这样的人，或许像那个老太太做的霉豆腐，在她离开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面。 　　但因为那门手艺成了他们吃饭的碗，一定会有人去学着延续下去的。 　　南叔摇摇头，“没想做多么伟大的人，只希望千百年后，现在这些美食还在，又会多更多的美食。我这辈子，也不是没有做过错事，御下不严，以至于食天下……” 　　说到这儿，他说不下去了，视线看了看冉厉。 　　冉厉没说话，只是站起来，回了厨房。 　　南叔下意识也跟着站起来，要跟过去，程芫华摁住他，“南叔你坐会儿，我去看看他吧。” 　　程芫华快步跟上去。 　　冉厉正在厨房洗菜，程芫华无奈又好笑。 　　这人就算不开心，发泄方式也是帮着她干活。 第96章 刀具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你这是要把晚上的菜都洗出来吗？” 　　这会儿要是把晚上的菜也洗了, 晚上就会不新鲜。 　　因此，她这句话是带着调侃的意思。 　　冉厉闻言，脸上带了两分不好意亲, 他放下菜, 看着程芫华傻笑, “那我不洗菜了，中午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需要你休息。”程芫华说着, 拉着冉厉的手在厨房板凳上坐下。 　　冉厉拿出一块毛巾擦手，坐下后就没有说话。 　　程芫华看着他：“还在生气吗？虽然这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犯错的却是不是南叔。他常年在外, 美食协会的事情肯定需要副会长协助的，他要亲力亲为出去寻找美食, 难免就会疏忽美食协会内部的事情。” 　　冉厉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脸和脸上的神情。 　　程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能不知道, 当初, 南叔也一度被那个副会长逼到让位，他早年没有防备他，之后开始防备的时候，对方也已经势大。” 　　之前要不是他们联合起来，要不是她提前准备，又有叶予昭和王记帮忙，南叔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很多人永远无法想象, 真正的坏人, 他们到底能够下作到什么地步。 　　人要学会防备, 可有的时候, 也是防不胜防。 　　冉厉深吸一口气, 突然说：“其实我已经不怪他了，也不应该怪他，毕竟害了我们食天下的人，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呀？”程芫华扭头看他。 　　冉厉声音变低，几乎低不可闻：“我自己也不知道……” 　　程芫华愣了愣。 　　她看着冉厉低着的头，想着这段时间的一些相处，眼神突然闪过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呀！ 　　鼎御的人已经进去了，副会长也进去了，所以他才会有几分埋怨南叔，但南叔这几天对他的好已经让他想明白，也不怪南叔了。 　　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个亲人，他年纪不大，比刘全福还要小两个月，二十出头的年纪，南叔的慈爱眼神和关怀，让他觉得很温暖。 　　现在这份温暖从他身上移开，挪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冉厉心里自然会有落差。 　　他又是个有些憨憨的人，所以自己被自己的低落情绪给困扰到了，这才表现出了异常。 　　程芫华想明白后，眼中就带了笑意。 　　她抬头的时候，南叔正在厨房门口张望，神态有些着急。 　　程芫华抿唇笑了笑，偏头对冉厉说：“能解决你不高兴的人来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将厨房留给南叔和冉厉。 　　南叔走进来，手扯了扯衣摆，有些拘谨。 　　冉厉也垂着头，没有说话。 　　“小冉啊，当初我也有错，以后我会教好下一任美食协会的会长！在这个职位上，其他美食店给予了美食协会这么大的权利和权威，美食协会的会长就不应该只想着寻找美食，也要监管协会的人，做到公平公正。”南叔声音带着承诺。 　　食天下的事情爆出之后，他就一直有这个想法。 　　现在因为向副会长已经进去了，美食协会都听他的，上下监管也比较到位，但他不会忘记前车之鉴，他的下一任依旧要延续这样的监管。 　　决不可被人贿赂，也绝不再让食天下的事情重现。 　　冉厉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南叔的眼中是愧疚和慈爱，神情也满是认真，这话是他的真心话。 　　冉厉张张嘴，轻声说：“当初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你不需要对我道歉。” 　　“我监管不当，这就是我的问题。”南叔顿了顿，视线看着面前这个虽然高壮，却还有几分稚气的男人。 　　这个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当初家破人亡的时候，才不到二十。 　　他这么年轻，就已经没了家人了。 　　南叔对他，其实也不仅仅是愧疚，还有像是对待自家小子的心疼。 　　“小冉，你的家人都会希望你过得开心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也会一直照顾你的。”南叔说着，将手抬起来，轻轻放在冉厉的肩膀上。 　　冉厉挪动，使得南叔的手悬空。 　　他没有说话。 　　南叔笑容苦涩。 　　餐厅。 　　因为冉厉和南叔，整个程记美食店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的视线看着厨房方向，眼神带着担忧和困惑。 　　程记美食店的每个人都像是家人一样，大家本就不是为了利益才聚在一起，相处之间也都是真诚。 　　就连桑虞这么嘴欠的人，一旦店里其他人有什么麻烦，他都会上心。 　　也因此，现在他们就很担心南叔和冉厉，以至于气氛有些微妙。 　　见此，程芫华问道：“中午吃什么？” 　　现在程记美食店的菜多了，早就不像当初每餐都要把所有菜做上，现在都是选择性做几个菜就够吃了。 　　大多时候都是程芫华选择，只会参考他们的意见，不会满足他们所有的想法。 　　这是一个点燃气氛的话题，餐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吃火锅！” 　　“我也想吃火锅，但中午火锅味道太大了，还是吃蚝皇凤爪和芙蓉鸡片吧！” 　　“我想吃叫花鸡！” 　　“吃清炖蟹粉狮子头。” 　　…… 　　他们意见相当不统一，这也想吃那也想吃，恨不得让程芫华把她会的，通通来一遍。 　　程芫华听的脑仁疼，她看向孙禹丞，“你是新来的，今天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说吧，你想吃什么。” 　　话音落地，桑虞炸毛了：“我新来的时候怎么不让我点？！” 　　他靠近程芫华，相当委屈：“呜呜，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这么喜欢你，你对我不公平！” 　　这样的神情，就连程芫华也有瞬间的动摇。 　　不过很快，程芫华用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身上，将人推开，神情颇为嫌弃，“你刚来的那天，我难道没有做好吃的招待你？也不看看你当时那这不吃那不吃的样子，我问你干嘛。” 　　桑虞：“……”竟然还挺有道理。 　　那个时候程芫华就算让他点菜，估计他也是只会点非常清淡的，甚至说——不吃东西。 　　那天也确实吃了不少好吃的…… 　　但是！那天是小年呀！ 　　程记美食店本来就要做好吃的！ 　　桑虞还是委屈脸，瞪着程芫华。 　　程芫华早就已经习惯了，只看着孙禹丞，等待他的答案。 　　孙禹丞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算他吃过的东西，还有没吃过的，“我在程记美食店待不了几天，得把喜欢吃的都吃了，我想想……还有酸辣粉没吃！” 　　程芫华眼神露出诧异：“中午吃酸辣粉？” 　　“不可以吗？”孙禹丞声音带着试探。 　　程芫华的视线又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愣了一下，但没有反对。 　　程记美食店的酸辣粉确实很久没有吃了…… 　　中午吃酸辣粉吃饱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点点头，表示赞同了。 　　“那成吧，中午吃酸辣粉。”程芫华点点头。 　　自从这顿程记美食店的酸辣粉之后，孙禹丞算是正式融入程记美食店了。 　　刚开始到一个新地方，别人都互相认识，不管是互怼的、吵架的还是亲密的，那都是说明他们很熟悉。 　　孙禹丞到底还和大家不熟，但这顿酸辣粉后，他感觉到了自己被程记美食店接纳，也就更加放开心怀去接纳别人。 　　所以一个星期后，他就和程记美食店的人相处非常好了。 　　他性格本来就好，又很踏实，在这个店里面，很快就被人接纳。 　　南叔也一直没有走，他前段时间累狠了，吴中泉让他在程记美食店休息一段时间，于是，南叔决定再多待上几天才离开。 　　他基本上已经确定将孙禹丞当作继承人带在身边培养，越是观察，就越是满意和放心。 　　这段时间，程记美食店的每样食物，孙禹丞都尝了，他那从小到大被人赞扬的舌头，在程记美食店里面，次次碰壁，没有哪一道菜能够把全部用料都给尝出来。 　　为此，他深受打击，一连好几天情绪都比较低落。 　　这天，出差一个星期的叶予昭回来了，一下飞机，直奔程记美食店。 　　“咋感觉都被饿瘦了？”刘全福眯着眼睛，打量叶予昭。 　　旁边，桑虞撇撇嘴，幽幽开口：“不是他瘦了，是你胖，所以看谁都瘦了。” 　　刘全福：“……” 　　“桑虞！！你说话会死吗？！” 　　“会。”桑虞微笑。 　　刘全福气得抬起手，指着桑虞跳脚。 　　其他人露出笑容，师玄是看好戏，冉厉和孙禹丞是一脸无奈。 　　“行了，你们继续吵吧，我再去加个菜。”程芫华笑着转身回了厨房，脚步轻快，心情相当不错。 　　叶予昭一直注意着她，见此，立刻跟了上去。 　　桑虞正在和刘全福吵架，没有注意到，要不然铁定已经追了上去。 　　师玄注意到了，但他的视线看看厨房方向，又看看那个比女人还好看的桑虞…… 　　算了，还是叶予昭吧。 　　要是程芫华收了桑虞，他估计这辈子都要被气得不轻。 　　厨房。 　　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这会儿厨房只有一前一后进来的程芫华和叶予昭。 　　厨房很安静，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半响，又一起开口——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 　　“……” 　　两人就这么尴尬对视，半响，程芫华突然笑了：“咋才一个多星期不见，就这么生分了？你要说什么？” 　　叶予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又莫名有些落寞。 　　对于程芫华而言，可能是他一个多星期没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他而言，这一个星期，却是非常难熬的一段时间。 　　他原以为出门会吃不好，更想念得会是程记美食店的食物。 　　但哪怕他吃从程记美食店带去的真空食物，或者是糕点，也依旧食不知味。 　　他想的不是美食，而是……程芫华。 　　可这些话，他实在是不好对着程芫华说出来。 　　于是，他张张嘴，只说：“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店里还好吗？” 　　“挺好的。”程芫华笑着回复，手上干净利落地处理着食材。 　　她还把最近店里多了孙禹丞说给叶予昭，包括孙禹丞的性格，全都说给叶予昭了。 　　听完后，叶予昭又问：“铭品阁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程芫华摇摇头：“没有。” 　　只是不知道……是不打算做什么，还是……还没做什么。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叶予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正低着头，安心处理着食材，带着厨师帽，头发都被收在了里面，耳垂露出来，莹白如玉，脖颈修长，竟然真的有人无一处不完美。 　　她不施粉黛，也没有打扮自己，衣服是厨师服，干净整洁。 　　但她还是变美了很多。 　　程记美食店白玉养颜汤从来都不是吹的，现在随着白玉养颜汤的名声被打出去，简直是千金难求。 　　有些贵妇为了买白玉养颜汤，用尽了办法。 　　这会儿后院还燃着炉子，煮着砂锅，足足二十多个砂锅炖着，多是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这两样是程记美食店最供不应求的东西，也是市面上最难求的东西。 　　叶予昭第一次想—— 　　要不然他也喝点养颜汤？要不然程芫华越来越好看，以后会不会……看不上自己？ 　　半响，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以色侍人不长久，而且看程芫华，好像也没有……特别追求男人的脸？ 　　要不然桑虞也不至于每次对着程芫华抛媚眼都没用。 　　但程老板本来就出色，人格魅力更是极为出众，怎么看怎么完美，现在更是越来越漂亮了，要不是她天天都藏在厨房，估计情敌都要从门口排到京市去！ 　　叶予昭越想心里越慌，又想到自己这几天出差的各种思念…… 　　他突然开口：“我很想你……” 　　程芫华手一顿，猛然间抬头看向他。 　　她的心口一跳，莫名慌张，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幻听了？？ 　　叶予昭对上她的眼睛，生怕她不高兴，立刻补了三个字：“做的菜。” 　　我很想你……做的菜。 　　程芫华松了口气，但心里又隐隐失落。 　　她将这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抛开，看向叶予昭，瞪了他一眼：“说话就好好说话，瞎断句干嘛？” 　　差点就让她误会了！ 　　要不是叶予昭是个正经的人，她肯定以为是他在逗她玩儿。 　　叶予昭：“……”果然，这样说程老板都生气，要是说心里话，程老板会不会直接不理他了？ 　　他忙转移话题：“给你……你们带了礼物。” 　　说完，叶予昭转身走出厨房，去大门外的后备箱将行李箱拖出来。 　　他来的时候光顾着想见程芫华，竟然将礼物给忘记了。 　　叶予昭将箱子拖到餐厅，打开箱子，将中间那一个大的实木盒子拿出来，其他的东西都有标签，就这个实木盒子没有标签。 　　他抱着实木盒子朝着正站在厨房门口的程芫华走过去，边走边对着其他人说了句：“给你们的礼物在里面，看标签自己拿。” 　　说完，他神情忐忑地抱着盒子走到程芫华面前。 　　“这……这是给你的。”他声音沙哑冷清，却还是听得出一点紧张和忐忑。 　　他这样的冷静的人，声音里面却表现出了一丝紧张和忐忑，可见的内心，实际上是怎么的慌张。 　　程芫华伸出手接过，手伸向开口处。 　　这是个漂亮的金丝楠木盒子，不用打开就能感觉到……贵重。 　　而且程芫华掂量着这个重量，不知道贵不贵，但重这一点是占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东西一看就贵重，也顾不上拆自己的礼物，凑过来好奇叶予昭给程芫华送了什么。 　　“这什么？” 　　“叶予昭这次是要大手笔吗？” 　　“师父快打开看看！” 　　“程老板，打开打开！” 　　…… 　　这种漂亮昂贵的盒子，里面一般是珠宝首饰，但这个盒子不小，重量也不轻，难不成是什么摆件？ 　　程芫华自己也挺好奇的，她缓缓打开盒子，而后，愣了愣。 　　其他人也愣住。 　　师玄喃喃：“叶总你也是可以……拿金丝楠木装几把刀？” 　　礼物看起来…… 　　确实挺重。 　　是的，里面几把刀，一把中式厨刀，也是传统的菜刀，刀片就锋利，有一种厚重感，还有一把厨师刀和一把只有侧面有刀锋的日式刀具。 　　这三把刀都是程芫华的惯用刀具，尤其是最中间那把中式厨刀，基本上只需要这一把刀，就能做出所有的菜。 　　但有时为了精细，也会使用其他的刀，另外两把就是用的比较多的。 　　这三本刀，足够程芫华在厨房使用了。 　　“等等！这刀……”南叔将自己的礼物放在一边，神情激动地走过去，而后拿起其中一把，仔细打量，终于在刀柄处看到一个小小的符号。 　　南叔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道：“这是鲁匠做的？！” 　　“鲁匠？！”刘全福拔高声音，冉厉也瞪大眼睛看过去。 　　程芫华眼神复杂，她刚刚打开的时候，见里面不是她想象的那些礼物，反而是刀具，她的心情就忍不住变好。 　　那些值钱的首饰摆件，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箱子里多放一个盒子。 　　但刀具就比较称心了。 　　——她当然知道叶予昭送的礼物肯定是好用的。 　　可她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鲁匠的工艺。 　　鲁匠，是鲁姓手艺人，鲁家人都是铁匠，手艺能当得起大师身份，才能被称作鲁匠。 　　鲁家祖上的时候，鲁匠的刀具千金难求。 　　但后来，因为现代科技发展，刀具并不需要铁匠一锤子一锤子打出来，鲁家人的手艺渐渐没落。 　　当然，懂行的人还是愿意千金去求。 　　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鲁匠只有一个了，而且……没有下一代继承人。 　　等到这最后一位鲁匠故去，这门手艺就真的被历史长河忘记了。 　　“不是说那位鲁匠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就算活着，他也应该有九十岁了吧？还能再做这一套刀具？”南叔声音带着疑惑。 　　他不是质疑叶予昭，只是单纯困惑。 　　毕竟叶予昭没必须送假货，而且好用不好用，上手就知道了。 　　而鲁匠做厨刀，要量手而做，现打。 　　这套如果是给程芫华的，那程芫华用着，就非常非常好用，但换个人，就大打折扣。 　　九十岁的老头…… 　　真的还能打出这么精细的刀具？ 　　程芫华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这份礼物太贵重，却又太戳她的心了。 　　叶予昭嘴角勾了勾，解释道：“那老头身体还挺好的，十年前他死了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就为了不让人再找他，他收了个有天赋的小徒弟，一直在安心教那个小徒弟手艺，没出来。” 　　“那你求到这刀也不容易吧？”程芫华抿了抿唇。 　　叶予昭摇摇头：“不难。” 　　为了这套刀具，他一共去拜访了三次，年后就想定制，对方一直不收口。 　　而这一次，他总算拿出让那老头心动的筹码，终于为他做出了这关门的作品。 　　是费了很多心，程芫华问了后，他又只是淡淡回复一句——不难。 　　“这是他的收官作品了，以后倒是真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定制。但他也说，他徒弟要是出师了，就是下一个鲁匠，以后也会接活儿。”叶予昭轻声说。 　　刘全福刚刚激动的心又落了下来，垂头丧气，“唉，看来我没这个命了。” 　　他刚刚知道这是鲁匠做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多贵，一定要去定制一把！ 　　但叶予昭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已经没希望再拿到刀了。 　　毕竟…… 　　那什么徒弟出师，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程芫华虽然知道叶予昭定制出这三把刀不容易，可确实太爱了，抱着不想撒手。 　　而南叔、刘全福和冉厉，都眼巴巴看着，南叔的手还轻轻摸着，一脸沉迷。 　　这还是他们，要是刘锦荣那群大厨看见了，估计就抱着不撒手，走不动路了。 　　旁边，看不懂刀不刀，也不知道什么鲁匠不鲁匠的桑虞面无表情。 　　见程芫华看叶予昭的眼神感激，他幽幽开口—— 　　“叶总，这刀是制定的，芫华又没有去，你是怎么定制出来的？” 第97章 送礼 　　桑虞的声音阴阳怪气, 却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拉到了他身上，而后，又一齐移到叶予昭身上。 　　程芫华没去…… 　　叶予昭怎么知道程芫华手的具体尺寸？！ 　　莫不是…… 　　他握过多次程芫华的小手？ 　　顿时, 众人看叶予昭的眼神就有些阴嗖嗖的了。 　　叶予昭浑身僵硬了一下, 随即淡定地说：“之前目测的, 还拍了些照片。” 　　他神情看上去很淡定，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让人很容易相信他说的话。 　　也是，拍了照片, 有些有能力的大师, 确实就能估算出准确的尺寸，然后定制出趁手的刀具。 　　这话也还算有些道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不平静。 　　目测…… 　　是的，他是目测。 　　却是那天程芫华在后院睡着的时候，他轻轻伸手, 隔空和她的手相比, 而后拍了照片。 　　他手机上现在还存着那张两人手掌相抵，中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在照片里面看着，就仿佛是相触一般亲密，两人手掌相触，光影漏下，亲密无间。 　　她的小手比他的大手掌小了很多, 却非常和谐。 　　他的目的是为了给她定制刀具, 但那个时候, 他确实产生一种想要偷偷握住她手的冲动,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 他看见她就有些心虚。 　　桑虞冷哼一声：“啧，真是有本事，目测就可以测出手的尺寸，可真了不起呀。” 　　这话依旧阴阳怪气，任谁都可以听出里面的不相信。 　　叶予昭没有说话，视线都没有分给他。 　　其他人倒是没有信不信的想法，他们都争先恐后想要好好看看这几把刀。 　　这可是鲁匠的作品呀！ 　　而且很可能是这位鲁匠最后为人定制的作品了！ 　　程芫华抱着盒子不撒手，两眼放光的看着叶予昭，“为了这三把刀，你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她的视线注意到其他人的礼物，眼神更加柔和了，笑道：“还有大家的这些礼物，就出差一次，还要准备这么多礼物……真是辛苦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程芫华一直知道叶予昭不像是面上看着的那么冷漠，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在意程记美食店的朋友。 　　真是面冷心热。 　　当然…… 　　她手上这几把刀，肯定是最费心的了。 　　叶予昭对上她柔和的眼睛，耳根一热，心口也跳得有些失控。 　　他下意识说：“礼物都是我让宁秘书准备的，没有费太多心思，你们也不要有负担。” 　　“这刀也是？”程芫华诧异。 　　“是……”叶予昭点头。 　　其他人的礼物确实是宁秘书准备的，但这刀是叶予昭上门三次，最后终于拿出让对方心动的筹码才得到的。 　　可以说，他在这几把刀上费的心思，远比一场谈判还要多。 　　为了不让程芫华有负担，他硬是说成是宁秘书弄来的。 　　程芫华摇摇头：“那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宁秘书也不会准备这样的礼物，我很喜欢！我现在就去试试这刀，予昭你坐着休息吧，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她将刘全福和南叔的手拍开，抱着盒子钻进了厨房。 　　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歌。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对于一个厨子而言，得到这样的刀，确实非常幸福。 　　程芫华能够想到，对于鲁匠而言，就算是叶予昭这样的身份，要弄到这三把刀也是不容易。 　　是宁秘书在使力，但也是叶予昭决定的。 　　换刀的代价，叶予昭出的。 　　所以这个人情，还是要记在叶予昭身上。 　　程芫华感激之后，就美滋滋将三把刀拿出来清洗，她握着这刀，就不想撒手了。 　　这刀是如此贴合她的手，她已经用惯了自己的厨刀，那把厨刀也是非常不错的，用惯了更是觉得十分默契。 　　但一拿到这把刀，就比那把用惯的还要顺手，等用上一段时间，估计就像是…… 　　长在手上的。 　　她对着原本的那本菜刀轻声说：“对不起了，我要暂时将你封存起来，以后要是能遇见有缘人，再将你拿出来。” 　　而后，她便把那把刀放进了已经空出来的金丝楠木盒子里。 　　口中念叨着对不起，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容，“喜新厌旧”是表现出了个十成十。 　　程芫华看着放在外面的三把刀具，心里美滋滋的，口中招呼冉厉：“冉厉，给我把……” 　　她一口气报了十几种食材，显然这是要添菜了，还不止添一道菜！ 　　“好嘞！” 　　餐厅。 　　桑虞看叶予昭的眼神带着不快，就连对方给他的礼物，也不咋滴讨喜了。 　　“就知道送礼物讨好人，你以为就你会送礼吗？”桑虞翻着白眼。 　　他的丹凤眼好看极了，就算是翻白眼都是好看的。 　　旁边，出来拿竹筒的冉厉突然说：“这礼物送的很好……有价无市，程老板也很喜欢。”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燃火药桶，桑虞彻底炸毛了，“傻大个！！竟然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冉厉挠挠头，不懂自己说了个实话，怎么桑虞就气成这样。 　　桑虞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冉厉一头雾水，他的视线看看师玄，又看看叶予昭，声音带着试探：“我……说错了吗？” 　　叶予昭：“你说得很好。” 　　师玄微笑：“对，你干得漂亮。” 　　孙禹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厉：“……”？？？ 　　厨房里面程芫华切菜的声音太清晰了，餐厅里面众人面面相觑。 　　刘全蓓咽了咽口水：“这些菜还不够吗？” 　　她的视线是看着桌上说的。 　　南叔的视线也是看着桌上的，同样咽着口水：“可能是程老板心情好吧……” 　　“可是……这真的不会太丰盛了吗？”孙禹丞轻声问。 　　师玄擦了擦嘴角：“我喜欢……我就喜欢丰盛……” 　　桑虞更好奇—— 　　“什么时候才能吃？” 　　刘全福放开嗓门：“师父！！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厨房中程芫华轻快的声音传来—— 　　“快了，再做两个菜就可以了！” 　　刘全福：“可是你已经做了鱼香肉丝、剁椒鱼头、奔跑的鱼丸、小鸡炖蘑菇、酸辣鸡杂、麻婆豆腐、红烧肉、辣子鸡、松鼠鳜鱼、芙蓉鸡片、温炝鳜鱼片、灌焖三宝鸭！！” 　　程芫华声音传出来—— 　　“你们先吃着，别等我，我马上就好啦！”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多菜，还在他们要求不用再做的时候，还在厨房忙碌，这样的程芫华，这还是第一次见…… 　　师玄拍了拍叶予昭的肩膀：“瞧瞧，你这礼物也送的太贴心了吧！” 　　叶予昭还没有说话，桑虞已经在对面翻了个白眼。 　　但难得，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杠。 　　——程芫华是真的心情非常非常好。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程芫华第一次表现得这么高兴，喜形于色。 　　桑虞陷入沉默。 　　冉厉又端了两道菜上来，程芫华这才招呼大家坐下。 　　叶予昭就坐在她旁边，她笑眯眯地说：“锅里煮着蚝皇凤爪，后院还有叫花鸡，回去的时候你带回去吧。” 　　叶予昭愣愣点头：“……好。” 　　“吃菜吃菜！”程芫华招呼大家。 　　这时候，后院突然一声—— 　　“砰！” 　　声音不大，像是小鞭炮的声音，但因为刚刚有一瞬间很安静，所以他们才听见了。 　　程芫华眼睛一亮：“竹筒肉好了，胖子去取出来吧！” 　　刘全福麻溜站起来，其他人追问—— 　　“新菜吗？” 　　“什么样子的？” 　　“竹筒肉？我以前好像吃过。” 　　“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吗？” 　　程芫华但笑不语。 　　等到刘全福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她接过，笑着说：“这就是竹筒肉，当然，这是简称，全名是程记舟笙竹梦。” 　　“啥意思？” 　　程芫华戴上手套，拿起一根竹筒。 　　这竹筒二十厘米左右，一头掏空，里面塞上秘制好的肉，另一头用叶子塞住，塞紧。 　　而后埋在草木灰里面，做这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环境空旷，确保安全，等到草木灰上面的火堆烧得差不多了，竹筒里面的肉也正好熟了，竹筒炸开。 　　它当然不会全都裂开，只会像现在这个竹筒一样，在两侧裂出口，发出“砰”的一声，肉香从口子飘了出来，香得人口水四溢。 　　竹筒因为高温，颜色已经不如新鲜的时候青翠了，但同样非常有魅力。 　　程芫华手上用力，竹筒沿着裂缝被掰开，里面已经泛白的嫩肉露了出来，香味散得更广了，竹筒里，肉还在“滋滋滋”响着。 　　程芫华再把装着肉的半边竹筒放在盘子里，另外半边没有肉的竹筒斜搭在上面，顿时，宛如过江小舟。 　　舟笙竹梦，这名字贴切。 　　“懂了吧？咱们的新菜。”程芫华笑眯眯说着。 　　她今天心情好，又在系统买了个配方，这舟笙竹梦就是她新买的配方。 　　总共只有三个竹筒，程芫华全都掰开，现在还不是正式上新，等到程记美食店上新的时候，一道菜就只有一个竹筒，掰开放，盘子里再加上点缀，这道菜就更加贴切了。 　　“趁热吃。”程芫华放在了叶予昭面前。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 　　叶予昭耳根一红，抿了抿唇压制上扬的弧度，而后伸出筷子，夹了一些起来喂进嘴里，香味一下子就弥散开了，味蕾被这股香味霸占。 　　这道菜是真的好吃。 　　叶予昭点头：“好吃。” 　　“你们也尝尝吧！”程芫华笑着说。 　　话音刚刚落地，所有人的筷子一起朝着这道菜伸了过来，而后…… 　　等到他们筷子离开的时候，只有其中一根竹筒的最后一截还留着肉，而且显然，这是留给程芫华的。 　　叶予昭：“…………”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多吃点呢？？？ 　　“好吃！！这个好好吃！” 　　“程老板，下次还做吗？什么时候上新呀。” 　　“对，到时候给我们多做点嘛！！” 　　“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程老板！你太狠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只给我们吃这么一点！！” 　　…… 　　程芫华没给承诺，只是朝着其他菜伸出筷子，“吃菜吃菜，其他的再说。” 　　其他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也纷纷朝着桌上丰盛的菜伸出筷子。 　　叶家。 　　“不是说今天予昭出差回来吗？”庞太太声音带着疑惑。 　　叶妈和庞太太交情还成，对方老公家公司和叶家不是一个方向，总资产远比不上叶家，但关系硬，所以叶妈一向对她都很客气。 　　——可有些人，还真把客气当作可以登鼻上脸。 　　叶妈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姿态优雅，“是呀，予昭今天是出差回来，所以太想喜欢的人，就去见她了。” 　　她当然知道这位庞太太是为了给她家予昭牵线的！ 　　那庞太太微微一愣，声音带着诧异：“你家予昭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是呀，是没有女朋友，那是因为还没有追到。我们予昭比较慢热，对方也是矜持的好姑娘，但成好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叶妈笑着说，这回眼底笑意真诚了很多。 　　庞太太皱了皱眉，疑惑：“那姑娘是哪家千金？” 　　叶妈：“她父母已经故去。” 　　庞太太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这就是说……那丫头是个平民姑娘？还是父母双亡的那种？ 　　她抿了口水，靠近叶妈，压低声音说：“咱们这样的家庭，哪能真娶个平民家庭的女孩子？倒不是说女孩子不好，她和咱们能不能有共同话题？能不能独当一面，举办宴会，陪着予昭出席各种活动……” 　　“这有什么不能的？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人也大气，这些一学就会。”叶妈并不在意。 　　她见程芫华也好几次了，那丫头的本事，没得说。 　　而且…… 　　她甚至觉得，叶予昭可能都不会让程芫华举办什么宴会……更不会让她像其他太太一样，料理家里家外。 　　程芫华的战场不是家里家外，她那样的厨艺，叶妈都觉得，将她关在家里只为家人做饭，是委屈了她的本事。 　　或许无数年后，她会成为比叶家人更有名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那姑娘实在是优秀，可她没有人脉，对你家予昭的事业……”庞太太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也是很多家庭要娶名当户对媳妇的原因。 　　闻言，叶妈就更加不在意，摆摆手：“这些予昭靠自己就行了，他要是有本事，就不需要靠妻子娘家。” 　　庞太太的眼神闪过嫉妒。 　　叶家有叶予昭这样出色到极致的继承人，可以说是整个圈子都非常羡慕的了。 　　叶予昭…… 　　还真有那个本事不靠妻子。 　　庞太太还是不放弃，直接说出自己今天的目的—— 　　“我也不给你兜圈子了，你先听听我介绍的这个人。既然予昭还没有成，那要不然让她见见蒋先生的女儿？之前和蒋先生聊天的时候，他提起了很欣赏予昭……” 　　蒋先生是庞家的靠山，地位自然是没的说。 　　要不是蒋家有那个想法，庞太太都不想牵线。 　　叶妈是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她就喜欢程芫华，更何况叶予昭还那么喜欢，她这个妈可左右不了叶予昭的想法。 　　但蒋先生…… 　　她又怕自己直接拒绝，会不会得罪了对方？ 　　家里的大事，一般还是叶老爷子和叶予昭做主的。 　　于是，叶妈只能说：“这事还是得问问予昭，我听听他的想法，予昭主意大，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等叶予昭心情很好地提着程芫华给他打包的菜回叶家时，叶妈也才刚刚将叶老爷子、叶爸叫到了一起。 　　“到底什么事情？”叶老爷子好奇问。 　　他口中问着叶妈，视线却看着叶予昭拿回来的盒子。 　　等叶予昭放在茶几上后，他迫不及待地就去开盖子。 　　叶妈说：“正好予昭也回来了，我就一起说。是这样的，今天庞太太找我，说是蒋先生有意给他女儿和予昭牵线，问予昭要不要见一面……” 　　她的话音落地，房间陷入安静。 　　叶妈赶紧补一句：“我个人是不太赞同的，但拒绝会不会……太得罪蒋先生了？所以我今天就没有说死。” 　　叶予昭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将叶老爷子已经打开的盖子又盖上，原模原样装了回去。 　　其他人都看着他。 　　叶老爷子：“予昭你这是……” 　　叶予昭淡淡道：“这是芫华亲手做的菜，就不给你们吃了，你们去问问蒋先生他女儿给不给你们做吧。” 　　说完，叶予昭面无表情地提着盒子上楼了。 　　叶老爷子：“……” 　　叶爸、叶妈：“……” 　　叶妈惊呆了，她看看叶予昭，又看看叶老爷子，茫然道：“爸！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和蒋家联姻啊，我只是问问，直接拒绝会不会得罪人！” 　　叶爸叹口气，舔了舔唇瓣，“予昭这态度你还不懂吗？就是说提都不要提，以后但凡程丫头以外的姑娘，都给拒了。” 　　叶妈：“……” 　　叶老爷子也终于回过神，放开嗓子喊道：“你这个臭小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拿走做什么？我也还没吃完饭，你快给我送下来！” 　　楼上，叶予昭的声音响起：“不送，我夜宵。” 　　叶老爷子：“……” 　　他又把视线看向叶妈，声音带了两分埋怨，“你还不了解予昭的脾气吗？就算没有程丫头，他也不可能怕得罪人就不拒绝！” 　　说完，叶老爷子赶紧站起来，脚步匆匆往楼上去。 　　他生怕自己去晚了，就被叶予昭给吃完了。 　　叶妈瞠目结舌，半响，也气哼哼道：“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怕给你们得罪人，要不然我肯定直接拒绝了呀！” 　　叶爸拍了拍她的后背：“行吧，今天也算明白了予昭的态度——非程丫头不可。”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不要怕得罪人，蒋先生不可能因为我们拒绝就对我们出手，他显然是想拉拢我们。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出手，予昭也不是抵抗不了。” 　　叶妈还是有些不高兴，声音带着气：“这个予昭，还没有和程丫头在一起呢，就已经只顾着程丫头！我这哪是生了个儿子，这是给人生了个上门女婿！” 　　“咱们也上去吃点好吃的，爸可不会给我们留。”叶爸拉着她起来，口中说道：“上门也挺好，把咱们都带去程记美食店，你看爸，现在都恨不得他们赶紧在一起，就可以名正言顺住过去了！” 　　叶妈闻言，又给气笑了。 　　随即她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横竖她是不搀和了。 　　今天也摸到了予昭的态度——她未来的儿媳妇，要不是程芫华，那就没儿媳妇了！ 　　这几天程芫华都扎在厨房，用着叶予昭送的礼物，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仅程记美食店的人吃得好，就连顾客都吃得很好。 　　——毕竟门口菜单上的菜前所未有的多。 　　桑虞拿着一张图片靠近刘全蓓，问道：“你看着这个，好看吗？” 　　刘全蓓看过去，那是一套珠宝，非常非常美。 　　“哇！好看！” 　　桑虞笑了：“我就觉得你们女人肯定会喜欢，我再去打探一下程老板喜欢不，要是喜欢，我就去拍下来。” 　　刘全蓓好奇：“这多少钱？” 　　“一千二。” 　　“这么便……” 　　“百万。” 　　刘全蓓口中的“宜”字吞回去，咽咽口水，咂舌：“你买这么贵的珠宝干嘛？” 　　“送给程老板呀！”桑虞说完，又拿着图片美滋滋钻进厨房。 　　刘全蓓：“……”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师玄好奇。 　　刘全蓓想了想，说：“你说，一只花孔雀对着女人开屏，上面镶上钻石，整得珠光宝气，他就能得到女人的青睐吗？” 　　师玄摸摸下巴：“看对谁。” 　　“芫华师父。” 　　师玄：“……那他洗洗睡吧。” 　　厨房里面，程芫华握着她宝贝的菜刀，正在片鱼。 　　桑虞咳嗽一声，将手上的图片放在程芫华面前，故作淡定—— 　　“刘全蓓觉得这个很好看，我觉得一般，你觉得呢？” 第98章 刺激 　　桑虞哪是真觉得一般, 他就是觉得这套珠宝还不错才拿出来询问意见，如果程芫华戴的话，肯定很好看。 　　但话还是要这么说, 否则程芫华肯定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么好看璀璨的珠宝首饰, 难道不会比几把破刀得女人的心吗？ 　　桑虞看叶予昭不顺眼, 看他的刀得程芫华欢心就更不顺眼！ 　　程芫华敷衍地看了眼图片，而后点点头：“好看好看。” 　　桑虞立刻一喜, 追问：“你真的觉得很好看？” 　　看吧，果然这么好看的珠宝, 程老板是女人,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想到以后程芫华脑袋里只有这套珠宝，将刀抛在脑后的场景…… 　　差点笑了出来。 　　“嗯呢。” 　　“那如果给你, 你要吗？” 　　“不要。” 　　桑虞：“…………”笑容僵住，他有一瞬间的沉默。 　　随即，他的声音带着着急：“你不是说挺好看的吗, 为什么又不要呢？你不想戴？！” 　　“好看也不一样就要戴呀, 而且我戴这个干嘛？”程芫华头也不抬，美滋滋用着自己的菜刀片鱼。 　　桑虞：“……” 　　这时候，程芫华举起一片鱼问他：“好看吗？” 　　桑虞一头雾水：“啥？” 　　“鱼呀。”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相当欣喜，“你不觉得这鱼格外的晶莹剔透又薄如蝉翼，轻轻晃动，却又不会松散开。” 　　桑虞：“？？？” 　　这鱼不还是那鱼吗？ 　　还是他和师玄那个傻逼一起从鱼塘里面捞出来的, 没觉得哪条鱼格外的与众不同呀！ 　　程芫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脸上写满了“你不识货”。 　　她又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桑虞茫然跟着重复：“为什么？” 　　程芫华：“因为刀呀！！” 　　桑虞：“…………”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桑虞走到后院, 端起水杯, 狠狠灌了两口。 　　刘全蓓和师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了然。 　　师玄嘲笑：“哈哈哈，碰壁了吧？还想给程老板送礼物？那你也得送到人心坎呀！” 　　桑虞瞪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就算是生气都是好看的。 　　刘全蓓就忍不住被他的颜值蛰伏，上前问道：“是程老板不想要吗？” 　　桑虞一听，顿时就有处吐槽了，愤愤道：“你说她不喜欢就算了吧，也许是这一套还不够称心如意，我再找就是了！但你看看她，她竟然还给我夸她那破刀！不就是几把刀吗？甭管谁做出来的，也就是几块铁！气死我了！” 　　“在有些人眼中，那就不是铁，但那珠宝，却是石头。”路过的孙禹丞突然说。 　　桑虞被堵住了。 　　也是，那珠宝……也算是石头。 　　他气哼哼坐下，一脸不高兴。 　　刘全蓓安慰道：“没事，你不是厨子，不知道刀具对他们的意义，程老板看中刀具而不喜欢珠宝，下次你也送刀吧！” 　　“叶予昭已经送了。”桑虞看了她一眼。 　　叶予昭已经送刀了，他再送刀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叶予昭送的几把刀，已经是刀具最牛逼的了，他怎么可能在送刀这方面超过他？ 　　鲁匠？ 　　老实说，在叶予昭送刀之前，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桑虞有些垂头丧气，低头看见珠宝的图片，更是不痛快，直接将手机丢在一边，连手机都不想看到。 　　孙禹丞坐在他旁边，笑着安慰：“其实送礼物，并不是看多贵重，程老板喜不喜欢珠宝首饰，你还看不出来吗？” 　　桑虞眯着眼睛看向他。 　　孙禹丞继续说：“送礼物看重的是心意，我对我未婚妻是一见钟情，爱上她后就开始追求她，我也给她送了所谓女孩子最爱的贵重物品，但我女朋友一直都没有松口。” 　　不止是桑虞，其他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他，眼神带着好奇。 　　听八卦什么的，他们最热情了。 　　孙禹丞笑着说：“后来我也没办法，那天去她家的时候，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带。我已经有些丧气了，甚至觉得我们没可能了。我又舍不得她，想了想，就买了些菜带过去，我最不喜欢做菜了，但我想要为她做顿饭。” 　　“然后嗯？”桑虞追问。 　　“然后吃完饭，她就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孙禹丞露出幸福的笑容。 　　其他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走向！ 　　桑虞：“所以呢？你之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就是你给你喜欢的人做饭，她就喜欢你了？” 　　孙禹丞摇摇头：“不是，她其实也一直喜欢我。只是还是觉得不放心，我每次见面都给她送礼物，有时候还很贵重。她觉得这些东西是有钱就可以随手送的，没有诚意，也就看不到我的真心。她担心我不是真心的，但看到我为她做饭后，她就知道——我是非常真心的。” 　　刘全福瞪大眼睛，“竟然这样？！” 　　“这样也正常，我也喜欢对我真心的，而不是给我送贵重礼物的。”作为年轻姑娘，刘全蓓有发言权，“她知道你的真心之后，就和你在一起了吗？” 　　“是的，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孙禹丞的笑容有几分幸福，显然，他的未婚妻是他非常喜欢的人。 　　他看向桑虞，笑着说：“所以让收礼物的人高兴，是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情意比礼物重要。你看你送的，这珠宝是很贵重，但你也就掏了钱，相当省事。” 　　桑虞想要开口辩解两句，孙禹丞打断他，“程老板不喜欢珠宝，你的礼物送不到她的心坎，偏偏这没有送到心坎的礼物还不能表现出你的真诚，你要是用心送个礼轻情意重的礼物，她肯定会非常高兴！” 　　叶予昭的礼物就送的好，他知道程芫华喜欢什么，也会设身处地去想程芫华喜欢什么。 　　那几把刀，孙禹丞不知道叶予昭付出了什么代价，但他知道鲁匠，也知道，那刀可能比桑虞这珠宝便宜。 　　虽然便宜一些，可要付出的精力和时间，却是非常非常多。 　　而且那刀，就是程芫华的心头好。 　　师玄继续嘲讽：“还送千万珠宝，你土大款呀，人程老板是缺钱的人吗？别看她现在资产少，那可是一个配方值两千万呀！” 　　刘全福点点头：“是呀，我同意，你这礼物太浮夸了。” 　　话音落地，桑虞沉默。 　　半响，他抬头看向刘全蓓，对方对他点点头。 　　他又看向孙禹丞，孙禹丞也点了点头。 　　而后，桑虞再次陷入沉默，他就坐在那儿，沉浸自己的思绪当中。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桑虞还坐着。 　　一脸深思。 　　桑虞沉默的那一天，傍晚他悄悄消失不见，车子也开着走了。 　　程记美食店的人都一脸诧异。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开着车出门了。 　　一回到程记美食店，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全都藏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沉浸在用新刀做菜的程芫华，被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拽出来，听他们各种揣测—— 　　“程老板！出大事了！” 　　“桑虞好像被我们打击太狠了，所以他精神上好像出了问题！” 　　“对对对，完了，我们好像做错事了！” 　　“这可咋办，程老板，你快拿个主意吧。” 　　…… 　　程芫华一头雾水，但仔细一想，最近几天好像除了饭点，确实都没有见到桑虞…… 　　“别着急，一个个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禹丞忙说：“是这样的，那天桑虞要给你送珠宝，但碰了壁，出来后，我们就安慰他，然后我说送礼要重情义，他那个礼物不行。” 　　师玄叹口气，带着两分懊恼，“也怪我讽刺他土大款。” 　　刘全福哭丧着一张脸：“还有我，我不应该说他的礼物送的太浮夸了。” 　　程芫华这才知道，原来那天桑虞给她看的珠宝，是要送给她的礼物…… 　　她那天……是不是也刺激到他了？ 　　这位虞美人貌似自尊心确实挺强的，而且是个完美主义…… 　　程芫华忙问：“你们怎么看出来他精神受挫的？” 　　几人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他天天开着车往外跑，谁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 　　“对对，而且他都不嘴毒了！” 　　“他还把冉厉给赶出来了，让他去和刘全福住。” 　　“可不是，而且你们看见他吃饭没有？姿势都不太对头了，他的手上有针孔！” 　　“还有更可怕的，他每天早上从房间出来，都是脚下飘忽，一脸苍白，眼下青黑，他这么在意形象的人，你觉得他这样正常吗？！” 　　…… 　　程芫华被他们这么一说，也突然觉得瘆得慌。 　　又是针孔又是脚下虚弱无力的…… 　　“你们没有偷看……他在干嘛吗？”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 　　按照程记美食店这些人的性格，肯定是会去偷看的呀。 　　“不敢看不敢看，昨晚我们让冉厉借口拿东西，悄悄进去，结果屋里乱得不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对，还被桑虞给发现了，将冉厉直接轰出来，他还说如果再这样，他就不客气了！” 第99章 礼物 　　程芫华也懵了, 桑虞这样子实在是出人意料了。 　　连她听起来都觉得这丫实在是有些问题！ 　　那可是桑虞，虞美人呀，那个非要追求完美, 因为脖子留了疤就退圈的桑虞, 没想到竟然熬夜熬出黑眼圈！ 　　这要是之前，那铁定喊着他的眼霜和白玉养颜汤了！ 　　可现在, 竟然还往外跑！ 　　他又不是一个多勤劳的人, 自打来了程记美食店，也压根儿就没有怎么出去, 这怎么可能突然间变得勤奋。 　　真的是被刺激了？ 　　但是…… 　　那丫看着弱不禁风，其实内心也很强悍, 要不然就他过去那些遭遇, 换个人没准儿早就扛不住了。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桑虞肯定不可能是因为你们打击几句就受不了刺激的人！” 　　“那他是怎么了？” 　　程芫华想了想，说：“先不着急, 咱们一起观察观察。” 　　晚上，到了饭点桑虞才从外面回来, 最近天气好冷, 衣服穿得厚, 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回来后, 什么也没说，沉着一张脸, 钻进了房间。 　　“你不吃饭吗？”程芫华喊了句。 　　桑虞声音从后院传来：“马上就来！” 　　也就一分钟左右，桑虞又出来了, 直接落座。 　　他的眉头耷拉着, 看着有些丧气, 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吃饭吃饭。”程芫华说话的时候, 视线不经意打量着桑虞。 　　他和今天早上出去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早上出门的脚下虚浮，这会儿依旧虚浮，早上精神气还不错，这会儿精神气也没了，像是被打击到了。 　　刘全福给程芫华递了碗饭，递饭的时候，他给了程芫华一个眼色。 　　程芫华点点头，而后对桑虞笑着说：“这碗给你。” 　　桑虞伸手。 　　程芫华视线注意着他的手，瞳孔一缩。 　　还真看见了针眼！ 　　要不是有个是新伤，她还看不出来呢！ 　　桑虞接的时候，手指微微翘起，动作有些浮夸，也自然，符合他这个人。 　　——但更像是手指真的有伤口！ 　　“虞美人，筷子给你。”师玄将筷子递给他。 　　桑虞什么话都没说，伸手去接。 　　这他妈更异常了！ 　　程芫华和冉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 　　师玄给桑虞递东西？ 　　这事儿放在之前，桑虞铁定要开启嘴毒技能了的！ 　　但今天，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桑虞接的时候，师玄轻撞了下他的手指，这动作根本不算重，手指要是没有伤口，肯定一点感觉都没有。 　　桑虞倒吸一口气。 　　而后，他瞪了师玄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姿势有些僵硬地握着筷子。 　　程芫华心里一咯噔，想着坏了。 　　——桑虞是真的非常异常！ 　　师玄自己也愣了一下，而后坐下吃饭，不敢说话，只视线不断看向程芫华，给她使眼色。 　　等所有人都开动之后，程芫华咳嗽一声，装作不经意问道：“虞美人呀，你今天去哪儿了？最近怎么总是出去呀？” 　　桑虞埋头吃饭，摇摇头，头也不抬，“出去了一趟，办点私事。” 　　“什么私事？”师玄立刻八卦脸。 　　桑虞冷睨他一眼：“私事为什么告诉你？” 　　说完，他继续低头吃饭。 　　师玄：“……”行吧，人还是那个人，就是肯定遇到事儿了！ 　　碰了个钉子，程芫华等人继续旁敲侧击，但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到，也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得到。 　　第一个下桌的也是桑虞，其他人吃完了也假装没有吃完，还慢吞吞吃着。 　　等到他走后，其他人七嘴八舌—— 　　“完了，虞美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有针孔呀，这也太吓人了吧！” 　　“要不然……我们直接问？” 　　“还是别吧，要是他真的精神出点啥问题，咱么这么一问，再刺激到他又怎么办？” 　　…… 　　程芫华一想也是，皱着眉，看了看桑虞消失的方向。 　　晚上，他们偷偷去扒桑虞窗户。 　　这个点，桑虞已经该睡美容觉了，但最近他不仅没有睡美容觉，还可能是整个美食店睡得最晚的人了。 　　程芫华压低声音，“我先去看看，你们低调点。” 　　“知道！”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突然吓到了他！”程芫华继续叮嘱。 　　“知道！”其他人点头。 　　虽然桑虞嘴毒，但是大家已经互相了解了，也成为了像是家人一样的人。 　　他们就是因为担心桑虞，所以才这么急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芫华悄悄扒在窗户缝隙，其他人都在她的旁边、上面、下面，扭着身上，保持着畸形的姿势朝着里面偷看。 　　里面很亮，程芫华刚刚看到桑虞的背影，对方就猛地站起来，将窗帘拉上。 　　里面，桑虞声音幽幽：“睡不着吗？要和我聊聊天吗？” 　　他这声音，阴嗖嗖的，还带着威胁。 　　“不不不……不了，你忙你忙……”刘全福立刻说。 　　程芫华：“……” 　　没办法，她只能带着人撤了。 　　“这怎么办？我好怕他走上歪路！” 　　“你是说……不至于吧？这没有迹象呀！” 　　“程老板，这可咋办！” 　　程芫华叹口气，看着还亮着灯的房间，只能说：“算了算了，今天先就这样吧，总不能硬闯，还是明天再说！” 　　“明天……”南叔声音带着试探。 　　“明天他出去后，咱们直接进去看看！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用在意！”程芫华拍案决定。 　　于是，第二天，桑虞一走，他们立刻朝着后院鱼贯而入。 　　等走到桑虞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顿住脚，神情颇有几分僵硬。 　　这…… 　　那门上，多了一把很大的锁，将房间门锁得严严实实的，看这个架势，如果不把门给砸了，估摸着是进不去了…… 　　“这丫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程记美食店的人，一头雾水。 　　这天中午，桑虞干脆就没有回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只下午的时候，他回了句—— 　　晚上回来。 　　然后，一直到晚饭后，桑虞才回到美食店。 　　照旧还是先回了房间，而后才出来吃饭。 　　这个时间只有剩饭剩菜了，桑虞显然是饿了，也不嫌弃，直接就吃了起来。 　　程芫华笑着说：“别着急，慢慢吃。” 　　说话间，她给冉厉打了个眼色。 　　冉厉点点头，严肃地站起来，朝着后院走。 　　——他要悄悄去看看桑虞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他们！ 　　“站住，你去哪儿？”桑虞抬头，幽幽地看向冉厉。 　　冉厉僵住，尴尬地站在那儿。 　　桑虞迅速吃完，放下碗筷，而后站起来又要回房间。 　　程芫华急了：“桑虞！” 　　桑虞回头看向她，眼神带着困惑。 　　除了眼底都是累出来的红血丝，眼神清明，没有任何异常。 　　程芫华抿了抿唇，追问：“桑虞，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桑虞愣了一下。 　　而后，他的视线扫过众人。 　　程芫华、杨林夫妻、刘全福、刘全蓓、冉厉、南叔、孙禹丞，甚至还有……师玄，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担忧。 　　桑虞心口一暖。 　　他的神情也带了两分温暖，声音轻轻：“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又朝着后院走去。 　　师玄忍不住了，追上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师玄拉住桑虞的手腕，声音严厉，带着着急：“有什么不能今天说的？为什么非要明天？你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没呀……”桑虞喃喃。 　　其他人立刻围着他说了起来——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脸都白成这样！” 　　“还有黑眼圈，你不是最接受不了黑眼圈吗？！” 　　“是呀，有事千万不要自己闷在心里，你看看你手，这是针孔吗？” 　　桑虞抿了抿唇，还是说：“我明天早上告诉你们！” 　　程芫华严肃脸：“不行！” 　　冉厉：“对，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让你进屋了！” 　　南叔指挥：“胖子，你去屋里找找，看他到底……” 　　桑虞打断他——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 　　他甩开师玄的手，冲进屋里，拿着一个袋子出来，递到程芫华面前—— 　　“这是给你的礼物！我在你这儿你这么照顾我，一直也没有给你送个礼物。我知道我不应该敷衍的给你送珠宝，所以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礼物！我这还是第一次真心给人送礼物，不知道怎么才是情意重，所以我就亲手给你做了件厨师服，还绣了东西！” 　　程芫华瞪大眼睛。 　　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 　　做衣服？？ 　　桑虞还做衣服？？ 　　这丫竟然还学着做衣服！！！ 　　“所以……你手上的针孔是绣厨师服的时候……扎的？晚上熬夜也是在……做衣服？”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 　　“可不是！”桑虞气哼哼，“你们竟然还误会我！” 　　程芫华等人顿时一脸心虚。 　　“算了，看在你们为我好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这衣服已经做好了，但还没有包装，只能这么送了！”师玄手又往前了一些，示意程芫华接着，“没包装都不完美了！” 　　师玄等人却被衣服转移了话题，立刻兴奋道—— 　　“程老板！快打开看看！” 　　“对，快打开看看，我好想知道虞美人做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快看！” 　　程芫华脸上露出感动，而后，她伸手接过，从袋子里拿出衣服。 　　打开。 　　刚刚看了一眼，她就立刻合上，摁在胸前，神情复杂。 　　其他人一脸茫然。 　　程芫华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虞美人，我想了想，那套珠宝还是挺好看的。要不然你送我珠宝，把这衣服收回去吧。” 第100章 叛徒 　　程芫华笑容非常的牵强, 手紧紧捂着厨师服，不让他们看清楚这厨师服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桑虞闻言，愣了愣, 茫然道：“为什么呀？这可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喜欢。”程芫华笑容越发牵强, “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但是这个厨师服，还是收起来吧, 我自己的那套已经穿习惯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桑虞反问。 　　还没等程芫华说话，他又说：“你什么都不缺, 我也不知道可以送你什么, 珠宝首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又不喜欢，所以我想了想，还是给你送厨师服吧。” 　　他叹口气：“本来是想做衣服, 但难度太大，就只能自己设计了之后, 让别人做好, 我想着这也不能算我做好的, 所以我就又找人学了绣东西, 给上面绣上了东西。” 　　他伸出自己的手，这手指头有点肿, 显然没少被扎，“看看我这手, 我已经尽力了, 但你还是不喜欢……我果然还是什么都不会。” 　　桑虞第一次觉得, 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程芫华一脸严肃, 神情认真：“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的才华、你写歌的实力、你的创作能力，这都是别人没有的东西！” 　　刘全福插了一句：“对呀，再说，你还有脸呢，长得着好看，也算是美化市容，价值高着呢！” 　　桑虞：“……” 　　没忍住，他又笑了出来，“那程老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这衣服？” 　　——显然，他觉得自己的作品已经非常优秀了。 　　程芫华还没有说话，其他人就已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程老板呀，桑虞做出这东西也不容易，你就谅解一下吧。” 　　“是呀，收下吧，就算做工差点，只在厨房穿，也没有关系的。” 　　“对，给桑虞一个面子。” 　　“他到底在上面绣了什么？” 　　…… 　　程芫华扯了扯嘴角，僵硬着微笑打开厨师服—— 　　雪白的厨师服正面，大喇喇绣着歪歪扭扭的“厨神”二字，旁边，师玄大概是企图绣出程记美食店的商标，但成品，乱成一团，根本认不出字，看着还扎眼睛。 　　这也就罢了，上面线头一大堆，而且…… 　　下面还有一排更加歪歪扭扭的字——“最帅男人桑虞赠最美女人程芫华。” 　　这丫一直都这么想的，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长得最好的男人是他，长得最好的女人是程芫华。 　　整个结构，非常的……辣眼睛。 　　众人：“……” 　　半响，师玄伸手，拍了拍桑虞的肩膀：“虞美人，以后还是写歌吧。” 　　刘全蓓扯着嘴角，笑容勉强：“我支持，绣花什么的，不适合你。” 　　桑虞：“……” 　　他声音带着试探：“真的有那么丑？” 　　其他人一齐说：“丑！”而且拉仇恨！！ 　　桑虞：“…………” 　　那厨师服程芫华到底收了下来，只不过没有穿着进厨房。 　　衣服辣眼睛是一方面，像他们现在这样的厨师，虽然都对自己的手艺自信，但对厨艺有不一般的信仰。 　　——他们一般不会自封厨神的。 　　程芫华也不会穿着绣了厨神二字的厨师服。 　　况且，还有那自恋到拉仇恨的话，程芫华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也因此，只能对桑虞说抱歉，他的作品被程芫华收在箱底，估计也没有上身的可能了。 　　桑虞也没有放弃，他大概知道不能挑战自己不会的，所以开始埋头写歌，说是要为程芫华、为程记美食店写出一首好歌。 　　对此，大家还是非常期待。 　　这个时候，南叔提出要离开了。 　　“真的明天就走呀？”程芫华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南叔和他的新徒弟孙禹丞在这儿的时候，都是熟手，能给程记美食店帮不少忙。 　　他们要走了，程芫华肯定要更忙一些。 　　——毕竟少了两个能干活的。 　　南叔笑了笑：“是呀，还是要带他去美食协会转转，带他上手上手美食协会的事情。” 　　南叔笑容满足，能够找到一个继承人，显然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只要再多练练，孙禹丞也挺适合做美食协会会长的。 　　程芫华笑容无奈，“成吧，那我晚上给你们准备一些带走的食物，以后需要什么，都给胖子打电话，我们给你们准备。” 　　好在程记美食店现在人也不少，师玄和刘全蓓这几天也要走了，杀鱼的工作还有桑虞接上，厨房有胖子帮忙，冉厉也在厨房帮忙，同时还上菜、包揽餐厅的事情。 　　还有杨林夫妻也给他们打杂，现在程记美食店还忙得过来。 　　程芫华当然就不会因此强留下南叔他们了，他要带徒弟，也有自己的协会要负责，不可能一直留在店里帮忙的。 　　南叔闻言，摆摆手：“现在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辛苦了，还要给我们准备东西，没必要，想要吃的话，我就回来了！” 　　他笑容灿烂。 　　程芫华摇摇头，笑道：“没事，我忙得过来，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多，你以后想要吃什么就告诉我，还像之前一样给你寄。” 　　南叔笑眯了眼睛，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当然不会要这要那，但听着这样的话，还是非常感动的。 　　他轻声说：“养生汤给我备着就是了，钱还是打在你卡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就只能靠着养生汤多撑几年，起码要把禹丞带出来。” 　　旁边，孙禹丞眼神复杂。 　　程芫华也看向他，眼神幽深，声音带着笑意：“孙禹丞呀，好好加油，也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南叔的一片苦心。” 　　她说话的时候，抬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下的肩膀绷直。 　　半响，孙禹丞笑了笑：“好的，我会好好照顾南叔的。” 　　晚上，南叔和孙禹丞在收拾东西，今晚他们要早点睡，明天才好出发前往魔都。 　　程芫华带着冉厉和刘全福在给他们做糕点。 　　其他东西不是很好带，但这个糕点不一样，这糕点他们都喜欢吃，又很方便带，只是也保存不了几天，得尽快吃完。 　　“多做几盒吧，给叶家和刘家也都准备点。”程芫华交代。 　　叶予昭之前给她送了那么宝贵又讨喜的鲁匠作品，她有什么也惦记着叶予昭。 　　还有刘家，他们家每次从程记美食店拿了什么，钱都是一分不少打进了账户，而且也是经常送食材和礼物过来。 　　人际关系，礼尚往来。 　　程芫华也知道，自己给他们什么礼物都没有给程记美食店的食物更讨喜。 　　“成。”冉厉应了。 　　他们继续做糕点，一快快糕点都被放进了蒸屉里面。 　　这时候，餐厅里面的师玄突然喊道——“程老板，王记来了！” 　　程芫华微微诧异，而后，她带着困惑，和冉厉、刘全福走出去。 　　王记……怎么这么晚过来？ 　　餐厅里，王记正端着热水喝了起来。 　　“王记？来玩呀？”程芫华声音带着好奇，“怎么这么晚才到？” 　　开美食店久了，她的心境变得平和温暖，每当有朋友来到她的美食店，她心情也都非常不错，热情欢迎他们。 　　王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件急事要告诉你们一声。” 　　“什么？”程芫华好奇。 　　王记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盒子，而后直接打开，里面是四种糕点，四种糕点颜色熟悉。 　　但上面印着——铭品阁，又让这个糕点变得陌生。 　　程芫华看着糕点，紧紧皱着眉。 　　第二天一早，南叔带着收拾好东西的孙禹丞走了出来。 　　他笑容灿烂地招呼大家：“那我们就走了，有时间我就回来玩，你们有时间也来魔都，我会热情款待大家的！” 　　孙禹丞也笑了笑，弯腰鞠躬：“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会好好照顾南叔的。” 　　没人说话，现场有些沉默。 　　南叔眼中的不舍变成了诧异，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呀？” 　　桑虞嘴毒，闻言，看着孙禹丞讥讽道：“说什么？说这个叛徒做了什么龌龊事吗？” 　　南叔一愣，眼神茫然：“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 　　程芫华叹口气，站起来，将昨晚王记送来的糕点拿出来，打开，看向孙禹丞：“这两天，铭品阁出了一款糕点，才刚刚推出就有很多人预定，尝尝吧。” 　　孙禹丞看着那盒糕点，眼神呆滞，没动作。 　　南叔眼神诧异，几步上前，“这……这是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 　　程记美食的四种出名糕点，他可没少吃。 　　程芫华伸手掰了一小块，递给南叔，自己将剩下的喂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味道有八分相似了，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模仿得非常成功。” 　　南叔能够感觉到口中熟悉的味道，他的眼神带着震惊，看看糕点，又看看程芫华。 　　最后，他微微颤抖，视线看向……孙禹丞。 　　——他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天下有能人志士的，有人能够模仿出程记美食店的糕点，或许也是有可能的。 　　但程芫华他们今天对着他和孙禹丞发难，那必然是他们中间有人出了问题！ 　　——不是自己，那只能是孙禹丞呢？ 　　南叔声音微微颤抖，眼神带着不相信：“禹丞……这怎么回事？和你没关系吧？” 　　他声音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他想听到的答案，是孙禹丞的否认。 　　南叔将孙禹丞当做继承人，给了他信任和关爱，他基本上将孙禹丞当做徒弟了，孙禹丞来了后，他也没有再招聘，他只想好好教会孙禹丞。 　　他甚至在今天要带孙禹丞去美食协会，教他上手处理美食协会的事情，一点点，手把手教他。 　　孙禹丞抿了抿唇，视线看向南叔，手微微颤抖。 　　“说话！是不是你！”南叔拔高声音，吼道。 　　孙禹丞低下头，声音沙哑：“是我，是我做的，秘方也是我给铭品阁的。” 　　他没有否认，非常坦诚。 　　——哪怕他知道程芫华他们没有证据。 　　程芫华眼神冷了一下，她从旁边的鱼汤碗里倒了两碗汤，一碗给南叔，一碗自己喝。 　　南叔摆摆手，没要。 　　程芫华塞给他，声音平静：“喝了吧，我有话问他。” 　　她的声音不容置喙，南叔还是气得颤抖，刘全福在旁边拍着他的背，程芫华的话说完后，南叔到底坐下，接过鱼汤，抿了一口。 　　程芫华又看向孙禹丞，眼神平静，声音冷淡：“你到程记美食店之后，我一共做了两次糕点，第一次你没有插手，但是你应该细细品尝了，大致知道了里面的成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来程记美食店之前，就已经吃过这糕点了。” 　　孙禹丞的手捏住裤子，声音晦涩：“是……” 　　“我第二次做糕点的时候，你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任，所以你进来了，记下了部分用量，当然，你可能没有记全，但是你从南叔和其他人那儿骗取信息了吧？”程芫华又问。 　　孙禹丞天生味蕾的不同，但还不足以在这两次就让他推测出这四种糕点的秘方，肯定借用南叔的信任，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程芫华信任南叔，南叔知道的肯定比孙禹丞多，用过什么，用了多少，南叔知道的也不全，但到底知道一些。 　　孙禹丞就借着南叔的信任，骗取了信息，东拼西凑加观察，就知道了秘方。 　　南叔闻言，身体晃了晃，冉厉站在他的背后，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程芫华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直勾勾看着孙禹丞：“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蓄谋的吧？你来程记美食店，你做下一届美食协会的会长，都仅仅是为了这四个糕点秘方？” 　　程芫华对面前这个男人相当失望，不可否认，孙禹丞是个优秀的人，可他做出的事情，却是借着别人的信任，得到秘方！ 　　能够因为品尝和观察，就将系统出品的秘方猜了个七七八八，怪不得铭品阁会找上孙禹丞，让他来盗取秘方！ 　　这铭品阁果然不是放弃了，而且换了下作的手法！ 　　孙禹丞笑容苦涩，看向程记美食店众人的眼神充满了愧疚：“我……我没办法，一开始来是为了秘方，我必须给铭品阁拿到秘方。南叔……程老板……你们对我这么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南叔抬头，指着孙禹丞，却又因为过于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冉厉终于伸出手，拍了拍南叔后背，给他支持。 　　“我真是……我真是瞎了眼！！”南叔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扭头看向程芫华，眼神愧疚：“对不起……是我太信任他了，对不起……” 　　南叔眼眶都红了，愧疚和被人背叛的痛苦一起折磨着他。 　　孙禹丞背叛程记美食店，他将程记美食店的秘方偷给了铭品阁。 　　南叔觉得，这也是他的错，是他招继承人惹了祸，也是他太信任孙禹丞，还助纣为虐透了信息！ 　　程芫华摇摇头，这事怪不上南叔，铭品阁想要用这种方法，那他们还有的是下作办法夺取秘方，不是南叔，也会是别人。 　　——错不在南叔，在铭品阁和孙禹丞。 　　“孙禹丞，你是孙女士的侄子，我不知道铭品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肯放下身段，做出这样的事情。”程芫华手在糕点盒子上敲打了几下。 　　孙禹丞看着盒子，半响，他沙哑着声音：“我做了错事，该受的惩罚我都受着，你们要我怎样都行……” 　　师玄嘲讽：“你能受什么惩罚？你怕是知道什么惩罚都不会受，所以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他不是偷了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他是用自己的味觉和眼睛，将程记美食店的四种糕点秘方给记了部分下来，又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的行为，甚至都没办法去告他。 　　孙禹丞是因为笃定这个结果，所以才敢这么做吗？ 　　“不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我接受什么惩罚都行……”孙禹丞手握紧成拳，眼眶都红了。 　　他在程记美食店这段时间很快乐，同时也很愧疚，南叔像是对待自家小辈一样关心照顾他，这让他更加愧疚难受了。 　　程芫华没说话，冉厉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铭品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孙禹丞也没什么还瞒着的了，他说：“我未婚妻是福州人，开着的店是铭品阁的加盟店，之前……她被铭品阁给算计了，如果铭品阁告她，她将有牢狱之灾……” 　　福州和台湾相邻，铭品阁走入大陆，就是从福州来的，最主要的经营地点，也是福州一带，那边几乎是他们的大本营。 　　他未婚妻开着铭品阁加盟店也是想得通的。 　　程芫华冷笑：“所以铭品阁对你的要求就是……让你来我这儿偷秘方，否则你未婚妻就去坐牢？” 　　孙禹丞缓缓点头。 　　是呀，他不缺钱，又是孙女士的侄子，能够让他不顾一切，跑到程记美食店来干这种龌龊事情的，也就只有铭品阁威胁到他了。 　　南叔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抬手指着孙禹丞，又气又怒，“孙禹丞！为了你的未婚妻，你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对得起良心吗！” 　　他到底年纪大了，一吼起来就浑身颤抖，险些站不稳。 　　——这是气狠了。 　　也不止是生气，怕是还有失望和难过吧。 　　他用心照顾的徒弟、未来继承人，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孙禹丞低下头，满脸的愧疚，“对不起……我已经做好赎罪的准备，也做好了做了美食协会会长，一生为美食付出的准备。” 　　美食协会的会长是个奉献的职位，没有一颗愿意为华夏美食奉献的心，根本做不好美食协会会长。 　　孙禹丞以前是个漂泊的人，他不喜欢停留，也不喜欢束缚在一起地方。 　　他之前说因为结婚要定下来是假的，但现在是真的。 　　南叔对他的好，他的愧疚，让他愿意一辈子为美食付出，无私奉献。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怎么赎罪了。 　　“免了，我要不起你这样的人！美食协会也不可能要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南叔生气道。 　　他现在甚至一眼都不想看到孙禹丞。 　　接管美食协会会长？ 　　哪怕孙禹丞是真心的，南叔也绝对不会将美食协会交给做过这样事情的人！ 　　今天他可以为了未婚妻图谋别人的秘方，明天也可能为了谁谁谁，又做出损害美食协会利益的事情！ 　　孙禹丞闻言，笑容越发苦涩，张张嘴，依旧只能说出—— 　　“对不起。” 　　程芫华举着铭品阁出品的糕点打量，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她突然说：“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整个秘方吧，只不过你给铭品阁的稍微改了改，只让他们做出了八分的水平？” 　　孙禹丞抿了抿唇，没说话。 　　——默认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但他不可能不管他的未婚妻。 　　程芫华和南叔对他的好，以及他的愧疚，让他没把全部的秘方交给铭品阁，只给了八分，程记美食店的糕点还是最好的，也完成了铭品阁的要求，救了他未婚妻。 　　“你未婚妻……没事了？”程芫华突然问。 　　孙禹丞点点头，苦涩道：“我把秘方发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兑现承诺，将我未婚妻给放了，她现在已经到魔都了。” 　　程芫华偏头：“胖子，去把蒸屉里面的糕点一样拿一块出来。” 　　刘全福一愣，而后忙应下，进了厨房。 　　很快他就端着盘子出来，里面四块糕点，程芫华拿了一块掰开，有些烫手，她吹了吹气，一半自己吃，一半递给孙禹丞。 　　孙禹丞愣住。 　　程芫华细细咀嚼着，嘴角勾起，冷笑—— 　　“你知道吗？你来的时候，给的理由无懈可击，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完全信任你呢？” 　　“你尝尝这块糕点，再尝尝你给铭品阁的秘方做出来的，你味觉那么灵敏，能不能吃出其中一细微的差别呢？” 　　“孙禹丞，你给铭品阁的，不是秘方，是引火线。” 第101章 庆典 　　程芫华说得太自信了, 不止孙禹丞，就连程记美食店的人都惊呆了。 　　难道…… 　　程老板早有防备？ 　　孙禹丞愣住。 　　随即，他抬手, 僵硬地接过程芫华递给他的糕点。 　　缓缓张嘴, 咬了一口气，细细品尝着。 　　而后, 他又走到铭品阁出品的糕点面前, 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孙禹丞皱紧眉头。 　　他一手一块, 同一种糕点，一边尝一口, 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解开。 　　等到两块都吃完的时候, 他才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程芫华，眼神震惊, “里面有配料不一样……” 　　程芫华笑了，是嘲讽的笑容, “你的味觉果然灵敏, 你一定在疑惑, 你给铭品阁的配方只是少了配料, 怎么刚刚吃起来的时候，又是有配料不一样？” 　　孙禹丞看着她, 等待着她的答案。 　　“孙禹丞，不是只有你味觉灵敏。”程芫华放下盘子, 盘子和桌面相碰的声音, 像是敲击在了孙禹丞的心上。 　　程芫华话音落地, 孙禹丞这才猛然间想到—— 　　她的味蕾也格外灵敏！ 　　是呀, 南叔说过，他是他见过味觉最灵敏的人，能和他相比的，也就只有程芫华。 　　而程芫华在做菜的天赋上面，更是前所未有。 　　她的刀工有谁能看出来，仅仅只学了一年呢？ 　　——早就已经堪比别人近十年功底。 　　她那么厉害，又有那么敏感的味觉，想要骗过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还是太相信自己的味觉了。 　　孙禹丞身体晃了晃，而后张嘴，声音沙哑：“到底……怎么回事？” 　　程芫华走到餐桌旁边，端起鱼汤，又拿了一个空碗，“配料这种东西，多一味少一味，千差万别，我不信任你，所以之前给你做的两次糕点，都是换了一味配料的。这味配料是没有问题的，但和里面还有一味配料作用，就会产生一起功效……” 　　孙禹丞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读肚子有些不舒服。 　　程芫华将鱼汤倒在碗里，继续解释：“那一味配料，和原本的配料，差距细微，你味觉再灵敏，大概也忘记了这两次吃的，和你之前外面，铭品阁第一次给你吃的，有什么区别吧？” 　　她只是提到配料，没有说具体的。 　　孙禹丞本来就已经基本上掌握了秘方，如果程芫华再告诉他具体调换了什么，岂不是等于将秘方直接告诉他？ 　　对不起，她还没有那么大度。 　　孙禹丞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 　　他又输了。 　　他的味觉，在程记美食店一次又一次碰壁，之前不能将程记美食店的食物秘方尝出来，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真的拿到了秘方，结果…… 　　还是输给程芫华了。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倒不是因为输了，而后……他肚子更疼了。 　　孙禹丞捂着肚子，露出难受的神情。 　　程芫华端着倒好的鱼汤递给他，嘴角微勾：“喝了吧，疼着不难受吗？” 　　孙禹丞猛然间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她知道！ 　　这一刻，孙禹丞突然觉得面前一阵眩晕。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接鱼汤，只是看向铭品阁出品的糕点，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这糕点有问题！ 　　他捂着肚子，还是没有接鱼汤。 　　程芫华也不在意，笑了笑，将鱼汤放在一旁，声音平静：“你不喝也没关系，横竖疼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孙禹丞看着她，一字一顿：“你……这是下毒……” 　　“不，我这不是下毒，我做出来的糕点，是清热解毒，清理肠胃的，只不过……因为一味配料的不同，产生的反应不同罢了。”程芫华笑容不变。 　　她换了一味配料，使得孙禹丞知道的秘方就变成这吃了会痛的秘方，但只要喝上一口程芫华熬的鱼汤，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糕点本身是没毒的，反而清热解毒，只不过有些反应罢了。 　　之前她做糕点的，孙禹丞他们吃的时候，也是喝了鱼汤的，所以没有任何反应，但要是拿着这个配方的人，不配合着鱼汤…… 　　——那就是引火线。 　　没有哪家饭店做出这让人吃了肚子疼的糕点，还会一点风波也没有的。 　　孙禹丞交给铭品阁的不是秘方，是他们的引火线，会引火烧身的那种！ 　　而现在，这糕点已经卖了出去，应该……已经点燃了吧？ 　　恰好这时候，孙禹丞的手机响了。 　　他看过去，上面显示的号码，陌生又熟悉。 　　——他知道是铭品阁。 　　孙禹丞没有接。 　　程芫华笑着说：“怎么不接？听一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好吗？” 　　她的话音落地，孙禹丞僵硬着手接通。 　　电话那头，一个暴躁的声音吼道—— 　　“孙禹丞！！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记美食店很安静，都听着这通电话，声音非常清晰。 　　程芫华听过这个声音，这是——佐烁。 　　果然还是他，没有放弃谋夺程记美食店秘方的。 　　孙禹丞声音暗哑，晦涩难辨：“秘方……出问题了吗？” 　　这个声音是带着不确定的，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又输了，还输得这么难看，输得一败涂地。 　　“你果然知道秘方有问题？！”佐烁的声音更加生气了，恨恨道，“孙禹丞，你果然不是诚心给我办事！我告诉你，敢算计我佐烁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我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那头，有人声音着急的叫佐烁。 　　于是，佐烁切断了电话。 　　显然，铭品阁出品的糕点有问题，他现在一定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对着孙禹丞多放几句狠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电话已经挂断，程芫华眼中笑容更浓，“真是对不起，算计他佐烁的人是我，但好像他把这个仇恨记到你头上了？他这样阴险的人，你还是早做防备吧。” 　　肚子的疼痛已经差不多过去，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孙禹丞扶着餐桌，好半天，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视线看向程芫华：“我认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南叔。” 　　南叔背过脸，不想看他。 　　程芫华眼中的笑也褪去，比起胜利，她更想要的，还是没有背叛。 　　孙禹丞算不上一个坏人，只是为了未婚妻，选择了损害别人的利益。 　　但哪怕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并且今后都会想尽办法弥补，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背叛也就是背叛了。 　　“孙禹丞，你有天赋，你的味觉天赋令人震惊，所有厨子都很羡慕这样的天赋。但这个天赋不该被用在这儿，不该用在偷盗别人秘方上面，你做这样的事情，都对不起你的天赋。” 　　程芫华停顿片刻，又说：“我这样做一点也不自责，因为你和铭品阁如果没有坏心思，这秘方就不会到铭品阁那儿，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很多人都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这样的天赋是上天馈赠的宝物。 　　如果将这样的天赋用在该用的地方，比如说做美食协会会长，去挖掘美食，或者做厨子、品尝家……这才是对得起上天的馈赠。 　　但凡用在不好的地方，不仅会引火烧人，得到所有人的鄙视，也对不起这份上天馈赠的礼物。 　　孙禹丞眼中闪过愧疚和自责。 　　——他已经后悔了。 　　程芫华看着他：“你走吧，这次的事情，我告不了你，也不准备浪费时间告你。但这件事，我不会对业内瞒着，你做过什么事情，就要承担什么指责。至于铭品阁的恨意，也与我无关。” 　　“我……”孙禹丞看着南叔。 　　南叔没看他。 　　冉厉打断他：“你走吧，如果你还觉得愧疚，就离我们远点。南叔和我们程记美食店的人，都不想要再看见你了。” 　　孙禹丞视线看了看众人，最终，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弯下腰，捂着肚子九十度鞠躬。 　　而后，直起腰，缓缓朝着大门走去。 　　孙禹丞一点也不怨程记美食店，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未来的后果也该他自己承担。 　　相反，他还对不起程记美食店。 　　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他待得非常舒坦，尤其是铭品阁放过他未婚妻后，那几天是他最轻松最自在的几天。 　　他不是一个喜欢停留的人，但程记美食店，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这儿的人各有特色，却又都有一副柔软、包容的心肠。 　　在这儿，每一天都是期待、开心的。 　　孙禹丞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背后，程芫华突然出声：“孙禹丞！” 　　孙禹丞回头，看向她。 　　程芫华说：“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做的糕点，都是没有问题的吗？” 　　“为、什么？”孙禹丞声音沙哑。 　　程芫华：“因为我不想计较你为什么来，之前的防备是对任何人都会有的防备，这份糕点，说明我已经准备认可你了。” 　　他要是没有背叛程记美食店，哪怕他有能够尝出秘方的味觉，程芫华也信任他，愿意将真正的糕点交给他。 　　是他亲手将这份即将到来的信任葬送。 　　这个他机缘巧合来后就喜欢的程记美食店，本来愿意一直对他敞开大门的。 　　——可他不配，他是个背叛者。 　　孙禹丞缓缓扭回头，眼眶已经红了，而后，他抬脚，迈出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抬头的时候，上面那写着“程记美食店”的招牌温暖而又幸福。 　　可这个地方不属于他了，他以后也不会来这儿了。 　　孙禹丞抹了抹脸，上面已经湿润。 　　孙禹丞走了，程记美食店的餐厅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眼神复杂。 　　等到她扭头看向其他人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伤心的南叔，其他人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程芫华：“……” 　　桑虞第一个冲过来，一脸激动：“太棒了！真的只是因为警惕？还是已经提前发现他的问题了？他表现太好了，这几天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发现！” 　　刘全蓓点头：“可不是！我还觉得他这个人不错，要不是芫华师父早有准备，这次我们店就真的被他和铭品阁给坑了！” 　　孙禹丞真的表现的太好了，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偷偷想要获取程记美食店的糕点秘方，其他的他都不在意，而且待人也都很好，南叔给他讲这些年的经历，他也会说说他之前全国各地跑的时候。 　　和他们一起开心笑，一起担忧桑虞…… 　　他笑的时候，眉眼弯成一条缝，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看着就让人觉得高兴和豁然开朗。 　　他还给桑虞细细说送礼物贵在情意而不是礼物价格。 　　——还有很多细节，无一不说明他是一个懂礼貌的好人。 　　若不是铭品阁的那盒糕点，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会背叛他们。 　　刘全福愤愤道：“这个人太过分了！美食协会会长的这个职务，肯定不可能给他！” 　　师玄：“可不是，要不是这件事没办法告他，怎么都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脱身了！” 　　程芫华叹口气，轻声说：“这样的惩罚也够了，我们不瞒着，业内其他人会谴责他，铭品阁更是还会给他找麻烦……” 　　程芫华顿了顿，“他其实也不能说是一个坏人，只是做错了事情。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关心则乱，他担心他的未婚妻，所以答应了铭品阁的要求。在我们这儿的时候，他表现的就是他，得到秘方之后，也没有给全。” 　　人都是有私心了，在自己利益和别人利益抉择时，肯定会考虑自己。 　　程芫华可以理解他，也说他其实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坏人。 　　但不会原谅他。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不管做到什么程度，不管多愧疚，做了就是做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伤害已经存在。 　　本来还在气愤的南叔突然说：“他其实不想做美食协会的会长，第一天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没有这个想法。今天我准备带他去美食协会，就是因为发现他想法坚定了下来。这个职责要抵制诱惑，有很大的权利同时，也得付出更多的东西。” 　　程芫华看着南叔，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也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倾注了关心，却又被背叛，这种感觉肯定是很痛的。 　　孙禹丞知道自己对不起大家，南叔对他那么好，他却对不起南叔，所以他坚定要好好接任南叔的职责，为华夏美食贡献一生。 　　程芫华轻声问：“南叔，要是你还想要他做下一任美食协会会长的话，就将他留下吧。” 　　她是不喜欢那个人，但也看得出来他的忏悔，南叔找继承人这么久了，他们也不希望他还继续漫无目的地找下去。 　　如果南叔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们也会尽量放下偏见，只是程记美食店，以后都不会欢迎这个背叛他们的人了。 　　闻言，南叔摇摇头：“不了，我原以为他是真心要想做美食协会的会长，但既然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来的，也就不要勉强。而且，一个今天可以背叛我们的人，明天也或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背叛美食协会。” 　　南叔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要孙禹丞接管美食协会了，程芫华他们都没有劝。 　　只是……接下来接管美食协会的人，又去哪儿找呢？ 　　程芫华在替南叔忧愁，旁边，刘全蓓看向她，两手握成拳，捧着脸颊，满眼星星，“芫华师父太帅了！竟然早就提前留了一手！” 　　师玄点点头：“程老板是我唯一佩服的一个年轻女孩子，这么年轻，却很有一套行事作风，而且沉稳，很有大局观，当初鼎御的事情也是……” 　　当初鼎御也是程芫华提前拍了照片，后来又找王记出手，要不然那一次的风波，没有可能那么简单的平复，还让鼎御接受惩罚。 　　整个程记美食店的众人都崇拜地看着她，程芫华笑了笑，摇摇头：“其实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叶予昭。” 　　“嗯？叶予昭？”其他人一脸迷惑。 　　程芫华给他们解释—— 　　原来，孙禹丞来了没两天，叶予昭偷偷和程芫华发生过一场那话，那时候，程芫华、师玄、桑虞三人刚刚试探过他，没有一点问题。 　　叶予昭问：“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程芫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目前看起来确实没有问题，我们试探过。” 　　而后，她将试探的过程和结果告诉他。 　　叶予昭说：“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他来的时间太巧合了。铭品阁一出手就是八千万，这对于他们的财政问题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舍得花这么多钱，不可能被你拒绝后，就什么动作都没有了。” 　　程芫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所以……孙禹丞有可能是铭品阁的人？” 　　叶予昭：“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孙禹丞为了安稳下来，所以才决定做美食协会的会长，这个职位责任大，事情也不少，他不缺钱，以前孙女士的闽菜传承都没将他留下发扬光大。为孙家不成，为了华夏美食，真的就能把人留下吗？” 　　程芫华皱眉，“他确实有几分违和，只是目前还没有抓到什么证据。” 　　“要我从铭品阁那边，直接出手整治吗？” 　　程芫华摇摇头，没同意，“不用，不要打草惊蛇，我再想想……” 　　于是，就有了后来程芫华对孙禹丞的防备。 　　程芫华对他们笑着说：“所以，如果不是叶予昭坚定认为他有问题，或许我也不会过度防备。” 　　叶予昭最近来得不怎么勤，公司那边有一个大案子，他必须一定盯着。 　　不过，今天晚上他要来吃晚饭，顺便住一晚。 　　程芫华想着，晚上吃什么好呢？ 　　刘全福：“师父你也厉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解决这件事！” 　　“可不是。”杨林点点头，一脸骄傲，“芫华一向聪明！” 　　这是他的孙女！ 　　徐秀婉：“那什么铭品阁，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吗？” 　　她对此相当担忧，要知道，铭品阁买配方不成，竟然又使出这样的手段，难保没有其他手段了，这让他们非常担忧。 　　程芫华摇摇头，“不会，他们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再来找麻烦。” 　　其他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候，南叔站起来，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我去后院走走。” 　　说完，他慢吞吞往后院走去。 　　至于行李什么的，继承人都走了，他也没必要赶回去了。 　　程芫华和刘全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担忧。 　　刘全福担忧南叔，准备跟过去看看。 　　程芫华伸手拉住他，摇摇头，而后看向一个方向—— 　　那边，冉厉纠结了一分钟，转身跟了上去。 　　刘全福叹口气：“南叔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不错的继承人，结果还闹出这事儿，不知道他的继承人，又该怎么去找呢？” 　　程芫华看着后院方向，没说话。 　　后院。 　　南叔坐在长椅上，视线看着梨树。 　　春天已经来了，梨花盛开，冬季好像已经彻底过去，然而…… 　　空气中还是有阵阵寒意。 　　他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窝在椅子上，视线呆滞。 　　冉厉在他旁边坐下，将旁边烧着的开水给他倒了一杯。 　　南叔声音沙哑：“谢谢。” 　　冉厉皱眉，半响，他说：“你以后不要见谁都对他那么好，你们相处了多久呢？明明又没有相处多久，何必这样？” 　　南叔摇摇头，视线还是看着梨花，声音有气无力：“我将他当做下一届美食协会的会长，当做我的学生，也当做华夏美食未来的希望……” 　　对他而言这么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对他好呢？ 　　冉厉看着他，问：“下一届美食协会的会长，就这么重要吗？美食协会还有那么多人，等你不干了，自然还有别人决定。” 　　“不一样，有权利就会有纷争，现在美食协会的那些人，都不适合做会长，我不能保证他们永远以华夏美食为先。”南叔叹口气，“我管了一辈子的东西，舍不得让他在另一个人手中被摧毁。” 　　冉厉喝了口水，没说话。 　　“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有好些美食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了，还有一些明明不怎么样，却靠虚假宣传和营销，搞得像是神仙美味一般。美食协会看似是一个普通的协会，可他们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南叔声音坚定，眼中带着光。 　　因为孙禹丞的刺激，他现在整个人丧丧的，也没有了精气神。 　　美食协会的会长是那么重要，可是，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他真的还有精力再去找一个吗？ 　　南叔眼神绝望，眼中的光芒渐渐变暗。 　　冉厉还是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太阳越来越高，枝头梨花微微颤。 　　冉厉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程记美食店，你要是愿意在这儿教我，美食协会，就交给我吧。” 　　南叔一愣，而后，他僵硬着身体，缓缓扭过脑袋。 　　——冉厉正在淡定地喝着水。 　　南叔声音着急：“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说真的？！” 　　他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冉厉：“我说真的。” 　　南叔：“冉厉，你要知道你刚刚答应了什么事情，也必须要知道美食协会的会长意味着什么！你不能因为我而冲动答应这件事！” 　　他虽然迫不及待想要有一个继承人，但冉厉也是他关心、在意的小辈，他不想他这个决定做得太冲动。 　　“不是冲动。”冉厉也看向枝头微微颤抖却迎风开的梨花，声音又轻又坚定，“你说得对，美食协会的会长责任重大，他要给那些好的美食认可，也要将那些沽名钓誉的不良商家揭穿。” 　　他的视线从梨花上移到南叔身上，“谢谢您，谢谢您这些年的坚持，没有让鼎御成为美食协会的成员之一。我是真心的，我喜欢程记美食店，因为这儿可以让我逃避，不去想这辈子我要做什么。” 　　冉厉嘴角向上：“但这也只是逃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我未来做的事情——是将鼎御这样的店抵在门外，将好的美食挖掘出来，保护食天下、程记美食店这样的店。” 　　他遭遇的事情，就不想别人再遭遇了。 　　他是认真的。 　　——这是他未来的目标，和人生的意义。 　　“啪啪啪——”程芫华鼓着掌，带着程记美食店的众人走了出来。 　　冉厉顿时耳根微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程芫华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这样普通的美食店，就感谢有你和南叔这样的人。” 　　冉厉闻言，嘴角越扬越高。 　　南叔眼中也有了光，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 　　程芫华对他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冉厉找到了未来的目标，南叔也找到了继承人，咱们庆祝一下吧！！” 　　程记美食店众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追问—— 　　“怎么庆祝？！” 　　“要做什么好吃的吗？！” 　　程芫华笑道：“趁着天气还凉快，等晚上客人走了后，咱们吃火锅吧！马上夏天来了，天气热我可不煮火锅！” 　　“哇喔——” 　　“程老板万岁——” 　　铭品阁没空找程记美食店麻烦，他们大概高兴自己没花一分钱就得到了秘方，所以第一次就做出了很多糕点。 　　佐烁品尝之后，虽然肚子疼，但没有想到是因为糕点，也就没有在意。 　　第一批糕点他们做活动，定价不高，也就卖出不少。 　　这一下子肚子疼的人也非常多，虽然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但肚子疼本来就是问题。 　　好些人都去医院做了检查，之后找铭品阁赔偿。 　　人数不少，还有些人不依不饶要打官司。 　　吵吵闹闹好几个月，铭品阁伤筋动骨，基本上失去了食客的信任，他们公司铭品也市值蒸发大半，风雨中飘摇。 　　他们现在连找孙禹丞麻烦的精力都没有，就更顾不上来找程记美食店弄秘方。 　　——甚至因为秘方的问题，他们都怵了程记美食店的秘方。 　　他们吵吵闹闹的这几个月，没什么大事的程记美食店，全程吃瓜。 　　于是，这瓜一直吃到七月底才算落幕，看到铭品阁的结局，程芫华美滋滋搞了个抽奖，奖品就是程记美食店的四种糕点。 　　七月底，天气炎热，冬日里宛如枯死的树木再次变得郁郁葱葱，后院的梨子熟了。 　　“师父，这次参与抽奖的网友太多了，好多人都没有中奖，嫌我们奖品份数太少，这正不高兴呢。”刘全福看着电脑说。 　　程芫华正在削梨。 　　旁边，叶予昭、冉厉、桑虞和杨林夫妻正在围观。 　　是的，围观。 　　——因为她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捏着叶予昭送的刀，手轻轻抖动，“刷刷刷”梨子皮就往下掉。 　　和当初削苹果时的长条不一样，这一次皮是片状，非常透又非常均匀的片，甚至每一片相似，又每一次都美得各不同。 　　旁边放了个小凳子，上面搁着一个雪白的盘子。 　　这些皮脱离梨子之后，就飞往盘子里，凌乱又有序地铺开。 　　很快，程芫华手上只剩下一个没有皮的圆润梨子。 　　冉厉将装着皮的盘子拿开，又重新放了一个洁白的盘子。 　　程芫华手抖动的弧度大了些，开始对着没有皮的梨子下手。 　　她口中漫不经心说着：“这次先就这样，但可以发个微博告诉他们，八月还有抽奖活动。” 　　旁边，桑虞好奇：“八月为什么要抽奖呀？” 　　程芫华：“店庆。” 　　说完，她看着自己手上只剩下的光秃秃的核说：“可以吃了。” 　　盘子里，仿佛一模一样的一片片滚刀状梨肉堆在一起。 　　桑虞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问：“什么店庆？” 　　刘全福也走了过来，伸手拿梨子吃，同样疑惑：“是呀，什么店庆？” 　　叶予昭替程芫华解答：“程记美食店周年庆，这店马上开张一年了。” 　　程芫华眼中带着笑意地看向叶予昭：“你还记得呀。” 　　她一直记得叶予昭，当初这店刚刚开张的第一天，除了村里的人来捧场，外来人中，第一个走进程记美食店的人，好像就是叶予昭。 　　——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好看。 　　算算时间，这个店里的所有人，她最先认识的，就是叶予昭了。 　　其他人都是后面陆陆续续过来的。 　　桑虞是最晚来的，冉厉也没比他早多少。 　　刘全福是在叶予昭之后不久，程记推出第一款炒菜——鱼香肉丝的时候来的。 　　叶予昭眼中浮起笑意，他声音轻轻：“记得。” 　　怎么能够不记得呢？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程记美食店，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程芫华。 　　听说是周年活动，桑虞顿时激动了，好奇地问道：“那咱们那天到底做什么？要搞个什么活动吗？还是只抽奖？” 　　程芫华也拿起一块梨，咬了一口，“我其实还没有想好，要不然咱们征集一下网友意见吧！我以前也没有举办过店庆活动。” 　　“成。”刘全福又站起来，兴冲冲去发微博。 　　最近几个月，他们一直吃铭品阁的瓜，现在瓜吃完了，又没有其他热闹可以看了，一听要店庆，还都挺激动的。 　　程记美食店现在粉丝可不少，一半是食客，还有一半是因为黄上。 　　是的，黄上。 　　去年黄上和师玄拍的那部戏，前段时间刚刚播完，火的不行。 　　不仅师玄瞬间找回了自己的地位，就连黄上也一炮而红。 　　师玄给它建了一个微博，现在一般都是桑虞在管理，偶尔有什么有意思的视频和图片，他们都会发上去。 　　别说，黄上的粉丝还真不少。 　　——毕竟当初它在那部剧中的表现，让很多人都在好奇，它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汪汪汪——”说起黄上，它立刻叫了起来。 　　这是看他们在吃梨子却没有给它，有意见了。 　　桑虞：“梨子你也吃？！” 　　程芫华已经咬了一点放在手心，递到了黄上面前。 　　黄上嗅了嗅，没吃，但舔了舔程芫华掌心，而后摇着尾巴，一脸讨好。 　　桑虞：“……真该让那些称你傲娇的粉丝们看看。” 　　黄上没搭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就这么一会儿，官博下来已经有不少评论了。 　　刘全福一边刷新，一边选择性给他们念了起来—— 　　“店庆？？太简单了！让每个粉丝去吃一顿！！！” 　　“啊啊啊啊！！我已经不指望吃一顿了，给我一个茶叶蛋，我都知足了！！” 　　“店庆这样的活动，必须要大肆庆祝呀！！” 　　“要不然就让大家都可以去吃？不用拿号！钱可以照收。” 　　“支持支持，这可是一周年店庆呀，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办！支持程记美食店大大的办！” 　　“要不将整个汤槐村都给承包下来，然后让我们所有人都去吃一顿？” 　　…… 　　刘全福一边念，一边说：“这也太不现实了吧，先不说这么多粉丝，汤槐村能不能够装下来都难说，就是真的装下来，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做菜的呀！总不能真的一人一个茶叶蛋吧！” 　　桑虞也是同样的意见，“可不是，这些人想得太美了，要我说，还是那天咱们店里自己庆祝就是了！” 　　“店庆……只有自己庆祝，还是不太好吧？”冉厉有些迟疑。 　　程芫华吃梨子的手顿住。 　　时刻注意她的叶予昭说：“你有想法了？”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了解她。 　　程芫华点点头，眼中闪过笑意：“到时候，店庆之前，歇业两天，加上店庆那天，歇业三天，那三天不接受预订。” 　　众人：“！！！” 　　他们狠狠吃了一惊，就连叶予昭也惊讶道：“歇业？为什么？” 　　程芫华说：“他们说得对，店庆，还是要让大家高兴。到时候不限流，程记美食店其他供不上，到时候供上炸酱面和糕点、茶叶蛋，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提前歇业两天，好准备大量顾客的餐饮和食物。 　　程芫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回头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食物是可以提前准备的，到时候都准备一些。程记美食店早早就开始预定餐位，这个世界上可能还真有非酋，明明想吃，却一次也没有抢上。” 　　桑虞瞪大眼睛，就连杨林夫妻也震惊了，这可真是一个大活动呀！ 　　叶予昭偏头，眼神担忧：“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太辛苦呢？” 　　“没事，一周年庆还是比较重要的。”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那边，刘全福已经激动地编写微博。 　　微博一发出去，整个微博顿时就炸锅了。 　　扩散的、转发的，甚至让这个微博上了热搜。 　　程芫华赶紧让刘全福补了句—— 　　【大家淡定点，这都上了热搜，到时候要是真的人太多了，估计一人一个茶叶蛋都分不到！】 　　这消息发出，热度果然消退了很多。 　　很多人压制着激动，等着热度褪去，才敢去微博刷相关话题。 　　有些激动的，已经开始三五两个约了起来，显然，他们已经在计划着订机票，一起结伴过来。 　　哪怕程记美食店说了，到时候可能只有茶叶蛋和炸酱面，他们也是激动的。 　　很多人早就想来这边看看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抢到餐位，到时候来了啥都吃不到，这次虽然也不能进门，但好歹能吃到一点东西！ 　　甭管是啥，能吃到就很不错了！ 　　刘全福：“师父，还有很多人说那天是工作日，不能请假，申请直播！” 　　程芫华：“可。” 　　刘全福：“他们还说，希望能够看到程记美食店的厨房……和厨子。” 　　看厨房是假，看厨子才是真吧！ 　　网上关于程记美食店的厨子一直是各种揣测，他们对于厨子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就知道是个女厨子。 　　——他们非常好奇。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都看向程芫华，眼神好奇。 　　程芫华：“……可吧。” 　　横竖她也不可能藏一辈子…… 　　以前不让他们看，只怕因为她太年轻了，让大家不信任。 　　现在程记美食店的名气已经有了，她自认为基础功已经练得非常好了，大家对程记美食店的信任更是非常深。 　　见人…… 　　应该也没什么了吧？ 第102章 玩大 　　程老板竟然愿意直播入镜！ 　　不仅程记美食店的众人惊呆了, 就连网友们同样惊呆了。 　　一瞬间，论坛纷纷刷了起来—— 　　“程老板终于要露面了！！有人说是个年轻姑娘。” 　　“不是吧？年轻小姑娘？！” 　　“之前不是说程记美食店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吗？” 　　“我听说也是长得不好，有人吃饭的时候亲眼看见的！” 　　“真的呀？之前不敢露面, 是不是太丑了？” 　　“喂喂喂, 干嘛议论别人长相，不管程老板长得怎么样，做饭好吃就行了呀！” 　　“长得丑不能说吗？” 　　“哈哈哈, 你们说会不会丑到以后都不想吃他们家的东西了？” 　　…… 　　刘全福念得愤愤不平，最后实在不想念了, 气得破口大骂。 　　桑虞轻嗤一声：“这些人竟然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要是他们真的亲眼所见，就该为自己的丑陋而震惊。” 　　其他人也挺生气的，七嘴八舌说着。 　　就连徐秀婉都放下了针线，生气道：“这些人可真讨厌, 别人长得怎么样, 是他们可以嘲笑的原因吗？不说咱们芫华长得有多好, 就算长得不好，那也不是他们应该说的！” 　　杨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无奈：“网上有些人就是这样, 总用各种恶心的言论去揣测、非议别人。佛家不是有言，心中有什么就见什么吗？这些人，不用理会。” 　　桑虞点头：“对，等到时候芫华好好打扮一下, 亮瞎他们的眼睛！” 　　程芫华：“我不打扮。” 　　声音非常坚定。 　　她一个厨子, 在厨房打扮什么？ 　　好好做菜就是了, 她卖的是手艺, 不是脸。 　　而且，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些人的非议，就用自己去迎合他们。 　　浪费精力。 　　叶予昭：“打扮不打扮，都好看。” 　　难得，他竟然一脸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叶予昭紧张地抿了抿唇。 　　程芫华诧异地看向他，两人视线相对，不知为何，又一起移开，耳根微红。 　　桑虞看见了，瞪大眼睛，随即气狠狠道：“行吧，不打扮就不打扮，你就是仗着长得好看肆意妄为。” 　　程芫华：“……” 　　这话是夸她的吧？ 　　那怎么会听着这么别扭呢？ 　　冉厉倒是好奇另外一个问题，他问：“那咱们当天餐厅里面有人用餐吗？还是就让那些食客们来里面？” 　　“这里面哪里装得下。”程芫华摆摆手，“食客们都在外面，到时候租借几车凳子，桌子也租借那种长桌子，流水席，有座位就坐，没座位就站着。” 　　她说得相当随意。 　　杨林点点头：“咱们这块凉快，只要有棚子，也不热，到时候再弄上几个大风扇。” 　　“那咱们店里就没有食客了？”桑虞也好奇。 　　程芫华笑了：“怎么可能没有食客呢？咱们店里，发邀请函，邀请老客，每封邀请函可以带三个以内的人来。” 　　众人：“！！！” 　　桑虞：“那我也算是老客吗？！” 　　程芫华：“算！” 　　她顿了顿，问：“但是你有要带的家属吗？” 　　桑虞：“……没。” 　　“你们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没有？” 　　“茶叶蛋算吗？” 　　“那你真不算吃过，我去吃过一次他们家的菜，那味道，我的妈呀，真是要我记一辈子的美味！”那人舔了舔舌头，“可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抢到位置。” 　　“我也好想吃！” 　　“店庆活动知道吧？这次你去吗？”那人又问。 　　旁边的人点点头，一脸期待：“去去去，我肯定要去，就算只能吃到一个茶叶蛋，那我也知足了！他们家现在茶叶蛋都好难抢！”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总觉得，应该不至于只有一个茶叶蛋，但凡多点什么，都是赚了！”那人又说。 　　“是呀。” 　　“说起来，据说程记美食店有给老客发邀请函，每封邀请函，可以带两三个人一起去，到时候是坐在餐厅里面，吃好东西呢！”声音满是羡慕。 　　“哇喔，这也太幸福了吧！！” 　　节目后台，两人坐在一起聊得热闹。 　　他们背后的幕帘后面，师玄和总导演以及其他几个嘉宾，正在一起吃盒饭。 　　他们今天录制才到一半，中午随便吃点，待会儿就又要继续录制。 　　闻言，总导演压低声音：“一个美食店，名头还搞得这么响亮……” 　　其中一个嘉宾说：“那家店我知道，挺火的，我家里那个，经常都在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么火？” 　　“是呀！是真的很厉害，他们家每道菜，都上了美食协会的菜单！” 　　“……那确实挺厉害的。” 　　“说起来……玄子以前好像在那儿待过？” 　　师玄点点头。 　　“他们说得那个什么邀请函，好弄吗？”副导演问。 　　那嘉宾说：“非常难，根本没地方弄！说是邀请老客，也不知道他们都邀请谁……” 　　这时候，师玄突然拿出一张邀请函，笑道：“邀请我呀。”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相当嘚瑟。 　　春节他都是在程记美食店过得，那个地方对他而言，就是他的家。 　　如今，他家这么了不得，成为大家热议的重点，他能不嘚瑟吗？ 　　“哈哈哈，原来是要玄子这个级别才有被邀请的资格呀！”副导演笑着调侃。 　　另一个嘉宾将邀请函接过去，好奇打量。 　　旁边，不爱说话，但是顶流巨星的纪卿偏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那位嘉宾和副导演等人都很好奇，尤其是听说师玄那天早就空出来了，就等着去吃之后，更加好奇了。 　　但无论谁找师玄，他不答应带他们去。 　　他是有两个带人的名额，但他一个都不想带！ 　　晚上，师玄美滋滋回到酒店，自从知道程记美食店要店庆之后，他的心情一直就很好。 　　剧也拍完了，这一个综艺录制完，正好店庆，他可以回程记美食店去好好休养了！ 　　就当做避暑吧！ 　　天气不凉下来，他打死不出来！ 　　他刚刚躺上床，有人敲门。 　　“谁呀？”师玄走过去。 　　作为男明星，夜宿酒店也是要非常注意的，不说遇到“危险”，什么私生饭、抱大腿的，什么人都是有可能遇到的。 　　但凡着了道，就会惹得一身腥。 　　他从监控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顶流巨星纪卿。 　　这位现在虽然入行年纪还不算久，但流量巨大，就他们这次录制综艺，师玄都只能站在他旁边，他才是c位。 　　师玄好奇地打开门，诧异道：“纪卿？怎么了？” 　　他和这位可只有点头之交，这位怎么会来找他？ 　　纪卿抿了抿唇，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带我去程记美食店的店庆……” 　　师玄：“……”？？？ 　　从程记美食店公布要店庆，网上各种讨论是一直没断，时不时因为一个相关趣事，甚至会蹭一波热搜尾巴。 　　拥有程芫华都没有想到的热度，花式讨论到时候怎么来吃。 　　还有旅游公司和他们联系，想要“程记美食店一日游”，中午在他们这边管一顿饭。 　　程芫华没答应。 　　但也给了这些机灵的团队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带着人来，但必须提前网上报名人数，而且当天，他们和其他食客一样，自己排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还有一个个组织着各种活动，自驾游、郊游、野炊、露营的人…… 　　花样多到程记美食店众人惊呆了。 　　网上为了店庆闹得轰轰烈烈，程记美食店也没有闲着。 　　食材最近是一车车拉进程记美食店的库房，是的，他们修了一个冰库作为库房。 　　正好这一次的店庆就用上了。 　　程芫华制作的一张张简单大气的邀请函，已经发了出去，都是采用邮寄纸质的形式。 　　“芫华，摘菜呀！”村里的一位周姓大妈招呼程芫华。 　　程芫华笑眯眯地说：“哎，是呀，周奶奶这是晒被子？” 　　周奶奶笑得慈爱，一脸高兴：“是呀，我们把家里被单都洗了，搞个民宿，和发财家的民宿串在一起，他帮我们审核，到时候钱也都给我们！” 　　程芫华顿时懂了。 　　村里开着民宿的是周发财家，他们家生意做得还挺大的，价格一直定得不高，来程记美食店吃饭的都不是穷人，但周发财也知道底线。 　　——他们民宿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程记美食店。 　　因此，他价格订的很本分，甚至算是比较便宜，卫生问题又做得很好。 　　程芫华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晒着被子。 　　看来这次因为程记美食店的店庆，这个村子都行动起来了。 　　“挺好的。”程芫华笑着说。 　　周奶奶感激道：“还是因为芫华，要不是芫华回来了，咱们村里哪有现在这个景象！” 　　“没有，是大家努力。”程芫华客气。 　　周奶奶摆摆手：“还是因为你们，我们家里那几个小的这次都回来了，一个是要吃点你们店里的东西，一个还是当天回来做点生意。” 　　“啥生意？”程芫华还挺好奇。 　　“你们店不是限量供应嘛，肯定有人吃不饱呀，到时候咱们卖点小吃！还有弄些土特产摆出来卖！”周奶奶解释。 　　“那也挺好的。”程芫华点头。 　　告别周奶奶后，她没走多远，又被另外的人叫住。 　　“哎呀，芫华！我正要找你呢！”不远处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响起。 　　程芫华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村长，对方还带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都是村里的人。 　　“村长。”程芫华笑着招呼，”啥事儿呀？“ 　　村长笑眯了眼睛，加快脚步，“芫华，我找你就是想确定一下，店庆那天，真的不限客流吗？” 　　“是呀！”程芫华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那天人肯定很多，你看村里的人可以去村口的位置摆摊赚点钱吗？我把位置规划好了，谁都不能超出位置！”村长说着，拿出一张图。 　　他声音是带着试探着，这样的活动，完全是因为程记美食店，而村里就是想借着这次的人流量，赚点小钱。 　　他背后带着的那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还有出门打工刚刚回来的工人，他们跟在村长后面，忐忑又期待地看着程芫华。 　　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活过得精致富裕的人以外，还有这些活得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普通人。 　　程芫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做出了图纸…… 　　她低头看过去，那是一张详细的地图，上面清楚明白地划了界限，摆摊的位置在道路两旁，一点也不影响程记美食店，也不影响食客来来去去。 　　“可以呀！”程芫华一口应下。 　　村里人都很注意分寸，村长也是个能耐人，划分的地方很好，既显得很热闹，又不会影响到程记美食店和食客体验。 　　程芫华觉得这是好事，直接应下了。 　　村长和他带着的人顿时一脸喜色，村长忙说：“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到时候你店外的卫生问题你就不要担心，我到时候带几个人，保持整洁！” 　　程芫华愣了一下，“啊？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没事，这可是我们村里的大事，听说到时候会有不少记者过来，也是我们村子展现面貌的好机会！” 　　村长说得兴起，又拿出图纸说着：“发财说网上有很多人准备顺便踏青和郊游，大发带着村里的男人，还有隔壁村里的男人上山去把那条路整整，到时候到他们爬山也方便！幸好咱们村子树种的多，从你们店门口过去，有大面积的树荫可以放桌子，到时候他们都把桌椅抬出去，游客也好坐着休息！还有你看这儿……” 　　程芫华：“……” 　　她真的没有想到，村里竟然已经规划的这么好了。 　　程芫华摸了摸鼻子，还有点小愧疚，她只管放出消息和准备食物，压根儿没有想过那些食客来了住哪儿？会不会等的无聊？郊游和踏青又去哪儿？露营场地在哪儿？ 　　她还真是都没有考虑过！ 　　她和程记美食店这一年都被食客给捧得有些高傲了，以至于有种“爱吃不吃”的高傲感，没有设身处地去想着怎么让食客千里迢迢过来，除了味蕾之外，在其他方面，还能有一个完美的体验…… 　　村里虽然是想要借着这次客流量赚一点小钱，但他们也基本上将食客怎么玩都给安排好了！ 　　程芫华愧疚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村里了？而且整个村子的场地都给我们用了，要不场地费和人工费我给结……” 　　村长摆摆手打断她：“不需要不需要，这一年因为程记美食店，咱们村里热闹了好多，以前都没多少人的村子，人气越来越旺了，这都是借了程记美食店的光！而且咱们也没有白干，咱们也能赚些钱，又热闹又赚钱，而且家家户户房子都大，住宿费都是不少钱！” 　　“可是……” 　　“不要可是啦！咱们村子这次好好热闹，没准儿还能上个新闻，这是好事儿！你好好做美食，他们来还是为了你们店的美食，你好好弄就是了，我们全村都可期待到时候去尝尝呢！”村长笑眯了眼睛。 　　不等程芫华说完，他又说：“我不和你说了，还要去好好规划，人一多，安全也是个问题，到时候等弄好了，提前给你说一声！” 　　程芫华无奈：“哎，那好吧，辛苦大家了！” 　　村长摆摆手，笑眯眯带着大家又走了。 　　程芫华看着他们轻快的脚步，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突发奇想的一个店庆，好像……动静闹得有点大？ 　　程芫华慢吞吞走回程记美食店，脑袋里还想着这次的活动。 　　走到前院的时候，刘全福喊了声：“师父！有你的电话，快来接一下！” 　　她刚忙快步过去，拿起话筒，“喂，哪位？” 　　“程丫头！是我，你秦老哥！”秦先生还是那个大嗓门，带着亲切的川普。 　　——这是川菜大家秦家酒楼的秦先生。 　　程芫华笑着说：“老哥怎么给打电话呀？养生汤喝完了？” 　　“不是不是！”秦先生忙着急否认，“就是听说你们店要搞个什么店庆，是不是会忙不过呀？要不然我带两个手艺好的徒弟去帮忙？” 　　程芫华眯着眼睛，眼神诧异：“您老……这么热情？” 　　“嘿嘿嘿，这不是吃了你家这么久养生汤，我老婆也还惦记着白玉养颜汤呢！而且……要是到时候你给我家那几个一个位置，让他们在你家吃一顿，那就更好了！”秦先生腆着脸说。 　　没办法，不腆着脸不行。 　　这一年，程记美食店的食物在网上是周所周知的吃不着。 　　就是他们这些大厨和程芫华有交情，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她给他们开后门。 　　上次他们品尝大会的时候倒是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但家里人没吃过呀！ 　　没吃过的惦记，吃过的更惦记。 　　其他人可以不满足他们想吃的，但自家老婆和孩子，这可就不好不给他们想办法了！ 　　这不，机会来了吧！ 　　程芫华露出无奈的笑容，好在当天店里要邀请的老客人数不多。 　　她想了想，觉得换几个帮手不错。 　　于是，程芫华说：“可以，老哥你带两个徒弟过来，然后也只能带三个家属过来，这个没办法，程记美食店餐位实在是有限。” 　　秦先生美得很：“可以可以，三个位置够了！” 　　横竖他和两徒弟那天是要帮忙，肯定坐不下来的，老婆孩子能吃就是了。 　　程芫华挂了电话后，又分别接到了班女士、谷老爷子、金宝方先生的电话，他们都是和程芫华关系好的大厨，也就主动开了这个口，用劳力给家人换餐位。 　　她都应下了。 　　此刻，她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觉得他们过来帮忙也是好事。 　　至于其他大厨，除开有事的，还有因为孙禹丞，不好意思过来的孙女士，以及程芫华发了邀请函的刘锦荣和莫元。 　　刘锦荣不用说了，他是刘全福老爸，餐位早就留下了。 　　至于莫元…… 　　自从品尝大会之后，两人之间时有微信来往，交流心得，都是年轻人，关系自然非常不错，提前给了邀请函。 　　接完所有电话后，程芫华摸了摸下巴。 　　刘全福好奇：“师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程记美食店的店庆，就这么重要吗？”程芫华喃喃。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重视呢？ 　　她原本只是想搞个小活动，怎么摊子越铺越大？而且大家怎么都这么看重？ 　　刘全福却理所当然地说：“店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餐位，不靠网上抢位置！还有一些食物，对外开放，不限流。” 　　没办法，程记美食店还没有被全网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靠预订餐位了，现在更是非常非常难抢。 　　网友经常玩笑，抢到一次堪比中了彩票。 　　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但无奈广叶集团技术部太给力了，就为了程芫华时不时给他们开小灶，弄得程记美食店的预订系统，非常公平公正，一点歪办法都没有！ 　　程芫华叹口气：“我就是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让我压力老大了！” 　　她话音落地，座机又响了。 　　程芫华上前去接起—— 　　“喂，程记美食店，请问您找哪位？” 　　“我就是。” 　　“啊？” 　　程芫华的声音渐渐变得飘忽和惊讶，最后，就只剩下那边说，她在“嗯嗯嗯”……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见此，冉厉、刘全福、桑虞、杨林夫妻都走了过来，眼神疑惑地看向程芫华。 　　等到她挂了电话。 　　徐秀婉忍不住追问：“谁的电话？芫华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程芫华眼神还是愣愣，闻言抬头看向他们。 　　半响，她才缓缓张嘴：“是市里的电话，市里领导说，这也算是一个大活动，到时候注意安全和卫生问题。然后……他们已经安排了交警，到时候会配合我们。同时，允许我们在一些公屏上，投放路线……” 　　众人：“啥？？” 　　程芫华咽咽口水：“……我觉得，这次真玩大了。” 第103章 攻略 　　啥啥消息都放出了, 村长计划制定出去了，几位大厨也计划着到时候带着徒弟过来，还有市政那边也安排上了…… 　　这一次, 貌似动静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程芫华陡然间感到了压力。 　　“没事儿, 大不了就是到时候辛苦一些吧！”刘全福笑着安慰。 　　桑虞也点点头：“对，店庆前一天，我去多捞点鱼儿备着！” 　　“是呀是呀, 我们都会帮忙的。” 　　“要是实在忙不过，就一人一个茶叶蛋, 再一碗炸酱面。” 　　“我觉得可以！” 　　程芫华叹口气, 对着他们扯了扯嘴角, “行吧，我再想想。” 　　越是临近日子，程芫华就越是沉默。 　　最近甚至总是坐在一个地方，看着一个方向呆呆出神。 　　叶予昭刚到程记美食店就被人给围住,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徐秀婉：“予昭呀, 你和芫华聊聊吧, 她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好！” 　　刘全福：“是呀，我感觉她好像是压力太大了。” 　　就连一向和叶予昭不对付的桑虞都说：“你去后院和她聊聊吧。” 　　叶予昭听了没几句，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立刻迈开脚，去到后院。 　　程芫华正坐在那儿，视线看着开了的桂花。 　　她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下，便从沉思中抽身, 看向他, “你来啦……” 　　“嗯, ”叶予昭点点头, 眼神担忧：“他们都很担忧你。” 　　“我没事。” 　　“你这可不像没事。” 　　程芫华顿时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叶予昭说：“你是压力太大了吗？害怕自己办不好这一次的周年庆？” 　　程芫华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他，自嘲一笑：“我竟然没有发现，你这么嘴毒。” 　　真是…… 　　一针见血。 　　是呀，什么都能游刃有余的程芫华，竟然也会害怕自己做不好某件事情。 　　之前品尝大会都没见她这样，反而一个店庆，她变得这么担忧。 　　说出去谁信呢？ 　　他们都觉得她是压力大了，毕竟要做那么多人的菜，但没人想到，她就是害怕做不好，对于即将到来的店庆，只剩下担忧。 　　叶予昭眼神心疼，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我只是说实话，如果你害怕，其实也可以选择取消店庆，毕竟店庆也只是一个庆祝活动。” 　　程芫华：“邀请要已经发出去了……” 　　叶予昭：“再发个取消通知。” 　　“村里已经做了准备工作……” 　　“弥补他们损失。” 　　“网友都很期待……” 　　“抽奖活动道歉。” 　　“市政很重视……” 　　“打个电话说清楚，要来的人太多了，程记美食店办不了。” 　　每一个理由，叶予昭都给她想了解决办法。 　　程芫华抿了抿唇，最后，她说：“我不想取消……” 　　是呀，归根结底，是她不想取消。 　　她害怕自己办不好，但也不想不战而败。 　　这是店庆，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活动。 　　不管排场弄得多大，都应该好好办下去，让这个店庆活动，圆满落幕。 　　程芫华渐渐生出了几分勇气。 　　叶予昭眉眼温柔下来，声音轻轻：“我刚开始接管广叶的时候，也害怕过，那么大一个家业，如果我做不好怎么办？他们都说我天才，要是我让他们失望呢？” 　　程芫华看向他，眼神带着认真的打量。 　　她一直知道叶予昭长得好，但今天，仔细打量他的五官，只觉眉清目秀，气质冷清，却又格外吸引人。 　　“可是，这是我要做到的事情，就算害怕，也必须要去挑战。既然决定好了，不想放弃，那就去想办法。”叶予昭看着程芫华的眼睛，两人视线相对。 　　所有人的重视，无形给了程芫华压力。 　　她也会害怕做不好，也会担忧辜负大家的期待。 　　叶予昭的简单几句话，一个眼神对视，她刚刚升起的勇气，无限膨胀。 　　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不想放弃的事情。 　　那就尽力去做好！ 　　她程芫华想要做到的事情，真的会让自己失望吗？ 　　程芫华露出笑容，和叶予昭眼神对视。 　　她眉眼弯弯，笑的时候，梨涡浅浅，她说：“可能需要把你办事能力非常强的宁秘书，借给我用两天了。” 　　程芫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认怂的人，这一次她只是将自己给困住了，只要有人点一下，立刻就醒悟过来，重新变得坚强，仿佛铜墙铁壁。 　　但叶予昭却知道…… 　　她铜墙铁壁里面，也有细腻和……让他心疼的脆弱。 　　叶予昭看着她的眼睛，也笑了起来：“没问题。” 　　店庆前一天。 　　这一天，程记美食店官方公布攻略。 　　这是宁秘书找人写好的，上面已经详细写了这一次店庆活动的安排，以及还有哪些可以提供的物品和服务。 　　让那些原本以为千里迢迢过去就吃一段饭的网友，欣喜若狂。 　　宁秘书拿着一个文件夹，一项项视察，一项项安排。 　　“餐桌和凳子就位了吗？” 　　“全都就位！” 　　“检查都是好的吗？” 　　“好的！” 　　宁秘书点点头，而后又走向外面。 　　“灶台搭建的如何了？” 　　“非常好！今晚就能全部完工，用完很好拆除！” 　　“嗯，加紧点时候，如果完成不了，那别怪今晚将你们留下来了。” 　　宁秘书说完，继续视察。 　　大到场地搭建，小到食材的分量，他全部都一一把关，力求完美不出一点错。 　　旁边，高特助一直都亦步亦趋跟着他。 　　宁秘书停下脚步，冷脸看他：“你要是有时间，就去陪着老板吧。” 　　高特助：“……老板陪着程老板呢，顾不上我。” 　　他刚刚想去跟着叶予昭，但是对方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高特助立刻就溜了。 　　等程老板和叶予昭说话的时候，对方秒变耐心温和脸，高特助对此是一脸震惊。 　　宁秘书：“那你就回去。” 　　高特助压低声音，挣扎道：“不回去……回去就蹭不上程记美食店给帮工管得那一顿饭了！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要不是我没机会，真想住在这儿吃一辈子，我们老板可真幸福呀。” 　　宁秘书：“……” 　　他们幸福的老板也正在厨房帮着程芫华试菜。 　　——当然，试的是其他厨子做的，不是程芫华做的。 　　“你觉得好吃吗？”程芫华将一盘菜放在灶台，问叶予昭。 　　叶予昭拿起筷子尝了尝，点点头：“很好。” 　　程芫华顿时笑容满面，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挂在莹白如玉的脸上，略显清瘦，却是非常好看。 　　于叶予昭一眼，一笑倾城。 　　他的视线渐渐有些呆滞。 　　程芫华将这一盘菜放在一旁，又端起另外一盘，尝了尝。 　　“你再尝尝这个，我觉得不错。”她问，“你尝尝怎么样。” 　　叶予昭：“好吃……” 　　程芫华：“……”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试探：“我问的这一盘，你还没有吃呢……” 　　叶予昭：“…………” 　　他慌忙回神。 　　八月二十一日，程记美食店店庆，天气晴朗，蓝天白云。 　　整个汤槐村都热闹了起来，桌椅板凳各就各位，早就已经搭好的灶台已经清洗干净。 　　有些提前来住在民宿的人，一大早就成群结队朝着程记美食店方向而来。 　　还有不少人从外面来的，车子还没有靠近村子就被交警拦下，安排到了固定地方停车。 　　车子一辆接一辆过来，车水马龙。 　　进村的时候，他们要不是成群结队，要不就是跟着导游团，当然，也有单独来的，形形色色，热闹至极。 　　有人认真看过攻略，在前面带头，声音粗狂：“你们跟着我！我们先去排队，今天能够吃到的第一份食物，是程记饺子和茶叶蛋，由程记美食店提供，就在程记美食店门口，每人每次限三个饺子和一个茶叶蛋！” 　　立刻就人说：“才三个饺子呀？那这够干什么！” 　　“就是尝个味儿，就算程记美食店要用饺子将你喂饱，你愿意吗？后面可还有程记炸酱面和其他程记惊喜美食！另外还有天南海北的一级大厨为大家炒菜，大家自助取拿！大家都把肚子留着点吧！” 　　“那咱们吃完饺子做什么呢？” 　　“吃完饺子我建议就去租帐篷，这是汤槐村许叔叔家办得活动，帐篷租金是每个小时二十筷子！” 　　“啊？这么便宜呀！” 　　“老乡嘛，实诚！回头咱们还可以去爬山，免费的，还有……” 　　做过攻略的人说得高兴，其他人也听的认真。 　　当然，大家现在都还是更期待程记美食店门口，还没有开始煮的饺子，以及飘着香味的一大锅一大锅茶叶蛋，什么时候开始售卖。 　　这时候，一大群娱记蹲在人群中。 　　其中一个吸溜吸溜口水，他说：“程记饺子真的有他们说得那么好吃吗？” 　　旁边，他老大呼了他一巴掌：“咱们的目的是来拍纪卿和师玄的！！你瞧瞧你这出息！” 　　背后又一人问：“纪卿和师玄今天真的在这儿吗？” 　　“百分之九十！昨晚有人拍到纪卿和师玄出现在白阳市机场，你们想想，这个时间点，他们出现在白阳市，不是为了程记美食店店庆，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倒也是……” 　　那领头的又说：“所以！都好好盯着吧！” 　　他又看向旁边的那个人，严肃脸：“走，咱们去侧面，找找还有没有门。” 　　“好……”那小弟点点头。 　　这时候，杨林和南叔走了出来，高声道—— 　　“茶叶蛋开始供应！” 　　说话间，他们揭开锅盖。 　　刚刚本来就勾人的味道，一下子彻底控制不住了。 　　那娱记，也彻底走不动路，魂儿都被勾走了。 　　老大：“……” 第104章 疯了 　　“小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娱记吼道。 　　小王吸了吸鼻子, 对着自己的老大说：“老大，真的好香，我们来得太早, 都还没吃饭呢, 要不……我们去吃点吧？” 　　老大：“……” 　　他虽然急着去拍纪卿和师玄，但看着身边小王年轻稚嫩的脸，叹口气：“唉, 走吧。” 　　不得不说，茶叶蛋的队列是真的很长。 　　两人排了十几分钟, 才终于领到了饺子和茶叶蛋, 都放在了一个纸碗里, 杨林还提醒他们，节约资源，纸碗等下留着吃完炸酱面再丢吧。 　　老大：“……”一个茶叶蛋三块，三个饺子十块, 这家咋还这么抠呢？ 　　旁边, 小王已经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惊呼：“哇！！老大！太好吃了——” 　　习惯日常在外都悄声埋伏的老大摁住他, 狠狠瞪他一眼。 　　而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进嘴的一瞬间，僵住。 　　随即, 他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整个人徜徉在美食的绝妙体验中。 　　原来…… 　　这饺子竟然还可以这么好吃！！！ 　　原来…… 　　茶叶蛋竟然比闻着还香！ 　　“老大！！我们再去买一份吧！！”小王激动。 　　老大还没有说话，旁边一个男人路过，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说：“吃一份就差不多了, 待会儿还有其他的呢, 留着点肚子吧。” 　　说完, 那男人手背在背后，走了。 　　小王和老大面面相觑。 　　小王：“老大，咱们还吃吗？” 　　老大：“吃个屁！咱们去拍照！走走！” 　　他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心，带着小王绕过人群，朝着程记美食店后门摸过去。 　　不得不说，有些人运气是真的好。 　　程记美食店的后门比较隐秘，今天有个保安在通往后院的地方守着，不让别人过去。 　　但刚刚，那位保安见没有人，就先去上个厕所，没想到这时候，小王和他的老大就从这儿过去了。 　　而且巧了，正好看见三个长得顶好的男人从后门提着鱼进去。 　　他们穿着简单，手上提了不少活剥乱跳的鱼。 　　小王正愣神，他老大已经拿出相机，“咔咔咔”一通拍照。 　　三个人进了屋。 　　旁边，老大一脸兴奋。 　　小王茫然：“刚刚那三人……真面熟……” 　　老大兴奋：“能不面熟吗？！那可是影帝师玄和流量巨星纪卿！！” 　　小王：“！！！” 　　老大还在兴奋，声音已经颤抖了：“啊啊啊！我竟然拍到了师玄和纪卿同框出镜，而且他们还提着鱼！！！这样子的照片，绝无仅有！！” 　　小王疑惑：“那另一个是谁呢？怎么长得比影帝和流量巨星还好看？” 　　老大收起兴奋，认真想了想，眼神同样带着疑惑：“那是……我也觉得好面熟呀。” 　　半响，他瞳孔一缩，满脸不可置信，手上的相机都差点摔了。 　　“啊——”他急促地惊呼一声，而后，狠狠抓住小王的手，想要往门口冲。 　　小王拉住他：“老大！咱们不能私闯民宅！” 　　“可那是桑虞！！拍到他，就是蹲局子都赚了！！”老大兴奋到眼睛都红了。 　　桑虞！ 　　小王也是一脸震惊，惊呆了。 　　这这这…… 　　这师玄在这儿还正常，纪卿也可能在是昨天就有消息走漏，但竟然桑虞也在，这他妈真像是见鬼！！ 　　他们还一起结伴提着鱼进门，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小王被老大拉着，轻手轻脚靠着墙，朝着门小心翼翼过去。 　　这时候，背后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我还以为你们会老实点，没想到还真不老实。” 　　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发现是刚刚提醒他们不要多吃的男人。 　　小王立刻将老大护在背后。 　　那老大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刚刚还背着的相机已经在那个男人手上了！ 　　老大反应还算快，赶紧摸兜：“你是程记美食店的人吧？把相机还给我，我们也不干什么，就拍一张照片，这些钱都……” 　　那男人嘴角似笑非笑，打量了一下相机，而后操作熟练地看了看照片。 　　“啊——”老大扑过去。 　　那人往侧面一退，继续道：“我没删，但我劝你现在就走，否则……我就不保证给不给你将相机清理一下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告你！”小王气狠狠。 　　那男人冷笑：“前面可写着非请勿入，你要告我？那先提前解释一下，你们是不是来偷盗商业机密的？这不是拘留，而是刑拘了……” 　　“你——” 　　老大拦住小王，深吸一口：“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是放他们一马了，抢了相机其实都有理由不还，但他连照片都没有删掉。 　　那男人将相机丢给他，声音带着笑意：“只给你留了一张角度不错的，其他的不好看，都帮你删了。” 　　说完，男人转身朝着后门走。 　　老大低头翻看照片，却发现只剩下一张！ 　　那是三人已经进了店，模模糊糊只能看见背影，认不出人的照片！ 　　他倒吸一口气，气得冒烟。 　　男人停下脚，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这照片没有任务价值，待会儿要直播，这三个人都要入镜，现在拍到也没人高价买的。” 　　两人：“……” 　　那男人继续走，一只脚已经迈入后门。 　　小王的老大突然喊了句：“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头，却勾唇：“名字就不说了，大家一般都叫我——王记。” 　　说完，男人进了门，门被关上。 　　老大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 　　小王：“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老大抖着声音，结结巴巴：“你、你忘记了……入行培训课……那个、那个娱记大神……王记的故事吗？” 　　小王：“！！！” 　　两人僵住，傻子一样站在那儿。 　　好一会儿，小王抓住他老大的衣袖：“老、老、老大……这程记美食店……到底什么来路？怎么、怎么装着这么多大佬？” 　　老大：“……鬼知道。”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店，这些人都在里面干嘛？！ 　　这些人在里面干嘛？ 　　程记美食店后院，师玄、桑虞、纪卿三人一起捞了鱼回来。 　　程芫华脚步匆匆走到后门，喊道：“你们快点再杀些鱼！今天人太多太多了！” 　　她见王记进门，又说：“王记！帮忙把炸酱坛子抱到胖子哪儿去！” 　　刚刚还一脸酷酷的王记，这会儿小弟状，闻言高呼——“好嘞！” 　　纪卿：“……你们两个，一直都在这儿杀鱼吗？” 　　师玄：“咋滴？看不起杀鱼的吗？！” 　　桑虞：“这也是事业！你会吗？” 　　纪卿：“不会……” 　　师玄：“看我给你露一手！” 　　纪卿：“…………” 　　你们真行。 　　不，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真行…… 　　程芫华在后厨忙得不行，前面，冉厉和王记将炸酱面的坛子搬了出去。 　　十一点刚到，炸酱面就开始做了起来。 　　侧面，美食区，各位大厨也开始各就各位。 　　那是临时搭建的场所，灶台也是才建好，洗得很干净了。 　　每位大厨的炒菜区和前面排队取菜的区域都有些距离，不打扰大厨们发挥，每位大厨都是带了弟子的，他们的弟子负责舀菜。 　　——这是美食区。 　　几位大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 　　他们这些千金难求的大厨，现在竟然为了给家人换一顿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在这儿做免费劳动力。 　　还是做大锅菜！ 　　也真是……只有程老板干得出来了。 　　金宝方豁达，旁边他需要的食材都已经成框成框准备好，他将调料摆放到自己顺手的位置，而后将油倒进去，笑道：“我不管了，先开始了！我肯定是比你们更受夸赞的，我们浙菜无双！” 　　油一倒，帅气的锅就颠了起来。 　　顿时，周围一边惊呼声，食客们都围了过去。 　　其他大厨见此急了，纷纷各显身手。 　　段佳举着手机直播，后面她的助理跟着她，帮她拿东西和帮忙。 　　手机里面，可以清楚看见程记美食店店庆的盛况，刚刚她已经带着网友“吃过”了茶叶蛋和饺子。 　　直播间热闹得很—— 　　“妈耶！真的好多人，感觉那个饺子好好吃！” 　　“我好想吃茶叶蛋呀！！可惜我要上班，狗比老板自己不见了，还不准我们请假！” 　　“楼上的，你的狗比老板，可能来参加了。” 　　“？？？” 　　…… 　　段佳走到美食区，看了眼前面立着的牌子，认真给大家解释。 　　“这里是通吃美食区，三百块钱通吃，每样菜都可以打一次。但不准倒不准剩，否则立刻被驱除，并永久拉黑！可以在入口处拿盘子打米饭，然后端着进去打菜。” 　　段佳说着，和助理去打了两份饭，并且领取两张可以盖章的纸卡，待会儿打菜的时候要验。餐盘是学校食堂那种，也是村长出面，市里某所学校提供的。 　　这种模式，真的像是一瞬间回到学生时代吃食堂的时候。 　　——只是学校食堂，没有这样勾人的香味。 　　两人端着餐盘进去，里面，川菜大厨那边火喷得老高，厨子满脸带笑，一脸骄傲自己面前那么多人排队。 　　食客也给面子，一边惊呼一边夸赞，夸得厨子美得冒泡。 　　还有苏菜那边在蒸糕点，香甜味勾人得很。 　　还有湘菜那边，班女士手加调料的时候，手都快成幻影了，周围一片惊呼。 　　还有…… 　　直播间一下子刷得起劲儿—— 　　“刚刚还想说，三百块要求还那么多，不就是大锅菜嘛，怎么值三百了？现在看到这些大厨的操作，值了！” 　　“妈耶！看着好好吃呀！！” 　　“好想去啊！” 　　“啊啊啊啊——那个！那个川菜大厨是我们这儿秦家酒楼的主厨，华国顶级大厨！！一菜难求那种！！啊啊啊啊！” 　　“我天！！我看到了班女士！！！” 　　“那个老头子你们看见了吗？！那是谷老爷子！我爸的老板上次吃了一次他做的菜，骄傲地吹嘘了一个星期！” 　　“妈呀！！这他妈才三百块钱？！机票还有吗？！来得及吗？！” 　　“疯了疯了，程记美食店疯了！” 　　…… 第105章 老客 　　段佳也是一惊, 随即才想起来—— 　　这些人不就是上次品尝大会的时候，大厨中的一部分吗？！ 　　上次也是她直播，原以为只会和这样的大厨有一次交集, 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竟然有两次交集！ 　　直播间观看的网友已经疯了, 他们忙着看, 段佳等人忙着吃, 而微博上, 程记美食店店庆再次爬上热搜。 　　有些“2g网”的人, 这才第一次注意到程记美食店。 　　看见视频中那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 再看那些人脸上只有幸福和满足的神情, 他们缓缓打出一个——“？”号。 　　段佳开始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没一会儿就只顾得吃了。 　　她和助理一边吃还一边说着—— 　　“哇哇哇！这川菜太给劲儿了！！” 　　“这个湘菜好吃！” 　　“鲁菜也好好吃！！” 　　“妈呀！除了在程记美食店，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学校食堂要是有这个水平，我早就一路读研读博, 永不离开了！” 　　…… 　　直播间的网友一边谴责他们，一边咽着口水。 　　以前, 打菜的时候生怕打少了, 而这一次在美食区, 食客们却对着打菜的弟子们说：“小哥哥，小姐姐, 打一小勺就够了！” 　　“够吃吗？” 　　“哎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么好吃又不能浪费，要不每样都吃点, 那以后得后悔死！” 　　食客们对每位大厨的菜都是高度赞美，更是恨不得长了十个胃，直接吃死在这儿。 　　但没办法，好吃的太多了, 又有规定不许剩下，他们只能一样来一点点，这就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还有程记美食店的炸酱面没有吃，据说还有其他的美食，还没有送出来，光是想想……就馋得慌，可这个肚子，又实在是有限。 　　段佳也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她对着镜头说：“怪不得刚刚打饭的小哥哥只给我那么一点点饭，前面的人让他加点，他却意味深长说——吃完了再来！合着是要给我们省着点肚子！” 　　助理一般不说话，这次忍不住说道：“真好吃，这次过来的人，真的赚了。” 　　直播间，已经来不及赶过去的网友们：“……” 　　段佳站起来：“走走，再去吃程 　　记炸酱面！咱们两个吃一碗，这么好吃的东西，绝对不能错过了！” 　　小助理应了，两人高高兴兴过去。 　　网上之前早就有言，这次人太多了，只能买现成的手擀面过来做炸酱面，口感上肯定没有程老板做的好吃。 　　但酱是程老板提前做好的，炸酱面口感会有一些欠，却也是非常非常好吃的了！ 　　段佳和助理两人美滋滋吃完一碗，她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在直播间众人嫉妒的视线中说：“太好吃了！美味到还想要再吃！可肚子已经撑不下了，我们去村里散散步，待会儿程记美食店肯定还有其他东西，然后咱们再回来！” 　　助理忙拿着东西跟上，他们去村里转了一圈，买了不少土特产。 　　他们提前预定到民宿了，就没有租帐篷，爬山什么的，两人和网友们都没有这个兴致。 　　于是，好好玩了一圈回来，他们总算没有那么撑得慌了。 　　“快来！程记炸丸子！！每人限购三个！！”南叔高声喊道。 　　顿时，众人纷纷朝着那边而去。 　　另外一边，徐秀婉高声道：“程记蚝皇鸡爪，每人限购一个！” 　　刚刚跑过去的一撮人，又反向跑回来。 　　还有在中间来来回回，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左边还是去右边的食客们。 　　程记炸丸子和蚝皇鸡爪，都是程记的好东西呀！！ 　　那么问题来了，先吃哪个呢？ 　　两边很快都排起了长队。 　　有些人已经撑得不行了，却也撑着肚子过去，还要再吃。 　　段佳和助理在直播间网友羡慕的哀嚎中，也要朝着炸丸子处而去。 　　“先去炸丸子，然后一边吃一边排鸡爪的队！” 　　直播间疯狂刷屏——“你们怎么不撑死算了？！” 　　段佳心情很好，并不搭理他们，要继续吃的决心非常坚定。 　　——就是撑死了，他们也要吃！ 　　队列挺长，但程记美食店的人和帮厨动作都很快，两人没等多久，就一人端着三个丸子走了出来。 　　“我来尝尝这个丸子！”段佳心情很不错地用签字戳起一个，喂进嘴里。 　　非常烫，她被烫到在原地蹦跶，眼泪汪汪。 　　助理赶紧将水递给她，段佳一边含着食物，一边拼命喝水。 　　等到她好不容易咽下去，这 　　才缓过来了。 　　但显然，还是烫得有些狠。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好吃！！！太好吃了！！！！” 　　那一脸震惊和惊艳的模样，令众人相信—— 　　这绝对非常好吃。 　　还没等她吃完，这时候王记找到她。 　　王记表示，她以及另外两个直播的主播，还有几个记者，可以进店了，现在午餐正式开动，也争取了老客们的意见，同意直播。 　　催得有些急，段佳二话不说，直接将剩下两个丸子吹了吹，一边哈着气，一边喂进嘴里，网泪汪汪的，却打死不愿意吐出来。 　　旁边，助理同款神情。 　　直播间—— 　　“我又喝了杯水了……” 　　“前面的，我口水都够喝了，不用再倒水。” 　　“……我就机智多了，点了外卖吃着才看。” 　　“点外卖的！看着他们吃的，再看看你吃的，不觉得食难下咽吗？” 　　“……靠！” 　　…… 　　段佳将盒子交给助理，而后扛着装备，跟着进了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不得不说，网友还是很好奇，程记美食店的老客都是谁？ 　　以及……程老板到底是不是一个丑丑的中年大妈。 　　这些主播和记者进来后，首先看到的便是坐满了的程记美食店餐厅。 　　这些人坐的区域都是规划好的，程记美食店的桌子椅子不算特别花哨，但放在这餐厅里面，就是格外有情调。 　　放眼看过去，非常舒服。 　　而且，桌子和桌子之间，距离还是比较明显，可以让人通过，方便上菜和食客坐下。 　　之前就有食客提出建议，他觉得程记美食店这餐厅还不够合理利用，在那食客看来，这店里的桌子椅子改改，可以容纳两倍的人。 　　他还说，他可以免费帮着设计。 　　——程芫华当场拒绝了。 　　这些食客们，目标都是为了让她店里位置多一些，他们每次抢中的概率就大了一些，但程芫华这么安排，就是觉得这么多食客刚刚好，干嘛多加一倍？ 　　这些宽敞的距离，在现在这个时候，更方便了大家的拍摄。 　　观察了布局之后，众人才把视线移到用餐的人身上。 　　待看清楚正在用餐的众人后，段佳震惊死了。 　　其他人她不认识，但是那个不是最近 　　风头正劲的影帝师玄吗？！ 　　还有他旁边那个……那不是顶流巨星吗？！ 　　还有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那不是桑虞吗？！ 　　咦？ 　　桑虞旁边坐着的人，颜值怎么也这么高？！ 　　直播间又疯狂刷了起来，尤其是有些粉丝正好看见爱豆，尖叫声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见。 　　——尤其是桑虞的粉丝。 　　他离开有些时间了，但喜欢他的人还记得当初那个风光霁月的歌神，也还记得那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最后以那么一个结尾收场…… 　　直播间众人纷纷刷着—— 　　“主播！求求你将镜头靠近桑虞，我想看看他，呜呜呜。” 　　“妈呀，那一桌简直都是神仙男人，主播快过去！” 　　“师玄！桑虞！冉厉！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型男！程记美食店的老客，也是有颜值门槛的吗？！” 　　…… 　　他们激动不已，但段佳记得自己的使命，她将镜头对准桌上的菜。 　　那一道道看起来就让人口水四溢的美食就那么放在那儿，有网上发布过的那些程记美食店经典美食，也有他们没有在网上见过的新菜。 　　餐桌上的食客还没有开动，正在咽口水。 　　段佳对明星的不是很强烈，所以，她很快就和直播间的许多人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了美食上面。 　　哪怕刚刚吃撑了，一看见这丰盛又散发着勾人香味的美食，他们还是咽了咽口水，充满了食欲。 　　——就算撑死也还能吃！ 　　可惜……那不是他们吃的。 　　段佳想哭。 　　直播间的观众更想哭。 　　有记者问：“可以进厨房采访程老板吗？” 　　王记点点头：“可以。” 　　这是程记美食店之前答应过的，很多人来看直播也是冲着想看看那位大厨到底什么样子。 　　原本厨子长什么样子，这并不是重要的事情。 　　但无奈，有崇拜程记美食店的人，在网上说厨子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立刻就有人说是很胖很胖的大妈。 　　为此他们发生过混战，后来又为了应不应该讨论颜值，也发生过混战。 　　时间一长，这就成了一个矛盾话题。 　　——有矛盾就有人好奇真相。 　　几个记者走了进去，段佳赶紧跟上，抢占前排的好直播位。 　　程记美食店的厨房和餐厅只有一个帘子，掀开帘子就进了厨房。 　　——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来。 　　段佳一踏进厨房，就将镜头对准里面的人。 　　她见过程芫华，但别人也没有见过呀！ 　　每次听见有人嘲笑程老板藏头亢脑，段佳就气得不轻。 第106章 美颜 　　程老板都是长得丑的？ 　　那她这样的, 岂不是无地自容？ 　　段佳深吸一口气，她今天的镜头没有调特别夸张的滤镜，一个是因为美食直播不需要可怕的滤镜, 另一个还是想要给他们看到最真实的程老板。 　　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杠！ 　　直播间的人本来正聊得热闹, 这时候, 程芫华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她穿着一身厨师服, 头发都藏在帽子里面的。 　　可美的人就是这样, 哪怕一点也不打扮, 哪怕将头发都塞进了厨师帽里面……还是美得惊心, 高高立起的厨师帽, 越发显得她的脖颈修长, 莹白如玉。 　　力挺小巧的鼻子，精致的五官，一个侧颜就让人倾倒。 　　“这位就是我们的主厨，程老板。”王记淡淡开口。 　　程芫华闻言回头,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声音清脆干净：“嗨, 大家好, 欢迎光临我们程记美食店。” 　　段佳清楚地听见自己身边的几个记者倒吸一口气。 　　她看向直播间，里面, 同样是一片震惊—— 　　“这美女是谁？？” 　　“这是程记美食店的老板，开什么玩笑！” 　　“？？？？假的吧！” 　　“……不管真假, 这人是真的好看。” 　　“我也想说，镜头对准她的时候，就像是美颜和滤镜……” 　　“主播，你不会是偷偷开了美颜和滤镜吧？” 　　“我不管！啊, 我恋爱了！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模样呀！！” 　　…… 　　段佳：“……我开没开，你们心里没数吗？” 　　这时候，那几个记者也颇为怀疑，这位年轻到可怕的女孩，真的是程记美食店的老板吗？真的是做出那样好菜的厨子吗？ 　　程芫华不知道他们的质疑，也没有因为这些人的眼光而停下动作。 　　刚刚这些记者进来的时候，程芫华就让王记通知餐厅的人开动，他们一旦吃了起来，这边就必须要赶紧再上菜，今天其他帮工都出去忙去了，只有她一个人负责厨房的工作，自然要更加忙碌一些。 　　程芫华刀舞得飞快，她用的是叶予昭送的刀，这么长时间削苹果、削梨对于刀工的锻炼是非常有用的，以至于这会儿将鱼肉拍在案板上，“刷刷刷”薄如蝉翼 　　的鱼片就平铺在了旁边盘子里。 　　直播间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算，程芫华将鱼肉腌制后，油下锅，炒起了旁边准备好的辣子鸡食材。 　　她身形很瘦，但站在原地的时候，脚下却非常稳，手上颠着一个巨大的锅，上上下下，一脸沉稳。 　　段佳：“……” 　　就连段佳都被震惊到下巴差点掉了，更何况是初见程芫华的其他人。 　　直播间没有人说话，难得的静谧。 　　于是，他们就这么看着那个温温柔柔，看起来就瘦弱的“小美女”，颠勺了好一会儿，脚都不带晃动的。 　　她将菜分成好几分，倒在旁边的盘子里，声音轻轻，嘴角带笑：“辣子鸡就是要大火和快，这样做出来的辣子鸡，口感最佳，边皮的肉微微有些硬，里面却鲜嫩，绝妙配合。” 　　咽口水的声音清晰。 　　王记往外端菜，他端了两盘出去，很快每桌就进来一个人，一人端走一盘。 　　“你也出去吃吧。”程芫华对王记说。 　　王记也是真饿了，点点头：“成，待会儿要端菜叫我。” 　　程芫华笑着点点头，继续做下一道菜，见记者和主播们还没走，口中解释：“接下来做蜜汁梨球，这是时令菜，去年的时候……” 　　她的声音很轻，却引人入胜，明明说着话，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做菜，手上麻利的动作着。 　　食材早就已经准备好，这道菜就做的非常快，出锅后撒上新鲜的桂花。 　　又是一道新菜成了，她喊了一声，很快就被端了出去。 　　程芫华还没有停下，开始做下一道菜，“接下来做一道新菜，酥脆土豆泥。食材是夏季的土豆，挖出来的新鲜土豆。” 　　她说话的时候，从不远处一个大的砂锅里面捞出几个煮熟的土豆。 　　“新鲜土豆皮一撕就掉，光滑的土豆放出砂锅中煮熟，当然，我用了秘方，土豆会更加好吃一些。” 　　一边说，她一边将土豆捣成泥。 　　“酥脆土豆加一些洋葱和肉会更好吃。”她将锅里抹了一点猪油，而后将洋葱粒和鸡肉末放进去，锅铲翻炒几下，加入配料再翻炒，起锅。 　　炒熟后，和土豆泥混在一起，再加配料。 　　“均匀混合，做成一个个好看的椭球状。”她的手像 　　是有魔力，动作非常快，土豆泥形状又均匀，憨态可掬。 　　程芫华长得很好看，刚刚注意着她长相的网友们，现在都跟着她的声音，看向了她的手。 　　她又将土豆椭球裹上面粉和鸡蛋液。 　　油锅一起，一个个下锅油炸。 　　“滋滋滋”锅中的土豆边皮很快就变了颜色，翻了两三分钟，程芫华就用漏勺捞了起来，放在一个盆子上面。 　　“酥脆土豆泥一定要趁热吃，但刚刚起锅油重，先等上一分钟，过一过油。”程芫华拿了几个盘子在旁边摆上，一小片一小片凹下去的生菜叶子放在了盘子里面，“如果怕腻的人，可以合着生菜一起吃。” 　　一分钟时间一到，程芫华就用筷子，将一个个酥脆土豆泥放在了生菜里面。 　　绿色衬托着金黄色，看着就让人口水四溢。 　　程芫华最后撒上几粒葱花，笑道：“搞定了！” 　　立刻就有人进来端出去，还是一桌一盘，还剩下一盘。 　　程芫华笑着对他们说：“新菜，你们也尝尝吧。” 　　话音刚落，几个记者和几个主播，立刻扑上去，一人拿了一个。 　　“谢谢程老板！” 　　而后，他们迫不及待吃了起来，厨房中，惊喜的声音响起—— 　　“这太好吃了吧！” 　　“这皮酥脆可口，里面又细腻鲜香，太好吃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 　　几人都一脸满足地吃了起来，程芫华已经开始做下一道菜了。 　　通过网络观看的网友都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靠！ 　　这个程老板有毒！ 　　明明他们开始在外面看直播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夸张，怎么这会儿就恨不得抢过一个酥脆土豆泥狠狠吃起来。 　　光是听她描述，竟然比在外面，看见大家疯抢、一脸满足还要让人更想吃！ 　　她的声音真的太有毒了！而且他们听着她说的，眼神转都转不开，一直盯着她的手和食物，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们已经相信她就是程老板了。 　　这样的手艺，不是程老板还能是谁呢？！ 　　厨房热闹得很，外面餐厅，这些老客们也吃得一脸满足。 　　叶老爷子一家吃得开心，他们刚刚和荣先生拼桌，就将儿子踢到师玄那一桌了，这会儿对着桌上 　　的这些菜大快朵颐。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呢？ 　　以前的那些菜，百吃不厌，新菜更是一见倾心。 　　只要是程老板做出来的，好像就没有不好吃的，就没有让他们不惦记的！ 　　大厨们的家属也各自吃着，口中还交流着—— 　　“怪不得我家那口子惦记了这么久，竟然这么好吃！” 　　“比我家那个手艺好了无数倍！” 　　“要不还是我们赚了，希望以后程老板这样的活动多一点。” 　　“对对，让我家那个用自己的劳动力，给我们换一顿好吃的，赚了赚了。” 　　…… 　　师玄那一桌。 　　师玄一边吃土豆泥，一边问旁边的流量巨星纪卿：“你那厌食症感觉如何了？” 　　纪卿还没说话，桑虞已经说了：“你看他吃了多少了，这能是厌食症没好的样子？比我都能吃！” 　　“说起来，都没问你为什么得了厌食症……”师玄又问。 　　纪卿抿了抿唇：“节食节太狠了。” 　　“要拍电影？” 　　“对……” 　　要上大银幕，脸微微有点肉，看起来就不好看了。 　　师玄感叹：“当明星也不容易。” 　　桑虞难得附和他：“这话倒是在理，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 　　纪卿深有所感地点点头。 　　尤其是男明星，稍微吃得胖了些，在镜头里面，就会显得很胖，一发出去就会被大家骂油腻。 　　旁边，叶予昭咽下土豆泥，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去厨房帮忙。” 　　说完他就站起来，去了厨房。 　　师玄一边吃，一边看了看依旧埋头狂吃的桑虞。 　　啧，怪不得这人没戏了。 　　桑虞他们这一桌还有位置，是空出来留给冉厉他们的，他们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吃一些。 　　程记美食店里面有里面的快乐，外面也有外面的热闹。 　　美食区几位大厨总算将来的人给喂饱了，他们放下锅铲，走到旁边的空调面前站着歇息一会儿。 　　他们好些年没有像今天这么卖力了，这是第一次做菜的时候和食客这么近，听着他们的疯狂赞美，还有旁边其他大厨的对比，顿时就觉得，充满了干劲儿。 　　秦先生一边休息一边笑眯了眼睛：“怎么样？我川菜热门吧？我这边盖出去的章子绝对是最 　　多的，食材也只剩下小半箱了！” 　　“我浙菜才是最受欢迎的，我的食材马上见底了！”金宝方不服气。 　　旁边，班女士笑眯了眼睛：“别争了，人莫元都加一次食材了。” 　　秦先生：“？？？” 　　金宝方：“……” 　　“凭什么？！”二人异口同声。 　　他们是坚决不相信，自己的菜会输给对方的！ 　　班女士：“啧，你们大概是忘了，人莫元还有个优势——长得好呀！多少小姑娘围着他呀！” 　　秦先生：“……” 　　金宝方：“……” 　　靠！大意了！ 　　忘记脸也很重要！ 　　程记美食店的店庆如火如荼，网络上，各大论坛开始更新—— 　　“看一看程老板的盛世美颜和精湛厨艺！！” 　　“扒一扒程记美食店的老客都是什么人！！” 第107章 想娶 　　这是两个话题, 两个非常热门的话题。 　　第一个话题高居榜首，主楼是程芫华的照片，以及做菜的截图, 甚至还变态的将她讲述做菜过程全都截图出来…… 　　下面热闹得很, 议论纷纷—— 　　“来吧, 那些信誓旦旦说见过程老板, 是个大妈的出来道歉！” 　　“对呀, 别说人家不是大妈了, 就算真的是大妈, 也不应该对人家的颜值议论纷纷！” 　　“妈呀呀！我一个女的都爱死程老板的颜值了！” 　　“这简直就是小仙女下凡呀。” 　　“你们说……娶到程老板的人, 得多幸福呀。” 　　“想娶！” 　　…… 　　于是, 程芫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举成为了现在全网男女最想娶的女人了。 　　官博粉丝直线暴涨。 　　这些人中，大半都是程芫华的粉丝。 　　他们原本就喜欢她做的菜，虽然没有吃到过, 但就是越是没吃到，就越是惦记, 现在又发现程芫华竟然是一个小仙女…… 　　顿时, 好感度爆表。 　　官博的评论区, 开始出现大片对着程芫华喊“老婆”的人，有男有女。 　　另一个帖子, 则是“扒一扒”。 　　直播镜头没在餐厅待多久就进了厨房里面，但餐厅里面的场景, 还是全都被收入直播镜头中。 　　虽然因为闪得快，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却也足够让人注意到其中的一部分人了。 　　师玄、桑虞、纪卿三人是熟脸，现在已经上了热搜。 　　可除了这些熟脸, 还有一些虽然不是熟脸，但细扒也能吓死人的一些人。 　　顶级大厨的家属、美食协会的会长、荣夫人、几个有名富豪、赛扁鹊吴先生、还有资本大鳄广叶集团老板…… 　　每一个深扒起来都非常吓人，简直让人对此叹为观止。 　　也更增加了程记美食店的神秘性。 　　而此时，程记美食店的店庆还在继续，店里的人撑得不行，店外的人也都吃饱了，正央求着想要买点程记的茶叶蛋或者炸酱面带走。 　　“你就给我带一份吧，我晚上吃不到，会吃不下饭吧，我肠胃不好，一顿不吃问题很大的！”一个男人央求刘全福他们。 　　刘全福苦笑：“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主要是现场的 　　量很有限，如果都买了带走，肯定是不够的！” 　　“咱们都吃饱了，现在就想买了带走，一个也行嘛！” 　　另一个老太太挤过来，一张脸上满是伤心：“我老伴儿不能下床，他就惦记着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你就让我买点带回去吧！” 　　刘全福眉头皱得死紧，一脸纠结。 　　这时候，王记出来，在刘全福耳边说：“程老板说，如果很多人非要买，就卖了吧，不准大于五个，先到先得。” 　　他刚刚说完，那老太太立刻高兴道：“我买五个！” 　　刘全福接过王记手上的袋子，开始装了起来。 　　那老太太接过以后，又对着不远处喊道：“老伴儿，快来！一人五个！” 　　一直偷偷观察他们的老头子飞奔过来，腿脚比刘全福都麻溜，一脸高兴。 　　刘全福：“……您不是说你家老伴儿躺在床上下不来？” 　　老太太：“嘿嘿嘿。” 　　老头子：“嘿嘿嘿。” 　　刘全福：“…………”他真的无论在程记美食店待多久，都对这些想尽办法要吃到程记美食店食物的人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总能搞出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骚操作。 　　茶叶蛋剩下的也不多了，屋里的都抬了出来，还是有大量的人没有买到。 　　那些走的有些远的人，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哎哟哟！可气死我了！大兄弟，怎么没有了吗？” 　　得到刘全福肯定的答案后，那些人一脸绝望。 　　还有一些脑子灵活的，已经高价向周边人“购买”了，卖的人非常非常少。 　　千里迢迢跑来的人，又有几个是差钱的？自己都不够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唉，真是倒霉。”因为没有茶叶蛋，原本美好的心情都变差了。 　　刘全福也没有办法，只能出声安慰。 　　这个时候，程芫华带着冉厉和叶予昭推着一个大冰箱出来。 　　刘全福眼睛一亮，高声喊道—— 　　“程记冰淇淋来了！十块钱一块！” 　　众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听到程记两个字，立刻排上了队。 　　过往的历史告诉他们，只要带上程记两个字，先抢了再说，抢了就是赚了！ 　　当初程记美食店刚冒头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定价太 　　贵了，是营销网红店，后来，抢都抢不到位置。 　　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刚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嫌贵，现在捧着钱都买不到，私下都开出了三倍价格，还是买不到。 　　尤其是白玉养颜汤，有些富婆出价五倍，也不是时常能够买到。 　　毕竟…… 　　谁不想变美呢？ 　　而那些企图抢到了再倒手卖的二道贩子，大半都被程记美食店发现后永久拉黑了。 　　剩下的一小半？ 　　得，你有本事抢到再说。 　　程芫华和莫元、刘锦荣等几个大厨戴上手套，案板铺开，将冰箱里面一个个大盒子的冰淇淋倒在案板上，切成一模一样，大小均一的块儿。 　　他们动作非常快，不等冰淇淋划开就切好，旁边人立刻装在纸杯子里面，食客拿了一次性勺子后，领走冰淇淋。 　　段佳一边直播，一边美滋滋吃着。 　　她这一块是在厨房的冰柜里拿出来的，程芫华给切得大块一些。 　　领到冰淇淋的食客都迫不及待吃了起来，他们的神情惊讶，一脸惊喜—— 　　“哇！！怎么这么好吃？！” 　　旁边，正在吃冰淇淋的一个男人说：“程记出品，能不好吃的吗？” 　　“这个奶味也太足了！而且这个奶味，又香又不腻，还清凉可口，太好吃了！” 　　“咦？你是奶味的？” 　　“你不是？” 　　“我是梨子味儿的，我吃到了梨子的颗粒！” 　　“梨子味儿的冰淇淋？那……好吃吗？” 　　“好吃！”那人是一脸享受。 　　有人跑到程芫华面前来问：“请问一下，这些冰淇淋不是一个口味的吗？” 　　程芫华笑着解释：“当然不是，这些是不一样的口味，有牛奶、梨子、草莓、西瓜四种口味。” 　　这是她在系统买的配方，这两天虽然不热，他们这边因为树多，更是凉爽，但到底是夏天，吃点凉的才比较好。 　　这冰淇淋制作起来相对比较快，一次性可以做很多，程芫华便选择了冰淇淋作为这次店庆的惊喜项目。 　　那人恍然大悟，随即又一脸纠结，好似在纠结吃哪个口味一般。 　　程芫华这边已经给他装了一块，是奶味的，她手上这一大块都是牛奶的，所以目前在她这儿排队的人，只能买到牛奶的。 　　那人 　　愣了一下，没想到程芫华没给他选择机会。 　　随即，他走到一旁，用勺子吃了一口，露出震惊的神情，惊呼—— 　　“这太好吃了！” 　　“哈根达斯都没这么好吃吧！！” 　　“十块钱简直是赚了！” 　　刚刚还嫌弃略贵的食客们，现在就觉得简直是物超所值了。 　　要不是程芫华限购，他们还要买上好几块。 　　网友们看得口水流出来，甚至还让人带话给程芫华，问可不可以云购买，寄过去，运费他们出。 　　程芫华无情拒绝。 　　直播间顿时哀嚎一片，后悔没有去参加周年庆。 　　冰淇淋不少，食客也不少，因此，最后剩下的也不多，怕因为分配不均惹得食客心情不好，程芫华交给了村长，让他分给了村民。 　　今天为了程记美食店，这些村民也都辛苦了。 　　分完冰淇淋后，这次的周年庆就算是正式结束。 　　食客吃得有些撑，没着急走，有兴趣爬山的，就去爬山去了。 　　不想爬山又想玩的，就去露营区玩去了，那边有村民弄得套圈、射击这类简单小项目。 　　还有一些村民在卖烧烤，味道还是不错的。 　　也有食客去找村民买土特产，卖得最好的，还是养在周大发那边的土鸡土鸭，这都是程记美食店的食材呀！ 　　大家都非常有兴趣。 　　还有人在村子里溜达消消食，下午三点过，大多数食客才离开。 　　留下的要不就是要露营、踏青的年轻人，要不就是住在民宿里面，准备歇一歇再走的外地人。 　　程记美食店，吃饭的老客都是今天要留下住一晚的人。 　　大厨们刚刚才吃完饭，正七嘴八舌说着话—— 　　“莫元也就是凭脸，你们没有听到那些食客们怎么夸我的！” 　　“老秦，你可拉到吧，他们也一直在夸我！” 　　“反正我那边是盖章人数最多的！” 　　“我才是好吧！” 　　…… 　　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了，程芫华眼皮一跳，赶忙出声：“今天谢谢各位大师了，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怎么让食客们吃饱呢！” 　　几位大厨忙说：“没事没事，本来就是交换条件嘛。” 　　“对对对，你也别客气了，要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就把今天没吃完的冰淇淋，给我们带一 　　点！”秦先生搓了搓手。 　　金宝方笑他：“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那你待会儿别要！” 　　金宝方立刻不说话了，那冰淇淋……确实很好吃。 　　程芫华笑着说：“可以的，冰箱里还有不少呢，回头给你们装上，要不今晚吃了饭再走吧。” 　　秦先生摆摆手：“不用了，定了晚上的机票。” 　　金宝方：“对，店里还有不少事要我们回……” 　　莫元打断他，突然问：“程老板，你们晚上吃什么？” 　　程芫华：“火锅。” 　　金宝方强行变调：“回……不回都没关系，那晚上就叨扰程老板了！” 　　秦先生搓搓手，憨笑道：“既然程老板邀请，那我就把机票退了，明天再走。” 第108章 浓香 　　程芫华：“…………” 　　她是真诚邀请的, 这些人今天给她帮了大忙，再留他们多吃一顿，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 程芫华麻溜带着人去厨房准备晚上的火锅。 　　程记火锅他们已经吃了好多次了, 都是轻车熟路处理食材, 程芫华则主要负责熬煮火锅锅底, 锅底是火锅的特色, 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厨房中, 纪卿挤在师玄旁边, 这长板凳上还坐着桑虞和叶予昭, 他们坐在这儿, 帮着将土豆的皮撕下来。 　　纪卿一边干活一边听着别人聊天，嘴角带着笑容。 　　刘全蓓在帮着洗菜，一边洗一边将视线飘向纪卿，洗洗菜又飘过去, 还欲盖弥彰，假装只是不经意。 　　师玄：“想看你就大方看, 不用这么偷偷摸摸。” 　　刘全蓓慌忙道：“没、我没看！”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没事, 纪卿难得来一次, 你要是想看，就一次性看个够本。” 　　纪卿长得很好, 虽然和桑虞还要差一点，但也是超级大帅哥那个级别。 　　而且他和桑虞不一样, 桑虞是毒舌孔雀男，纪卿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正儿八经温润如玉的暖男。 　　不得不说，程记美食店的帅哥类型, 还真是完全不重样！ 　　“芫华师父！”刘全蓓对着她娇嗔道。 　　程芫华但笑不语。 　　纪卿声音轻轻：“你们这儿……真开心。”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在这个节奏极快的新时代，在程记美食店这儿，时间一下子慢了下来，人也变得慵懒悠闲。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纪卿才来了这么一天，就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淡定大气的老板，各色各样的员工，性格不一，当然，最绝的还是独一无二的美食，那种味蕾极致的享受…… 　　这都是纪卿从未在其他地方感受到的。 　　程芫华在做丸子，其他食材就交给了别人，丸子这东西，刘全福他们都说要多多多多，原本做好冻在冰箱的丸子就有不少，虽然口感不如现做，但也是极好吃的。 　　可他们还是觉得不够，程芫华想着下午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就又开始做起了丸子。 　　剥完土豆皮的师玄刷了刷手机，惊讶道：“哇！！咱们官博粉丝 　　涨了好多！” 　　“真的吗？”刘全福惊喜。 　　“对！”师玄点点头，而后声音惊讶，“咦？怎么有了野生的程老板超话？！” 　　“啥？”程芫华满脸错愕。 　　师玄也是一脸惊讶地研究了起来，桑虞将脑袋凑过去，也看了起来。 　　叶予昭也很好奇，但他这个位置，看不到师玄的手机，而他手上，还有最后一个土豆的皮要剥开。 　　师玄终于看懂了，哈哈大笑，“哇哇！我们程老板现在有粉丝超话了，一大群小姑娘想要娶你，还有一些男孩子，也想要娶我们程老板！” 　　“想得美！”桑虞说。 　　叶予昭点点头，第一次觉得桑虞这人，说话还是有道理的。 　　“程老板，你要注册一个微博吗？大小现在也是一个网红了，哈哈哈！”师玄挤眉弄眼，调侃道。 　　程芫华：“……” 　　她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要那做什么，有什么要发的，发在官博就是了。” 　　她和现在很多人不一样，她对分享自己的餐饮和记录生活等，没什么太大的。 　　记忆是一层又一层的，印象深刻的就一直记得，印象不那么深刻的，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都想娶了芫华师父呀？”刘全蓓鼓着脸，有些不高兴。 　　“娶了程老板，那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而且程老板这么好看，性格讨喜，谁不想娶她？”桑虞反问。 　　刘全蓓：“……”好有道理。 　　她要是个男人，肯定娶了芫华师父。 　　芫华师父要是个男人，什么师玄桑虞纪卿的，她都不想嫁，她只想嫁给芫华师父！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能娶到芫华师父！”刘全蓓叹口气。 　　刘全福立刻说：“哪个男人都配不上我师父！” 　　师玄插话：“我怎么样？” 　　桑虞看他一眼，声音嘲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看你的脸，和程老板在一起简直是拖垮了下一代基因。” 　　刘全蓓点头。 　　师玄大叫：“蓓蓓你变了！当初那个玄子为天的粉丝不见了！” 　　刘全蓓微笑：“那是我当初年少，不知道你这狗比的真面目！” 　　她虽然和师玄插科打诨，互相嘲讽，但其实还是在意师玄的，只是因为熟悉和了 　　解，不再是当初那样的表现方式。 　　师玄要是有什么事情，她肯定是第一个出头的。 　　桑虞咳嗽一声：“我个人觉得，程老板嫁给我才是不拉低下一代的颜值基因。” 　　“你可拉倒吧，嫁给你那是拉低下一代智商。”师玄不客气怼回去。 　　桑虞还想说什么，冉厉倒是认真说：“程老板要一直开着这家店，她未来的老公，还是要迁就她一些，最好能上门。” 　　叶予昭剥土豆皮的手顿时，一脸沉思。 　　上门的话…… 　　其实也可以，反正老爷子天天喊着，带着他住程记美食店。 　　路过的杨林重重点点头，补了句：“对，而且要对芫华好，专一痴情。” 　　叶予昭心下一喜，他以前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芫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两点他都能够做到！ 　　刘全福：“当然，这是基本条件！师父比较忙，她的未来老公必须体谅她，最好她老公的事业不忙，能放弃事业更好，师父养得起！” 　　叶予昭刚刚的笑容僵住。 　　这…… 　　广叶集团是老爷子交到他手上的基业，怕是不能放弃…… 　　南叔补充：“芫华性格大气沉稳，她未来老公年纪还是不要太大了，能够活泼一些更好。” 　　叶予昭脸白了。 　　他这个性格，就算努努力，也和“活泼”搭不上边…… 　　“最好也是个厨子，和程老板有共同爱好。” 　　叶予昭脸更白了。 　　他……不是个厨子…… 　　“还有，一定要浪漫幽默，最好……” 　　话没说完，叶予昭手上的土豆砸在地上，这声音打断了刘全福的话。 　　他们都看向他，见他的脸有些白，刘全福疑惑问道：“叶予昭，你怎么了？” 　　叶予昭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就是心口有点疼。 　　刘全福：“那我继……” 　　这回是程芫华打断他：“行了行了，都瞎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 　　“哦……”其他人立刻收声，干起了活儿。 　　程芫华一脸无奈。 　　这些人，可真会想。 　　未来的另一半…… 　　程芫华脑袋中闪过一张脸，她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现在这样挺好，有没有另一半，好像对生活也没什么影 　　响。 　　有这么一个店，有这些有趣的员工，还有形形色色的食客，每一天都是热闹的一天，充满了新奇和期待。 　　程芫华抽回思绪后，继续做自己的丸子。 　　锅里，火锅味散开。 　　一般的火锅味就很浓郁，很容易吸引路过的人，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味更是奇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纪卿吞了吞口水，看向旁边的人，大家好似已经习惯，都在一边咽口水，一边摘菜。 　　纪卿：“……”这味道，可太香了。 　　没一会儿，在外面去溜达的大厨们带着弟子都闻着味儿跑了回来。 　　他们围着正在熬的锅底，不断吸溜着口水—— 　　“嘶——这也太香了吧！！” 　　“果然，网上将它夸上天是有道理的！” 　　“幸好留了下来，这也太香了。” 　　“程老板，还是你有一手呀，这都会做！” 　　…… 　　程芫华笑了笑，没说话。 　　大厨们都激动着等着晚上吃火锅，莫元将手洗了洗，而后走过来，站在程芫华旁边，声音轻轻：“我帮你吧。” 　　“行。”程芫华给他让了点位置。 　　莫元的水平，她是一点也不担忧的，这么年轻就做国宴菜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水平。 　　两人一边做着，一边交流。 　　板凳上，纪卿压低声音：“这个人是不是满足你们对程老板另一半的幻想？” 　　“啪——”叶予昭手上的土豆落在地上。 　　刘全福看向叶予昭，好奇道：“叶予昭，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视线一直幽幽看着程芫华和莫元的叶予昭：“……没事。” 　　怎么没事？！ 　　他快要气死了！ 　　这莫元哪儿满足条件了？！ 　　他看着两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手上都要将土豆给捏烂了…… 　　“这么多丸子肯定够了吧，就算放开肚子吃，也吃不完这么多。”程芫华看了看做好的丸子，一脸无奈。 　　“够了够了。”其他人忙说。 　　这个时候，王记突然急冲冲跑进来。 　　“出事了！！”他大喊。 　　程芫华等人立刻追问：“出什么事情了？” 　　虽然周年庆已经结束，但还有很多食客没有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程记美食店也是有一点责任的！ 　　王记拍拍胸口，吸了吸空气中的火锅味，急切道：“我们店被食客们包围了！！” 　　“啥？” 　　“他们说我们放毒！火锅味严重勾走了他们的魂儿，要求我们为他们解毒！” 　　“……” 第109章 店庆 　　程芫华一脸茫然, 看着王记的视线充满了困惑。 　　放毒？ 　　解毒？？ 　　“他们……要怎么解毒？”程芫华声音带着试探。 　　王记：“估计是要吃火锅。” 　　程芫华：“…………”好一个解毒方法！ 　　她忙往外走，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走到大门外的时候, 果然, 没有离开的食客都从各处跑了过来, 围住了程记美食店。 　　一见到程芫华, 打头的那几个人立刻一挥手, 所有的食客一起喊道—— 　　“程老板！！！” 　　“我们想吃火锅！！！” 　　口号非常齐, 显然是有预谋的行为。 　　那声音大的, 震耳欲聋, 程芫华皱眉眯眼, 捂住耳朵。 　　刘全福也捂着耳朵，嘟囔：“这可咋办，咱们店里可没有这么多火锅供给他们呀！坐都坐不下来。” 　　程芫华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 虽然人已经走了大半，但剩下的人也不少呀, 程记美食店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 　　而且……她也没有准备这些人吃的。 　　要管这么多人的火锅, 地盘是一回事, 菜也是一回事，光是处理食材, 就不是这么一会儿可以解决的！ 　　原以为他们晚上在村里解决一顿晚餐，明天就会回去, 没想到火锅味竟然将人给勾了过来…… 　　程芫华有些后悔，明知道火锅味重，她怎么就选择了煮火锅呢？ 　　“还是拒了吧。”程芫华叹口气，走到门口, 站在食客们的正前面，距离很近。 　　她手抬起来又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一些。 　　食客们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咳嗽一声，声音带着歉意：“真的很抱歉，咱们晚上是不提供晚餐的。” 　　他们七嘴八舌回应—— 　　“你们放毒！勾了我们魂儿跑，现在闻着这个味儿，严重影响了我们用晚餐！” 　　“对，程老板，我们也想吃火锅。” 　　“我年纪大了，吃一顿少一顿，没有闻着味儿也就罢了，闻到了又吃不到，以后我会死不瞑目的！” 　　“程老板，让我们也吃点呗！” 　　“是呀，程老板，拜托了！” 　　…… 　　为了一顿火锅，这些人也是不要脸皮了。 　　程芫华：“……” 　　她沉默片刻，又无奈地说：“里面也坐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我们可以在外面的大锅里面吃！” 　　“对对，钱无所谓，让我吃一口火锅过过瘾吧！” 　　“这个味道简直有毒，如果吃不到，我今晚估计都睡不着了！” 　　“是呀是呀！” 　　“程老板！美丽善良厨艺高超的程老板呀！” 　　…… 　　还有赖皮的，往地上一坐，死皮赖脸：“程老板呀！！行行好吧，我真的好想吃，给我舔舔味儿都行！” 　　程芫华：“…………” 　　她说没地方，他们就说在外面大锅那儿吃。 　　那边确实有好些灶台，还有无数的板凳和椅子，要吃也是可以。 　　程芫华：“食材也来不及处理你们这么多人的了！” 　　“我们自己处理！” 　　“锅底不够……” 　　“我们不着急，可以等！” 　　“食材不够……” 　　“吃个半饱就行！” 　　程芫华：“……”得，什么拒绝理由都被他们堵回来了。 　　为了吃顿火锅，这些人也是真不容易。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再看到这些人眼巴巴看着她，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行吧。” 　　话音落地，一阵欢呼，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感谢程老板！！” 　　“程老板万岁！！” 　　“感谢程老板和程记美食店！！！” 　　程芫华捂着耳朵，半响，她抬手再次示意他们安静，他们又再次安静下来，看向她。 　　她说：“我先说明白，等下食材也需要你们帮忙处理，有些东西限购，其他食材，自助形式，你们自己处理自己吃吧，我提供锅底。自助的食材和锅底，就算每人……每人一百吧，不管饱。” 　　那些蔬菜瓜果土豆莲藕海带等菜，冰库还有不少，不算值钱，一人一百也不指望赚他们什么钱，但也不管饱，吃完就没了。 　　一百块？！ 　　还是程记美食店的火锅！ 　　这对于这些食客来说，简直就是白送！ 　　“啊啊啊啊——” 　　“程老板棒棒的！！” 　　“程老板我们爱你！！！” 　　…… 　　程芫华捂着耳朵，钻进了店里。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他们还有很多话要对程芫华说。 　　一进了餐厅，刘全福等人立刻围住程芫 　　华，七嘴八舌—— 　　“程老板，你咋就答应他们了？这可咋喂得饱！” 　　“可不是，而且刚刚你说的那种模式，会不会太难管理了？” 　　“芫华，你是怎么个安排？”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 　　叶予昭站在程芫华旁边，淡定开口：“都安静，听芫华说。” 　　他的声音有奇怪的魔力，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程芫华认真想了想，而后说：“今天毕竟是店庆，也是他们的运气，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就没有了。安排的话，我心里大致有了数。”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很快做出安排：“胖子，你和冉厉、师玄、桑虞、纪卿、王记、叶予昭，你们去把食材从冰库搬出来，用推车推出来，放在外面的灶台那边。南叔、以及各位大厨，麻烦大家帮忙处理一会儿食材。外公外婆，还有蓓蓓，你们等下跟我出去，和我一起分一下食材，安排一下座位。” 　　所有人都应了，纷纷去忙碌起来。 　　而程芫华则再去厨房炒料，幸好之前浓汤剩下不少，为晚上也多准备了一些锅底，匀了一部分出来，加上新炒的，勉强也够用。 　　等到所有锅底都在几个大锅慢慢熬着的时候，她带着人出去分菜，有些食材明显不太够，还是要她分一下，免得哄抢。 　　那边大家都围着灶台端着凳子坐下，基本上认识的人全都坐在一起，不认识的也搭了个伙，算是一桌。 　　程芫华看了看，一个灶台十五个人，大锅十个，小锅五个，刚好够坐。 　　分好座之后，一桌扔了一大把蒜，都帮忙剥了起来。 　　刘全蓓挨个收钱，等到冉厉把食材全送了过来，挨个儿将食材分给每桌，大桌是小桌食材两倍，这桌四根莴笋，那桌两根，这桌两把小白菜，那桌一把，这桌八个土豆，那桌四个的…… 　　所有的食材，全都挨个儿分完。 　　还剩下的则堆放在一边，要吃自己去拿。 　　大厨处理完的食材就直接端了出来，这些都是单独卖的，一出来就喊道—— 　　“毛肚，大桌限两盘，小桌限一盘，三十一盘！报数！” 　　“这边两盘！” 　　“这边也是两盘！” 　　“这边小桌一盘！” 　　“快快快！给我一盘！ 　　” 　　…… 　　“鹌鹑蛋来了，大桌限购两盘，小桌限购一盘！” 　　“牛肉……” 　　“鸡肉……” 　　“鱼肉……” 　　各种各样的菜都被端了出来，上次火锅节买的餐车再次排上用场。 　　程芫华还把丸子分了一半出来，也算是给这些人添个味道。 　　程记的丸子，也是他们店不可错过的美味。 　　小部分不好处理的食材已经由大厨们处理好，还有程芫华分给他们的菜，只能由他们自己处理。 　　每桌都非常在意，派遣会的叔叔阿姨出手，其他人则打辅助。 　　“哎呀！你这个莴笋削得太狠了！太浪费了，还是我来吧！” 　　“这个土豆是新鲜土豆，不用削皮，撕皮就可以了。” 　　“哎呀，莴笋后面这部分还能吃呢，这是凤尾！” 　　“哈哈哈，还挺好玩的。” 　　“你小心点呀，不要乱丢垃圾，赶紧捡起来，被程老板看见了，今晚你的火锅是泡汤了！” 　　…… 　　食客们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处理完食材，送到程芫华和几个大厨面前，麻溜给他们切了，装盘。 　　程芫华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根莴笋，原本明明挺大一根，现在只剩下一半，还有一半估计是在削的时候被牺牲了。 　　她又看了看面前笑容灿烂的男人，下意识问了句：“你削的？” 　　“嗯！” 　　“没被打？” 　　“被打了……” 　　程芫华：“……” 　　有些人削皮削得不错，有些人实在是削得程芫华一脸无语。 　　再听听耳边其他大厨颇为诧异的声音，就知道他们面临的事情，和她看见的，差不多。 　　莲藕也是，有人皮削得丑到程芫华都不知道怎么切。 　　其他蘑菇、蔬菜等等，都是他们自己洗了自己上桌，程芫华他们是不干预的。 　　等到菜切完了，外面就没有他们的事情。 　　他们进去将锅底给弄了出来，倒在每个锅里，又升上火，而后，蘸碟的碗不太够，去村里借了一些，蘸料是用盆装着的，随便他们往自己碗里加多少。 　　程芫华看着已经迫不及待要煮菜的众人，长出一口气，而后说：“行了，剩下的没我们事情了，吃完了将碗和盘子放在大的那个餐车里，不许乱丢垃圾，其他的不用管了。” 　　程记美食店将卫生问题抓得很紧，其他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乱丢垃圾这事儿，绝对都必须做到。 　　“好的——” 　　“辛苦程老板了——” 　　程芫华闻言，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些食客，有时候也挺可爱，让人看着就想笑。 　　她带着人返回店里，外面不用他们管了，村长他们也在外面吃，会看着一点的。 　　店里他们自己的火锅，也该吃起来。 　　食材早就已经备好，只等端着锅底出去就开吃。 　　今天程记美食店的众人都辛苦了，但大家心情还都不错，和食客打交道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那些大厨们，他们一会儿说着刚刚切菜的时候，遇到好笑的情况，一会儿又在比着谁受欢迎。 　　“还是我的菜最受欢迎！” 　　“瞎说，之前不是说了的吗？我那儿的章还比你多两个！” 　　“都别争了，莫元最受欢迎！” 　　“屁，他那是凭脸，不是凭实力！” 　　“是呀，而且他那儿的章最少！” 　　“……那是因为他慢吞吞的，一点不像你们似的心急比拼。” 　　…… 　　他们吵得厉害，莫元一边端菜，一边幽幽道：“最受欢迎？难道不是程老板吗？” 　　众人大厨：“…………” 　　他们，陷入了沉默。 　　是呀，他们比什么比？能和程芫华相比吗？！ 　　她的菜，那才是正儿八经最受欢迎的！ 　　程芫华今天是真的累着了，她端着最后的一盘菜出来，在餐桌上坐下，摆摆手：“吃饭吧，你们不是早就想吃吗？” 　　话音落地，所有人纷纷落座，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外面也很热闹，这样的美味，还有自己的辛劳在里面，还有这么多天南海北的人坐在一起吃饭。 　　当然，为了健康，大家也不怕麻烦，一人两副筷子，一个挑菜，一个吃菜。 　　一边吃，一边拍照，到处给人分享。 　　尤其是那些下午就离开了的人，恨不得剁了他们，也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他们怎么就不多留一晚上了？！ 　　那些没来的，那就更后悔了。 　　程记给的菜不少，但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都特别能吃。 　　“莴笋还有吗？” 　　“还有，但是还没有处理。” 　　“隔壁那桌 　　已经去拿了两根了！” 　　“我们也赶紧去，自己切就是了！” 　　村长喊道：“小心刀！” 　　等到连没有处理过的菜都吃完了，锅里的葱都被捞了，一多半人已经吃饱了，吃得少的人甚至已经吃撑了。 　　“这个火锅真的太香了，明明是最简单的菜，进了这锅底，一下子就成了神仙美味！” 　　“程记怎么不卖锅底呢？我天天顿顿吃都不嫌弃腻。” 　　“还有油碟，妈耶，他们的辣椒油和别处不一样，实在是太香了！” 　　“丸子才是最棒了！” 　　“这还用说？程记丸子是最经典的，我一个人就可以吃一锅。” 　　“丸子，还想吃丸子！” 　　“我吃饱了，但是还想吃……” 　　“你们都不吃了？那我想要这锅底。” 　　“要锅底干嘛？已经说了不许带走。” 　　“不是，我想把方便面的面煮里面，肯定很好吃。” 　　“……” 　　“……” 　　“机智呀！！” 　　…… 　　于是，他们又去村里的小店，将大半的方便面和面条都给买了，煮在程记香喷喷的锅底里面，吃着都是极美的！ 　　他们的这个吃法，让店里的人注意到了，非央着程芫华，将做酸辣粉用的粉煮了吃。 　　果然，煮着也是非常好吃的。 　　一碗红彤彤、香辣味美的底料，里面是已经煮进了味儿的粉丝，吃粉丝的时候，带着一点香喷喷的锅底一起吃下去。 　　味蕾被刺激到了，一瞬间宛如置身天堂。 　　辣！ 　　香！ 　　一边狂吃，一边吸气，美得不行，怎一个酣畅淋漓了得！ 　　店里店外，所有人都吃得非常高兴。 　　吃嗨了，桑虞还唱了首美食歌助兴，就连程芫华也笑得开心。 　　食物，是让人忘记烦恼的利器。 　　美味的食物入口的时候，那样的美味带来的享受感，以及吃饱后带来的满足感，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幸福。 　　程记美食店的店庆，就在这整个村子飘着火锅味儿中完美落寞。 　　好像，大家都非常高兴？ 　　第二天，食客们陆陆续续离开了。 　　他们走的时候，都要从程记路过，这一次的店庆显然很让他们高兴，路过的时候，他们吼道—— 　　“谢谢程老板！！” 　　“我会坚持抢餐位 　　的！！” 　　“程记美食店，棒棒哒！！” 　　“再见！！” 　　“明年店庆，咱们继续呀——” 　　程芫华：“……” 　　明年？ 　　她揉了揉自己的累得不行的肩膀，沉默了。 　　今天明天，程记美食店都不开门，后天才开始营业。 　　一则是这些食客们的到来，犹如蝗虫过境，冷库都给清空了，食材准备需要一些时间，村里的小超市也说他们都快清空了。 　　二则是，实在是太累了！！！ 　　操办一个活动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劳心费神的，还费体力！ 　　还来？ 　　程芫华不干了。 　　食客们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大厨们带着家属也来告辞了。 　　程芫华觉得还挺对不起他们的，昨天那么多人，让他们也跟着狠狠辛苦了一天。 　　她的声音带着歉意：“真的对不起了，我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没事没事！”金宝方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其他大厨们也纷纷说—— 　　“不用在意，没事的，虽然很累，但特别充实！” 　　“对，我很多年都没有做菜做的这么快乐了。” 　　“哈哈哈，对对，昨晚还吃到了那么好吃的火锅，血赚！” 　　“我还不服气，明明我的章子最多，他们非不承认我最受欢迎！” 　　“呵，除了程老板，你也不是最受欢迎的，明年店庆，咱们再好好设置一个投票环节，看看谁才是最受欢迎的！” 　　“好！” 　　“谁不来谁是狗！” 　　…… 　　他们吵着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程芫华—— 　　“这一次店庆，我们很高兴！” 　　“程老板，明年店庆记得还叫我们呀！” 　　说完，他们美滋滋走了。 　　程芫华：“…………”你们是高兴了，我不高兴。 　　谁特么说了明年还有店庆？？？ 　　这店庆，一次就够了！ 　　多来几次，养生汤都拯救不了她提前归西…… 　　送走大厨和他们的家属后，其他的老客们也都走了，程记美食店只剩下原本那些人，哦，还多了一个——纪卿。 　　不过他马上也要走了，已经在收拾东西，师玄要在这儿避暑很长一段时间，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带着羡慕离开了。 　　程芫华转身，准备回店。 　　这时候，村长带着周发财和周大发，喜滋滋过来了。 　　“程老板！” 　　程芫华回头看向他们，也露出笑容：“哎！村长和发财哥，还有大发叔呀。” 　　昨天他们这些村民也辛苦了，昨晚好几个阿姨还来帮忙收拾，帮着洗碗。 　　如果没有他们，这一次的店庆，不可能这么顺利。 　　也因此，程芫华对他们还是感激的。 　　村长高兴地说：“我们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什么？”程芫华诧异。 　　“一是感谢你们昨晚给我们免单，大家都觉得太对不起你了，吃了不少东西呢。” 　　程芫华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这都是小事，昨天你们帮我看着也很辛苦的。” 　　程记美食店一直要在村里，也辛苦了大家，邀请他们吃东西，也是结善缘，而且他们还帮忙了。 　　“那还是要感谢的。”村长说，“而且昨天大家都赚了不少钱，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对于大家来说，还是不少了，这都是托程记美食店的福！” 　　“不用特意感谢，真没事。”程芫华无奈，“这都是大家的辛苦，也是大家自己赚来的。” 　　“要感谢要感谢。今年天气还是有点热，今年咱们村里多种点果树，明年店庆的时候就不那么热，也有果子吃，风景也更好。明年店庆的时候，才能更加热闹些！” 　　程芫华：“……” 　　“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村里吱一声就行了！”说完，村长美滋滋又带着两人走了。 　　程芫华：“…………” 　　到底谁说明年还有店庆的？！！ 　　她没说！他们怎么都觉得明年有店庆？！ 　　程芫华一脸茫然，她刚刚转身回到店里，收银台电话响了。 　　程芫华接起来，“喂，程记美食店，找哪位？” 　　——市政的。 　　他们说：“程老板！这次你们的店庆为咱们白阳市拉动了一波人流量，虽然算不上特别多，但影响是很大的，在网上的热度也非常大，对我们白阳市的名气是非常好，上面点名赞美了……明年店庆的时候，咱们决定……” 　　程芫华后面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注意到四个字—— 　　明、年、店、庆！ 　　明年！！没有店庆！！！ 　　挂了 　　电话，程芫华精神恍惚。 　　她怎么不知道她明年要搞店庆活动呢？ 　　还有，不是第一年有了，第二年、第三年就都得有店庆活动的！！ 　　这时候，刘全福跑出来—— 　　“师父，咱们又上热搜了，网友说明年咱们店庆……” 　　话没有说完，中途变调，声音变得着急—— 　　“师父！” 　　“师父——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芫华：我怎么不知道我明年还要搞店庆？！ 　　今天还是六姑娘为大家侍寝！ 　　明天就是你们喜欢的万姑娘啦！！！ 第110章 场子 　　程芫华一手撑着刘全福站稳, 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头疼的模样。 　　因为刘全福的惊呼，程记美食店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一脸担忧。 　　——他们都是非常关心在意程芫华的。 　　杨林和徐秀婉挤在前面, 叶予昭也眼神带着担忧地看着她, 他想要伸手搀扶她,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不敢有所动作。 　　“芫华, 你这是怎么了？” 　　“不舒服吗？” 　　“是呀, 师父, 咱们去医院吧！” 　　“程老板, 你哪儿不舒服呀？” 　　“吴先生走了没？！没走就赶紧叫过来！” 　　…… 　　他们七嘴八舌，关心着程芫华。 　　程芫华摆摆手，在餐桌旁坐下，而后深吸一口气：“没事, 就是心累。” 　　“啊？那你赶紧去休息一下！” 　　“是呀，快去休息, 这两天程老板实在是太辛苦了！” 　　“对对对, 走, 咱们扶芫华回房间！” 　　“今天没事，芫华可以休息一整天！” 　　程芫华在被搀扶着躺下的时候, 咬牙切齿说了一句—— 　　“明年！没有店庆！！” 　　“打死也不办了！！” 　　程记美食店的店庆非常成功，甚至因此又上了热搜。 　　网友们花式晒着这次在汤槐村的经历, 各种各样的活动、美食，当然，必有的还是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和火锅。 　　甚至，他们晒出了花样, 比着谁的照片最好看，谁能将程记美食店的美味描写的最贴切。 　　是的，贴切。 　　他们觉得普通的描写，不能将程记美食店的美味形容出来。 　　最好的描写，也不过是形容出了几分美味，并不是全部形容出来了。 　　——那样的美味，要每个人亲口尝了，才知道震撼。 　　很多人点进热搜，立刻就流出一片哈喇子—— 　　“真的太好吃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来之前，大家都准备了消食片，一手消食片，一手程记的美食！” 　　“楼上的不要污蔑程记美食店！他们家的食材选材很好的，也没有任何不好的东西，甚至有些配料成分是促消化的，撑得不行，走走就舒坦多了，根本不会像外面吃撑了一样难受！” 　　“程记的丸子有两种吃法，一种炸， 　　一种煮，炸的咬上一口，鲜香弥漫在口中，就算烫嘴，也舍不得吐出去，煮在火锅里的，又是另外一种美味！” 　　“还有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 　　“我这辈子要是能够把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吃到死，那也值了！” 　　…… 　　与夸赞相对的，是那些没有去，或者去了，下午就跑了，没有吃上晚上火锅的人，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说程记美食店的店庆只给赶过去的人吃一个茶叶蛋？！我特么就是因此没有去的！” 　　“呜呜，我也是，我以为程记美食店不会搭理我们，哪知道对大家这么好！” 　　“后悔死了！！” 　　“我天，你们有我后悔吗？我是下午走了的！！” 　　“我也是！当知道他们在吃火锅的时候，正好在飞机上！！” 　　“后悔了后悔了，明年店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要去！！” 　　“我也是，而且去了就打死不走了！！” 　　…… 　　这时候，有一个小号悄悄说—— 　　“没有下次了，程老板说，明年没有店庆了……” 　　其他人不相信—— 　　“？？？” 　　“你怎么知道？！！” 　　“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瞎说，又开始造谣了！” 　　“呵，造谣的，举报！” 　　…… 　　收到他们的谴责，那人又悄悄回复—— 　　“我就是程记美食店的人。” 　　发出去后，其他人—— 　　“！！！” 　　“这有个程记美食店的人！” 　　“抓住他！绑架了威胁程老板煮火锅！！” 　　“抓住他！摁住威胁！” 　　“你们太残忍了，我就不一样，我要顶替他的身份进程记美食店！” 　　…… 　　程芫华端着食材从客厅路过，见刘全福一脸震惊，疑惑地问了句：“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刘全福咽了咽口水，看向程芫华：“师父……” 　　“嗯？” 　　“为了安全起见，我暂时就不要出门了，最近买菜什么的，还是让冉厉去吧！” 　　程芫华：“……”？？？ 　　这娃咋了？ 　　程记美食店店庆的余温一直到九月才结束，程记美食店已经走上了正轨，继续接待到来的一波又一波的顾客。 　　九月桂花香，汤槐村在村子里种了很多 　　桂花树和槐树。 　　村里原本有一颗特别大的槐树，槐树的主人本来都准备给它卖了，村长一说，对方立刻决定留下，成为村里的一景。 　　他们所有人都想建设好汤槐村，这一次汤槐村上了热搜后，来郊游和踏青的人都变多了，场地都是现成的。 　　租帐篷那家人，咬咬牙买了一些帐篷，租给来踏青和游玩的人。 　　以前订到程记美食店餐位的人，很多都是吃了就走，但现在，很多人还要踏踏青，感受一下农家生活气息。 　　真正意义上的拉动了村里的经济。 　　以至于，杨林和徐秀婉在村里的地位空前提高，程芫华忙，村民们一般不太敢进程记美食店打扰她。 　　村里有个大小事，都要把杨林徐秀婉这老两口叫到现场。就算夫妻吵个架，他们劝架也有分量。 　　程芫华发现，这么一来，两人精神气就更加足了。 　　以前两人就一个女儿，嫁了出去，在村里难免就觉得没有支撑，虽然没有人欺负他们，但自身自然而言，腰板就没有那么硬。 　　现在有程芫华，有程记美食店，两人腰板硬多了。 　　程芫华见此，越发觉得去年将店开在汤槐村，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是重叠的，九月，不少人早早就在问程记美食店的月饼，好奇他们要做什么样子的。 　　就连店里的人也都好奇。 　　“师父，咱们今年做月饼吗？”刘全福眼神带着期待。 　　程芫华一边挑拣桂花，一边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也在店里这么久了，月饼又不是多么难做的东西，今年的中秋节月饼交给你？” 　　刘全福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师、师父！你、你你你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刘全福声音着急，“我是能做，但我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网友们天天盼着我们月饼抽奖，老客们也等着我们的月饼礼包，您让我做，那不是丢我们程记美食店的脸嘛！” 　　师玄、冉厉、桑虞，一齐点头。 　　“是呀，胖子的手艺还差得远呢！” 　　“程老板呀，咱们还是做点程记月饼嘛！” 　　“对对对，这可是中秋节呀！” 　　“求求程老板嘛～” 　　上次店庆的时候，程芫华出了新菜，这已 　　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准备新菜了，众人一直眼巴巴盼着中秋节吃月饼的。 　　最近的顾客们结账的时候，也总是要多问这么一句的。 　　程芫华闻言，淡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还没等她说话。 　　这时候，外面传来停车声，几人抬头看过去，门口处，南叔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南叔，你过来啦，不是说美食协会有事情吗？”刘全福声音带着好奇。 　　其他人也都满脸诧异，南叔两天前才离开，冉厉在这儿，他一般也都待在程记美食店，教冉厉如何做美食协会的会长。 　　前两天说是美食协会有事，南叔匆匆离开。 　　没想到这才两天，就又匆匆回来了。 　　程芫华仔细看南叔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看，忙问：“南叔，遇到什么事情吗？” 　　南叔一向还是沉稳，露出这样的神情，遇到的事情，怕是不小。 　　果然，南叔沉着脸开口：“世界美食大赏，没给我们发邀请函！” 　　众人大惊。 　　南叔细细解释，原来，最近这两天，南叔收到消息，世界美食大赏，米其林总部开始发邀请函了。 　　南叔立刻赶回去，等着美食协会的邀请函。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压根儿就没有等到。 　　南叔打听了一下，收到了消息，竟然说，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给华国发邀请函。 　　更可恨的事，他们没给华国发，却给台资企业铭品阁发了。 　　这些年，华国的美食渐渐走向世界，在各国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但很多人却始终觉得，用筷子在一起挑菜的行为很不卫生，也觉得华国的食物，很多都重油，食用不健康。 　　这一届世界美食大赏的负责人们，就有不少是这种观点。 　　他们觉得，华国的食物不算美食。 　　也因此，这一次的大赏，竟然直接不给美食协会发邀请函。 　　南叔气得不轻，脸都青了。 　　程芫华脸色也不好看，听完后脸就沉了下来。 　　华夏美食博大精深，几千年文化源远流长，在咱们已经讲究精致的时候，有些国家还在生吃肉，现在，竟然还嫌弃起中餐了…… 　　程芫华作为一个厨子，她知道华国的美食到底多么的富有魅力，也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极品美 　　味。 　　从色到香到味，都是一门学问。 　　听到有人诋毁，作为一个厨子，她的愤怒可想而知。 　　刘全福他们也气得不轻，纷纷说—— 　　“不去就不去！” 　　“咱们国家的美食，不给这些没品味的人吃！” 　　“他们就是怕中餐影响到他们餐饮的地位，中餐出国后，一直颇受欢迎。” 　　“可不是，他就算邀请咱们，咱们还不想去嘞！” 　　…… 　　众人的声音愤怒，程芫华听到他们的愤怒后，深吸一口气，压制愤怒，保持理智。 　　南叔闻言，只是叹口气。 　　程芫华冷冷开口，她的声音冷淡，却又非常理智，她说：“我们不参加，世界不会觉得咱们的美食是美食大赏不懂欣赏，而是会觉得，这是我们美食不好……” 　　“岂有此理！“杨林气得拍桌上。 　　南叔叹口气，无奈地说：“是芫华说的这个道理，虽然我们生气，但却不能就坐实世界美食大赏不邀请我们的事情，该有的名誉，是必须要争的。” 　　他们不邀请，咱们就不去，虽然解气，却不是为了华国美食好的事情。 　　“南叔，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程芫华严肃着一张脸问道。 　　美食大赏不可能自己去，这样掉价，也不可能就不去，必然要想一个两全之策。 　　南叔脸色更难看了，又憋屈，“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看能不能找到相熟的关系，拿到邀请函，参加美食大赏。只要拿到初赛的邀请函，咱们就可以凭借实力继续闯下去。” 　　他的话音落地，程记美食店的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两全之策，却又都觉得憋屈。 　　半响，程芫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还有一个办法。” 　　说完，她转身，端着桂花朝着厨房而去。 　　南叔追问：“什么办法？！” 　　“砸场子！” 　　既然你不邀请我，我就砸你场子，逼着你邀请我！ 　　九月二十八日，世界美食大赏原定初赛前一天晚上。 　　程芫华在厨房熬了整整一夜，南叔给她生火，和她讨论。 　　第二天一早，南叔带着一个盒子走了。 　　这不是唯一一个盒子，今早鲁菜赵氏良膳赵老爷子亲自出手做了一道菜，装在食盒里，苏菜刘家酒楼刘锦荣 　　、湘菜班成酒楼班女士、浙菜柳州一膳金宝方、粤菜谷家酒楼谷先生、闽菜福逸轩孙女士、徽菜饕客源周先生、川菜秦家酒楼秦先生也都在今早，装好一个食盒。 　　八大菜系加程记美食店程芫华，一共九个食盒，都是今天早上做好，专机送过来，再载着南叔，赶往美食大赏初赛举办地点。 　　程芫华站在门口，看着南叔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 　　叶予昭就站在旁边，声音轻柔：“不要太担心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程芫华摇摇头，眼神带着自信，微扬了下巴，“我华国八大菜系加我准备的东西，除非评委他们都是睁眼瞎，全乱说。否则，这个场子砸定了！” 　　叶予昭眼神变得温柔。 　　他就喜欢看着程芫华这个自信的样子，这让他的心口跳动得越发失衡。 　　——他已经早就明白。 　　——他的心跳不是生病，而是爱上程芫华。 　　并且随着相处，越发爱她。 　　叶予昭不能想象离开程芫华的那一天，这样的念头，光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刘全福等人好奇，问程芫华：“师父，你做的是什么呀？” 　　程芫华嘴角一勾，带着笑容地说：“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美食大赏这样的比赛，都是有实时报道的，明天就是国庆加中秋，程记美食店已经放假了，今天和明天乃至后天三天都是不接待客人的。 　　比赛开始之前，他们坐在大厅，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观看电视。 　　这一次的活动还是挺隆重的，初赛都给了足够的关注度，米其林总部的评委也到了不少，这一次的筛选，主要是进行初步淘汰。 　　毕竟…… 　　每个国家他们都邀请了不少餐厅。 　　不先淘汰一部分，根本没办法进行之后的评比。 　　镜头扫到了现场，穿着各种各样厨师服的各个肤色的人，有些原本就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人，他们的镜头格外多。 　　那些没什么名气的，镜头就很少。 　　这只是准备阶段，还没有开始比拼。 　　店里面，他们一边和面，一边聊着—— 　　“这个比赛看起来也不是很专业嘛。” 　　“就凭他们不邀请咱们就可以看出，评委估计有些也不咋滴。” 　　“同意，没事非常要搞 　　什么美食大赏，不就是借机给某些店和美食做宣传嘛。” 　　“偏偏其他国家，还就吃他们这一套！” 　　“啧啧，看看这些采访者，都只采访有些名气的。” 　　“势利眼！” 　　…… 　　程芫华也看着屏幕，手上处理着食材，一心两用，手上却又快又好。 　　镜头一扫的时候，扫到了匆匆而过的南叔。 　　“南叔——”程记美食店的人惊呼。 　　程芫华看着，发现只是扫了一下，也就没有再给镜头了。 　　但程芫华知道，南叔去的方向，就是主办方和评委们的方位。 　　“也不知道南叔现在啥情况了！” 　　“这场比赛真的会中止吗？” 　　他们还是很担忧，程芫华手上微微一顿，声音轻轻：“如果这场比赛中止，算是还有救。但要是正常比赛不中止，那些人比我想象中还要没有底线，就算去参加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八大菜系大厨的水平，还有她准备的东西，那都是绝妙的美食，如果米其林评审尝过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没了原则。 　　没有原则的话，程记美食店参加了也不会有应有的成绩。 　　南叔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被程芫华担忧的南叔走到了评审和负责人等面前，他还带了两个人，手上提着餐盒，其中一个还是翻译，另一个是助理兼保镖。 　　“你是谁？”负责人之一，皱着眉问。 　　南叔淡淡抬眸：“华国的美食协会会长。” 　　“我记得，你们不在邀请之列，没有邀请，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快让他出去，这马上就要比赛了！” 　　“是呀，无关人员赶紧出去，工作人员呢？！” 第111章 先例 　　南叔并没有废话, 直接打开食盒，将九个食盒里面的美食全都取了出来。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们了, 那些大厨们皱着眉, 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厨, 眼神带着好奇和困惑。 　　不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南叔说：“这是来自我华夏的美食,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发邀请函, 美食无界, 你们尝过了要是觉得在场有赶得上我华夏美食水平的, 欢迎一比。” 　　他说完, 同声翻译就把他的意思表达了出去。 　　评审们还没有反应, 围观的厨师们已经炸锅了，他们在自己的国界，都是非常有地位和水平的大厨。 　　这个时候被南叔这么挑衅，自然非常不高兴, 用各种语言，七嘴八舌—— 　　“欧～这是什么人？” 　　“我现在就要和你比, 你到底是谁, 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狂妄？” 　　“还没有开始比赛, 你带着食品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是华国人！他们没有被邀请！” 　　“没有被邀请，那你们还不赶紧出去！” 　　…… 　　这些厨子气得跳脚, 评审们也沉下了脸。 　　南叔在他们沉下来的眼神中，转身就走, 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指了指放在最中间的餐盘——刚刚才从其中一个保温餐盒里取出来的。 　　他说：“明天是我们华夏的国庆和中秋节，中秋节吃月饼是我们的传承, 这份礼物，就当做给各位的见面礼了。” 　　说完，南叔潇洒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看似潇洒的背后，有多么忐忑。 　　一离开比赛场馆，他就立刻钻进了车子，给程芫华播出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激动又紧张：“芫华，我已经将美食送到了，也放了狠话，但是我现在挺担忧的……” 　　刚刚他用了激将，刻意高高在上，展示对他们的轻蔑。 　　他们尝了南叔带过去的美食，就会知道——这样的美食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前提是，要尝过。 　　所以，南叔刻意用激将，用高傲的态度刺激他们，如果他们想要知道南叔为什么这么狂妄，就会品尝。 　　品尝之后，但凡还有对美食的虔诚之心，就会知 　　道——这场大赏缺了他们，是完全不公平的。 　　这就是砸场子，砸完就撤。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好吃你们又不给说法，那才真是……令人对他们产生怀疑。 　　程芫华闻言，无声叹口气，眼神也带了忐忑。 　　但说出来的声音，却又异常沉稳：“没事，咱们尽人事，如果他们不品尝就丢了，那这些人的人品，我们参加了也没什么用。如果他们品尝了还不停止，这样的大赏，参加也只是浪费时间。” 　　而且，就算那些评审们不愿意品尝，那些厨子被挑衅了，估计也要亲口去尝尝的。 　　南叔被她安慰后好受了很多，合上手机，闭上眼睛，放空脑袋。 　　——他在等一个结果。 　　——一个他希望的结果。 　　程芫华同样有些出神。 　　她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她泱泱华夏的美食，才能成为被全人类追捧的食物？ 　　什么时候，那些歧视华国美食的人会知道，华夏美食的魅力到底在哪儿？ 　　什么时候，国外的那些人也会和华国人，为了抢程记美食店的一个餐位，用尽方法？ 　　程芫华很想看到那么一天，也是第一次有野心也有，想要为了那一天努力。 　　她有系统，相当于有了外挂，她也是最有可能实现这些愿望的那个人！ 　　程芫华眼神里面有了不一样光芒。 　　南叔走后，整个评审席安静了一瞬间，随即有人便是一脸愤怒—— 　　“这到底是谁？！” 　　“华国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竟然还说，没人比得上？狂妄！” 　　“呵，他们并没有狂妄的资本！” 　　…… 　　坐在评审席最中间的那个人，年纪有些大了，脸上很多斑，他手上才捏着拐杖，闻言，问了句：“你们没有邀请他们吗？” 　　他是评审中，级别最好的，也是米其林总部的总编。 　　但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一般都把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很少插手。 　　闻言，他旁边那个白人说：“是的，我们没有邀请他们，中餐不健康，而且进食方式也非常不卫生。我们讨论后，觉得不用邀请他们，他们的食物，不值得推广。” 　　事实上，现在国外很多人已经渐渐接受、爱上华夏美食，中餐影响力也越来越 　　大。 　　他们不想邀请，是不想他们的美食，继续扩张，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那老头没有表达看法，又反问了一句：“那你们尝过他们做的菜吗？” 　　“尝过，并不好吃。” 　　“我也尝过，很不好吃，而且调味品味道太杂。” 　　老头继续点头，神情看不出什么。 　　他拿起面前的一双筷子，看了看，这是一双精致的木筷子，崭新，看起来干净卫生。 　　老头又拿起放在中间的长筷子，夹了菜放在碗里，用木筷子喂进嘴里。 　　他会用筷子，这么经验丰富的一个老饕，怎么不会使用筷子呢？ 　　他神情全程淡定，看不出什么态度。 　　等到吃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细细咀嚼，等到咽下去后，他才睁开眼睛。 　　而后他说：“你们可以尝尝。” 　　他已经发话了，其他人想了想，也品尝了起来。 　　菜还是热的，食盒材质非常好，最好的保温材料，也是最好的保存方式。 　　因为知道这些菜要经过长途跋涉，都没有做复杂的菜形，但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每道菜都极为精致，宛如艺术品。 　　菜的口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能在华国那么多厨子中脱颖而出，家中的酒楼也是世世代代的传承，他们的水平，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菜还很热，口感极佳，是味蕾的享受。 　　刚刚还觉得华夏菜非常难吃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品尝一下吗？”一个厨子站出来说。 　　他这是被刚刚南叔的话给刺激到了。 　　其他人也都附和他的话。 　　那老头点点头。 　　那位厨子带着好些其他厨子，赶紧上前，品尝美食。 　　他们有些人不会用筷子，就用勺子和叉子品尝起这几道菜来。 　　品尝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复杂。 　　南叔说得对，美食无国界，好吃的就是好吃的，不管以前吃没吃过，哪怕第一口不太适应，第二口就能体会其中的美味。 　　厨子们没说话。 　　评审们皱了皱眉，每道菜都挨个尝了尝，各有千秋，但不得不承认，都很好吃。 　　其中一人说：“这个味道很好，足够比赛的资格了……” 　　但也有评审不同意，还不止一个人—— 　　“是还可以，但也不是 　　最好的，好吃的美食还有那么多，这些菜，在里面根本排不上前列。” 　　“对，比赛已经定下了，没必要为了这样的水平，中止这场比赛。” 　　“我坚决不同意。” 　　“我也是，这华夏菜，并没有惊艳到需要停下比赛的程度，把菜撤下去，准备比赛吧。” 　　不同意停止比赛的占大多数，但也有些同意停止，觉得需要给华夏美食发邀请函，否则就是不公平的比赛。 　　厨子们也开口了，但同样也是各抒己见—— 　　“我觉得手艺不错，但也不值得那么狂妄，让他们来，我要和他们比！” 　　“我不同意，比赛已经开始，绝对不能中止！” 　　“可是他们是有资格的，华夏的美食，是非常美味的。” 　　“那是你喜欢，我们不喜欢！” 　　…… 　　评审们吵了起来，厨子们也吵了起来，但是中间那位老人没有说话。 　　他伸手，拿起最中间，他们还没有动的餐盘里的食物。 　　“这是……月饼？”他好奇问旁边的人。 　　那人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是月饼，华夏美食中的一部分，明天是他们的中秋节，这是他们明天要吃的东西。” 　　老头点了点头，他知道华国月饼，以前也吃过，只是印象不深了，印象不深的，一般都是味道不惊艳的。 　　他想了想，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体。 　　举起来后，发现两面不一样，却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老头没有强求，他淡定地掰开月饼。 　　一瞬间，桂花香弥散开。 　　这桂花香和寻常闻到的不大一样，寻常闻到的桂花香味偏甜腻，但是这桂花香味虽然同样浓郁，却清新一些，并不显得腻味。 　　而且，桂花香扩散非常快，以老头为中心，辐射开，像是置身清香味的桂花树林，整个人置身旷野。 　　刚刚争吵的两方人，都看向老头……手上的月饼。 　　老头缓缓抬头，将一半喂到嘴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这月饼中间部分是淡黄色，看起来比外面要软一些，吃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它软的不像样，外面有几分嚼劲，但是中间轻轻一抿，就化开了，满口生津。 　　味道不腻，微甜，是越品越美味，微微闭眼，置身桂花树下，漫天桂花纷纷 　　扬扬。 　　“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华夏古诗有言，这样的味道，在这样的季节，恰到好处。 　　老头点点头，“很好。” 　　这是他今天坐在这儿之后，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另一边，那个不支持邀请华夏的男人微微一惊，只有他知道，能够从这位老人口中得到一个“好”字，是多么高的评价！ 　　于是，他伸手，也拿了一个月饼。 　　这个月饼在外形上和刚刚那个完全一样，他也学着老头掰开，然而，一点香味也没有。 　　男人皱了皱眉，低头嗅了嗅，确实没什么味道。 　　他张嘴，咬了一口。 　　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眼神带着诧异。 　　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呢？ 　　像是冰淇淋的冰凉口感，又像是莲子的味道，如果刚刚老头那个是置身桂花树下，那男人的这个，就是置身于正在凋零的荷花池，无端寂寞。 　　旁边，老头已经吃完了一个，又拿起了另一个，那一个掰开，里面是一个蛋黄，配上莲蓉，那蛋黄的味道极为咸香，配上味道极淡的表皮，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能力，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这一个月饼老头吃了一半，将另一半给了别人。 　　倒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更想知道，剩下的月饼，到底还有些什么出人意料的口感。 　　还有一个栗蓉的，也不是单纯的板栗，里面还有一个蛋黄和南瓜，这一个月饼偏甜，刚刚那个蛋黄是咸口，咸口的让人吃了停不下来，甜口的就让人吃第一口就露出满脸的惊艳。 　　月饼一个六个，盘子里面还有两个了。 　　老头也只吃了半个栗蓉，剩下半个给了另外的人。 　　剩下两个，他全都掰开。 　　一个是水果馅儿，一个是肉馅。 　　又是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口感，但却也是非常美味的味道。 　　老头一个人，吃了五个月饼的一半，还有整个桂花月饼，就连旁边白人手上的那个冰皮莲蓉的一半，他也拿过来吃了。 　　剩下的才分给别人，他们给切开了，就连一些围着的大厨也尝了一点。 　　“你们觉得，怎么样？”老头吃完后，开口问。 　　其他人没有说话。 　　唯有一个一直支持邀请华国的评审说：“很好吃，绝对 　　够资格收到邀请函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做的，按照这个水平，可以上星了。” 　　上星，自然是米其林的星级。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将视线看向旁边的白人。 　　那人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实在是不知道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刚刚吃到的华夏菜，其实他是觉得好吃的，只是想到什么“不健康”“不卫生”，便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 　　直到吃到最后的月饼…… 　　这月饼的味道自然是不用说，绝美。 　　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健康、不卫生的忧虑，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 　　老头笑了笑，说了句：“美食无国界，我还是希望，这是一个公平的鉴赏。” 　　刚刚坚持不给华夏发邀请函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那些大厨脸上还是带着不服气，华夏的这个月饼是挺好吃的，但是他们还是坚信自己做的美食也非常美味，不比华夏的差。 　　大厨们都是有脾气的，于是，他们说—— 　　“你们要是将他们邀请来，我一定要和他们好好比一比！” 　　“他们的好吃，但还是不如我的！” 　　“等来了比一比就知道了！” 　　“到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决定不能狂妄！” 　　…… 　　华夏的厨子还没有来，就已经拉了不少对手了。 　　老头又偏头，问旁边的人：“问一问，这月饼……是华夏哪家做的？” 　　这个问题是很好问到的，工作人员联系了南叔。 　　很快那人就给了老头答复—— 　　“是一家刚刚开张一年的店，在华国非常火爆。” 　　老头又问：“这月饼上面，写的是什么？” 　　“一边印着中秋快乐，一边印着——程记美食店。” 　　“南叔那边到底怎么说呀？”刘全福着急了。 　　程芫华看着电视的眉头也皱紧，颇有几分担忧，只因为——美食大赏的初赛，已经正式开始了。 　　并没有任何停止的苗头。 　　难道…… 　　那些人尝过之后，还是坚持不让华夏参与？ 　　南叔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那就是对方也在等消息了。 　　直到电视里面，正式宣布世界美食大赏开始，不止店里的人，就连程芫华都长叹一口气。 　　看来，那六个月饼，到底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吧…… 　　冉厉声音很轻，带着忧愁：“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此就非常生气。在国外，华夏美食比现在地位还要低，仿佛就是不健康、不卫生的典范。” 　　师玄一听就气哼哼道：“屁！我们吃了一辈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健康呀！” 　　桑虞点头，附和：“对，他们的食物健康？那他们怎么没有长命百岁，怎么也没见得多活多少年、少生几次病呀！” 　　其他人附和地点点头。 　　叶予昭视线一直注意着程芫华，见此，低声安慰：“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带着华夏美食走向世界，不要伤心了。” 　　程芫华点点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这一次不能参赛，对一心为华夏美食好的南叔而言，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刘全福见程芫华心情不大好，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师父呀，你给他们送过去的是什么呀，他们怎么这么没有眼光？” 　　熬夜做东西的，是程芫华和南叔，刘全福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已经到了现在，也没什么惊喜了，程芫华不想大家沉浸在不高兴的情绪中，便扯了扯嘴角，笑着说：“是……” 　　她刚刚开了个头，电视里面，世界美食大赏主办方宣布—— 　　“……华夏暂时缺席这一次的初赛，但经过各位评审对他们提供的八大菜系的菜和月饼进行鉴赏，觉得他们的美食水平足以进入下一场比赛！因此，组委会……” 　　话没有听完，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已经一脸震惊地看向程芫华。 　　随即，刘全福第一个尖叫出声—— 　　“师父！！你竟然做了月饼！！！” 　　而且…… 　　拿月饼去参赛，真他妈是个先例！！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搞定啦！！！ 　　今天的万姑娘侍寝成功！！ 　　（兔崽今天手腕不太舒服，所以今天写得很慢，求爸爸们体谅！！） 　　（更晚了，这章评论送红包！） 　　爱你们！ 　　（侍寝后）万姑娘：将你们的营养液，朝着奴家丢来吧～ 第112章 月饼 　　之前, 程芫华一直没有说要做月饼，都说是让胖子来做，以至于他们都以为, 这个中秋是吃不到程记月饼了。 　　他们是很想吃的。 　　程芫华做几种糕点都那么好吃, 她的月饼, 怕也是月饼中的王者。 　　明天就是中秋了, 今天还没有动静, 原以为是没有了, 万万没想到, 南叔竟然已经拿了程芫华做的月饼去参赛！！ 　　程记美食店的人大喜。 　　刘全福忙问：“师父, 你昨晚和南叔做的就是月饼呀！” 　　“是的。”程芫华点头。 　　她的视线看着电视, 里面公布了华国直接晋级后，虽然有些厨子的脸色不好看，但比赛还是继续了。 　　“你怎么想着拿月饼参赛呀！咱们的月饼非常好吃？！”师玄眼睛瞪大，眼中带着期待。 　　叶予昭回复：“程老板做的东西, 什么时候难吃过？” 　　“这倒也是。”师玄点点头，“那程老板, 你到底怎么决定拿月饼参赛的呀！” 　　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 摇摇头说道：“本来就要做月饼, 正好应了时间，给他们月饼, 也算是符合时节。而且，咱们的目的是砸场子, 中止比赛拿到资格。那肯定必须要他们愿意品尝，如果菜他们不想吃的话，至少还有月饼，传统美食, 又方便品尝。” 　　月饼也是算是留了一手，如果他们不吃菜，月饼总是可以吃的吧？ 　　八大菜系的大厨们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程芫华也没有什么其他菜要做的，就干脆做月饼，虽然不算一个菜，却也是可以品尝的美食。 　　“师父！你太棒了！！！”刘全福声音激动。 　　其他人也很高兴，虽然没有中止比赛，但直接拿到了名额晋级，也是得到了那些人的认可，知道他们华夏美食，绝对是有强悍实力的。 　　——没邀请他们，是他们的错。 　　“程老板，那你今天要做月饼了吗？！”桑虞眼睛亮晶晶的。 　　他本来就好看，养颜汤又从来没有断，现在这张脸，已经不用擦脸和化妆就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带着光的丹凤眼非常迷人，能将人迷得晕头转向。 　　但程芫华已经免疫了，淡定回复：“当然要做月饼，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 　　去网上把奖抽了吧。胖子，联系快递，咱们做好了，今天就寄出去，他们明天就能收到。” 　　中秋节抽奖活动，食客们已经在网上呼吁了好多天了。 　　虽然知道中奖概率低，但只要有机会吃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他们都渴望又期待的。 　　这些天，见程记美食店没有动静，官博下面每天都是一片哭嚎声。 　　给他们抽个奖，也不需要送多少，有人中奖，大多数人参与一下，还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老客们，他们那边也必须要送，所有的快递都要在明天之前送出去。 　　幸好程记美食店每天都要寄走不少茶叶蛋和其他东西，和快递关系好，这家快递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寄东西快。 　　每次他们将东西寄出去，就算是下午寄出去，只要不是特别远的，一般都是第二天就能收到，最远最远的，也会在第三天收到。 　　听到程芫华要做月饼，还要抽奖、送老客，顿时众人都高兴了。 　　——这代表着，月饼要做不少。 　　程芫华带着一脸期待的他们进了厨房，他们一边做，一边说着话。 　　“哇哇哇！怪不得摘了这么多桂花，我还以为是做蜜汁梨球，原来是做月饼呀！” 　　“对，桂花月饼。” 　　“程老板，咱们一共多少种月饼呀？” 　　“六种！” 　　“哇——竟然有六种，哪六种呀！” 　　“桂花月饼、莲蓉月饼、莲蓉蛋黄月饼、栗蓉蛋黄月饼、水果月饼、肉香月饼。”程芫华一边做馅儿，一边说。 　　“哇哇哇！！” 　　“程老板你这个惊喜来的太大了吧！” 　　“竟然有六种月饼！” 　　“期待，快做快做，咱们做快点！” 　　…… 　　程芫华露出笑容。 　　程记美食店又开始抽奖啦！！ 　　奖品还是程记月饼，这些年他们已经明白了，但凡带上程记两个字，那就是招牌，实打实的招牌。 　　一盒六个月饼，六个口味，虽然还没有看见图片，但光是想想，就让人口水四溢。 　　网友们开始疯狂转发，等待着开奖。 　　为了多一点中奖机会，大号小号，全家的大号小号，全都凑上来了。 　　——只为了多一点中奖几率。 　　这还不算什么，他们还在评论区各 　　种留言，央求程记美食店在网上卖出一批，就算是中秋到不了没关系，他们只想吃，什么时候吃都行！ 　　什么跪求程老板，跪求程记美食店的外公外婆…… 　　还有卖惨的—— 　　“我生病，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想在今年中秋，吃到程记美食店的月饼，毕竟……我指不定就没有下一个中秋了。” 　　程芫华他们还没有怎么说，网友们就已经纷纷回复—— 　　“你丫得了馋病吧！馋病我也有，我甚至还有相思病，就差程记美食店的月饼治病了！” 　　“你竟然还咒自己！” 　　“为了吃的，你至于吗？！” 　　“至于！！我也要死了，我也要吃！！” 　　“……楼主，如果不是你几天前还在晒出去浪的照片，我差点就信了你了。” 　　“楼主太无耻了！” 　　…… 　　“程老板，咱们要卖点吗？”师玄问程芫华。 　　程芫华在做馅儿，冉厉和刘全福在做皮，其他人则帮忙做，一条龙，速度不慢，已经做了不少出来了。 　　也就师玄和桑虞这两个特别手残的，只能让他们帮忙打杂。 　　师玄就摸出手机看了看。 　　程芫华想了想，今天也算是一个好日子，给粉丝们发点福利，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而且，今天月饼确实能做不少，还有这么多馅儿呢。 　　不得不说，华夏美食直接晋级美食大赏的事情，还是让程芫华非常高兴。 　　“卖吧，你发个微博，中午十二点开抢，六十盒，限购一盒。”程芫华开口道。 　　想了想，她又说：“然后将快递小哥们叫来，帮忙打包一下，一人赠送一盒月饼。” 　　不得不说，程记东西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以前每次发大量货的时候，程芫华就需要多邀请几个快递小哥来帮忙包装，最开始，她都是给他们加工钱。 　　后来有一天，某个小哥没收钱，红着脸说——“我们不收钱，可以让我们换成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吗？茶叶蛋就行！” 　　自那以后，程芫华就知道了，他们更想要的，还是程记美食店的吃的。 　　毕竟，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可是拿着钱都不一定能够换到的！ 　　师玄应了声，立刻就开始发微博。 　　发 　　完后，评论“刷刷刷”暴涨，点赞个位数，转发没有。 　　师玄：“……” 　　这些人，已经学会将竞争对手掐死在萌芽里面了！ 　　某座城市。 　　荣杉跟着父母回了老家，和爷爷奶奶，大伯和大伯母一起过中秋。 　　他们家感情一般，以前他妈和大伯母还有奶奶，没少闹架。 　　说不上谁的错，脾气都不要好，一点点芝麻点的小事，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服气，闹得不行。 　　但大概是年纪大了，都想修复感情，可是，以前吵狠了，多少都有些隔阂，客客气气，一点也不太像是亲人。 　　今年爷爷身体不好，他们就在一起过中秋，也是想着过了一个就少一个。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他们做好了饭菜端上桌。 　　“杉杉！快来吃饭了！”奶奶喊着。 　　荣杉回复：“你们先吃着，程记美食店要上架月饼了，我先抢着！！” 　　“哎呀，还是先吃饭嘛，都在等你。” 　　“你们吃着！我要抢月饼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荣杉这是怎么了，怎么买个月饼，还需要抢呢？ 　　荣妈一脸无奈：“这小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整天都念着程记美食店，见天的抽奖、抢购，却一次也没有见到东西！” 　　“……” 　　大家关系还很微妙，就不好多说什么，虽然他们一点也不理解为什么需要抢购。 　　十二点一到，房间传来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抢到了！！！” 　　荣杉家就在里省，当天晚上就给他们送到了。 　　他拿到之后，立刻就拆开看。 　　——这是一个精致好看的盒子，上面印着程记的标志，简单大气，拆开后是六个精致好看的月饼。 　　看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荣杉抢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抢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也是目前来说，最稀有的月饼！ 　　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激动又期待。 　　荣杉忙说：“我切一个，咱们分着吃呀！剩下的留着明天中秋节吃！” 　　“随便你。”荣家人都不怎么在意，摆摆手。 　　荣杉立刻就去厨房，用菜刀将月饼切成小块。 　　不得不说，他这个运气还是很微妙的，六个月饼中，只有一个是香味霸道的。 　　而恰好，他就切 　　到这一个——桂花月饼。 　　“好香呀！” 　　“好像是桂花香，妈你们小区有种桂花树？” 　　“有呀，但是有点远，应该不会这么香吧。” 　　“那是哪儿来的桂花香？” 　　荣杉端着月饼出来，闻言笑着说：“是我买的月饼，这个应该是桂花月饼，比较香，我切小了，咱们一人吃一块吧。” 　　“我不吃，我不爱吃什么花不花的。”大伯母立刻说。 　　荣杉解释：“这个不一样，这是程记美食店出品的，尝尝吧。” 　　都递到嘴边了，大伯母只能皱着眉，勉为其难拿了一块，仔细闻了闻，发现味道是好闻的，并不腻味。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拿了月饼吃起来。 　　“咦？这个真挺好吃的！” 　　“是好吃，这月饼真的好吃，不是那么甜，但就是特别好吃。” 　　“桂花也很香。” 　　荣杉同样一脸享受，这也是他第一次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怪不得网友们推崇成那样，果然是让人痴迷！ 　　程记美食店的月饼太好吃了，以至于他们吃了第一个，就开始想第二个。 　　随即是第三个…… 　　等到月饼只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荣杉哭丧着脸：“中秋节还没到呢，咱们月饼就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明天根本不够吃！” 　　大伯问：“不能再买几盒吗？挺好吃的，多买点也好送人。” 　　“根本买不到！要是能够买得到，全国上百万订单等着呢，我抢了这么几个月，也才第一次抢到他们家的东西！”荣杉解释。 　　果然，网友说得对。 　　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就是带着一个盼头，也不会因为吃不到怎么样。但要是吃过了，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美味，那简直不能忍受吃不到！ 　　荣家人都很震惊，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买。 　　但是一想到味道，又觉得难买也是正常的…… 　　奶奶眯着眼睛笑：“没事，最后一个给杉杉吃。” 　　抵制程记美食店食物的诱惑，还是很需要抵抗力的。 　　果然，大伯和大伯母，以及他的堂哥，都在咽口水。 　　荣杉想了想，摇摇头：“不。” 　　荣妈也说：“不了，爸妈你们年纪大了，你们两人分了吧。” 　　“那不行，咱们年纪大了，好吃的也吃够 　　了，留给杉杉吃。” 　　就连大伯母也说：“杉杉买的，给杉杉吃吧。把这家店的链接给我就行，回头关注一下，有上了，立刻就买。” 　　荣杉无奈：“月饼的话，怕是要明年才会有的。但平时有其他东西，大伯母也可以抢一下，程记的东西，抢到就是赚到。这最后一个月饼，还是爷爷奶奶吃吧！” 　　“还是你吃。” 　　他们谦让起来，一家人，难得的亲密了起来。 　　荣杉突然就悟了，月饼不重要，中秋不重要，重要的是团圆，是一家人在一起！ 　　“咱们还是分了吧！免得都谦让，明天，咱们就吃普通月饼！”荣杉笑眯了眼睛。 　　其他人也笑着说：“行行行，今天就分了！” 　　荣妈说：“我去切吧。” 　　大伯母也站起来：“还是我去吧，你休息一会儿，今天你也累着了。” 　　奶奶笑眯了眼睛。 　　隔阂……好像消减了一些。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啊！我忘了拍摄拆快递过程了！！！” 　　这么值得炫耀和发微博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 　　抢购的六十盒，抽奖的六十盒，一共也就一百二十盒。 　　得到的人，纷纷晒了起来。 　　不管是微博、小视频还是朋友圈，晒出程记美食店的月饼，简直是一件极为骄傲自豪的事情。 　　中秋节的前一天，他们做了无数月饼，该送人的送人，自己还留下了不少，足够吃到中秋之后了。 　　程芫华用盘子装了好些放在餐桌，店里的人想吃随时可以拿。 　　月饼好吃又属于“新品”，他们对月饼的热情还非常高的，因此，个个都把月饼当饭吃，以至于程芫华菜做得非常少。 　　南叔是中秋当天下午回来的，一回来就拿了个月饼吃着。 　　一边吃一边点头，口中说着：“怪不得能得到马克立点头说一个好字，甚至破格直接晋级，芫华，这次你又立功了！” 　　南叔夸自己，程芫华倒是也不飘，她神态淡定，“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八大菜系的大厨们，月饼比较讨巧，才留下深刻记忆。” 　　“都是功臣，咱们华夏美食有你们，未来有望了！” 　　程芫华笑了笑，眼中带着光芒。 　　曾经，程老爷子和程长西在 　　的时候，程芫华不喜欢做厨子，也不想下厨，等到他们走后，她慢慢走上这条路。 　　从一开始的应付系统，到后来得到了食客们的赞扬，慢慢明白做菜的快乐和幸福感，明白美食这个领域的魅力。 　　现在，她已经是一名厨子了。 　　她对于美食不仅有爱，还有了责任。 　　程芫华想，她和程记美食店都不该默默无闻，也应该为这个领域，为华夏美食，做一点什么了。 　　刘全福趴在旁边餐桌上，声音好奇：“南叔，那现在世界美食大赏是个什么安排？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南叔将手上的月饼咽下去，又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说：“最近几天都是初赛，时间大概还要五天，初赛结束，还有七天休息，然后开始第二轮。到时候，就要咱们华夏参与了。” 　　想到这个，南叔甚至有些吃不下了，他说：“咱们是直接晋级了，但相对而言，咱们就只有一个名额。” 　　程芫华声音带着诧异：“一个名额？” 　　“对，他们认可了我们的实力，但是不代表着，咱们想去多少人就去多少人，这一次，咱们能上场的，只能派遣一个厨子，那个厨子，还可以带一个助理。”南叔想到这个就忧愁起来了。 　　他觉得，在美食这一块，华夏有无数优秀的大厨。 　　拥有传承的八大菜系，以及凭借精湛手艺冒头的太义酒轩等，甚至还有程记美食店这样突然杀出来的店…… 　　优秀的太多了，要选一个还挺为难的。 　　而且，八大菜系向来各自不服，这个时候选出来的一家，不就是对他们进行了评判吗？ 　　他们怕是也会非常不高兴！ 　　南叔一想到这个，就非常忧愁。 　　而且…… 　　他心中还有一个打算，却又觉得，还是有些大胆的，没敢说出来。 　　程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还有时间，再认真想一想吧。” 　　南叔叹口气，一边吃着月饼，一边皱眉想着。 　　初赛的比试，并不是所有人厨子都一起上，所有就有了顺序。 　　铭品阁比赛时间比较早，因此，早就得到结果回去了。 　　——他们的水平，可以进入下一轮比赛。 　　但现在，铭品阁并没有多高兴。 　　佐烁沉着 　　脸坐在上首，两边，各两个他信任的人和他讨论。 　　“佐总，这可怎么办？大陆的美食协会他们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比拼了！” 　　佐烁冷着脸看他：“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是程记美食店了吗？” 　　“没有，但是马克立在现场对程记美食店的月饼表达了赞扬，美食协会的会长，在离开之后，也直接到了程记美食店！” 　　佐烁脸色更加难看。 　　旁边，有人嘀咕：“这程记美食店，竟然拿什么月饼去参赛，马克立怎么没有立刻将他们踢出去呢？还有瑞恩，他不是最不喜欢中餐吗？这么就给了他们机会呢？！” 　　“我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抱怨的，而是让你们给我想办法！”佐烁冷眼看着他们。 　　众人立刻不敢说话，会议室悄无声息。 　　半响，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人说：“咱们为总决赛的准备就是四种糕点，我们的糕点虽然改良后已经不会让身体有什么不良反省。但到底没有得到完整秘方，做出来的糕点，味道极好，却还差了程记美食店一点。” 　　另一个人也说：“对，所以，程记美食店如果去参赛了，对咱们而言，绝对不是好事，万一他们在总决赛也做了这糕点，那我们……” 　　之前孙禹丞给他们弄来的那个“问题配方”，造成他们的品牌已经风雨飘摇，佐烁的家财更是全都填了进去，这才勉强让铭品继续存活，经不起任何风波。 　　他们现在，非常需要这一次的大赏出头，得到世界人民的关注和赞美，度过难关。 　　因此，他们改良了他们手上的糕点秘方，让人吃了不拉肚子。 　　可这样，他们的糕点还是比原来味道差了些。 　　在很多人看来是神仙美味，但有一个前提——不能和程记美食店的对比！ 　　佐烁沉着脸，狠狠将手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 　　已经三天了，南叔还是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整天愁眉苦脸。 　　他坐在后院，两眼无神的发呆。 　　程芫华路过的时候，好奇地问了句：“南叔，你咋还不睡嘞？” 　　“睡不着。”南叔摇摇头。 　　程芫华一脸无奈，耸耸肩：“是还想不出来吗？那你就选择一个你觉得最好的，咱们华夏美食有自己独到的美味体验， 　　八大菜系不管哪位大厨上，都没问题。” 　　南叔猛然间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 　　“芫华，我想让你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程芫华：？？？？？？ 　　今天兔崽准时啦！！！ 　　（翘起十条尾巴）得意jg 　　对了！还是祈求爸爸们的营养液灌溉！ 　　呜呜呜，这本书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才刚刚被爸爸们送上去几天呀！ 　　心痛！ 第113章 表白 　　程芫华被他吓了一跳, 一脸惊讶：“让我参加？！” 　　南叔点头，看着她：“对，马克立对你的月饼非常欣赏, 如果你去参赛的话, 我们能够拿到的成绩, 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好。而且, 我觉得你的美食是让人惊艳型, 其他大厨的菜需要细细品味。” 　　这是南叔很担心的问题, 中餐很多菜都是非常绝美的, 但有些不懂欣赏中餐的外国人, 就不觉得这是多好的味道。 　　美食大赏上的评审, 这样的人也是有的，至少那个瑞恩，就是这样。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不一样，程芫华做的东西, 是让人一口就吃出惊艳感。 　　——真正意义上的美食无国界。 　　也因此，南叔觉得这一次大赏, 让程芫华去参赛, 能够得到的好处更大。 　　那些评审们, 也会像马克立一样，被程芫华做出来的美食征服。 　　程芫华却慌忙摆手, 一脸不情愿：“不去不去，你还是换其他大厨吧, 他们的手艺比我稳妥多了。” 　　她一向不爱参与这些活动，光是想着比赛、被人点评，她就莫名心累。 　　现在她的刀工和技巧虽然已经非常出色了，但和刘锦荣以及莫元这样的顶级大厨比起来, 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长年累月的经验，还是她所欠缺的。 　　弥补她经验的，是系统给她的秘方。 　　这一年以来，程芫华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技巧和水平，但和华夏顶级大厨们比起来，还需要时间才能追上去。 　　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比得上那些大厨，也因此……她觉得这一次，不该自己去参加。 　　南叔急了，忙说：“芫华，这是一个好机会呀！如果能够得到一个很不错的评价，那你在整个美食界，都会拥有不可撼动和地位和名誉！” 　　程芫华还是摆手，坚决不同意。 　　南叔有些泄气，他和程芫华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参加这些比赛，也不追求名誉。 　　当初的品尝大会，要不是鼎御，程芫华甚至都不会接下来。 　　在她看来，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有很多喜欢吃她做的菜的食客们，他们喜欢、热爱她做出来的美食。 　　这程记也是自 　　己的店，想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 　　——虽然每次休息，都会有网友疯狂谴责她不勤劳。 　　但更多的还是夸赞她美食的美味，对一个厨子而言，这样已经很好了。 　　什么千古流传、开门立宗，这都不是程芫华的追求。 　　南叔还是不肯放弃，又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程芫华：“不考虑。” 　　毫不留情，直接拒绝。 　　南叔丧着脸，无奈地说：“唉，你走吧，让我再烦一会儿。” 　　程芫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在她看来，选择哪个大厨都很好，这些大厨们的手艺也是各有千秋。 　　但，南叔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确实很容易让其他大厨误会。 　　他们偏偏又在意这个，要不是在意的话，哪会比了这么年，还在比来比去的？ 　　哪会一个程记的店庆，让他们炒个菜，都要比比谁最受欢迎？ 　　南叔继续头疼，一脸无奈。 　　此时，某个地方。 　　“这都好几天了，冯平南还是没有离开程记美食店，而且其他人，也没有哪家像是要准备参加美食大赏的……”某位经理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佐烁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他咬牙切齿：“程记美食店！” 　　每次都是他们！ 　　果然他们才是祸患！ 　　“是的……”经理硬着头皮点头，“目前看起来，确实像是已经确定了程记美食店，否则冯平南和其他店不可能这么多天还没有动静。” 　　世界美食大赏什么的，只要决定了，肯定是要提前做准备的。 　　冯平南一直都在程记美食店，其他大厨那边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可见，冯平南确实定下了程记美食店。 　　佐烁眼神幽暗。 　　“南叔……这是咋了？”师玄声音带着试探。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这么好吃，南叔却吃的有气无力，甚至也吃得并不多，根本不像当初那样，和他们抢食。 　　程芫华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这不是还没把参加世界美食大赏的人定下来嘛。” 　　“啊？还在纠结呀？！” 　　南叔抬头看向他们，幽幽道：“我可真的是要头疼死了，选择哪位都觉得迟疑，感觉怎么都不太好！” 　　师玄：“……” 　　程芫华无奈地摇摇 　　头，站起来说：“你们继续吃吧，我去厨房看看养生汤和小鸡炖蘑菇好了没。” 　　很快，她拿着食盒从厨房出来了，一手一个食盒，打包好就准备出发了。 　　“我送你。”叶予昭也放下碗筷。 　　他们都知道，程芫华是去看郑婉。 　　饭前接到消息，住在医院的郑婉终于要生了，这一胎出生有些晚了，预产期前面一段时间他们就住进了医院。 　　专家们和吴中泉看了，都说这一胎能够顺利生下来。 　　但预产期到了还没生，荣先生也是急得不行。 　　郑婉还是非常淡定。 　　她怀孕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住在程记美食店的，在这儿，她的身体变好了很多，就算是回去了之后，养生汤和程记美食店的菜，都有人来取了给她送去。 　　在家待着不耐烦了，就来程记美食店。 　　日常有人说话不寂寞，如果在京市，就和荣先生去给孩子买一些婴儿用品。 　　吃得好，有吴中泉经常在看，心情又好了，哪怕是高龄产妇，这一胎还是非常顺利，就是出生晚了，有些让别人担心。 　　程芫华一接到荣先生的电话，立刻就带着养生汤这些赶过去。 　　厨房熬着火锅，今晚预定的食客就吃火锅和酸辣粉，这些冉厉和刘全福都可以弄得很好了，程芫华也能脱身。 　　“不用吧，我自己开车就是了。”程芫华摇摇头。 　　叶予昭：“没事，我也要回去。” 　　程芫华便不再说什么了，应了下来。 　　两人走后，徐秀婉声音带着担忧：“也不知道婉婉那边怎么样了。” 　　生产，是一个难关。 　　郑婉的年龄和身体，还是让人非常担忧的，要不然程芫华也不会这么着急带着养生汤过去。 　　师玄安慰道：“没事，应该没问题的。”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安抚徐秀婉，也是安抚自己。 　　他们和郑婉也挺好的，应该说，和在程记美食店住过的人，关系都非常好。 　　郑婉现在要生育了，他们将她当姐姐，自然也担心。 　　明天的餐位预定已经停下，明天他们所有人，一起去看郑婉。 　　所有人都在说话，唯有南叔一个人，两眼呆滞，陷入沉思中。 　　——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其他 　　人见此，忍不住又安慰起他了。 　　“南叔，你也别纠结选择谁了，那些大厨都很优秀呀，派谁都可以！” 　　“对对对，别愁眉苦脸了。” 　　桑虞抬头看了眼，突然说了句：“众位大厨不是都合适吗？那你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让他们推举一个人出来，他们自己推举的，总是都满意的吧！” 　　南叔愣了愣。 　　半响，他突然跳起来，激动道：“啊——虞美人！你这个脑袋，真是聪明呀！” 　　不让他选，让他们自己推举，总怪不上他了吧？ 　　南叔一溜烟跑了，桑虞眨了眨眼睛，而后说：“我很聪明？我也这么觉得！” 　　师玄：“……你聪明不聪明我不知道，脸皮厚是众所周知。” 　　桑虞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后院，南叔将所有大厨拉到一个群里，激动地问—— 　　“所以这一次的参赛大厨，由你们决定哪一位吧，到时候我帮他将名字报上去，美食大赏那边现在还没有作登记。” 　　群里开始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陆陆续续冒头—— 　　“不是芫华吗？” 　　“为什么不是芫华？” 　　“让芫华去呀！” 　　“当然是让芫华去呀！” 　　…… 　　南叔：“……”？？？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很想自己去的！！ 　　合着怪不得他们没有打听，原来是都觉得要让程芫华去！ 　　半响，他回复—— 　　“芫华是挺合适的，我之前也是很想她去，但她……不想去。” 　　其他大厨都愣了愣，而后纷纷表示，再劝劝程芫华，以及说，干脆逼着她去！ 　　南叔苦笑。 　　这时候，刘锦荣突然说了句—— 　　“要不问问赵老爷子？” 　　南叔微微愣住。 　　这一次的商谈，他拉进群的是莫元，赵氏良膳近年来，随着赵老爷子年纪变大，可以说是完全让莫元在出头。 　　基本上，大家都认同了莫元就是等于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是鲁菜大家，也是公认所有大厨中领头羊，但他年纪大了，这两年什么都不出来，也没什么太多消息。 　　大家竟然忽略他了！ 　　不过…… 　　他年纪那么大了，真的还能扛得住参加比赛吗？ 　　南叔再次纠结起来。 　　他总觉得……赵老爷子不会参 　　加的。 　　而程芫华离开程记美食店后，坐上了叶予昭的车子。 　　她将食盒放在后面，视线看向叶予昭，声音无奈：“我记得郑姐说过，你公司的位置和医院相反方向，你送我还怎么赶得上上班？” 　　“今天不去。”叶予昭声音低哑，“晚上回家办公。” 　　说话间，他发动车子，车子开得非常稳。 　　“你这个老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程芫华声音带着调侃。 　　自打有了程记美食店后，叶予昭来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更是经常住在程记美食店，这儿离他公司还是很远，只能电脑办公。 　　叶予昭：“没事，不用什么都是我坐镇。” 　　说着，他看向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我这和你可不一样，你一走一大堆脱不开手的事情，那些好吃的，只能从你手上做出来。” 　　叶予昭到底是老板，公司事情早就已经上手了，他掌控力强，除了个别时段，其他时间不需要一直在公司坐镇。 　　远程监管，远程指控，有些需要他签字的合同，留着等他回去就签。 　　急需要的，一般叶予昭都会在公司等着。 　　也因此，他看起来很多时间都在外面，但对于公司的事情，还是掌握得特别好。 　　那些好吃的，只能从你手上做出来……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莫名的，程芫华觉得有些暧昧。 　　她下意识看向叶予昭，对方正在开车，侧脸完美，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还有棱角分明的脸型…… 　　他很少笑的，但这会儿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带了点弧度，显得格外温柔。 　　程芫华突然觉得…… 　　有些脸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突然加快，这种陌生的情绪，有些奇怪，于是，她忙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郑姐怎么样了，孩子生了吗……” 　　和叶予昭认识这么久了，这样的莫名脸热，也不止一次了，程芫华一贯都是采取转移话题、回避。 　　这会儿也是相当熟稔的转移话题。 　　叶予昭看她一眼，轻声安慰：“没事，医生和吴先生不是都说了吗？郑姐这一胎很健康，一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一定要如此。”程芫华认真祈祷，“郑姐和荣先生，都已 　　经不能再遭受任何承受不起的风波了。” 　　“会的，他们会幸福的。”叶予昭又看了程芫华一眼，眼神格外温柔。 　　这个眼神，程芫华没有注意到。 　　车子又行了一段路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程芫华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激动地接起来，声音激动又忐忑：“怎么了？郑姐什么情况了？！” 　　电话那头，荣先生声音带着笑意和激动：“婉婉没事，她生下了贝儿，一个六斤八两的女孩儿！” 　　说完的时候，他擦了擦汗，视线看着床上睡着的郑婉，眼神温柔。 　　他有些脱力，人必须靠在墙上才能站得稳，刚刚郑婉生的时候，他一直紧张到不行，这会儿腿都还是软的。 　　那些年已经那么苦了，刚刚尝出一点甜味，要是有一点意外，他都会疯的。 　　程芫华听到消息也很高兴，声音轻快：“那太好了！！我们走了三分之一高速了，待会儿就到医院！” 　　“好。”荣先生应了。 　　程芫华挂了电话后，立刻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叶予昭，声音带着笑意：“你猜，贝儿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叶予昭顿了顿，“我刚刚听见了。” 　　程芫华：“……” 　　这破手机，应该把声音调到最低！ 　　叶予昭见她沉默，才惊觉自己太直白了，忙又说：“要不我猜猜其他？” 　　程芫华：“……不猜了。” 　　啥都听到了…… 　　还猜啥？ 　　叶予昭见此，转移话题：“荣先生和郑姐，也不容易。” 　　他在心里拍了自己一巴掌，刚刚怎么就那么直白地说自己听见了呢？ 　　应该配合芫华猜一猜的！ 　　叶予昭心里懊恼极了。 　　程芫华点点头：“是呀，希望他们以后带着贝儿，可以一家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曾经宝儿的事情，荣先生是有责任的。 　　但这些年郑婉的经历，以及郑婉住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程芫华观察过，可以清楚的发现——荣先生是珍爱郑婉的。 　　郑婉对荣先生也是深爱无比，只是两人之间还隔着宝儿。 　　分不开，在一起又是互相折磨。 　　好在郑婉总算走出来，荣先生不一定得到了谅解，但郑婉离不开他，所以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现在贝儿 　　出生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是郑婉和荣先生新的开始。 　　叶予昭轻声说：“荣先生申请了另外一个职位，将手上的部分实权放下，不往上爬了。今后，更多的时间还是留给家庭。” 　　“是应该的。”程芫华点点头，“两人已经经历这么多苦难，这么多折磨，一心为了事业的人，临了到头，也会后悔自己忽略在意的人。” 　　人是应该为了事业打拼，为了工作努力。 　　但那并不等于，他们可以忽略家庭和其他的一切。 　　等到失去了才后悔，那才是这世间最难以言说的痛苦。 　　不能忽略自己在意的人，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系统也没有。 　　这一刻的程芫华，是以为自己理解的。 　　叶予昭扭头看向她，咳嗽一声：“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忽略在意的人，你放心……” 　　程芫华：“……”！！！ 　　她心跳突然就慢了一拍，而后，心跳疯狂在胸腔蹦跶。 　　叶予昭见她一脸震惊，就是梨涡都僵住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 　　两人视线相碰了。 　　他的眼睛温柔宠溺，程芫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即慌忙移开视线。 　　看向另一边窗外的眼睛，里面满是慌张。 　　但在叶予昭看来，就是程芫华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笑容苦涩了几分。 　　好吧，其实不是早就明白，追芫华需要漫长的耐心吗？ 　　没关系的，他还等得起。 　　叶予昭已经认定程芫华了，就一直会在程芫华的身边，现在她还闪躲、逃避，他可以等，终于一天，她会回头看他。 　　然后就会知道…… 　　叶予昭一直在身边。 　　等待的过程虽然痛苦、失望，但只要还能见到她，只要她身边的那个位置不是别人，他就还有机会。 　　叶予昭嘴角重新挂上笑容，他说：“芫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忍不住耳根泛红。 　　上次哪怕被桑虞激，也没有对着程芫华说出什么“喜欢”“爱你”这类的话。 　　因为重视，所以这样的字眼，格外的不敢说出来。 　　今天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叶予昭竟然出人意料的胆大了一回。 　　程芫华更加震惊了，又把视线移了过 　　来，看向叶予昭，结结巴巴：“你、你、你你这是……” 　　这是类似表白？！ 　　叶予昭耳根红得滴血，缓缓点头。 　　点完头后，叶予昭忙补了句：“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回答的……” 　　要是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上天给他的惊喜。 　　要是否定的答案，他就继续等下去。 　　叶予昭头回表白，要说什么心情，那就是忐忑和紧张，甚至还有……害怕。 　　当然，一直守着程芫华的决心是从未变过的。 　　要说程芫华被人表白是什么感受，那她以前会说—— 　　没感受。 　　这一次，她却是—— 　　一片空白。 　　已经懵了，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叶予昭的侧脸，对方不敢看她了，脸颊和耳根都是红着的。 　　车里变得格外安静。 　　空气都凝固起来，车子也平稳的在高速路上开着。 　　这时候，叶予昭突然脸色一变。 　　程芫华抬头看向前路，一辆本该和他们同向的车子，正反向朝着他们过来。 　　这个位置非常微妙，有个弯道，视野有些遮挡，一边是有陡坡的河道，另一边，是车子开过来的方向！ 　　车子的速度极快！ 　　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程芫华瞳孔一缩，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电光火石，叶予昭没有朝着河道开下去，反而往另外一边猛打方向盘。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的时候，叶予昭已经扑了过来，将程芫华护在怀里，他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 　　用身体做肉盾。 　　驾驶座，已经和那辆车速极其可怕的车子相撞了。 　　“砰——” 　　“轰——” 　　程芫华大脑一片空白，玻璃碎片割着非常疼痛。 　　强大的撞击和被撞飞车子翻过来的震荡感，让程芫华眼前有些发黑。 　　脑袋磕在车门上，叶予昭压在身上。 　　但她却努力睁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前面只有白茫茫的颜色。 　　“叶、予昭？”声音颤抖。 　　甚至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发没发出声音。 　　她伸出自己的手，去摸叶予昭，视野渐渐不再是白茫茫的颜色，隐隐约约，看见自己手上摸到的湿漉漉温热的 　　东西，是一片红色。 　　“叶予昭？” 　　程芫华大脑渐渐清醒了些，那种震荡的恶心和痛苦感极其难受，但她却只注意到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没有一点动静，只有温热的血从上方落下，流过她的脸颊，血流如注。 　　“叶予昭——” 　　作者有话要说：谁的眼泪在飞？ 　　兔崽钱包的。 第114章 抢救 　　这一声呼喊, 导致程芫华眼前更黑了，那种即将坠入黑暗的感觉，让她惶恐又害怕。 　　她不能晕过去！ 　　叶予昭现在还生死未卜, 程芫华绝对不允许自己晕过去！ 　　她艰难的动了动, 身上, 叶予昭的身体也微微起伏了两下。 　　程芫华声音变得急促：“叶予昭！” 　　他没事？！ 　　一瞬间, 程芫华眼中又浮现光芒。 　　叶予昭确实还有点意识, 他的唇瓣动了动, 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模模糊糊, 程芫华脑袋也不太清醒, 偏偏这句话, 却听的一清二楚。 　　“芫、芫华……对、对不起……要记、记、记得我……”声音微不可闻，说完，叶予昭趴在程芫华身上的身体仿佛脱力，全压在她的身上, 再无一点动静。 　　刚刚他才说，以后都一直陪伴着程芫华。 　　却没有想到…… 　　不可预料的意外, 来得这么快。 　　对不起, 他可能不能再陪她走下去, 也对不起，他失言了。 　　叶予昭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开口后，说出来的, 只是一句——要记得他。 　　爱上一个人，迫不得已要离开这个人，便不想她那么容易就忘记自己。 　　不能和她一辈子相守，也自私的希望着——她能记得她的生命中, 出现过一个叫叶予昭的男人。 　　外面，停留了很多车子对他们进行救援。 　　叶予昭的毫无动静让程芫华绝望，绝望到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下去。 　　叶予昭露出笑容，难得的笑容灿烂，他说：“芫华，对不起，要记得我。” 　　程芫华下意识说：“记得，怎么会忘记呢？” 　　“那你一定记好，我走了。”说完，叶予昭的声音越来越淡，人也越来越淡。 　　程芫华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是她莫名知道——绝对不能放他走。 　　于是，她伸手去摸，没想到竟然摸到了空。 　　程芫华急了。 　　她直接坐了起来，声音激动：“叶予昭——” 　　旁边，守着的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 　　“芫华，你怎么了呀？” 　　“师父，脑袋还晕不晕？” 　　“要吃点东西吗？这有份养生汤，你先喝几口吧！” 　　“程老板，有哪儿不舒服吗？” 　　…… 　　程芫华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聚焦，看着围着自己的人—— 　　杨林、徐秀婉、刘全福、桑虞。 　　他们围着自己，看着自己的视线满是着急和担忧。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叶予昭。 　　程芫华顾不得其他，张嘴，声音沙哑：“叶予昭呢？” 　　她闭眼之前，叶予昭的情况也很是不好。 　　程芫华心里担忧又害怕。 　　也因此，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杨林等人对视一眼，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 　　程芫华急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刻，她的心里兵荒马乱，呼吸都快要停滞一般的绝望。 　　叶予昭…… 　　“芫华，别着急……他就在楼上抢救，冉厉和师玄，还有他的家人守着……”杨林想了想，还是轻声说了情况。 　　程芫华眼前又是一黑，她慌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腿一软，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 　　幸好桑虞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你慢点！我们扶你上去，你脑震荡可也开不得玩笑，要是不小心，以后都要留下问题！”桑虞声音带着谴责，却又非常无奈，“知道你担心叶予昭，但你要是晕了，怎么守着叶予昭？” 　　程芫华和叶予昭出了车祸，所有人都很担忧。 　　桑虞他们也理解程芫华对叶予昭的担忧，哪怕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还是搀扶着她，带着她上了楼。 　　这一路上，程芫华时而心跳如擂，又时而仿佛心跳停住，恶心反胃。 　　可这些她统统顾不上，只管加快脚步，快步上楼。 　　这一层楼没有其他人了，走到尽头的手术室，门口却有很多人，站着的、坐着的，但无一例外，全都沉着脸。 　　见程芫华上来，师玄和冉厉赶紧过来，声音着急—— 　　“你怎么上来了？” 　　“好些了吗？” 　　程芫华顾不上回答，她抓着师玄的手，追问：“叶予昭怎么了？！他到底什么情况？没事吧……” 　　最后三个字，颤抖又害怕。 　　师玄抿了抿唇，低下头。 　　冉厉也没有说话了。 　　“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程芫华急了。 　　她的眼前又是一黑，幸好被人搀扶着，要不然很难站稳。 　　“他还在抢救……”师玄这么说。 　　事实上，情况比他说得糟糕了很多。 　　叶予昭刚刚进来的时候，第一个医生直言出血严重，难以抢救，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但还是送进了手术室去进行救治。 　　师玄和冉厉赶来的时候，正是荣先生和叶老爷子，带着两个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的老专家过来。 　　而现在，他们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 　　情况…… 　　很不好。 　　但程芫华却抱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提了一口气起来，还是松了口气。 　　叶予昭还活着。 　　但也还在进行抢救。 　　她被搀扶着坐在叶老爷子旁边，一向对她很热情友好的叶老爷子，视线看着手术门，两眼呆滞，就连程芫华在旁边坐下，他也没有反应。 　　他的另一边，叶妈趴在叶爸的肩膀，默默流着眼泪。 　　程芫华也没有和谁打招呼，他们现在都不想说话，都只是焦急着、等待叶予昭的情况。 　　心都绷紧了，期待着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是最坏的那个结果，他们没人能够承受。 　　杨林他们也都跟了上来，这个时候，站的站着，坐的坐着，他们知道程芫华现在肯定吃不下东西，也没心思说话，便都安静等着。 　　徐秀婉手上还提着程芫华做的东西，里面有份养生汤，本来是准备给郑婉送来的。但刚刚，他们觉得程芫华自己或许会更需要，就留着等她醒来喝。 　　现在看来，她是肯定不会喝的。 　　刘全福将自己的外套给程芫华披上了，她虽然因为叶予昭的保护，受伤并不严重，但这个时候，身体还是很虚弱。 　　叶予昭和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感情的，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是担忧和祈祷，希望叶予昭能够好好的。 　　程芫华就坐在长椅上，视线看着手术室方向。 　　前面紧闭着房门的手术室，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带来无限的恐惧和害怕。 　　而面对这样的害怕和恐惧，却除了担忧，什么都做不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大脑闪过什么，程芫华突然在心里着急呼唤道—— 　　【系统！系统！】 　　她还有一个系统！ 　　这样的超自然东西，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吧？ 　　除了发布任务的时候， 　　系统很少说话，以前程芫华的呼唤，它几乎没有出来过。 　　但这一次，系统机械的声音应了句—— 　　【在。】 　　程芫华忙说—— 　　【我求求你，让叶予昭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 　　系统安静了好一会儿，而后说—— 　　【对不起，不在系统能力范围内。】 　　程芫华急了——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你能知道他现在还好吗？有什么时候东西对他是有好处的？！养生汤？！延年益寿汤？！】 　　她心里抱着期待。 　　系统回复—— 　　【对不起，经检测，上述两种汤，无用。本系统对任何没有生命体征，或许即将没有生命体征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程芫华眼前一黑，声音急促—— 　　【什么意思？！无生命体征和即将无生命体征？！叶予昭他到底怎么了？！】 　　系统没再说话。 　　【系统——系统——】 　　程芫华泪流满面，心里的声音也变成了哭喊。 　　系统又出来了，说—— 　　【很抱歉，这是目前的情况。】 　　程芫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身体竟然撞到旁边叶老爷子身上。 　　对方僵硬地扭过头，见程芫华泪流满面，他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说：“别哭了，咱们继续等着吧，还有希望。” 　　只要还没有判死刑，就还有希望。 　　程芫华白着脸点点头。 　　是呀，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 　　叶妈抬头，声音哽咽：“爸……蒋教授来了吗？” 　　叶老爷子低头看了眼腕表，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声音毫无情绪：“还有几分钟就能到。” 　　他现在看起来还算冷静，那是因为，这是他长年累月的身体本能，临危不惧，这一点，叶予昭特别像他。 　　这不是代表他不担心，他现在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但凡叶予昭出点什么事情，他是第一个倒下的。 　　没几分钟，电梯有了响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叶老爷子看向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蒋教授，我孙儿就拜托给你了。” 　　这一刻，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和哽咽。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蒋教授一边消毒，一边点头，抿了抿唇，说：“ 　　您……老注意身体，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 　　手术门打开，里面的一个医生声音着急：“病人生命体征快没了！” 　　蒋教授脸色一变，叶老爷子直接跌回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钱包，你还好吗？ 　　钱包：……我不好，你争气点好吗？！ 　　兔崽：………… 第115章 情深 　　生命体征快没了？ 　　那不就是叶予昭命快要没了吗？！ 　　叶老爷子吓傻了, 蒋教授也赶忙要进去看看。 　　程芫华也是眼前发黑，脑袋里面“嗡嗡嗡”直响。 　　她伸手，拿过徐秀婉手上的饭盒, 而后撑着椅子站起来, 快走两步, 脚下很虚, 有些踉跄, 却还是站稳了。 　　她对蒋教授说：“如果可以的话, 把这个给他喝, 告诉他, 程芫华等他。” 　　蒋教授示意助手接下, 而后快步进去。 　　助手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下了，消毒后带了进去。 　　等到门合上的时候，蒋教授已经开始参与救治, 助理将餐盒远远放着。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蒋教授会将这餐盒带进来。 　　蒋教授一边检查情况, 一边问着叶予昭的情况。 　　他知道, 躺着的这个男人, 很难救回来了。 　　这种情况下，家属的要求, 他是想要满足的，也让他们稍微安心一点点。 　　事实上他在直升飞机上知道了叶予昭的情况时, 他就知道——他来也只是求个安慰。 　　在他前面的两个专家，已经尽力了。 　　叶予昭生还的希望，无限的低。 　　门外。 　　叶老爷子脸色苍白，叶妈已经泣不成声, 就连叶爸也哭了出来。 　　——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叶予昭就要离开他们了。 　　——无论是这么久的抢救，还是刚刚里面的那一声惊呼。 　　“予昭！”叶妈张嘴哭喊，却没有声音。 　　竟然已经绝望到哑了嗓子。 　　叶爸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向来不哭，现在，竟然泪流满面。 　　刚刚才杵着拐杖僵硬坐着的叶老爷子，几乎瘫了下去，有些喘不过气，却又吊着一口气，等待着……结果。 　　冉厉赶紧上前，为叶老爷子拍着胸口。 　　徐秀婉叹口气，也红了眼睛。 　　叶予昭本来就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晚辈，关于芫华和叶予昭，她也是看出了两分门道的，她和杨林还说着，让他们小的自己发展吧。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生出这样的意外。 　　徐秀婉也在擦眼泪。 　　手术室外，兵荒马乱，一片绝望。 　　反而是程芫华，在把汤交给蒋教授后，竟然擦了擦眼泪，就站在手术 　　室门口，靠着墙，视线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今天，她才刚刚告诉自己，要珍惜身边的人，千万不要忽略了在意的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可是她自己呢？ 　　程芫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今天，她终于知道——她是喜欢叶予昭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开始。 　　她之前不理解这种情绪，害怕、担忧，所以总是逃避，等到回过神，叶予昭已经在里面，生死未卜。 　　程芫华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后悔，后悔自己逃避、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今天，叶予昭明明是有生还希望的，都说副驾驶座危险，因为司机遇到危险的本能是自己躲开，让副驾驶座迎向危险。 　　然而，叶予昭本能是让程芫华避开危险。 　　又扑过去，用身体，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他显然选择了不惜一切，让她活下去。 　　叶予昭…… 　　他说得少做得多，从来都只把深爱表现出来了三分。 　　就连表白，也没敢说得太明白。 　　程芫华后悔了，那个时候，她不应该逃避的。 　　——现在，她好怕连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相识是程记美食店开业那一天，茫茫人海中，他比所有人都要出众，也要更吸引她的注意。 　　后来，他到来的越来越频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 　　他开始担忧她的身体，开始关心她、在意她。 　　她要晚一些，是在觉得叶予昭对自己很好之后，才开始对他好，惦记着他吃什么。 　　最初，她以为自己只是要找一个靠山。 　　渐渐的，她对叶予昭的好，已经不掺杂这些了。 　　——她只是单纯想要对他好。 　　虽然这份好，还是远远比不上叶予昭待她。 　　微微闭眼，叶予昭仿佛就站在身边，他明明那么沉默寡言，却又那么可靠。 　　微微勾唇笑的时候，干净温暖。 　　他处理事情的时候，沉稳老练，却又总因为她，微微红了脸和脸颊。 　　程芫华回忆他什么对自己开始不一样、什么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开始温柔、什么 　　时候开始会对自己红了耳根…… 　　——竟然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他像是水，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竟让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叶予昭，你好好活着。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说到做到。 　　余生还长，前路漫漫，别让我一个人走下去。 　　蒋教授进来也就两分钟时间，而此时，叶予昭几乎没了生命体征。 　　两位专家停下了，蒋教授也停下了。 　　整个手术室里面的人，都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个有才有能力的人，竟然英年早逝…… 　　真是世事无常。 　　他还年轻，未来还长。 　　如果这个人一直活着，他能创造的财富将是无穷无尽，他的人生，也还有无限可能。 　　可就是因为一场车祸，一个意外。 　　叶予昭这样的人被人撞死，那个人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弥补过错。 　　他们还没人去追究那场车祸，现在重要的是人。 　　——可惜，还是没能救回来。 　　蒋教授摘了手套，轻声说：“把汤拿来吧，那个姑娘看来是他的爱人。” 　　助理把汤送上，蒋教授用里面的勺子给他往嘴里喂。 　　原以为喂不进去，万万没有想到，这汤竟然顺着食道流了下去。 　　“嘀嘀嘀——” 　　“快抢救！！” 　　蒋教授也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将汤给丢开，擦了手就开始跟着抢救。 　　他们眼中都是惊喜，没人顾得上思考这一场医学奇迹是因为什么。 　　蒋教授一边救治，一边说着：“叶先生，外面有一位面色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的女士对你说——程芫华等你。” 　　“嘀嘀嘀——” 　　蒋教授一边救治，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程芫华，在等你。” 　　又过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手术室门被推开。 　　蒋教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两个专家累得不行，蒋教授也累得不行。 　　门一动，程芫华立刻站直了。 　　她的一双眼睛着急地看着蒋教授，声音着急：“医生，怎么样了？！” 　　声音带着渴望和哀求。 　　程芫华很怕听到的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瞬间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心跳声。 　　明明脑震荡刚醒， 　　还正是头疼的时候，竟然绷紧了神经，等着一个答案。 　　其他人也看向医生，眼中都是紧张。 　　蒋教授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说：“我进去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后来是那汤，唤醒了他的求生意志。但伤情太严重，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伤，而且……简单点说，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程芫华身体狠狠一晃，旁边，叶老爷子也倒了下去，被冉厉接住。 　　叶妈嚎啕大哭。 　　蒋教授又说：“植物人也有醒来的可能，总归比刚刚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好，只要还是活着的，就还有希望。刚刚我们能够创造医学奇迹，让他苏醒，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样的医生，见惯了生生死死，也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家属们更加接受一些，不至于刺激过度。 　　他也说得对，不管什么植物人不植物人，到底还是活着的。 　　只要是活着的，就还有希望。 　　叶老爷子重重喘息，艰难地说着：“对……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是这个道理。”蒋教授点点头，又把视线看向程芫华，“你名字是叫程芫华吧？” 　　程芫华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 　　她的脑袋这会儿正疼得炸裂，但她更担心叶予昭，闻言，继续看着医生。 　　蒋教授：“你的话和那碗汤让叶予昭有了可怕的求生意志，他可能是有知觉的，现在他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多和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多一些希望。” 　　程芫华忙点头。 　　叶妈扑了过来，抓着程芫华的手说：“芫华！予昭在意你，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帮我们唤醒他！就、就看他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你活着的份上！” 　　叶妈不是没有怨气的，人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很容易迁怒。 　　只要一想到车祸时的具体情况，叶妈就难免要迁怒上程芫华。 　　但到底还是有理智，她知道叶予昭在意程芫华。 　　他宁愿用命换她，如果他知道自己为难她，怕是会更加难受吧？ 　　程芫华这条命，是叶予昭换回来的，叶妈想恨，又不知道怎么狠。 　　她更恨的，还是这场车祸的肇事者！ 　　那是谋杀！ 　　程芫华眼中落下泪珠，又点了点头。 　　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男人，竟然就这么躺在床上成为植物人。 　　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程芫华在心口问道—— 　　【系统，他还有生命体征，有……什么能救他吗？】 第116章 真相 　　程芫华抱有一丝希望。 　　之前系统说叶予昭没有生命体征救不了, 现在他有生命体征了，他还活着，那现在……能救吗？ 　　系统没说话, 就在程芫华觉得没有答案的时候, 系统突然上线—— 　　【叮——高级任务：获得世界美食大赏第一名, 奖励【天泽健身汤】, 任务时间200天, 任务失败, 电击并扣除所有财富。】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发布任务了。 　　这还是自从荣夫人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而且奖励是……天泽健身汤。 　　程芫华在拿到系统的时候就看过那些带有功效的配方, 养生汤、白玉养颜汤、天泽健身汤、延年益寿汤。 　　前两个已经通过任务拿到了, 最后一个程芫华马上就凑够财富可以购买。 　　只有天泽健身汤，她一直没有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一个和延年益寿汤几乎没差多少的财富配方，程芫华一直有养生汤, 也就没有在意过这个配方。 　　她要攒钱买延年益寿汤，这种贵得不行的功能性配方, 她都没有想过购买。 　　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 要不是系统任务, 她估计也不会获得。 　　现在，她突然发现, 或许这个天泽健身汤……也不简单。 　　它的功效想来不会和养生汤重合的。 　　程芫华眼睛亮了起来，里面绽放了希望的光芒, 她颤抖着声音在心里问：“系统……这个、这个能救叶予昭？！” 　　系统机械回应—— 　　【未知，可以尝试。】 　　程芫华又哭又笑，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她神态复杂, 口中带着希望地说着：“我能救他……我能救他……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其他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他们以为，她这是因为蒋教授的话而疯狂又激动。 　　到底有希望比没有希望好。 　　程芫华在病床上又躺了三天才下床，她的病房就在叶予昭隔壁。 　　要不是她刚醒就下床，又情绪起伏太大，没有好好休息，也不会现在才能下床。 　　这三天，叶家人找了很多医生来看过叶予昭，吴中泉也看过，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摇摇头，叶予昭能不能醒来，这个……只能叫做看命。 　　但 　　这话都是安慰家属的，他们听到医生的话，心里也明白，他醒来的希望是非常非常渺茫的。 　　程记美食店休业了，因为老板车祸问题，之前没有开始预订的通道，彻底关闭了。 　　而接下来程芫华还计划要参加比赛，所以程记美食店一个月不开业。 　　网友们是一片哀嚎，但到底还是接受了事实，纷纷表示等待开业。 　　第四天的时候，程芫华准备出院回去。 　　她走到隔壁病房，叶爸和叶妈都在，他们正在和叶予昭说话，叶妈的眼睛还肿着的。 　　叶予昭出了车祸，广叶集团不可能没有人管着，事发突然，其他人不容易镇住公司的人，只能叶老爷子亲自出马。 　　叶老爷子亲自出马，加之叶予昭之前对公司掌控度非常高，公司暂时还是安稳的。 　　但叶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叶予昭要是一直不醒，或者很久很久之后才醒，那广叶集团的动荡，依旧会发生。 　　程芫华心中愧疚。 　　见程芫华走了进来，叶爸叶妈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我今天出院，晚上回程记美食店，明天早上再过来。”程芫华轻声解释。 　　叶妈抬头看了眼程芫华，见她短短几天就瘦了一截，脸色也极其苍白，站起来，和叶爸走了出去。 　　——算是将空间留给她和叶予昭。 　　他们已经在着手调查车祸的原因，刚刚传来的消息，对方要谋杀的人是程芫华。 　　——对于叶予昭而言，就是无妄之灾。 　　偏偏叶予昭还差点用命换程芫华生还的可能，要不是最后抢救了回来，现在他们儿子已经彻底离开了。 　　这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 　　叶家人没办法对程芫华好脸色，程芫华也不会对此有任何意见。 　　叶爸叶妈出去后，程芫华在床沿坐下。 　　叶予昭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那儿，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要不是还有温暖和呼吸，就仿佛已经离开了一般。 　　他的模样和平时差不多，只是脸色没有平时那般鲜活，那双犀利却又对她温柔的眼睛，紧紧闭着。 　　程芫华以前就注意过叶予昭的五官，也知道他长得好看。 　　但那时候，他是那般鲜活，虽然沉默，却自有气势。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做事，也……睁不开眼睛。 　　程芫华的手轻轻抚摸过叶予昭的眼睛，声音暗哑：“你那般厉害的一个人，现如今却成了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吧。”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予昭，你当时为什么要下意识救我呀？你那一刻，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公司有怎么办？还有……我怎么办……” 　　程芫华嘴角动了动，“你这个人真是说话不算话，你才刚刚承诺要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等待我的答案。怎么我还没有答复，你就先失言了呢？” 　　床上躺着的人，依旧安安静静。 　　“你是不是生气了？气我逃避、没有给你答案？”程芫华伸手，扣住他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比她的手要凉一些。 　　他们的手不是没有碰触过，程芫华还记得他手的炙热，没想到，现在他的手竟然比她的手还要凉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答案，我同意了，同意你说永远在我身边，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叶予昭，我都答应了，你为什么要不起来呢？未来你真的要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吗？” 　　程芫华抽回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一片湿润。 　　她扭头看向窗户，窗外，阳光明媚。 　　今天是个好天气，外面的光那般明亮，阳光照到屋里，就连房间也变得温暖起来。 　　程芫华眼神变得坚定。 　　叶予昭，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一定不会放弃的。 　　当晚，杨林夫妻带着出院的程芫华回到程记美食店后。 　　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芫华，你没事吧？”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程老板，你饿了没？让胖子给你做点吃的！“ 　　“要不喝完汤先垫垫？” 　　…… 　　他们这是担心程芫华，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但他们也没有本事唤醒叶予昭，只能小心翼翼照顾程芫华。 　　让她心里温暖一些，莫要太过悲伤。 　　程芫华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等下我去做点吃的，大家一起吃。” 　　师玄和桑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诧异。 　　他们还以为程芫华会非常非常难过，没 　　想到，程芫华比他们想象中，坚强了很多。 　　程芫华注意到他们诧异的视线，扯了扯嘴角，笑容变得苦涩：“他已经躺着了，我只能尽我全力让他醒过来，只顾着悲伤是没有一点用的。” 　　她心疼、难过、自责，这些情绪虽然折磨着她，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有想办法让叶予昭醒来，那才有用。 　　“芫华，你能这么想就还好了！”南叔大感安慰，眼中还是带着心疼。 　　程芫华的视线放在南叔身上，眼神带着坚毅，她说—— 　　“南叔，世界美食大赏让我参加吧，我一定要拿到第一！” 　　只有拿到第一，才能完成任务，才能得到天泽健身汤。 　　——才有希望将叶予昭唤醒。 　　南叔微微一愣。 　　之前南叔在群里发消息的，其他人都理所当然觉得应该程芫华去。 　　也有人提了赵老爷子，觉得让赵老爷子去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样的大赏，又只有他们一个名额，当然要派出最好的。 　　南叔本来是想继续邀请程芫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要让她去参加。 　　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车祸。 　　这么一来，南叔觉得程芫华肯定更没有心思去参加世界美食大赏了。 　　他给赵老爷子发了邀请，对方也没有回复，那么一大把年纪，估计也是不准备参与了。 　　南叔正绝望，万万没想到，程芫华竟然主动提出要参赛！ 　　南叔大喜过望。 　　程芫华提着两个保温饭盒和一盆花进了病房，里面没有人。 　　她将那盆花放在窗台，让窗外的阳光照耀在这盆花上，一片生机盎然。 　　程芫华一边摆放花盆，一边说着：“还是要有点花才好，你爸爸妈妈最近心烦意乱，也没空关注这些，我今天来的时候带了一盆，是咱们院里面的，你不是很喜欢吗？” 　　花放好后，她又拿着饭盒坐在床边，在旁边的柜子上打开其中一个饭盒，这是一个桶状的饭盒，不算大，但装得下一碗养生汤。 　　程芫华舀着汤给他喂着，他那样的一个男人，要是知道有天需要用管子吃饭，怕是心里很不好受吧？ 　　“你放心，我不嫌弃你的。” 　　程芫华故作开心，调侃道，“但是我现在握着你的把柄 　　了，你要是不赶紧醒过来，我就一直用这件事嘲笑你。”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程芫华也已经习惯了，喂完东西，收拾干净。 　　这时候，有匆匆脚步声响起。 　　还不止一个人。 　　程芫华抬头看过去，叶老爷子、叶爸、叶妈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程芫华声音带着诧异。 　　叶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冷着脸说：“正好程丫头也在，来吧，听听那场车祸的始末。” 　　那场车祸所有人都看得出蹊跷，但肇事者也已经死了，而且根据之前查到的信息来看，那位肇事者一直脾气都不好，非常厌世。 　　要说突然想不开自杀，并且报社一般带着别人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 　　——可程记美食店的人和叶家人都不相信。 　　程芫华本来想查，叶家人说，这件事他们来，以他们的能力，会查得更清楚明白。 　　她便一直等着结果。 　　闻言，程芫华倏的抬头看向那两个陌生人。 　　铭品阁。 　　“抹干净痕迹了吗？！”佐烁声音着急。 　　站在他面前的人忙点头，同样白着脸，脸色非常难看，他说：“抹干净了，但是……那是叶家人！我也不能保证他们查不到！” 　　佐烁跌坐在沙发上。 　　四天前，他在家等待结果。 　　是的，是他制造了这一场谋杀。 　　佐烁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走到今天不容易，资本的积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为了维系他的地位，铭品阁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 　　可就是从糕点事件之后，铭品阁的口碑直线下降，市值蒸发了大半。 　　现如今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个市场就是这样，不进则退。 　　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他们铭品阁就彻底完了，他佐烁将会从一个富豪，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于是，他咬着牙参加美食大赏，等待着唯一的翻身机会。 　　原本是没有美食协会的事情，没想到，南叔砸场子，竟然让马克立欣赏。 　　他赞美了程芫华做的月饼不说，还破格给了他们一个名额直接晋级。 　　若是程记美食店要参加，那铭品阁拿出来的四种糕点，定然不会比程芫华做的好吃，这样一来， 　　他们原本想要在美食大赏上翻身的机会就泡汤了。 　　佐烁对程芫华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就是她的“毒糕点”，现在她又要出现在美食大赏！ 　　她简直是和铭品阁作对！ 　　如果铭品阁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佐烁恨不得和程芫华同归于尽。 　　这个时候，他突然心念一起，想着……要是程芫华不能参赛呢？ 　　横竖铭品阁真的扛不下去，他也不想活了，那么为什么不找人……杀了程芫华呢？ 　　就算不能杀了她，至少也让她不能参赛！ 　　佐烁一狠心，就有了那场车祸。 　　他随即激动又期待地等着程芫华的死讯，万万没想到，没等到程芫华的死讯，竟然等到广叶集团老板叶予昭重伤…… 　　而程芫华，竟然没什么大碍！ 　　佐烁傻了，忙着急让人去将痕迹抹干净。 　　那可是广叶集团叶家人！ 　　他怎么会和程芫华在一个车上？！ 　　为什么出事的是叶予昭，而不是程芫华？！ 　　佐烁真的惊呆了，这几天也是实打实的害怕至极。 　　“不管如何，只要证据抹干净，他们就没办法将我抓起来！”佐烁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 　　是呀，他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对方没办法找到证据，他们就没办法将他抓起来！ 　　佐烁自觉自己想到了办法，心里稍微安慰了一分。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同样担惊受怕。 　　他们竟然……将广叶集团的老板撞成了植物人！ 　　真的只要没证据，他们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吗？ 　　那可是叶家人！ 　　他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忧。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对方已经将痕迹抹干净，但种种推测，除了他们，没有别的答案了。”一个男人说。 　　程芫华咬住下唇，眼眶血红一片。 　　竟然是铭品阁！ 　　这一场车祸果然是对准她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让她不参加比赛？ 　　程芫华拳头捏紧，第一次恨得想要杀人。 　　仅仅是一个比赛，竟然就可以杀人，牺牲人命吗？！ 　　“铭品阁？！我跟他们没完！”叶妈失态地将手边的东西砸在地上。 　　叶予昭是她唯一的儿子，现在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她怎么可能不恨罪 　　魁祸首？ 　　叶老爷子沉着脸，眼神非常危险，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吗？” 　　“没有，全都是根据种种迹象推测的，对方一出手，就立刻扫干净了尾巴。”另一个人回答，同样皱着眉。 　　“不让他受尽折磨，难消心头之恨！”叶老爷子一字一顿。 　　“让我来吧。”程芫华突然说。 　　叶家人一起看向她。 　　程芫华眼中一片血红，眼神充满了恨意：“他自以为扫清了痕迹别人就拿他没办法，不可能的，我要让他得到报应！” 　　她想要自己出手，她闭上眼睛，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天叶予昭流出的大量鲜血，眼前是一片血红。 　　予昭已经躺下了，叶家人如果要做不好的事情，程芫华是一定要拦住的。 　　她要让佐烁，恶有恶报，并且，真相大白。 　　抹干净痕迹？ 　　不，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 　　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跑不掉！ 　　对于程芫华的话，叶爸叶妈没有说话，但叶老爷子说：“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没做到，我们就自己出手了。” 　　“好。”程芫华应下后，提着空了的饭盒离开病房。 　　她走后，叶老爷子将另外两个人也打发走了，房间里面只剩下叶老爷子以及叶爸叶妈三人。 　　“为什么要让她来？我现在恨不得亲手将佐烁挫骨扬灰！”叶妈咬着牙，眼眶也红了。 　　叶老爷子叹口气：“这场车祸到底是针对程丫头的，她对予昭什么态度，你们也看出来了，她也想报仇的，而且她想堂堂正正报仇。既然如此，就给她机会吧。” 　　“爸！以后别让她来了，予昭完全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我不想看到这丫头出现在这儿！”叶爸突然说。 　　是呀，怎么可能不迁怒呢？ 　　佐烁要杀的是程芫华，叶予昭是因为送程芫华才被牵连，也是因为要护着程芫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迁怒是情有可原，身为叶予昭的父亲，他不想见到程芫华。 　　叶老爷子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叶予昭，又看了看放在旁边，还没有打开的另一个饭盒。 　　——那是程芫华留给他们的。 　　叶老爷子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叹口气，说：“ 　　予昭用命救她，那是他非常在意她，在意到可以不顾生死，我们如果迁怒程丫头，予昭不会高兴的。而且……看他们这个样子，若是有一天，予昭醒了，除了程丫头，咱们叶家的媳妇儿，没有其他人了。” 　　他们都相信叶予昭有一天会醒来，也因此，他们并不会对程芫华如何。 　　叶爸肩膀也垮了下来，不再说什么。 　　是呀，程芫华的命是叶予昭用自己的健康换来的。 　　就算叶予昭有个什么意外，程芫华这让叶予昭用命换回来的人，他们也不可能伤害她的…… 　　南叔将美食协会选派程芫华参加世界美食大赏的事情公布出去，华国顶级大厨们，都知道程芫华是什么水平，没人有意见。 　　程芫华一边继续养身体，一边开始为美食大赏做准备。 　　“予昭，今天做了小馅饼，是华夏传统美食。你应该吃过馅饼儿，就是街边经常摆摊卖的那一种，小时候可没少吃，不知道你吃过没？我剁了馅儿，一共四种馅儿，鸡、牛、羊、猪，馅儿四种馅儿，他们都很喜欢吃，我做了一大盆，全被他们吃了。为了吃馅饼，饭菜都没做。” 　　程芫华笑了笑，继续说：“可惜你只能等醒来之后再吃了，你要是拖久了，我就不做了，不给你吃。不过，你放心，我带了一份馅饼过来，已经让你家阿姨送到叶家去了。” 　　今天程芫华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桑虞、刘全福跟着一起，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七天，程芫华也没办法天天过来，一则是没时间，二则是不安全。 　　他们怕佐烁贼心不死，虽然对方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都被叶家监管了。 　　程芫华出门次数不多，每次都有人陪同。 　　刘全福听到程芫华提到馅饼，忍不住说：“叶予昭，可惜你没有吃到，你不知道程老板做的馅饼有多好吃，全都不到巴掌大小，馅肉剁得非常细腻，秘方腌制。皮做得非常薄，又非常劲道，一口咬下去，里面的馅香涌出来，满口生津，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馅饼。”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一个馅饼只够我吃三四口，皮薄馅足，又不腻味，只有鲜香。鸡肉鲜，微辣，牛肉嫩，咸香，羊肉香，够味，猪肉做成了酱香，比炸酱面的酱还要好吃！” 第117章 挑剔 　　桑虞也在旁边咽口水, 忍不住说：“你丫这样都还不醒，我都馋的流口水了。” 　　程芫华听着，嘴角带着笑容, 她细细给叶予昭喂了养生汤, 而后又去卫生间用水壶接水浇花。 　　窗台已经好几盆花了, 全是程芫华从程记美食店带来的, 这些花离开程记美食店, 也拥有强悍的生命力。 　　她进了卫生间, 桑虞长叹一口气。 　　他看向床上的叶予昭, 声音带着无奈和抱怨：“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喜欢你, 你能为她死, 也是真喜欢她。我不和你争了，以后等你醒了，对她好点，不然我打死你。” 　　桑虞对程芫华的喜欢比较浅显, 甚至后来还带着点和叶予昭争锋的意思，但是叶予昭不一样, 他一贯内敛。 　　他稍微表现出来几分爱意, 就已经是深爱程芫华了。 　　这个男人, 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遇上这一次这样的危险，他更是愿意为程芫华死, 桑虞不知道自己生死关头会怎么选，但叶予昭确实选择了程芫华。 　　他的爱, 就连桑虞也必须说一句认输。 　　而程芫华对叶予昭大抵也是如此，之前没察觉自己的感情，所以一贯逃避。但这一次生死关头，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桑虞毫不怀疑, 如果叶予昭不醒过来，程芫华大概也会一直守着他吧？ 　　这两人之间，已经插不进去别人了。 　　只盼望着…… 　　叶予昭能够早日醒过来，莫要让芫华久等。 　　程芫华知道救叶予昭的一线生机在天泽健身汤，她现在的财富还买不下了，也因此，她必须要参加世界美食大赏，并且在其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为了成功，程芫华开始练习到时候要做的美食。 　　馅饼只是其中之一。 　　程记美食店门口有不少人围着的，伸长了脖子，嗅着里面的味道。 　　“我的妈呀，这也太香了吧！” 　　“呜呜呜，我想吃！” 　　“这程记美食店老板都回来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开业呀！” 　　“老板还要参加世界美食大赏呢，说是要等到她回来再开业。” 　　“那也太难得等了吧！” 　　“说得好像开店你就能抢到位置一般……” 　　…… 　　他们这些人都是来 　　踏青的，可惜青还没踏到，就在程记美食店门口走不动路了。 　　当初，程记美食店的火锅就是这样，宛如放毒，让人逃离不开。 　　这回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淡淡的香味勾人魂魄，让他们想要非常不礼貌的冲进去。 　　他们吃不到，也没有离开，在门口闻着味儿后，脚都迈不开了，怎么走？ 　　——可见这味道有多好。 　　“让一让。”背后有人出声。 　　其他人回头看过去，那是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长得挺帅的，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刚刚说话的是那个老头，态度不算好。 　　——显然是一个长期被捧着的老头。 　　那年轻人赶忙补了句：“麻烦大家让一让，我和我师父要进去一下。” 　　这位年轻人有礼貌，又客客气气，其他人也回话—— 　　“你们是来吃饭的？这家店没开张！” 　　“就算开张也要网上抢位置。” 　　“对呀，你和老人家一起，就不让浪费时间了。” 　　“你们也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吧？” 　　“真香呀。” 　　…… 　　他们好些就是闻着味儿找过来的，便也觉得面前这两人也是闻着味儿找来的。 　　年轻男人笑着说：“不是，我们是来找老板的，我认识程老板。” 　　其他一惊。 　　男人自顾自上前，叩响大门。 　　“谁呀！”刘全福声音清亮。 　　程记美食店可不会轻易开门，要不然这些想要进去吃东西的食客，肯定会拼命想要挤进去的。 　　其他人的视线都看向莫元，看他能不能真的说出一个所以然，还是想要诈开。 　　——毕竟这样干过的人，也不少。 　　男人说：“是我，莫元。”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老一年轻两人被胖子迎了进去。 　　围观人群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但是，很快就有老饕反应过来，抓住刘全福，声音激动：“胖先生，店里在做什么呀？允许我们高价购买吗？”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刘全福，也问：“什么价格都行，也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够了！” 　　刘全福声音无奈：“叫我胖子就行，别叫我胖先生。” 　　“哎呀，叫什么无所谓，给我们卖点吧？你看我们也等了这么久了！” 　　他们拉着刘全福，大有不同意就不放人走的架势。 　　幸好刚刚刘全福问了程芫华，他们店每次开了正门，不放点东西，这门是关不上了。 　　于是，刘全福说：“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程记馅饼，我师父说你们要可以卖给你们，一个五块钱，每人限购四个。” 　　那馅饼小，一个五块钱有些贵，但这可是程记馅饼，个位数的价格，都是廉价。 　　“买买买！！”声音非常激动，生怕说晚了就没了。 　　刘全福又合上门，进去端馅饼出来卖。 　　他走后，这些人七嘴八舌—— 　　“哈哈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果然等着就有好事发生！” 　　“得亏那位小帅哥和老爷子，要不然咱们还吃不到！” 　　“他们竟然真的认识老板？！” 　　“妈呀，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 　　“对，尤其是男的那个……” 　　“我靠，这不是那次品尝大会和周年庆的时候，到来的大厨吗？！“ 　　“我记得他是鲁菜，所以那个老爷子……岂不是赵氏良膳的赵老爷子？” 　　“妈呀！！！” 　　…… 　　他们为竟然在这儿看见赵老爷子而震惊，但很快，程记的馅饼送来了，人人都买了四个，先拿出一个趁着热吃了起来。 　　顿时，没人顾得上什么赵老爷子不赵老爷子，也顾不上莫元了。 　　他们的眼中和心中，都只有馅饼了。 　　妈呀！！！ 　　这也太好吃了吧！！ 　　为什么只准买四个？！ 　　他们可以吃十个！ 　　不不不，他们可以吃二十个！ 　　有些人就自己一个人，一口气就把四个吃完，吃了个爽，有人吃了一个，立刻就把其他三个收了起来，走了。 　　这样的人，大多都还有家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想着馅饼怎么分。 　　爸妈肯定是要，媳妇和儿子也要尝尝…… 　　早知道自己就吃半个就行了…… 　　这个馅饼，真是好吃呀。 　　程记美食店里面。 　　听说赵老爷子和莫元来了，程芫华从厨房出来。 　　“赵老爷子？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非常诧异。 　　赵老爷子已经有七十五岁，很爱护身体，很少出来活动，就连 　　国宴都交到莫元手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赵老爷子。 　　老爷子偏瘦，但目光炯炯，精神矍铄。 　　一双眼睛带着犀利，仿佛什么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眉头微皱，额头的纹路清晰，看上去非常严肃正经。 　　闻言，赵老爷子将那双犀利的视线看向程芫华，说道：“你要参加世界美食大赏？” 　　“是的。”程芫华点头。 　　她以为赵老爷子要对此发表什么看法，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再提世界美食大赏的事情，反而转了话题：“你在做面？” 　　这回程芫华诧异了：“您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面的味道。” 　　赵老爷子自信的说，他也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程芫华鼻子动了动，没能在厨房那锅高汤的浓郁味道中，闻出那发好的面的味道。 　　“您老厉害……”她只能感叹。 　　赵老爷子又说：“方便我参观一下你怎么做吗？” 　　“可以。”程芫华直接应了。 　　这没什么不能看的，她虽然不知道赵老爷子今天为什么突然跑来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她觉得无伤大雅，也就没有拒绝。 　　就算不看在鲁菜大家的份上，也要看在莫元的份上。 　　之前，她和莫元交流学习的时候，莫元给她了很多建议，都是非常有用的建议。 　　——他的经验到底比自己多了很多。 　　于是，程芫华带着赵老爷子和莫元进去。 　　两人落后程芫华一步，赵老爷子说：“我倒要看看，她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吗？” 　　赵老爷子一直没有和程芫华打过交道，但他已经在小徒弟和各位大厨的口中，听到了无数次程芫华的名字。 　　莫元一脸无奈，但什么也没有说。 　　程芫华什么水平和实力，只要尝一尝就知道了。 　　两人跟着进了厨房，店里没做生意，程芫华做菜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在厨房看着。 　　他们给两人让了两个位置，厨房大，这么多人都能轻轻松松坐下，还能观看程芫华做面条。 　　她正在揉面，好吃的面条，揉面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这是要非常大的手劲儿。 　　程芫华手劲不小，揉面揉得还是非常不错。 　　厨房被鲜浓的汤香味给霸占了，香得人直流口水。 　　这时候，刘全福终于回 　　来了。 　　他一边擦了擦刚挤出来的汗，一边说：“好险才把这些馅饼留下，那些人一人四个，竟然还要买，我不卖他们就想强买强卖。还有个不差钱，说一百块钱一个，包圆了。” 　　桑虞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拿了一个，“幸好你没有卖，就算一千一个，也是不卖的，咱们都还等着吃呢！” 　　刘全福赞同地点点头，他也是舍不得的，毕竟抱住这些馅饼可不容易，外面这么冷的天，竟然给他挤出汗了，可见威力。 　　他的视线移到赵老爷子身上的时候，激动上前：“赵老爷子！您好，我是刘家酒楼刘锦荣的儿子刘全福！” 　　赵老爷子和刘锦荣这样的大师，接触的机会有很多，他和赵老爷子也是认识的。 　　果然，赵老爷子看着他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全福？你长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可不是，刘全福以前非常胖，现在早就没有以前那么胖了，而且因为养生汤和养颜汤的原因，白胖胖的，和个福娃娃似的。 　　上次在店里的时候，还有个姑娘找到他要加微信。 　　被刘全福给严词拒绝了，并且说——不可能的，我这边不会给谁走后门，要吃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就去预定餐位。 　　然后，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跑了。 　　后来师玄和冉厉、刘全蓓才给他分析，那姑娘是想要和他发展爱情，万万没想到，刘全福竟然将她和那些厚脸皮的老饕同等对待了！ 　　知道真相后，刘全福差点哭了出来。 　　这可是他自打小学毕业以后，冒出来的第一朵桃花。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终于发现，刘全福也变好看了。 　　程记美食店的养颜汤，这功效百分之百对得起它的价格了！ 　　听赵老爷子这么说，刘全福憨憨的笑了笑，而后将手上装着馅饼的盆递了出去，笑容灿烂：“赵老爷子，您要吃个馅饼吗？很好吃的！” 　　看得出来，他有些怕赵老爷子，也是，赵老爷子在美食界地位很高，而且人非常严厉，他们这些小辈，最怕看到的就是他了。 　　赵老爷子看着馅饼就皱眉，旁边，莫元带着笑容拿起两个，一个给赵老爷子，一边自己吃，口中说着：“胖子，谢了。” 　　刘全 　　福笑着摇摇头。 　　莫元吃了一个之后，露出笑容。 　　旁边，赵老爷子也终于接过馅饼，慢慢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馅饼味道是非常好的，莫元一直在点头，赵老爷子的眼中带着诧异，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咬了个口子的馅饼。 　　这是一种非常普通的小吃，但就是有人能把它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程芫华就是其一。 　　馅饼也就一人剩下一个，程芫华没吃，最后一个就给了不断嚎叫的黄上。 　　赵老爷子从吃馅饼之后就没有说话，吃完馅饼，视线一直看着程芫华，关注着她怎么做面条。 　　他时而神态赞扬，时而皱眉。 　　程芫华的手劲是不错，但到底个子小，又没有几十年功底，揉面的水平在赵老爷子看来，其实是还不够完美的。 　　她揉面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有些落寞，低头认认真真揉着。 　　桑虞和冉厉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叹口气。 　　又想到叶予昭了吧？ 　　程芫华确实是想到叶予昭了，之前叶予昭还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就很想要吃她做的面条，但那个时候，程芫华觉得揉面麻烦，很少做面条。 　　炸酱面的面条后来都是刘全福和冉厉揉的。 　　而且他想要吃的鸡汤面，揉面的难度比炸酱面更高。 　　那个时候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但实际上，意外太多了。 　　程芫华手上用力，抿了抿唇。 　　她的鸡汤面并不是为叶予昭做的，这一次的鸡汤面，他也吃不着。 　　做这碗鸡汤面的目的是为了在世界美食大赏的时候拿到第一，拿到第一就有天泽健身汤，那个时候，他就有了醒来的希望。 　　叶予昭…… 　　等你醒来，就能尝到我做的鸡汤面了。 　　程芫华眼中的低落和难过转眼就变成了坚定，难过和伤心没用，她要做的是想办法让叶予昭醒来！ 　　手上用的劲儿更足了，揉面的时候加入了蛋清，继续揉，揉得均匀，揉得看不出来加了蛋清，揉得面条十分劲道。 　　开始拉面，手法极快，一根根拉面就成了形状，平铺在案板上。 　　刀背按压过去，面就被压出了凹槽，再把放在一旁的馅填充入凹槽里面，一根根面再次被程芫华捏合在一起，所谓的夹馅拉 　　面就做了出来。 　　做好后捏着两段抖了抖，夹馅拉面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夹了馅儿，和普通拉面看起来仿佛一模一样。 　　而后，一排小砂锅的火全都打开，程芫华将放在旁边一直熬煮着、浓香十足的高汤挨个倒进去，继续煮。 　　旁边，一口平底锅另开火。 　　拿出一块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方片，再片开每一片方片，只片到五分之四的位置，并不到底。 　　而后，每一个方片都成了上端五分之四分开，下端五分之一还连着的豆腐方块。 　　刚刚程芫华切好放在一旁备用的另一种馅儿，夹在方片豆腐分开的五分之四部分，而后合上，在用鸡蛋做好的面糊里面过一圈后放入平底锅中，锅底已经抹了油，一片片挨个放进去，等到煎到两面金黄，又挨个取出来。 　　因为外皮，豆腐不如刚刚那么方正，程芫华用刀将外皮多余的部分，全都切掉，只剩下一块块金黄的方片，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砂锅中水已经再次沸腾，夹馅拉面放进去，慢慢煮了起来。 　　而后，每碗面条中加入两片小青菜，煮好后，两片青菜若隐若现，白色的面条看起来非常有诱惑力，再往里面放两片刚刚煎得金黄的豆腐。 　　砂锅中还煮着，程芫华就带着手套，将一个个砂锅放在底托上。 　　“可以吃了！”程芫华说。 　　早就被香味勾得流口水的刘全福等人立刻上前，一人端着一份走出去，放在餐桌上。 　　放下后又回来端其他的。 　　程芫华洗完手，对着赵老爷子和莫元说：“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一点吧？” 　　她的声音不是过分热情，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随和，让人觉得亲切。 　　他们虽然来得突然，但刚刚肉面的时候，程芫华也给他们一人煮了一碗。 　　莫元点头：“那谢谢程老板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温柔，和程芫华也很是热络。 　　程芫华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友好笑容。 　　赵老爷子看在眼里，他站了起来，走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吃面的时候，赵老爷子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碗面无疑是非常香的，这种香非常无敌，能够瞬间将人体内的馋虫给吸引出来，之前在店门口围 　　着不肯走的食客们，就是因为这汤的香味才过来的。 　　而现在，这样的香味就在鼻翼下方，其他人都迫不及待拿了筷子吃起来，赵老爷子动作要慢些，他在观察这碗鸡汤面。 　　——这是一个大厨的本能。 　　色香味三者，这鸡汤面的色香是没话说。 　　小青菜若隐若现，白色的面条浸在浓汤中，颜色有几分寡淡，但是加上两片金黄的豆腐方片，颜色相得益彰，看起来更加诱人了。 　　香味赵老爷子刚刚已经领略过了，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他嚼着面条，神情微微惊讶。 　　其他人都没有关注他，都在埋头拼命吃面，就连莫元也觉得味道非常好，低头认真吃面。 　　赵老爷子也不需要别人的关注，他一边吃，一边说着：“鸡汤味又鲜又浓，非常完美。一般面条味道容易寡淡，但夹馅拉面的味道就要好一些。一般夹馅拉面也有问题，它的肉馅容易让人腻味，这面条竟然可以透过汤汁，不知道汤汁从哪儿进了馅儿里面，显得原本有些腻味和干的馅儿，顿时更加美味，且一点也不腻！” 　　他咬了一口豆腐，烫得他直喘气，但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等到咽下去后，他眼睛更亮了：“好！这豆腐做得好，里面的馅儿非常内敛，不咬开没太大味道，咬开后，香味扑鼻而来。豆腐和馅的味道配合得恰到好处，再和面条、汤一起吃，就更加绝了！” 　　赵老爷子点点头，最后总结：“这碗鸡汤面好吃。” 　　莫元看向他。 　　赵老爷子不是一个喜欢夸奖别人的人，他都承认这鸡汤面好吃，那就说明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美味了。 　　莫元笑了笑，又收回视线。 　　是呀，程老板做的东西就是这么好吃，就连他挑剔的师父，也是无话可说。 　　很快，其他人都吃完了，只有还在品尝的赵老爷子还剩下一些，他们看着他碗里的面条，眨眨眼睛，颇有些眼馋。 　　——显然，刚刚那一碗绝顶美味的面没有喂饱他们。 　　赵老爷子：“……” 　　他加快速度，迅速吃完。 　　放下筷子后，赵老爷子看向程芫华，说：“怪不得我小徒弟对你大加赞赏，有几把刷子。你基础功还差火候，但是味道 　　一绝，足以弥补这些不足。” 　　程芫华看着他谦虚地笑了笑，她知道赵老爷子不可能是莫名其妙来的，他来肯定是有目的，就是不知道这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有预感，赵老爷子要揭开目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钱包，我知道，你不好了…… 　　钱包：………… 第118章 颤动 　　“我原本不放心你参加美食大赏, 现在尝了你的手艺，你去参加美食大赏，绰绰有余。”赵老爷子看着她说。 　　——这已经是极大的赞扬，是对她厨艺水平的认可。 　　程芫华闻言谦逊地笑了笑。 　　为了参加这一次的世界美食大赏, 为了拿第一, 她也算是绞尽脑汁, 系统中那些以前舍不得买的配方, 也买了。 　　现在，没什么比这次大赏拿第一更重要的！ 　　赵老爷子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程芫华，而后又突然说：“你到时候要带一个助手，就让莫元和你去吧, 他去给你帮忙，或许会助你拿到更好的结果。” 　　莫元？！ 　　程芫华大惊。 　　莫元的水平可是可以直接参赛的，就铭品阁和其他国家的一些厨子，完全可以被莫元吊打了。 　　要是莫元去给她当助手, 那她真的是赚大发了！ 　　可是…… 　　会不会太屈才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 赵老爷子说：“但是，我希望你和莫元相亲。我这次过来, 有一个原因也是想要给你们牵线搭桥。” 　　“噗——”桑虞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脸上的神情仿佛见鬼一般。 　　有水珠溅到了刘全福的脸上，刘全福也没有在意, 随意地抹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老爷子。 　　整个程记美食店的所有人都是这个表情。 　　包括程芫华。 　　她也惊呆了。 　　相亲？莫元和她？？？ 　　赵老爷子这是什么奇怪言论？！ 　　莫元自己也惊了一下, 而后忙说：“师父！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不要乱说！” 　　赵老爷子没理会他, 只是看了看程芫华，又对莫元义正言辞—— 　　“我这个人直白，你不愿意说的话, 那我就帮你说。你当我徒弟这么多年了，人也三十了，你师娘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姻问题。这些年，你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主动接触过，好不容易对程丫头另眼相看，师父不帮你一把，你怕是要藏一辈子。” 　　赵老爷子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他家莫元三十出头了，这些年除了厨房就还是厨房，从三年前，他师娘和师兄师姐们就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了。 　　他是一个都不愿意去见，对感情事一点也不在意。 　　——他只在意厨房。 　　要不容易逼着他去和人家见面，回来的时候，永远都是说没看上。 　　但问人家女方，又说对他印象非常好。 　　显然，只是莫元个人的问题了。 　　他们也是愁秃了头。 　　从去年年底的品尝大会之后，莫元回来后就偶尔会拿着手机和人聊天，大段大段的打字，偶尔还发语音，笑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他们就猜测莫元是不是网恋了。 　　但网恋这种事情，本来就非常不可靠，遇到缘分的概率是非常低的。 　　怕吓着莫元，他们都没敢声张，只能悄悄观察。 　　直到今年程记美食店店庆，恰好那一天其实是莫元生日，结果他生日都不过，跑过来给人家店庆。 　　这是个人都看出有猫腻了！ 　　再结合之前品尝大会，以及莫元口中会提到的程老板，不难猜到，他心仪的对象就是程芫华。 　　赵老爷子之前在家和他提了一次，莫元说没可能，然后就走了，神情颇有些复杂。 　　而赵老爷子却惦记上了，这次过来，除了探程芫华的底，就是为了让程芫华给莫元一个机会。 　　他这个人直白，他们那年头，看中了就可以互相沟通给不给个机会了。 　　含蓄是真含蓄，直白也是真直白。 　　程芫华：“……” 　　她眼神奇怪地看了看莫元一眼，心道——莫元对她有意思？她怎么没有看出来？ 　　而且……他们不是统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吗？ 　　虽然是因为理念相同，所以很说得来，但这绝对只是纯洁的朋友之情，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的！ 　　莫元对上程芫华的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对着赵老爷子说：“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怎么就不是了？”赵老爷子瞪着眼睛，说，“莫元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 　　“可是……” 　　赵老爷子打断莫元：“你别说话，程丫头，你是个什么意思？” 　　程芫华又看了尴尬的莫元一眼，这个人从认识开始就比较从容淡定，今天却被他这个直白的师父给弄得尴尬成了这样。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不用相亲，我将莫元当做是朋友，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我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那 　　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但是程芫华相信，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的，他一定会醒来。 　　赵老爷子皱眉，继续问：“你确定？我已经打听了，你没有男朋友。元儿是个非常好的人，而且无任何不良嗜好，你要是愿意和他进一步接触一下，他就会以助理身份和你一起参加美食大赏，我也会将我赵家独特的一部分传承给你，你程家是鲁菜传承，你的刀工等和鲁菜密切相关，我教你的东西，会让你在厨艺上更上一步，补足短板！” 　　这个诱惑对于厨子而言，是非常大的。 　　程芫华的短板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慢慢熬的，但赵老爷子竟然说，他赵家的传承，有办法速成。 　　要是她真的更上一步，在厨艺这条路上，定然是走得更高更快。 　　程芫华没有任何迟疑，再次摇了摇头：“我确定，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虽然他现在身体出了点状况，但我会一直等他的。” 　　叶予昭现在是还没有醒来，但她相信他会醒来的，他们两人之间，虽然从未说破，可却已经是在生死中确定过感情的。 　　以前程芫华没有确定自己对叶予昭感情的时候，或许会不排斥莫元。 　　心里的那个人一旦确定，就满心满眼，只有那个人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她喜欢的，又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 　　莫元是很好，却不是叶予昭。 　　赵老爷子看着程芫华，虽然理智上知道感情的事情不可勉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情感上，赵老爷子还是对程芫华看不上自己这么优秀的小弟子而憋气。 　　他瞪着眼睛，声音气哼哼的：“那你可不要后悔，元儿是个绝世好男人，你错过了，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说着站起来，扭头看向莫元：“人家看不上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咱们走！” 　　这是非常傲气了。 　　莫元一脸无奈，脚却没有动。 　　程芫华也露出同样无奈的表情：“时间已经不早了，出去不好坐车，在这儿住一晚再走吧。” 　　莫元附和：“是呀，住一晚上吧，票也还没有买呢，明天早上再出发。” 　　赵老爷子哼哼唧唧：“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还非要在这儿自取其辱！” 　　说话的时候，人却转身往后院走。 　　——显然，他也知道现在走不合适。 　　刘全福和程芫华对视一眼，他立刻跟上去，去给赵老爷子和莫元安排房间。 　　莫元看向程芫华，声音带着愧疚：“程老板，不要怪罪我师父，他其实人很好的，就是脾气不太好，你不要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没事的，你快去陪你师父吧。”程芫华摆摆手，满不在意。 　　莫元赶忙跟上去。 　　等到他走后，程芫华才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桑虞蹭过来，声音带着气愤：“这个老头子太过分了，哪有非逼着人喜欢他徒弟的！你还留他干嘛？这样的人，轰出去算了。” 　　程芫华摇摇头，不在意地说着：“赵老爷子这个人我有过了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对华夏美食贡献也非常大。只是脾气不好，常年被人捧着，有些傲气，没必要和他计较。” 　　莫元是赵老爷子的徒弟，他自然觉得自家小徒弟哪哪儿好，而程芫华拒绝了他哪哪儿都好的小徒弟，赵老爷子难免生气，哼唧几句。 　　再加上莫元对程芫华提供了很多帮助，她还欠着他的人情，看在他的份上，她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赵老爷子计较。 　　——毕竟他除了固执和脾气大点，不是什么坏人。 　　她真正需要计较的人，是那些为了利益，可以草菅人命，制造车祸的垃圾！ 　　程芫华说完后，桑虞也不再说什么了。 　　赵老爷子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嘴上硬气了几句。 　　晚上，程芫华有些睡不着，就在后院坐着吹点冷风。 　　天气已经很冷，今冬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但坐在程记美食店的后院，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有多冷。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 　　郑婉生了个健康闺女，一开始程芫华和叶予昭车祸的事情都没告诉她，后来没两天，还是被她知道了，哭得不行。 　　程芫华还去看过她，郑婉自责，程芫华却摇摇头，让她放宽心。 　　佐烁要害自己，就算不是来看郑婉的路上，也会是其他时候，他们都没料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避无可避。 　　——只是命运弄人，最后收到 　　伤害的，竟然还是叶予昭。 　　程芫华还看了贝儿，郑婉说她以后就是贝儿的干妈了。 　　郑婉说，没有程芫华，也断不可能有这么可爱的贝儿。 　　贝儿真的很可爱，小婴儿小小的一个，难以想象在未来，会一点点长大长高。 　　——这是生命的奇迹。 　　贝儿可爱，抱着贝儿的郑婉，也笑得幸福。 　　这是好事。 　　这段时间发生的不好事情，则是……那一场车祸。 　　她现在闭眼睡觉的时候，还经常被吓醒，因为她总是梦到眼前那一片血红色，又仿佛间，总是看到叶予昭离开她了。 　　吓醒后，就再也睡不着。 　　今晚是压根儿就不想睡，程芫华视线呆滞地看着一个方向，出神。 　　这时候，旁边有人坐下，对方顺手给程芫华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程芫华抬头看过去，微微一愣。 　　——是莫元。 　　莫元手往前了一点，示意程芫华接着。 　　程芫华伸出手，接过水杯，温热从被子传到指尖，这样的冬季，更加温暖。 　　莫元这个时候也恢复平时的温润模样，不似之前被赵老爷子的话羞红脸的模样，姿态从容，显得非常淡定。 　　“你怎么没有睡呢？”莫元声音温柔。 　　程芫华摇摇头，声音有两分沙哑：“睡不着。” 　　她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嗓子。 　　莫元张了张嘴，轻声说：“对不起，我师父就是那个脾气，他人其实挺好的。带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给你当助手，让你在美食大赏上，取得好成绩。” 　　赵老爷子不是那种觉得程芫华如果拿了大成绩，在国内就会怎么样怎么样的人，他更重视的，是中餐的国际地位。 　　如果程芫华撑不起这一次的比赛，他就算是累死，也要拖着苍老的身体去比赛。 　　幸好，程芫华不负盛名。 　　“没什么的，我没有生气，赵老爷子只是几分傲气，年纪也大了，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程芫华笑了笑，眼神认真。 　　莫元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是呀，程老板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相反，她是一个很有大格局的人，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气。 　　道完歉，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程芫华想了想，偏头看向莫元，眼神真挚 　　：“莫元，我心里有人了，只要他不背叛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变了……” 　　所以…… 　　你就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 　　莫元听出了程芫华的未尽之意，这是在拒绝她。 　　——虽然今天已经拒绝了一次，但当面再说一次，无非就是让他彻底绝了念想。 　　他想了想，问：“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叶予昭，他是个商人，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吧？” 　　其实他第一次来，就已经发现叶予昭对程芫华的在意，他总是狠狠瞪他，视线也只盯着程芫华。 　　那时候，其实程芫华对叶予昭也格外不一样。 　　只是她自己好像没有察觉到…… 　　程芫华愣了愣，半响，她才说：“我也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 　　只有和叶予昭挨得极近的时候她才脸红、只会惦记叶予昭、只会在知道叶予昭出事的时候生不如死…… 　　只有叶予昭。 　　“那要是他一直不醒来呢？” 　　“我相信他会醒来，要是他真的一直不醒来，我也一直陪着他。” 　　不离不弃。 　　叶予昭之于她，有爱有恩。 　　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一言两语可以形容的。 　　他可以为了她死，她当然也会为他不离不弃。 　　莫元突然笑了，他说：“芫华，喜欢你的人很多。虽然你总在厨房，接触不了多少人。但你就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轻飘飘就走进了别人的心里。”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没见她几面，就对她心动了呢？ 　　程芫华闻言，顿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元继续说：“我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你和我同为厨子，你优秀，你出色，我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了。你没必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的喜欢，也不是坚定不移的。” 　　他抿了抿唇，笑容复杂：“我对我自己很自信，要是我先认识你，你喜欢的，可能就是我了。是我晚了一步。” 　　感情的事情，晚一步，就是晚一辈子。 　　但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我们也没有见过多少次，我的这点喜欢，或许很快就会消失殆尽，可友情不会。”莫元笑容渐渐真挚，“这一次的美食大 　　赏，我给你做助手吧。” 　　他知道，因为赵老爷子的话，就算赵老爷子愿意他给她做助手，程芫华也是不愿意了。 　　程芫华闻言，果然有些迟疑：“这……” 　　莫元说：“我和我师父的梦想是一样的，我们想要把中餐的魅力展现给全世界。这一次，让我作为朋友，和你并肩作战吧。” 　　程芫华抿唇，没说话。 　　两人视线相对，半响，竟又同时一笑。 　　程芫华说：“好。” 　　她和莫元在性格上面，极为相似。 　　莫元一早发现程芫华心里有人，就知道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准备争取机会，而是豁然地放开。 　　要不是赵老爷子，程芫华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拿得起放得下，她也就没有必要，处处小心避嫌。 　　这一次，有莫元帮忙。 　　她拿第一的可能，就更加大了。 　　第二天一早，程芫华和刘全福去医院了，莫元和赵老爷子起得比较晚。 　　“厨房给你们留着饺子。”桑虞随口扔下一句，走了。 　　——他这是不痛快赵老爷子对程芫华的态度，也给赵老爷子甩脸子。 　　赵老爷子挥挥手，说：“不吃，莫元，咱们直接走！” 　　莫元一脸无奈，拉住赵老爷子：“师父，我已经决定留下，协助程老板参加完美食大赏才离开。” 　　赵老爷子闻言，顿时跳脚了：“莫元！！人家对你是什么态度，一点都看不上你，你干嘛还非要留下？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又不止这一个！” 　　“师父，我留下不是为了争取芫华的喜欢。”莫元更加无奈。 　　赵老爷子皱眉，看向他：“那你是为了什么？” 　　“知己难寻。”莫元声音温柔。 　　他难得遇见一个和他志同道合，也和他说得来、说得上的人，若是有机会和她一起并肩作战，为华夏美食的名声而战，多么难得。 　　这样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一次了。 　　赵老爷子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嘴说—— 　　“你和那丫头要是给我们华夏美食丢人，看我不收拾你们！” 　　“走，吃饺子去，我倒要看看，被你们夸上天的程记饺子到底是什么味道！” 　　莫元笑着摇摇头，跟上他这个嘴硬心软的直脾气师父。 　　程芫华到了医院，叶家人刚刚离开。 　　他们之间有一种格外的默契，程芫华来的时候，他们就离开，给程芫华和叶予昭独处的机会。 　　程芫华放下两个保温壶，而后给花浇了水。 　　这才给叶予昭喂养生汤，一边喂一边说着赵老爷子和莫元的事情。 　　“……我知道赵老爷子不是个坏人，只不过说话不动听，南叔以前给我讲过这个人，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就很正气，一点小傲气的毛病，年纪大了，没必要让他去改。” 　　程芫华声音轻轻，絮絮叨叨。 　　自从叶予昭躺下后，她每次来看他，都会说很多话，是叶予昭清醒的时候，他们从未说过的那么多。 　　要是叶予昭醒着，估计会高兴死吧。 　　“莫元还是愿意给我当助手去参加比赛，我没有拒绝。” 　　程芫华继续喂着，不急不缓，声音带着笑意：“一则是我也很想和他一起比赛，和他并肩作战，感觉应该很不错。二则是……带着他，拿到第一的可能就更大了。” 　　那样的话，她救予昭的可能又多了一分。 　　为了天泽健身汤，这一次，她一定要全力以赴。 　　程芫华喂完养生汤，收拾干净，给叶予昭擦了擦嘴后将床放下，给他盖好被子。 　　“叶予昭，你要是醒着，会不会生气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参加比赛呀？”程芫华声音笑意更浓。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程芫华也不在意，又说：“你肯定会生气吧，但你这个人，一向嘴紧，肯定会装作不在意，然后心里气得不轻吧。”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期待：“予昭，你要是生气，就起来告诉我呀。”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平躺着，一点回应也没有。 　　程芫华眼神终于带了几分难过和落寞。 　　她有时候也会担忧和怀疑，天泽健身汤…… 　　对叶予昭真的有用吗？ 　　如果天泽健身汤也不能让他醒过来呢？ 　　不，不管有没有希望，她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而且，美食大赏拿到好成绩，才能为华夏美食正名，让更多人，爱上华夏美食、关注华夏美食。 　　程芫华重新燃气斗志，她露出笑容，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 　　“予昭，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和 　　别人的男人跑了。” 　　床上那人，手指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两下。 第119章 先生 　　程芫华并没有注意到, 她站起来收拾保温壶，一边收拾一边说着：“我和你开玩笑呢，我这个人固执, 只要你不对不起我, 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个承诺很重, 但却是程芫华最真心的言语。 　　以前觉得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问题, 挺好的。 　　现在遇到了一个她愿意和他携手共进，愿意和他走一辈子的人，程芫华也有坚定走下去的勇气，并不瞻前顾后。 　　当然，这一切都有前提，叶予昭不辜负她。 　　如果叶予昭对不起她，那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她所拥有的一切，让她有挺直脊背的勇气和底气。 　　虽然, 程芫华相信——叶予昭不会背叛她。 　　床上，叶予昭依旧静静躺着。 　　手指只是轻微颤抖两下, 之后再无动静, 她刚刚没有注意到, 就再也没有发现。 　　程芫华看了他一眼，用手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声音温和：“我今天先回去了, 明天再来看你。” 　　要准备世界美食大赏，每天花半天来看叶予昭，已经是程芫华能够挤出来的最多的时间了。 　　她不舍地看了眼叶予昭, 等到她走出房间，病房再次恢复之前的安静。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窗外的光照在窗台。 　　没一会儿，叶爸叶妈进来了。 　　自从叶予昭倒下后，叶老爷子坐镇公司，叶爸叶妈就天天都守在医院。 　　两人进来后，见无一处不妥帖，又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另一壶养生汤，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老实说，叶予昭刚开始躺下的时候，他们是迁怒程芫华的。 　　这是人之常情，至亲的孩子为了救别人，自己躺在床上，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哪怕是儿子自己的选择，他们也难免会迁怒。 　　但几天过去，他们也渐渐明白——儿子自己的选择，怪不上程芫华。 　　该怪的，是铭品阁的那些人。 　　儿子还躺在床上，他们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程芫华。 　　这一场车祸不是程芫华造成的，要送她的是叶予昭，主动护着她的，也是叶予昭，她一件错事都没有做过，甚至就算他们没有理会她的时候，还带一份养生汤，让叶老爷子 　　一大把年纪天天坐镇公司，不至于累倒下。 　　两人坐下，看了看叶予昭，又一同叹口气。 　　叶妈喃喃：“要是你还醒着，程丫头定然是我们最满意的儿媳妇。” 　　他们能够接受，就算程芫华和叶予昭在一起后，也不怎么回叶家，只守着她的程记美食店。也能够接受儿子天天过去报道，两人的事情，他们一点也不掺和。 　　但是他们不能接受唯一的儿子就这么躺着，不知生死与未来。 　　予昭，你醒了肯定会怪爸爸妈妈没有理会程丫头吧？ 　　可这一刻的他们，还做不到。 　　程芫华不知道叶爸叶妈的想法，老实说，其实对她而言，她看中的只有叶予昭。 　　未来，她或许会因为叶予昭调整自己的生活，但绝对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变。 　　她的主要身份，还会是程记美食店的程老板。 　　叶妈叶爸没有和她碰面，也没有和她说话，她并太放在心上。 　　因为没有想过讨好未来公婆，也就自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给他们的养生汤是因为叶予昭，他因为自己倒下了，公司需要叶老爷子看着，如果叶老爷子也倒下了，予昭醒来，怕是也不好受吧？ 　　还有叶爸叶妈，予昭现在没办法醒来照顾他们，他们不想和程芫华碰面，她就只能用一碗养生汤替代叶予昭的照顾了。 　　程芫华很快就回了程记美食店，走进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厨房里面—— 　　赵老爷子正在大秀厨艺。 　　程芫华：“？？？” 　　发生了啥？？ 　　赵老爷子不是应该走了吗？！ 　　时间倒回早上。 　　程芫华走后，因为莫元的话，赵老爷子准备留下，并且尝一尝程芫华包的饺子。 　　莫元拒绝了刘全福帮忙，自己为赵老爷子煮了起来。 　　饺子下锅的时候，赵老爷子冷眼看着饺子，说：“外形普通，毫无亮点。” 　　莫元声音无奈：“师父，这是人家冻在冰箱里面随便吃的，包的时候就不怎么注意外形……” 　　赵老爷子不管，只说：“就是丑！看着就不是好吃的！” 　　这饺子不全是程芫华包的，馅儿是她做的，但是包饺子的时候，是整个程记美食店一起上阵。 　　丑是绝对不丑的！ 　　上次店庆售出去的那么 　　多饺子都是他们自己包的，还有平时他们也经常包饺子冻在冰箱，不想做菜或者来不及、饿了的时候，就自己去煮。 　　包了这么多，个个做出来手艺都是不差的。 　　——绝对和丑不搭边。 　　一个个皮薄馅大，肚皮溜圆，憨态可掬。 　　但对于赵老爷子这种顶级大厨，自然觉得不够精致，再加之他现在心里有情绪，就觉得格外丑陋了。 　　正巧桑虞这时候从旁边路过，闻言，沉着脸说了句：“不好吃你就别吃，谁求你吃了？” 　　赵老爷子：“……” 　　他气得又要站起来和桑虞争辩了，但桑虞只是冷睨他一眼，转身走了。 　　赵老爷子深吸口气。 　　莫元赶紧说：“师父，吃饺子吧！” 　　他将煮好的饺子捞出来，用一个好看的盘子装了起来放在一旁，又开始调酱。 　　“我不吃！”赵老爷子嘴硬了。 　　莫元无奈，他知道赵老爷子是因为桑虞的话才生气，便说：“你不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师父不是一直说，只有品尝之后，才有资格点评吗？” 　　赵老爷子：“……” 　　他听完后，果然气哼哼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喂进嘴里。 　　脸上还挂着讥讽，正准备开始嘲讽，却在饺子咬破的瞬间，神情僵住。 　　饺子刚刚起锅，正烫得很，程记的饺子馅儿很好，咬开之后，香浓的汤汁从饺子里面流了出来。 　　和灌汤饺子有点类似，却又完全不一样。 　　这口浓香又香又鲜，是一口就能征服味蕾的味道。非常烫嘴，烫得眼泪花花，却又舍不得吐出来。 　　赵老爷子慢慢咀嚼，神情已经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莫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带着笑容，拿着蘸碟过去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了一个，他又把蘸碟推开。 　　这么好吃的饺子，到底还是要吃原汁原味的才好。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得非常安静，赵老爷子一直没有说话。 　　桑虞靠在后门口，幽幽开口：“哟，大爷这是被程老板的手艺迷住了？无话可说了吧。” 　　他还惦记着赵老爷子之前对程芫华的态度，趁机出气。 　　赵老爷子又夹了一个饺子吃下去，而后睨了眼桑虞，冷冷道：“是很好吃，我也承认再没有比这 　　更好的饺子了。” 　　没等桑虞要讽刺开口，他又说：“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没有更好吃的，却有同样好吃的。” 　　桑虞：“呵，你能做出来同样好吃的？” 　　赵老爷子站起来，整了整衣摆，“莫元，生火。” 　　桑虞见此，立刻将整个程记美食店的人都喊过来了。 　　他们心里是觉得程老板最优秀的，但赵老爷子也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于是，他换上衣服，借着程芫华的厨房，露了一手。 　　在一旁围观的桑虞和刘全福聊了起来—— 　　桑虞：“这老头还狂妄得很！” 　　刘全福一脸苦相：“你招惹他干嘛，这位打小就做菜，整个华夏厨艺界的第一人，这头衔可从来不是玩笑话。” 　　“那你是觉得你师父不如这老头？”桑虞立刻反问。 　　刘全福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等你吃到你就知道了！” 　　有些美食，已经好吃到超乎人味蕾的体验，只教人一吃，就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程芫华有这样的水平，美食协会众位大厨的拿手菜也有这个水平，还有赵老爷子…… 　　他和程芫华一样，只要他们做的，就是好吃的。 　　桑虞对程芫华是无脑迷，也因此，他觉得全天下没人比得上程芫华。 　　事实上，赵老爷子走到今天，自然也有他可怕实力的。 　　桑虞正不以为意，这时候，赵老爷子动刀了，众人立刻目瞪口呆地看过去。 　　这就是程芫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一幕。 　　赵老爷子正一脸高傲的在做饺子馅儿，程记美食店的众人一脸惊叹。 　　可不是，他们见过不少大厨的手艺，其中刀工最精巧的，还属刘全福的爸爸刘锦荣，他们苏菜，就讲究精致。 　　那刀工，他们现在还觉得记忆深刻。 　　程芫华现在的刀工也已经炉火纯青，基本上要赶上刘锦荣了。 　　可现在，又出现一个赵老爷子。 　　这位别看年纪大，手上可有力了，剁馅的时候，剁得飞起，刀非常快，仿佛都成了影子，很快肉馅就剁好了，速度非常快，而且肉沫均匀，没有哪一颗要粗一些。 　　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比机器绞出来了，好了万倍。 　　馅美。 　　是的，馅美，一个肉 　　馅，竟然就让他们看出了美。 　　这还不算，赵老爷子处理鱼肉就更加可怕的了，两根指头一抹过去后，菜刀在手上转了个圈，立刻快成幻影，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片就落在旁边的盘子里，排布整齐。 　　这功夫，程芫华和莫元，都还差几分火候。 　　莫元在旁边揉面，赵老爷子继续处理其他食材，每样都看得他们惊叹。 　　程芫华走过去，在板凳上坐下，也跟着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赵老爷子这手艺，没话说的。 　　刘全福他们注意到程芫华回来了，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看向赵老爷子。 　　程芫华一边看着，一边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全福偏头解释：“桑虞和赵老爷子对上了，对方吃了饺子之后，要露一手。” 　　程芫华：“……” 　　她对此没有发表看法，只是一脸无奈地继续看。 　　赵老爷子是当今厨艺界第一人，当初他最辉煌的时候，曾经用一道美食，让人吃到哭出来。 　　厨艺界有很多赵老爷子的传说，鲁菜大家，赵氏良膳的掌舵人。 　　八大菜系中，程芫华因为程老爷子和程长西，耳濡目染，最了解的自然是鲁菜。 　　也因此，对赵老爷子听闻是最多的。 　　程老爷子曾经带着程长西去参加过一个交流会，在那里，他们和赵老爷子交流过，回来后，将对方说的话全都记在本子上。 　　那时，程老爷子声音激动地说着——果然是赵大家！ 　　赵老爷子的水平，是得到所有人称赞的。 　　自然有他出色的原因和本领。 　　他一共做了两种馅，一种三鲜馅，一种鱼肉馅。 　　这时候，旁边莫元的饺子皮已经擀好了，他让开，赵老爷子自己过去包饺子。 　　面皮非常薄，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开。 　　饺子皮很少有擀得这么薄的，一般情况下，为了不被煮破，或者包的时候破开，饺子皮都有一定的厚度。 　　但赵老爷子这饺子皮，薄得透光，薄得仿佛可以隔着面皮，看清楚书上的字迹。 　　他包的时候，面皮并没有破，相反，还被他捏出来很好看的褶子。 　　那是真的很好看，是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的好看褶子。 　　因为面皮薄，所以非常剔透，能够 　　将里面的馅也看个大概。偏巧他的馅做得也非常好看，这样一包起来，加上恰到好处的褶子，竟然极其好看！ 　　这哪是饺子，简直就是…… 　　艺术品！ 　　赵老爷子包了一盘饺子，摆在盘子里面，程芫华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发现他每个饺子都放得非常有规律。 　　显然……这是有目的的。 　　赵老爷子将盘子放在蒸笼里面，四周包好，蒸了起来。 　　趁着这十分钟，他用萝卜和胡萝卜，做了菜盘的点缀，也就是雕花。 　　饺子被端出来后，雕花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几粒葱花一撒，顿时，盘中成了一副精致的景。 　　那饺子没蒸熟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蒸熟后，三鲜馅是深色，鱼肉馅是乳白色，摆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加上装饰，配上饺子冒出来的腾腾热气，成了袅绕的仙雾中，踏水行舟，仙界景色。 　　很多大厨做菜都精致，程芫华偶尔也要精致的，雕花什么，都是常见。 　　好看的菜他们见过不少，但这么简单的做法和这么简单的材料，就把一道菜做得这么好看，像是仙山一般，还真是少见…… 　　“真好看……”徐秀婉喃喃一声。 　　旁边，桑虞回过神，立刻哼了一声，硬气道：“花里胡哨。” 　　赵老爷子下巴一抬：“尝尝吧。” 　　色香是他对自己菜品的基础要求，味道，才是美食的本身，赵老爷子可不是会本末倒置的人，因此，他让他们尝尝。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程芫华是第一个拿起筷子的人。 　　她迫不及待想要尝尝赵老爷子做出来的饺子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一个饺子趁着烫下了肚，里面的鱼肉极烫，却又一咬开就化，程芫华一边呼气，一边咀嚼着，很快饺子下肚，滚烫的温度顺着食道进入胃中，口齿留香。 　　“好吃！” 　　程芫华大赞。 　　赵老爷子下巴抬了抬，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品尝起来。 　　无一例外，都点头称赞好吃。 　　唯有桑虞一个人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情也可以看出来——这饺子是非常好吃的。 　　赵老爷子都不用品尝自己做的饺子，就已经昂着下巴，自信地说着：“我知道，我这饺子不可能比程老板做的好吃，但味道上面，绝对是不差 　　的。” 　　极致好吃的东西就是这样，让人分不出来哪个更好吃。 　　唯一的差别，只是因为个人喜好的不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程芫华做的饺子好吃，赵老爷子做的也好吃，难分伯仲。 　　闻言，程芫华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是的，赵老爷子的饺子其实要更胜一筹，味道都是极美，但美食讲究色香味，我做的饺子，在色香上面，却要逊色一些。” 　　色香味，三者俱全还是点评标准。 　　她一脸谦逊，赵老爷子见此，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芫华又把筷子伸向三鲜饺子，一边吃一边点头。 　　赵老爷子抿了抿唇，他说：“程丫头，我听我徒弟说过，他想让你成为我的关门弟子，你不愿意？” 　　他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犀利，普通人见此，肯定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但程芫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的，我的梦想是博采众长，随心所欲，并不被哪一菜系所拘束。” 　　赵老爷子皱眉，眼神越发犀利。 　　程芫华面色不变，回视他。 　　半响，赵老爷子笑了：“哈哈哈，你这丫头这倒是对我胃口，你可比我这不成器的徒弟心大多了！” 　　博采众长、随心所欲，可不就是样样都要出色？ 　　相比莫元只把鲁菜做到极致，程芫华这样的，确实是心更大的。 　　她还没说话，赵老爷子又说：“但是我喜欢！见面这么久了，你这丫头也就这个时候最讨喜，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学我赵家部分传承？” 　　众人一惊。 　　程芫华更是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他。 　　赵老爷子昨天就提过要教她，只不过当时的要求是和莫元相亲，也就是成为自家人才能学习。 　　这会儿他再说这话，还是在“不做徒弟”之后提出，显然是不拜师、不结亲，直接学习他赵家的东西。 　　不怪程芫华会震惊。 　　赵老爷子咳嗽一声，哼了一声：“我教你是为了让你在美食大赏中更加出色，你的水平是够了，弥补上你的短板，就能将你的水平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甚至比我亲自去还要更好。” 　　他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我可不是看中你，而是为了让我华夏美食扬名，让更多人承认我华夏美食的优秀 　　！” 　　他抬着下巴，一脸高傲。 　　程芫华嘴角露出笑容。 　　他虽然欲盖弥彰，用这些言语掩饰对程芫华的欣赏，但显然，他的正气是毫不掩饰，他想要让华夏美食好的那颗心，是百分之百真挚、纯粹的。 　　程芫华第一次觉得，这老头这傲气态度，也是挺可爱的。 　　见她没有说话，赵老爷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咋滴？你还不干？！” 　　仿佛她只要说出“不愿意”，就要和她同归于尽。 　　程芫华摇摇头。 　　而后，她恭恭敬敬地弯腰，鞠下一躬。 　　赵老爷子吓了一大跳，忙说：“你不是说不拜我为师吗？！这又是做什么？！” 　　“这是感激。”程芫华直起腰，眼里有光，“赵先生，我不做你徒弟，但终生敬你为师。学生这一次一定要在美食大赏上拿到令人惊艳的成绩，所以很想要补足短板。我承诺，在没有赵先生允许下，永远不将这部分传承，传授出去。” 　　传承是一个厨师世家的根源，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赵老爷子愿意教给她，她就要对得起他的器重。 　　这一次的世界美食大赏，她是一定要拿到好成绩的！ 　　为此，她想要补足自己的短板，学会可以弥补自己经验的技巧。 　　赵老爷子眼神流露出欣赏和喜爱，他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而后挥挥手：“时间没几天了，你们都出去，我现在就开始教芫华。” 　　其他人立刻鱼贯而出，就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桑虞也给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到其他人走后，赵老爷子说：“我赵家传承复杂，你要的是弥补经验、基础等的技巧，学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程芫华一脸认真地点头。 　　赵老爷子又说：“我再把刚刚的饺子做一次，你仔细观察，我也会细细给你讲述，争取在明天之前你能够学会，这包饺子看起来简单，里面的一些通用技巧却一点不寻常！等你看懂、学会，我再根据这包饺子，给你展开讲述。” 　　他说着，又要开始剁馅、揉面了。 　　程芫华露出迟疑。 　　赵老爷子顿时皱眉，声音很凶：“我告诉你，我教人的时候很凶的。你的时间不多了，赶紧抓紧时间学习！” 　　程芫华想 　　了想，说：“您要不直接展开说吧，我刚刚看您做的时候，已经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芫华：我就是我，不一样的花火！ 第120章 代表 　　赵老爷子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但最后，全都化成了愤怒的——“你他妈逗我”的模样。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而后才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脸上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程芫华还是重复了一次：“我觉得我已经会了。” 　　“呵呵。”赵老爷子冷笑, 刚刚对程芫华的好感顿时全都没了, 不仅没了, 眼神还变得非常冷漠, “既然你已经会了，那你自己来吧！” 　　他说着, 放下东西，退开，而后，冷眼看着程芫华。 　　赵老爷子原以为程芫华是个有实力又自信的人，但现在，他觉得她这不是自信，这是自负了。 　　也因此，他此刻正燃烧着愤怒。 　　程芫华知道赵老爷子的大致想法，但她没有解释, 反而上前，穿上厨师装, 将叶予昭送给自己的那三把刀拿出来。 　　——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了, 只是让他看到事实。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次回忆了一遍赵老爷子刚刚的步骤，而后开始剁馅。 　　剁馅的时候, 刀用力的角度、前后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凡有差别，剁出来的馅就不一样，别人或许看不出来, 他们这些精益求精的大厨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赵老爷子瞳孔一缩，刚刚脸上的生气和冷漠，顿时全都变成了震惊。 　　——程芫华正在模仿他的动作！ 　　她或许不知道原因，但她会观察，观察了小细节，观察了赵老爷子的一切动作，而后便模仿着他、重复着他的动作！ 　　擀面皮、包饺子，甚至连饺子的花纹都极其相似，就连赵老爷子也要仔细看，才能发现这不是自己包出来的。 　　最最关键的是，程芫华竟然连他的饺子怎么摆放的，全都记了下来！ 　　这不说百分百完全一样，却也已经不离十了。 　　饺子蒸熟，仙雾袅绕，和赵老爷子做的，像了八九分。 　　再一尝味道，却又是属于程记美食店的独特味道，一口咬下去，格外惊艳。 　　赵老爷子看着面前的饺子陷入沉默。 　　他突然很认真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做出来的饺子，真的和程记美食店的饺子一样好吃吗？ 　　还是因为色香加持 　　，以至于下意识对味增色了两分？ 　　而程记美食店的饺子，普普通通，却让人吃出来了非常惊艳的味道。 　　现在，程记美食店的饺子也变得精致、色香满分。 　　有了色香的加持，增加了食客期待感，再吃起这个饺子，竟觉得比刚刚赵老爷子自己做出来的，还要更加惊艳一些！ 　　他想到这儿，陷入了沉默。 　　程芫华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刚刚还算自信的态度也变得有几分迟疑，她想了想，试探着说：“赵先生？这饺子……有什么问题吗？” 　　半响，赵老爷子沙哑着嗓音说：“没问题，甚至比我家里那几个愚笨的徒弟学两年做的还要好！” 　　他说是愚笨，但他的徒弟，哪有真的笨的？ 　　“再加上你们程记美食店的饺子味道，这道菜已经非常完美了。”赵老爷子继续夸赞，只是他敛着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现在只觉得脸疼，毕竟刚刚笃定程芫华是自负的他，现在他亲眼看见，人家不是自负，就是有这个能力…… 　　程芫华说：“我做的这道菜，只是模仿出了部分，更细节的还没有注意到呢，还比不上赵先生。” 　　赵老爷子突然抬头看向她，声音急切：“程丫头，你真的是只看我做，就记住了吗？！” 　　程芫华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么做确实是第一次，但不止看见您做就会了，之前冉厉给我看的食天下菜谱中，就有一些相关的技巧，还有之前刘哥也提到过一些他们刘家传承。您和他们技巧不一样，却有相似性。” 　　她不是看一眼就学会的人，而是通过仔细观察，和之前自己学过、看过的，全都结合在一起。 　　所以触类旁通，程芫华才能一次就做出来。 　　赵老爷子还是一脸震惊，哪怕是触类旁通，也要有超高的天赋和能力。 　　他以前以为莫元就是厨艺界天赋最高的，现在他却知道了，还有一个程芫华。 　　随即，赵老爷子的眼神变得复杂，整个人也有些丧丧的。 　　他的那些徒弟要是也能够这么聪明，他做梦都能笑醒。 　　面前站着一个天赋极高，他极其心动的弟子，可是人家不愿意做他的徒弟。 　　他重重叹了口气。 　　随即又想，横竖程芫华这样的 　　厨子是厨艺界的好事，只要这丫头能够在厨艺这条路上，长长久久走下去，都是好事。 　　于是，赵老爷子声音又变得高兴：“不管了，我之前不知道你的天赋这么高，现在我们得换一个教学思路了，时间紧张，我给你讲讲……” 　　赵老爷子开始给程芫华讲述这里面的小技巧，同时，教她如何用技巧来弥补经验上面的不足。 　　程芫华学得很认真。 　　第二天，程芫华一大早起来就带着打包好的东西出门了。 　　赵老爷子起床后，一整个上午都在碎碎念道：“现在肯定是比赛重要呀，她怎么还有心思天天跑这么远去医院！” 　　程芫华每次一大早出来，等到回来就已经快中午饭点了，对于赵老爷子来说，这是非常浪费时间的。 　　莫元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程老板这是重情重义。” 　　“你是看她什么都好！”赵老爷子瞪他一眼，而后又看向莫元手上的冰淇淋，“你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怎么还吃？” 　　“程老板家的冰淇淋，好吃呀，您尝尝？”莫元喂到赵老爷子面前。 　　赵老爷子本来是不想吃什么冰淇淋的，但想到是程芫华做的，就吃了一口…… 　　而后，他接过冰淇淋，自己吃了起来，口中嘀咕：“是还蛮好吃的……” 　　程芫华给叶予昭喂完养生汤后，收拾好地方，陪着叶予昭说了会儿话，就又离开了。 　　——她要赶着准备比赛、 　　等到她离开后，叶家一家三口进来。 　　叶老爷子说：“程丫头是还一直惦记着我们……” 　　叶爸叶妈点点头，手上打开食盒，“坐下吃点东西，吃完了爸再去上班，我和叶琛今天去和蒋教授聊一聊。” 　　叶老爷子点点头，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程芫华做的东西是真好吃，而且最近因为准备比赛，菜特别多，每次带来，他们吃完后都撑着了。 　　可是没办法，这些菜就是有这么好吃，哪怕没有心情，却也忍不住吃了不少。 　　要是没有程芫华的这些食物，就他们这样的心情，肯定什么都吃不下去的。 　　好在有程芫华。 　　他们才能继续扛下去。 　　叶家人这段时间被程芫华投喂得很好，以至于后来，叶予昭醒来后— 　　— 　　他以为会因为担心他而瘦大一圈的家人，全都胖了一点，面色红润…… 　　这让那时候刚刚醒来的叶予昭，陷入怀疑人生当中。 　　又两天。 　　“您看这样对吗？”程芫华轻声问。 　　赵老爷子肩膀垮下来，声音有气无力：“对，非常对。” 　　简直不能太对了！ 　　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试探：“您……哪儿不舒服吗？” 　　赵老爷子：“……” 　　他看着程芫华清澈的眼睛，重重地叹口气，摇摇头，“没有哪儿不舒服。” 　　都说教徒弟绝对不能教到笨徒弟，不然会把师父气死的。 　　但是怎么就没人说，那徒弟要是过于聪明，师父教起来，也是会非常没有成就感的！ 　　毕竟只要他简单提点，都还没有怎么掰开细细的讲，对方就已经理解并且实践着用上了！ 　　这还不算，对方聪明还勤快。 　　因为上午去医院耽误时间了，晚上他去休息了，她都还在厨房练习，将白天自己学到的，融会贯通，彻底掌握成自己的东西，偶尔还会稍微改动，让其更加适合自己。 　　以至于他每天起床验收成果的时候，都是一脸震惊。 　　赵老爷子想，得亏他只教程芫华几天，也得亏他没有成为她的师父，要不然没多久，他就彻底没什么能够教给她了。 　　到时候…… 　　自己还有脸叫做鲁菜大家这个名头吗？！ 　　程芫华不知道赵老爷子复杂的心情，她看向自己面前的雨前虾仁，问道：“赵先生，那我把这道菜给他们吃了？下一道菜咱们又做什么？” 　　赵老爷子还没有回答，一直在门口张望的程记美食店众人立刻蜂拥进来，打头的就是南叔，他麻溜端起雨前虾仁，嘿嘿笑道：“那我们就先拿出来吃了！” 　　说完，所有人又一脸期待地跟着鱼贯而出。 　　程芫华：“……” 　　最近这两天，她做菜都是跟着赵老爷子做的，一些哪怕是很多菜都可以用的技巧，也得在做菜的时候学。 　　他们两人几乎一直在厨房做菜，一道菜，两人品尝之后，剩下的就全给他们吃了。 　　这些菜不是系统出品，却因赵老爷子的教导，格外好吃。 　　而程记美食店的众人，他们则是负责将这些菜全 　　都吃掉，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他们最近，个个都吃得红光满面。 　　不得不说，菜还是一样好吃，但却更加精美，程芫华的动作间，也尽显熟练，短板正在渐渐被补上来。 　　他们在外面吃得起劲儿，程芫华在厨房里面，跟着赵老爷子继续。 　　世界美食大赏第二轮比赛的前一天。 　　程芫华将两个食盒放在茶几上，一个是养生汤，盒子比较大，够叶予昭他们喝几天了。另一个则是装着上午的时候，程芫华和赵老爷子练习做出来的美食，给叶家人的。 　　“予昭，我待会儿就直接去f国了，这几天不能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程芫华声音温柔。 　　她的手抚摸着叶予昭的脸颊，“我希望自己可以拿到第一，也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够救你。这么一直躺着，你一定很难受吧？” 　　程芫华眼神心疼，她每天待在程记美食店的时候，都会恍惚中看见，叶予昭从容淡定地走了进来…… 　　就像是现在她看着他，也会觉得他下一刻可能就会睁开眼睛，笑着回视她。 　　可惜……都只是想象。 　　程芫华现在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天泽健身汤上面，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天泽健身汤没有用，哪该是怎样的绝望？ 　　所以……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呀。 　　她抖着手抬起叶予昭的手放在脸旁，有水珠轻轻落下，沿着他的手背滑落。 　　手指微颤。 　　程芫华愣了一下，下意识看过去，叶予昭的手却依旧是那般模样，没有一点动静。 　　是错觉吗？ 　　她的眼泪越发流得凶了。 　　“予昭……”程芫华声音沙哑，“莫要让我再久等了。” 　　这种等待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她现在还有希望，要是没有希望的等待，那该有多痛？ 　　床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时候，门外刘全福声音轻轻：“师父，时间差不多了。” 　　程芫华闻言，深吸一口气。 　　而后，她将叶予昭的手放回被子中，深深看了叶予昭一眼。 　　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眨了眨红红的眼睛，不留下刚刚哭过的痕迹。 　　整了整衣服，抬头挺胸，脸上带着淡定从容，走出病房。 　　等到她走后，又过了好一会儿。 　　床 　　上那个没有一点动静的男人，眼角有一颗水珠划过。 　　太快了，仿佛错觉。 　　f国。 　　作为米其林总部，这个地方一直都有很多世界知名的美食，他们的美食也是格外的讲究，很多厨子的厨艺也非常惊艳和有创意。 　　这一天，全世界经过了初选的厨子们，都汇聚到这儿了。 　　程芫华带着莫元，跟着来接应的人，前往安排好的酒店。 　　这一次比赛，整个酒店都是他们的场地。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 　　“你怎么这么淡定？”程芫华问旁边的莫元。 　　莫元耸肩：“你不是一样很淡定吗？” 　　程芫华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就算紧张，也得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好好发挥，才有可能夺得第一。 　　莫元笑着跟上她。 　　一觉睡醒，莫元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咱们就去八楼。”八楼，比赛的地方。 　　程芫华点点头，将莫元给她准备的早饭吃了。 　　两人走出房间，程芫华突然看向莫元，露出一个笑容，梨涡浅浅，她说：“莫元，加油。” 　　莫元愣了愣，而后同样露出笑容：“程芫华，加油。” 　　两人相视一笑，都穿着厨师服，眼中带着自信，一同前往八楼。 　　第二轮比第一轮少了太多人了，但也不会一次性都上场，一次五位大厨，一同制作美食。 　　莫元代表程芫华去抽签决定他们的顺序了。 　　程芫华穿着白色厨师服，站在人群中。 　　哪怕所有人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有男有女，程芫华还是非常引人瞩目。 　　她的模样长得格外精致，就是在国外这些人看来，也是非常好看的，更何况她非常年轻，也因此，很多人注意到她。 　　虽然这样的场合，一般人不太会因为长相搭讪，但也总有例外。 　　比如说…… 　　程芫华面前这位来自t国的厨子。 　　“嗨，美女你好呀，我叫土迪丹。”他的英语有两分蹩脚。 　　好在程芫华听懂了，回复了一句：“你好。” 　　程芫华看人还算比较准，面前这个厨子，虽然矮小黑瘦，主动搭讪，但眼神清澈，显然只是单纯地对美女热情。 　　“你是哪个国家哪位大厨的助手？我 　　上一次怎么没有见过你呢？”土迪丹又问。 　　上一次没有见过，这一次有可能是别人换了助手带来的，程芫华这样的年龄和模样，土迪丹显然没把她当做参赛的厨子。 　　程芫华也没有解释，随口应了句：“我上次没来。” 　　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看莫元有没有回来。 　　土迪丹看着她，以为她不说厨子的名字，是因为厨子没名气，忙又说：“没关系的，咱们能够走到这一轮，已经是有实力的了！毕竟决赛的人，基本上已经定下。” 　　程芫华这才将视线看向他，眼神带着诧异：“定下？” 　　见美女重视自己，土迪丹一下子就兴奋了，说：“当然，特别有名的厨子就那么些，这一次总编马克立也在，对方对那些实力不行的人，是一点也不含糊的批评，不会准他们走到下一轮的！” 　　说到厨子，他声音更加激动了：“我从初赛走到这一轮中，名次最差的，但我觉得我非常好运，可以看到这么多大厨比赛！” 　　“决赛的人，都定下了哪些？”程芫华问。 　　“嗨，这还用说，f国的郎思特、迪恩、乔里娜，d国的安德克、汉斯，还有y国戴维、r国山口晖……” 　　土迪丹掰着手指头数着名厨，像是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对了，还有来自华国的一位厨子。上一轮中人没来，但做出来的美食，却得到马克立的称赞，引起了这段时间众人的讨论！” 　　程芫华眼神露出了两分诧异，随即了然。 　　她好像听南叔提过几句，说是国外议论纷纷，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车祸，紧接着，就是忙着学习和准备，她根本没有关注过这次国外的动向。 　　就连那些名厨和各位评审的信息，都是来之前的一个晚上，南叔给她狂补上的。 　　土迪丹是个话多的人，他见美女没有说话，就又自顾自说：“上一轮中，马克立只对着少数的厨子说了好字，这些人就是能够晋级决赛的大热门！当然，我个人是不太看好华国的那个厨子，我吃过华国铭品阁的手艺，不够好。我喜欢f国的迪恩和乔丽娜、y国的戴维，f国的郎思特是夺冠的大热门，可是脾气太差，我不喜欢他。不知道你看没看他们比赛的时候，我 　　的偶像们实在是太厉害……” 　　程芫华没仔细听他说起偶像名厨的嘚啵嘚啵言语，在听到铭品阁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冷了脸。 　　他们有什么资格出来替国丢人？ 　　程芫华眼神冷得吓人，视线扫过全场，果然在一个位置看见了铭品阁的厨子和佐烁。 　　佐烁也是会做菜的，这一次显然是作为他们大厨的助手出席。 　　正巧，对方也正看着程芫华。 　　两人视线相对，程芫华的脸色，阴狠得可怕。 　　佐烁脸一白。 　　程芫华……到底还是来了。 　　铭品阁基本上以及废了，如果说之前来参加比赛是博取翻身的机会，那这一次来，就是破釜沉舟。 　　叶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却推了铭品阁一把，让铭品阁彻底倒下了。 　　佐烁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背后的主使人，毕竟，如果对方知道的话，肯定不可能放过他的，但要是不知道……又怎么会对铭品阁推一把呢？ 　　难道……只是有了猜测？并不确定？ 　　佐烁这样想的。 　　他看着程芫华那张阴沉的脸，心里无端升起一种恐惧感，仿佛有一个即将吞噬他的深渊，已经悄悄到了他的身后…… 　　程芫华手指掐在掌心，心中冷笑—— 　　佐烁，我程芫华来了。 　　旁边，土迪丹注意着程芫华，见她脸色不好，忙问：“美女？你怎么了？” 　　他的视线也顺着程芫华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疑惑出声：“咦？你在看华国的铭品阁呀？” 　　程芫华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全都掩饰下来。 　　土迪丹：“他们肯定走不到下一轮的，我吃过他们的东西，并不怎么样，中餐的代表，就是这个水平吗？” 　　进不了下一轮？ 　　是呀，他们进不了，但是他们手上捏着的属于程记美食店的秘方却可以。 　　他们甚至为了拿到好成绩，制造谋杀！ 　　程芫华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件事，否则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不想忍铭品阁到计划的时候。 　　土迪丹以为她摇头是否认，便问：“你不同意我的观点吗？” 　　程芫华闻言看向他，说：“是的，我不同意。铭品阁的水平，在我们华国都不是上层的，他代表不了中餐水平！” 　　土 　　迪丹愣了一下，而后喃喃重复：“我们？” 第121章 功夫 　　我们？ 　　那就是说, 这位美女也是来自华国的？！ 　　她不是铭品阁的助手，那……莫非是华夏另一位厨子带来的助手？！ 　　土迪丹瞪大了眼睛。 　　程芫华看向他，声音很客气, 却又非常坚定：“华夏的水平，接下来的比赛中, 我们会展现给大家看的。” 　　不远处, 莫元已经结束，走了过来。 　　程芫华笑了笑, 又对着刚刚想要说话的土迪丹说：“我助手来了, 下次再见，很抱歉。” 　　说完，她迈开脚步, 迎上莫元。 　　土迪丹彻底傻眼了。 　　我的助手？ 　　所以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位，就是来自华国、得到了马克立赞美的华国厨子？！ 　　最近被大家热议和期待的, 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美女！ 　　土迪丹陷入怀疑人生当中, 随即，他立刻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很不好的话，有没有因此而得罪这位大厨！ 　　程芫华不知道土迪丹的想法, 离开后，她和莫元迅速汇合。 　　莫元声音带着笑意：“刚刚就看你脸色不太好看,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刚刚那人说什么话冒犯你了？” 　　说完“冒犯”的时候, 莫元眼睛冷了冷。 　　显然，要是程芫华点头，他怕是不会放过刚刚和程芫华说话的那位土迪丹了。 　　程芫华摇摇头：“不是因为他，他给我解答了很多疑惑，我是……看见铭品阁的人了。” 　　闻言，莫元脸也是一冷。 　　这两天他和赵老爷子在店里, 已经被科普了铭品阁做出的事情，两人又气又震惊。 　　他和他师父一样的，都是正气的人，一想到铭品阁做出来的事情，自然非常不高兴，义愤填膺。 　　但莫元此时此刻更担心的却是程芫华。 　　他眼神担忧地看着她，试探着张了张嘴，最后只喊道：“芫华……” 　　程芫华扭头看向他，耸耸肩：“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影响到比赛的心情，让他们再高兴两天。” 　　莫元这才松了口气。 　　他担心程芫华多想影响心情，立刻转移话题：“猜猜我刚刚抽到了什么时段比赛的签？” 　　“看你这么高兴，是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吧？”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的反问 　　。 　　好时段就这两个，一般人来说，早上刚刚起来吃东西胃口一般，但到了中午，胃口就非常好。 　　而对于评审来说，品尝了一天到晚上，胃口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一点影响。 　　——当然，基本判断和水平是不会有差的。 　　莫元点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是明天上午十点半到十二点半的时段。” 　　“那挺好的，今天咱们就看看别人比赛？”程芫华反问。 　　莫元点头同意。 　　他们第一轮没有来，对比赛的选手还不够了解，虽然他们都看过直播，但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直播是看不出来这些的。 　　他们正好这一轮了解一下，毕竟接下来就是决赛了，会和这些大厨打交道的。 　　于是，两人和其他厨子一起，围观起了比赛。 　　不得不说，华国菜有华国菜的魅力，其他国家的菜也有其他国家的魅力。 　　当然，在程芫华和莫元心中，定然是觉得华国菜最好的。 　　但也不妨碍他们欣赏外国菜。 　　比如说第一天，f国的郎思特，也就是所谓的夺冠热门就向大家展现了他精湛的厨艺，一道马令古鸡，得到了所有评审一致的称赞。 　　更有马克里说：“不愧是年年评选第一，味道，棒。” 　　郎思特，f国最受喜爱大厨年年评选的第一名。 　　“这是你的劲敌呀。”莫元偏头，压低声音轻轻说。 　　程芫华没说话，只是视线看着郎思特。 　　这个人做菜的时候就很自信，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散发出来，没有做菜的时候，脸上则满是傲气。 　　——他对自己手艺百分之百的自信。 　　他的菜香味十足，他们站在规定的地方围观的时候，都能闻到那股美味。 　　怪不得是此次夺冠的热门。 　　还有y国的戴维、d国的汉斯、f国的迪恩、乔里娜，r国的山口晖。 　　这几个大受好评的世界名厨，都在第一天就要秀出手艺。 　　程芫华和莫元在看的时候，完全是以旁边者角度来看，自然是看得眼花缭乱，不住点头，更是有些想要亲自去尝一尝。 　　不过…… 　　等走到决赛的时候，为了保证公平性，让厨子们输个心服口服，是要互相品菜的，知道对方的优点，也知道为什么对方 　　会胜出。 　　——好在，程芫华看评审这边的通过率，就觉得，决赛的时候，大概也没多少厨子了。 　　晚上的时候，也是这一天收尾，最有看头的是f国的乔里娜，她的手艺也一直都是广受好评的，之前土迪丹就说过，这位是他的偶像。 　　“铭品阁回去了。”莫元扭头看向程芫华，眼神迟疑了一瞬间，却还是说：“你真的要以身犯险吗？” 　　程芫华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铭品阁，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顿了顿，她又说：“他们在我们之后比赛，连老天都在帮我！” 　　来之前，她做了两个方案，其中最简单的，自然是铭品阁在他们之后比赛。 　　果然，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让能够做出那样恶心事的铭品阁，得到应有的报应！ 　　莫元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是呀，对方偷了他们配方，又想要杀她，最终更是导致她心爱的人躺在床上，成为了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植物人…… 　　怎么可能让程芫华不恨？ 　　莫元只希望，一切顺利，程芫华能够平平安安。 　　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乔里娜自然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无论是在厨房的气场，还是处理食材的熟练，都让人忍不住打心底里面赞扬。 　　土迪丹又蹭了过来：“嗨啰，你看见我偶像了吗？第三个，乔里娜。” 　　程芫华看向他，一脸无奈地开口：“我不瞎，自然认识乔里娜。” 　　这么出色有名的厨子，她就算之前没办法将人和脸对上，现在也是完全认识了。 　　土迪丹摸了摸鼻子。 　　他之前一直没敢出现在程芫华面前，毕竟他已经想起，自己是诋毁过华国来的厨子的，没想到竟然diss到本人身上了！ 　　但这会儿，有些明天比赛的厨子回去准备了，有些今天没入围的厨子，心情不好，也走了，人不算多。 　　他一看见程芫华，就忍不住蹭过来打招呼。 　　土迪丹也是今天比赛，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被淘汰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想得很开，打定主意到留到决赛之后，观摩其他大厨做菜。 　　“程，你觉得乔里娜怎么样？” 　　“很棒。”程芫华是真心点头的。 　　当然，她也没觉得自己比乔 　　里娜差的。 　　“我一直很崇拜她，当然，也因为她是所有厨子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土迪丹倒是也实诚。 　　参加世界美食大赏的厨子中，本来就是阳盛阴衰，乔里娜又长得非常好看，自然很招人喜欢。 　　程芫华看着也是很喜欢的。 　　旁边，土迪丹继续说：“程！我现在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一个！” 　　莫元冷眼看了土迪丹一眼。 　　程芫华也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说：“在这个地方，看得是厨艺。” 　　土迪丹：“……” 　　这马屁，又没有拍对地方。 　　乔里娜自然而言得到了评审的一致好评，对方的两个菜，都备受赞扬，进入决赛。 　　程芫华他们没有久留，看到了结果就上楼去休息。 　　明天，就到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了。 　　他们走后，土迪丹落寞的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乔里娜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笑着说：“土迪丹，你这是怎么了？” 　　“我遇见我的梦中情人，但她好像对我没意思！”土迪丹脸上带着沮丧，他和乔里娜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 　　乔里娜笑了：“是那位华国厨子，程吗？” 　　“是的。” 　　“她确实是一位很出色的女性。”乔里娜一脸赞扬。 　　“你很了解她？”土迪丹非常好奇。 　　乔里娜笑得意味深长：“我吃过她做的东西……” 　　说完，乔里娜迈开脚，也走了。 　　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乔里娜吃过她一位朋友从华国带来的，来自程记美食店的……茶叶蛋。 　　乔里娜想，明天她私下和程结交一下，对方会愿意再给她煮一次茶叶蛋作为礼物吗？ 　　她的想法土迪丹不知道，他站在原地，一脸震惊。 　　连乔里娜都夸赞她…… 　　他的梦中情人，厨艺真的也那么出色吗？ 　　好在，第二天程芫华就要上场了。 　　他就可以知道，他的新梦中情人，厨艺到底如何？ 　　不止土迪丹一个人好奇程芫华的厨艺，还有不少人都对此非常好奇。 　　毕竟，在初赛的时候，只有来自华国的厨子，得到了马克立的一声“好”称赞，并且直接晋级第二轮。 　　初赛结束，就已经热闹了很久。 　　而现在，程芫华终于站在了比赛场里面 　　，这一天来了很多人围观，摄像机继续架着，直播出去。 　　华国。 　　“啊啊啊啊！！快开电脑！” 　　“什么？” 　　“唐唐直播等好几个直播平台，十点十分开始转播程记美食店程老板比赛直播！” 　　“啥比赛？” 　　“哎呀，都上热搜你还不知道！世界美食大赏！” 　　“我靠！程老板……牛逼啊！” 　　…… 　　全国各地，好些人都打开了直播，直播链接还上了热搜，方便大家观看。 　　他们不知道程芫华能不能拿到好成绩，但他们期待着。 　　f国，比赛场。 　　程芫华和莫元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站在他们的厨房，三号，是五位大厨的中间位置。 　　围观厨子和直播间的外国网友，都议论了起来—— 　　“哇哇哇！程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的助手也非常帅气。” 　　“怎么有这么年轻的名厨？能站在这儿的，可都是得到认可的有实力大厨！” 　　“欧，不要以年纪论实力，或许人家有令你们震惊的实力！” 　　“我还挺期待这位来自华国的厨子！” 　　“我也非常期待，华国菜好吃！” 　　“瞎说，华国菜一点也不卫生，你没有看见过报道吗？” 　　“可是很好吃呀！” 　　“我觉得不好吃，味道太重了！” 　　…… 　　十点半，比赛开始。 　　程芫华和莫元对视一眼，露出笑容。 　　两人先处理食材，这都是之前列过清单，由主办方提供的食材。 　　有些主办方没有的，则是他们带来的，这部分是重点检查过的，才能放在这儿使用。 　　食材很新鲜，世界美食大赏，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是没办法号召到这么多大厨，也不会有任何权威性的。 　　第一道菜，佛跳墙，又名福寿全。 　　莫元处理食材，程芫华分开用各种方式炮制，一种十八种食材，撒上程芫华提前备好的各种配料。 　　——这是系统出品的配方。 　　但程芫华改良过。 　　比赛只给他们两个小时，必须要有所取舍，佛跳墙要文火慢炖十几个小时，显然时间不够，她来之前已经提前改良，还是从鸡汤面那儿总结来的。 　　两个小时的简易版，够了。 　　莫元用刀用的非常顺，处理食材的时候， 　　行云流水，令人惊叹。 　　程芫华则在旁边手掌大勺，颠勺、爆炒，她从容淡定，一切做法都了然于心。 　　两人虽然年轻，但做菜的熟稔和动作流畅，还是非常让人震惊。 　　食材处理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这还是因为简易版，所费时间比较少。 　　旁边熬着的罐子里面陆陆续续已经放入了很多佛跳墙食材，最先处理好的食材，已经熬了半个小时，香味已经飘了出去。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最大的特色，就是勾人。 　　这还是系统要价极贵的佛跳墙，香味一散开，很多人肚子就开始叫嚣了。 　　观看直播的观众是看不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的动作，他们就仿佛闻到了那股勾人的香味。 　　围观的厨子则已经嘀嘀咕咕说起了话—— 　　“好香呀，我也想要尝一尝。” 　　“真香！” 　　“不知道主办方会不会允许我们也去尝一尝？” 　　“或许，我们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 　　“啊太香了，我已经饿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才吃过饭吗？” 　　“又饿了，不可以吗？” 　　…… 　　四十分钟的时候，旁边莫元已经在处理下一道菜的食材了，程芫华将所有配料全都加了进去，盖上盖子，煮了起来。 　　这盖子还算严实，但沸腾的时候，里面依旧有味道飘了出去。 　　这股香味，就连程芫华都觉得非常勾人馋虫了。 　　和程记的火锅，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偏偏这道菜还是一道味道鲜香不腻的汤菜。 　　华国菜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文火慢炖的时候，香味弥散开，不仅比赛的这一层人闻到了，香味还飘远，上下两楼，站在走廊的时候，动动鼻子，也能够闻到。 　　“欧——这味道太迷人了！” 　　“我要去八楼看看是谁在做菜！” 　　“我也要去，等我叫上迪恩！” 　　直播间，外国网友—— 　　“天啦，你们看人越来越多，看来真的是非常香的！” 　　“华国菜，本来就非常香，也非常好吃！” 　　“我看他们做菜，也非常干净卫生，为什么会有人说华国菜不干净呢？” 　　“他们所有人都用餐具，在同一个盘子里面吃，这当然不卫生！” 　　“那也不是抵制 　　华国菜的原因，咱们可以分餐呀。” 　　“我支持，我家旁边就有华国菜，生意很好，今晚我一定要品尝一下。” 　　…… 　　相较于外国网友们对程芫华所做华国菜的褒贬不一，华国网友就热情多了，他们知道程记美食店，也知道佛跳墙。 　　转播的那位直播，一边咽口水，一边为大家解说着。 　　网友们清一色刷出了——想吃！！！ 　　就连比赛的地方，评审区，其中一位评审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旁边，马克立问：“还有多久？” 　　“还有八十分钟。” 　　马克立：“……”原来还有这么久呀。 　　旁边，那位一直非常抵制华国菜的瑞恩说：“或许只是闻着香，很多烘焙不就是这样，闻着很香，实际上也就那样。” 　　马克立看了他一眼，说：“没有品尝，就不要发言。” 　　瑞恩顿时不说话了。 　　但他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将这菜的缺点全都说出来！ 　　他不相信真的有多么好吃！ 　　马克立看向佛跳墙的那个罐子，眼神带了几分期待。 　　他已经知道，这位年轻的厨子程芫华，就是做出“月饼”的那人。 　　华国派她参赛，想来她的实力定然不止局限于那月饼。 　　佛跳墙他以前品尝过，确实是一道很美味的菜，但是他当时品尝的时候，那道菜没有现在这样令人口水四溢的香味。 　　香，但没有这么勾人。 　　不知道程芫华做出来的，和他以前品尝过的，有什么区别呢？ 　　比赛区，莫元已经将板栗、绿豆、红豆、莲子等捣成了粉末，他们要做的不多，所以也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程芫华将佛跳墙煮在旁边之后，开始做糕点。 　　是的，她的第二道美食是四种糕点——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 　　她做的时候，看了眼人群中，白着脸的佐烁，她嘴角勾了勾，眼神非常冷，随即低头做了起来。 　　人群中，铭品阁大厨脸白得吓人，眼神更是满是心虚。 　　他忍不住看向佐烁，声音颤抖：“怎么办？他们要做糕点了！” 　　他们之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闭嘴！”佐烁声音阴狠，脸色同样非常难看。 　　但事情都已 　　经到这一步，抱怨无济于事。 　　佐烁沉着脸，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他咬着牙说：“咱们也做，咱们糕点外形看起来和他们的不一样！坚决不能承认我们做的和他们做的，是一样的！” 　　厨子慌忙点头。 　　佐烁看着程芫华，眼神带着恨意。 　　当时那场车祸，怎么不把她给撞死呢？！ 　　他担心的事情，竟然一件件，全都发生了。 　　程芫华来参赛了，而且她还做了这四种糕点！ 　　铭品阁之前为这四种糕点打出的名头，是原创，是他们自己研制的配方。 　　他们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们做法和程芫华的做法一样，这些外国人或许不知道一样又怎么样，但是国内的人知道！ 　　这四种糕点属于程记美食店，国内的人都知道。 　　之前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糕点的人说过，他们的糕点和程记的相似。 　　但都被他们压下去，现在铭品阁唯一销量还过得去的，只有这糕点了。 　　只是…… 　　他之前指望靠着这个糕点配方，闯入总决赛，现在……还有希望吗？ 　　佐烁非常担忧。 　　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慌张和害怕，心底更是隐隐产生一个念头—— 　　程芫华，真的只是单纯做这四种糕点参赛吗？ 　　还是…… 　　另有所图？ 　　比赛区，程芫华将四种糕点放入蒸屉，蒸了起来。 　　他们今天一共计划了三道美食，这已经两个了，还有最后一个—— 　　清炖蟹粉狮子头。 　　这道菜是程芫华的决定，在发生车祸之前，叶予昭提到过，他想要吃的菜是清炖蟹粉狮子头。 　　在决定参赛的时候，程芫华忍不住就想到了这道菜。 　　于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道美食，就决定这个了。 　　旁边，莫元已经拿出了一块三分肥七分瘦的肉，他先切碎，连着案板放在程芫华面前。 　　时间已经剩的不算多了。 　　她右手握着叶予昭送给她的鲁匠作品，左手是自己曾经的那把菜刀。 　　程芫华面无表情，捏着两把菜刀，动作流畅地划过，两把菜刀相撞，菜刀互相磨过刀刃，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即，她两手一动，两把菜刀在手上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刀柄再次回到她的手上，她脸上沉静，手上“咚 　　咚咚——”下刀。 　　刀快成残影一般剁起了肉！ 　　现场和直播间的外国人倒吸一口气，看程芫华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围观人群中，一个声音浑厚的厨子发出震惊的声音—— 　　“欧！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国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外国人：妈呀！害怕！她会不会飞起来？！ 第122章 颤抖 　　原本被程芫华吓得悄无声息的众人被这一声惊醒, 他们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视线呆滞地看着程芫华，手抓着身边的人, 震惊道—— 　　“快看！！是不是华国功夫？！” 　　“别摇了，我他妈看见了！” 　　“我见到华国功夫了！太厉害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 视线都没有从程芫华手上移开, 很多人随着她密密麻麻的剁肉声，浑身跟着战栗着。 　　又害怕, 又兴奋地看着。 　　工作人员也都停了下来, 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程芫华剁肉花了十分钟，前五分钟说话的人非常少, 大家都震惊地看着她，闭紧嘴。 　　后五分钟, 回过神的众人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震惊。 　　评审区, 马克立眼神同样带着诧异，随即便是了然。 　　他对华夏菜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也算是比较了解华夏菜, 知道这是他们厨子的本领，华夏的很多大厨都能做到。 　　他曾经就亲眼见到过两位刀工厉害的大厨。 　　但这绝对和华夏功夫没有关系, 至少不是众人想象中能飞檐走壁的功夫。 　　旁边, 一直表达不喜欢华国菜的瑞恩摸了摸脖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自己……是不是把不喜表现得太明显了？ 　　程芫华和华国其他人……会生气吗？ 　　而国外的各大直播间才是真的全炸了—— 　　“欧！华国人真的有功夫！！” 　　“我亲眼见到了华国功夫，是真的！” 　　“给大家解释一下，我华国很多名厨刀法都特别好，详情大家可以去搜索视频，这是功夫, 也不是功夫。” 　　“……欧太厉害了！” 　　“要不是直播，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 　　…… 　　有很多人留学生和了解华夏菜的人帮着解释，但这些外国网友还是依旧非常震惊，程芫华年轻又瘦弱，两把刀使得这么好，让这些网友们产生了误会。 　　围观人群也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很多被吸引过来的厨子闻着佛跳墙的香味过来，眯着眼睛一脸陶醉。 　　待他们走进，顿时一脸惊恐地看着比赛区，还有人揉了揉眼睛，看是不是自己走错地方，或者眼花看错了。 　　围观人群中 　　，土迪丹就是一脸怀疑人生。 　　旁边，乔里娜幽幽开口：“土迪丹，你说，程还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土迪丹：“…………” 　　他咽了咽口水，而后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声音颤抖着说：“是……梦中女神，想想就行的那种……” 　　可不是只能想想？ 　　土迪丹现在对程芫华是一点也不肖想了，情人顿时变成女神。 　　他甚至想着，今后，对于他的女神程，他还是远远看着、崇拜着就行了。 　　毕竟…… 　　女神程可是能将两把刀使成这样的人！ 　　剁肉这么轻松简单，剁他……估计也并不难吧。 　　乔里娜看着他的怂样笑了出来，她自己倒是在心里陡然间更加喜欢程芫华了，这样一个出色又让人惊叹的女人，是她打从心底想要结交的朋友。 　　程芫华剁完肉，便开始制作清炖蟹粉狮子头。 　　莫元在旁边雕花，那番流畅惊艳的动作，抖动着一把菜刀，顿时又看呆了现场的厨子和看直播的外国网友。 　　妈呀！ 　　这两人真是太可怕了！ 　　程芫华的时间卡得特别好，十二点半一到，三道菜正好放在三个托盘上面。 　　等到前面两个厨子点评之后，便轮到了他们。 　　大概他们今天过于出色，无论是佛跳墙的香味，还是程芫华剁肉，都将所有评审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以至于对他们前面的两位厨子，点评的比较简单，也都没通过。 　　——当然，这也和这两位厨子确实水平进不了决赛有关。 　　莫元一手清炖蟹粉狮子头，一手糕点，程芫华则端着佛跳墙的罐子，两人一起端到了评审区，而后放在评审们面前。 　　马克立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其他评审也纷纷品尝了起来。 　　他们都会使用筷子，到他们这个级别的评审，世界各地的美食都经常品尝，自然不会出现还不会用筷子的可能。 　　马克立先品尝的是佛跳墙，第一口喂进口中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一亮。 　　食材已经炖软，也浸了其他食材的味道，恰到好处的混合口感，一入口就是满满的鲜香味道，令人惊艳。 　　咀嚼的时候，汤味更浓，咬一口，汤汁在口中溢开，满口生津，马克立第一次忘记仔细品尝，又 　　拿着公筷伸向食材…… 　　一连吃了好几口，他的声音惊喜—— 　　“好吃！” 　　“非常棒！” 　　连续的两声称赞，可见对于这道菜的喜爱。 　　他的旁边，瑞恩先品尝清炖蟹粉狮子头，这道充满了“华国功夫”的菜。 　　程芫华做出来的清炖蟹粉狮子头自然不用说，肉的香、滑、嫩，以及新鲜蟹肉的清甜口感，一瞬间征服味蕾。 　　去年，程芫华做这道菜的时候就已经出类拔萃，很得人喜欢。 　　而今天，她的刀工进展神速，口感较一年前更上一层楼。 　　那个时候她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已经可以让老饕们在下架后天天惦记，现在，自然是更受人喜爱。 　　就连瑞恩这个一贯不喜欢华国菜的评审，也说不出一个不好。 　　华国菜…… 　　竟然这么好吃的吗？ 　　是他带头没有邀请华国美食协会，也是他带头只邀请了铭品阁，哪怕别人不同意，他也态度坚决。 　　现在，口中那令味蕾愉悦的口感，仿佛一个打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瑞恩没有说话，其他评审却七嘴八舌—— 　　“这个好吃！这道菜叫什么粉……太好吃了！” 　　“那叫清炖蟹粉狮子头！” 　　“欧，尝一尝这糕点，怎么会这么好吃呢？” 　　“从今天开始，佛跳墙就是我的心头好，等比赛结束，我还要吃。” 　　“真好吃。” 　　……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就吃了起来，糕点、汤、狮子头，搭配得恰到好处。 　　三道菜肉眼可见的减少，在场闻着香味的厨子不断咽口水，程芫华和莫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茫然…… 　　等等！ 　　你们这些评审，怎么光顾着吃，不点评和打分呢？！ 　　直播间的外国网友们同样茫然—— 　　“这……他们怎么吃得这么认真？” 　　“肯定很好吃！我已经预订了待会儿的华夏饭店，我也要吃。” 　　“哇——好想吃呀！” 　　“谁说华夏菜不好吃来着？出来看看。” 　　“可惜我家周边没有华夏菜！！” 　　“我还没有吃过华夏菜，但我已经爱上了这个用功夫做出来的美食！” 　　…… 　　而华国观看转播的网友就直白多了—— 　　“吸溜，我的口水在飞。” 　　“流 　　口水了，看着都好吃！” 　　“我吃过程记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绝美！” 　　“不晓得程老板回来以后，会不会上架佛跳墙？” 　　“啊，程记美食店已经关店好久了，想念它，想念程老板。” 　　“程老板～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 　　三道菜分量都不算多，每位评审都想多吃一点，因此很快就见了底，连汤都一人半勺给喝完了。 　　而旁观的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评审们。 　　真的……有那么好吃？ 　　竟然直接给吃完了！ 　　马克立也发觉自己难得有些失控，竟然在世界美食大赏上大吃特吃。 　　但他心里却很是满足，嘴角带着吃过美食后的幸福感，真诚地说：“干净的碗和盘子，是对美食最好的认可。程，你做的菜，真的非常美味。” 　　其他评审纷纷开口—— 　　“是的，真的太美味了！” 　　“程，我感觉自己还可以再继续吃。” 　　“欧，莫要太贪心，虽然我也很想再吃的。” 　　“亲爱的程，等这一次品尝大会结束，我一定要去华国你的店中用餐！” 　　…… 　　程芫华嘴角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点点头。 　　此时，转播后的华国直播间，刷屏式的写着——“首先，你得抢得到餐位！”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那是你想吃就可以去吃的吗？！ 　　莫元嘴角也带着笑容，程芫华的菜受到夸赞，他也是跟着高兴的。 　　这可是这次比赛开始一来，评审第二次将所有菜都给吃完了，上一次还是夺冠热门郎思特，他做的菜比程芫华做的少，因此评审们多吃了两口就没了。 　　旁观者没有亲自品尝到，不知道什么味道，但也可根据评审的反应，判断出—— 　　程芫华做的菜，可以媲美夺冠热门郎思特！ 　　也就是说，程芫华顿时从众人揣测手艺如何，变成了和郎思特一样的夺冠热门！ 　　“程，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三道菜吗？”一位评审咳嗽一声，尴尬地走起了流程。 　　每位厨子都是要介绍他做的菜，本来程芫华应该在他们品尝的时候说，但刚刚他们吃得太兴起了，完全忘记了还要程芫华介绍！ 　　而且他们刚刚在赞美，没给程芫华一个插话的机会。 　　这会儿罐 　　子、盘子都空了，他们才走起流程。 　　程芫华嘴角带着笑容，认真介绍：“佛跳墙，又名福寿全，起源于……清炖蟹粉狮子头，有蟹肉的微甜口感，也有剁肉的滑嫩，通过秘制……” 　　她说得认真，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说了佛跳墙的起源，说了清炖蟹粉狮子头的口感，说得众人口水四溢，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这两道菜的美味口感。 　　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放在那空了的盘子上，嘴角笑容不变：“这四种糕点，分别是莲心粉酥、宸香栗子、寻夏、相思红豆。其中，莲心粉酥的做法是……宸香栗子先要准备板栗，将……” 　　她语速不急不缓，神态淡然。 　　但整个大厅的厨子都狠狠一惊。 　　程芫华在公布糕点的配方！ 　　这种厨子私人的东西，一般人很少会完完本本将秘方公开，公开秘方意味着这四种美味的糕点，以后其他人都能根据她刚刚说的步骤，做出来了！ 　　马克立咳嗽一声，算是打断程芫华。 　　但程芫华仅仅停顿一秒，又自然而然继续说着。 　　台下的大厨们，一边震惊，一边……默默记下来了秘方和步骤。 　　这四种糕点，看评审们的表现就知道不一般，要是能够学会，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的！ 　　整个大厅，唯有莫元眼神带着无奈。 　　程芫华的计划他一早就知道，也知道了她的打算。 　　——她准备借着这四个秘方，引爆佐烁。 　　莫元视线看向旁边，他一直都知道，程芫华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大气、有大局观，也知道有舍有得。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铭品阁掌握了这四种糕点的大致秘方，不管程芫华将不将他们斗倒，这四个秘方早晚要外露。 　　但不是每个掌握秘方的厨子，都舍得先一步公开，并且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等到程芫华说完，评审团安静还安静着，没人说话，他们面面相觑，被程芫华的行为震惊到了，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句话。 　　马克立也惊了好一会儿，他是一个说话的，他问程芫华：“这四种糕点非常好吃，也是非常有价值的，你刚刚公开了的秘方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吧？” 　　既然知道…… 　　怎么还舍得公开秘方？ 　　还是刚刚讲述的时候，说过了，以至于不小心将秘方泄露？ 　　程芫华嘴角的笑容明显，梨涡浅浅，否定了马利克的最后一个猜测，她说—— 　　“我知道。这是我作为礼物，送给这个世界上所有喜欢吃的食客们。有了秘方，就会有很多厨子钻研，也会有更多的食客，吃到不同国籍、不同厨子制作的华夏糕点。这是我们的华夏的美食，我们的美食文化博大精深……这糕点只是一种体现形式。我代表华夏所有厨子，希望所有食客们了解、喜欢华夏美食。” 　　她说得大义凛然，让很多人都对华夏美食充满了好奇，对包容、慷慨的华夏厨子，充满了好感。 　　莫元微微错愕，随即就是满眼的笑意。 　　这个芫华。 　　明明是想先铭品阁公开秘方，凭借这秘方激铭品阁一把。偏偏在这儿公开秘方的程芫华，又借此再达到了一个目的——弘扬华夏美食。 　　莫言都不知道说程芫华是聪明还是……鸡贼了。 　　程芫华说完后，马克立点着头，眼神到带着赞赏，台下其他厨子，也对这“慷慨”的华夏厨子充满好感。 　　“程，这一轮你们的比赛结果，已经不需要多说，决赛再见。”马克立声音带着期待。 　　刚刚才吃过程芫华做的菜，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惦记着下一次决赛程芫华要做的菜了。 　　他和其他评审对程芫华是赞扬，看得深的，以为她公开秘方，只是为了华夏美食多拉几分好感度，对于这样大公无私的厨子，他们也是敬佩的。 　　唯有旁观人群中，佐烁和铭品阁大厨彻底白了脸。 　　尤其是厨子，慌到不行，他抓着佐烁的手腕，声音急切：“怎么办！佐总，这可怎么办？！咱们不能做糕点了！！” 　　佐烁看着程芫华的眼神又气又恨，他现在已经恨不得上前去杀了程芫华！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公开秘方！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怎么做这四种糕点？！ 　　之前他出八千万，她都不愿意卖，现在转头就无偿公开？ 　　佐烁血都要吐出来了。 　　虽然这秘方和他们做法有些不一样，但也只是缺了一些他们吃不出来的配料，基本步骤和大多配料，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要他们做 　　，就立刻会被看出来！ 　　佐烁真的很想杀了程芫华，自从和程芫华第一次接触开始，便处处在她那儿碰壁，就连策划一场谋杀，对方都能死里逃生！ 　　只要遇见她，指定是没有好事的！ 　　佐烁都要吐出血了，他脑袋转着，思考着还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他们就在程芫华这一场的后面第二场。 　　两个小时候后，他们也要上场了！ 　　程芫华和莫元得到来自评审区的一致好评后，进入了决赛，她的眼神更亮了一些。 　　进入决赛，自己拿到第一，获得天泽健身汤救叶予昭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那位一直不喜欢华夏菜的瑞恩全程都没有说话，显然，他被“打脸”后，有些深受刺激。 　　——虽然程芫华并不知道自己打了他的脸。 　　两人下场后，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人群中，含笑着看着场上还在继续的比试。 　　偶尔有人过来打招呼，程芫华都客气应了两声。 　　跟在程芫华他们之后的这一组，水平相对一般，只有d国的安德克，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厨子，水平虽然比不上郎思特，可吊打很多大厨也是够了。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程芫华之后一组的原因，他们做菜的时候，评审们在回忆程芫华的手艺、回忆那格外好吃的三道菜…… 　　想着，程芫华做的其他菜，也这么好吃吗？ 　　等到安德克做完，却并没有得到一致好评。 　　相反，评审们大概肚子里有食了，并不没有一点饥饿感，程芫华做的美食口感偏偏又非常惊艳，以至于评审们吃安德克做出来的食物时，脸上带了失望。 　　安德克是一位有名气的大厨，马克立等人本来是一脸期待的，现在期待又变成了失望。 　　——当然不全是程芫华的影响，这一次，安德克做的食物也确实没有那么出色了。 　　“所以，很抱歉，安德克，你凭借这两道菜，不能进入下一场。”马克立严肃着脸说着。 　　安德克脸色白了白，随即垂下头，声音沮丧：“很抱歉，是我的错，我误以为我已经有了出色的厨艺，所以轻易挑战自己还做得不够好的美食。我会再精进我的厨艺，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马克立点点头，眼中的严肃变成了 　　赞扬。 　　安德克的手艺比起郎思特、迪恩、乔里娜和汉斯等人是还要差些，但他谦虚好学，也非常勇敢接受自己的不足。 　　有些名厨，因为名气大了，所以他们不太能接受被拒绝在决赛门口。 　　马克立承认，安德克的手艺好好发挥，是可以进入决赛的，可惜以他今天的水平，他们如果让他进入决赛了，就是对其他厨子的不公平。 　　马克立笑着说：“很好，安德克，回去以后，好好加油继续钻研。” 　　安德克点点头，而后倏的将视线看向程芫华。 　　被看的程芫华吓了一跳。 　　看她干嘛？？ 　　安德克眼睛非常亮，他一脸认真地说：“亲爱的程，我可以和你去华国，学华国功夫吗？我觉得我的厨艺还不够，或许需要炫酷的华国功夫加持！” 　　马克立：“……”他收回自己刚刚的鼓励！！ 　　程芫华：“…………”？？？ 　　这丫……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向往华国功夫的中二少年吗？！ 　　程芫华陷入沉默。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安德克找到自己，要把他介绍去少林还是武当呢？ 　　算了，看他这小胳膊小腿的…… 　　要不然让他去公园，和大爷大妈们，学点太极拳吧？ 　　安德克这一组下来后，佐烁他们就要上场了。 　　程芫华嘴角挂上笑，她借口上厕所，从正准备进入比赛区的佐烁和铭品阁主厨旁边路过。 　　这时候，她压低声音对着铭品阁的厨子说了句话。 　　说完后，她便幽幽离开，脚步不急不缓。 　　那位厨子整个人一晃，要不是佐烁接着，对方已经失态地摔倒在地了，当众丢人。 　　佐烁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刚刚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她……”厨子结结巴巴张嘴。 　　还没等他说出来，工作人员已经走到面前，邀请他们进入比赛区，现在，那边已经只差他们了。 　　没办法，佐烁只能拖着腿软的厨子走到了比赛区。 　　他们这一组，没有一个名厨，既是好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佐烁开始处理食材，然而，旁边的主厨并没有动。 　　他皱眉，微不可见地撞了主厨一下。 　　哪知道这一撞，对方差点摔倒，手撑在案板上，这才站 　　稳。 　　佐烁眉头皱得死紧，视线看向旁边，这才发现—— 　　对方竟然吓得手都在颤抖了！ 　　佐烁瞳孔一缩。 　　程芫华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第123章 用刀 　　铭品阁的厨子一直站着没有动, 旁观的厨子们已经议论纷纷，就连坐在那儿的评审们也皱紧了眉头。 　　这么多镜头拍着，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程芫华说了什么的时候，佐烁用手在下方推了推厨子, 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赶紧做菜！” 　　他们原本计划的就是做糕点, 所以要求的原材料都是糕点的。 　　这会儿只能临时改成用这些食材做其他的糕点或者他们当地小吃, 这些东西原本是难不倒他们厨子的，所以佐烁继续处理食材。 　　然而, 站在他旁边的主厨刚刚拿起了刀，手上恍惚，刀和食材都掉在了地上。 　　“镗朗朗——” 　　刺耳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评审们皱紧眉头。 　　马克立想了想, 说：“是身体不舒服吗？让医生看一看吧。” 　　这样的大型活动, 哪怕走到第二轮的大厨们并不多，也已经备好医生了的。 　　“不不不……不用……我、我没事。”铭品阁主厨一脸瑟缩，慌慌张张去捡刀, 却又把手划了个口子。 　　顿时, 马克立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脸站起来，声音冷淡：“如果你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就请你停止比赛吧。我不觉得你这个样子能够好好参加比赛, 也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一个厨子的身份。” 　　已经到了厨房，已经站在了比赛区, 却还是一脸精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马克立非常不高兴。 　　说完, 佐烁顿时慌了，忙说：“他应该是身体不舒服，请您给我们一点休息时间，我和他说一说……” 　　他说话的时候，想要去拉厨子，没想到对方下意识后退两步。 　　佐烁看向他。 　　半响，这个厨子举了举自己流了很多血的手，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比了……手受伤了……” 　　佐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带着威胁：“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咱们继续比赛。” 　　厨子却已经放下刀，离开了比赛区。 　　其他人赶紧给他让道。 　　佐烁喊了声两声，对方没有停，再抬头看对准了他的密密麻麻的那些摄像头，头皮一阵发麻。 　　他们铭品阁…… 　　哪还有一丝 　　希望，完了。 　　他佐烁，彻底完了。 　　佐烁跌跌撞撞离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程芫华那张精致的脸，此刻，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见他回头，她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佐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疯狂，他手指掐在掌心，掐出了血，眼中全是恨意。 　　都是她！ 　　一切都是她做的！ 　　佐烁眼中的疯狂更甚，他要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一定会拉着她一起的！ 　　两人走后，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怎么了？” 　　“不知道呀，厨子好像除了问题。” 　　“难道是因为比赛心理压力太大了？” 　　…… 　　等到马克立喊继续的时候，大家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还在继续比赛的厨子们身上。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很快就将这个插曲抛在了脑后，他们更想要看到的还是厨子们大展风华，一个他们记不得的厨子，并没有让他们放在心上。 　　人群中，莫元偏头，压低声音：“真要这样惹怒他吗？万一他的报复你没有防住怎么办？” 　　程芫华勾唇，表情微冷：“我尽我可能，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再逍遥法外了。” 　　莫元叹口气，只能说：“那你注意安全。” 　　“我晓得的。“程芫华点点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莫元又好奇地问：“对了，你刚刚对铭品阁的厨子说了什么？怎么让他吓成那样？” 　　程芫华看向佐烁和铭品阁主厨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 　　“我告诉他——千万不要做出和程记美食店糕点类似的点心，否则这么多人看见了，今后，你就做不成厨子。” 　　“这话也不对，你知道佐烁做过的一切事情，他惨了，肯定不会放过你，我和叶家也不会放过你，你没有以后了。” 　　她重复了说给铭品阁厨子的两句话，听得莫元微微一愣。 　　半响，莫元眼神带着笑意：“威胁他确实比威胁佐烁更有效果，也要更加刺激佐烁。” 　　打蛇打七寸，掐人掐命脉，佐烁即将要比赛了，程芫华在他之前公开糕点配方，本就足够刺激佐烁。 　　吓唬厨子，让厨子怕到没心思比赛，直接绝了他铭品的后路。 　　佐烁最在意的 　　就是他的铭品，可以为了铭品做一切的事情，现在铭品阁彻底败了，他怎么可能不恨程芫华呢？ 　　莫元抿了抿唇，小心叮嘱：“芫华，注意安全。” 　　“我晓得的。”程芫华应下了。 　　莫元微不可见地叹口气。 　　世界美食大赏第二轮落幕，进入决赛的都是未来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名厨，不管以前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今天开始，就都是世界名厨了。 　　进入决赛的厨子有f国的郎思特、迪恩、乔里娜，还有d国的汉斯、y国的戴维、r国的山口晖，国的特里恩，以及华国的程芫华。 　　一共八个人，这八个人，一时间在美食圈名声大噪。 　　程芫华在国内一直很有名，因为刚刚成为厨子不久，所以还不是世界级别的大厨。 　　但这一次，因为进入决赛，已经在世界上小有名气了。 　　尤其是…… 　　她做菜的视频，在外网上爆红，很多人戏称“华夏功夫”，很是为华国美食拉了一波好感度。还有在国外开店的厨子说，最近几天，他们店里场场饱满，生意非常好。 　　国内的新闻还特意报道过。 　　华国美食，收获了大量的赞扬声。 　　程记美食店官博，粉丝暴增，新粉是好奇以及鼓励程芫华，而老粉则是继续喊着程老板比赛完就回来开通预定通道，他们想念程记的美食。 　　还有人喊着——完了完了，以后程记美食店的餐位，抢起来真的要比中彩票还要难！ 　　程芫华和外公外婆视频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是个个满脸高兴，南叔和刘全福、冉厉用程芫华留下的火锅底料，给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煮着火锅吃。 　　她还在餐桌上看见了村长、周发财和周大发夫妻以及养鱼的李叔，个个都是一脸骄傲。 　　程芫华眉眼也温柔了下来。 　　下一轮比赛是一个星期以后，有些厨子回去了，有些人没有回去。 　　很多厨子还住在这酒店里面，他们相互交流学习，就连入围决赛的厨子，除了郎思特这样的奇葩，其他人都没走。 　　程芫华也要回国两天，这消息住在就酒店的厨子们都知道了。 　　第二轮比赛之后，很多厨子就很想和程芫华交流一下，也想要讨教一下“华国功夫”，因此知道程芫华明天的 　　消息，很多人一脸失望。 　　——消息会被传开，这当然是程芫华故意的。 　　临走前的晚上，程芫华换了身运动装，只身一人走出房门。 　　她的房间对面住着的就是莫元，莫元打开门—— 　　“芫华，你要出去呀？” 　　清晰的中文在楼道回荡，非常明显。 　　程芫华笑着应了声：“是呀，我去买点纪念品带给店里的人，这次我能够进入决赛，他们都高兴坏了。” 　　莫元眼神带着担忧，声音却满是笑意：“那肯定呀，你能够进入决赛又公开了四种糕点秘方，程记美食店也跟着你声名大噪，现在国内对程记美食店的关注大增。” 　　程芫华笑了笑：“我又不想开分店，好好经营这个小店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大的名气。” 　　话是谦虚，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面，就是炫耀。 　　她和莫元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酒店，她走后，莫元的房门合上。 　　程芫华回来的时候很多人已经睡了，她独自一个人，脚步声轻快，还哼着华国的流行歌，在空荡荡的酒店走廊里面，异常清晰。 　　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脚步声都是清晰的。 　　程芫华走了没多远，突然一个房间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抓住她，而后捂住她的嘴，没有让她尖叫出声，就已经将她拖到了房间里面，门被合上。 　　她疯狂挣扎两下，挣脱开。 　　房间里面，灯光明亮，佐烁神情疯癫，看着她的视线充满了恨意。 　　程芫华咬住唇，手撑在地上，往后退：“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话，更像是虚张声势。 　　“你不会放过我？”佐烁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伸出手，抓住程芫华的衣领，面色狰狞。 　　他的样子很吓人，胡子拉碴，显然这两天过得并不好，房间里面一股酒味，整个人更是散发着绝望、暴戾的气息。 　　“程芫华，你有放过我吗？”佐烁手上用力，按着程芫华的衣领，狠狠磕了她一下。 　　程芫华脑袋磕疼，她疼得叫了出来，佐烁立刻一拳打在程芫华的喉管，她猛地后退，剧痛袭来。 　　“啊——唔——”程芫华嗓子哑了，面色痛苦，说不出话。 　　佐烁脸色露出得意 　　的笑容，他掏出一把厨房用的刀，盯着程芫华：“哈哈哈，都是你，你让我一无所有，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程芫华拼命后退，捂着喉管，痛苦出声：“你……我没有……招惹你……” 　　她声音沙哑，几个字都像是艰难挤出来的。 　　“你没有招惹我？如果不是你！我铭品阁怎么会倒下？！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佐烁神态疯狂，手上的刀在空中划来划去。 　　程芫华以前了解过佐烁的生平，这个人以前吃过不少苦，有今天的地位，是自己挣扎出来的，但也为了达到今天的地位，做了不少缺德事。 　　他不能接受自己再次落魄，所以可以机关算尽偷配方，也可以为了让程芫华不参加美食大赏，制造车祸要弄死她。 　　铭品因为之前糕点事件，市值蒸发大半，风雨飘摇，又被叶家推了一把，也就铭品阁还勉强支撑。 　　这四种糕点，成了他们的特色，对他们尤为重要，是他或许还能苟延残喘的机会。 　　然而程芫华直接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将这四个配方公布，他们参加比赛，厨子又跑了，当众丢人，国内也是非常不满。 　　他已经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了。 　　而接受不了一无所有的他，已经疯狂了，他现在只想拉着“罪魁祸首”程芫华下地狱。 　　程芫华闻言，沙哑声音，退无可退，靠在墙上：“我没有……害、你们……是你……制造车祸……” 　　听到车祸两个字，佐烁更加疯狂了，举着刀靠近程芫华，“那场车祸怎么没有撞死你？！你怎么这么好命，叶予昭都成植物人了，你竟然还好好活着！” 　　程芫华眼神厉光一闪，脸上却露出害怕，手推着他挣扎：“你、你制造车祸……蓄意杀人……你要……入狱……” 　　“我都准备带着你下地狱了，还怕什么入狱？车祸是我买凶杀人，但你有本事现在让警察来抓我呀！” 　　佐烁将刀对准程芫华，眼中一片血红：“王建山那个蠢货没能撞死你，我就亲手杀了你！你看是你死得快，还是警察来得快！” 　　刀片已经快到程芫华脖子了，佐烁的手被程芫华捏住，她的两根手指头一用力，他握着的刀就到了程芫华的手上。 　　佐烁瞳孔一缩。 　　程芫华嘴角挂着冷笑，眼神冰冷，声音沙哑，但是却非常清晰：“佐烁，你觉得是你会用厨刀，还是我这个厨子会？” 　　一个厨子，颠勺、炒菜，更是常年和厨刀打交道。 　　程芫华要是真像普通小姑娘一样没两分力气，她就不可能在厨房炒那么多人的菜，更不可能成为现在这个名声大噪的大厨！ 　　她手捏着刀，用刀背敲在佐烁的后劲，佐烁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举着刀靠近他的程芫华。 　　两人刚刚的样子，完全反了过来…… 　　佐烁的门被撞开，门外，莫元和酒店经理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里面，程芫华站着。 　　佐烁躺在地上，一把厨刀干干净净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程芫华手上拿着录音笔和摄像头，眼神淡然。 　　地上沾上了不少血迹，但并没有大滩的鲜血。 　　佐烁瞪着眼睛，一脸惊恐，他的衣服破烂，身上的刀口有血漫出，人还活着，紧皱的眉头却能说明他的痛苦。 　　程芫华看向他们，声音平静又沙哑：“抱歉，我是自卫，而且……他是轻伤。” 　　莫元等人看了看程芫华，又看了看地上“轻伤”的佐烁…… 　　他们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那你先回去，我就在酒店等你。”机场，莫元声音温柔。 　　距离决赛还有七天，程芫华要回去两三天，莫元便自己留下。 　　一则是有个什么情况，他可以随时转告给程芫华，二则是可以和其他大厨交流经验。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程芫华笑着点点头，应了声：“嗯。” 　　睡了一晚，她的嗓子哑得更狠了，张嘴说话的时候，沙哑难听，也因此，今天她很少说话。 　　莫元看着她，叹口气，叮嘱道：“记得吃药，你的嗓子要是还不舒服，记得去医院看看，还有你的脑袋，磕着了可不是小事，一定要……” 　　莫元絮絮叨叨，程芫华始终带着笑容。 　　最后，莫元不絮叨了。 　　他看着她，眼神带着心疼，突然说：“芫华，你已经让佐烁罪有应得了，等程序走完，他就要回国接受审判，他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会受到应 　　受的惩罚，你莫要再为难自己了。叶予昭的事情，是佐烁的错，与你无关。” 　　他一直都知道，程芫华喜欢叶予昭，因为叶予昭躺在床上而难受。 　　这种难受中还夹在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叶予昭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程芫华虽然没说，心里却是怪自己的。 　　所以她宁愿以身犯险，也要让佐烁罪有应得，让他得到报应。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她选择了最正面的报仇方式，让佐烁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他要为躺在床上的叶予昭赎罪。 　　程芫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莫元也就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态度，只能面露无奈。 　　程芫华坐上飞机，她先到京市，也就先去医院看叶予昭。 　　因为不知道她要回来，病房里面还有叶爸叶妈两人，叶妈眼睛红红的，显然又是哭过了。 　　唯一的儿子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叶妈想着想着就哭出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见到程芫华，两人都有些诧异。 　　程芫华扯了扯嘴角，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叔叔，阿姨。” 　　她的脖颈处有一片淤青，额头也有淤青，叶爸盯着程芫华的额头，紧紧皱着眉：“你不应该以身犯险。” 　　他们已经知道程芫华已经制裁了佐烁。 　　也知道她以身犯险，之前听到的消息，她说没事，但现在看到人，才知道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呢？ 　　——他这是关心她。 　　程芫华只是笑了笑，眉眼弯弯。 　　叶妈叹口气，拉了拉叶爸，而后两人走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程芫华和叶予昭。 　　病房里面恢复宁静，窗台上的花被叶家人照顾的很好，房间赶紧整洁。 　　程芫华在叶予昭床边坐下，看着他。 　　几天没见，总觉得他像是又瘦弱了一些，脸也更白了。 　　却依旧那么平静，悄无声息。 　　“予昭，我回来看看你。”她哑着声音说。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程芫华也就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叶予昭，伸手缓缓给他理了理头发，而后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 　　莫元让她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程芫华知道车祸是因为佐烁，并不是她造成的，也不是她特意去招惹佐烁…… 　　但她还 　　是愧疚。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叶予昭护着他，满目血迹的场景。 　　那一声“不要忘记我”还始终回响在耳边，程芫华知道，那个时候，叶予昭一定已经预料到，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现在佐烁得到了应有报应，她也算为叶予昭报仇了。 　　现在，她所剩下的，就只有拿到第一，得到天泽健身汤，然后让叶予昭醒过来。 　　她一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眼神带着难过。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程芫华去打开。 　　是一位医生一位护士，程芫华让开了一些，以为他们要进去检查叶予昭。 　　医生却看向她：“您是程女士吗？叶女士让我来给你看看嗓子。” 　　程芫华微微愣住。 　　护士一边给程芫华擦药酒，一边叮嘱：“最近几天一定要少说话，嗓子受伤也不是小事情，您一定要小心。” 　　等到她擦完，程芫华露出笑容：“谢谢。” 　　护士眼神带着责备：“不是让您少说话吗？否则到下周比赛的时候，连发表获奖感言的都张不开嘴！” 　　比赛？ 　　这护士认识她？ 　　她诧异地看向护士。 　　护士脸颊微红：“那个……我一直都是程记美食店的粉丝……” 　　——现在也是程芫华的粉丝了。 　　程记美食店和程芫华的粉丝数量一直不少。 　　程芫华闻言，眉眼弯弯，梨涡挂在脸上，护士也笑容满面。 　　她只回来两天，光在飞机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满打满算，这次回来根本待不了多久，因此，程芫华很快就从病房离开，准备回一趟程记美食店。 　　临走的时候，她对着叶爸叶妈笑了笑，轻声说：“照顾好自己。” 　　叶妈抿了抿唇，说：“你也是……” 　　她声音很低。 　　程芫华眼神柔和了些。 　　叶爸叶妈，其实是很关心她的…… 　　她又扭头看了眼叶予昭，在心里默默说—— 　　叶予昭，我一定会拿着天泽健身汤回来的。 　　程芫华在医院没有待太久，回到程记美食店，也仅仅只住了一晚上，又赶往机场，前往f国准备决赛。 　　她对于这一场比赛，前所未有的认真。 　　然而刚到f国，莫元接到她后，却立刻沉着脸说—— 　　“芫华，咱们可能拿不到第一 　　了。” 　　他当然知道程芫华非常想要拿到第一！ 　　程芫华疑惑地看向他，忙问：“为什么？怎么还没有比赛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佐烁：我痛呀！快把程芫华抓起来！！ 　　警察：很抱歉，你是轻伤，对方正当防卫。 　　佐烁：………… 第124章 决赛 　　莫元抿了抿唇, 他看出程芫华的着急，忙说：“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这一次的比赛, 因为是米其林主办, 为了维护f国美食在美食界的地位，这一次的第一, 一定会是f国的人, 主办发已经私下和评审们说过了。” 　　闻言，程芫华的脸色难看得很。 　　但她却也知道,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f国的美食国际地位一向都很高, 隐隐有领头羊的架势, 就看这次入围决赛的人就知道了, 只有f国一口气进了三个。 　　当然，他们三个也确实优秀。 　　但其他国家, 优秀的也不见得少。 　　像华国, 远的不说，站在身边的莫元实力就差吗？ 　　程芫华还是不甘心，她抿了抿唇, 问：“既然是私下说的, 为什么咱们会知道呢？” 　　这种事情, 一般不会把消息透露出来，毕竟……到底影响不好。 　　莫元微微闭眼，叹口气：“是因为马克立不同意这种提前定下的感觉，所以吵了起来, 他们内部事情闹得很大，所以才走漏了风声。” 　　他不是不生气，刚知道的, 他也是非常愤怒的。 　　但冷静下来，就剩下无可奈何。 　　说是比赛，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世界人民更加了解优秀的华夏美食，因此才送上门让人评头论足，他们在国内的时候，谁不是任性的大厨？ 　　评审不是他们，美食的判断本来就是评审的感官，就算知道有些不公平，却毫无办法。 　　莫元并不执着第一，他只要华夏美食的出彩让全天下的人看到，他只要那些对华夏美食抱有偏见的人改观…… 　　他见程芫华脸色白的难看，轻声安慰：“我们都无可奈何，芫华，尽力而为就是了。” 　　程芫华摇摇头，眼神带着莫元不懂的复杂和绝望：“你不懂……” 　　拿不到第一，就没有天泽健身汤，就没了这唤醒叶予昭的可能。 　　她怎么可能不绝望？ 　　此刻，程芫华大脑一片嗡嗡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第一次这么绝望和无措。 　　两人进了酒店后，程芫华没有回房间，反而在靠窗的休息区坐下。 　　她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却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疲累，在休 　　息区从天色还亮，坐到了天色暗了下来。 　　外面灯光璀璨，一座繁华的城市就在眼前。 　　程芫华眼神有些呆滞，浑身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和……思念。 　　她想念叶予昭了。 　　想念的是那个鲜活，会和她说话，会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的叶予昭。 　　她只要一想到拿不到天泽健身汤，就会想到叶予昭躺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模样，以及……那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色。 　　不远处，乔里娜看见了程芫华，她忙和站在旁边的大厨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下次再见。” 　　那位大厨知趣的离开了，乔里娜直直朝着程芫华而去。 　　她站在程芫华对面，露出笑容：“亲爱的程，我能坐下吗？” 　　程芫华是认识乔里娜的，点点头，扯了扯嘴角：“请坐。” 　　“程，你心情不好吗？”乔里娜坐下后，声音带着疑惑地问道。 　　程芫华摇摇头，将一切情绪掩下，轻声说：“没有，大概有些累了，却又睡不着的缘故。” 　　乔里娜一脸“理解”的表情，“这很正常，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明明已经很劳累了，却怎么都睡不着。我问过医生，他说这是因为心里藏事，程，你心里也藏事了吗？” 　　程芫华心里藏着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同为参赛选手的乔里娜？ 　　况且，乔里娜还是f国人，是第一可能的备选人之一。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 　　乔里娜是个识趣的人，立刻改变了话题，“程，我很喜欢你做菜时候的样子，你们华国的厨子……” 　　她转了话题聊起厨艺，程芫华原本没有聊天的兴致，不知不觉，却和她热热闹闹聊了起来。 　　不得不说，乔里娜很会聊天。 　　而且中西方的厨艺有很大的区别，却又有一些联系，这样两个都是真才实学的人聊起厨艺，有说不完的话和无数关于做菜的争辩。 　　程芫华和她交流收获很多，她显然也聊得非常高兴，眼睛都亮了好几分。 　　天色更晚了，休息区其他人早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程芫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乔里娜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声，她说：“程，和你聊天真的太开心了，我下次还要和你交流！” 　　程芫华笑着点点头：“乔里娜，和你聊天也很开心，明天我们还可以再一起聊天。” 　　“那说定了！”乔里娜再次亮起眼睛。 　　程芫华和乔里娜相处得很好，入围决赛的厨子中，只有她们两个是女性，从程芫华回来后，一直到决赛的前一天，两人都是形影不离。 　　时而会有其他厨子加入她们的聊天，但只有她们两人一直没有分开。 　　明天就是决赛了，入围决赛的这八个厨子都很淡定，或许是因为他们也都知道了那个传言，也或许是因为他们习惯了大场面，个个都表现得云淡风轻。 　　程芫华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眼神暗了两分。 　　明天就是决赛了…… 　　她想，她大概是这八位厨子中，最在意是不是第一的人了吧？ 　　对面的乔里娜放下茶杯，突然说：“程，你心里一直都藏着事吧，能不能给我说说？” 　　从两人结识的时候，乔里娜就知道程芫华心里一定藏事了，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之前两人不熟，她也不好多问，现在两人熟悉了，她又忍不住关心程芫华。 　　程芫华抬头看向她，她看得出来乔里娜是真的关心她。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怪，她们明明认识也没有几天，还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也算是竞争对手，甚至就连交流，都要说着另一个国家的话…… 　　但她们就是成为了朋友，很好的朋友。 　　程芫华抿了抿唇，放下杯子，眼神认真：“乔里娜，我想要拿第一，这个第一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两个强调的重要，可见程芫华的态度。 　　乔里娜眼神露出诧异。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她知道程芫华不是一个喜好名利的人，也不知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相反，她很大气、淡然，不那么在意名利。 　　“一定要拿第一吗？”乔里娜好奇。 　　程芫华视线看向窗外，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是呀，一定要第一，其他都对我没有意义……” 　　只有第一，只有第一她才能救叶予昭。 　　乔里娜叹口气：“程，你是听到了传言，所以才这么难过吧。” 　　程芫华点头，她突然收回视线，猛地看向乔里娜，眼神里面燃起希望：“乔里娜，这个传言……是不是假的 　　？” 　　乔里娜没说话，半响，摇了摇头：“程，是真的。” 　　程芫华肩膀有些垮了下去。 　　她很少这样，她总是一个积极想办法的人，总是一个面对任何事情都不绝望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些情绪没有用。 　　但这一刻，她心底只有这些情绪。 　　悲伤、失望、难过，甚至是……绝望。 　　“程，我必须要告诉你实话，我们也知道消息，这一次的第一，百分之八十已经定了郎思特，不管其他人表现得怎么样，第一一定属于郎思特。” 　　乔里娜声音无奈：“你知道，这是在我们国家的比赛，郎思特是我们国家的门面，他的实力本来就不容易输，他们也不会让他输。” 　　本土优势，其他人怎么可能在f国拿到第一呢？ 　　其他国家的人只要进了决赛就是世界名厨，名气其实已经够了，美食大赏的第一不可能属于其他国家的人了。 　　毕竟，有些比赛是实打实能够比出高下，按成绩说话。 　　但像厨艺这样的比赛，顶级大厨之间，高下是那么好分的吗？ 　　他们的评判标准是评审们的喜爱和味蕾感受，这种标准，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要郎思特拿到第一，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况且，郎思特本来就是目前的第一名厨，做到了顶级，就只有都好，没有更好。 　　在乔里娜的心中，程芫华是和郎思特一样优秀的顶级大厨。 　　她分不出高下。 　　但那些评审们，定要选择郎思特的。 　　程想要拿到第一的愿望，可能性微乎其微。 　　程芫华闻言，嘴角笑容苦涩。 　　世界美食大赏的决赛正式开始了！ 　　八位来自各个国家的世界一级名厨都站在这儿了，他们穿着厨师服，按照抽签的结果，站在自己的比赛区，旁边是他们的助理。 　　来自各个国家的记者，前所未有的多。 　　“大家好，这里是世界美食大赏现场，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就是比赛区，八位大厨已经来了！他们分别是来自……程芫华是我们华国大厨，曾经举办过第二十届品尝大会，她的店一直在线上线下，广受好评！” 　　——来自华国的记者，重点介绍了程芫华。 　　虽然程芫华现在在国内的名气，已经不 　　需要多介绍了。 　　程芫华站在比赛区，她的视线看着热热闹闹的记者团体，还有围观的其他大厨们，一个个摄像头，一个个话筒，显得格外热闹。 　　评审区，各位评审已经坐下，脸上都非常淡定，看不出其他情绪。 　　程芫华的视线又移到旁边，她的旁边是郎思特，那位高傲的f国第一名厨。 　　最近几天，各位大厨都在酒店互相交流学习，只有郎思特消失不见，一直到今天才姗姗来迟，昂着下巴一脸高傲。 　　——他的本事，是他骄傲的资本。 　　见程芫华看着他，郎思特也看了过来，随即，冷哼一声，又移开了视线。 　　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程芫华没有说话，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乔里娜说，这一次拿第一的百分之八十是郎思特。 　　莫元说，这一次她想要拿到第一，是微乎其微的事情。 　　程芫华却在想，她拿到的第一的可能，是不是就像是叶予昭醒过来的可能？ 　　同样是微乎其微。 　　——她在通过其他办法提高叶予昭醒来的可能。 　　——那她是不是也可能通过其他办法，提高自己拿到第一的可能？ 　　就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断没有放弃的。 　　一线希望，一线可能，她也绝对不能放弃！ 　　她放弃了这个第一，就是放弃了叶予昭！ 　　程芫华偏头，她对着旁边的莫元说：“莫元，我改了计划了，我们不做原定计划的那几道菜！” 　　莫元满脸错愕。 　　他看着程芫华，见对方眼中消失了几天的光芒又回来了…… 　　莫元露出笑容，声音柔和：“好，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比赛正式开始。 　　各位大厨熟练地做起了自己准备做的美食，唯有程芫华这边，她一直在偏头对着莫元交代什么。 　　其他人眼神诧异，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十分钟过去，两人还没有动作，顿时，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华国的厨子都喜欢发呆？” 　　“和上一轮那退赛的厨子一样，太紧张没办法比了吗？” 　　“不是吧，这两人好像是在讨论什么。” 　　“你们忘记这可是那位会华国功夫的厨子了吗！” 　　…… 　　几个华国记者急得不行了，其他人众说纷纭，转发回国的直播间，也是各种担忧和好奇。 　　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 　　莫元拿起刀剁肉，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位助手的刀工也极其可怕，刀口锋利，快成残影，很快细碎的肉就被剁了出来。 　　而程芫华则在放在旁边的所有食材中挑挑拣拣，大家看不出来她挑拣的规律。 　　挑选出来的食材放在莫元旁边，而后拿了好几根大骨头出来，将大骨头上的肉全都剃干净，把骨头砸碎，放在锅里熬了起来。 　　莫元剁好肉之后，就将肉沫放在了碗里，而程芫华也把挑选出来的食材给切碎，放在了碗里。 　　锅中，慢慢熬着骨头。 　　程芫华加了几味配料进去，而后盖好锅盖，继续熬着。 　　两人便站着没动了，低声说着什么。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郎思特正在认真做菜，一道菜已经快要成型，另一道菜的食材助理也已经在处理了。 　　迪恩、乔里娜、汉斯和戴维等，都在认真忙碌，脸上带着自信，精致又让人充满食欲的美食在他们手中渐渐成型。 　　大骨头中的骨油被熬了出来，味道已经变得香浓。 　　程芫华将骨头捞起来，旁边，莫元在淘米，有稻米、大豆、玉米、小麦和薯类，传统五谷，全都在了。 　　锅中只剩下一锅带着骨油香浓味道的汤，程芫华将五谷倒进去，又加入刚刚剁碎的食材，用铲子翻动几下，盖上锅盖继续煮。 　　这是…… 　　熬粥？ 　　旁观众人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就连转到国内的直播间也是一瞬间刷爆—— 　　“程老板这是在熬粥？？？” 　　“我是不是看错了？在世界美食大赏的决赛上熬粥？！” 　　“程老板这一次……到底是个啥意思？” 　　“程记美食店那么多好吃的，什么松鼠鳜鱼、芙蓉鸡片、舟笙竹梦，都比这熬粥好吧！！” 　　“程老板你在干什么啊！！！” 　　…… 　　就连程记美食店的众人也惊呆了，刘全福下意识看向南叔，声音震惊：“南叔，不是说今天师父要做松鼠鳜鱼、叫花鸡还有五谷鸡翅吗？怎么现在像是要熬粥？ 　　！” 　　南叔摇摇头，眼神茫然。 　　他们都不知道，程芫华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呀！ 　　“她也干得出来……”桑虞喃喃一句。 　　可不是程芫华干得出来吗？ 　　之前拿月饼参赛，现在更是在总决赛熬粥！ 　　比赛现场。 　　程芫华确实是在熬粥，她将锅里的粥熬起来之后，又加了几种配料和一种药材，便让莫元看着火。 　　而她则拿出鱼，将鱼肉往案板上一拍，手上的菜刀舞动，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片就堆放在了旁边。 　　观看直播的外国人顿时又是一阵惊呼—— 　　“欧！又是华国功夫！！” 　　“她肯定会华国功夫！” 　　程芫华的鱼片片下来后，鱼片上面没有留下一根刺，她将鱼肉捣成泥，加上粉末状的配料，做成鱼丸。 　　再将荷叶切开，一片包上一个鱼丸，一共六个鱼丸，全都被包在了荷叶里面。 　　她的手很巧，什么都没用，就将荷叶包得又圆润又紧，手松开也没有散开。 　　之后，她和莫元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他们很安静，围观的厨子们又议论起来了—— 　　“他们又不动了！”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真是神奇的华国厨子！” 　　“他们难道是放弃取得胜利了吗？” 　　“欧，你们看看郎思特！太厉害了！” 　　…… 　　锅中的粥一直熬着，程芫华和莫元就耐心等待着，等到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候，程芫华揭开锅盖，里面已经熬成了糜。 　　程芫华将六个用荷叶包着的丸子放在粥里面，再次盖上锅盖。 　　十五分钟之后，用勺子将荷叶包着的丸子捞出来。 　　她和莫元的手都非常灵巧，手捏着荷叶的一角，手一抖，一个湿漉漉的鱼丸就滚了出来，落在了盘子里面。 　　六个乳白色丸子摆在那儿，极其可爱，又诱惑着人想要吃它们。 　　程芫华拿了个汤碗，将锅里的粥舀了进去。 　　锅里的粥颜色看着非常美，五谷熬烂，颜色略微带着紫褐色，非常诱人。 　　旁边，莫元用刀做好雕花放上去。 　　顿时，摆放着五个丸子的盘子就变得精致起来，宛如一景。 　　相较于这道鱼丸，旁边的粥虽然看着也不差，非常诱人，但却比起 　　鱼丸和其他大厨做的菜，就显得太过于普通。 　　马克立皱着眉，眼神复杂。 　　“时间到——”程芫华将粥放在旁边的餐盘里面，立刻就有人喊道。 　　两人手上已经做完，后退一步，平静站着。 　　工作人员将每位厨子的菜都端到了评审区，程芫华深吸一口气，嘴角的笑容带着两分苦涩。 　　——她尽力了。 　　——如果还是不能博得那一线希望，那她也只能认命了。 　　要分出高下，便把八位大厨的菜都摆放在一起，一起品尝，讨论出结果。 　　八位大厨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在了评审们的对面。 　　桌上菜不少，有人做了三道菜，也有人只做了两道，一共差不多二十道菜，全都按照厨子，摆在不一样的位置。 　　评审们拿出用餐工具，细细品尝起来。 　　不管是围观的厨子，还是正在拍摄的记者，他们都很好奇这次比赛的结果，因此，全都安静下来，等待结果。 　　评审们讨论起来—— 　　“郎思特太棒了！这道波尔多酒鹅肝批实在是太棒了！” 　　“好吃！郎思特的三道菜都是绝美。” 　　“欧，山口晖做出来的美食也太好吃了！” 　　“尝尝乔里娜的，上帝作证，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美食！” 　　“汉斯，没有吃过你做的美食，那真是太遗憾了！” 　　“你们尝尝这鱼丸，程，鱼丸真好吃！” 　　…… 　　他们品尝着这些美食，每道菜都非常招人喜欢。 　　但听他们的言语，显然都觉得其中最优秀的，还是要数郎思特。 　　郎思特抬了抬下巴，一脸高傲。 　　整个餐桌上，唯有程芫华做出来的那碗粥还没有品尝，这粥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对于经常喝粥的华国人来说，看着就很想吃。 　　但对于这些评审们来说，这碗粥在这一桌美食当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有一位评审说：“程，我看得出来你厨艺很不错，但你做的这粥，我觉得外观非常不美好，我不会品尝的，这粥在视觉上面，就已经被淘汰了！” 　　一直不喜欢华喜美食的瑞恩更是轻蔑地看着粥，说道：“程，你因为这粥，可能要成为这次大赏的第八名了。” 　　第八名，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名 　　。 　　唯有马克立，他想了想，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出来，放在旁边的小碗中。 　　而后他拿起勺子，伸向碗中这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粥……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 　　每次嘚瑟过后，必定会翻车…… 　　这是什么魔咒？！ 　　（捂紧干瘪的钱包）评论吧……送红包了。 第125章 第一 　　马克立一贯是一个觉得需要品尝之后才做决定的人, 美食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味道，色香味中, 最重要的还是后者。 　　而且越是不寻常, 就越是引发好奇。 　　这粥是不如其他食物精致，仔细看, 其实也自有美感。 　　马克立真的很想知道, 厨艺精湛的程芫华，到底是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碗“格格不入”的粥, 这粥……到底又是个什么味道？ 　　勺子舀起一小勺, 他吹了吹, 喂进口中。 　　这粥和丸子以及第二轮比赛的美食不一样, 之前程芫华做出来的美食都是吃一口就觉得惊艳的感受，那种味蕾极致享受, 是让人一瞬间能幸福的眯起眼睛。 　　这粥不一样, 这粥第一口并不是那种霸道的惊艳，而是带着荷叶香味的清香，非常淡, 粥和里面的食材已经熬成了糜, 根本无需多么用力的咀嚼。 　　舌尖碰触到这清香的粥, 清淡的香味过后，竟然是苦涩。 　　是的，苦涩。 　　这种苦很奇怪，让马克立突然想到埋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他小时候家里很是贫穷, 他们家是下层人，在那个时候什么好的也吃不到，稍微新鲜一点的烤面包和奶酪, 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马克立是和父亲长大的，他的母亲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他却始终记得，他母亲走之前，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他睡觉的场景，他饿了睡不着，母亲就拿出黑硬的面包让他咬了一口。 　　那味道不好，微微发苦，却越咀嚼越香，他吃得是那么香甜。 　　越到后来，马克立吃到的东西就越好，他已经将记忆中那黑硬的面包忘记，可今天这一碗粥却唤醒了他的那段、以为忘记却一直记得的记忆。 　　口中的粥咽了下去，那微微的苦味越来越淡，口中的香味却越发浓郁，松茸、肉糜、荷香、五谷……每一样都是那么香甜，令人沉迷其中。 　　马克立湿了眼眶。 　　只有经历苦涩，才觉香甜是那么珍贵。 　　他已经习以为常吃着常人都吃不到的绝顶美味，一个个世界名厨等着他的点评，他没有耐心，甚至觉得很多美食食难下咽…… 　　那些顶好吃的美食，也就只值得他的几 　　句夸赞…… 　　记忆深处中，窝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咬着的那块黑硬的面包，越嚼越香…… 　　那样的味道，终其一生，其实都是忘不掉的。 　　马克立落下了眼泪，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勺勺舀着粥，一口口慢慢品尝着。 　　苦涩过后的香甜，深埋着的记忆……让他沉浸其中。 　　人的一辈子太短又太长，有很多事情要去记住，有很多事情忘也忘不掉。 　　他已经忘记现在是哪儿了，也已经忘记满桌子名厨做出来的美食等着他点评，他好像已经回到那样的夜晚，窝在母亲温暖的怀中，吃着饱腹的黑硬面包…… 　　整个评审区都安静了下来，马克立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反常了，大家不知道他怎么了，一个个都傻傻看着他，不敢说话。 　　还有人将视线看向了那碗粥…… 　　围观的厨子低声交流了起来—— 　　“马克立怎么哭了？” 　　“上帝呀，那碗粥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催泪的？” 　　“不是吧，如果是催泪的，他应该已经没吃了吧！” 　　“欧，他怎么还不说话！” 　　“我也想尝尝那粥到底怎么回事！” 　　…… 　　正在观看直播的外国网友们也同样议论纷纷—— 　　“马克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华国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很难吃？” 　　“不可能的，如果难吃，马克立已经停下来，并且骂了出来。” 　　“他究竟为什么哭了呢？” 　　“我也好想尝一尝那粥是什么味道！” 　　“欧，真是神奇的华国厨子！” 　　…… 　　评审区第二个尝试喝粥的人是瑞恩，他不喜欢华国的美食，一直也强烈抵制。 　　也因此，他之前说这碗粥会让程芫华成为今天的倒数第一。 　　但马克立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他赶忙自己也舀了勺粥盛在碗里，又用小勺子吃了起来。 　　他神情有些急躁。 　　粥进入口中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没有变化，但两秒钟过后，他的神情就有些僵硬。 　　竟然是微苦的…… 　　这个苦味真是熟悉呀，让瑞恩想到了以前自己吃药的时候。 　　他年纪比马克立小多了，他出生的时候，人们生活已经好了起来，他们家境又好，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瑞恩从小就算是很 　　幸福，只是小时候总爱生病，每次医生开了药给他吃，他都觉得吃药像是要死了一般。 　　那苦药让他非常痛苦，他的父母心疼他，每次他吃完药，就要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食物。以至于有时候，为了吃好吃的，他甚至想要吃药。 　　因为有奖励，因为有美食，那药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吃了，相反，还充满了期待。 　　长大后，那么依恋父母的日子就过去了，他的父母反而变老了，再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抱着他、哄着他…… 　　瑞恩眼眶也湿润了。 　　父亲为了让他高兴，特意去学了做蛋糕，他吃完药，他就做蛋糕奖励给他。 　　他们为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可是现在呢？ 　　他还惦记着他们，可他已经多久没有回去看过他们呢？ 　　他现在的厨艺绝对比父母精湛，可他为他们做过美食哄着他们吗？ 　　——都没有。 　　这粥很好喝，尤其是苦涩过后的香甜，更加弥足珍贵。 　　瑞恩双目微微湿润。 　　他没有再喝，这一刻，他迫不及待想要回一趟家。 　　两个主要评审的反应将其他评审都给弄懵了，纷纷品尝起来，品尝过后，有和马克立一样哭了的，也有和瑞恩一样湿了眼眶，魂不守舍，个个反应都令人震惊。 　　围观的厨子们压低声音交流—— 　　“程做出来的粥到底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这么奇怪？” 　　“我好想要亲自品尝一下，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这粥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也喝过华国粥的，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呀。” 　　“太神奇了！” 　　“神奇的程，神奇的华国食物！” 　　…… 　　众人都在震惊猜测，第一个品尝的马克立，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看向程芫华，问道：“怎么会是……苦的？” 　　苦的？！ 　　不管是围观的厨子，还是朗思特等另外七位大厨、正在看直播的网友，都震惊了。 　　这让评审们神情复杂的粥，竟然是苦的？！ 　　莫不是太难吃，苦到他们湿了眼眶，所以才都不说话的？！ 　　顿时，他们心里有了特别难吃的猜测。 　　程芫华扯了扯嘴角，笑容同样苦涩：“我在里面加了一味中药，秘法炮制过的黄连。这 　　粥是我自创的，名字……就叫无名粥吧。吃过了苦，才更知道甜，这粥的味道一共有三重，第一重是入口的清淡荷香，第二重是品尝时的苦涩，第三重是咽下去的时候，那在口中弥漫着的、让人欣喜的香甜。” 　　这粥是程芫华自创的，融合了系统一些美食的配方，取长补短，才有了这一份粥。 　　这个创意来自于叶予昭，当初他和她坐在车里的时候，她习以为常、习惯性的逃避，她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当那天突然出事，叶予昭就这么躺在床上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感情，伴随着的，只有无尽遗憾。 　　再想想那天在车里，那么温馨的时刻，再难忘记。 　　这些评审们，今天要吃到各种各样的美味，这些美食的味道都非常好吃，都是味蕾的极致享受，是世界顶级的盛宴。 　　程芫华凭借那道鱼丸能够脱颖而出，但这绝对不可能让这些人，因此选择她成为第一。 　　朗思特这个f国的门面，他做出来的，同样的美味，他们绝对会选择他。 　　她不想放弃。 　　因此，她做出这让他们忘不了的味道，这能够勾起他们情绪的粥。 　　先苦后甜，更令人着迷。 　　闻言，马克立点点头，他说：“程，我马克立吃了这么多美食，只有这碗粥，怕是永远都会成为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了。” 　　这个肯定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马克立近些年，还从未这么夸过一个厨子！ 　　程芫华心里燃起希望。 　　马克立笑了：“我认为，这粥是我心目中这一次世界美食大赏，最优秀的作品。” 　　那就是第一！ 　　程芫华手指掐在掌心，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眼眶的湿润，也能够感觉到，自己陡然间加速的心跳。 　　叶予昭…… 　　有希望了。 　　华国厨子程芫华成为第一？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划过，评审区立刻就有人说—— 　　“欧不，程的厨子确实非常优秀，但我觉得，她只可为第二，朗思特更加让人惊喜。” 　　“是的，程的美食调动了大家的情绪，可单论美味来说，朗思特更好。” 　　“对，而且程的美食还是不够精致好看，这也是综合评分重要的地方，而朗思特则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 　　…… 　　程芫华的菜在色香上就差了吗？ 　　不是的，她做出来的这道丸子，像是一幅画，美不胜收。 　　华国的美和国外美食的美有区别，但不可否认，都是让人认可的美，而且程芫华做出来的这道菜，这美更加耐看，更耐品味。 　　他们说她的美食美和精致不够，是指那碗粥。 　　可那碗粥，本来的特点就是味道，它的味道，绝对是这一次美食大赏，最不能忘记、最值得回味的味道。 　　他们这么说……无疑是要让朗思特成为第一，不让第一落在别国厨子的手上。 　　程芫华嘴角的笑容苦涩了两分。 　　果然…… 　　还是没有用吗？ 　　哪怕她用尽全力，也没能驳出一条生路。 　　马克立脸沉了下来，当着这么多镜头的，他便直言：“我确实觉得程更胜一筹，咱们以评审的身份站在这儿，就应该做一个评审应该做的事情。” 　　他这是警告这些人了。 　　可他这样的警告，显然是没有用的，程芫华和朗思特厨艺不相上下，因为她的无名粥巧思，使她有了优势。 　　但朗思特是f国本国人，这也是他的优势。 　　——他们打心底觉得程芫华优秀，却也觉得，应该朗思特成为第一。 　　于是，有评审坚持—— 　　“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评审，我用美食本身的味道说话，所以我才说朗思特是我心中的第一。” 　　对此，他们争论了起来。 　　国外的直播间，很多人发言—— 　　“马克立怎么回事？怎么非要觉得华国的厨子好？朗思特可是世界顶级大厨，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没名没姓的华国厨子？” 　　“是呀，马克立是不是对这个华国厨子过于推崇了？之前就是他破格给他们一个名额的！” 　　“说真的，那个华国厨子做的无名粥，我看着都不想喝。” 　　“是的，苦的有什么好吃的？” 　　“但是……你们看他们吃过之后的反应，感觉那无名粥真的很不一般。” 　　…… 　　他们觉得，程芫华是比不上朗思特的。 　　但在国内转播的直播间，却又是支持程芫华的—— 　　“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就因为朗思特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就非要选择他？！” 　　“呵呵，什么人呀，喝无名粥的 　　时候都哭了，结果又不选程老板了。” 　　“程老板我们支持你！你在我们心中，就是第一！” 　　“支持支持！等程老板回来，我们都去品尝你的无名粥！” 　　“程老板第一！程老板最优秀！” 　　…… 　　程芫华要是看到网上这些言论，一定会感觉到非常温暖。 　　但她这会儿看着还在争吵的马克立和其他评审们，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绝望。 　　旁边，莫元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们都知道，程芫华成为第一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只因为——马克立的态度也开始松动。 　　在刚刚，他凭借着热血为了程芫华和其他人争吵。 　　但在争吵的过程中，他渐渐想到，如果第一由其他国家的厨子拿走了，那他们f国的美食领头地位，将受到动摇。 　　人有些时候，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而且…… 　　朗思特确实优秀，他的美食，也是厨子能够做到的巅峰了。 　　他选择程芫华，是一件对f国美食地位影响不好的事情，但他不选程芫华，又对不起厨艺，对不起这场比赛…… 　　之前一直反对华夏美食的瑞恩一直都没有说话，在马克立即将松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程，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对华夏美食改观，我不应该对华夏美食抱有偏见，华夏美食是非常优秀的，也是非常美味的。” 　　程芫华和其他人同时一愣。 　　瑞恩继续说：“所以我觉得，这一次的世界美食大赏，第一应该属于朗思特和程芫华两位大厨。你们的美食，难分伯仲，各有优势，都是代表着现有厨艺最高的水平。” 　　他露出微笑，视线看着程芫华，眼神复杂。 　　他对华夏美食改观了，因为程芫华在他面前，向他展现他一直抱有偏见的华夏美食，到底有多么优秀。 　　并列第一？ 　　这个念头一起，马克立顿时松了口气。 　　他说：“我支持并列第一。” 　　马克立已经松口了，其他人立刻纷纷表示支持。 　　是呀，并列第一最好了，既然分不出伯仲，那就不分了，他们都是第一吧。 　　这样的话，既对得起评审这个身份，也对得起他们f国的美食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并列第一”刚刚得到所有人赞 　　同的时候，外网就已经在直播中讨论了起来—— 　　“并列第一？和朗思特？” 　　“真是有很多厉害的厨子没有冒头，以前都没有听过的华夏厨子，竟然可以和朗思特齐名！” 　　“看来这个华夏厨子确实非常优秀，要不然不可能和朗思特并列第一。” 　　“我准备去华国尝尝华国美食，已经有华国网友给我推荐了。” 　　“我是在这边的华国餐厅品尝的，确实非常棒，我以前都不知道，华国美食竟然这么好吃。” 　　“真香了，以前不喜欢的，现在非常喜欢。” 　　…… 　　他们倒是不怀疑公平性，毕竟评审区，大半都是他们f国人，还有些其他国家的人，总之就是没有华国人。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评审都同意并列第一，足以说明程芫华的厨艺，真的有这个水平。 　　此时现场，程芫华正在心里问—— 　　“系统，系统，并列第一能不能拿到天泽健身汤？”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只要能够拿到天泽健身汤，是不是并列第一，她一点都不在意！ 　　系统没有出来。 　　但她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别人不在意，比如说……另一个第一朗思特。 　　朗思特此人非常高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一贯眼高于顶，觉得所有人都比不过他，而那种比不过他的，就是比他更低一等的生物，不配和他交流讨论。 　　这几天他就没有在酒店和其他厨子交流过，今天比赛之前，程芫华见到一个厨子去找朗思特搭话，但对方冷着脸转身就走，并不搭理那位厨子。 　　程芫华因此再次刷新他高傲的等级…… 　　当然，他确实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现在听说程芫华要和他并列第一，朗思特不太能接受。 　　他站出来，声音带着生气和质疑：“你们是说，这个华国厨子，她将和我并列世界美食大赏的第一吗？” 　　马克立皱了皱眉，回视朗思特。 　　在他看来，仅参考今天的作品，程芫华的鱼丸和无名，是要比朗思特的三道美食更胜一筹的，或许鱼丸差不多，但无名绝对要更好一些！ 　　马克立知道，这种想法不止是自己一个人有的。 　　否则其他评审不可能支持并列第一的，但凡程芫华比朗思 　　特差点，第一就一定是朗思特的。 　　——这是因为朗思特生在f国，也是因为他是f国的门面。 　　于是，马克立看着他说：“你可以品尝。” 　　早前就有说明，最后一轮决赛，因为都是顶级大厨之间的争斗，所以为了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他们可以互相品菜，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朗思特闻言，立刻上前。 　　鱼丸已经被切开，他用叉子喂了一块进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尝。 　　他是一个对美食虔诚心的人，品尝的时候很慢也很认真，品味优劣。 　　程芫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时候，乔里娜换了位置，站在程芫华的旁边。 　　她偏头，压低声音对程芫华说：“别担心，朗思特这人虽然人过于高傲，但很公平直白，不会偏颇闹事。” 　　除了朗思特，其他人都看明白了——程芫华定然不比朗思特差。 　　只有朗思特这种对自己盲目自信的人，才会想不到他自己的本土优势，甚至因为他不和其他厨子打交道，都没人告诉他之前的流言。 　　程芫华点点头，她对着乔里娜笑了笑，眼神带着希望的光芒。 　　无论是第一，还是并列第一，都有希望，只要拿到天泽健身汤，叶予昭醒来也有了希望…… 　　乔里娜也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默契十足。 　　朗思特品尝完了，他冷哼一声：“我不觉得这丸子比得上我的作品。” 　　其实在专业人士品尝起来，那丸子和朗思特的作品美味度是差不多的，都是极致美味。 　　朗思特自信，对自己的作品有几分滤镜，所以他觉得程芫华做的这道鱼丸比不上他的作品，对她和自己并列第一的事情，嗤之以鼻。 　　这个时候，他又品尝起了无名粥。 　　朗思特本人是很不喜欢这什么无名粥的，在他看来，这粥无论是颜色还是模样，都是非常“丑陋”的，根本不能与他的作品相比。 　　他将粥喂进嘴里之后，神情微微一愣。 　　朗思特的嘴无意识地咀嚼着，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这个动作持续了三分钟，马克立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就没有提醒。 　　就这么任由他眼神复杂，呆呆咀嚼着。 　　——他的眼眶没有湿润，也没有哭出来。 　　没人知道他在 　　这三分钟里面想到了什么，只知道他品尝一勺之后就没有再碰了。 　　朗思特放下勺子，垂下了头。 　　他沙哑着声音说：“我输了，这个第一，不属于我。” 第126章 声名 　　朗思特认输了！ 　　这太让人意外了。 　　在评委已经决定并列第一的时候, 朗思特认输了，并且说这个第一不属于他…… 　　现场围观的厨师们议论了起来，“嗡嗡嗡”的议论声非常明显—— 　　“那华国的那个厨师, 难道比朗思特还要更加出色？” 　　“朗思特竟然自己认输了！” 　　“估计是程的实力更强……才会让朗思特认输。” 　　“我真的好想尝尝程的厨艺到底是怎么样的！” 　　“天啦, 程太厉害了！” 　　…… 　　评审之一忙着急说：“朗思特，你不用过于谦虚，你的美食和程的美食是一样优秀的，同样让我们非常喜爱, 所以你们并列第一, 这是最合适的了。” 　　他们同意程芫华和朗思特并列第一, 是一定要保住朗思特的第一位置，结果现在朗思特自己认输，这怎么可以？！ 　　如果朗思特输了, 他们f国的餐饮领头羊地位, 又怎么可能维持得住呢？ 　　就连马克立想了想, 也说：“今天世界美食大赏的决赛中, 你们并列第一，实至名归, 是整个美食界的好事。希望你们以后继续努力，争取在美食界再创辉煌。” 　　瑞恩点点头，嘴角带着笑容：“是呀, 以往的美食比赛中, 还从来没有过并列第一，这代表着美食界越来越多的优秀力量出现, 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他们这是担忧朗思特接受不了有人和他并列第一，也是为了转移刚刚朗思特“认输”的言语。 　　程芫华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众人。 　　唯有朗思特从餐桌旁边站了起来, 有些垂头丧气。 　　他看向程芫华，眼神非常复杂，毕竟在今天之前，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厨师，没有任何一个厨师可以和他相比的。 　　“程芫华？我记住你了。这一次是我输了，我朗思特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但这次美食大赏之后，我一定会继续努力钻研，一年后，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他叫了程芫华的名字，今日在场的这么多厨师，他将程芫华记住了。 　　说完，朗思特整了整厨师服，大步走出了比赛区。 　　他这样骄傲的人，已经输了，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工作人员赶忙上前去拦住他，结果没有拦住，对方已然走到大厅入口。 　　程芫华看着朗思特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厨师真是程芫华从未见过的任性，傲气、自信、执拗，他是厨艺界的天才，天才就算是有一些怪癖，也仿佛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他这么傲气，却又愿意认输，并不是一个多让人讨厌的人。 　　一年后？ 　　程芫华眼神带着自信，喊道：“朗思特，这一年你钻研厨艺，我也会钻研的，一年后，我也不会让你打败我！” 　　她的声音干脆利落，哪怕声音不算大，却清楚地响彻在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看程芫华，又看看已经走到门口的朗思特…… 　　朗思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程芫华一眼，笑了：“那就看看谁这一年进步更多了！” 　　说完，他从大厅入口出去，消失在视线中。 　　他倒是干干净净走了，众位评审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无奈。 　　他们尽力了，但是朗思特不配合，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 　　“既然朗思特自己认输，那程芫华将是第一届世界美食大赏的第一名，恭喜来自华国的程芫华！”评审有人硬着头皮开口。 　　这可是直播，程芫华的第一是朗思特亲口承认的，他们就算咬死了朗思特和她并列第一，观众也是不会信了。 　　马克立无声叹了口气，随即笑着说：“对，今日最优秀的作品，是来自华国厨师程芫华的美食——无名粥，众位大厨都可以上前品尝。” 　　这些大厨们互相对看一眼，都上前去品尝。 　　拿到第一的竟然不是朗思特！ 　　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这让朗思特认输的无名粥呢？ 　　上一轮他们就想要品尝程芫华做出来的美食，这位突然杀出来却非常优秀的厨师，充满了神秘性。 　　那一碗让所有人都反应异常的粥，他们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了！ 　　其他人纷纷上前，唯有程芫华还站在原地，眼眶微微湿润。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清晰—— 　　【叮——高级任务：获得世界美食大赏第一名，完成，奖励【天泽健身汤】，已发放。】 　　她终于成功了。 　　叶予昭，等我回去。 　　“这一次的世 　　界美食大赏，第一名竟然是华国的厨师！” 　　“是呀，我也看见新闻了，第二名是朗思特。” 　　“朗思特的实力怎么可能只有第二？是不是华国的厨师有什么内……” 　　“你可拉到吧，原本评审们定下了程芫华和朗思特并列第一，是朗思特尝过程芫华做的无名粥后，自己认输了！” 　　“啊？竟然是这样！” 　　“那位华国厨师是真的非常厉害！” 　　“可不是，我看了直播的！他们还有了一年之约，继朗思特离开后，排出了第三到第八名，程芫华接过奖杯，也就匆匆离开了。” 　　“听起来，好像很热闹，你给我讲讲呗！” 　　…… 　　这是第一届世界美食大赏，拿到第一的竟然不是一直号称世界第一名厨的f国厨师朗思特，反而是一个以前从未听过的华国厨师程芫华！ 　　这可是真的是大新闻，一下子就在全球轰动起来。 　　好在第三名是f国的乔里娜，第五名是f国的迪恩，只有f国进了三个厨师，而且排名都非常靠前。 　　算是保住了f国的美食地位。 　　但第一是华国程芫华，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位厨师，也记住了……她手上那些令人吃惊又神奇的华夏美食！ 　　一时之间，华夏美食风头无二。 　　只是这一次过后，大概世界美食大赏，近些年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朗思特和程芫华定下一年之约后就离开了，程芫华也在拿到奖杯之后，没有多留，消失不见。 　　那些厨师们品尝完无名粥，有非常多的问题想要问程芫华，也有非常多的感受想要和程芫华交流，没想到领完奖，人转头就不见了。 　　那些前来采访的外国媒体，却也全都扑了空。 　　现在谁还管下一届美食大赏，所有人都更加好奇华国厨师程芫华，以及朗思特和程芫华的一年之约…… 　　程芫华，现在的世界第一名厨，她做出来的美食……到底有多惊艳？ 　　机场。 　　“你让让，这个位置是我先找到的！” 　　“你刚刚走了，那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别吵了，程芫华和莫元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是赶紧看看自己的机器都开了没！” 　　“对，采访更重要，程芫华现在还在头 　　条上挂着呢，全国人民都非常好奇的，咱们现在重要的还是采访！” 　　……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将镜头对准出口。 　　他们已经知道程芫华坐哪一趟航班回国，这会儿所有人都是来采访程芫华，想要拿到一手消息的。 　　程芫华，可真是为华夏美食争光！ 　　就连美食协会的会长，也带着部分会员等在出口，等着接程芫华庆祝。 　　到点的时候，莫元拉着行李箱，和两个保安一起走了出去。 　　记者们蜂拥而上—— 　　“莫老师，请问程老师呢？” 　　“是呀，请问程老师呢？她和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可以聊聊您这次f国一行的感想？” 　　“请问程大师获奖后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您好，请问程大师……” 　　…… 　　莫元耳朵听着这些记者们的叽叽喳喳，视线装作不经意瞟过不远处，那儿，一个裹着羽绒服带着帽子的女人一点也不显眼地离开了。 　　这个程芫华…… 　　她倒是溜得快！ 　　莫元好不容易从记者堆里面挤出来，又被南叔和赵老爷子拉上车，追问—— 　　“程丫头？这丫头这次可真是为国争光了，她人跑到哪儿去了？！” 　　“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是呀，她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记者要采访她吗？” 　　莫元整了整自己乱了的头发，一脸无奈：“她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芫华说，咱们这两天先不要打扰她，过两天她就回程记美食店了。” 　　程芫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莫元也是完全看不明白。 　　她去参加美食大赏，却又必须要争第一，拿到第一以后，她的高兴也仿佛不是对着那个奖杯的。 　　刚刚在飞机上，她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神情期待又害怕。 　　下了飞机，更是推他出来应付记者，自己匆匆避开所有人，先去医院了。 　　莫元一头雾水。 　　赵老爷子眼神带着疑惑：“难道……她很想她的小情人，所以刚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去看他？” 　　美食协会的副会长忍不住嘀咕：“这也太着急了吧……连面都不露就跑了，今天这么多记者可都是为了报道她，她要是出现的话，一定会声名大噪。” 　　莫元声音无奈：“芫华她本来 　　就是这么一个人，况且，她现在名气也不小了，不需要再多的报道。” 　　——世界第一名厨，这个名头已经非常响亮了。 第127章 大噪 　　程芫华并不需要更多的报道来烘托她的名气,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聚光灯和所有人关注的人。 　　莫元和她虽然相处的时候并不多，但却已经很了解程芫华了。 　　——她只想好好开着程记美食店，成为一名好厨师, 让她的美食, 得到大家的喜爱。 　　手机上，一个个推送弹了出来—— 　　【获世界美食大赏第一的程芫华回国……】 　　【第一名厨程芫华回国……】 　　【程芫华……】 　　莫元露出无奈的笑容。 　　被他们议论的程芫华确实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开车载着她的是高特助。 　　“予昭……他这两天怎么样？”程芫华声音忐忑。 　　高特助眼神微微一暗：“还是老样子……” 　　那就是还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了。 　　程芫华抿了抿唇，脑袋靠在窗户上, 脸上带着害怕。 　　她是在害怕…… 　　费心得来的天泽健身汤, 真的有用吗？ 　　不, 一定会有用的，否则系统怎么会提醒她呢？ 　　当初他们守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系统就已经知道叶予昭快没了生命迹象, 它知道的远比她想象得多！ 　　一定会有用的！ 　　程芫华燃气光芒,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看向高特助, 声音严肃认真：“高特助，我需要你的帮忙, 请你帮我寻找一些药材……” 　　天泽健身汤的配方中药材非常多，和之前的养生汤、白玉养颜汤都不一样，天泽健身汤这药膳其实更像是纯粹的中药。 　　但就是这样, 程芫华更加坚定了信念。 　　叶予昭躺下了, 叶老爷子管理着公司，他并没有阻止高特助为程芫华找寻药材, 还让宁秘书搭了把手。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程芫华要做什么。 　　天泽健身汤的材料很快就收集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样还毫无头绪—— 　　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是小说里面常用的词汇，现实当中, 还能真有什么天材地宝吗？ 　　程芫华给叶予昭喝下了一碗汤，这碗汤是按照天泽健身汤的配方做出来的，只是没有所谓的“天材地宝”。 　　叶予昭喝下了，程芫华守在床前。 　　她伸手摸了摸叶予昭的脸颊，对方没有一点变化，和喝 　　下天泽健身汤之前一模一样。 　　她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 　　查看配方的那天她就问系统了，到底天材地宝是什么，这个配方……真的能够用吗？ 　　系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天泽健身汤的原本价值比延年益寿汤还高很多。 　　当时程芫华没有仔细想，现在想来，系统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一个比延年益寿汤还有价值的药膳配方，在系统标的财富却比延年益寿汤还略低一点，就是因为这药膳的配方非常难寻吧？ 　　甚至是……寻不到。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天材地宝吗？ 　　系统这样超脱自然的东西都有了，天材地宝，真的没有吗？ 　　程芫华抿了抿唇。 　　她眼眶中有水珠滚了下来，砸在了叶予昭的手上，声音有些沙哑：“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程芫华必须确定——没有所谓“天材地宝”的健身汤，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叶予昭还是没有醒过来。 　　南叔和刘全福过来了，南叔说：“芫华，你什么时候回程记美食店啊，咱们店现在被记者们都给围住了，无数人都想要采访你。” 　　刘全福点点头：“是呀，还有电视台等等联系咱们，要为你做专访。” 　　程芫华声音有气无力：“都拒绝了，我不接受采访，也不接受什么专访。” 　　南叔和刘全福看看躺在床上的叶予昭，又看看眼下青黑的程芫华，对视一眼，一齐叹口气。 　　半响，南叔又说：“莫元说他也没有尝过你那天做的无名粥，赵老爷子就在店里住下了，要等着尝过你做的无名粥再走。” 　　程芫华在世界美食大赏上面能够有那么出色的表现，和赵老爷子对她的特训脱不了关系，还有莫元作为助理出席帮她…… 　　他们师徒两人对程芫华拿到第一，都提供了很大帮助。 　　“好，明天中午做无名粥答谢大家。”程芫华应下了。 　　天材地宝还没有任何消息，但在总归叶予昭有了醒来的希望。 　　不管天材地宝是什么，她都能拿到天泽健身汤，天材地宝也一定会想到办法！ 　　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 　　去解决，要像赵老爷子和莫元道谢，送走二人后，还有一些后续事情也要处理。 　　程芫华知道自己不能在医院久留了。 　　她眼神柔和地看着叶予昭，声音轻轻：“我先回程记美食店了，等明天上午再来看你。” 　　说完，她站起来，走出去。 　　刘全福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叶予昭，叹口气道：“你呀你呀，该醒来了，师父为了你，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了！” 　　他师父那么坚强的人，他认识她以来，除了在父母忌日哭过一次，之后所有的眼泪，都是献给叶予昭了。 　　她哭起来不是嚎啕大哭，甚至没有哭声。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刘全福看着都心口抽疼。 　　叶予昭，你该醒来了。 　　程芫华回到程记美食店的时候，她走得是正门。 　　所有人记者同时站起来，蜂拥上来。 　　他们找程芫华找了太久了，她越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的消息就越是昂贵，这些记者们怎么可能散开？ 　　这会儿看到了程芫华，立刻就涌了上来，生怕一个错眼，对方就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们的摄像头对准程芫华，今天程芫华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帽子上有白色的羽毛，毛茸茸的，越发衬托她的脸很小。 　　程芫华本来就娇小，因为叶予昭和美食大赏的事情瘦了一圈，要不是有白玉养颜汤，她现在估计气色看着都不好看。 　　头发简单挽成一个丸子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没什么笑意。 　　之前在比赛的时候，她穿着厨师服站在厨房，气场惊人，让人忽视她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是穿着厨师服出现，众人这才惊觉——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却非常小的年轻小美女。 　　就是这么嫩气、像是刚刚成年的她打败了朗思特，为华国美食杀出一条路，成为名正言顺的世界第一名厨？ 　　真是……不可思议。 　　记者们狠狠愣了一下，而后上前疯狂提问—— 　　“程老师，请问您这次获奖的感受？” 　　“程大师，请问您将咱们华夏美食……” 　　“程老师，请问您在美食大赏上面做的……” 　　程芫华非常淡定，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口中说道—— 　　“我只希望华夏 　　美食能够越来越好，希望我们的美食能够得到全世界的认可。” 　　“这一次的成绩并不单单属于我，也属于赵氏良膳的赵老爷子和莫元，还有整个美食协会，是他们给我机会。” 　　“另外，我希望以后不要再采访我了，我不喜欢接受采访。”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这样的话听在记者耳朵里，却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她好像就应该是这个脾气。 　　程芫华的三句话给了记者们素材，围在程记美食店外面的记者基本上都散了，各自回去写稿。 　　而程芫华则带着刘全福和南叔进了店，合上门。 　　明天程芫华要做无名粥！ 　　这个消息被传了出去，当然，只是在和程记美食店关系好的人当中传播。 　　他们收到消息，连夜带着东西赶了过来。 　　也因此，第二天程芫华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发现店里突然多了好些人…… 　　师玄、刘全蓓、纪卿、王记、荣先生和荣夫人、吴中泉，在今天上午，都来了。 　　程芫华：“……” 　　她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先休息吧，我去熬粥。” 　　程芫华进了厨房。 　　店里的人和新来的人聊了起来—— 　　“程老板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心里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因为叶予昭？” 　　“我感觉她像是有什么事情挂着想不通……” 　　“师父从美食大赏回来就像是一直记挂着事情，愁眉不展的。” 　　“要不然……去问问？” 　　…… 　　他们都是关心程芫华的人，也时刻注意着程芫华的情绪。 　　于是，他们一窝蜂涌进厨房，出声安慰她—— 　　“程老板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说出来！” 　　“是呀，总能想到办法的！” 　　“想不到办法的事情，就算是再忧愁也不能解决！” 　　吴中泉点点头，说：“可不是！如果是因为叶予昭，我最近一直都在研究怎么用针灸的方式刺激他，等我研究一下，肯定会有办法的，你莫要太难受了。” 　　这话不是安慰，吴中泉是真的一直在想办法。 　　程芫华看向吴中泉，突然想到这位可是“赛扁鹊”，传统中医…… 　　于是，她眼睛一亮，追问：“吴先生，您知道天材地宝吗 　　？” 　　吴中泉还没有说话，其他人已经震惊地开口—— 　　“啥？天材地宝？这不是小说里面的吗？” 　　“对呀，这不是虚构的吗！” 　　“程老板，你别为了救人，魔障了……” 　　他们这是觉得程芫华有些魔障了，要不然怎么会提出什么天材地宝？ 　　吴中泉却摸了摸胡子，一脸认真地说：“我还真知道……” 　　厨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吴中泉继续说：“小说和电视剧里面，天材地宝都是虚幻的东西，有那种特异功能的药材在现代确实没有。但我们非官方也经常将一些野生的、难寻的珍贵药材称作天材地宝，它们药效非常强，是一般药材绝对达不到的！” 　　程芫华丢下菜刀，声音着急：“那什么才算天材地宝？！” 　　“传统一点的，就是灵芝、人参，但至少得靠近千年的，还必须是野生长得很好的。我那儿只有一支五百年的野生灵芝还没用，估摸着还差点意思。”吴中泉揪着胡子。 　　程芫华却是一阵狂喜，她的眼睛变亮，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那八百年的野生人参，够吗？” 第128章 无名 　　吴中泉愣了一下, 随即拔高声音：“八百年野山参？那应该是够了，你那儿还有八百年野山参呀？” 　　他作为华国最有名望的老中医，手上的好药材自然是存了不少。 　　但无论炮制再好的药材, 随着时间流逝, 药效总是会有所有消减的。 　　也因此，他不喜欢将好药材在手上留太久了，有病人特别需要用，就给人用了。 　　——当然, 也是因为他手上的病人很多都是重要人物, 什么药材都不能吝啬。 　　“是的, 我这儿有一根。”程芫华的视线看向冉厉，眼中带着感激，“冉厉, 我要将你送给我的那一根人参拿出来用了。” 　　当初冉厉刚刚到程记美食店的时候, 送给程芫华的感谢礼就是一根八百年的人参。 　　之后, 程芫华就将他留在店中, 一直留到了现在。 　　闻言，冉厉忙说：“用用用！我送给你了, 本来就是你的，而且就算还在我这儿，我也会拿出来的。” 　　冉厉眼神认真。 　　程记美食店的所有人都是有感情, 就算冉厉和叶予昭感情不深, 就为了不让程芫华伤心，他也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叶予昭的。 　　程芫华露出笑容, 眼神带着欣喜。 　　原来这一切就是缘分，八百年的野山参并不好找，冉家就有一根, 他们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这一根人参也到了程芫华的手上。 　　她绞尽脑汁想不到的药材，原来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你们坐着休息，我先给你们做馅饼儿，然后做上佛跳墙，再熬粥！”程芫华声音带着笑意，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师玄想了想，试探着说：“那要不然……再做个红烧肉？” 　　程芫华：“可以。” 　　刘全福和师玄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再加个清炖蟹粉狮子头？” 　　程芫华：“可以。” 　　他们又把视线看向冉厉，冉厉想了想，忐忑问道：“再加程记舟笙竹梦？” 　　程芫华：“可以。” 　　桑虞激动了，赶忙说：“再加辣子鸡、叫花鸡、剁椒鱼头、小鸡炖蘑菇……” 　　程芫华：“滚。” 　　桑虞：“……”？？？ 　　他一脸懵逼：“为什么他们可以点菜，我就不可以？！” 　　师玄 　　勾住他的脖子，一脸嫌弃：“我要看看你脸皮到底多厚！” 　　桑虞：“…………” 　　“程老板……心情怎么突然变好了？”桑虞压低声音。 　　南叔视线看着灶台处正在做菜的程芫华，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从知道天材地宝之后才这样的……” 　　师玄也将脑袋凑过来，还顺带将莫元勾了过来，问道：“程老板比赛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咋感觉现在这么……不正常？莫不是为了唤醒叶予昭，已经魔障了？” 　　莫元：“……” 　　他的面前，南叔、刘全蓓、师玄、桑虞等，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 　　莫元声音无奈：“我怎么知道？我感觉程老板挺正常的呀，她找天材地宝肯定是有用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心情突然变好。” 　　“这倒是……” 　　“难道和唤醒叶予昭有关？” 　　吴中泉插话：“芫华要是真能够将叶予昭用八百年人参唤醒，她将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他声音有几分激动，但其他人对程芫华会不会制造医学史上的奇迹并不好奇，他们更好奇程芫华是不是真的魔障了…… 　　毕竟……唤醒一个植物人，实在是太难了。 　　程芫华很快就做好了馅饼，除了冉厉和刘全福还在帮她做其他的菜，其他人以及刚刚在帮忙的赵老爷子也坐下吃了起来。 　　他们一边吃馅饼儿，一边等着接下来的美味。 　　师玄等人还给刘全福和冉厉喂了馅饼，程芫华没要，她在专心做粥。 　　她做粥的步骤没有藏着掖着，其他人都能够看见，也因此，莫元眼神微微诧异。 　　程芫华…… 　　这一次做粥好像没有加黄连？ 　　这无名粥……也可以不加黄连吗？ 　　莫元一脸诧异，但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程芫华这样的老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显然她这次是真不准备加黄连。 　　这无名粥，难道还不止一个做法？ 　　他们先吃馅饼垫了肚子，等到红烧肉、剁椒鱼头、松鼠鳜鱼和清炖蟹粉狮子头做好端出后，程芫华又让刘全福去后院将叫花鸡和舟笙竹梦弄出来。 　　程芫华则舀粥，其他人迫不及待端着粥出去。 　　这可是程芫华成为世界第一名厨的作品呀，这可是让朗思特认输的作品，也 　　是得到所有评审一致好评的作品！ 　　程芫华是最后一个离开厨房的，她脱下厨师服，看了看佛跳墙的火。 　　又将一些食材用水泡了起来，等待吃完饭，就开始做天泽健身汤，让叶予昭早点喝下去。 　　会有用的吧？ 　　程芫华眼中带着期待。 　　“程老板——快来呀！”餐厅的人喊道。 　　程芫华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走了出去。 　　他们还没有开始吃饭，粥也没有喝，都知道做菜的厨师辛苦了，他们是肯定要等着程芫华一起吃的。 　　上首的位置留给了杨林夫妻俩，然后是程芫华和赵老爷子。 　　程芫华坐下后，见师玄、桑虞都趴在粥碗边，动着鼻子嗅着，口中还念叨着：“怎么味道这么淡呢？只有荷香味，还非常浅。” 　　“吃吧。”程芫华笑着说。 　　其他人赶紧拿起勺子先喝粥，可见他们对无名粥是非常期待的。 　　桌上还放了一包纸，准备待会儿哭的时候用。 　　荣先生和郑婉都有些迟疑，虽然他们已经有了贝儿，也不再困于过去的事情，但心里对宝儿是从未忘记过的。 　　要是想到之前的伤心事，那该有多难受？ 　　郑婉迟疑，程芫华一边喝着粥，一边说：“尝尝吧，没事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郑婉闻言笑了笑，喝了起来。 　　喝到这粥的人神情都有些迷惑，这粥……怎么味道这么淡？ 　　里面加了很多食材，还有松茸等，按理来说，不大可能只有淡淡荷香味道的白粥呀？ 　　他们用味蕾感受着这味道，还是非常清浅。 　　但也就是两三秒钟的事情，之后，各种食材的香味层层在口中爆发，最开始只有一种食材的味道，之后开始叠加，一重比一重更加美味。 　　这种震撼感非常强烈，带给味蕾的震撼就像是将之心脏放在手上轻轻揉了揉。 　　这种心脏的巨大冲击感，很像……很像她看到贝儿的时候。 　　那天她生下孩子之后，护士抱着贝儿给她看了。 　　很小很小的一个孩子，脸还皱巴巴的，没有睁眼，手小脚也小，甚至不敢用力，生怕将她碰坏了。 　　那种激动、开心、期待、害怕的重重情绪让郑婉震撼。 　　这粥就像是让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种重重复杂，带来了心灵无尽震撼。 　　看到贝儿的一瞬间，重重复杂的情绪最终就变成了满足和幸福感。 　　这粥咽下去的那一瞬间，就是这样的满足和幸福感。 　　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口中余留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程芫华嘴角也是带着笑容的，她的视线打量着所有人，从杨林夫妻、赵老爷子到纪卿、王记等等，都是一脸满足和幸福。 　　见此，程芫华的眉眼更加弯了，笑容也更加真实。 　　——一个厨师最大的满足和幸福感，来自顾客的反应。 　　——无名粥带来的感受，没有食客们的反馈，更让她高兴。 　　“这粥……” 　　“不是说喝了会想要哭吗？为什么我喝了是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我还想到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对呀，一点也不苦涩！” 　　…… 　　众人七嘴八舌，一脸震惊。 　　他们虽然这是第一次喝，却已经知道，无名粥开始吃着是有些苦涩的，怎么这一次，却是各种美味在口中一重重叠加，带来惊艳的享受？ 　　赵老爷子看向程芫华，声音微微颤抖：“芫华……无名粥……不止一个味道？” 　　程芫华眼中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她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是呀，不止一个味道，我难受的时候，就让食客陪我流泪，我高兴的时候，就让食客跟我一起高兴。” 　　那天，她虽然心里抱有期待，但也知道拿到第一的可能性非常小，心里只有难过，哪有什么高兴和开心，自然做出来的无名粥，只会让食客落泪。 　　但今天，她凑齐了天泽健身汤的配方，叶予昭有了醒来的希望，她高兴，那就让所有人都跟着高兴。 　　赵老爷子看看面前的粥，又看看程芫华，眼神变得复杂。 　　程芫华喝完粥，吃了点菜，站起来又回厨房，她还要准备做天泽健身汤。 　　她走后，其他人还在一脸享受的吃着粥。 　　师玄说：“太好吃了，又幸福又满足，我等下还要再来两碗，不，三碗！” 　　桑虞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附和地点点头，南叔还感叹了一句：“怪不得能够拿到世界美食大赏的第一，这无名粥，真是美味又……神奇。” 　　赵 　　老爷子看向莫元，终于将刚刚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莫元，你说，程芫华怎么就不是你师妹呢？” 　　莫元：“……” 　　八百年野山参加上程芫华之前准备的食材，为了怕浪费药效，程芫华将配方准备好后，带到了医院，在病房的厨房里面炖了起来。 　　她吃过午饭就赶来医院，一直守着熬，熬到晚上九点，她才将里面的药膳倒了出来。 　　是药膳，和食物相关，所以味道非常香浓，药味比养生汤和白玉养颜汤都要更重。 　　一共是两碗的量。 　　程芫华晚上就给他喂了一碗，喂完之后，房间还带着药味。 　　她给叶予昭捏了捏被子，眼神中带着期待。 　　——“叶予昭，睡够了就醒来吧，我已经等到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我竟然还不出场？？床戏这么长的吗？！ 第129章 　　程记美食店。 　　赵老爷子睡在躺椅上, 手在扶手上拍了拍，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莫元端着几块糕点走了过来, 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赵老爷子伸手, 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而后皱眉：“这不是芫华做的？” 　　“不是, 是我和南叔、冉厉还有胖子洗完碗后在厨房做的。”莫元答道。 　　这糕点之前他们就有看程芫华做过, 程芫华没有避着他们，但他们严守职业操守, 没有“偷师”, 除了胖子能做, 其他人都没有做过。 　　在世界美食大赏上, 程芫华公开了配方, 刚刚他们就拿来练手做了做。 　　赵老爷子放下糕点, 说道：“还没有芫华做的好吃，你们还有得学。” 　　莫元并不生气，自己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嘴角带着笑容, 一边吃一边想着有什么差别。 　　就算是一样的配方, 到底还是差了芫华几分。 　　旁边，赵老爷子突然坐起来, 问道：“阿元, 你说芫华做的无名粥, 悲伤的那种是什么味道的？” 　　“先苦后甜。”莫元将官方评价说了出来。 　　赵老爷子叹口气：“唉, 也不知道芫华什么时候心情才不好……” 　　莫元：“……” 　　他一脸无奈：“师父，哪有盼着人家心情不好的！” 　　他这个师父也真是的，为了吃到所谓的悲伤的粥, 竟然盼着人家心情不好。 　　莫元话音刚刚落地，赵老爷子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立刻扔给莫元，“你接，就说我在忙着和芫华交流厨艺！” 　　莫元：“……”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果然是他的师娘。 　　“师父，你要是还不想回去，就给师娘说一声呗，不用总是装忙碌。再说，师娘了解你，一听是我接的，就知道你在骗她！”莫元相当无奈。 　　赵老爷子不会对他妻子撒谎，于是每次要撒谎，就让莫元接电话。 　　他妻子对于他这个套路已经非常熟悉了，一听不是他接电话，就知道他在撒谎。 　　莫元不知道赵老爷子还要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赵老爷子立刻说：“你懂什么呀，让你这么说就这么说，我还没有吃够芫华做的东西，还有让人哭的无名粥没有吃到，我才不走呢！” 　　之前闹着要走的赵老爷子，现在倒是扔下家里的一堆事情，不想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翻了身，背对着莫元，只是耳朵竖起来，听着他接电话。 　　等到挂了电话，赵老爷子才翻过去，看向他。 　　莫元无奈：“师父，你不是已经答应师娘，今天就回去吗？” 　　赵老爷子义正言辞：“我就问你，你想走吗？” 　　莫元：“……不想。” 　　程记美食店待着非常舒服，他是一点也不想走的。 　　而且赵老爷子说得对，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吃到，他怎么舍得就离开了？ 　　“那不就结了，再待几天！” 　　“……” 　　程芫华已经回了国，程记美食店的官博，每天都有无数人催促程记美食店赶紧开门做生意，他们想要吃饭了。 　　——虽然不一定抢得到位置，但总有机会吧。 　　餐厅的那个电话，已经快要被打爆，他们没办法，只能拔了线，发了公告，说开门时间另行通知。 　　他们在开门之前，还要升级一下服务器的。 　　这一次程芫华的声名大噪，定然导致抢餐位当天，无数人涌进来，万一挤爆服务器，那就有点尴尬了。 　　程芫华的形象好，又很是为国争光，网上对她的评价非常好也非常正面。 　　之前很多不了解的人，他们因为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就一直嘲讽其他食客太夸张了。 　　还嘲讽程芫华肯定不可能是真的厨子，就算程记美食店的东西真是她做的，她这个年纪没有经验，味道肯定也很一般。 　　但这一次，程芫华可是以全程直播的形式参加了比赛，又是这一次比赛中公认的第一。这可是世界大比，这样的第一，非常有含金量。 　　而且程芫华在世界美食大赏露的那一手，还是震撼到国内的网友们了。 　　那样的刀工和手法，绝不是水平低的厨子能够做到的。 　　很多人对程芫华非常推崇，就一定想要吃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他们现在迟迟不开门，很多人就有意见了。 　　“这老板不会是太傲了吧？” 　　“是呀，拿到第一就不做菜了？” 　　“天啦，岂不是以后都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了？！” 　　“不要呀！！我要吃无名粥！！” 　　“官博不是说要开门吗？主厨有事，等过段时间开门。” 　　“程记美食店歇业的第N天，想它。” 　　…… 　　程芫华不知道网上对她的呼唤，刘全福他们提了一句，见她没有在意，也就没有再提。 　　她最近几天不想开店，他们怎么可能逼她？ 　　此时程芫华正呆呆看着病床，眼神茫然，里面的光芒渐渐熄灭。 　　昨晚她给叶予昭喝了天泽健身汤，今天早上将最后一碗也喂给了他，但这都晚上了，叶予昭还是没有醒来。 　　程芫华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一直守着叶予昭，从早到晚。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眼中的光芒渐渐变淡，最后变成了一片绝望。 　　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呢？ 　　难道…… 　　天泽健身汤……对他没有用？ 　　门外。 　　叶爸看向叶妈：“她还没有吃东西吗？” 　　叶妈点点头，叹口气：“没有，一天都没有吃了，一直守着予昭。” 　　“她给予昭熬的药膳真的有用吗？”叶爸声音带着试探，眼中浮现希望。 　　叶妈湿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知道，芫华是抱了希望的，所以才一直守着，她认定今天予昭会醒过来……” 　　如果今天予昭不醒，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接受得了？ 　　叶爸叶妈虽然依旧抱有叶予昭会醒来的希望，却没有寄希望于程芫华熬的天泽健身汤，毕竟，全世界的专家都没有办法，一碗药膳，又怎么可能有用呢？ 　　也因此，喝了两碗药膳他没有醒，他们失望却没有绝望。 　　但程芫华不一样，天泽健身汤是她从叶予昭躺下就开始抱有希望的东西，她以为拿到天泽健身汤就等于叶予昭醒过来。 　　她辛辛苦苦争到了天泽健身汤，又凑齐了药材。 　　对于这药膳，几乎让她寄予所有希望的。 　　叶爸眼中的希望也熄灭了，声音无奈：“你去劝她吃点东西吧，不能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了……” 　　叶妈点点头，正要推门，里面，程芫华声音绝望—— 　　“叶予昭！你怎么还不醒？！” 　　叶妈赶紧推门进去。 　　里面，程芫华摇晃着叶予昭，满脸泪水，一脸绝望。 　　叶妈赶忙去阻止她。 　　她能够感受到程芫华的绝望，自从叶予昭成为植物人以来，这是程芫华情绪最大的一次，以往她只是默默流泪，看起来还算理智。 　　叶妈将她抱进怀里。 　　“芫华，你冷静点！”叶妈拔高声音，“你就算再摇他，他没醒就是没醒，你清醒一点，我们不能倒下，我们倒下他怎么办？！” 　　她能够感觉到程芫华现在情绪的崩溃，也能够感觉到程芫华的绝望。 　　这种感觉她一直都有。 　　叶予昭刚刚出事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躺进去，他成了植物人后，她天天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儿子，也是满心绝望。 　　可她不能倒下。 　　如果她倒下了，予昭又该怎么办呢？ 　　程芫华愣住，不再动作，只是浑身僵硬，视线看着床上的叶予昭，眼泪不断往下落。 　　她今天才知道，不是她努力了，就能有结果。 　　天泽健身汤没用…… 　　那个身姿挺拔，英俊帅气的叶予昭，那个会陪着她、安慰她、只对她温柔的叶予昭，也或许，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将永远合上这双眼睛，再也不能对她笑，不能深情地注视着她，不能用紧张又沙哑的声音对她说—— 　　我会永远等你的。 　　他就这么躺在了床上，留给程芫华的，只有回忆和长睡不醒的身体。 　　程芫华心口的那根弦断了…… 　　从蒋教授说叶予昭成为植物人开始，一直牵动着她心，给她希望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叶妈抱紧程芫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没有怎么和程芫华说话，甚至总是避着程芫华，可这一刻，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受到程芫华的绝望。 　　这个女人和她一样，因为叶予昭，她们同样绝望。 　　“芫华——”叶妈哭了出来，抱着程芫华。 　　她被程芫华的情绪传染，勾起她心底的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叶予昭倒下后，程芫华鲜少痛哭，可这一次，她将脑袋靠在叶妈的怀里，痛哭出声。 　　叶爸擦了擦眼睛，有眼泪落下。 　　悲伤是会传染的。 　　他在心里说——予昭，你该醒了吧，你忍心看着你最爱的两个女人这么难过吗？ 　　叶妈将哭睡过去的程芫华放在床上，就躺在叶予昭旁边，而后给她捏了捏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门外，叶爸轻声问：“要让她吃点东西再睡吗？” 　　叶妈摇摇头：“她眼下青黑，一看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好，先让她睡吧。我让阿姨先把粥熬在厨房，她醒来就提醒她吃一点。” 　　叶爸点点头，轻声叹口气。 　　他们现在早就没了对程芫华的一点迁怒，因为他们知道，她和他们一样难过。 　　叶予昭躺在床上了，他们更该相依相靠。 　　“走吧，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叶爸揽着叶妈，轻声说。 　　叶妈点点头，跟着叶爸去了旁边的房间。 　　程芫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一次狠狠哭了一场，倒是泄了气，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梦中，全是叶予昭。 　　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他一次又一次站在身边给予的帮助和依靠…… 　　最终，又全都换成那天车内，眼前的一片血红，以及那一句—— 　　不要忘了我。 　　程芫华倏的睁开眼睛，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室内也变得明亮。 　　她才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旁边，躺着叶予昭。 　　程芫华看向叶予昭，视线移过去的瞬间，浑身一颤，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醒啦！！ 　　今天也是兔崽表白爸爸们的一天！爱你们！！(づ￣3￣)づ 　　后面还有开挂的事业线，然后就收尾啦！ 　　叶*男主*予昭：读者对我的床戏不满意，他们需要真实的、漫长的、细腻的描写！ 　　兔崽：……现在这个，不真实？不漫长？不细腻？ 　　叶*男主*予昭：除了漫长，哪儿真实哪儿细腻？ 　　兔崽：哪儿不真实哪儿不细腻？ 　　叶*男主*予昭：哪儿…… 　　（此处省略万字争吵） 第130章 　　她的唇瓣抖动, 无意识地张了张嘴。 　　旁边，那个一直紧闭着眼睛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 见她醒了, 想要勾勾唇, 却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没有笑起来。 　　程芫华瞬间湿了眼眶，却眼睛都不敢眨。 　　这是…… 　　还在梦中？ 　　旁边的男人动了动嘴, 说了句话, 只是他大概才刚刚醒, 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程芫华却听懂了他说什么。 　　他说—— 　　芫华, 久等了。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一颗接着一颗。 　　程芫华脸上满是泪水, 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在叶予昭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每次她看着对方就那么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她总是说, 等他醒来要他好看。 　　每次难受、绝望的时候, 也总是说，等到叶予昭醒来, 一定好些天都不要理他。 　　可当叶予昭真的醒了过来, 她张了张嘴, 带着笑意的声音哽咽道—— 　　“没关系, 你醒了就好。” 　　叶予昭醒了，整个叶家都赶了过来，别说叶爸叶妈, 就是一直都很克制的叶老爷子也哭了出来。 　　“你可总算醒了，你知道咱们为了你，担心成什么样子吗？！”叶妈用拳头打了叶予昭几下，嚎啕大哭。 　　叶老爷子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喜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叶爸点点头。 　　旁边，程芫华将厨房熬着的粥给叶予昭盛了一碗。 　　叶妈看见了，哭着说：“芫华你也吃一点，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这话一落地，叶予昭立刻将担忧的视线看向程芫华。 　　程芫华笑了笑，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叶予昭醒了，她心里放下了事情，也感觉到有些饿了。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叶予昭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神带着不赞同。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操了多少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叶妈说。 　　叶予昭将视线看向叶家人，又看向程芫华。 　　他的爸妈以及爷爷，虽然看得出来有些劳累，气色却还是很好的。 　　只有程芫华，眼下青黑，而且整个人瘦了一圈，她本来就瘦，这样子显得就更可怜巴巴，让他心疼的心都化了。 　　叶予昭紧了紧程芫华的手，视线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温柔。 　　叶老爷子一脸欣慰，叶予昭醒了，而且和程丫头的感情看起来更加好了，总算是结束了之前的单恋，皆大欢喜。 　　整个上午大家都围观叶予昭，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家人就走了。 　　叶老爷子还要管着公司，叶予昭虽然醒了，显然还要修养几天，叶爸和叶妈去吃饭，也是给叶予昭和程芫华留下二人世界。 　　叶予昭醒了这么半天了，说话已经没了问题，身体也能动了，只是还很不舒服，还不能下床走路。 　　等到所有人走后，他迫不及待地看向程芫华，抿了抿唇，有些紧张，“芫华……” 　　程芫华看向他，示意他说。 　　“昨天我已经断断续续能够听到声音了……” 　　程芫华眼神还是带着困惑，等待他继续说。 　　叶予昭更加紧张了，咽了咽口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被子，脸上还是一贯的淡定，耳根却红了起来。 　　“那你……那你说的等我醒来，就让我一辈子在你身边……还、还作数吗？” 　　他说完，视线眨也不眨地看着程芫华，眼中带着忐忑。 　　他很怕这是程芫华为了让他醒来，随口答应的。 　　毕竟…… 　　在他车祸之前，程芫华没有表现过对他的喜欢。 　　程芫华满脸错愕。 　　叶予昭……竟然听到了这句？ 　　对方的眼神非常专注，程芫华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一股热气从下到上，直冲脑门，心跳如擂。 　　她抿了抿唇，在叶予昭眼神越来越暗淡的时候，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作数，但能不能一直留着，还要看你的表现。” 　　程芫华的脸有些红，声音带着笑意。 　　叶予昭眼中一瞬间放出夺目的光芒，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反手紧紧握着程芫华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再没分开。 　　“这可真是太奇迹了！” 　　“竟然真的醒了，而且没有一点后遗症！” 　　“可不是，我观察过其他植物人醒来的案例，可不是他这个样子的！” 　　“更神奇的是……这竟然是药膳的功劳？” 　　…… 　　所有参与过叶予昭植物人苏醒过程的专家都来了，还有这所医院的院长，以及吴中泉这位老中医。 　　他们看着叶予昭的检查报告，一边打量他，一边不可置信地交流着。 　　虽然他们很愿意相信这是药膳的功劳，可事实上，叶予昭确实就是喝了那药膳才醒来的。 　　吴中泉看向程芫华，“真是那药膳的功劳？” 　　“应该是。”程芫华点点头。 　　“那……”吴中泉张了张嘴，又没好意思开口。 　　他这是想要看看药膳的方子。 　　他和程芫华关系好都舍不得开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更加不好意思，他们都是些要脸的专家，虽然非常想要看看那药膳的方子，却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这毕竟是人家的秘方。 　　哪知道程芫华却主动开口：“我那药膳的方子，以后也没什么用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们拿去用吧。就是药材难寻，可能要需要有这方面能力的医生改一改。” 　　确实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给这些医生，没准儿他们改改，还能使用给更多的人。 　　八百年的人参，到底太少见了。 　　——这天泽健身汤，凑齐配方就很难。 　　程芫华的话音落地，其他人激动了，七嘴八舌—— 　　“那怎么可以，我们看看开开眼界就可以了！” 　　“对呀，就算你愿意贡献出来，怎么也要申请专利的。” 　　“你是不是不会申请，我们帮你！” 　　“对对对，申请专利，以后这方子不管被怎么用，都有你的一份功劳！” 　　…… 　　程芫华笑了笑，对于面前这些人，好感倍增。 　　当然，也有个别特别固执的，坚定地认为—— 　　“不可能了，怎么可能因为药膳，就能够让植物人醒过来？” 　　“绝对是巧合！” 　　“我也认为是巧合！” 　　坚定认为程芫华的药膳是有这功效的吴中泉几人和他们吵了起来，都是些有本事、有名望的医生专家，单拧一个出去都是有身份的，这会儿却吵成一团。 　　程芫华听的头疼，就把天泽健身汤的配方写了出来，等他们去实验吧。 　　“实验就是实验，一碗药膳不可能有这个功劳的！” 　　吴中泉拿着程芫华写的配方：“走走，咱们去试试再说，要是真的有用，输了的就提供药材的钱，还要帮芫华把专利申请下来，干不？” 　　“干！” 　　于是，两波医生在病房吵吵闹闹，又吵吵闹闹走了出去。 　　程芫华和叶予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 　　叶予昭又在医院待了几天，恢复得不错之后，程芫华就带着他去了程记美食店。 　　叶老爷子也理解他，车祸躺了这么久，一觉醒来心上人就成了女朋友，怎么也得给他一个缓冲期。 　　于是，叶老爷子准备再多坐镇几天，等叶予昭缓缓。 　　程芫华就把叶予昭带到了程记美食店，她的美食店已经关店这么久了，网上意见很大，人红是非多，她和她的店现在也算是红了。 　　程芫华发了微博，表示今晚开始预定，明天程记美食店再次开张。 　　国内的食客们是一片嗷嗷嗷，国外，就有不一样的看法了。 　　——世界第一名厨。 　　这个身份，还是有些扎眼。 　　尤其是F国的一些老饕，他们对程芫华的意见特别大—— 　　“世界第一名厨？开什么玩笑！” 　　“可不是，朗思特也真是的，怎么就因为那么一盆奇奇怪怪的米粥就认输了呢？” 　　“朗思特这个人脾气太奇怪了，反正我不认那个世界第一名厨。” 　　“我们Y国也不认，那么年轻一个女厨子，凭什么称为世界第一名厨？” 　　“还有那个无名粥，我们R国表示，粥也就是那么个味道，再好吃还能比山珍海味好吃？” 　　“那厨子回去就没有开店，莫不是怕我们去品尝，所以不敢开？” 　　“咦？他们发微博说开张了，今晚开始抢餐位。” 　　“那我们也去！那粥要是配不上世界第一，我当众削了她的名头！” 　　“我也去，我也去！” 　　“咱们先抢位置吧，据说他们店很难抢。” 　　…… 　　于是，在程芫华和国内食客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多了很多外国食客加入抢订大军。 　　程记美食店自程芫华在世界美食大赏上拿了第一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开张，多少人等着想要品尝那让人哭的无名粥。 　　“服务器升级了吗？”程芫华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高特助一边胡吃海吃，一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啦，凭借现在的服务器，来多少食客都是不怕的，挤不爆。” 　　叶予昭：“挤爆了怎么说？” 　　“那就罚我一年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高特助下意识就说。 　　此刻对他来说，最可怜的就是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面前的馅饼儿、鸡汤面、蚝皇凤爪，还有程芫华特意为叶予昭炖的佛跳墙…… 　　应下之后，高特助才发现，说这话的是……他的**oss叶予昭。 　　**oss没有理会他，跟在程芫华身后，她去哪儿，他就往哪儿走，一双眼睛带着温柔，一直注视着程芫华。 　　高特助：“……” 　　这散发这恋爱酸臭味的，真是他那高冷、被人断定单身一辈子的大老板？！ 　　恋爱不是使人降智…… 　　而是使人变态吧！！！ 　　晚上八点，在国内外食客翘首以待、高特助信誓旦旦保证新升级的服务器绝对靠谱下…… 　　程记美食店开始了抢订。 第131章 　　高特助是一点不慌, 他可是盯着技术部升级的，没少花钱。 　　好在他家叶boss最多的就是钱了。 　　程老板也不差钱，都不需要叶予昭免单, 就能自己支付上这升级服务器的钱。 　　一个餐馆订餐位, 能有多大的流量？ 　　但看在这是程记美食店, 知道他们家不能按照常理来预估, 所以他们还是将服务器好好升了级, 打包票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高特助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张嘴, 两口吃下一块。 　　嗯, 还可以, 但还是没有程老板做的好吃。 　　他想了想, 朝着旁边的小馅饼伸手。 　　虽然已经非常撑了, 但馅饼真的太好吃了, 他觉得自己还能吃下两个！ 　　“程老板，看在服务器的份上，剩下的馅饼我可以带回去吗？”高特助拿起一个馅饼, 视线还看着其他。 　　程芫华他们都在关注抢订的事情, 没有注意他, 随口应了声：“可以。” 　　叮—— 　　抢订时间到。 　　想要预订程记美食店餐位的众人一窝蜂涌了进来，有国内的—— 　　“爸妈！！你们准备好了吗？！开始了！” 　　“快点进去, 甭管哪天, 抢到就是赚到, 随便点！” 　　“哥！记住你点明天我点后天, 咱们下手一定要快！”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也抗住！” 　　“同学们！！大家加油呀, 一定要动作迅速！” 　　“好——” 　　还有国外—— 　　“尼斯，点进去了吗？” 　　“还没有，还在刷新！” 　　“快点，咱们一定要抢到，戳穿这个第一名厨的身份！” 　　“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然后…… 　　服务器没撑住，崩了。 　　全国各地、世界各地，一齐哀嚎—— 　　“啊啊啊啊啊妈呀！！！快点！！” 　　“到底怎么回事？” 　　“人多到服务器挤爆了？！” 　　“不要啊！” 　　…… 　　刘全福等人扭头看向高特助，拔高声音：“不是说升级了服务器吗？怎么还是崩了？你丫到底有没有认真办事？” 　　“啥？崩了？！”前一秒还在优哉游哉的高特助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叶予昭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冷，仿佛说着——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广叶集团技术部。 　　对方很快给了反馈，不是他们升级服务器没有做好，而是他们没有想到…… 　　一个小小的美食店抢订餐位，竟然有这么大的流量，甚至不少都是国外贡献的。 　　这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 　　这边崩了，那边技术部紧急加班工作。 　　高特助咽了咽口水，声音有几分结巴：“那个……主要是，咱们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那么多外国网友加入，如果只有咱们……那肯定是不会崩了服务器的！” 　　竟然真的崩了！ 　　高特助还是没能从震惊中走出来，正在强行挽尊。 　　“呵呵。”叶予昭没有指责他，只是将馅饼收走，“打包带走？别指望了。” 　　高特助瞳孔一缩，震惊的视线看向叶予昭。 　　叶予昭回视他，随即伸手，将他手上咬了一口的馅饼也取走，口中淡淡道：“一年。” 　　高特助：“……”？？？ 　　我靠！ 　　我之前说了啥？！ 　　一年不吃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杀了他吧！ 　　高特助对着叶予昭嚎了声，差点跪下抱他大腿，“老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你可是我的老板呀！” 　　程老板都没有收走他的馅饼，都没有惩罚他，他的老板竟然这么对他！ 　　天道不公！ 　　叶予昭幽幽开口：“我是芫华男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相当得意。 　　高特助：“……” 　　服务器崩了五分钟，等到很多人刷新出来，什么都不剩下了。 　　毕竟总归只有七天的餐位预定，能够挤爆服务器那么多人在抢，抢到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 　　某个国家。 　　“你们抢到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我刚刚问了朋友们，大家都没有抢到。” 　　这时候，一个声音幽幽道：“我好像……抢到了……明天晚上……” 　　整个房间陷入安静。 　　随即，就是一声咆哮：“收拾东西！！要是程记美食店是浪得虚名，咱们就戳穿他们，凭什么她是世界第一名厨？！” 　　“好——” 　　于是，好几个运气好抢到餐位的外国人收拾了东西，连夜赶往华国。 　　此时程记美食店。 　　高特助委委屈屈被“赶出”程记美食店，他家老板实在是太心狠了。 　　他明明已经算是程记美食店的上门女婿了，却一点也不顾忌他的手下，反而带头，将手下轰了出来。 　　一年！ 　　整整一年不能吃程记美食店的美食，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当初他们祈祷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板和程老板走到一起后，他们也能天天在程记美食店蹭吃蹭喝……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几天，他们家老板就给他们现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嫁出去的老板泼出去的水”，那是一点都不念旧情的！ 　　好气哦！ 　　高特助掏出手机，看一眼，#程记美食店抢订#已经上了热搜。 　　这流量…… 　　他回头看了眼程记美食店的招牌，心道，这个程记美食店，真是怎么预估都是不够的，他们店，实在是太可怕了！ 　　抢购结束之后，程记美食店的官博就沦陷了，抢到的是个别，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没有抢到。 　　他们攻入程记美食店的官博，大声指责，同时对自己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东西表示深切同情。 　　程芫华他们看着笑了好久。 　　刘全福他们还在刷微博笑着，程芫华抱着黄上，斜躺在椅子上。 　　叶予昭蹭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程芫华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不认可：“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你穿得也太薄了吧，虽然有暖气，但这也是冬天呀！” 　　他们的后院是有冷风进来的，像叶予昭这样穿单衣坐在后院，肯定会冷到。 　　叶予昭笑道：“我不冷，真的。” 　　可不是不冷吗？只要想到程芫华，想到和程芫华在一起，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浑身都热了起来。 　　再说…… 　　不止是恋爱中的女人需要注意形象，男人也是需要的。 　　以前叶予昭没有觉得自己需要“打扮”自己，但成为芫华男朋友以后，就总想让自己更加吸引她的视线。 　　毕竟这店里面，还有桑虞、师玄等长得非常好的男人。 　　他要是被比下去了，那可怎么行？ 　　程芫华无奈，只能将旁边的小毯子拿起来，打开，给他披上。 　　她伸手的时候，整个人倾过去。 　　叶予昭僵住。 　　程芫华给他披好小毯子，这一刻，两人脸挨得很近，她的声音轻轻：“你身体才刚刚好，还是要注意一些，千万不要着凉了。” 　　她收回手的时候，将小毛毯在叶予昭面前紧了紧，这才松手。 　　叶予昭却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程芫华微愣。 　　这一刻，她脑海闪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叶予昭手真暖和，他果然不冷。 　　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一瞬间凝固。 　　半响，叶予昭轻轻将程芫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芫华……你真成为我的女朋友了吗？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 　　他成为植物人了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程芫华的感情变化他是不知道的，而且他总是想……是不是芫华因为自己救了她，所以才和自己在一起？ 　　这个想法很强烈，他却没有问出来。 　　因为他自私的想，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好…… 　　程芫华看着叶予昭的眼睛，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她不是很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此时，他脸上的不安和忐忑非常明显，她看出来了。 　　程芫华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想了想，她倾身过去，轻轻在他的唇上落在一吻。 　　叶予昭僵住，握着程芫华的手都变得僵硬。 　　程芫华笑了笑：“现在真实了吗？其实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你还没有醒过来……现在的你，是不是我在做梦……” 　　叶予昭眼中渐渐聚集光芒，耳根泛红，嘴角却咧开，笑容灿烂。 　　“还不够真实……”他喃喃。 　　而后，手捧着程芫华的脸颊，吻了过去。 　　唇与唇即将相碰的瞬间，背后传来声音—— 　　“咳咳！” 　　两人一僵，程芫华猛地别开脑袋，往后靠，将脑袋窝在靠椅里。 　　厨房门口，桑虞、师玄两人正站在那儿。 　　刚刚出声的是桑虞。 　　叶予昭回头，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们。 　　桑虞一点不心虚，抬了抬下巴：“谈恋爱就谈恋爱，大庭广众，注意点影响。” 　　程芫华：“……” 　　叶予昭冷冷开口：“这是芫华的家。” 　　他们在程芫华家里谈恋爱，碍着谁事了？ 　　这个桑虞，就是嫉妒！ 　　桑虞：“……” 　　他被堵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叶予昭。 　　桑虞撞了撞旁边的师玄，想让他帮忙怼人。 　　师玄咳嗽一声，却说：“算了，咱们走吧，别打扰人家谈恋爱。” 　　桑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师玄竟然站在叶予昭那边。 　　叶予昭给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师玄几步上前，抱走程芫华怀里的黄上，嘀咕道：“你个单身狗待着这儿干嘛？人家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单身狗凑什么热闹？” 　　黄上：“汪——” 　　师玄一手黄上，一手桑虞，溜了。 　　叶予昭：“……” 　　他回头，看向程芫华，想了想，说：“要不……咱们继……” 　　还没说完，程芫华已经站了起来：“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她说完溜走了，叶予昭满脸懊恼。 　　——都怪那几只单身狗！ 　　程记美食店正式开张了，不少离的很近的，没有抢到餐位，但还是来了。 　　甚至还有记者，端着摄像头，对准来的方向。 　　每一个进入程记美食店的客人，都像是走红毯一般，在镜头和万众瞩目的羡慕眼神中，踏入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排面呀！ 　　那些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抢走了我的餐位！” 　　“真的好奇哦，我为了抢订，特意换了网，结果卡了，刷新出来啥都没了。” 　　“程记美食店现在这么火，这么多人抢吗？” 　　“咱们华国这么多人想要来吃？” 　　“我靠！看那边！外国人——” 　　…… 　　他们忙看过去，果然，不远处一行外国人走了过来。 　　顿时，这些国人愤怒了—— 　　“竟然是外国人！他们竟然也和我们抢？！” 　　“靠！国内竞争都这么激烈了，他们还来掺和一脚？！” 　　这一行外国人靠近的时候，就发现道路两旁有不少人，这些人看着他们，眼神……不太友好呀。 　　他们忙靠近，嘀咕道——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挑刺？” 　　“不可能吧，咱们没有走漏风声呀？” 　　“那他们这个眼神……为什么像是要打我们？” 　　“我们肯定提前暴露了！” 　　“那还要不要进去？华国人可是会功夫的！” 　　作者有话要说：外国人：瑟瑟发抖.jpg 　　叶予昭：那群单身狗！打扰我谈恋爱！！愤怒.jpg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呀，爸爸们！ 第132章 　　这些外国人对进不进去, 发出了疑问。 　　那些华国人的视线正紧紧盯着他们，眼神非常危险。 　　几人都有些莫名的脊背发凉。 　　他们将视线看向领头的约函克，这位可是他们中间最权威的人, 也是对美食鉴赏能力最强的人, 其他人, 都没怎么吃过华国菜。 　　约函克看着大门口的招牌, 咬咬牙：“去！必须去！只有亲口品尝, 才知道程芫华是不是德不配位，才能摘下她世界第一名厨的招牌！” 　　于是, 一行人在众人的视线中, 抬着下巴, 颇有些虚张声势地走进了程记美食店的。 　　到门口的时候, 需要他们拿出手机验票。 　　“你看那个男人, 长得真好看……”其中一个白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人说。 　　他视线看着的, 正是程记美食店守门的一个人男人。 　　那人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验票，并不没有招呼人。 　　约函克用蹩脚的中文说：“我们、一共、九、九个人……” 　　叶予昭幽幽开口：“知道了, 进去吧。” 　　是的, 在门口守门的是叶予昭。 　　目前程记美食店店里面, 不用在厨房帮忙，又可以露脸的, 只有他一个了。 　　以前他是程记美食店的靠山, 程芫华不好指使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自己人。 　　叶予昭自己也没有意见, 他乐意程芫华将他当自己人，哪怕他在公司每秒钟都有不少金钱入账，他还是乐意站门口给程记美食店验票。 　　——只是让他对食客态度热情, 那是做不到的。 　　这会儿他一开口，就是一腔非常流利的F国语，发音非常标准，让他们几个外国人一脸震惊。 　　约函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而后，他在进门之前问道：“先生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去吗？我们点菜的时候，可能不认识菜单。” 　　众所周知，中文是非常难学的一门语言。 　　叶予昭不在意地摆摆手：“进去吧，点菜的那个人，听得懂。” 　　约函克：“……”！！！ 　　他带着一行人晕乎乎往里面走。 　　帮忙点菜的是刘全蓓，见他们进来，勾起笑容：“你们好，请问各位需要吃点什么？这是菜单。” 　　她说话的时候，伸手示意他们看向菜单牌子，牌子分成两边，分别挂在门的两边，一边是菜，一边是药膳。 　　——她果然说着一口流利的F国话！ 　　“我们要吃无名粥。”约函克说。 　　刘全蓓笑容不变：“今日确实有无名粥，可以的，请问还需要什么吗？无名粥应该是不够吃饱的。” 　　这九个外国人顿时就发愁了，他们只知道无名粥，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那个……要不你推荐几个菜？” 　　刘全蓓淡定微笑：“好的，程记美食店的每道菜都非常好吃，今日菜单有奔跑的鱼丸、小鸡炖蘑菇、剁椒鱼头、叫花鸡、程记舟笙竹梦、辣子鸡够了吗？” 　　“够了够了，就这些吧！”约函克点点头。 　　他们的目的是要吃无名粥，其他的东西，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刘全蓓写下菜单后，将下面那一张撕给他们，上面那一张放在了旁边，徐秀婉过来拿走，她还带着约函克一行人落座，而后将菜单送进了厨房。 　　约函克几人坐下后，又开始嘀嘀咕咕。 　　其中有一人压低声音说：“这个店员工的文化水平……还挺高……” 　　可不是所有人都掌握着几门外语！ 　　学一门外语是还是挺累的，万万没想到，这店里的人，竟然不止一个会多国语言！ 　　说着这么一口流利的外国语言，他们干什么不好，怎么在这么一个饭店当员工呢？ 　　另一个人点点头，又补了一句：“颜值也挺高的……” 　　美食无国界，颜值也无国界。 　　就用他们的眼光看来，刚刚守在门口的男人是非常帅的，点菜的那个女孩，也是非常好看的。 　　而他们的厨子…… 　　就是那个年轻的程芫华，颜值也是非常高的。 　　她自从参加世界美食大赏后，在国外还圈了不少颜值粉，他们喜欢她的脸，也非常支持她…… 　　当然，这在约函克看来，是非常糟糕的行为。 　　抢订成功的众人落座后，刘全蓓也就进来帮忙了。 　　有些是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很快就端了出来，比如说小鸡炖蘑菇和无名粥。 　　无名粥一人一碗，约函克他们都没有将视线分给小鸡炖蘑菇，立刻就将注意力移到了无名粥上面。 　　约函克低头嗅了嗅，皱眉：“果然没什么味道。” 　　“那我尝尝？”旁边的人说。 　　约函克点点头，大家就陆陆续续品尝了起来。 　　旁边是配了勺子的，甚至因为他们是外国人，还给配了刀叉。 　　除了约函克，其他人都品尝了起来。 　　他们喝了一口后，神情微微顿住，而后，又迅速喝第二口。 　　看着他们的约函克愣住，随即声音着急：“什么味道？你们喝了想哭吗？” 　　几人一起摇头，甚至还有露出笑容的，眼神都有些出神。 　　约函克一喜，猛地站起来：“哈哈哈，果然是假的！我就说这东西是……”虚假的，怎么可能有食物让人吃了想哭？ 　　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其他人已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啊上帝，这粥实在是太棒了！” 　　“我爱上了粥，这是我吃过，最幸福的食物！” 　　“是的，我本来心情是忐忑的，但喝了这粥，竟然心情瞬间变好，只想笑起来。” 　　“怪不得它能够在世界美食大赏上拿到第一，实在是太棒了！” 　　“欧，上帝，我今天见到了奇迹！” 　　…… 　　约函克：“？？？” 　　这群人……疯了吗？！ 　　他迫不及待低头喝了口粥，初时味浅，后来一重重惊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那种满足和幸福感，让约函克也都闭上了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情。 　　他甚至想到自己经历过最幸福的一件事情，想着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时候，刘全蓓端着叫花鸡上来。 　　她笑着说：“无名粥不止一种味道，我们厨师今天心情好，所以无名粥是幸福的味道。” 　　说话间，她敲开了叫花鸡的壳子。 　　约函克还准备说什么，壳子裂开的叫花鸡香味已经涌了出来，一瞬间勾走了他们的魂儿，他哪还记得刚刚想要说什么…… 　　随着陆陆续续上菜，整个餐厅的食客都一脸激动地进食。 　　他们这一群外国人，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哪怕他们一直用他们的语言说着—— 　　“欧上帝，好吃了！“ 　　“原来华国美食是这样的味道！” 　　“幸好我还没有买回去的机票，老大，我准备在华国多住一段时间。” 　　“这个鸡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肉，这丸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丸子！比什么F国菜、R国菜、Y国菜的，都要好吃！” 　　“天啦，我真的不走了，我要吃够了再走！” 　　“可惜程记美食店要下周才能抢订餐位，这周我们是吃不到了。” 　　“啊？不要啊！” 　　“我要待到下周等着再次抢订，我相信我还能抢到的！” 　　…… 　　很快，桌上所有的盘子都空了。 　　约函克一边揉着肚子打了个饱隔，一边长出一口气，道—— 　　“果然是世界第一名厨！” 　　“该死的名不虚传！” 　　程记美食店重新开张，食客们带着图片，高挂热搜。 　　抢购成功的食客们都在忙着拍照发图，抢购失败的时刻都在网上哀嚎。 　　而国外，不少之前和约函克他们抱有相同观点的网友们等待着约函克他们的反馈。 　　等着等着，等到了他们回复—— 　　“我们不走了，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好吃了！果然是世界第一名厨，华国菜也太棒了，我们要吃够了才回去！” 　　那些等待结果的网友们：“……”？？ 　　这个时候，其他抢到餐位的国外食客们，也踏上了前往华国的飞机。 　　没两天，他们反馈—— 　　“太好吃了！太值得了！程芫华就是世界第一名厨，华国菜太美味了，我这儿还有一张攻略，我们要挨个吃了才回去！” 　　那些等待结果的网友们：“……”？？ 　　这些抢到餐位的食客们，前仆后起去了华国，去了的，都非要留着继续吃。 　　于是，很多本来只是围观的外国食客们，也加入了抢订大军。 　　位置非常难抢，但凡抢到了的，吃了短期就没回来，回来了也是满口称赞。 　　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顿时让外国网友们更加好奇和吃惊。 　　当真…… 　　有那么好吃？ 　　要不然……我也去试试？ 　　但凡产生这个念头的人，最终都站在华国街头，擦擦嘴，掏出攻略—— 　　下一站，该去哪儿吃了？ 　　程芫华不知道外国网友们对她的看法，虽然南叔提过一次，虽然他们店里经常都有外国食客用餐，但她怎么都没有猜到，自己在国外已经大火了。 　　每次用餐的人员中，外国食客数量毕竟还是比不上华国食客。 　　距离太远，抢订网速差多了…… 　　抢到的都是走了大运的。 　　程记美食店继续开着，对程芫华而言，除了多了一个黏人的男朋友，日子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一大早，她偷偷摸摸爬起来，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溜到了房子背后。 　　而后，她在树下挖了个坑，将背篓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埋在了坑里面。 　　“汪汪汪——”黄上在脚边叫了几声。 　　程芫华将它勾过来，压低声音：“小声点！要是被发现了，就没你的份了！” 　　黄上歪歪脑袋，立马闭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程芫华摸了摸他的脑袋，背上背篓，拿着锄头从后门进去。 　　然而，刚刚走到后院，后院的灯就亮了。 　　师玄、冉厉、桑虞以及叶予昭，正站在厨房门口，幽幽看着她。 　　程芫华莫名心虚，下意识将手上他们已经看见的锄头，往背后藏了藏。 　　“程老板，藏啥好吃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我们女主藏了啥？ 　　啊，晚了几秒钟…… 第133章 　　先开口的是桑虞, 眯着眼睛，声音幽幽。 　　程芫华脸上的神情更加心虚了，喃喃：“没……没藏啥……” 　　“骗人！”师玄哼了一声, 明显的不相信。 　　桑虞摆出同样的神情：“这几天就总看着你偷偷摸摸在往房间藏东西, 水果搬了一箱又一箱, 怪不得白天要喝养颜汤, 是怕我们看出你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一般情况下, 他们也不是天天都喝养颜汤，就偶尔喝一碗。 　　但这几天, 程芫华每天都在喝。 　　他们原本是以为她恋爱了, 所以更加在意形象了, 但现在看来, 更像是为了遮住眼下的青黑, 掩饰她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少的事实！ 　　程芫华：“……” 　　她先是心虚, 随即将手上的锄头放在该放的位置，而后瞪着眼睛，下巴一抬：“我才是老板, 我做什么, 不需要报告！你们一个个吃饭不给钱的, 怎么还管起老板来了？！” 　　她说完，感觉有了底气, 胸膛都挺了起来。 　　“汪——”地上, 黄上叫了一声。 　　它昂着脑袋, 摆出和程芫华一样的傲气脸, 一人一狗，显然都在虚张声势。 　　但不得不说，哪怕她是虚张声势, 这话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师玄和桑虞顿时垮下肩膀。 　　冉厉说了句：“谁都有秘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睡吧，芫华师父，你也早点睡吧。” 　　程芫华点点头，故作不耐烦地挥手：“你们快去睡吧。” 　　师玄和桑虞还想说什么，冉厉一边一个，将人给架着走了。 　　他一挑二，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等到他们走后，程芫华又看向叶予昭：“你呢？怎么还不去睡觉？” 　　对叶予昭的时候，她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但叶予昭并不买账，压低身子靠近她：“连我……都不能说吗？我可不是你的员工，我是你的……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咬得太挺重，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三个字上面。 　　程芫华：“……”脸要红了。 　　她还没有想到应不应该告诉他，叶予昭已经直起身子转身，声音落寞：“算了……我还是回去睡了吧……” 　　他这个落寞的声音，委实让程芫华心疼。 　　“哎——别走。”程芫华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脸上露出迟疑。 　　叶予昭停下脚步，嘴角微勾，却在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又变成了落寞。 　　程芫华咬了咬牙，说：“我埋了两坛酒！” 　　叶予昭一愣，随即茫然道：“酒？怎么埋两坛酒？而且……为什么要藏着？” 　　不就是两坛酒，为什么要藏着呢？ 　　程芫华咳嗽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之前我说过，程记美食店不喝酒嘛……” 　　现在她带头想要弄酒喝，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打字机脸吗？ 　　所以肯定要藏着呀！ 　　叶予昭：“……” 　　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芫华赶忙又补了一句：“予昭，这事儿就你我知道，别告诉别人了，外公也千万别说。” 　　这果酒可是系统出品的秘方，怎么也比市面上的酒好，杨林以前也是爱喝酒的，现在虽然戒了，但难保在知道有酒的情况下，还能忍得住。 　　——虽然这酒喝了没坏处，可总喝酒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背后，师玄的声音幽幽响起：“晚了，我们已经知道了。” 　　程芫华扭头看过去，师玄、桑虞、冉厉，三人都在。 　　冉厉一脸心虚，对上程芫华的视线，立刻缩了缩脖子，声音非常没有底气：“那个……我没有拦住他们！” 　　程芫华：“……”这显然是压根儿就没想着拦住，甚至是助纣为虐，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拦不住这两人？ 　　唉，冉厉见天和这两个人混，也已经变坏了！ 　　桑虞蹭上前，脸上带着激动：“程老板，见者有份，你这要是不想我们拆穿你，就得给我们分一些！” 　　程记美食店确实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酒也没有饮料，这点非常让人无奈。 　　每次食客们吃饭的时候，都只有白水可以喝。 　　不少食客企图自己带酒，都是不被允许的。 　　程芫华：“……” 　　师玄：“芫华，宜早不宜迟，要不今晚就尝尝你酿的酒？” 　　冉厉弱弱插了一句：“刚酿好……就可以喝了……” 　　程芫华：“……” 　　她看着三人，随即叹口气，声音有气无力：“三天，三天之后才能开始喝。” 　　“你们几个……最近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刘全蓓眼神带着狐疑，拉住了师玄。 　　师玄下巴一抬，影帝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有什么不正常？” 　　“他们这几天也不知道有啥好事，贼兴奋。”刘全福从旁边过，插了一句。 　　师玄和桑虞一脸淡定，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也就冉厉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刘全蓓威胁一句：“明天一大早，赵老爷子和莫元要离开，你们可别搞什么幺蛾子！” 　　师玄：“我们巴不得他们赶紧走，有什么幺蛾子？” 　　是的，赵老爷子和莫元竟然还没有走。 　　赵老爷子越待越不想离开，尤其是发现程记美食店养生汤的功效后，他不仅留在这儿喝养生汤，还经常弄一份给他妻子寄回去。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付出的。 　　赵家的很多传承，他都在教程芫华，没有之前那么分明的能教和不能教界限。 　　不过多拖了这么几天，还是必须得回去了。 　　明天就是他们离开的日子。 　　师玄说完，刘全蓓这才略带狐疑的离开。 　　她总觉得……这几个心里装着事情。 　　他们肯定有什么秘密！ 　　晚上，夜深人静，程记美食店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睡着了，天空黑暗，今晚没有月光，只有皑皑白雪。 　　程芫华、叶予昭、师玄、桑虞、冉厉，五人在房屋背后碰头。 　　因为下着雪，个个都将自己藏在大衣里面。 　　叶予昭还拿了一顶帽子，见程芫华果然没有戴帽子，便将自己手上的帽子小心翼翼给她戴上。 　　程芫华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很温暖，手上温柔又轻轻地戴着帽子，这寒冷的冬天，他仿佛能够驱走一身寒气。 　　这时候，桑虞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你俩别腻歪了，程老板，赶紧去挖酒吧！这都三天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没来程记美食店，他也是要喝酒的，但自从来了程记美食店，竟然不知不觉就戒酒了。 　　但知道程芫华亲手酿果酒之后，就又非常激动和期待了。 　　要知道，程芫华做过那么多东西，还从未翻车。 　　见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自己，程芫华只能翻了个白眼，拿着锄头上前，口中嘀咕：“真是欠了你们的！” 　　叶予昭也跟上去，接过她手上的锄头，替她挖了起来。 　　酒没有埋得特别深，挖出来一坛之后，程芫华便说：“可以了，还有一坛放着过年喝吧，咱们店里寻常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一坛酒也不少，其他人点点头，没有反对。 　　于是，又把那个地方埋了起来。 　　程芫华抱着酒，带着人回了后院。 　　她先行打开了一条缝，刚刚打开，又立刻封上，动作非常快，脸上神情复杂，其他人甚至可能还没有看清。 　　“你咋又封上了？” 　　“我们还是出去喝吧……”程芫华压低声音说。 　　师玄茫然挠头：“为啥？外面那么冷，为什么要在外面喝酒？” 　　外面还下着雪呢，这大冬天的，待在外面是能要命的。 　　程芫华没说话，抱着坛子拿着一个凳子出去了。 　　叶予昭向来听程芫华的，见此也拿了一个凳子，跟了上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都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都在树下坐下后，桑虞紧了紧衣领：“这外面也太冷了吧，咱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在外面喝？ 　　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只因为……程芫华打开了酒坛。 　　这是果酒，两坛都是果酒。 　　但他们竟从未想到过，果酒可以这么香！ 　　那果酒的香味能够让桑虞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也能够让叶予昭、师玄、冉厉三人，露出渴望的眼神。 　　程芫华也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酒香扑鼻，果味浓郁。 　　借着光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酒非常清亮透明，颜色像是琥珀色，晶莹剔透，里面的果子用了好几种，系统命名非常简单，就叫果酒。 　　当然系统不止这一个秘方，还有一个百果酒的秘方。 　　那百果酒，所需要的原材料太多，财富定价也非常昂贵，程芫华就买了这个普通的果酒配方。 　　因为有百果酒秘方在前，原以为这果酒肯定次很多。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看起来也非常美味，也是，系统出品，必是优品。 　　桑虞咽了咽口水：“给我倒一碗，倒一碗。” 　　师玄、冉厉、叶予昭也迫不及待地伸出碗，程芫华端起坛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大碗。 　　果酒嘛，应该没那么容易醉吧？ 　　一人一大碗后，酒坛就空了大半。 　　这酒味实在是太香了，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恨不得立刻就狠狠喝一口。 　　也因此，刚刚程芫华没在后院久留。 　　后院香味很容易传到房间里，要是酒味将其他人给勾出来就麻烦了。 　　现在在室外，顶着寒风白雪，风能够将味道吹走，他们怎么喝，肯定其他人都闻不到了。 　　程芫华给他们把酒倒好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端起来，先是闭着眼睛靠近了闻了闻，而后嘴角勾起来。 　　真香。 　　她端着酒杯往唇边喂，睁开了眼睛，眉眼弯弯。 　　然而果酒刚刚到唇边，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嘴下留酒！！” 　　作者有话要说：寒风凛冽，下着大雪。 　　一颗大树下面，他们五人坐着，裹着厚厚的衣服，一人端着一碗酒…… 　　大树光秃秃的，也并不能遮挡住所有的雪花，雪花瓣纷纷扬扬，地上都起了厚厚一层白雪。 　　有没有画面感了？ 　　然后…………冷不冷？ 第134章 　　这声音非常大, 情绪起伏非常激烈，吓得程芫华一个激灵，手上微抖, 差点就将一碗酒都倒了出去。 　　她抬头看过去, 后门口, 赵老爷子带头, 后面跟着莫元、杨林等。 　　——程记美食店的所有人都出来了。 　　程芫华：“……” 　　她的手僵住, 酒还留在碗里。 　　但桑虞、师玄、冉厉、叶予昭四人猛然间反应过来，端着碗“咣当咣当”大喝起来。 　　赵老爷子急了：“这么好的酒！你们着什么急？！不要浪费！” 　　他立刻着急跑了过来, 脚步非常匆忙。 　　也顾不上脚踏进雪里面, 身体晃了晃也没有停, 一大把年纪还这样跑, 吓得跟在后面的莫元脸都白了。 　　然而还是晚了。 　　等到他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 叶予昭三人已经放下手, 手上端着的是个空碗了。 　　桑虞打了个嗝，眨了眨眼睛：“真好喝，比那些名酒还要好喝, 酸酸甜甜, 酒味又足, 好几种水果混合成了一种格外好的味道！美呀！” 　　他越是说，赵老爷子就越是生气。 　　“你们真是的, 喝个酒都要背着人, 你们干什么呢！”赵老爷子将地上的坛子拿起来, 见里面只有小半坛, 顿时眉眼就耷拉下去了。 　　程芫华见此，嘴角笑容刚刚起来又僵住。 　　糟了！ 　　光顾着看他们，忘记喝手上的酒了！ 　　程芫华脸上露出懊恼, 抬手也想要立刻喝下去，却发现赵老爷子、杨林、南叔，全都看着她……手上的碗。 　　程芫华：“……” 　　几分钟后，程记美食店的所有人，坐在院子里，除了叶予昭、师玄、桑虞、冉厉，一人端着一个小酒杯，里面只有大半杯酒。 　　这样的分量，和刚刚叶予昭几人喝下去的，远不能比。 　　赵老爷子还在念叨：“你们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酒不好好品，反而牛饮，简直是奢侈！是浪费！” 　　杨林低头，嗅了嗅酒杯里面的果酒，抬头看向程芫华的时候，眼神带着谴责：“干嘛要藏着掖着，还要背着我们喝？” 　　他的声音带和几分落寞。 　　程芫华顿时心虚了，干笑一声：“外公，这也是为了你们身体好，你既然已经戒酒了，就别喝了吧，喝酒伤身。” 　　“呵，伤身你们还喝？”赵老爷子插话。 　　“我们年轻人，不怕。”冉厉站出来，帮着程芫华承担风暴。 　　刘全蓓幽幽开口：“我就不是年轻人？” 　　要不是她觉得他们这两天不太对，晚上他们闻到酒味的时候，她怎么都不会猜到是程芫华他们背着大家在喝酒！ 　　刘全福才是最生气的，他瞪着眼睛：“师父！有这样的好事，你竟然也不叫我！和叶予昭偷偷喝酒就算了，你干嘛叫师玄他们，不叫我？你太过分了！” 　　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她师父大晚上要和叶予昭一起喝酒，虽然他心里酸溜溜的，但也算是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她都要叫上师玄、桑虞、冉厉，而不叫上他？ 　　程芫华：“……不是，我没叫他们，是他们发现的。” 　　事实上，酿酒的时候，她连叶予昭都没有想要告诉的…… 　　“我不管！你太过分了！”刘全福一脸悲愤，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摆出一脸“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程芫华：“……” 　　南叔补了句：“而且你们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喝，也不嫌冷得慌？” 　　说话的时候，他抿了口酒，眼睛一亮：“好酒！” 　　师玄：“不冷呀，还热着呢。” 　　程芫华和众人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却发现他脸颊已经通红，眼神模糊，嘴角带着笑容，一脸傻样。 　　“这就喝醉了？”徐秀婉惊呼一声。 　　——师玄这个样子，显然是真的喝醉了。 　　“不是果酒吗？那么一碗就醉了？”师玄这么不能喝？ 　　程芫华摸了摸下巴，视线扫过桑虞又扫过冉厉和叶予昭，而后说：“看来这酒……劲儿有点大呀，不仅是师玄，虞美人和冉厉都喝醉了……” 　　这两人眼睛也是模糊了起来，神态和平时都不大一样，脸颊微微红。 　　唯一眼神依旧清明的，大概只有叶予昭了。 　　“好酒呀！”赵老爷子见此，一脸欣喜。 　　这样的劲儿，可只有好酒才有的！ 　　而后，他小口品尝着酒杯里面的半杯酒，眼神带着惊艳。 　　程芫华开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喝酒了，要不然那么一大碗下去，她酒量也不是特别好的，指不定要醉成什么样子。 　　这果酒是真的烈，可喝起来却感觉不到，反而酸酸甜甜，非常好喝。 　　就是女孩子喝起来，也是不错了。 　　赵老爷子、杨林、南叔三人就更不用说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一边喝着一边说—— 　　“这酒太好喝了！我太喜欢了！” 　　“哎，可惜他们刚刚暴遣天物，瞎喝了一通。” 　　“背着我们喝酒这个行为必须谴责。” 　　“对，程老板，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酒太好喝了，要不是他们刚刚浪费，我们还能一人再喝一杯。” 　　“年轻人就是不够稳重，这样的好酒，竟然也那么浪费！” 　　…… 　　程芫华只能全当做耳旁风没有听见。 　　一杯酒喝完后，他们还心心念念着，赵老爷子问：“还有吗？” 　　“还有一坛，过年喝。” 　　“是你酿的吗？” 　　“是。” 　　南叔忙说：“芫华，那赶紧再酿一点，要不然我们给你打下手？” 　　“酒喝多了不好，就这么多够了。”程芫华皱眉，非常不赞同。 　　赵老爷子垮下了脸，眼神带着忧愁：“明天我就要走了，走之前却不能喝够这让我牵肠挂肚的酒，我就算走，都走得不安稳呀！” 　　程芫华：“……”不就是回去嘛，干嘛说得好像是……就要死了？ 　　赵老爷子哀求：“可以把那一坛拿出来开了吗？” 　　南叔帮腔：“芫华，这酒肯定不伤身的，咱们再喝一点吧，明天我帮着你酿……” 　　杨林点点头：“是呀，人老爷子也算是半个师父，可不容易来一趟，开了吧开了吧。” 　　其他人都点头，一脸赞同，就连叶予昭他们刚刚喝了一大碗的四人也跟着点头。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就是这样，吃的让人吃不够，喝的让人喝不够。 　　更何况，这还是程记美食店第一次有除了汤以外的喝的，这要是配着程记美食店的菜，不知道要香成什么样子！ 　　光是这样想着，他们这些人，看程芫华的眼睛就在放光。 　　程芫华：“……” 　　半响，她叹口气：“去挖吧。” 　　“耶——” 　　不得不说，这果酒是真的好喝，除了刚刚各喝了一大碗的j叶予昭四人，其他人又一人倒了一杯。 　　程芫华害怕后劲儿大，又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出来。 　　程记美食配上美酒，堪称极品。 　　外面下起了大雪，他们在后院满满一大桌子人，吃吃喝喝，非常热闹。 　　——这顿夜宵，也真是够劲儿。 　　这酒喝着好喝，后劲儿也是真的大，程芫华虽然没有醉，却也觉得有几分微热，想要去睡上一觉。 　　赵老爷子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已经被搀扶着回去了。 　　师玄几人喝得最多，也已经回了房间。 　　顿时，只剩下叶予昭坐在后院，视线看着程芫华。 　　“得亏你没有喝醉，走吧，赶紧回房间睡觉吧。”程芫华对叶予昭说。 　　然而，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芫华愣了一下，偏了偏头，看向叶予昭的脸。 　　后院灯光明亮，她这才发现——叶予昭眼睛也是无神的。 　　程芫华：“……”这丫喝醉了竟然都一脸严肃，压根看不出来！ 　　她叹口气，伸手，扶着叶予昭回他的房间。 　　“你丫喝醉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程芫华将人扔在床上，一脸无奈。 　　这一扔，叶予昭好像有了意识。 　　他看向程芫华，一双眼睛没有平时的犀利，只有一片清澈懵懂。 　　“芫华？”他的声音沙哑，但又软绵绵的，和平时的严肃正经非常不一样。 　　“是我。”程芫华忍不住心底发软。 　　“芫华。” 　　“嗯呢。” 　　“芫华。” 　　“在。” 　　“芫华……” 　　“……” 　　程芫华没耐心了，瞪他一眼：“你丫烦不烦？！” 　　哪知道叶予昭看着她，水汪汪干净的一双眼睛，带着懵懂和高兴：“芫华！我喜欢你！” 　　程芫华老脸一红。 　　这叶予昭…… 　　喝醉了怎么话这么多？怎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叶予昭一只手撑着起来，另一只手伸出来，抓住程芫华的衣角，一双眼睛看着她：“我喜欢你，比喜欢一切都要喜欢，比……” 　　他好像想不到可以拿什么来作比，脸上带了一分懊恼。 　　半响，他的眼睛一亮：“你比广叶都要重要！”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广叶集团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未来他是广叶集团的负责人，广叶集团就是一切。 　　那个时候，没什么比广叶集团重要。 　　现在，程芫华比广叶集团重要，比……他自己更重要。 　　程芫华眼神更加温柔了，走过去，小心翼翼将他放下，还给他扒了鞋。 　　而后给他盖上被子，声音温柔：“快睡吧，我先回去了。”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程芫华自己是幸运的，她明白喜欢明白的虽然有些晚，却还没有错过。 　　喜欢的人也深爱自己，何其有幸。 　　她嘴角露出笑容，准备离开。 　　叶予昭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角，眼巴巴看着她：“不走……” 　　喝醉了的叶予昭，仿佛一下子小了十几岁。 　　他的脸微微泛红，这男人本来就长得好，这样看来，更是满面桃花，美不胜收。 　　——男人也可以非常勾人的。 　　于是，程芫华没有控制住自己邪恶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邪恶）：嘿嘿嘿嘿 第135章 　　“喳喳喳——” 　　天空放晴, 阳光照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光秃秃的枝头站着鸟儿，叫得起劲儿。 　　程记美食店的员工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这喜鹊一大早就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有啥好事？”徐秀婉一边洗脸, 一边笑着摇摇头。 　　杨林也在洗脸, 闻言摇摇头：“迷信, 咱们店里好吃的太多, 这鸟儿们经常都围着在叫，哪只是今天一天？” 　　徐秀婉瞪了他一眼, 没再说话。 　　桑虞撑了个懒腰, 走到后院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 声音慵懒：“程老板酿的果酒真是不错, 而且睡了一觉, 一点不舒服也没有, 反而精神百倍。” 　　“可不是。”赵老爷子点点头，视线看着他的时候，忍不住谴责, “你丫牛饮, 怎么可能品出了全部的味儿？” 　　桑虞：“我高兴牛饮。” 　　他做了个怪脸, 一点也没有卖赵老爷子面子。 　　两人一向不对盘，见面就会吵架, 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老爷子：“……” 　　“你不是说今天走吗？怎么还没有收拾东西？”桑虞又问。 　　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赵老爷子眼神闪烁了两下, 而后说：“外面雪这么厚, 我过两天再走。” 　　他是傻吗？ 　　程老板今天又要酿酒,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铁定得再喝点，最好再带点走！ 　　这地方可真是好呀，养老都比他家那边舒服多了, 要是老伴儿也愿意过来，那他们在村里修个房子养老，多好的事情呀。 　　可惜老伴儿想要距离儿孙近些。 　　莫元正好听到了赵老爷子这句话，他没有反驳，毕竟……他也还想再待几天的。 　　桑虞翻了个白眼，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昨晚的酒真好喝。”刘全蓓感叹。 　　她不怎么喝酒，就连她都觉得那果酒好喝，可见味道。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酒上面，程记美食店的众人七嘴八舌—— 　　“是呀，味道是我喝过最好的味道，而且劲儿大，却又不会头痛。” 　　“可不是，发了发热，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今天一觉起来，精神百倍。” 　　“没想到芫华酿酒这么好喝，就应该多酿点存着，随时想喝都可以喝。” 　　“没想到程老板还藏着这一手，要不是她想喝，我们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她酿酒这么好喝！” 　　“可不是，美酒配美食，啧啧，我又想喝两杯了！” 　　“可惜没有了，芫华今天应该还再酿吧？” 　　“应该会吧？” 　　…… 　　刘全福的视线四下看了看，而后好奇道：“我师父呢？” 　　说来说去，才发现主人公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没有起来？”徐秀婉诧异。 　　程芫华一般都醒得早，至少不可能在他们都起来后还没有起来。 　　“难道……她昨晚也喝醉了，所以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这个猜测得到了一致认可。 　　此时，叶予昭的房间里面。 　　程芫华用被子将自己脑袋埋起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程芫华！ 　　让你瞎喝酒！ 　　喝酒误事！ 　　你看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挪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软的腰板，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旁边，叶予昭还闭着眼睛。 　　程芫华动作更轻了，裹着被子小心翼翼爬起来，企图越过叶予昭下床…… 　　“你去哪儿？”闭着眼睛的某人突然开口。 　　程芫华被吓得瞪大眼睛，脚一软，整个人往下摔。 　　叶予昭自然而然地伸手，将人接住，带入怀里，身体一翻，程芫华在下，他在上。 　　这个姿势…… 　　对程芫华相当有威胁呀。 　　两人脸挨得极近，程芫华愣住，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俊脸。 　　叶予昭嘴角带着笑容，声音沙哑，磁性动人，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两人肌肤相亲，暧昧至极。 　　程芫华听到自己心跳声有些失控，耳根也有些发烫。 　　她结结巴巴：“就就、就穿个衣服……” 　　叶予昭低低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两人肌肤相亲，她自然能够清楚感觉到。 　　他的声音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睛：“原来是穿衣服呀……我还以为……你这是吃了不认账呢？” 　　程芫华：“…………” 　　昨晚……好像还真是她主动。 　　程芫华顿时心虚了。 　　见她满脸心虚，叶予昭压低身体，两人脸挨得更近的，他呼出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 　　——一脸从容，仿佛稳操胜券。 　　程芫华偏头，见叶予昭一脸淡定，实际上睫毛不停颤抖，心跳也格外的快…… 　　她感受到了，顿时就笑了。 　　程芫华微微抬了抬下巴，“吧唧”一口亲在了叶予昭的脸上。 　　叶予昭：“……” 　　他傻眼了，瞪圆了眼睛，随即脸颊泛红。 　　昨晚，两人的第一次，本来就已经让程芫华占据了主动，那时候叶予昭喝醉了，还情有可原。 　　这会儿叶予昭醒了，自然想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万万没想到…… 　　又被程芫华给占据主动了！ 　　关键是此刻他脸颊通红，心跳加快，脑袋一瞬间充血，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程芫华就趁着这个时间间隙，掀开人，套上衣服跑掉了。 　　她从叶予昭房间出去后，小心翼翼避开人，而后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刘全蓓和桑虞正在说话。 　　桑虞问：“她醒来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刘全蓓摇摇头，眼神奇怪：“芫华师父没有在屋里……” 　　——他们这是在担忧程芫华。 　　“咦？”桑虞眨了眨眼睛。 　　刘全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她问：“怎么了？” 　　“没事……我好像看错了。”桑虞皱着眉，拍了拍脑袋。 　　他刚刚怎么会看到程芫华竟然从叶予昭的房间方向跑过去？ 　　自己看错了吧！ 　　他摇摇头，又说：“那程老板应该是出去了。” 　　迅速洗了澡又换了衣服的程芫华从房间走出来，她的脸色有几分不正常，但很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此时，叶予昭还没有出来。 　　“芫华，你一早上跑哪儿去了？”杨林声音带着好奇，“让蓓蓓去你房间叫你，结果你没有在房间。” 　　程芫华眼神闪了闪，随即一脸淡定，声音从容：“没事，就是去后面看了看，看后面树下能埋多少酒。” 　　她一提到这个，众人哪顾得上其他，顿时就激动了。 　　“芫华，你什么时候开始酿酒？我们帮你！” 　　“是呀，要不然先把厨房的事情停一停，往后挪一天？” 　　“对，还是酿酒重要！” 　　“对了，你昨天晚上提到的几种水果，我们已经订购了不少过来，待会儿应该就到了。” 　　…… 　　众人明显对酿酒更加在意，也就顺利转移了话题。 　　程芫华又说：“酿酒有你们帮忙就行了，今天的生意还是照常做。” 　　一般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都不会停业。 　　毕竟这些食客们来自天南海北，从抢到位置的那一刻，就计划着过来，行程也已经规划好，假也请了，这要是突然停一天，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程芫华交代着今天大家做什么，她一脸淡定，没人能够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仿佛今天也以前每一天都一模一样。 　　只除了枝头的喜鹊，今日叫得特别欢快。 　　叶予昭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脸颊是泛着红色的，眼神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毕竟…… 　　昨晚他和程芫华的圆房了！ 　　然而，他走出来才发现这个女人正一脸如常地发布着任务，一点反常也没有。 　　叶予昭抿了抿唇。 　　他突然开口：“那我呢？我今天又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奇怪，说话的时候，一步步朝着程芫华走过去。 　　程芫华顿时心里一咯噔。 　　老实说，虽然她现在在感情上已经学会面对自己了，也不像是以前那么爱逃避，但是吧……这个人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例如，她现在就还不想结婚。 　　她确定自己和叶予昭的关系，也确定两人相伴一生，却还没有想要结婚。 　　当然，这个态度有一个官方名词大概可以用一用，叫做——恐婚。 　　昨晚的事情，作为当事人，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后悔的。 　　叶予昭的脚步越来越近，程芫华心跳如擂，她这个人越是紧张就越是表现淡定。 　　于是，她说：“你还是在门口帮忙验票吧。” 　　说话的时候，叶予昭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两人视线相对。 　　程芫华有片刻的慌乱，但叶予昭带着步步紧逼的架势。 　　——他的情绪已经从出来时的高兴，变成了现在的控诉。 　　“咳咳，我先去厨房了。”程芫华遛了。 　　叶予昭脸色一下子就不太美好了。 　　只是在看到程芫华进厨房的时候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他的眉眼又温柔了下来。 　　算了。 　　这丫头什么性格，他已经很了解。 　　谁让自己爱她呢？ 　　爱她就只有迁就她。 　　但是，这丫头要是想要吃了不认账，叶予昭是绝对不会干的。 　　下午的时候，程芫华带着程记美食店的人酿酒。 　　果然还是人多才力量大，也不用因为偷偷摸摸放缓进度，一个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基本上将所有前期工作做完了。 　　他们人多，要酿得酒也不少。 　　赵老爷子吸了吸鼻子，眼神带着激动：“真是完美呀，芫华，我回去的时候，多带几坛走呀，价格你随意。” 　　得，是个不差钱的。 　　旁边，南叔也点点头：“我也是，多给我留几坛。” 　　——这也是个不差钱的。 　　程芫华想了想，说：“留酒没问题，但这个酒就不要拿出去说了，毕竟……程记美食店是不卖酒的。” 　　她想到很好，然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走漏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予昭（愤怒）：吃了人就不认账了？这是什么绝世渣女！！ 　　程芫华（心虚）：…………也、也没说、不认账的。 第136章 　　当然, 这消息肯定不是程芫华和程记美食店的众人走漏的，他们巴不得没人来和他们竞争程记美食店的酒。 　　看程芫华这个样子，就不是愿意不停酿酒的人。 　　她是个厨师, 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饭店变成酒坊了。 　　这一次酿酒, 很可能就像是酸辣粉和鸡汤面一样, 得看她心情才能有第二次。 　　他们又是买水果, 又是发酵酿酒, 还是浓郁的酒香，这些都是藏不了的事情。 　　不说村里的人, 就是食客也有人猜到他们在酿酒。 　　于是, 程记美食店的超话有了消息, 别小看他们的超话, 人数非常多的, 最近程记美食店也没有什么大事, 也因此讨论格外激烈—— 　　“所以……程记美食店最终还是忍不住要卖酒了吗？” 　　“他们不会是借着程记的招牌，卖酒吧？” 　　“很有可能，毕竟其他的菜不方面大量往外卖, 但是酒可以呀！” 　　“果然还是一切为了赚钱了？” 　　“你们疯了吗？！程记美食店什么样子的, 你们心里没数吗？养生汤和养颜汤啥价格了, 你见过程老板多做点卖出来吗？！” 　　“对呀，程老板真的一点也不差钱, 众所周知, 他们家任何一个配方, 都可以卖出天价, 你见她卖过吗？！” 　　“对对对，他们明明在酿酒，却一点消息也没往外透, 这是卖酒？这是不让我们知道！” 　　“对呀，所以酿酒是真的，这个酒不会卖才是真的！” 　　“……大意了！上次去知道他们在酿酒，就应该死缠烂打弄点！” 　　……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分析相当正确并且相当有理。 　　刚刚还在嘲讽程记美食店以后就要变成酒坊的众人，立刻就又开始担心程记美食店酿出美酒却又不卖给他们！ 　　酒还埋在地下至少等待三天的时候，就有不少食客吃完饭追问了。 　　——“听说程记美食店酿了酒？能给我卖一些吗？” 　　这是还算礼貌的人结账时候的追问，也是大多数人的问法。 　　还有些人大概已经知道这么问买不到，便在点菜的时候就说—— 　　“再点一坛酒。” 　　然而，不管他们是怎么个问法，最终程记美食店都只会说：“很抱歉，一直以来的规矩，程记美食店不卖酒。” 　　食客们：“……” 　　还真准了！程记美食店酿了酒不是拿出来赚钱，而是根本就不卖！ 　　有些人不干了，纷纷说—— 　　“让程老板出来，我们要和程老板说一说。” 　　于是，杨林和徐秀婉将程芫华叫了出来。 　　“程老板，咱们程记美食店啥都好，就是没有喝的，这点非常让人不痛快！” 　　“可不是，听说你们酿了酒，怎么就不卖呢？” 　　“价格再高都没有关系，只要你们把酒拿出来卖。” 　　“是呀，怎么酿了酒不让食客美酒配美食，自己留着偷偷喝？”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总之中心思想就是让程芫华将酒拿出来卖。 　　要知道，目前程记美食店可还没有饮品，除了白水以外，这酒可能是唯一的饮品，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这酒到底什么味道？ 　　程芫华眼神露出无奈，一脸苦笑。 　　她之前藏着掖着也是有这个原因的，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就算了，还有这些食客们，肯定会胡搅蛮缠，多难应付呀。 　　“咱们程记美食店的宗旨就是好好做美食，大家专心品味美食就行了，过几天，我们又要推出新菜，欢迎大家品尝。” 　　她顿了顿，说：“酒的话就不外卖，这一次没有酿多少，而且之后短期也不会再酿了，就不往外卖了。” 　　她一说到短期不会再酿，其他食客们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却同时呼吸一滞。 　　没有喝过程芫华酿造的果酒还能挣扎，喝过她酿造的果酒，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非常喜欢的。 　　短期不酿？ 　　那岂不是想象中酒随便喝，想喝就喝的日子根本就不可能有？！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急了。 　　程芫华对着食客们歉意地笑了笑，而后钻进了厨房，程记美食店的部分人立刻跟上。 　　“芫华，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短期就不酿酒了？之前酿好的那些酒，根本就喝不了多久呀！” 　　“是呀，这个短期是几天？” 　　程芫华视线扫过他们，在叶予昭身上，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 　　而后，她板着脸，一脸严肃：“我是说认真的，喝酒误事，咱们不让食客购买，就还是少在店里喝酒，这批酒喝完，就等到年后再酿吧。” 　　“！！！” 　　年后？！ 　　赵老爷子、南叔等人都急了，七嘴八舌。 　　不想在店里喝酒？ 　　那就出去酿酒，酿好就放在他们那儿，多放点！ 　　喝酒误事？ 　　不不不，程记美食店的酒一点也不误事！ 　　然而没办法，程芫华这个人经常纵容他们，但要是态度已经坚决，那他们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桑虞撞了撞叶予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喂，你是芫华男朋友，赶紧劝劝她吧！” 　　他们都知道，叶予昭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然而，叶予昭抱着黄上，一只手撸着黄上，头也不抬，幽幽道：“没听到人说喝酒误事？都误事了，那还喝什么酒！” 　　他这话带着几分怨气，别人听不懂，但程芫华听懂了。 　　顿时一脸心虚。 　　桑虞一头雾水：“……你在说啥？” 　　程芫华咳嗽一声，上前，对着叶予昭笑了笑：“我来抱黄上吧。” 　　叶予昭后退一步，幽幽开口：“用不着……” 　　话音刚落，黄上腿一蹬，就从叶予昭怀里跃到了程芫华的怀里。 　　叶予昭：“……” 　　他瞪着黄上。 　　对方在程芫华怀里，尾巴摇得非快。 　　这丫用事实告诉所有人—— 　　甭管尔等如何讨好朕，后宫三千，朕独爱程芫华。 　　桑虞摸着下巴，看了看程芫华，又看了看叶予昭，说：“你俩之前……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头？” 　　师玄插了句：“闹矛盾了吧？” 　　程芫华：“别瞎说。” 　　叶予昭：“闭嘴。” 　　两人是一起说的，异口同声。 　　师玄：“……”闹矛盾就是闹矛盾了，还不准别人说？ 　　闹矛盾程芫华是不认的，至少她就没有觉得两人之间是吵架了。 　　只能说是……叶予昭单方面抗议。 　　抗议程芫华将那晚上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字不提，甚至每当他提起来，她就岔开话题。 　　以至于叶予昭怨念颇深。 　　怨念颇深的叶予昭、想着解决办法的程芫华，以及坚定认为他们“闹矛盾”的程记美食店众人，就这么一起等待了三天。 　　三天一到，程芫华就要挖出两坛酒一起喝了。 　　这一天，叶家人来了，纪卿来了，赵老爷子和莫元还没有走，王记来了，甚至荣先生和郑婉也带着贝儿来了。 　　天气冷，虽然荣先生和郑婉在乎贝儿，却也不会将她当做温室的花朵。 　　他们给她裹得厚厚的，抱进了程记美食店的大门。 　　一进来有了暖气，也不怕孩子感冒。 　　程芫华一直在厨房做菜，赵老爷子也在做菜，刘全福、冉厉、莫元帮忙，厨房里面热热闹闹，外面人多，也非常热闹。 　　程芫华出来的时候，叶予昭正抱着贝儿。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前方，叶予昭动作轻柔，手微微晃着，虽然明显僵硬紧张。 　　叶予昭未来……会是个好父亲吧？ 　　程芫华抬起脚，上前，梨涡浅浅：“郑姐你来啦，小贝儿也来看干妈了吗？” 　　她上前，自然而言靠近叶予昭，探出头，看着对方怀里的小丫头。 　　已经快四个月的婴儿了，小脸还没有巴掌大，皮肤已经非常白嫩，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一见到程芫华，她立刻嘴张开，笑容“无齿”。 　　手还晃了晃，像是要程芫华抱。 　　程芫华瞪大眼睛，一脸惊奇：“郑姐！她笑了！！” 　　那惊奇的语气，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郑婉笑了，笑容灿烂：“贝儿是真喜欢干妈，竟然知道让你抱了。” 　　叶予昭微微斜了斜手，程芫华立刻慌了：“不了，不了，这小孩儿这么点大，我就不抱了吧！” 　　她那个样子非常慌张，明明挺喜欢贝儿，一听到要她抱，却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 　　其他人哈哈大笑，就连叶予昭也温柔了眉眼。 　　他这两天在生气，总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程芫华。 　　但这会儿他看着她的时候非常温柔，将怀里的贝儿递出来，声音轻柔：“你的手先……” 　　他指导着程芫华抱孩子，好似经验非常老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抱着贝儿，浑身僵硬的样子。 　　程芫华最终还是胆战心惊的接过孩子，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仅恐婚，还害怕婴儿。 　　这个害怕不是说讨厌孩子，相反，她很喜欢。 　　她只是害怕自己手要是用力太大，会不会伤到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 　　她甚至僵硬着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滑倒，让小婴儿摔到了。 　　叶予昭伸出手，轻轻逗弄着孩子。 　　程芫华声音惊喜：“她又笑了！而且笑得好开心！” 　　她说话的时候，抬头看向叶予昭，像是和叶予昭说的，说完又惊奇地看向贝儿。 　　叶予昭低头，眉眼温柔，只是他的视线看着的是面前低着头的女人。 　　他的声音轻轻，带着爱意：“嗯，笑了。” 　　这么两人，宛如璧人一般，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门外的光打在身上，幸福又温馨。 　　就是这个时候，叶家人进来了。 　　叶老爷子声音带着惊讶—— 　　“咦？予昭在程记美食店才没住几天，怎么进度这么快，和芫华都把孩子生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老爷子：真是万万没想到呀！！ 　　叶予昭：……………… 第137章 不行 　　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但不得不说, 他们真的很像一家三口。 　　随即，程记美食店里面笑声一片。 　　还是杨林笑着说：“那怎么可能这么快？这是荣先生和婉儿的孩子贝儿。” 　　叶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一段时间生不出孩子，他刚刚也是看这两人过于温馨, 开了个玩笑。 　　他笑着上前，低头看了眼贝儿, “贝儿真是一天一个样子，上次见到还红彤彤的像个猴子呢！” 　　之前叶予昭在医院的时候, 他们也去看过贝儿的。 　　郑婉一脸慈爱：“孩子就是这样，一天一个样子，感觉要不了多久, 她就要长大了似的, 盼着她长大，又不想她长大。”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叶妈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她的视线看向叶予昭, 发现他正看着程芫华，没有将视线分给别人。 　　叶妈无奈地摇摇头。 　　她也非常喜欢程芫华, 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叶老爷子道了声谢，接过刘全福递给他的水, 而后说：“这孩子不是他们的，早晚他们也会有孩子的。” 　　杨林倒是很期待重孙重孙女，于是点点头，说：“嗯，等他们结了婚, 孩子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说起来, 你们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呀。”叶老爷子问。 　　程芫华：“……” 　　叶予昭看了眼程芫华，也没有说话。 　　他是恨不得现在就领证结婚的, 但某些人好像有吃了不想负责的嫌疑。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喜欢早结婚, 我们开明尊重你们, 随便你们的，只是要是不小心奉子成婚……”叶老爷子声音带着笑意，看两人的视线意味深长。 　　桑虞插了句：“得了吧，两人都没住一起，要奉子成婚也没有机会。” 　　程芫华：“……” 　　叶予昭：“……” 　　叶老爷子也惊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两人感情这么深了，竟然还没有住在一起。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挺开放的吗？ 　　他刚刚其实是假装开明的，他看着贝儿都要嫉妒出血了，恨不得现在也有个重孙或者重孙女给自己抱！ 　　只是作为家长，为了不讨人嫌，必须“开明”。 　　所以刚刚他表示，你们没有结婚的意愿没关系，要是奉子成婚，他们也是不介意的。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都没有住在一起！ 　　在众人的视线下，程芫华顿时心虚了，他们是没有住在一起，但不代表他们没有…… 　　那天晚上，虽然是喝了酒，可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差不多都是清醒的，只是酒壮怂人胆，借酒行事！ 　　现在在叶家人的视线中，程芫华顿时心虚得很。 　　旁边，叶予昭无声叹口气，而后开口：“我们的事情，我们心里有数。” 　　——他这是将矛盾重心引到他自己的身上。 　　果然，叶家人都把视线看向了他。 　　程芫华立刻说：“郑姐，你先抱着孩子，我去厨房看看，待会儿冉厉他们去挖酒，你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挖酒，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又从他们身上，转到今天的目的上面。 　　郑婉接过孩子后，程芫华就溜进厨房。 　　进了厨房后，她才吐出一口气，连上露出无奈。 　　没办法，两人确定关系后，下一步要考虑的确实就是结婚了，但程芫华……恐婚，还一点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可两人的家长会考虑。 　　别说叶家人了，就是杨林和徐秀婉夫妻两人也打探过他们的消息，问他们有没有结婚的计划。 　　他们是很满意叶予昭的，也都无比确定，这个男人是未来陪程芫华走过一生的男人。 　　程芫华也确定。 　　可她就是……恐婚。 　　菜已经端出去了，程芫华准备出去看看他们挖酒挖的怎么样了。 　　然而刚刚到后门口，便听见外墙后面，叶老爷子和叶予昭正在说话。 　　她停了一下。 　　墙外。 　　叶老爷子问：“你还要我这个老家伙在公司为你干多久？养好了就赶紧回公司吧！” 　　叶予昭声音淡淡的，随口道：“不着急，再修养一段时间，年后开工再上班。” 　　明天就是小年了，也只有一个星期的工作时间，他们广叶集团也要休息了。 　　等到年后广叶集团恢复上班他再去，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体早就好了，之前同意你在这儿修养，是想着让你和程丫头培养感情！结果你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叶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颇为嫌弃。 　　叶予昭什么话都没说。 　　叶老爷子又说：“我知道你和程丫头都已经认定对方了，你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你躺着的时候，她为你做的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既然已经认定对方，又非对方不可，就早点定下关系吧。不想结婚，订婚也行，你们要对这段感情负责人，你是男人，主动些呀！” 　　他在给自己孙子出主意。 　　毕竟自家孙子从小到大，好像从未在感□□情上面表现出来什么天赋，他的天赋都开在智商上面了。 　　而且他们这老一辈的想法——既然决定了永远在一起，就要负起责任，哪能耽误人家女孩子的青春。 　　再说程丫头也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叶老爷子生怕叶予昭最后连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 　　叶予昭看了叶老爷子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平静地说：“主动不了，身体还不行。” 　　“啥？！”叶老爷子大惊，“是在床上躺久了，所以……” 　　叶予昭没说话，视线看着不远处热热闹闹挖酒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老爷子伸手，用拐杖敲了他一下：“你连这种玩笑都开，真是……” 　　他刚刚听到的时候，一瞬间都要急死了。 　　随即看叶予昭的淡定脸，顿时就知道他是在玩笑。 　　——当然也看出来，他的玩笑，其实是岔开话题。 　　他用“主动不主动”这个点回答，避开了“主动”之前，叶老爷子建议他负责，确定关系的言语。 　　叶老爷子多聪明的一个人，虽然还想再多说两句，却也知道，叶予昭不想多说。 　　而且这是人家小两口的私人问题。 　　于是，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真有小矛盾，他们也是可以应付解决的。 　　墙内，站着的那人脸颊爆红。 　　程芫华：“……”我腰都要断了，你却说你身体不行？！ 　　这是……不行？！ 　　人不少，酒抱了两坛出来，这坛子不大，要不是这果酒后劲儿大，五坛他们都是喝的完的。 　　赵老爷子就一直在嘀嘀咕咕：“怎么才两坛呀，根本不够喝，酿了那么多，芫华不要舍不得嘛，再来两坛！” 　　程芫华还没有说什么，叶老爷子就说：“酒喝那么多干嘛？喝多了吃不下去菜，辜负了芫华做出来的一桌子好菜！” 　　赵老爷子：“……”他看着叶老爷子的眼神像是看傻逼。 　　——有本事等你喝过了还能再说这句话！ 　　毕竟叶老爷子没有喝过，对这酒的态度就比较淡，他觉得两坛子酒怎么都够喝了。 　　赵老爷子和南叔他们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杨林将他当做未来亲家，笑着说了句：“芫华酿得酒特别好喝，上次两坛酒他们就没有喝够，所以才让多拿两坛。” 　　杨林也是想要多喝两坛果酒的。 　　叶老爷子：“……”？？那么好喝？？？ 　　很快，他便知道为什么叶予昭让他们过来品酒，为什么其他人都那么激动…… 　　“这酒……好香呀！”叶老爷子端起酒杯，鼻子嗅了嗅。 　　“现在知道了吧。”赵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抿了一口后，一脸激动，“好喝！还是那个味儿，我喜欢呀！” 　　叶老爷子也忙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就连叶妈这样不爱喝酒的女人都喝了一口后，又立刻喝第二口，一脸惊艳。 　　——“神仙美味！” 　　众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夸了，最终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所有人中，只有尚在哺乳期的郑婉没有喝。 　　哪怕所有人都说好喝，哪怕她真的也很想喝，甚至少喝一点也没有关系，但为了贝儿，她还是滴酒未沾。 　　荣先生也只喝了一杯。 　　不是他不喜欢，相反，他非常喜欢这个酒，只是看郑婉不能喝，他怎么可能只顾自己一个人喝得痛快？ 　　“说好了，明天我要带四坛走！”赵老爷子吧唧吧唧嘴。 　　其实要不是程芫华不给他，他恨不得带走十坛二十坛。 　　明天就是小年了，这一次哪怕程记美食店有再多好吃的，他也不留下，出来这么久，早就应该回去了。 　　不过赵老爷子也是个人物，前几天他当机立断，在村里买了宅基地，准备建一个休假别墅，以后带着老婆孙子过来休假。 　　别人度假都是去海边，他在汤槐村度假，也是非常有意思。 　　“可以。”程芫华笑了笑。 　　叶老爷子也忙说：“那我也要带，我带两坛可以吗？” 　　“可以。”程芫华直接应下了。 　　怎么可能不可以呢？ 　　就是看在叶予昭的面子上，她也会主动让叶老爷子带走，而且她本来就计划了他们都带走两坛的分量。 　　这时候，荣先生眉梢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酒是不是劲儿很大，很容易喝醉？” 　　“是呀。” 　　荣先生又问：“那喝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应该都记得住吧？不会断片吧？” 　　程芫华莫名耳根一红，叶予昭也非常不自然。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呢！ 　　这个问题还没人回答，桑虞的视线在叶予昭和程芫华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一遍，而后摸了摸下巴—— 　　“听到这个问题，你俩脸色怎么奇奇怪怪，莫不是……” 第138章 纠结 　　桑虞这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着桑虞，也看着叶予昭和程芫华。 　　此时两人是坐在一起的。 　　桑虞坐在他们对面，正眯着眼睛观察他们。 　　程芫华心口一跳, 就连叶予昭的手也微微一顿。 　　他……发现了？ 　　程芫华莫名有些紧张。 　　桑虞接上了刚刚自己的那句话，声音诧异：“莫不是……你们真吵架了？！” 　　程芫华：“……” 　　她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果然，不用对桑虞的智商抱有太大的期待。 　　旁边, 叶予昭见她松了口气，眼神更加幽深，唇也抿得更紧。 　　她就…… 　　这么想要瞒着吗？ 　　当做无事发生？ 　　“真是奇怪了, 想不到你俩这个性格竟然还会吵架！”师玄打量二人, 摸着下巴。 　　这话引得其他人符合地点点头。 　　可不是，叶予昭非常爱程芫华, 而且他一贯克制忍耐，对程芫华也极其宠溺, 肯定是不愿意和程芫华吵架的。 　　程芫华亦然，她本来就聪慧, 日常又忙，怎么会将时间浪费在吵架这种普通情侣的行为上面呢？ 　　普通情侣。 　　是的，他们两人的特殊，让人很难将他们当做普通情侣。 　　想着这样的人，就算是有矛盾, 也和一般人解决办法不一样吧？ 　　两人“吵架”, 这可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哪有的事，你们不要瞎猜。”程芫华瞪了桑虞和师玄一眼。 　　两人还想说什么, 程芫华又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喝酒吃东西呢？如果不喝的话, 那酒我就继续埋着, 多埋些年头。” 　　两人忙低头边喝边吃。 　　今天程芫华做了不少好吃的，再配上美酒，一口菜一口酒，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拿什么都不换！ 　　程芫华见外公外婆，以及叶家人眼神还带着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看向荣先生，笑容不变：“对了，荣先生，你刚刚问这个酒喝了断片不断片，为什么？” 　　刚刚起了这个话题的是荣先生，他来程记美食店的时间不多，自然也不可能是为了调侃程芫华和叶予昭，而是有其他事。 　　果然，荣先生没有瞒住，直言：“我想要退居二线，将手上的活儿放一放，今后好好陪一陪贝儿娘俩。” 　　他看着旁边妻女的眼神格外温柔。 　　郑婉什么都没说。 　　叶老爷子从程芫华和叶予昭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荣先生：“你决定了？” 　　“嗯，已经决定了。”荣先生毫不犹豫。 　　他这个地位，退居二线，基本上就没有上升的可能了。 　　之前博出来的一切，不说前功尽弃，差不多也不会再往上走了。 　　本来，他可以拥有更高的位置，但现在他要放弃了。 　　可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放弃得很高兴，甚至很满意。 　　在事业和家庭中，他现在终于知道，不能总是让家庭为事业让步，否则伤害自己，也是伤害家人。 　　人生短暂，珍惜身边的人。 　　“那和酒有什么关系呢？”刘全福好奇。 　　荣先生眼神带着狡黠的笑容：“我上面的那个，他不想放我走。他的爱好就是酒，我想试试用酒打开门路，就是需要程老板卖我两坛酒了。” 　　“说什么卖，待会儿走的时候，你们带走两坛就是了。”程芫华挥挥手，相当大气。 　　荣先生笑容带着感激。 　　“来，提前预祝你成功了。”叶老爷子端起酒杯，其他人也纷纷端了起来。 　　“谢谢。” 　　碰杯后，一人狠狠抿了一口。 　　“芫华，你怎么不喝酒呢？”郑婉声音带着诧异。 　　她不喝酒是因为在哺乳期，而程芫华也一杯酒都没有倒。 　　闻言，程芫华瞄了眼旁边的叶予昭，对方正盯着酒杯，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敢说怕自己酒后乱性吗？ 　　于是，她一脸正经：“下午还要准备明天小年的小礼包，还是不喝酒比较好，我酒量差。” 　　“喝一杯应该没关系吧？” 　　“没事，你们喝吧。”程芫华再次拒绝。 　　刘全福一杯酒都快要喝完了，感叹道：“还是我师父厉害，说不喝就不喝，不像我，一闻到这个味儿，就控制不住自己，这酒太好喝了！” 　　其他人也搭话—— 　　“可不是，我也好久不喝酒了，这一喝酒，倒是没有引发酒瘾，因为现在我想喝的，也只有程记美食店的果酒，其他的酒都喝不下去了！” 　　“对，要是每天都能喝到这果酒，那就真的满足了。” 　　“芫华给我送了两坛，我回去一定要省着喝。” 　　“还是一次性喝够比较好吧？” 　　“这酒……你能够喝够？” 　　“……” 　　他们说得热闹，叶予昭已经喝完一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又一口喝完。 　　第三杯，还是一口喝完。 　　这酒喝急了，自然也就醉得快了。 　　而且在别人刚刚倒上第二杯的时候，他已经喝下去三四杯了，偏偏这还不算，他又给自己倒上了第五杯。 　　叶老爷子不高兴了，瞪着叶予昭：“这酒是还来品的，不是拿来喝醉的，你要是想要喝醉，就去找家夜店喝去，甭在这儿浪费酒！” 　　南叔也是一脸心疼：“哎哟哟，这可太浪费了！” 　　他们非常嫌弃叶予昭浪费酒。 　　于是，叶予昭也听话地停下了喝酒，这第五杯就那么放在那儿。 　　其他人又继续吃吃喝喝，一边狂吹程芫华彩虹屁，一边吹着牛逼。 　　程芫华看向旁边的叶予昭，伸手盖住他的手。 　　叶予昭眼睛亮了起来，却没有偏过头看他，依旧板着脸。 　　——也许他在等程芫华哄他。 　　——再不普通的人，在感情面前，也变得普通起来。 　　程芫华说：“少喝点酒，别喝醉了。” 　　这话落地，叶予昭浑身微不可见地变得僵硬，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他抽出手，端起酒杯，又一口喝了下去。 　　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他说：“你放心，我喝醉不会控住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 　　程芫华手一顿，感觉自己的膝盖狠狠中了一箭。 　　那天喝醉了……没抵住诱惑的……确实是她自己…… 　　程芫华心虚了，不敢说话。 　　这一顿饭，除了叶予昭和程芫华都吃得很开心，叶予昭喝了不少酒，没怎么吃菜，哪怕那些都是极美味的美食。 　　程芫华就压根儿没有喝酒，菜也吃得少，心不在焉。 　　叶予昭醉了，被冉厉送回房间了。 　　叶老爷子拿着空了的酒坛看，一边看一边抱怨：“果然一滴都没有了，我还没有喝够呢！真是的！” 　　赵老爷子阴阳怪气：“之前是谁说两坛够了？” 　　“我哪知道你们那么能喝？要不是你们太能喝，我指不定还可以多喝好几杯！” 　　叶老爷子之前确实两坛酒够了，一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酒这么好喝，自己恨不得喝上几大坛解馋，也没有想到，其他人也都喜欢，都没少喝！ 　　赵老爷子冷眼看他，又看了看叶予昭离开的方向：“是你那个孙子牛饮喝了最多，你怎么不拦他？” 　　叶老爷子：“……” 　　他被堵住了，词穷了，也确实是他的问题。 　　毕竟…… 　　谁让他孙子今天情绪显然有问题呢？ 　　都“借酒消愁”了，还能没问题？ 　　老实说，这还是叶老爷子第一次见叶予昭这样。 　　叶老爷子又拿起另外一个空了的酒坛，举起来打量，而后失望地放下。 　　都没了。 　　可他还好想喝！ 　　想了想，他站起来：“叶琛，咱们回去吧，下午公司还有事儿呢。” 　　叶爸：“……”？？？ 　　叶琛一头雾水，今天不是下午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明天的也处理好了，他家老爷子可是说，来都来了，就多待一天的！ 　　叶老爷子眨了眨眼睛。 　　叶爸和叶妈一脸茫然地搀扶着他上了车，程芫华亲自将他们送出来。 　　“那老爷子，叔叔阿姨再见。” 　　叶老爷子眯着眼睛，仿佛喝醉了一般，随意地摆摆手：“嗯呢，你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他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等到车子起身，程芫华和程芫华都在背后之后…… 　　叶妈对着叶琛疑惑道：“爸今天这是……” 　　她刚刚开了个头，叶老爷子立刻坐了起来，眼神闪烁，精气十足：“酒呢？酒呢？！芫华给的两坛酒呢？！” 　　叶爸：“……” 　　叶妈：“……”？？？ 　　合着提前离场，目的竟然是为了程芫华送的两坛酒，想要继续喝？ 　　叶家人走了，王记、纪卿等人也走了。 　　店里面，只剩下程记美食店的人、明天走的赵老爷子和莫元，以及郑婉和贝儿。 　　荣先生也走了，他提着酒离开的。 　　和他相约的那个上级，今天晚上他们就要一起吃饭，荣先生正好提着酒，准备将退居二线的事情办妥。 　　后院收拾干净后，酒劲来了，程记美食店的人也回屋睡午觉。 　　只有程芫华一个人走到后院，坐在椅子上，叹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太香了，味道飘散，这个时候鸟儿们还在叽叽喳喳，程芫华坐了好一会儿，院子里面还留着之前的酒味。 　　她想了想，去厨房，拿出一个小酒坛。 　　——并不是每一坛酒，她都埋在了地下。 　　刚刚热闹的时候她不想喝，这会儿没人了，她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这酒是很好喝的，就是心里装着事儿，喝上几口，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感觉心中的郁结淡了下去。 　　——当然，程芫华自己心里是没有郁结的，她只是有点纠结。 　　喝着喝着，就下雪了，好在这个地方不会有雪进来，只是冷空气来了，没有刚刚那么暖和，这时候这酒的威力就发挥了出来。 　　雪一片片落了下来，程芫华几杯酒下去，眼神就渐渐有些迷蒙。 第139章 爱人 　　她想到刚刚认识叶予昭的时候, 那时候，她对厨艺还没有爱意，虽然她知道系统可能会给她带来无数的财富。 　　那天开业, 人群当中，一眼就看见那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男人。 　　程芫华不觉得自己对叶予昭一见钟情, 事实上，初见的时候, 她甚至没觉得他们之后还可能继续相处。 　　但她就是记住了这个人。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不一样不是说他长得格外好以及格外贵气。 　　——而是孤独感。 　　他有种别人没有的孤独感，程芫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看出来了, 并且记下来了。 　　后来, 见面越好越多，他的孤独感淡去, 眉眼只剩下看她时候的温柔。 　　那时候，她以为这个人就会一直在身边。 　　再后来, 就是记忆中的一片血红，那时候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在叶予昭睁开眼睛说——芫华, 久等了。 　　那么五个字，她的情绪一瞬间溃不成军。 　　就是这个人了。 　　这辈子都是这个人了。 　　她明明那么确定这个人，心里确定，甚至身体也确定。 　　为什么…… 　　还是要害怕和他走进婚姻呢？ 　　程芫华知道叶予昭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她可以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在他不确定一辈子的时候, 就需要其他的来帮助确定。 　　比如, 婚姻。 　　如果她拒绝或者说还想要考虑，他必定会更加担心她对他的这份感情。 　　他从来没有一个程芫华一点点喜欢上他的真实体验, 起初他以为程芫华喜欢他, 结果发现不是。 　　他已经没了自信。 　　出车祸, 他救了程芫华成为植物人，醒来后，他们理所当然在一起。 　　叶予昭心里一直觉得程芫华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愧疚、感动、可怜…… 　　他都不在乎。 　　只要程芫华一直都在身边。 　　可他还是害怕这些感情绑不住程芫华，万一哪一天，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让她“爱”的男人呢？ 　　祝福吗？ 　　叶予昭肯定做不到，所以他要他们永远绑在一起。 　　婚姻或许也不能把两个人长久的绑在一起，但那是一种关系，也是一种责任，同样代表着名正言顺。 　　代表着…… 　　他们的关系不会是一句话就能结束的。 　　换个话说，叶予昭要安全感。 　　程芫华不知道怎么给他，她恐婚。 　　——这是他们的矛盾。 　　年后，叶予昭就要开始工作了吧？ 　　那时候他会忙起来，会像之前一样，不再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程记美食店…… 　　不舍。 　　心头没有松口气，只有不舍。 　　程芫华看着面前的酒杯，声音轻轻，微不可闻：“你对他……早比想象中感情深多了……” 　　说完，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一个人喝闷酒？”郑婉的声音温柔，笑着笑意走了过来。 　　程芫华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笑着说：“郑姐，贝儿睡了？你不睡午觉？” 　　“睡了。我要是睡午觉，怎么能够知道有人在这儿独自一人喝闷酒呢？”郑婉在旁边坐下，拿开她的酒杯。 　　随即，她看着程芫华的神情，无声叹口气：“芫华，不想笑就别笑，你强颜欢笑的时候，在意你的人，看着难受。” 　　事实上程芫华装的很好，笑容看起来无懈可击，要不是郑婉在背后已经站了两分钟，可能还不会觉得她是有什么忧愁。 　　程芫华的笑容僵住，随即也不再装模作样，放下酒杯：“行吧，瞒不过你。” 　　“不开心？” 　　“嗯，很难受。”连她都觉得很难受，现在的心情，怕是真的很不好。 　　郑婉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非常无奈：“你和叶予昭到底怎么回事呢？一个借酒消愁，一个背着人喝闷酒。” 　　“没……”程芫华正想否认。 　　郑婉打断她：“你莫要骗我，你们之间的样子，也就骗骗师玄、虞美人这种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人。” 　　程芫华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宽慰你。芫华，你是一个很成熟的人，思路情绪，当初面对我的问题时，你是如何想的，现在就怎么办吧。” 　　她顿了顿，又说：“之所有说恋爱使人失智，只是因为‘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应该是被自己给困扰住了，其实跳出来，也许一点也不复杂。” 　　程芫华一愣。 　　郑婉不再说什么，就安安静静陪在她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程芫华突然说：“郑姐，我还不想结婚，但我知道予昭想。他想要更加确定我们的关系，我爱他，却依旧没有想好要不要走入婚姻。” 　　郑婉一下子就懂程芫华的困扰了。 　　她还不想结婚，但因为叶予昭想，所以她非常纠结，如果不结婚，叶予昭就得不到他想要的安全感，她心里愧疚。 　　程芫华不想结婚，又喜欢叶予昭。 　　郑婉倒是一脸无所谓：“你年纪还小，不想结婚就不结呗，二十五岁都不到，不结婚也很正常，不着急！” 　　程芫华抿了抿唇，可是……叶予昭着急。 　　事实上，他们确定关系，肯定是程芫华更占便宜。 　　毕竟广叶集团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从他们结婚开始，程芫华就要分走一块蛋糕。 　　这一块蛋糕，就是一个常人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可程芫华还是不想结婚…… 　　婚姻…… 　　那么神圣、确定的关系，代表了一个承诺，也代表了家庭和责任。 　　郑婉看出她的迟疑，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芫华，你没有感情经历，对婚姻也知之甚少，所以才会害怕担忧。但其实，婚姻就像你们确定关系，是突然升起的勇气，你现在不想结婚就不结婚，某天突然有了勇气，你大概就很想和叶予昭一起，走向婚姻。” 　　程芫华看着郑婉的眼睛，喃喃：“是这样吗？” 　　郑婉没有回答，另一道男声响起：“是这样。” 　　程芫华一愣，猛然间抬头看过去，不远处，叶予昭站在那儿，抿了抿唇。 　　她傻眼了。 　　叶予昭已经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专注，一直盯着程芫华，“你怎么这么傻，我是很想和你结婚，但你要是不想，想说什么告诉我就行了。你不想结婚，我就等你，只要……只要你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爱得深，也就爱的卑微。 　　叶予昭已经走到面前，伸出手，将程芫华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一直都很温暖，像是能够给她遮风挡雨，也能够给她一个自由自在的世界。 　　因为爱得深，所以愿意退步。 　　哪怕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全感，在听到程芫华不愿意结婚，还是愿意退步。 　　有这么一个爱人，她何其有幸。 　　程芫华嘴角缓缓扬起笑容，她也伸出手，抱紧叶予昭。 　　“叶予昭，我还不想结婚。” 　　“好，不结，我等你。” 　　“叶予昭，上班了也要经常过来。” 　　“好。” 　　“别说让我一直留你在身边的话，你不在我身边，还能去哪儿？” 　　叶予昭微颤，而后嘴角扬起：“好……” 　　程芫华手紧了紧，声音带着笑意：“叶予昭，明天是小年，也是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官博弄个活动，好不好？” 　　叶予昭颤动得更加厉害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好……” 　　程芫华笑容灿烂。 　　如果暂时还不能从婚姻给他安全感，那就从其他方面，比如说……在网上公开。 　　告诉所有人—— 　　他们是爱人。 　　京市。 　　“你怎么还自己带了酒？”荣先生的上级白先生一脸诧异。 　　荣先生晃了晃小坛子，笑容灿烂：“您可不要小瞧了这酒，今天中午刚喝过，绝对特别好喝，就给你带来了。” 　　白先生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荣先生这样有能力的人想要退居二线，白先生舍不得他走，自然最近对他是非常好的，也因此，哪怕对他手上的酒并不敢兴趣，还是没有拒绝。 　　饭菜已经备好，荣先生将酒放在桌上。 　　白先生的秘书有些想要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被白先生阻止了。 　　荣先生看在眼里。 　　“老荣呀，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当初我一眼就看中你的能力，我手下像你这么得用的人才少，你怎么就非要走呢？”白先生叹口气，一脸忧愁。 　　——这是打感情牌。 　　荣先生叹口气：“你也知道我对不起老婆孩子，现在总算有了贝儿，我只想好好守着家庭，这人心气没了，也不能再在一线卖力了！” 　　不得不说，他这话说得很道理。 　　白先生还想再说什么，荣先生打开了酒…… 　　而后，什么想要说的，都被这酒的味道吸引了过去，白先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酒…… 　　荣先生一边说一边倒酒：“这是程记美食店程芫华酿的果酒，味道非常好，您尝尝？” 　　“程芫华？就是那个世界第一名厨？” 　　“是她。” 　　酒已经倒好，白先生端起了酒…… 　　晚上。 　　“怎么样？”郑婉好奇。 　　荣先生勾唇一笑：“成了，他答应放我退一步了，职位都讨论好了。” 　　郑婉松了口气，随即担忧：“你喝醉了没？” 　　“没，我没喝醉，我们就喝了一坛，大半都是他喝了，剩下的一坛说是要省着，就收起来了。”荣先生声音带着笑意。 　　这时候，手机响起。 　　——是白先生的电话。 　　郑婉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他是不是清醒了，又反悔了？” 　　荣先生也把眉头皱紧，叹口气：“也有可能。” 　　话音落地，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白先生的声音清晰—— 　　“老荣啊，这酒程记美食店还有卖的吗？” 　　荣先生：“……” 　　与此同时，零点，小年刚刚开始。 　　程记美食店的官博发出了一条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微博…… 第140章 有钱 　　在程记美食店发微博之前, 其实程记美食店超话就热闹得很，官博也非常热闹，讨论度非常高。 　　只因为…… 　　小年要来了。 　　去年的小年, 程记美食店做出了那四种令人惊艳的糕点，吃饭的人都送了一小盒, 后来还有抽奖和抢购。 　　不过现在程记美食店已经将四种糕点的配方公开了，很多人都在学着做, 一家又一家的店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有做的好吃的，也有做的一般的。 　　但总归都比其他糕点味道好。 　　因为这秘方是程芫华无偿贡献, 所以四种糕点前面, 就配了程记两个字，比如说程记寻夏、程记相思红豆…… 　　以示尊重。 　　他们可以这么叫, 却不敢用程记美食店的商标，以此来区分是不是真的属于程记美食店。 　　不过, 现在市面上也没有程记美食店的糕点。 　　之前也有人假冒伪劣，直接做成程记美食店糕点的样子, 还用一模一样的盒子。 　　不过后来被所有人抵制了，店也没有开下去。 　　人程芫华无偿贡献糕点方子，结果你就去抄人家？ 　　这话在哪儿都说不过去，是要受到谴责的，也是要被众人联名抵制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 这四种糕点在全国范围内火了, 味道确实非常非常好，其他人做的都这么好吃, 那程记美食店的正品……又该有多好吃？ 　　网友都知道, 程记美食店小年应该是有活动的, 或者会有抽奖和礼品，会不会是糕点？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他们觉得程记美食店作风，今年可能不会是糕点了。 　　毕竟…… 　　你们见他们哪次活动食物是重复的？ 　　这个观点又有人反驳——是没有重复的，但是……他们统共也没搞几次活动呀！ 　　网上对此议论纷纷，然而小年这一天的餐位预定也没有开，众人相当担忧，担忧他们今年也有可能什么程记美食店的东西都吃不到！ 　　就是这个时候，官博零点更新了—— 　　【程记美食店v：今天是小年，同时也是程芫华和叶予昭在一起三十天纪念日，为了庆祝这两个日子，现在开通预订通道，明晚程记美食店烧烤，与你相约。同时，转发抽奖，抽取1314人赠送程记美食店的自制烧烤粉。】 　　这条微博来得非常突然，零点一到就出现了。 　　然后，看见的人第一反应便是—— 　　卧槽！ 　　程老板和狗男人跑了！ 　　第二反应便是—— 　　一千三百一十四份抽奖？！ 　　第三个反应便是—— 　　抢！！！ 　　于是，一轮疯抢。 　　曾经，程记美食店火锅节的时候，他们并不放在心上，结果，悔到肠子都青了。 　　后来，程记美食店的周年庆，他们也不放在心上，结果，悔到肠子更青了。 　　多次试验，他们已经学会，有关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别废话，抢！ 　　于是，大量的人在第一眼看见就立刻开始抢购，人流量是比预定餐位的时候人要少些。 　　但不是每个人都恰好看着手机，以至于很多人明明就晚了两分钟抢，结果就什么都没有了，后面的就更不用说了。 　　等到这条微博上热搜的时候，所有名额，早就都被抢完了。 　　抢到的毕竟是少数，没有抢到的一脸绝望。 　　官博下面充斥着哀嚎—— 　　“啊啊啊又没有抢到！！就晚了两分钟！！” 　　“我也是呀，好气哟，明明看到微博就点进来，不过是阅读的时候晚了点，怎么就给抢完了？” 　　“啊！那可是烧烤呀！！程记的烧烤呀！” 　　“他们家的菜、糕点、火锅，都那么好吃，烧烤肯定也是非常好吃呀！” 　　“想到了他们家上一次元宵火锅节，晚上还吃了烤羊……” 　　“呜呜呜呜别说了！” 　　…… 　　无一例外，没人怀疑这次的烧烤会不好吃。 　　抢到的一脸激动，搓搓手，开始紧急订票，明天白天一整天赶路，妥了。 　　没有抢到的也没有太绝望，毕竟还是有烧烤粉一千多份呢！ 　　他们家最多抽出几百份，哪有什么一千多份的奖品，这一次，还是非常慷慨的。 　　很多人都在激动等待。 　　这时候，突然有个网友评论—— 　　【等等！！大家认真读一读题干，程老板……别人拐走了？！】 　　这条评论，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让大家很快就将视线停在了题干上，然后—— 　　“靠靠靠！！程芫华是我老婆，哪儿来的野男人，竟敢肖想程老板？！” 　　“妈耶，我就几天没有盯着，程老板都跟别的狗跑了？！” 　　“呜呜呜呜呜，叶予昭是谁呀？凭什么和会程芫华在一起？！” 　　“……我建议，大家还是百度一个叶予昭。” 　　“百度回来了，容我捡起吓掉的下巴。” 　　…… 　　于是，所有人纷纷去百度叶予昭。 　　再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渐渐沉默，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 　　叶予昭，广叶集团的大老板。 　　有网友说—— 　　“现在连长得好的厨子，都要嫁进豪门了吗？！广叶集团大老板，这种身份，怕是秃顶中年男人了吧！” 　　见到这种酸言酸语，一大波网友立刻扔出叶予昭的照片。 　　刚刚想要嘲笑叶予昭长相的人，熄火了。 　　妈耶！这狗男人竟然长得这么好？！ 　　但他们还是不痛快呀！ 　　哪怕叶予昭长得好，他凭什么拐走他们的女神、老婆程芫华呢？ 　　网友们恨不得杀了叶予昭，也开始狂扒叶予昭…… 　　然而扒着扒着他们就发现…… 　　这个叶予昭嘛，有钱这就不用说了，广叶集团在国内是前三的水平，他还不是老板的儿子，而是老板本人呀！ 　　可以说是前十大老板中，最最年轻的一个！ 　　有钱有才，实锤了。 　　紧接着，这位长得好，那是长得真好，不比明星差。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丫没有任何花边新闻，这样有颜有才有钱还年轻、无任何不良嗜好的男人，还能挑出什么错？ 　　“叶予昭这么完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对程老板忠心？程老板也真是的，刚刚有些名气，就和豪门在一起！这……怕是也是看在叶予昭的身份上吧……” 　　他们在叶予昭那边挑不出来错误，只能去程芫华那边挑刺了。 　　然而，这个时候，有理智粉已经扒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从程记美食店出现在视野中开始，每一次活动，叶予昭从未缺席，而且根据几张发在微博的照片还可以看出，这位还在程记美食店守过大门…… 　　这样的身份，在程记美食店干活，可不是和程老板关系亲密嘛！ 　　这可绝对不是单纯的抱大腿关系呀！ 　　他们认识已经很久了，叶予昭经常都在程记美食店，两人才在一起一个月，这正常人用脑子想一想也该知道——这两人认识很久才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所以…… 　　真的是真爱撒狗粮？ 　　网友们：大意了！！竟然让这狗东西占了便宜！ 　　程芫华到底不是娱乐圈的明星，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却又不普通，是个大厨，为国争光的那种。 　　也因此，质疑声并不多，更多人的路人网友表示—— 　　“妈耶，郎才女才，郎貌女貌，真是完美的一对呀。” 　　“说起来，我去程记美食店吃饭的时候见过，本来觉得长得好多看了两眼，结果……还是程老板的男朋友，还是广叶集团大老板！” 　　“现在上天都这么不公平的吗？有钱的还有才，还能娶到好老婆！长得好有本事的，还能找到好老公……” 　　“没办法，优秀的人总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我等你们孩子生出来，我要做你们儿媳妇！呜呜！” 　　“我就不一样，我已经准备怀了，到时候结亲家！” 　　…… 　　还有程芫华也是有不少粉丝的，叶予昭没有微博，这些粉丝奔到广叶集团官博去，一阵狂轰乱炸—— 　　“祝分手！” 　　“等待你们分手，我老婆还是我老婆。” 　　“呵，可恶的资本家，我不会让你抢走我老婆的！” 　　“有钱了不起呀？我们不会祝福你们的！” 　　“离程老板远点吧，祝你们早日分手！” 　　…… 　　叶予昭看见了，眉头一皱，随即，他发出一条指令。 　　而后，广叶集团官博发出一条微博—— 　　【为庆祝老板叶予昭和程记美食店程芫华在一起三十天纪念日，转发并评论，抽1314条真心祝福的评论，每一条送一万元。另，广叶集团全体，祝福老板和老板娘长长久久，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编辑这条微博的那位，发出去后，立刻登录小号，开始疯狂吹彩虹屁。 　　而看到这条微博的众人则是震惊了！ 　　一万？ 　　人民币？！ 　　1314？ 　　所以…… 　　一千三百一十四万？！ 　　我靠！！！ 　　这特么也太有钱了吧！！ 　　一个抽奖就是一千多万花出去了！而且抽取一千多人，就是说概率大了不少！ 　　网友们真的震惊了。 　　最开始看到的，肯定是那些正在痛骂叶予昭、祝他们不幸福的程芫华小粉丝们，他们看到微博的时候，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靠！ 　　这万恶的资本家！ 　　有钱你就了不起吗？！ 　　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们纷纷的删掉刚刚打出来的一排字，重新在新微博下转发并评论—— 　　“哇！！祝福叶boss和程老板在一起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祝你们永远幸福，三年抱俩，幸幸福福。” 　　“祝福你们永远爱着对方，一辈子相依相靠，永远幸福，天天开心！” 　　“哇哇，你们太般配了！太合适了！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呀！” 　　…… 　　一边写下祝福，一边在心里对叶予昭破口大骂的小粉丝们，默默流泪，然后表示—— 　　有钱……你就真的了不起！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qaq！ 第141章 烧烤 　　毕竟这可是一万呀, 一万块钱可以买不少好看的衣服、鞋子！ 　　这对于广大刮刮奖最多中十块钱的网友们来说，可是一笔大奖了！ 　　而且微博转发评论嘛，换算一下概率, 可比体彩容易多了！ 　　广叶集团官网的这个微博，很快跟着一个爆字, 直接上了头条，让无数人蜂拥进来转发和看热闹。 　　评论区除了大量祝福评论之外, 还有一些讨论的楼热度很高—— 　　“真他妈有钱……” 　　“可不是，这可是一千多万，随随便便就抽奖了！” 　　“各位想想叶予昭的身家, 别说一千多万, 就是一两个亿也是小钱！” 　　“妈耶，这也太有钱了吧, 还长得那么好，啊啊啊啊想嫁！！” 　　“……楼上的, 你看看程老板，再看看你自己, 心里没数吗？” 　　“我还是喜欢程老板，人也不缺钱呀，她手上的秘方全拿出来卖，不会比叶予昭少多少钱！而且人还无偿公开糕点秘方，长相不用说了, 人也很好……” 　　“说来说去, 就是这两个顶级男女，走到了一起呗……” 　　“这还只是一个在一起三十天纪念日, 你们说……他们结婚的时候？” 　　“我靠！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结婚时候能有什么大阵仗了！” 　　“期待结婚, 民政局搬来了！” 　　…… 　　很多都是路人在此评论, 那些程芫华的老婆、老公粉们，转发评论之后，纷纷回到程记美食店的官博，然后评论—— 　　“老婆对不起qaq，我被金钱腐蚀了，那丫太有钱了！你暂时跟着他去吧，等我有钱了就把你抢回来！” 　　“女神，我不介意你和我暗度陈仓，呜呜呜谁让叶狗有钱呢？” 　　“对不起，我也被金钱腐蚀了，虽然我口中说着祝福你们，但是我的内心是疯狂痛骂叶狗的！” 　　“叶狗战斗力太强了，我方大部分都投降了，我恨！！” 　　…… 　　从这一天开始，在程芫华的部分粉丝心中，叶予昭就有了一个名字——叶狗。 　　他人狗不狗别人不知道，但他抱走程老板，他就是狗！ 　　而此时，程记美食店也很热闹。 　　“一千多万？你也太有钱了吧！！” 　　“我靠！一万块，我都要想要转发了！” 　　“得了吧，你缺那一万？” 　　“……是不缺，但这不是白来的嘛。” 　　“叶予昭，你这么有钱的人，都这么浪费的吗？” 　　听到这一句，叶予昭抬头看向刘全福，严肃认真地说：“不是浪费。” 　　刘全福：“这都不是浪费，那这是啥？” 　　叶予昭：“是分享喜悦。” 　　同时是计划性公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让所有人都祝福他们。 　　当然，后面一句话，叶予昭就没说了。 　　刘全福：“……”他怎么感觉到被喂了一嘴什么东西…… 　　“是有些浪费了，予昭呀，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杨林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 　　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很多都是苦过来的，这种随手就放出去一千多万的行为，实在是让他们非常不能理解。 　　用句老话形容—— 　　你钱多得烧得慌吗？！ 　　不过杨林一直很有分寸，若不是叶予昭和程芫华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对着别人说这个。 　　叶予昭闻言，当然知道是杨林将他当做自己人，于是他眉眼带了笑意，声音轻轻：“好的，不会了。” 　　说完，他的视线看向旁边坐着的程芫华，对方正看着手机发呆。 　　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程芫华终于回过神，抬头看向他。 　　半响，她说：“一千三百一十四万？” 　　叶予昭想了想，点头。 　　程芫华深吸一口气，而后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大喊道—— 　　“叶予昭！！以后吃饭都给老子付钱！！！” 　　“你个土豪！！！” 　　众人：“……” 　　叶予昭有钱……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微博已经发了，转发也千万了，评论同样好几百万。 　　师玄念了念微博上的祝福言论，一边念一边抖鸡皮疙瘩：“这真他妈能夸，这得有大几百字吧？” 　　“你那算啥，我刚刚看到一个上千字的，文笔还贼好，将师父和叶予昭夸得哟，简直是天上才有的神仙眷侣！” 　　“我刚刚还看见一个用文言文夸的网友呢。” 　　“……这一届网友，真牛逼。” 　　师玄看不下去了，将平板抛下，往厨房方向走。 　　桑虞挪了过去，翻看了几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嫌弃地放下平板：“我当年刚刚出道的时候，网友们都没有这么夸过我！” 　　刘全福看了他一眼：“你也抽一千多万，也能有这么多人夸你的。” 　　桑虞：“……不！我没他那么有钱！” 　　这时候，师玄搓着鸡皮疙瘩出来了。 　　“咋了？”刘全福好奇地问。 　　师玄耸了耸肩膀，脸上的表情复杂，“你们自己去厨房看吧……” 　　桑虞和刘全福对视一眼，茫然地走到厨房门口。 　　里面，程芫华正在处理食材，叶予昭在旁边帮她，两人微微红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暧昧的氛围，整个厨房都仿佛变成了红色。 　　桑虞：“……” 　　刘全福：“……” 　　这狗粮喂得哟！ 　　他们脑袋里突然想到网友的一句话—— 　　民政局搬来了，请你们原地结婚！ 　　网上的风波很大，热搜都挂了两天，无数话题，流量巨大。 　　但是程记美食店却已经将这件事放下了，整个程记美食店现在都只有一件事要做—— 　　准备小年的烧烤晚宴。 　　程记美食店的餐厅和后院已经全部清空，摆放了无数的烧烤架子，这烧烤架子当然全都是租来的。 　　两边都是餐柜，全都是放食材的。 　　整个程记美食店都行动起来，为了准备食材。 　　赵老爷子走的时候，可以说是一脸不情不情愿，但却又必须走了。 　　最后，他不仅拿走了四坛酒，烧烤粉也带了不少——他们回去在家自己烧烤。 　　还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能打包的他都打包带走了。 　　——只有这样，才勉强放下不舍之心。 　　程记美食店中，有厨艺的就在厨房切肉，没有厨艺的，就洗菜和把食材串起来。 　　不止是他们，村长带了几个手巧的村里人也来帮忙。 　　——一天时间，确实有些忙不过。 　　“师父，这个烧烤粉真香呀！”刘全福深吸一口气。 　　他刚刚用称配好了一小份烧烤粉，一闻，那味道简直是绝了。 　　程芫华手舞动得飞快，手下的肉就一片片全都飞到了旁边的盆里，切好一盆，师玄端走，冉厉将肉腌制起来。 　　桑虞、叶予昭还有杨林夫妻在串已经腌制好的一片片肉。 　　这些东西，一个大男人放开了吃，能吃不少，所以他们要准备绝对充足的量才可以。 　　“你还是赶紧把烧烤粉配好吧，都装在瓶子里。”程芫华头也不抬。 　　刘全福赶紧应下了，继续配这些烧烤粉。 　　他们也都还没有吃过程记美食店的烧烤，这一次，自然还是非常期待的。 　　下午六点，食材基本准备好，厨房放了一部分，外面的餐柜装得满满当当的。 　　冉厉和南叔他们在生火，将已经烧好的炭火放在烧烤架里面，洗干净、消过毒的架子放好，又添了新碳。 　　前后门都开着，好把油烟透出去。 　　刘全福则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大多数的食客，都已经在等着了，还有的食客正在停车。 　　今天没有下雪，但之前下的雪也还没有化，白雪皑皑。 　　“胖哥，烧烤很好吃吗？”有人就问了。 　　他们对程记美食店的人非常熟，别说是老客了，就是第一次来的人，也对程记美食店非常了解，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刘全福，外号……胖子。 　　“我哪儿知道？”刘全福随口回了一句。 　　问话的那人一愣，随即茫然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把我家爷爷还有奶奶带来了，他们是最不喜欢吃烧烤这样不健康食品的，要是不是特别好吃，那他们肯定不会吃的，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点吗？” 　　刘全福是店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烧烤好不好吃呢？ 　　——这是这位兄弟的困惑。 　　“我们也还没吃呀，今晚是你们第一次吃，也是我们第一次吃！”刘全福无奈地回答。 　　那人还想说什么，尤其是跟着他的两位老人，更是皱紧了眉头。 　　他们背后，其他食客们已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小伙子，赶紧进去吧，程记美食店的美食水平，你还能不知道吗？” 　　“可不是，这可是第一名厨，哪次踩过雷？就没人踩雷！” 　　“看你能够抢到三个名额，可见是随时关注程记美食店，而且没有犹豫就抢了，那你还不放心？” 　　“对呀对呀，你要是实在是迟疑，你们就把名额让给他们，这儿还有人没有订到餐位，眼巴巴看着呢！他们肯定愿意给你报销来回车费！” 　　…… 　　这兄弟是对程记美食店还挺了解的，闻言，立刻不再犹豫，拉着爷爷奶奶就冲了进去。 　　很快，所有人都进去了，交完钱，围着烧烤架将人给安排好了。 　　程记美食店也有两个烧烤架，毕竟……他们也是要吃的嘛。 　　食客们预订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是自助餐形势，388一个人，管饱。 　　这个价格对比程记美食店的菜，可以说是相当便宜了。 　　也因此，没有任何人有怨言。 　　干净透明的柜子，里面干干净净的盘子，上面的食材看着都非常新鲜，而且种类一点也不少，在外面的烧烤摊上，可能还没有这么多种类。 　　每个烧烤架旁边，好几瓶调料粉。 　　有人就说了—— 　　“啊？自己烤呀？我这个手艺……烤出来的能吃吗？” 第142章 厨师 　　程记美食店众人在最中间的烧烤架, 闻言，程芫华笑着说：“大家可以互帮互助嘛，而且练一下就会了, 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们就在中间烤, 你们有什么也都可以问。” 　　说话间，她已经将食材放在了面前的烧烤架上。 　　里面的炭火已经烧了起来, 不是特别大，恰到好处的温度。 　　室内烧烤其实是有些热的，但为了通风, 开了门窗, 室内温度降了不少，这个时候烧烤, 温度也是刚刚好。 　　很多食材都是提前腌制过的，程芫华一边熟练地刷油, 一边说：“荤菜都是腌制过的，盐就别加, 按照喜好加些烧烤粉就行了。” 　　大家都在将喜欢的食材往上放，但视线还是看着程芫华的。 　　程芫华翻了翻，见串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撒上烧烤粉。 　　这烧烤粉可比外面烧烤店的香多了，撒到食材上, 在食材的影响下, 味道竟然更浓。 　　“滋滋滋——”香味刚刚散开，便是此起披伏的咽口水声音。 　　其他人已经等不了了, 也赶紧刷油烤了起来。 　　程记美食店的烧烤粉可是程芫华亲手配的, 香味远不是其他烧烤粉可以比拟的, 再加上食材新鲜，自然香味浓郁。 　　而且这个香味不是一般烧烤弄得只有掉料的味道，它是配合着食材的香味一起浓郁的，更加勾人。 　　并且，越烤越勾人。 　　“哇哇！太香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吃了！” 　　“我也是，快要忍不了呢，可以吃了吗？” 　　“还没有烧烤热乎呢，怎么可能吃？” 　　“再忍着吧……” 　　“程老板那边也太香了吧！！” 　　“我们这边也越烤越香了！” 　　…… 　　食客们的烧烤比程芫华放得晚一些，不过程芫华这边的烧烤依旧不能吃，叶予昭等人都是眼巴巴看着的。 　　他们同样咽着口水，眼神带着期待。 　　程芫华又沾了一点油刷上起，顿时又一阵“滋滋滋”的响声。 　　又烤了两分钟，程芫华将所有肉串都拿起来，放在旁边的盘子上，又拿了一些还没烤的，放上去，还放了些素菜。 　　“吃吧。”她刚刚开口，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立刻就下手了，也是巧了，刚刚一人一串，盘子里面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师玄迫不及待咬了下去，随即声音激动：“啊——太好吃了！！！” 　　他带着帽子的，许多人看过来，部分人没有仔细辨认，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了出来。 　　随即这些认出来的食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是也没有觉得奇怪，就又把视线放在了他们口中的烧烤上。 　　——全网都知道，师玄、桑虞经常都在程记美食店。 　　现在这两个大明星，可没有烧烤重要。 　　叶予昭将自己手上的那一串递到程芫华面前，程芫华摇了摇头：“你先吃吧。” 　　他没有动，程芫华看过去，他眉目带笑。 　　于是，程芫华咬了一口肉串，肉吃到了嘴里。 　　这肉串烤得恰到好处，外皮微微有些硬，但咬开里面非常嫩，肉是腌制过的，里面也有鲜香的味道。 　　慢慢咀嚼，满口生津。 　　程芫华手上继续麻利地烤着肉，叶予昭举着肉串还在自己唇边。 　　她又吃了一口，而后笑着说：“你也吃吧。” 　　叶予昭耳根微红，也咬了一口，这都算是间接接吻了，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烧烤很好吃，没人顾得上他的耳根泛红。 　　旁边，冉厉也烤好了，将串放在旁边的盘子里面。 　　食客们的烧烤也陆陆续续熟了，便没有人再注意他们，都把视线放在面前的烧烤上面，都在乱糟糟的烤着，但气氛很好，香味弥漫。 　　没一会儿，整个程记美食店都被香味和闹哄哄的话语塞满—— 　　“你烤焦了！！！” 　　“没事儿，我就喜欢吃焦的。” 　　“你不要浪费了烧烤粉呀！” 　　“给我一串。” 　　“你自己烤去。” 　　“呜呜呜太好吃了！！” 　　“对呀，真的太好吃了，今天吃了，我就能把烧烤戒了，毕竟……吃了程记美食店的烧烤，心头有了白月光，怎么可能还想着其他！” 　　“这一顿不知道要胖多少斤……” 　　“我也怕胖，所以再抢白玉养生汤。” 　　“你抢得到？” 　　“……抢不到。” 　　…… 　　程芫华听着大家笑着说话，摇了摇头，眉眼弯弯。 　　这种氛围，可真好呀。 　　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用着两个烧烤架，程芫华、南叔、刘全福、冉厉，四人换着烤，很快就吃得超不多了。 　　两旁的柜子里面，厨房里面的串都拿了出来，现在又下去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应该能把这些食客们给喂饱了。 　　程芫华吃饱后，就看着其他人吃，个个眉开眼笑。 　　这个时候，有个五六岁的小朋友跑了过来，看着程芫华眼巴巴道：“漂亮姐姐，我可以吃一串你烤的吗？” 　　非常有礼貌，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着渴望。 　　“为什么呢？”程芫华笑着反问。 　　小孩子说：“因为爸爸说，他没有漂亮姐姐烤得好，虽然他也没有吃过。老师说，要实践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得，这是想尝尝，然后判断程芫华烤的是不是比他爸爸烤得好。 　　小家伙人小鬼大，挺讨人喜欢的。 　　程芫华笑了笑，伸手拿了不少串儿，刷上油烤了起来，小朋友就站在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串儿。 　　这时候，一对夫妻跑了过来，声音带着歉意：“哎呀，不好意思呀，我以为他去卫生间，没想到竟然是来这儿，给程老板添麻烦了！” 　　程芫华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儿，我答应了给他烤串，请稍等一下。” 　　她烤肉很快，无论是刷油还是撒调料都恰到好处，香味浓郁，哪怕已经吃饱了，他们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很快，一把串儿就好了，程芫华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她拿了三个肉串给三人，问道：“尝尝？” 　　夫妻俩还有些迟疑，但小朋友已经接过了肉串，而后一口咬了下去。 　　于是，两夫妻也一边道谢，一边接过。 　　他们当然吃饱了，但这可是程芫华亲手烤出来的！！ 　　有人会想，同样的调料，味道还能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食材烤得火候和时间，还有调料撒的时机和分量，对味道都有影响的。 　　两人原本觉得自己烤出来的肉串已经非常好吃了，都是同样的烧烤粉，虽然程老板肯定比他们烤得好吃，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好吃这么多！ 　　哪怕已经吃饱，他们还是恨不得将舌头也吞下去，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小朋友吃了两口之后，舔了舔唇，看着程芫华，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姐姐，你烤的，比爸爸烤的好吃！好吃很多很多！爸爸不如你！” 　　他爸爸：“……”我虽然也是个厨子，但我能和世界第一名厨相比？！ 　　儿砸，你真给爸爸脸上贴金。 　　程芫华没有想到，这个肉串就像是开了个头，好些人都在远处眼巴巴看着她。 　　程芫华：“……” 　　想到这些人也是大老远过来，坐着飞机，或者是开着车走高速，在这样的雪天赶到这儿只为吃一顿饭…… 　　她这会儿到底也是没事儿，就继续烤了起来。 　　晚上十点，这场烧烤盛宴才正式结束，串只剩下零星几串了，程芫华全给烤了，分给那些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的人。 　　“都吃好了吧？”刘全福笑着问。 　　“吃好了吃好了，这可太好吃了！” 　　“可不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串！” 　　“简直是神仙美味，我们还是没有程老板烤的好吃。” 　　“这不是废话吗？你能和程老板比？” 　　“三百多块钱，这一顿简直血赚！” 　　…… 　　就连之前，进来时在门口迟疑的那小伙子和两位老人也是眉开眼笑。 　　刘全福听见老两口对着小伙子说：“是很好吃，原来烧烤这么好吃呀……” 　　小伙子忙说：“这是最好吃的，其他烧烤可没有这么好吃！” 　　“这一趟虽然走得远，很是很值得了。” 　　“这算啥，您二老是没有吃到他们家的各种好吃的菜，下次我继续努力抢订，如果抢到了，咱们就来吃一顿！” 　　“好嘞！” 　　刘全福见他们笑语盈盈，相互搀扶着跟着大部队往民宿走去，嘴角勾起笑容。 　　他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师父已经成为了名厨，却还是很愿意开着这么一家店，为每位食客亲手做菜了…… 　　不是无私奉献，是一位“厨师”的幸福和崇敬。 　　自己手上做出来的食物，让每一位食客吃得高兴，吃得开心。 　　——这才是“厨师”这个名称的真谛。 　　刘全福正在感悟人生，并且由衷的佩服他的师父。 　　这时候，他的师父程芫华站在他背后，一巴掌呼在他后背上：“都在收拾东西，你干嘛站着发呆？” 　　刘全福：“……” 　　他想了想，看向程芫华，一脸认真地问：“师父，你今天自愿给食客们烤烧烤，有什么感受呢？” 　　是幸福吧？ 　　“累。” 　　刘全福：“……” 　　“下次不干了。” 　　刘全福：“……” 　　“下次让你给他们烤。” 　　刘全福：“…………”？？？ 　　食客们到了民宿，个个都吃撑了，在房间站着不敢坐。 　　他们情绪非常高涨，都在往微博、贴吧、群里发图，还有激动的文字描述—— 　　【啊啊啊啊程记美食店的烧烤太好吃了！！就算是自己烤，因为烧烤粉和食材格外好吃，所以自己烤出来的，也是吃过最好吃的！而且后来程老板亲自给我们烤了串儿，那味道，啧啧，只想说——不愧是世界第一名厨！！】 　　他们高兴得很，也美得很，但网友们就不咋滴高兴了。 第143章 　　虽然知道很好吃, 但到底烧烤是程记美食店第一次做，他们心里抱有侥幸心理——万一不好吃呢？ 　　如果不好吃，没有抢到餐位的自己, 也就不算亏了。 　　那些抢到了位置，辛辛苦苦跑到汤槐村, 没准儿只能吃到令他们失望的烧烤！ 　　他们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上—— 　　那一条条微博发上去, 那一个个视频, 那一张张令人口水四溢的图片…… 　　网友们炸了。 　　顺便把程记美食店的官博给炸了。 　　讨论度太高，直接将话题送上热搜，全都是自来水，而且上了热搜后, 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 　　现在，程记美食店的知名度早就不是一般的美食店了, 华国大多数人都知道程记美食店, 不知道的都是少数了。 　　——只不过没吃过的还是大多数。 　　这会儿被他们炸上热搜, 网友的目的非常简单—— 　　“妈滴，怎么不多开点餐位呢？” 　　“说得好像多点名额, 你就抢到得到似的！” 　　“强烈呼吁程记美食店将烧烤粉拿出来卖一些！” 　　“程老板, 我真的好想尝尝那个好吃极了的烧烤粉呀，咱位置抢不到，抢购烧烤粉没准儿就成了！” 　　“求求程老板啦！烧烤粉烧烤粉！” 　　“烧烤粉烧烤粉烧烤粉……” 　　…… 　　这个话题在热搜上挂了好久好久, 程芫华才终于出来说—— 　　【程记美食店：目前准备的量抽奖后就剩不了多少，要卖也可以，但只能等到年后, 正月初八开始上架，要吗？】 　　网友能怎么回答，自然全都是—— 　　“要要要！” 　　程记美食店的东西, 等再久都值了，何况现在快递也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小年之后程记美食店就歇业了，正好这段时间，程记美食店都在打包烧烤粉。 　　称好分量后，用机器打成粉末，这东西卖起来还是方便，程记美食店这么久了，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好好敞开卖过，这一次要卖，程芫华还真准备就多卖点。 　　而且…… 　　她查看了一下财富，和延年益寿汤差得不多了，等到这批烧烤粉卖了，就能够凑够。 　　她的愿望，也即将达成了。 　　小年过后，农历新的一年就来了。 　　程记美食店至今，这是第二个年头，除夕这天，程芫华爬起来，准备祭祖之后就开始做午饭。 　　但被人给拦住了。 　　程芫华：“……啥意思？” 　　她一脸茫然。 　　桑虞一脸认真：“芫华，过去的一年，一直都是你帮我们做饭，我们吃现成，今天除夕，明天正月初一，你怎么都要歇下来，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程芫华：“……”？？？ 　　不是她怀疑，她看着面前站着的叶予昭、桑虞、师玄，充满了质疑。 　　南叔回家过年了，刘全福和刘全蓓也回去了，程记美食店本来就只剩下程芫华、杨林夫妻、还有桑虞、师玄、冉厉，以及叶予昭。 　　他们让程芫华歇着，显然也没有让冉厉出手的意思，就更不会让杨林夫妻给大家做饭了。 　　也因此，他们这是……要他们三人自己做了？ 　　师玄声音充满了自信：“芫华你放心吧，虽然我们没做过饭，但常年都在厨房被你这个名厨熏陶，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桑虞声音同样肯定：“是呀，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你等着吃我做的美食吧！” 　　一贯不和他们搅在一起的叶予昭也点点头。 　　程芫华诧异地看过去。 　　叶予昭回视她，眼神温柔：“芫华……接下来几天，你，你和冉厉都休息休息吧。” 　　程芫华：“……”这些人……还真是来真的了？ 　　冉厉还有些迟疑，程芫华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那好吧，那就交给你们吧。” 　　三人点点头，脸上都带着自信。 　　厨房各种各样的食材都在，他们直接进去做了起来。 　　程芫华则跟着杨林和徐秀婉上山去祭祖，黄上也跟上了上去。 　　路上，杨林好奇问：“芫华，你真的放心他们呀？” 　　程芫华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不让他们亲自试试，怎么晓得做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林：“…………” 　　程芫华知道他们肯定不可能做出什么名堂，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乱成这样。 　　此时，她刚刚迈进门，坐在餐厅的冉厉脸上带着无奈和焦急。 　　厨房里面，时不时传来“叮叮咚咚——”的巨大声音。还有桑虞和师玄的互相指责—— 　　“桑虞你干嘛！！我让你把鱼放进去！” 　　“我放进去了呀！” 　　“你把油溅起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也被油烫到了呀，再说了，油溅起来了，你不会后退呀，干嘛把锅给翻了！！” 　　“……你还怪我了？！” 　　还夹杂着叶予昭冷冷的声音—— 　　“还不赶紧收拾烂摊子，吵什么吵，芫华要回来了，你们想要她看见你们这个样子吗？！” 　　顿时，桑虞和师玄安静了，厨房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他们可是打了包票自己可以，当然不愿意当着程芫华丢脸。 　　程芫华：“……”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她没有进去，在冉厉旁边坐下，神情非常复杂。 　　冉厉的表情差不多。 　　等到杨林夫妻回来之后，立刻好奇问：“你们两个人这是咋了？” 　　程芫华指了指厨房，闻着里面的糊味，无奈地说：“我在担心我们的中午饭。” 　　冉厉点点头，表示相当赞同。 　　徐秀婉瞪了两人一眼，笑着说：“别瞎说，他们也是好心，而且他们都是认了真的，就算做不到多好，吃也是没问题的。” 　　“那可不一样……就这个糊味，没准儿根本不能吃。”杨林的态度就不那么乐观了。 　　“你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就算师玄和桑虞那两个小子做不好，这不是还有予昭嘛，予昭沉稳、聪明，学什么都快，他肯定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徐秀婉抬了抬下巴。 　　她对于叶予昭这个孙女婿是非常非常满意的，早在最开始，叶予昭和程芫华还没什么感情苗头的时候，她就觉得叶予昭这人给他们做孙女婿是非常完美的。 　　没想到，芫华最后竟然真的和叶予昭在一起了！ 　　她现在对叶予昭，是一万个相信。 　　杨林就不咋滴服气了，嘀嘀咕咕，徐秀婉和他争了起来。 　　程芫华耸了耸肩，和冉厉同样一脸无奈地对视一眼。 　　“好了没呀？这都十二点半了！”程芫华对着厨房喊道。 　　厨房里面，桑虞的声音清晰：“马上！我刚刚做的菜糊了，我重新做一份！” 　　程芫华：“……” 　　一直等到一点，这三人做的菜才总算端了出来。 　　还只有冉厉和桑虞的端出来了，叶予昭还在厨房捣鼓，传来炒菜的油烟味儿。 　　他出来让他们先吃着，他还在等一会儿。 　　已经一点了，程芫华他们也就没有再等他了。 　　冉厉去打饭，揭开锅盖的一瞬间，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师玄一边摆放筷子，一边好奇问道：“你怎么了？赶紧盛饭吧！” 　　冉厉：“今天中午吃稀饭？” 　　“瞎说，干饭呀！”说着，他走到电锅旁边一看，立刻神情僵硬下来。 　　——锅里面，虽然不完全算是稀饭，却也差不多了。 　　师玄：“……” 　　半响，他深吸一口气：“桑虞！！你看你做的饭！！” 　　“不是你说加一瓢水吗？”桑虞也不服气了。 　　程芫华长出一口气，无奈地挥挥手：“算了，吃饭吧，稀饭就稀饭吧，总比夹生饭好。” 　　他们没有做出夹生饭，她都应该庆幸了。 　　而后众人将视线放在桌上的菜上面，菜不是很多，但也不少，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辣子鸡、一个酸辣鸡杂，还有一个奔跑的鱼丸。 　　做出四道菜，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虽然—— 　　程芫华指着小鸡炖蘑菇咽咽口水：“这里面黑漆漆的……是乌鸡？” 　　桑虞一下子就沉了脸，气得不行，还瞪了一眼程芫华：“这是正常的鸡！！只不过是……中间水烧干了一回，我忙着炒菜没注意到，后面又添了水。” 　　程芫华：“……”听着都不怎么好吃。 　　她颤抖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喂进嘴里。 　　味道…… 　　其实不算特别难吃，只是一般难吃。 　　糊味太重了，而且调料放得乱七八糟，完全没了鸡汤的味道，鸡肉更是柴，肉里没有鸡汤的浓郁味道，非常干，还没有味道。 　　能吃，但不好吃。 　　更不可能……比得上她做的。 　　“怎么样？”桑虞眼睛亮了起来。 　　程芫华：“……还是继续品尝下一道吧，冉厉来尝尝。” 　　“行，我来尝尝辣子鸡。”说着，冉厉朝着辣子鸡伸出了筷子。 　　这辣子鸡颜色看着还可以，没准儿并不难吃。 　　冉厉一脸淡定的吃完，没等师玄问，便和程芫华说：“芫华师父，你也尝尝吧，这个味道……非常特别的。” 　　程芫华满脸写着抗拒。 　　而后，杨林和徐秀婉分别对剩下两道菜进行了品尝，但是都没有人多说什么。 　　师玄和冉厉再傻也看出了问题，师玄皱眉道：“真的有那么难吃？” 　　程芫华啥话都没说，伸手：“请品尝。” 　　两人伸出筷子。 　　小鸡炖蘑菇太柴，辣子鸡太咸，酸辣鸡杂味道奇怪，奔跑的鱼丸就不用说了，难看也就算了，味道也是奇奇怪怪。 　　总之，这四道菜都不咋滴。 　　两人艰难的咽下去后，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肩膀也垮了，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做出来的菜，竟然这么难吃。 　　程芫华：“……其实也还好，第一次做饭就这样，也不错了。” 　　她耐心安慰。 　　两人却更加被打击了。 　　桑虞：“今天中午的午饭可咋办？” 　　冉厉：“要不然我麻溜再去做两个菜？” 　　程芫华站起来：“我去吧。” 　　说话间，叶予昭已经端着菜出来了，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左手是酸辣土豆丝，右手是红烧肉。 　　光从颜色上来说，还是非常成功的，至少比师玄和桑虞两人成功了太多。 　　桑虞一脸诧异：“咦？你怎么做了个酸辣土豆丝？” 　　这可不是程记菜谱上的！ 　　叶予昭淡淡开口：“我也不会那么不自量力，非要去挑战高难度的。” 　　“那你怎么会做？”师玄接道。 　　他们之所以都做程记美食店菜单上的菜，只是因为他们这一年经常看程芫华做的，他们也只会这些，在中间挑了几个相对简单的做了，哪会做其他。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叶予昭在哪儿学会的酸辣土豆丝？ 　　叶予昭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开口：“百度。” 　　说完，他的视线又看向程芫华，眉眼顿时变得温柔：“尝一尝？虽然肯定比不上你，但我感觉也还是可以的。” 　　他可不是那两个傻子，怎么可能不先偷偷摸摸尝一下呢？ 　　要是不好吃，他怎么可能端出来丢人？ 　　师玄和桑虞沉默了。 　　程芫华重新坐下，品尝叶予昭做好的两道菜。 　　“咦？竟然还挺好吃的！”当然不是顶好的味道，但也确实相当不错了，程芫华眼神非常诧异。 　　其他人也赶紧伸出筷子，就连桑虞和师玄也吃了起来。 　　还……真是不错。 　　徐秀婉笑眯了眼睛：“哎呀，予昭原来竟然也有做菜的天赋！这道菜就真的做得非常好，你也是第一次下厨？” 　　叶予昭点点头。 　　“你和芫华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竟然都在厨艺上有这么好的天赋！”徐秀婉滔滔不绝地夸赞。 　　程芫华：“……” 　　叶予昭难得脸红地看了程芫华一眼，脸上带着几分赧然。 　　程芫华回视他，耳根也微微红。 　　杨林老两口见此，都笑眯了眼睛。 　　只有桑虞还不太痛快，嘀咕道：“你还真是一个被商业耽误的厨子呀！” 　　既然有了两道菜吃，程芫华也会没有再特意下厨炒菜，稀饭配着两道菜，虽然确实都没有怎么吃饱，但也算是垫了肚子。 　　一放下筷子，杨林就说：“晚上年夜饭可不能马虎！” 　　程芫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予昭三人一眼：“不是说让我吃现成吗？晚上年夜饭你们可要努力了。” 　　这话不出，不止叶予昭三人，就连冉厉他们都变了脸。 　　几人立刻围上前—— 　　“年夜饭一年可只有一顿，不能马虎呀！” 　　“要不然晚上吃饺子吧，年夜饭吃饺子也算是传统了。” 　　“对对对，芫华呀，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 　　“……也不要为难你自己的胃。” 　　“是呀，而且叶老爷子他们晚上也要来，咱们……不做点什么招待他们吗？” 　　一想到晚上还吃不到程芫华做的美食，他们就一脸绝望。 　　再想到只能吃叶予昭三人做的，顿时更加绝望了！ 　　这让年夜饭，还有啥盼头？ 　　但甭管他们怎么说，程芫华都不为所动，一个下午都在和黄上玩。 　　等到五点的时候，三人总算绝望了，眼巴巴看了看程芫华，垂着脑袋，往厨房走去。 　　晚上…… 　　又要吃不饱了。 　　太他妈绝望了！ 　　桑虞只想抽自己耳光，怎么就非要说他们做饭呢？！ 　　吃世界第一名厨做的东西，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虽然辛苦了程芫华，但他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和感谢，干嘛折磨自己的味蕾呀！ 　　他们刚刚走到厨房门口，背后，程芫华站起来，声音带着笑意—— 　　“说了休息就是休息，但我又怕你们做的太难吃了……” 　　三人猛然回头看向她。 　　程芫华：“冰箱里面有一块火锅底料，是上次我熬好了的，只需要加水煮就是了，晚上要吃的菜冰库都有。” 　　说完，整个程记美食店传来狂喜声—— 　　“程老板万岁！！！” 　　程芫华露出笑容，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火锅只需要加水煮，处理食材都是大家会的，就连丸子冰库也冻了一些，是不久前程芫华做的。 　　晚上吃火锅，竟然是什么食材都有了。 　　饺子他们也拿了不少出来，七点过，处理的食材都端了上去，汤底也端了出来，整个程记美食店都弥漫着火锅香味。 　　他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火锅了，中午又没有吃饱，都眼巴巴看着锅里。 　　叶予昭在这边过年，去年就没有回去，叶老爷子他们忍不住，带着叶爸叶妈都来了。 　　三人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程芫华也很欢迎。 　　这会儿叶家三口也眼巴巴看着锅里。 　　程芫华声音带笑：“去拿两坛酒来吧，今天过年，可以破例多喝点。” 　　话音落地，桑虞、冉厉、师玄已经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叶老爷子也激动地想要跑去，被叶爸给拦住了，这一大把年纪，跑出去干嘛？ 　　三人很快回了，酒倒上。 　　火锅味混着酒味，实在是太香了。 　　叶老爷子鼻子在酒杯旁边嗅了嗅，还没有喝，就已经红光满面：“好！好呀！” 　　程芫华无奈。 　　随即，她举起酒杯，正色道：“我们都是因为缘分才走到一起，希望未来大家继续同舟共济，祝愿程记美食店越来越好！” 　　其他人也赶忙举起酒杯。 　　杨林红着眼睛说：“真好呀，现在的日子真好，我就希望一直好下去……”好到他老死。 　　想到老死，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程芫华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新的一年，延年益寿汤需要的财富也就凑够了，杨林和徐秀婉……都要继续活下去，多活好些年！ 　　桑虞也说：“程老板，一直都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指不定我现在怎么样了。我今天也算是体验了做饭的辛苦，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你了。” 　　这个男人，很少这么认真。 　　程芫华笑着回视他。 　　师玄看向程芫华，眨了眨眼睛，将泪意忍了回去，“芫华……你就是我亲妹妹……谢谢你。” 　　如果没有芫华，他现在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因为程芫华，才有新生的他。 　　冉厉：“芫华师父，我、我不会说话，但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很多……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话一出，叶予昭就不怎么高兴了。 　　他怎么觉得…… 　　这人抢了他的台词呢？ 　　程芫华看了看三人，露出真诚、温暖的笑容，她知道，他们都是真心的。 　　他们也很在乎他，她要是有什么麻烦，他们一定是站在她前面的人。 　　这不是爱情，是亲情。 　　他们这些人之间，早就成了一家人了，程记美食店的人。 　　最后叶予昭看向程芫华，眼神温柔，声音轻轻—— 　　“芫华，感谢缘分，感谢你。”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他这一生会如何，完全不能想象，也不敢想。 　　他知道，那样的一生，一定非常痛苦。 　　程芫华湿了眼眶。 　　酒杯相碰，她哽咽道—— 　　“新年快乐。” 　　其他人立刻回应—— 　　“新年快乐！！” 　　晚上闹到很晚程芫华才回房间，她站在门口，抬头。 　　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 　　程芫华关门的时候轻声说：“感谢。” 　　感谢系统。 　　如果没有它，程芫华的一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她关上了门，窗外明月依旧明亮。 　　程芫华躺在床上睡着了，在这个除夕和新年第一天交接的黑夜，她做了一梦。 　　一个，让她诧异的梦。 第144章 大结局（上） 　　程芫华今年四十了, 刚刚送走她的外婆徐秀婉。 　　外公杨林几年前已经走了，二老年轻的时候太辛苦了，后来虽然她一直小心翼翼照顾着二老, 可惜也没有什么大用。 　　外婆是笑着走的，她觉得有外孙女陪了他们十几年, 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外孙女也很有出息, 他们晚年日子过得很好。 　　只是她唯一担忧的是——他们走后，孤孤单单的外孙女该有多寂寞？ 　　程芫华心情惆怅，长叹一口气。 　　当初自己出了事离开程家后，就一直和外公外婆在一起, 也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为外公外婆养老。 　　现在送走他们，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好像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 　　程芫华在街上走着, 回忆自己这十几年。 　　在外人看来, 她也算是事业有成了，至少……不缺钱花。 　　离开程家后, 她凭借自己的能力, 开始是做种植，后来规模大了，就开了一家公司, 手下几十号人。 　　事业算是稳定，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还算是不错了。 　　只是……一直都没有结婚, 也没想结婚。 　　而这十几年，她也亲眼见到了程家酒楼倒闭，程长东不善经营, 就算接管了程家酒楼，也不过逍遥了五年。 　　程娇云到底最后还是没有嫁给夏嘉盛，程家一团糟。 　　程芫华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没有管这件事。 　　——在她看来，厨艺传承什么的，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程家的一切，就随风去吧。 　　想到厨艺，她的心口突然有些抽痛，脑海中好像有一双手，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握着菜刀，晃动飞快。 　　程芫华猛地抽回思绪。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不是一贯不想进入厨房吗？ 　　她有些累了，进了旁边一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看着窗外。 　　背后，坐下了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两人压低声音说着话，程芫华想要站起来离开，却突然停下，没有动作。 　　“你看网上报道了没？魔都的杀人案？” 　　“看了，就是那个杀了鼎御老板，又自首的杀人犯？好像因为长得特别好，所以特别受关注！” 　　“对对对，我刚刚看到后续通告了，好像是因为三十年前一家特别出名的餐厅，叫……食天下，对，食天下！他家被鼎御的老板徐玉联和美食协会向会长用不正当手段给挤垮了，然后前段时间，鼎御老板和美食协会的向会长窝里斗，暴露了这件事。” 　　“呸，这两个垃圾！那个什么向会长，和前一个冯会长简直没法比，就知道排挤好的酒楼，这些年，苏州的刘家酒楼，还有四川的秦家酒楼，甚至还有赵氏良膳……哪个不是被他折腾得够呛！那什么美食协会，全网都知道是广告平台，国外大厨百花齐放，国内就没几个有名的！泱泱大国的华夏菜，竟然一直不够出彩！” 　　“对呀，他们垃圾全网都知道，先不说这个，我继续给你讲后续！这件事暴露后，那个叫冉厉的食天下后人知道了，就去报仇去了。” 　　“啧啧，杀人报仇？这人也太傻了吧，白费了那么好的长相，大叔型男呀，这个年纪都这么好看，不知道年轻时候多帅呢！” 　　“可不是，不过评论有人说，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告不了，也没有证据了。” 　　程芫华不认识冉厉，也没有关注过这个案件，但莫名的，她脑袋里面，好像有一个笑起来很傻气的男人模样，那男人很年轻……也过得很开心。 　　“唉，可惜了，这些帅哥为什么都这么惨呢？” 　　“对呀，还记得十几年前影帝师玄事件吗？那才是可惜了，前途一片大好的影帝，心理疾病竟然那么严重，最后死的时候，都瘦成皮包骨了！” 　　“还有一年前的歌神事件，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呀！桑虞还留遗书说是活够了，那么好看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唉，这些帅哥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程芫华脸有点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失控，整个人的情绪也有些奇怪。 　　这时候，外面有辆救护车呼啸着离开。 　　程芫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着急地追了出去，追了一截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看着那辆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她像是心都空了。 　　她就傻傻站在原地，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微博推送的消息—— 【广叶集团老板，至今单身无任何绯闻的钻石王老五叶予昭，刚刚突发疾病送入医院，胃癌晚期……这位常年不笑，像是机器人一般的英俊男人，好像已经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一个星期以前，叶予昭亲手主持的广叶集团大变革，或与其身体有关……】 　　下面配的那张图片，男人虽然有些年纪，但看着依旧帅气，只是面无表情，眼神也是一潭死水，仿佛……行尸走肉，了无生气。 　　胃癌晚期？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叶予昭的眼睛应该是温柔的，他的眼里是有光的，他的脸色不应该是苍白的…… 　　他们也不该是这样的！ 　　国内的美食行业也不是这样的！ 　　她…… 　　她也不该是这样的！ 　　程芫华抱着脑袋，剧烈的疼痛。 　　而后，她猛然坐了起来。 　　外面天已经亮了，明亮的光线顺着窗照了进来，屋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她想起来了。 　　刚刚她做了梦，她还在程记美食店，梦中一切都是假的！ 　　外面已经有了声音，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害怕地说着：“程老板咋还没起来……不会真的要让我们做早饭吧？！” 　　“不要啊——” 　　她赶紧穿上衣服站起来，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后院，所有人都在了，杨林和徐秀婉在洗脸，他们面色红润，身体健康。 　　桑虞和师玄、冉厉三人正一脸绝望，生怕要去做早饭。 　　叶予昭是第一个回头看向她的，一见到，原本犀利有神的双眼变得温柔，里面有万种柔情。 　　程芫华突然就湿了眼眶。 　　“咦？芫华醒了呀，快来洗脸，给你烧着水呢！” 　　“虞美人，赶紧去把芫华的洗漱用具拿过来！” 　　“芫华师父，快来洗漱了！” 　　“饿了吗？要不然我先去煮个饺子？” 　　他们个个鲜活，全都高兴地看着她。 　　程芫华没动。 　　师玄蹭过来，一脸好奇：“咋了？新年第一天，这是高兴坏了？” 　　程芫华终于回过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着众人说—— 　　“是呀，高兴坏了。” 　　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其他人见此，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幸福而又充实的生活，本就来之不易，他们聚在一起，就是有缘。 　　惜福，珍爱每一天。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你好。 　　“芫华呀，你看我这个计划怎么样？”村长一脸激动，拿着手上的本子，不断和程芫华比划着，听得程芫华脑袋疼。 　　“村长，你过来先和我们老俩口说说，芫华忙着呢，最近电话就没有断过！”杨林招呼。 　　村长有些迟疑。 　　他当然知道程芫华很忙，毕竟——今年的程记美食店周年庆又要到了！ 　　这可是大日子！马虎不得呀！ 　　杨林看出了他的迟疑，气哼哼道：“咋滴？嫌弃我们两个老东西老了，做不了主？” 　　村长差点跳了起来：“你们两个还老？！你们简直是越活越年轻，明明就比我小几岁，现在看起来，说小二十都有人信了！” 　　“那是你操心太重了。” 　　“不操心不行呀，你以为都和你们一样，有芫华这么出息的孙女……”村长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过去，他们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程芫华趁机溜走，暗自偷笑。 　　杨林和徐秀婉夫妻俩的身体是真的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已经喝了小半年的延年益寿汤，上半年程芫华买下了延年益寿汤之后，就一直在给他们喝。 　　老实说，买下延年益寿汤之前，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毕竟从得到系统开始，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延年益寿汤，目标达成，那之后呢？ 　　但新年第一天做的那个梦，让她的人生有了目标，也让她知道—— 　　自己拥有系统，不是没有意义，也不仅仅是为了延年益寿汤。 　　程芫华正出神想着，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里面是熟悉的声音—— 　　“哎呀，芫华呀，我是你金宝方大哥，咱今年的周年庆还和去年一样吗？你有邀请其他大厨吗？” 　　程芫华：“……没有邀请。” 　　“那太好了！你大哥我一个人帮你就够了！” 　　程芫华：“我没有邀请，但你是第九个给我打电话的，其他人都比你先给我打了电话。” 　　金宝方：“…………”这群狗比！ 　　不是都说要等着程芫华主动邀请吗？？ 　　合着说着等邀请，背地里生怕不邀请自己，都已经偷偷摸摸打了电话？！ 　　太狗了！！程芫华合上电话，一脸无奈。 　　叶予昭递了块西瓜在程芫华面前，她狠狠一口咬上去。 　　叶予昭眼神温柔，带着笑意：“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复杂？” 　　程芫华突然抬头看他：“你说……我要是现在告诉所有人今年周年庆不办了，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人：杀了你！！！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哟！ 　　（晋江好像抽了，更了很久了好多人都没看到，重新发一次！） 第145章 大结局（下） 　　叶予昭：“……恐怕不太好。” 　　毕竟……这个周年庆热搜都上了好几回, 从政府到村里，全都有动作了，网友更是各个摩拳擦掌。 　　这时候告诉他们不办了, 估摸着程记美食店都要被吞了。 　　那些网友们吃不到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就想把“程记美食店”这个店吃下去,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程芫华眉毛耷拉下来，长叹一口：“唉，其实我也知道得办了。” 　　上半年政府将村里道路扩宽的时候还没有多想, 后来村长又带着人给村里添了不少东西, 去年周年庆之后，贝村里本来就被规整不错了, 去年种的果树, 也在开花结果了。 　　这是一个带动周边经济的好机会, 程芫华自己只需要累一点,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甚至还因为大量的人涌过来, 让她在此期间能够赚到不少钱。 　　村里的老人们都把房间腾了出来, 准备到时候搞成民宿, 就连给他们养鱼的李老头都把房间收拾出来，买了崭新的床单被套。 　　只有养鸡的周大发要准备将鸡给关起来, 那几天也最好不出门, 保护鸡的健康问题。 　　网友们更是三三两两约着，计划着周年庆那天赶过来, 吃吃喝喝顺便踏青, 爬爬山, 住住帐篷, 再买点当地特产。 　　今年到底要怎么办这个周年庆，不止是村长在问, 政府、店里，还有网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在问。 　　程芫华再次叹口气。 　　去年的人流量已经非常可怕了，今年肯定还要翻上好几番的！ 　　叶予昭看见她这个样子又很心疼，忙说：“要不然今年我帮你办吧。” 　　“你？”程芫华诧异。 　　叶予昭笑了笑：“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 　　程芫华恍然大悟。 　　叶予昭这样的聪明脑袋，管理着上万的企业，他要想上手办这一次的周年庆，当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程芫华还是拒绝了，她说：“算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我得琢磨一下怎么来办。” 　　她说着，摸着自己的下巴。 　　叶予昭看着她这个样子，皱着眉头，莹白如玉的脸上满是纠结。 　　见周围没人看过来，他忍不住偏头，“吧唧”一口亲在程芫华的脸上。 　　程芫华一愣，顿时满脸通红。 　　她瞪着叶予昭，对方对着她笑容灿烂，越发没皮没脸。 　　这丫自从上一次和程芫华说开以后，就开始变得厚脸皮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之前的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他的厚脸皮，程芫华还是高兴的。 　　程芫华：“……”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予昭抬手，轻轻揉了揉的脑袋，声音温柔：“你继续琢磨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刚刚走了两步，程芫华突然开口：“叶予昭！” 　　他回头，眼神带着疑惑。 　　“这次周年庆之后，我们就……把证领了吧。”程芫华认真脸。 　　叶予昭傻眼了。 　　好一会儿他沙哑着问：“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程芫华移开视线，颇有些羞涩，“没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听见就算了！ 　　好话不可能说第二遍的！ 　　叶予昭突然快步上前，脚步很急，左脚差点把右脚给绊倒，整个人跌跌撞撞冲过来，抱住程芫华。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声音自然也是颤抖的，呼吸打在程芫华耳畔，有些急促和着急：“我听见了！你说我们结婚！！” 　　脸上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随即就是狂喜。 　　程芫华比他矮一截，被他这样抱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对方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急促的呼吸就在耳边。 　　她满脸羞恼：“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 　　“我不管！你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说愿意嫁给我了？”叶予昭声音颤抖急促，“你说了我就放你下来！” 　　程芫华只得无奈道：“是是是，我说的，你快放我下来！” 　　叶予昭没放，不仅没放，还抱得更紧了，激动地转圈。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这个从少时就沉稳的男人，这会儿笑得像是个傻子，他也只有在面对程芫华的时候，才会这么傻气。 　　程芫华：“……”她气得锤他。 　　可拳头打着打着，又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都是笑意。 　　是呀，其实她也很高兴。 　　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实上，早在新年做了那个梦之后，程芫华就觉得之前自己恐惧的婚姻一点也不可怕。 　　比起婚姻，她更怕的还是身边没有叶予昭这个人。 　　但那时她没有急着说，又想了这么半年，最后的答案依旧—— 　　她愿意和他一起走向婚姻。 　　自从往后，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前路漫漫，无论风雨还是险阻，都一起走下去。 　　所以她说这次周年庆后，他们就把证领了，成为一对官方认证的——夫妻。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嘴角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叶予昭更不用说了，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面没有周遭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也只有狂喜。 　　“芫华——”他声音扬起，将人抱得死紧。 　　程芫华回抱着他，两人紧紧抱着。 　　起码抱了五分钟，程芫华这才注意到，师玄、桑虞、冉厉三人正站在厨房门口，三人并排着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而程记美食店的其他人，包括村长也回头看他们，都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的模样。 　　程芫华脸一红，立刻从叶予昭身上下来，她想推开他，没推开，只能将脸藏了起来。 　　叶予昭眼睛里面带着笑意地看着众人，又低头温柔地看着程芫华。 　　程芫华也从他怀里探出视线，和众人对视。 　　而后…… 　　全店的所有人：“咦～～～～～～～” 　　声音拉长，一脸嫌弃。 　　叶予昭面色不变，骄傲又得意：“你们就是嫉妒我。” 　　程芫华：“……” 　　其他人：“……” 　　- 　　程芫华和叶予昭要扯证了，程记美食店的众人到底都是非常高兴的。 　　之前之所有表示嫌弃，不过是被狗粮吃撑到了。 　　他们原就在打赌，这两个到底什么时候结婚，都以为还要至少一年，没想到程芫华竟然这么早就松口了。 　　店里面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 　　为此，程芫华发了微博，也给出了店庆当天的计划—— 　　不限人。 　　去年周年庆有的，今年全都有。 　　还有熬好的无名粥，以及现场烧烤、火锅串串。 　　另有程记特色美食多种。 　　庆祝时间，两天。 　　这消息一出去，整个微博都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买票呀！！” 　　“快买票，晚了别人怕是要把票给抢完了！！” 　　“啊啊啊程记美食店万岁，我要带着全家都去！！” 　　“程老板和叶先生呀，你们天天都扯证好不好？我想天天不限人！” 　　“特色美食多种！还两天！呜呜呜呜妈妈问我为什么激动哭了！” 　　“跟团的看这儿！” 　　…… 　　这是国内，还有国外—— 　　“欧！！程要庆祝结婚和周年庆，一共两天，不限人，赶紧买票去华国吧。” 　　“买票！！吃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抢到，这一次又可以吃到了！” 　　“太棒了，我也要去，抢订对我们国外的网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欧，棒！我一定要品尝世界第一名厨的美食！” 　　…… 　　于是，一大波外国人也开始订票。 　　还有某些员工正在思考怎么请假，公司发了通知—— 　　【程记美食店店庆的时候，全公司放假两天！！】 　　还有一些店提前挂出通知—— 　　【程记美食店店庆那两天暂停接单！】 　　程芫华一发布微博，直接带着一个爆字上了头条。 　　几乎是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仿佛一场全民庆祝的盛宴。 　　叶予昭却在皱眉：“怎么没人祝福我们？” 　　桑虞翻了个白眼，无语：“你俩这半年撒得狗粮还少吗？你们要结婚，这是用脚都能想到的事情，哪比得上店庆更招人？” 　　叶予昭：“……”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程芫华看了一眼，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按住他的手：“大哥，别抽奖！我累死累活挣的钱，你一个抽奖就没了！” 　　叶予昭果然放下手机，脸微微一红。 　　程芫华愣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说：“我挣的钱……就是你的钱……” 　　程芫华同样老脸一红。 　　桑虞：“……” 　　他翻了个白眼，顺便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 　　政府和村里为了店庆提前准备了，程记美食店也提前准备了好些天，整个冷库都填满了，厨房到处也都堆满了。 　　这一次，没有店内老客用餐，程芫华在外面主持大局，整个餐厅都用来准备店庆需要的食材，实时往外运送。 　　程芫华自以为已经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但到了店庆那天…… 　　她和程记美食店的众人看着将路都快堵了的、各种肤色的食客们，脸都白了。 　　这特么也太多人了吧！！！ 　　还有好多好多外国人！ 　　“师、师父……这这这可咋办？！”刘全福声音结巴。 　　就连来帮忙的厨子都傻眼了，一脸震惊：“这……这也太多人了吧！” 　　程芫华当机立断让人继续往这儿运食材，原本以为绝对够这两天周年庆的食材，怕是也只能撑一天了。 　　人群叽叽喳喳—— 　　“太幸福了，我一进屋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了！” 　　“茶叶蛋、烧烤、火锅，这几样的香味我都闻到了！” 　　“欧，我的上帝，人真是太多了，但也舍不得离开这儿。” 　　还有人看见他们站在程记美食店的门口，已经起哄式喊道—— 　　“程老板！！程老板！” 　　“程老板！！” 　　“程老板——程老板——” 　　程芫华深吸一口气，她早就该想到，她的程记美食店，就是这么受人欢迎！ 　　旁边，叶予昭提醒她说话。 　　程芫华拿着准备好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音响将她的声音传到了整个汤槐村，所有食客们都能够听清楚—— 　　“大家好，我是程芫华，欢迎大家参加程记美食店两周年店庆！” 　　“希望大家能够吃好喝好。” 　　她头上，“程记美食店”五个大字好看又清晰，带着庄严感。 　　她旁边，站着叶予昭、杨林、徐秀婉、刘全福，他们背后是师玄、桑虞、南叔、冉厉、刘全福、郑婉、荣先生，以及叶家人。 　　不远处，站着无数食客们，视线看着她的方向。 　　程芫华微笑，笑容灿烂，梨涡浅浅—— 　　“现在，我宣布——程记美食店两周年店庆正式开始！”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恭喜爸爸们又追完一本小说，也恭喜兔崽又写完一本啦！！ 　　温馨的程记美食店就和大家说再见啦，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也在继续！ 　　这本书是兔崽比较重要的一本书，是我写了我喜欢的内容，也遇到了很多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们，真的非常开心也非常荣幸。 　　兔崽以后还会继续努力写文，还是老愿望，希望爸爸们在晋江再看见我新书的时候，会说一句——是这个作者呀，我还看过她好多书！ 　　哈哈哈，那兔崽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每次告别的时候，都舍不得这个故事，舍不得故事里面的人，也舍不得你们QAQ。 　　呜呜呜眼睛又湿了！！！ 　　那就不多说了，后面再写几章番外，由你们点想看啥！！ 　　山前相见，山后相逢，晋江再会。 　　（评论再送一波红包，感谢爸爸们一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