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冥王新娘 作者:凤久安   文案   茶茶是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上学,普普通通的毕业,有个普普通通的男友。   直到那天——   血月当空,百鬼夜行,她住的城市一夜之间被鬼怪攻陷。   这时,她才知道,经常强调自己不会武功,出身平凡,只是个普通人的居家男友,竟然就是传说中主宰整个冥界十八区,狠厉乖张,战斗力爆表的冥王本尊。   而普普通通的她,则是那倒霉的,要被阴司各方势力争夺的——冥王新娘。   --   茶茶被鬼面人逼到小巷尽头,她的男友率百鬼从天而降,摘下金丝边眼镜,阴森黑剑指向鬼面,冷声道:   “退下,她是我的新娘。”   当八百鬼将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称茶茶为冥主新娘时,   茶茶:大爷的!不许叫我新娘,叫我大姐大!   现代神鬼类,有点跳脱,对不上脑电波的不必勉强,感谢厚爱。   注:本文的阴司体系由作者自创,设定以我为准,别无分号。   文中鬼力相当于超能力,可当现代玄幻文看。   女主虽然叫茶茶,但一点都不茶,还很烫嘴。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玄学   主角:茶茶,君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个新娘比冥王还能打   立意:爱是永恒的救赎 =============== 第1章 茶茶!   世界分阴阳表里。   万物众生,也都有阴阳表里两次寿命。   阳间寿尽,至阴间获得新生。   阴阳两次寿命全部耗尽后,才可经由冥王殿轮回,重归人间,开始新的生命。   生活在阴间的人,被称为鬼凡,他们和阳间人相同,有父有母,有血有肉,正常出生,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但鬼凡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他们的情感比在阳间时更容易爆发,极其容易走向极端。   当情绪到达临界点时,一些人会爆发出魂魄中潜藏的异能,这种能力称之为鬼煞。如无人引导,鬼煞能力持续爆发,魂魄就会燃烧殆尽,迅速灰飞烟灭。只有极少数的天赋异禀者,才能熬过化煞的过程,自由控制自己的鬼煞异能,成为鬼兵,效力于冥王。   鬼兵的年龄会停留在化煞那年。   鬼兵中的佼佼者,会被冥王封为执行官,管辖冥界十八区。   ---   二十年前,冥界第十八区,弱水河畔的一座废弃的化工厂附近,戴着围裙叼着半截烟蒂,满下巴胡茬的颓废大叔,找到了顺水飘来的女婴,“找到你了,别担心,我来做你的父亲,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不让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他轻轻抱起女婴,给她取名为茶茶,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   二十年后的今天,4月23日,十八区的重明街。   十八区,听起来就很边缘化,毕竟地狱十八层不是什么好地方,而重明街就是不好中的不好。有钱人都住在市中心,或者是序号靠前的区域,留在这里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破败,混乱,没有执行署,也就是警察局,也没有像样的学校,就连覆盖整个冥界的弱水流经此处,都比其余区域要浑浊肮脏。   当然,十八区也不是糟糕透了。   虽然治安混乱,社会渣滓横行,街上随处可见辍学的青少年,诈骗犯,贩卖彼岸花粉的毒贩,但重明街也还有正常人。   重明街北面街道,二十年前开了家武术学校,老板兼教练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还挺帅,身材魁梧,蓄着长发,满嘴胡茬,烟不离嘴,经常咬着烟头骂那群练武的混小子们。   尽管挂的牌子上,写着仁者武术学校,但重明街的小崽子们经常叫它:茶馆。   原因有二,一,这家武术学校的老板兼教练姓茶,叫茶历。   二,茶历的口头禅是:要打出去打!不要掀我的桌子,摔我的椅子!   茶教练是个单身奶爸,有个女儿,叫茶茶。名字很可爱,当然,小时候的茶茶,没被茶历带歪时,也确实可爱。   后来……   后来,学得父亲真传,习得一身武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与街区男孩们一路打架一路称霸的茶茶就不叫茶茶了,叫大姐大。   4月23日这天,发生了许多大事,有明星出轨的娱乐八卦,有执行官辞职的政坛八卦,还有新化煞的异能者挑战冥王八大将,不出意料被打趴的边角小料。   但真正的大料,往往是悄无声息发生的,谁都不知。   这天下午,茶茶正在十八区市中心的广播电视塔录音间外,等待节目录制。   虽然她才二十岁,还在读十八区的那个普通本科大学,但她却是十八区最年轻的正式在岗播音员,拥有个人专属的广播栏目——每周四下午三点整播出的“茶话阎罗殿”节目。   节目内容很普通,就是在线接听倾诉电话,为求助者解决烦恼。   虽然形式普通,但收听率不低,据统计,第十八区全部的出租车司机,和四成的居民都在收听她的节目,甚至重明监狱的犯人,也都掐着表,等待周四下午的三点整。   两点二十五,一个染着黄毛的牛仔夹克小青年跑进广电塔,连电梯都等不及,一步跨三个台阶,飞速奔向七楼的录音间。   “大姐大!”小黄毛疯狂拍着玻璃门,“大姐大……茶茶!”   录音室内,一张素颜学生模样,梳着高马尾,英俊飒爽的少女看他眼熟,推开门问道:“哦,你是王明哲的朋友?出什么事了,他是又跟人打架了?”   王明哲是仁者武术学校的一名学员,读不进去书,年纪轻轻辍学流浪,整日跟人打架,半年前受伤昏倒在武术学校门前,被茶历捡回了家,收他当了学生,给他一口饭吃。   黄毛气愤道:“这次是青龙帮的先挑事!他们骂王明哲的妈妈是……王明哲就把骂人的那个打了,那怂蛋挨了打,回去叫了一帮人,把王明哲堵化工厂了!”   “对方骂人在先,堵人在后,多打一,还请帮手,确实不道义。”茶茶蹙起长眉如此说道。   黄毛:“对对对!”   茶茶又道:“王明哲是我家的学生,要是被那些混社会的杂鱼欺负了,老爸的武术学校也没面不是?说出去,是砸我爸的招牌,不知道的,以为仁者学校的学生,人人都好欺负。”   黄毛:“哎!就是这个道理!”   “地点就在弱水边的那个废化工厂吗?”茶茶抬起手腕,笨重的黑色腕表上,银色分针指向数字六。   茶茶拉下马尾,散开头发,放下台本,对工作人员说:“我家学校的学生有麻烦,我去处理一下。”   “三点开录!!”工作人员使劲叩着表。   茶茶披上黑色机车外套,戴上半截黑皮手套,咬着黑色缠带,勒好后,转头一笑,说道:“小问题,二十分钟,我就能回来。”   这句话是多么的炫酷,黄毛双目迸射出崇拜之光,只想蹦起来大喊一声大姐大牛掰!   茶茶迈开长腿,从容走出电梯,跨上停在广电塔前的黑漆改装摩托,拉下头盔,马丁靴一蹬,机车发出震耳嚣张的轰鸣声,风驰电掣而去。   黄毛的手还伸着,一句:“大姐大,带带我。”未来得及喊出,已不见了茶茶的身影。   散发着污浊气息的弱水静静地流淌着,河水冲刷的地方,布满颜色各异的污痕,两岸垃圾遍地,各种生活垃圾倾倒在这里,俨然已经把此处当作了垃圾场。   高高的垃圾山随处都是,一座座紧紧挨着,脏兮兮的野狗耷拉着尾巴,在垃圾山上翻找着食物,忽然,它的耳朵动了动,抬起了头。   废化工厂前的空地上,几个社会青年围着一个绿毛娃娃脸少年拳打脚踢。   “王明哲,你妈就是鸡,我们有说错吗?”   “跪下来给爷爷说声是,我妈是鸡,我是婊/子生的,快啊!”   “你不是去拜师学艺去了?不露两手给哥哥们瞧瞧?呦,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娘们唧唧的?站起来啊,软脚虾!”   “啊!!”少年的脸憋得黑红,脖子上青筋扎起,他跳起身来,抱住一个青年的腰,狠狠撞过去。   王明哲学武才半年,学艺不精。入门都谈不上,但少年人凭着一腔恨意,拳拳到肉,竟把那几个青年人撂倒了。   下垂三角眼的青年躺在地上,捂着下巴,指着王明哲说:“你现在舔我的鞋还来得及,等二哥带着弟兄们来了,你就等死吧!我今日非打死你,挂在你妈坟头……”   少年一脚踢在三角眼的嘴上,三角眼哎呦一声,满脸鲜血,正是狼狈之时,忽听一声:“你要教训的,就是这小子?”   二十几个人迈着螃蟹步,拿着钢管砍刀,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寸头双手架着根钢管,叼着牙签,来者不善。   看到此人,三角眼欣喜若狂,含糊不清的喊:“二哥!就是他!他爸欠的钱还没还清,他就敢跑,我找了他好久,总算是给堵着了!”   被打趴的几个青年见帮会里的后援来了,也都站了起来,架住王明哲,又捶打了一顿,强按着他的脑袋,拖过来见“二哥”。   叫二哥的人吐了牙签,抓着王明哲的头发看了眼他被打的五颜六色的脸,龇牙道:“我认识你,你老子在大哥的赌场欠了二十万,卖了你老娘抵债,没想到是个赔本买卖,才一天就死了,大哥都没尽兴,不过我大哥心慈人善,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本想剁条胳膊两清了,没想到你这小兔崽子,跑得倒快……”   王明哲朝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和血的唾沫。   二哥脸色阴沉了,他抹了把脸,抽出钢管,抬手就朝王明哲头上甩。   就是这时,救命般的机车轰鸣声霸气刺穿耳膜,穿着铆钉机车黑夹克,戴着皮手套,扣着头盔的女人骑着造型拉风的摩托车奔袭而来,丝毫不见减速,炫技一般,冲入帮派包围圈。   混子青年们四散而开,还未定魂,只见那头盔女人竖起摩托,在空地上霸道旋转划圈,有人试探着想用钢管甩棍击打摩托,可手都不敢伸直了,畏畏缩缩像个鹌鹑。   王明哲眼睛闪烁着神采,叫了一声:“大姐大!”   茶茶驾驭着摩托冲到王明哲身前,停车脱头盔甩头发一气呵成,下来后二话不说,抬手卸掉二哥手中的钢管,长腿行云流水,潇洒一击,二哥飞了出去。   几个帮会小弟扬着砍刀甩棍咿咿吖吖跑上前,无一例外被茶茶轻松卸下武器,反剪击飞,再无反手之力。   三十秒后,空地上满地败将蛆滚哀嚎,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茶茶蹲在二哥身前,扬了扬下巴,说道:“滚。”   二哥:“你丫,报、报上名字。”   茶茶吃吃一笑,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记住,姑奶奶叫王者无敌!”   二哥脸红一阵白一阵,捂着胳膊哆哆嗦嗦放狠话道:“你给我记住!今日你断我一臂,明日我要你偿命!”   茶茶歪头一笑,一手刀劈下,二把手惨叫连连。   茶茶就在这惨叫中,轻飘飘乐道:“脱臼而已,叫什么叫。”   “你等着!!”二哥说,“得罪我青龙帮,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哈。我当是什么……”茶茶反手指着对岸的重明监狱,“你们那小杂鱼帮,上次不是被执行署区支队的警察给一锅端了吗?你家老大现在还在对面蹲着的吧?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茶茶掏出手机,按下110三个键:“这是送上门的功德啊!”   二哥听见电话里传来报警中心的应答声,连滚带爬带着小弟们呼呼啦啦逃干净了,临走不忘放话威胁:   “你等着后悔吧!我们大哥,有鬼煞之力,等死吧你!”   茶茶跟接线员说完情况,按了电话,拿出钱包,给王明哲掏了十块钱。   “自己打车回去,最好给我爸交待清楚。”她看了眼表,分针指向了八,“我三点还要播音,就不送你了。”   王明哲欢欢喜喜接过钱,不忘夸赞一句:“茶茶姐,你真厉害!”   “切,好好练你也可以。”茶茶轻描淡写道。   王明哲担忧:“茶茶姐,我听人说,青龙帮新来的老大,是个异能……”   茶茶面不改色,跨上摩托,拿起头盔说道:“十万人中,才能出一个有鬼煞能力的异能,而这些人中,能成功熬过化煞,自由驾驭异能的,不及十分之一。真要是鬼煞异能,早被冥王的执行官选走了,这些混社会的渣滓不过是吓唬人罢了,信他就没鬼了。”   王明哲放心了,五颜六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快回家吧,别拐路,我去工作了。”茶茶发动座驾,发动机声霸道又好听。   正要离开时,头顶的天空突然亮起诡异紫光,一道鬼气森森的紫色流星落在了远处的垃圾山中。   茶茶惊愕道:“什么东西?”   王明哲:“嗯?什么什么?”   茶茶一愣,指着那紫光坠落的方向,问道:“你没有看到吗?流星,紫色的。”   王明哲茫然地摇了摇头。   茶茶愣了会儿,说道:“没事,我去看看。”   马丁靴踏上车,她一拧车把,向垃圾山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你的老公来了,请查收。   别人家的老公要么是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一见钟情,要么是在高端场所相遇。我们茶茶的老公!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牛掰不牛掰!!   好了,开新文了。新世界观,新类型的女主。   文中提到的鬼煞能力,相当于异能,就是特殊能力,超能力,除了冥王和冥后的,其余的鬼煞能力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觉醒的。   拥有超能力的很少,大多数都还是普通人(鬼)。   这里的鬼就是指正常人。   很好理解其实,我这次不打算对此世界观进行复杂设定,为了方便理解代入,大家把这篇当作都市神鬼异能文来看就行了。   总之记住,如果不算异能,女主的战斗力是top级别。   好了,大家一起看起来吧!新旅程开始了! 第2章 垃圾堆里捡美人   茶茶驶入重重叠叠垃圾山,放缓速度,寻找着从天而落的“陨石”,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边找,一边看表,决定再找两分钟,无论能不能找到,自己都要撤了。   一分半过去了,秒针滴答转着,茶茶伸长双腿,蹬了下地面,打算掉头赶回广电塔。   摩托掉了个头,她以长腿作支撑,以手为梳,从前往后捋了把吹到眼前的长发,一抬头,看见了前面垃圾山头,紫色的光如同萤火虫般,微弱闪动着。   茶茶吹了声口哨,头盔在车把上转了几转,还未等它彻底静下来,茶茶已矫健地登上了垃圾山顶,挥走围过来嗅陌生“垃圾”的野狗。   茶茶的马丁靴鞋头前,她自己又钉了一片铁片,此刻用来翻垃圾,再合适不过,就是看起来嚣张。   她这人因从小习武,少女时期又热血中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风,整个青春期都在凹冷酷大姐大的人设中渡过,以至于到现在,她脸上的表情会不自觉的调整为冷漠,酷炫,拽。   茶茶就这样一手叉腰,一脸漠然,用她改造过的,“嚣张跋扈”的马丁靴翻着垃圾。   终于,那个发出紫光的源头从层层叠叠的垃圾中露出了真面目。   是个漂亮的宝石,蓝紫色的,指甲盖大小,水滴形状,隐约像眼睛,有频率的闪烁着光芒。   茶茶弯下腰,思索了半秒钟未知的危险系数后,仍是“艺高人胆大”地向漂亮的蓝紫色石头伸出了爪子。   这么一拽,才知道这石头被银链系着,是有主的,挂在一个昏迷的男人的……腰带上,这佩戴法,还挺时髦,有点帅。   垃圾纷纷落落而下,昏迷的男人向下滑了几下,茶茶来不及愣神,伸出一只脚,踩住他的衬衫角,挡住了他的下滑。   翻了个面,茶茶见那男人,是个年轻的,满脸血污,朦朦胧胧中,五官周正不歪不邪,虽然形容狼狈,但好气质遮掩不住,怕不是个普通人。   “难道是头几区的富二代贵公子突然化煞遇险,掉到十八区来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年轻男人的身上还温热着,也有脉搏,还活着。   “麻烦了。”茶茶说。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迅速分析处理步骤。   报警?不,太耽误时间,如果报警,她就需要留在这里等远在市中心的执行署派冥界警察们到来,不能走开。   这样,她今天的广播节目就要耽误了。   最好的办法,是给她的父亲打电话,让他来报警等待处理,而她开足马力奔回广电塔。   她刚拿出手机,忽然感觉一阵厉风朝她的后背空门袭来,茶茶的气场瞬间变了,眉目一凛,只是微微一侧身,换了姿势,化了空门抬肘格挡,另一只手握住手机就要迎头打过去。   然而拳风还没硬,转头看到“袭击”她的人,就立刻散成了春风。   “爸?”茶茶叫着身后穿着围裙,叼着烟蒂,鬼鬼祟祟猫腰偷袭她的胡茬男人,冲他对了对拳,“干吗又吓我!”   “说了多少次了,专注其他事时,注意背后的空门,不要给人可乘之机。”大叔嘴里的烟蒂一抖一抖,喷出烟雾来。   “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茶茶没多想,“来的正好,你又要捡学生了。”   茶茶指着脚下的年轻男人。   “有人跟我告状,说学生在这里打架,我来看看情况,王明哲跟我说你来翻垃圾了。”茶历说,“我就来看看你来翻什么宝。”   “喏,就是这个,看打扮,感觉像是个不差钱的,一看就很麻烦。”茶茶调侃。   茶历像是叹息,半真半假的感慨:“我捡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茶茶,落在了垃圾堆上的男人身上,他的神色里闪过一丝的惊讶,继而变得很复杂,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目光深邃且热烈。   但只是短短一瞬,很快,他就像没事一样,推着茶茶离开:“快跟不上了,你不还要录节目吗?快滚吧。”   茶历蹲下来,把那年轻的男人拽起来,放正了,拨开他眼前的碎发,拉起围裙给他擦了脸。   茶茶咦了一声,正要离开的脚停住了,生生转了个弯,又转了回来,眼睛都惊大了。   这男人脸还没擦干净,但已经不影响美貌值了。   他不是那种张扬的好看,茶茶刚刚瞥那一眼,只是在余光的滤镜作用下,朦朦胧胧的被惊艳了一下。   仔细看,普普通通的英俊,真要说的话,不如说是气质和那处在伤痛中,紧锁眉头又朦胧郁郁的神情,更戳茶茶的萌点。   不至于美貌到街区一枝花,但……很合她的审美。   冷白皮,眉眼生得绝,鼻梁挺,还是个战损。   茶历抬起头,看见女儿的颇是感兴趣的神情,不知为何,嘴一歪,笑了,语气有些自豪:“发现人家好看了,是不是?茶茶,你捡了个宝。”   茶茶拍着胸口,半是玩笑半认真道:“不是我夸张,刚刚一眼,浑身过电。”   茶历喷出一口烟,好像是在笑。   茶茶捏着鼻子:“仔细一看,平平无奇,还臭。”   臭这是不可避免的,就是一块香皂掉垃圾堆,也是臭的。   茶历烟头一颤,眉毛一揪,成了大小眼:“平平无奇?”   “哈哈哈哈,我不开玩笑了,这年头,平平无奇是夸人的词。”茶茶连连后撤,“爸,你检查他有没有伤,报个警什么的,我就不等了,来不及了。”   茶历摆手:“你赶快的吧。”   她点了点手表。   “那我走了,谢爸爸救场,晚上想吃火锅,多涮点肥牛的那种。”   “别废话了,工作去吧,你那些粉丝们都还盼着呢。”茶历开玩笑道。   茶茶跳下垃圾山,三步两步跑到车边,扣帽发车干净利落,黑色皮手套给茶历摆了摆,撂下一句:“记住哦,火锅!”一记油门,残影如风,不一会儿就瞧不见了。   等茶茶走了,茶历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他并没有报警,也丝毫没有报警的意思。   他掐灭烟,夹在耳朵上,蹲下来,双手耷拉在膝盖上,定定看了眼前昏迷的男人好久。   好半晌,他才道:“你说命运,到底是被谁安排的?”   无人回答。   茶历说:“是你也好,只是,先来的……不一定能先赢得芳心。”   年轻的男人在昏迷中虚弱的咳了起来,有血的味道,眉心突然炸出冥王鬼符的铭印,光芒闪动着,夹杂着阴森森的鬼气层层向外冒,像是某种力量在体内鼓动着,想要冲出来一样。   茶历脸色一沉,手伸到围裙兜里,从扁扁的围裙兜中摸出一架金丝边眼镜,造型复古,像是几十年前的脸老物件。   不过如今的流行就是复古,倒也不违和。   茶历把眼镜架在那年轻男人直挺的鼻梁上,观察着他眉心的冥王鬼符。   躁动缓和了些许,但依然没有被压制。   年轻男人低低疼吟了一声,眉头又蹙了起来,本能地向茶历靠近。   茶历惊讶片刻,眼底露出些许慈爱来:“被察觉到了吗?”   他的大手搭在这男子柔顺的黑发上,轻轻揉了揉。   “臭小子。”茶历低声道,“看来一个封印不够。”   茶历又从扁扁的围裙兜里翻出了一枚黑色戒指,套在了男子的手指上。   戒指旋转了许久,咬合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年轻的男子在昏睡中闷哼一声,渐渐地,眉心的冥王鬼符印黯淡下去,继而消失不见,他紧蹙的眉也终于松了开。   茶历扛起这年轻男子,哦豁一声,抬眉笑道:“还挺沉,真是长大了啊!”   上次见他,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那时,这孩子还不及他的腿长,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他,轻飘飘的。   茶历的破皮卡就停在附近,车门上漆着仁者武术学校的logo,车上到处都是叛逆期的小青年们的恶性涂鸦,花花绿绿,车窗也破了一扇。   茶历把这年轻男子扔上车,又把烟重新叼了回去,点燃,喷出一口薄烟,扭开了收音机。   恰巧三点整,收音机中穿出了茶茶的声音:“各位阴间的听众朋友们好,我是茶话阎罗殿的主持人鬼茶姐姐,又到了周四下午三点,Everybody,话起来!”   后期插了段鬼哭狼嚎般的喝彩声,茶历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侧头一笑,吐槽道:“千万种异能中,还是话疗术最可怕。”   “那么,我来读今天第一个求助者的来信:大姐大,昨天我发现男友劈腿,脚踏十条船,我该怎么办?”   “好的——又是每期必有的渣男环节,各位听众们,我都说乏了,说腻了……”茶茶开麦,“你打开窗看一眼啊这位姐妹,咱们区的弱水它不脏吗?不臭吗?它不配拥有这样的男人吗?你跟这十艘船的船长姐妹们,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他丢弱水里喂垃圾!”   茶茶的声音不尖锐,也不高昂,相反,是一种沙沙的偏中性的女中音,但却矛盾的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穿透力。   被这样的声音环绕着,后座上的年轻男人慢慢睁开了眼。   茶历:“唷,醒了?”   后视镜中,后座的男人讲手搭在了额上,张开的眼睛空洞又茫然。   “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茶历问。   后座的男人沉默了好久,沙哑的声音,低低回答:“……君饮。”   “嗯,知道自己叫什么就好。”茶历问,“其余的事,还记得多少?”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好半晌,茶历听到他语气飘忽不定,慢声回答:“找……重要的……人?”   茶历愣了会儿,吐出烟圈,眯眼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猜怎么着!   今天好像有二更呢!   大概晚上第二更。   来了来了,套路一:顶级大佬失忆。 第3章 眼镜片和水蒸汽   破皮卡行至半路,停在马路口等绿灯。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迅速暗沉了下去,阴风阵阵,乌云翻滚,隐隐有闷雷声。   等红灯跳绿灯时,大雨已砸了下来,来势凶猛。   空气迅速湿润,路面被这强雨势猛烈浸润后,蒸腾出的味道如同火`药,刺鼻又危险。   烟头的火星明灭不定,茶历神色复杂,问君饮:“你还记得多少事?”   后座的男人此时已坐起身来,脸色森白,微挑的眼角被湿润的空气染上几分艳色,片刻后,他回答:“不……记得了。”   “和谁打架了吧?”茶历不咸不淡地说,声音震动着喉咙,“伤在哪?”   君饮慢慢卷起衣袖,手指一寸寸检查着,之后,回答:“没有伤。”   “那是没外伤,你这混小子。”茶历如此说道。   他抬起眼皮,从后视镜中看君饮,君饮正疑惑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似乎觉得陌生,又感觉到熟悉。   “这是我的?”他说。   “你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茶历回答。   同福杂货铺到了,那是开在仁者武术学校斜对门的一家小杂货店,老板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三代都生活在十八区,在风风雨雨中经营着小小的铺子维持生计。   或许也不能叫维持生计,这种不起眼的小铺子其实蛮挣钱的,只不过在十八区,财不外露,就算年入颇丰,也要整日哭穷,否则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板是个卷胡子老头,五六十岁的模样,整日笑呵呵的,总是坐在柜台里,仿佛没有腿,反正大家从来没见过他下面穿的是什么,有印象的只有上半个身子。   茶历把车停在仁者武术学校门口,指着半卷的推拉门对君饮说:“你自己先进去,我去对面买点菜,等会儿就回。”   君饮坐姿优雅,直着脊背,双手搭在膝上,侧过脸,观察着茶历说的地方。   “这是哪?”他问。   茶历一哂,拉开车门,把他拽了出来:“这是家。”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衬衫,君饮垂在额前的头发凝起了雨珠,他微蹙起眉,抬头继续观察着这个半掩门的地方,仿佛在判断它的危险系数。   仁者武术学校。   看起来……普普通通,很是平常。   茶历拿出钱包,冲对面的同福杂货铺老板招了招手,踏着路面上的积水,跑了过去。   君饮愣愣站着,又本能警觉地观察着对面杂货铺中,买卖双方的互动。   车内,收音机还在响。   “今天最后一封来信,是一个学生问的,大姐大,我现在很痛苦,很想好好学习,挣个前程,可有心无力,身边的老师同学……”   这个声音透过雨声,清晰的传入君饮的耳中,他木呆呆听着这个声音,身体里,好像有东西被抚平了,又有什么东西要跃出来。   他慢慢舒展了四肢,微微放松了几分。   茶历挑好菜,转身入雨帘,隔着雨,君饮站在半卷的铁门前,背后的暖光映着,他站姿如松,绷直着身上的每一处肌肉,控制着自己的姿态,轻轻松松又恰恰好的优雅。   那是古老的礼仪传承,是千万年来,代代站在顶端,沉淀下来的一种随时随地保持谦和体面的本能。   透过他这种熟悉的优雅自若,茶历看到了另一个人。   “就是这种感觉……这还真是讨厌啊。”茶历苦笑。   茶历拎着一大兜菜走过来,见君饮垂下视线好奇又谨慎地打量着塑料袋中的食材,茶历笑道:“搭把手,把门往上推一些。”   车内收音机播放的节目结束了,此刻收音机里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茶历顺手拔了车钥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君饮微微愣了愣,随手抬起半掩的卷帘门,看向茶历,那神情似乎在问他,像这样?   “不错。”茶历抬腿,膝盖顶住他的脊背,把他推进学校,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习惯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没有教你,忘了也好。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这些生活细节。”   君饮眼中微有疑惑,他警惕地扫视了一遍宽阔的训练室,垂头盯着脚下松软的地垫。   茶历勾下卷帘门,听到响声,君饮像受惊的猫,微微侧过身,耳朵留意着动静。   茶历给卷门留了条缝,拎着菜平静自若给他介绍:“这是孩子们平日切磋练习的地方,家在后院。”   茶历推开一扇小门,说道:“过来吧,把你身边的灯关两排。”   君饮回身,修长的手指试探着按下两排开关,训练室的灯灭了一半。   疑惑了会儿,君饮问:“不用全关吗?”   “我女儿等会儿就回,我要给她侯点光,那一半留给她关。”   君饮的表情变化莫测,晕晕乎乎跟着茶历穿过狭窄的巷道来到后院,问:“你女儿?”   后院里有个两层矮矮的小楼,像是自己盖的,藏在附近建筑的阴影中。   “是,我有个女儿。”茶历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我们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了。进屋吧,我把热水器开了,你去洗澡,二楼。衣服毛巾等会儿拿给你,我就在厨房收拾菜,今晚吃火锅,等你洗好下来搭把手。”   灯开了,房间亮了起来,光线是暖的,小屋看起来很温馨,照片墙,收拾地干干净净的沙发,歪歪扭扭放着几个撞色靠枕。   君饮站在门口打量了会儿,跟着茶历走进房间,茶历一直看着他,见他进门时微微弯了腰,嗤笑一声道:“臭小子,比我都高了。”   他取出一双拖鞋,摆好后,甩了甩围裙上的雨水,系紧了,进了厨房,随手开了热水器,扔给木愣愣的君饮一个洗浴筐,里面洗漱用具齐全,都是崭新的,刚刚在杂货店置办的。   “去吧,都会用吧?”茶历多问了一句。   君饮想了想,点了点头。   茶历欣慰一笑:“那还好。”   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   君饮一脸迷惑又小心的换了拖鞋,抱着洗漱用品上楼。听到楼上传出流水声,茶历笑了笑,从衣柜里翻出他的旧衣服,放在浴室门把手上,放心回厨房忙活了。   ---   茶茶从广电塔出来时,大雨倾盆。   她嚼着口香糖,仰头望着天。   一个男同事神情崇拜,忸怩着说:“茶茶,要不要我送你?”   茶茶转过头,邪气一笑,手指枪一挑,眨了眨眼,道:“这点雨,小意思。”   她把头盔扣上,如同给枪上膛,啪嗒拉下面板,冲进大雨中。   男同事满脸兴奋,不住跺脚,捂着胸口开心道:“啊,我的心脏,我的心脏!”   一旁正要撑伞的女同事以伞为枪,一记戳去,道:“啊啊!!我没看到,把你刚刚看到她潇洒英姿的眼睛挖给我!!我也要看!!”   男同事捂着眼睛躲闪:“不给,这是我的,我用我的心录下来了,我要珍藏一辈子!哈哈哈!!”   茶茶的机车行驶在雨中,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如铁马冰河上身,噼里啪啦。   才下午五点的光景,可天色却如夜晚,茫茫雨雾使路灯提前亮起,橘色灯火映在她被雨水打湿的头盔上,飞掠着,像惊涛中沸腾的一线烈火。   茶茶一口气开回武馆,马丁靴一勾,提起卷帘门,推着摩托车进屋,回身锁上卷帘门,随手关了   另一半的灯,跑回后院。   茶历给她留了门,没有锁。   她推开后,也没留意到多出的鞋子,甩了甩湿掉的头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闻到热气腾腾的食物气息,后仰着瞄了眼厨房。   茶历关着厨房门,正热火朝天的炸着萝卜饼,雨声哗啦啦,油锅滋啦作响。   茶茶:“爸,我回来了。”   茶历没听见。   茶茶蹬掉鞋子,一边走一边翘起腿,把湿透的袜子脱掉,向二楼走去,嘴里嘟囔着:“洗个热水澡,洗个热水澡。”   她边走边脱衣服,跑到卧室翻出黑色背心和牛仔短裤,又取了套新内衣,随手扔在浴室外的洗衣机上。   她身上脱剩下了齐全的内一套衣,哼着歌走到洗手池的镜子前,迟钝地擦了镜面上薄薄的水雾,来回换视角,欣赏自己的脸。   之后,她对着镜子摆出俾睨天下的酷炸狂拽表情,又做了个起势,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舞了几下拳法。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茶茶左右打量着自己,寻找着那一丝丝违和感的来源。   “难道是丸子头?”   她伸手把刚挽起来的头发散开,又重新摆了姿势。   这次对了!   “嗯,帅!”她满意道。   流程做完,茶茶继续哼歌,单手背身后,一边解衣扣,一边向浴室走去。   她涂了酷炫黑指甲油的手搭在门把上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镜子上为什么会有水雾?   这里的空气为什么是温热湿润的?   还有,门把手上搭着两件男装,家居服,她爸的。   爸爸在楼下厨房。   嗯,所以……   她的手指未用一点力,门把手自己转动了。   门开了,一个男人乍然撞进她的目光中。   茶茶的视线飘下,再懵懵地抬起头,再仰起脸,飘上。   之后她大叫一声,身体养成的习惯,早在声音之前,先做出了反应。   她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啊!”   片刻,茶茶又是:“啊啊!!”   被她踢中的人,触感滑滑的,散发着刚刚出浴的热度,让她的脚心很暖和。   男人闷哼一声,捂着被踢中的部位,慢慢向下倒去。   弥漫的水雾终于散开,茶茶看清了他的脸:“……是……你?”   这不是,她下午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男人吗?   男人抬起头,鼻梁上架的眼镜片上,一层薄雾。   看不清他的眼眸,不过从他紧抿的嘴角来看,他似乎……挺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二更到啦~   为什么男主如此听茶历的话。   这是有原因的。   茶历是个异能。   他的异能就是……(此处屏蔽声) 第4章 火锅和梦游   碎花格子的桌布上,老旧的电磁炉吵吵闹闹工作着,火锅沸腾着,一个个泡泡咕嘟嘟顶破红油面,煮出色泽诱人的红黄汤底。   洗好澡的茶茶只穿着一个黑色露脐背心,一个堪堪包臀的铆钉短裤,半挽着头发,叼着筷子,大马金刀坐在火锅前,耸动着鼻尖,脸上红晕还没褪去,但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反而是“受害人”君饮,委委屈屈远远坐在一旁,双手规矩搭在膝盖上,裤子短了一截,露着白皙的脚腕,也都看起来乖顺又充满了冤屈。   他垂着眼,镜架滑在鼻尖上,似是不习惯这种不适,他蹙着长眉,一声不吭。   茶历笑得很大声。   等他笑够,丢进去的肉片也都煮好了。   茶历对君饮说:“不用坐那么远,你坐过来一起吃。”   “我不饿。”   “饭总是要吃的。”茶历淡淡说道,“来吧,在家都是要吃饭的。”   君饮似是在权衡危险性,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遵从了茶历的话,挪到了茶茶旁边的小椅子上。   茶茶掀开锅盖,热气氤氲。   镜片起雾视线朦胧的刹那,君饮心中诧异,他遵循着第六感,把“目光”转向了坐在身旁的茶茶身上,而后,一股暖流涌进心中,使他整个人都舒适了。   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暖的。   等镜片上的白雾自行消退后,他低下头,看到眼前的小碟子中已堆满了食物。   茶茶边吃边问:“报警了吗,怎么说?”   君饮愣了会儿神,试探地拿起筷子,筷子尖轻轻戳了戳肉片,像是在试探毒性。   茶历吃着说着:“报了,但他情况你也见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找朋友帮忙问了,你也知道,总署第一要务是忙治安,像他这种,只能等着看其他区有没有失踪报案的,这边才能处理,在这之前,就让他先在这里住下。”   君饮抬起头,看向茶历,蹙起眉,轻轻摇头。   他说:“你没有报警……”   茶茶心思多数在捞肉放菜上,只顺口疑了下:“嗯?”   茶历连忙打哈哈,道:“我说了嘛,我有个在总署工作的朋友,我问过他了。”   说罢,茶历又跟急于证明什么一样,与茶茶说:“就那个,偶尔会来咱家对面杂货铺跟老板下象棋的那个叔叔,你有印象吧?他就是在总署工作的。”   “就那个肚子大的跟怀胎六个月的秃头叔叔?原来他是警察啊,看不出。”茶茶没有起疑心,注意力被茶历引跑,回想起那人的形象来,再次摇头,“着实不像。”   “总署支队的警察又不只有刑警,那个是档案室的,坐办公室,所以肚子大一些,人也肥一些。”茶历缓缓找补,添上了可能会出错的谎言漏洞。   还好,有火锅作伴,茶茶没有深究报警的问题。   茶历松了口气,又急忙总结经验,进行反省。他刚刚的解释有些过多,其实他应该表现得再自然些。   “别愣着,吃啊。”茶茶用筷子屁股戳了戳君饮。   君饮蓦然瞪大了眼,仿佛第一次被戳,满脸不可思议,“大胆”、“放肆”这样的话,差点从他嘴里蹦出来。   可能是考虑到浴室一事,他“失礼”在先,君饮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默默抚了抚袖子上被茶茶戳出来的褶皱,沉了几分嘴角。   茶茶被这明显的嫌弃之举震撼了,瞳孔短暂地震后,茶茶自动把身边这个白皮黑发的男人归于傻子一类。   她连傻的理由都想好了,温室里的小公子意外化煞,觉醒的异能应该是飞行之类的,结果起飞后异能哑火了,从天而降摔在十八区,脸朝下砸进垃圾山,撞坏了脑袋,成了个傻子。   逻辑非常完美。   一旦确认对方傻,茶茶就宽容了。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君饮。”   茶茶:“哪个饮?”   “饮茶之饮。”   茶历大声咳咳,脸上浮出几分尴尬,大老爷们坐立不安,盯着茶茶的表情。   茶茶愣了好一会儿,一拍筷子,对茶历说:“爸,你当初给我起名字,怎么没想到用动词做名!靠!比名词好听多了!”   茶历笑得难看,吭吭哧哧说:“是……吗?动词听起来不奇怪吗?当初……哈哈哈,算了算了,倒是你,怎么能歪到动词名词上去……”   君饮在父女俩热闹且没营养的闲聊中,终于夹起一片肉,放进口中。   茶茶:“你不蘸料吗?”   君饮呆滞一瞬,看向她眼前红红绿绿的料碗。   “完了,垃圾堆里捡到豪门贵公子的概率又上升了,众所周知,豪门都不吃‘庶民’食物。”茶茶撇着嘴,一边吐槽,一边帮他配料,“火锅不蘸料,等于炒鸡蛋不放盐。辣椒要吗?”   君饮盯着看,见茶茶料碗中有,就也点了头。   “蒜泥要吗?”   君饮接着看向茶茶的料碗,完全照搬抄作业,点头。   “芥末呢?”   君饮点头。   “再来点麻酱。”茶茶看穿了他抄作业的行为,直接照着自己的口味复制了一套,葱姜蒜香菜全都放了,又捞了勺火锅汤搅拌了,拿给他。   “尝尝。”她把这碗‘五毒俱全’的料汁递给君饮。   君饮玉白的手指接过碗,好奇探究了会儿,学着茶茶的吃相,夹起肉片放了进去,充分浸润后,拎起,送入口中。   茶历已经提前别开脸捂眼睛了。   不出所料,这位贵公子被此等劲爆的食物扼住了命门,他紧紧捂着嘴,刻在骨子里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   于是他被辛辣刺激到猛地站起来,睁着眼睛,默默“熬刑”。   茶茶说:“吃不了?吃不了你吐啊!喝水喝水!”   贵公子摇头摆手,缓缓背过身去,继续煎熬。   茶茶端着杯水要他喝。   君饮跑,茶茶追。   君饮再跑,茶茶再追。   君饮艰难咽下这口呛肉,咳了起来,眼睛水汪汪,梨花微雨模样,他接过茶茶的水,羞耻又憋屈地喝了,神情如同饮鸩。   茶历捂眼睛的手又滑到了嘴边,掩住嘴忍住笑,别开视线,内心默默道:把君饮教育成正常人,道阻且长,任务艰巨啊!   这之后,君饮更消沉了。   他摸不清状况,又不知道自己是谁,整个人处于巨大的混沌中,还在收留他的好心人面前一再出丑。   尽管他记忆一片空白,但他仍能从这陌生的羞耻感中猜测到,这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茶茶给他想了个办法,让他和三岁小孩儿一样,把食物全都过一遍白水再吃。   这次,公子哥总算是保持了用餐的体面,挽回了后半程的颜面。   茶茶解决了他的吃饭问题,放开胃口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好,对茶历说:“他绝对是头几区有钱人家的孩子,大概率出生的家庭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茶历乐于附和她,点头道:“不错,我也看出来了,很明显。”   茶茶翻出遥控器,抛起来耍了个花,打开了电视。   “看他年纪是成年人了,这种家庭的孩子成年后,一定都担任着特定职务。”茶茶继续头脑风暴,“ 所以,只要我们把今天十八个区的官方新闻播报查看一遍,找到提及重要人员失踪的,事情就好办了。”   茶茶回放各大卫视的新闻。   君饮吃好了,他擦好嘴角,叠好纸巾,放在桌上,之后优雅点了点头,起身离席。   茶历点了支烟,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给我回来。”   君饮别开身体,微微皱眉,似乎不满茶历触碰他,仿佛触碰是对他的不敬。   茶历不惯他的毛病,努了努桌上的碗筷说道:“刷锅洗碗。”   君饮对这些很陌生,他思索了片刻,沉声问道:“如何做?”   茶历喷出口烟,站起身说:“把桌上碗筷收拾了,跟我到厨房,学着做。”   君饮略有犹豫。   茶茶翘着凳子,舒展了手臂,拍了君饮后背一下,说道:“公子哥,不能白吃白喝,用你的劳动抵生活费吧。”   君饮妥协了,他挽好衣袖,仔细叠起碗筷,分类送,一丝不苟,如同重度强迫症。   电视机里,主播念着今日的要闻。   “据总执行署统计,今日冥界十八区共有三位化煞的新异能者,分别向一区执行官景软软,四区五区六区执行官帝无,以及十三十四十五区执行官薛点发起挑战,均以失败告终。存活两名异能者,已送往一区人民医院进行治疗,现已脱离危险,签署阴兵入伍同意书。挑战执行官薛点的异能者身亡……”   茶茶:“唉,又死一个。所以,如果我要觉醒异能,想挑战执行官,我就挑前九区的执行官挑战,后九区的那三个在任执行官出手太狠,目前为止挑战他们的就没活着的。”   刚学会打泡沫洗碗碟的君饮听到这几个名字,微微晃了神,向客厅望去。   他看到茶茶舒展了手臂,修长的手臂线条赏心悦目,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看到她,刚刚闪过脑海的那些熟悉的碎片记忆,再次沉入茫茫识海,化为海雾,令他无从忆起。   新闻结束后,是天气预报,主持人说道:“今日午间至晚七点,冥界十八区,全范围降雨,并伴有战斗雷暴,据前方记者发来消息,此次降雨范围广,雷暴频率高,或与三名挑战者挑战执行官有关,让我们连线气候与战略专家洪女士……洪教授好,请问这次全界降雨伴三个多小时的战斗雷暴天气,是由三位挑战者挑战执行官引起的吗?”   专家应答道:“我们都知道,异能者的异能彼此撞击,处于战斗状态时,是会影响到部分天气变化的,鬼煞程度越高,战斗雷暴、暴雨等极端天气出现的可能性就越高,但我不认为这今天的天气完全是由异能者挑战执行官夺权造成的,因为历史上,同一天内,出现多名挑战者挑战多名执行官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最大程度也只是部分区域的骤雨伴随三分钟左右的战斗雷暴,无法与今日相提并论。”   “那么,洪教授的意思是说,此次的极端天气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会是什么?”   教授说:“我们推测,此次极端天气应该是与冥主有关,我们研究组刚刚联系了九区的阎王殿总秘书处询问情况,目前对方还未给答复,尚无定论……”   茶茶边看边评论:“我就说,这么大的雨,不像是执行官能引起的,肯定是冥主出问题了。”   茶历教会了君饮洗碗后,甩手脱身,倚在沙发背上,大手揉了揉茶茶的脑袋:“嗯,别看冥主闭关修炼那么多年,但还是年轻,控制不好力量也有可能。”   “这任冥主好神秘。”茶茶八卦道,“我听广电塔的同事说,上任是个女冥主,做了三千多年的冥主,冥界进入现代化社会,有了多媒体电视后,她经常在新闻上露面,就跟国家领导人差不多了,口碑挺好。”   茶历脸上挂着笑,说:“嗯,一代有一代的性格,上一代喜欢热闹。”   “不过,上一任的女冥主虽然频繁出现在电视上,却没曝光自己的家人和继承人,我听他们说,是因为继承人身体不好,而且控制不住鬼煞能力,后来继承人接任冥主之位,也没露过面,基本就证实了这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别听这些小道消息,不靠谱。”茶历说,“冥王的权利交接,一直都很复杂,还有各种冥界规则束缚,可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跟身体健康什么的,没关系。”   “爸,懂挺多啊!”茶茶夸道。   茶历这次就自然多了,顺着她说道:“我这是博学多识,书读得多。”   君饮洗完了碗,完成了任务,手悬在身前,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茶茶压低声音,问茶历:“咱就这么养着他?”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说道:“我看他这里,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茶历说:“养着呗,又不是没养过。咱家开的学校叫啥?”   茶历像救护流浪动物一样,经常把一些受伤的少年少女们领回学校,教他们学手艺,等他们有独立活下去的力量了,再放他们回归社会。   茶茶笑着说:“咱家,咱家叫失足青少年拯救机构嘛!”   君饮默默站着,不出声打扰。   茶历嘱咐茶茶:“明天开始,他交给你带,你去上学就带着他去旁听,跟朋友聚餐就带着他一起体验体验,省得他像个傻子。”   茶茶爽快接下任务:“行。”   “君饮。”茶历把他叫了过来,“明天你跟茶茶一起去大学看看,也听老师讲讲课。她每周五节课,没课的时候,你就跟我到训练室照顾咱家的生意。”   君饮先是歪头,紧接着,他慢慢点了头。   “睡吧。”茶历说,“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你需要休息,养养伤。”   “我没伤。”君饮说。   茶茶的注意力从新闻播报上拉回来,不知为何,就飘向了他的下三路。   君饮捉到她大胆的视线,很是惊诧。   当然,这也让他想到了那一脚带来的疼痛。   君饮改口了:“好,我去休息。”   他是该好好养养伤了。   茶茶把十八区今日的新闻播报回看了一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寻人的只言片语。   “难道是我推理错了?”茶茶嘀咕道。   客厅黑着灯,只剩她一个人还在,墙上的表针指向了十,已是晚上十点,茶历作息很养生,这个点基本已睡着。   茶茶打了个哈欠,从包里翻出明天上课用的笔记,夹在胳膊下,上楼熬夜预习。   她关上卧室门,扑倒床上卷起被子,聊天,摸鱼,看看书,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茶茶伸出胳膊关灯,这时,卧室的门把手轻轻转动起来,摸摸索索,像是业务不熟练的猫,好一会儿才旋开门。   茶茶已经摆好了警戒的姿势。   门口,君饮长身玉立,没有半句言语,镜片幽幽,看不见镜片下的眼。   茶茶低声问:“有事?”   她倒是不怕,毕竟她心里有谱,经浴室那一回,她已知道君饮不会武,就算他要进来耍流氓,她一只手也能把他按趴下。   君饮没有说话,他径直走过来,走到床边。   这时,茶茶才看到,这人压根就没睁眼睛,听他的呼吸声,分明还在睡。   “……梦游?”   梦游到她房间?大家族的贵公子,还有这等癖好?   不睁眼的君饮静静站了会儿,眉头舒展了许多,神色也轻松了,他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安睡之处,光着脚爬上了茶茶的床,并在茶茶惊讶的注视中,翻了个身,拽着茶茶的睡衣一角,睡了。   好半晌,茶茶:“……啊?”   “啊??!”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字数多了点~   失忆的冥主,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还异常(莫名)黏人的跟宠。   折服在大姐大的魅力下吧,冥王大人!祝您成功避开所有可能火葬场的陷阱,顺利刷好感哈!   (每天的更新时间,我明天出份计划,下周作话说一下,尽量固定下来)目前是日更,不定时加更,再观察两周,看我的码字疲倦度来决定V后是否固定双更~   大概率是会V后稳定双更的。 第5章 冥王之心和印随   摆在茶茶面前的有两个方案。   方案一简单粗暴,叫醒君饮,让他滚回自己房间。   方案二,她撤。   梦游的人,千万不要叫醒。   茶茶也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但谨慎起见,她没有采取粗暴的方案一。   她登上拖鞋,无情地拽走睡衣,一片衣角都不留给他,夹起她的枕头被子,换房间睡。   反正家里空闲房间多,他想睡这里就让他睡好了。   茶茶看着这个半夜三更投怀送抱,侵占了她的床的男人,冷酷地说:“跟你熟吗?男人太随便可不好啊。”   君饮的手指虚握着,静静睡着,被迫全盘接受了她的批评。   茶茶换到了隔壁,铺好了床,刚躺下,还没睡多久,门把手再次窸窸窣窣响动起来。   茶茶弹坐了起来,门也开了,君饮抱着枕头,闭着眼睛慢吞吞移动过来,站在床边歪头感应了会儿,再次爬上了茶茶的床。   这一次,他伸出手,抱住了茶茶的胳膊。   茶茶惊了:“故意的?装睡的吗??”   这贵公子的梦游症,还有自动追踪女人功能?   茶茶拍了拍他的脸:“装的是吧?”   床上的男人只是皱了皱眉,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哼,表示不满,但并没有醒。   他的脸色异常雪白,垂下的碎发在他的额上打了层朦胧灰影,给他添了几分孤独和脆弱感,像个孩子。   茶茶意识到自己在看他时,大脑自动搜寻白雪公主,睡美人等关键词,而后飘到狗血中,那些看一眼就能让男主角心微微一荡的美人。   茶茶:“不得了。”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还是不要长时间盯着看,毕竟看多了,身边就是条狗,也都眉清目秀的。   既然对方叫不醒,茶茶只好再次采取撤离方案,撤离前,威胁加警告,指着他的那张白皙的俊脸道:“好好睡你的,不许再跟过来了。”   说罢,茶茶蹑手蹑脚下楼,窝进沙发里,抓紧时间随便睡一晚上。   等了会儿,君饮没来,茶茶放心了。   她把腿高高翘起,搭在椅背上,四仰八叉睡了起来。   楼上,沉睡中的君饮慢慢起身,打开门,站在走廊中发呆。   他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心口亮起微弱的紫色光,那枚漂亮的蓝紫色宝石坠从他的心口析出,细细的银链绕上他的腰,牵住这块飘起的宝石。   它如萤火虫闪烁着,像指南针一般,指引着君饮向着楼下客厅走去。   君饮寻觅的表情渐渐散去,他再次感应到了令他向往的舒适之处,他怀中抱着枕头,虽然闭着眼,尚在沉睡中,但仿佛有另一只“眼睛”帮他看路,他避开走廊上堆积的杂物,顺利下楼。   宝石完成了引路的任务,同缠绕着他的银链一起消失在他的身体内。   沙发窄小,勉强只能睡下茶茶一个,她的那双长腿无法完全伸开,只能斜着身子,让大长腿在沙发背上暂且委屈一下。   这个姿势,使她不得不仰起脸,抱着胳膊睡。   她的意识已经逐渐向深睡眠沉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尚且还醒着的细微意识捕捉到了有人靠近的信号。   茶茶蓦然睁开了眼,君饮就坐在一旁的地板上,脸枕在沙发上,离她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手指尖还捏着她的一缕头发。   前两次他来打扰,茶茶都还没睡,看他勉强有几分姿色,茶茶好脾气的没跟他计较。   但这一次,茶茶忍不了了。   她一掌推开君饮的脸,大怒道:“你是跟宠吗?!”   君饮直直倒在地上,像一尊优雅又委屈的尸体,不睁眼,不发声。   茶茶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不正常。   她瞌睡都给吓跑了,蹲在地上不住地用手指去戳他:“你还好吗?醒醒,能醒吗?”   君饮只是皱眉,不耐烦地别开脸,手指动了动,趁着茶茶弯腰低头,拽住了她垂到手边的长发,绕在手指上,呼吸才变得平稳了。   这等场面她是真没见过,茶茶愣了好一会儿,只好使出杀手锏,大声求援:“爸,爸!!”   “怎么了怎么了?”茶历匆匆下楼。   茶茶打开了灯,就站在客厅中央,她身后,君饮抱着枕头,站着睡觉。   茶茶两手一摊,说道:“老茶,我给你表演个新节目,看好了。”   她走了起来,绕着茶几转圈。君饮呆楞了会儿,也迈开脚,跟在她身后转起了圈。   茶茶停下来,叉腰。   君饮也停下来,垂着头,伸出手,绕上她的发尾。   茶茶说:“手拿开!”   过了会儿,君饮慢慢放下手,轻轻捏起她的袖子边。   “表演完毕。”茶茶看向茶历,“来吧,博学多识的父亲大人,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原理。”   说着,茶茶还伸出手拍开君饮的手:“原本我以为是他在梦游,但你看……就这么拍他,根本不醒。”   茶历打着腹稿,删删减减组织着语言,正打算开口忽悠,又见茶茶手伸进君饮的睡衣中,夹出那颗依然闪烁着光的宝石。   “还有这个玩意儿,时有时无,我刚刚亲眼看见它自己飘出来。”   紫蓝色的宝石在茶茶手里,光芒更亮了,强有力的闪烁着。   “这是个什么?”茶茶把今天捡男人之前看到的天象说了,“我就说不是错觉,我看见的是个紫色流星掉到垃圾山上了,我就特好奇是什么,但王明哲却说看不见……我现在肯定,我看见的是这个石头。”   茶历的腹稿变复杂了,他重新梳理,琢磨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爸,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玩意儿你知道吗?”   茶历想了想,真假参半说道:“我多少知道点,这东西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某些大家族的护身符传家宝。说是那种活时间很长的异能者,灰飞烟灭后,地上会留下一块小结晶,有鬼煞之力,攒多了镶嵌在一起,应该就是你手里这东西。”   “有什么用?”茶茶问,“就单纯是护身符吗?”   茶历心想,那怎么能只是个护身符呢?这玩意儿是给冥王找那个倒霉新娘用的啊傻闺女!   但这番内心碎碎念,开口却成了:“当然是护身符,像这种带点鬼煞气息的石头,按理说是会用残留的异能来给佩戴者疗伤什么的……”   “挺稀奇的。”茶茶把玩了会儿石头,把宝石塞了回去。   那宝石慢慢消失隐没。   茶茶:“爸,那你说他这种……睡也不像睡的奇葩状态,又是什么原因?”   自然是历代冥王灵魂重伤时,由新娘陪伴,在午夜进入半封闭疗伤期。   外表来看,如同正常睡眠,实际上只保留了部分意识,和人偶一样,快速疗愈自己的内伤。   一般,冥王只会在夜晚有新娘陪伴的时候疗伤,且只进行三个时辰,余下的,会在下一个午夜接着疗愈,直到伤好为止。如果新娘不在,冥王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鬼煞之力去给自己补伤口。   所以,对君饮突然的从天而降,茶历完全不意外。   那个紫色的晶石,其实是冥王的第二颗心,它的作用,就是在冥王受重伤时,开启结界保护,快速定位到新娘的所在,送冥王到新娘身边。   茶茶出生时,君饮还在闭关,从时间上算,他应该是在两年后才能出关来找他的新娘,但现在,他却提前出现,并且魂魄受了重伤,竟然能使冥王之心开启最后的防护,送他来此处……   每到这时,茶历就会感慨自己的幸运。   还好是他先感应到了茶茶的出生,先找到了她,如果是其他人抱走了新娘,君饮这次就凶多吉少了……   当然,这些话,茶历不能告诉茶茶,他搓着下巴打哈哈:“这个我知道个说法啊,说是有一些人觉醒异能后,能量太少,就又哑火了,这些又给憋回去的异能呢,它着急出来,又出不来,就会在夜深人静,本体熟睡的时候,让人焦躁的走来走去,就像夜游一样。”   “那他游就游,怎么总跟着我?”茶茶问。   茶历哈哈一笑,心道,差点忘了把这个漏洞补上了。   好在这个漏洞他补得上。   茶历站了过去,手搭上君饮的肩膀,对茶茶说:“应该是只要有人在,他就会跟着吧,你看……”   茶历走动了起来。   君饮似乎迷茫了,他愣愣站着,闭着眼睛,睫毛微颤,他比较着两边的舒适度,许久,脚尖犹犹豫豫的拐向茶历,又犹犹豫豫的收回来,仍然待在茶茶身边。   茶历:“你这孩子,不能只跟着小姑娘,看看我这个当爸爸的,我也很和蔼,来,跟着我走,你跟我睡一起,我不会揍你,但跟茶茶一起,茶茶可是会打你的。”   君饮动了,他跟着茶历走了起来。   茶历带着他绕着茶几转了几圈,见他已经完全听话追随,满意一笑,对茶茶说:“我领他上楼睡,你也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上课可别迟到了。”   看到君饮换了个人追,茶茶兴致盎然看了会儿,说:“你俩还挺像……”   茶历一瞬间紧张了,还以为茶茶看出了什么来,还好茶茶说了下半句:“就那个,生物上学的那个,刚破壳的小鸡仔看见谁就把谁当妈,屁颠颠跟在身后……那是什么什么现象来着?”   茶历松了口气,笑着说:“印随现象,行了,快去睡吧。”   他顺手揉推着君饮,带着他上了楼。   等关上卧室门,茶历点了支烟,喷出的烟雾结成了一个烟圆,流动着浅蓝色的柔光。   茶历轻声说道:“茶茶的疗愈还没完全觉醒,在此之前,就先凑合着用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线坏了,充不了电。   我手机码字了,凌晨可能再更一章,非熬夜冠军选手不用等了哈。 第6章 飞扬的头发与嘀咕   习武的孩子,大多精力旺盛,清早五六点钟起床练功的不在少数。   君饮在嘿嘿哈哈的练功声中醒来,察觉到自己今日要比昨日舒服许多,思考事情也比昨天要顺畅了。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茶历也在,那个胡茬大叔就坐在床对面的躺椅上,交叠着手,看着他。   君饮警觉起来,同时又十分震惊。   他刚刚竟然没察觉到屋内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在。   他打量着茶历,用一种比昨日更锐利的目光。   他思索良久,询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茶历说:“你自己来的。”   茶历指着旁边的老式铜闹钟,站起身道:“挺准时,果然是三个时辰。今天力气恢复了一些了吧?我看你眼神也精神了,来,跟我去做饭。”   “做饭?”君饮对此项技能很是陌生。   “不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吧?”茶历又骗了起来,“你梦游,偏要与我女儿睡一起,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拉开。”   君饮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茶历说的话,他又无法抑制住本能的去相信。   两厢博弈后,君饮折中解决,异常正经认真地说了句:“让你困扰了,抱歉。”   茶历不知何时已系好了围裙,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咬着烟道:“老派教育,现在不流行了,姑娘们都烦这一套,老气横秋,没有性吸引力。”   君饮蹙眉,跟着他下楼,问:“你指什么?”   茶历:“跟我学做饭吧,现在流行家庭煮夫,男孩子再敛一点,女孩子再野一点,世界和谐!”   君饮接过锅铲,举起来翻来覆去迎着光研究,神情犹豫。   “学吧,我女儿对这些天然一窍不通,让她进厨房做饭等同于放火烧家。”茶历说,“来,咱们从最简单的煎鸡蛋开始。”   君饮有样学样,茶历做什么,他看一遍,就能完美复制,不慌不张,一板一眼。   茶历趁此机会和他聊。   “我懂点相学,就是看相猜人。”茶历侃了起来,“你在家中排老大,有个弟弟,对不对?”   茶历开始试探他还记得多少。   君饮垂着眼,专注锅里的炸虾,半晌等出锅了,他才回答:“不知道,我没办法判断你说的是否准确,我不记得了。”   茶历道:“嗯,你是有兄弟的,我看得很准。”   君饮愣了会儿,说:“你可能猜对了,我想起有被叫过哥哥。”   只是,他的表情变得不悦又纠结,显然,他回忆起的那几句阴阳怪气的哥哥,让他很不舒服。   轮到君饮问了。   他说:“这个家里,没有女主人吗?”   茶历笑了,他说:“有儿有女的家中,怎会没有女主人。”   “她在哪?”   茶历叼在嘴里的烟头颤抖着,语气也文艺了许多:“在我心里。”   “冒犯了。”君饮表达了对女主人已逝的遗憾,很快,接着继续冒犯,问道,“你有鬼煞异能吗?”   他的直觉,他的第六感,都隐隐约约能感应到眼前人的与众不同,可他眼睛看到的,确实个普普通通的热心肠单身父亲。   “异能哪有那么多?”茶历刀工卓绝,三下五除二处理了活鱼,推开君饮,站回了主厨位,说道,“咱这家里,都是普通人,过日子的。”   君饮松懈下来,在旁边给茶历打下手,听茶历问:“你呢,你有异能吗?”   “按照常识推断,应该有,不然,无法到这里来。”君饮说,“我对这个区域一点印象都没有,身上也没有区域通行卡,那么,我肯定是走的非正常途径,到这里来的……”   茶历说:“通行卡啊,那东西你也有,昨天洗衣服时我把它给洗了,等过几天晒干了还你。”   君饮一愣,直觉到茶历可能在说谎,问:“真的?”   “在这种地方,不真也要说是真的。”茶历压低声音道,“你来路不明,万一搅进什么麻烦里,就会打破我和我女儿的平静生活,所以,你要记住,你是我的远方侄子,不想上学了,从……九区来投奔我的。”   君饮:“为何?”   茶历说:“普普通通过日子才是生活真谛。”   君饮像是在思考这句话。   末了,他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来找人。”   茶历半点不慌,问他:“找什么人?”   君饮心底最柔软的感情泛起,这丝陌生又缱绻的感情波动,让他想了起来。   “找重要的人,一个女人。”   茶历问:“嗯,用什么找?”   君饮想起来了,他的手摸向腰间,寻找着什么,之后,他发现了宝石吊坠。   “当冥心闪烁时,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君饮说,而后,他看着手心中闪烁的吊坠,抬起头,颇是尴尬的看着茶历。   茶历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不紧不慢道:“你这玩意儿坏了吧,怕是对谁都会闪。”   君饮愣了会儿,把吊坠塞回了衣服里,说道:“可能是我的鬼煞异能出了问题,导致它乱闪烁……我知道了,在我找回记忆,恢复异能前,请让我留在这里,我会尽快修复好,想起一切的。”   “不必急,慢慢过日子就好。”茶历如此说道。   饭菜出锅,茶历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走到楼梯口提声高喊:“茶茶!开饭了!”   这一声拉得长,音还没落,前院训练的小年轻们全都跑到了窗口,嘿嘿哈哈笑着闹着,也喊:“茶茶,起床了,下来了,教练喊你下楼吃饭呢!”   二楼飘来很是响亮的应答:“来了,早上好啊!”   楼上拉开窗帘的滑道声清晰可闻,窗户推开了,楼下趴着的小年轻们一个个抬起头龇着牙憨憨笑着。   “大姐大!”   “茶茶!”   茶历把饭菜摆好,见君饮扭头看窗外兴奋的那群小年轻,茶历忍不住炫耀道:“我女儿很受欢迎的,知道为什么吗?”   前半句是老父亲的自豪,而后半句,又有几分无奈和惆怅。   君饮好似有些在意,他转回头来不再关注那群憨憨,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等待。   楼上传来茶茶的洗漱声,很快,穿着黑色小吊带和黑色工装裤的她出现在了餐桌旁,头发高高扎起,马尾又直又长,在背后扫来扫去,吸引着君饮,像看飞鸟的猫一样,视线追着左右摇摆。   “这个是他做的。”茶历推销着君饮的菜品。   茶茶也很给面子,不管味道如何,都竖个大拇指夸他可以。   君饮的表情似乎是在扑克脸上蒙了一层笑意妆点的薄纱,他似乎很喜欢她的夸赞。   “吃完带他去学校。”茶历说道。   茶茶比了个OK的手势,拍了拍胸膛:“包在我身上,绝对让这位大少爷开眼!”   大少爷确实开眼了。   君饮站在路边,看见茶茶骑在银黑色大型摩托上,牙齿将半截手套咬下,扣好。   她反手将发圈摘下,长发倾落。   君饮眼神热了。   他着魔似的想要看更多,想要看茶茶更多的样子。   训练室的小年轻们涌上来,挤在门口喊着茶茶。   “大姐大,上课去吗?”   “茶姐今天更帅了!”   “茶茶你什么时候回来,下午还有课吗?来训练场pk吧!”   “对啊,想看你pk!就是一招被你打下场我也愿意!”   君饮蹙起了眉,这群男人们,热气腾腾汗味冲天的男人们,他们就像求偶的鸟,叽叽喳喳跳来跳去,他们语气中透露的情绪,那种期盼和开心,让君饮十分不悦。   这是一种莫名的,说不清原因的不悦。   面对这些人的请求,茶茶轻飘飘说好呀,没课就回来切磋。那坦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语气,就像一堵围墙,天然的把所有的,对她献殷勤的雄鸟,都屏蔽在了外头。   君饮发觉这细微的坦荡后,心情又微妙的舒爽了不少。   茶茶戴上头盔,拍了拍后座,勾手道:“上来。”   那群热腾腾的小青年们这才察觉到身边这个高高瘦瘦,玉山青松似立在他们眼前的男人。   他戴着一副像是遮去半张脸的眼镜,看不清眼睛,想来镜片下是双普通的眼睛,没什么过人之处,就和随处可见的路人一样。   除了款式老旧无趣的金丝边大眼镜外,其余的,也就剩下皮肤白这么个印象了。   呵,一个柔柔弱弱普普通通的大眼镜小白脸,茶姐看不上的!   所有的小年轻脑海中,都浮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后,对他的敌意就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这么个小白脸,竟然被女王赐了后座,真他娘的幸运!   “他谁呀茶茶?”   “大姐大,他哪来的?”   “投奔我的亲戚家小孩儿,茶茶的远方哥哥。”茶历换了身运动服,精神抖擞出现,“我让他跟着茶茶去学校蹭两节课,补补文化知识,以后他就在咱们武馆帮忙了。”   一说是茶茶的亲戚,自己人,小年轻们彻底解除了警戒,一个个上前拍肩膀拍背,表示欢迎。   君饮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变化莫测,他几乎是为了逃开这些男孩儿热情的手,跳上了车。   他腿长个高,虽身穿茶历的白衬衫,却意外的与这车很搭调,文质彬彬年轻书生,奇迹般地镇住了炫酷街头机车。   茶茶撂下一句:“坐稳了。”还没等君饮点头,车就跟飞一样,风中狂奔。   君饮就像被高科技吓住的乡下猫,整个人已经惊炸毛了,一动不敢动。   茶茶的头发被风吹打着,在他眼前飘起来,帝王一般霸道又专横的搔着他的脸。   香味儿,是……风不由分说送进来的,她的发下,脖颈,散发的香味儿,   君饮的手指动了动。   风声喧嚣。   他却能清晰听到茶茶的嘀咕声。   “奇怪,今天对门的杂货铺怎么没开……”   “要买报刊杂志……今天从学校西门进吧。”   君饮反复回放着她的嘀咕,大脑浮出一个危险的念头:   “不想做任何事,就这样,生活,听她所有无意义的嘀咕,也好……” 第7章 失联的偶像与糖果商   十八区只有一所像样的大学,叫冥十八综合大学,在整个冥界排名不高,属于毕了业,拿着毕业证,出了十八区找不到工作的那种。   但冥十八大有几个特色专业,编导播音戏剧表演等,文娱名人频出,向前几区输送了不少知名主持,网红主播,甚至还有当红明星偶像。   也因此,冥界的第十八区广电分局会每年到十八大的广播站社团找播音传媒的好苗子,茶茶就是这么被选中的。   不过,茶茶念的并非是这些热门特色专业,她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了十八大最冷门的阴间文学专业。   茶茶的车在侧门口的一个小报亭停下,她双腿支着车,弯腰问报亭老板:“有今天的早报吗?来一张。”   报亭老板接过钱,拿给她今天的《冥界朝闻报》。   茶茶抖开报纸,寻找着缝隙中的寻人启事专栏,眯起眼仔细找有没有君饮的线索。   君饮目光被报亭货架前插着的猫头棒棒糖吸引,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君饮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茶茶的肩膀,问道:“那个是什么,打猎的标本吗?”   茶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惊讶道:“棒棒糖你没吃过没见过?”   君饮:“是糖?”   茶茶同情起了身边的这位傻少爷,她又从钱包中拿出一张钞票,说道:“再拿根猫头棒棒糖!”   君饮接过猫头棒棒糖,举起来迎着光,翻来覆去研究,就像在检查一把剑。   茶茶背过身,就像剥剑鞘一样,扯去棒棒糖上的透明包装纸,把整只猫头塞进他嘴里。   “这是给你吃的,不是给你看的。”   君饮皱着眉,含糊不清说了声:“太甜。”   “这是糖,是糖,懂吗?”茶茶说,“不甜怎么叫糖?”   几个女学生晃悠着来买新一期的杂志,看到茶茶激动跑来:“茶茶!你来学校了!”   “茶茶,我昨天特别倒霉,钱包掉了……”   茶茶卷起报纸,冲姑娘们一笑,说道:“没事,否极泰来,你绝对是要走大运了。”   “啊!!谢谢茶茶!!茶茶开金口,我今天一定特别顺!”   姑娘们似乎眼里只有茶茶一个,等热闹完了,才看到茶茶后座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戴着老气的古板眼镜,怪异地叼着一根棒棒糖,盯着她们发呆。   哦,不是帅哥,只是普通的男生。   不是帅哥,姑娘们都提不起兴趣,连一句:“这是茶茶的男友吗?”这样的念头都没有,毕竟她们的茶茶,又怎么会交男友呢?充其量是做好人好事,顺手让普通的路人甲同学搭便车罢了。   姑娘们跟茶茶热乎了,才想起要买的杂志。   “师傅,《冥星时尚》拿一本最新的!”   “这期内封好像是君于连!”   “真的吗?!他是我最近收的新墙头啊!师傅,给我也来一本《冥星时尚》!”   原本打算离开的茶茶,听到君姓,忙问:“新偶像吗?哪个区的?”   她因专业原因,经常泡书海,知道君姓历史悠久且稀少,多集中在前三区,而且与历代世袭的冥王有亲缘关系。   君姓大概有三个来源。   一个,是万年前的冥王赐给身边三个得力干将的姓氏,之后三位君姓干将繁衍生息,子孙也都袭了此姓,发展到现在,大约有一万多人。   君姓还有个来源,是从军姓,俊姓演化来的,这类人大约集中居住在四五区,大约有千百个。   当然,还有一种来源,传说,冥王之位,若是女儿继承,则为姬姓,若是男孩儿继承,则以君姓称。   不过,这第三种说法只是传说,没有可靠来源,并且……茶茶看向君饮。   他这样的,奶里奶气,斯文书生样,要是冥王,早被阴兵们给分吃了。   听到茶茶问自己追的小偶像,姑娘兴奋了起来。   “茶茶也有兴趣吗?十三区出来的,只在后几区活动开个唱发专辑,所以国民度不高。”姑娘双眼亮晶晶,翻开杂志举到茶茶眼前,“这个类型的你喜欢吗?喜欢了快点入坑,他唱歌很好听的,下次你录茶话的时候还能给这孩子推广推广,唉……”   茶茶接过杂志,这个叫君于连的染着一头银发,着装风格相当叛逆,眉眼妖娆还是哥特风的大烟熏妆,曲腿性感躺的写真占了一整页,自恋狂傲的气质喷-薄而出。   其实听到这个姓君的偶像是十三区出身后,茶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指着杂志上叛逆的银发少年,问身后的君饮:“认识吗?”   君饮摇头,过了会儿,他秉承谨慎认真的原则,补充道:“妆太浓,认不出。”   茶茶问:“这个君于连,是真名还是艺名?”   “艺名吧。”小姑娘回答,“就前几年有个能记起第一次阳间生活的神棍,默写出了一本《红与黑》,说是阳间文学,掀起了讨论热,卖得特别火,里面那个主角长相英俊,令各大贵妇痴迷,就叫于连。我家这个小偶像接受采访时说过,最喜欢的书就是那本阳间文学……”   如果是艺名,那就没什么用了。   茶茶把杂志还给了小姑娘:“谢谢。”   茶茶松松垮垮低速行车,车停在简易车棚,与其他自行车比起来,独树一帜,鲜明的个性与霸气。   男生们看见茶茶,远远跑来打声招呼,再爷们儿的,在茶茶面前都扭扭捏捏,羞涩腼腆。   茶茶将破旧的牛皮包向身后一甩,走一路说一路你好。   与她打招呼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都有,有些自信的男士,会紧紧跟着她,保镖一样,展开胳膊来,做出护送茶茶进教室的架势。   茶茶态度温和,真诚又标准化的微笑问好,每一个都照顾到,每一个都不会多留情,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自己爆棚的人气,熟练的应答各种问候。   只是今日她冲男男女女点头打招呼时,身后总能感觉到“班主任”的注视。   茶茶尽量忽略,可没多久,一个十分自恋的男士上前来,用拙劣的搭讪技巧和老套的娱乐八卦话题黏住茶茶后,茶茶的头顶传来咔嚓咔嚓的嚼糖声。   茶茶回头,君饮垂着眼,一脸淡漠和不屑,嘴不动了。   黏人的同学继续话题。   咔嚓咔嚓的嚼糖声再次打断他。   茶茶打了个响指:“明白了。”   她把君饮拉到身边,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所以觉得没意思?我可以给你解释,应援就是……”   自恋男士问:“茶茶,他是谁?”   茶茶嘘了一声,说:“我带来蹭老许课的,亲戚,来给我爸帮工。”   自恋男士把君饮从头看到脚,衣服,廉价的家居衫,不合身,一瞧就是穷小子。   长相……普普通通戴眼镜,没什么亮眼之处,也就个子高罢了。   总结下来,毫无竞争力。   自恋男士轻蔑得意挑眉,继续找话题与茶茶聊。   到了教室,那自恋男士还想借机与茶茶坐在一起,君饮微微沉眉,瞥了眼他,一言不发地坐下,姿态优雅的沉默。   自恋男士说说笑笑,屁股落座,下一秒,在茶茶惊愕的注视中,整个人栽倒在地,摔了个屁股蹲,摔碎了一直以来努力凹出来的假精英气质。   “我去他妈的……”自恋男士下意识破口大骂,而后红了脸,拍拍屁股上的灰,讪笑着整了整衣领,找了个借口,夹着尾巴去了后排。   自恋男士坐过的椅子载成了两半,座椅分离,茶茶蹲下来,从地上拾起了一枚螺丝钉,稍微使了点劲,一搓,螺丝钉尾端掉下了粉末,茶茶说道:“原来是螺丝松了。这得给学生会反应,学校的桌椅该维护了,零件都老化了……”   两个小时的课,茶茶歪坐着,翘着二郎腿记笔记,偶尔看一眼君饮,他听得很认真,坐姿一刻也没变,仿佛化为神明雕像,谦和接受知识的洗礼。   茶茶想:“他不累吗?”   继而又想:“为什么大家看见他,都没有夸他帅呢?”   之后,茶茶自己回答了问题。   “他不累,他应该装习惯了。”   “可能我太帅,所以大家看见他也就没什么好夸的了。”   毕竟君饮帅得平平无奇,不值一夸了。   课至尾声,偷偷刷社交媒体的学生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新闻,迅速耳语给了左右。   传到茶茶这里时,恰巧打了下课钟。   “什么?君于连失联了?”   “什么情况?是被黑道绑架了吗?”   “不知道啊!就说经纪公司联系不上了,已经报警了,说是最后一次看见他,是21号。”   也有男生问:“谁是君于连?”   “就唱那个《下克上》的,摇滚歌手。”   “妆特别浓的那个,听说是个富二代,化名混娱乐圈,出道有一年了吧……”   “下克上?”   “还唱过《冥王的婚礼》,就那个,血色做你的嫁纱,以你之心为我加冕……”有同学哼了起来。   茶茶心思一动,掏出手机,看了眼热搜,把搜来的碎片信息整理了,又开始了头脑风暴。   “君于连,十三区出道摇滚歌手,无乐队,只发专辑,三月初在十七区开了个人演唱会,代表作《冥王的婚礼》,《下克上》,据业内人士爆料,君于连原名君炼,是时光机集团董事君想的儿子……”   茶茶又用阴司百科引擎,搜索起时光机集团和董事长君想。   “哦……那个制造糖果零食的大公司。”她看向君饮。   君饮刚刚吃的猫头糖,就是好时光旗下品牌的热卖产品。   茶茶有了个猜测,连忙再搜董事长君想的个人资料。   “唔……公开的有两个孩子。”   君想所在的君家,往上数万年,就是就是冥王的三干将之一,按这边的说法,这个君家妥妥的属于神职高干大家庭,神秘,多金,手握权力。   百科中,君想已公开的有两个儿子,都有相关词条和照片。   子女一栏中,还有许多灰色词条,记录一些疑似的孩子。   这些传闻中的子女中,有一个写着:   君氏幼子君炼(亦有说法是歌手君于连),生年不详,生母不详。   茶茶看着君饮,君饮微微歪头疑惑。   茶茶吐出一句:“难道是,豪门宅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弟弟登场。   那么老茶,我暗示的这么明显,大家也都猜出来了,没错!上一届的新娘选手就是茶历!   刮了胡子就是个帅小伙!   胡子什么的,只是伪装。   茶历的异能很实用的,他的异能是隐藏系,封印系,奶系。给君饮的眼镜可以让他从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呢!   碎了眼镜就是传统套路的,美人揭面纱,艳惊四座。 第8章 头脑风暴和爱的隐藏   茶茶最拿手的特技,不是连续三分钟说话不打磕绊,也不是十八般武器全都精通,而是……头脑风暴。   从小,她就把头脑风暴当作内功来“练”,每晚不在大脑里排几出电视剧,她就没办法入睡,乃看到风就是雨的联想小能手。   把琐碎的信息通过头脑风暴连起来加工成逻辑完整的惊奇故事,是她的独门秘技,概不外传的那种。   于是,她通过君姓摇滚新星的失踪,搜索出时光机食品集团的君姓董事长,再结合身边这个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君姓男人后,脑补出了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豪门狗血宅斗大片。   午餐时间,茶茶坐在食堂角落,歪戴着一顶带锁链的海军帽子,拿着手机,通过百科上的信息点,实时给君饮讲起了新鲜出炉的狗血剧:“这个糖果商董事长君想,一直有风流之名,活了有五百多年了,前后有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百年前就死了,百科上的俩儿子就是这个妻子生的,也早就寿尽轮回去了。君想的第二任妻子,据说是政治联姻,虽然百科上没有透露他这个妻子是谁,但这么神秘,肯定是冥六代那个圈的……”   君饮认真听,并且提出问题:“什么是冥六代?”   要解释冥六代,就要从冥王开始解释。   冥界的绝对权力拥有者,是历代冥王,掌管整个冥界十八区的秩序和生老病死的轮回,有冥王在,冥王殿的轮回台才能正常工作,阴间的人寿终后,也才能重回表世界,开启新一轮的人生。   冥王的异能虽是与生俱来的,但也与集中在他身边的阴兵和八大将有关。   八大将就是后天觉醒的那些,杰出的鬼煞异能者,且只要他们献出衷心,冥王就可随意取用他们的鬼煞异能,作为恩赐,冥王可以在使用过后,赐给这些人相应的寿命。   这个能力只有冥王才有,被称之为,冥王神赐。   茶茶给君饮解释着。   “八大将是十八区的阎罗执行官,有的掌管一个区域,有的则掌管多个区域。除了八大将,围绕着冥王的异能者还有很多,比如二级执行官,叫八百英,就是八百个鬼将精英的意思,还有十多万左右的阴兵。”   她扯了许久,还没讲到问题,君饮疑惑不解,重新提问:“冥六代是什么?”   “别急嘛,我这就是在给你讲。”茶茶把帽子扶正,继续道,“这些人会强强联合,通过婚姻组建家庭来垄断冥界资源,然后削尖了脑袋想在冥王这里拿到冥王的恩赐,获得长生不老的特权,不再入轮回成为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君饮:“所以,什么是……”   茶茶伸出指头,按住了他的嘴,啧声道:“我这不是给你讲着的嘛,你耐心听,不要说话。”   君饮很震惊,他本能地抵触任何的接触,可茶茶手指的触碰,他却不反感,反而令他安心,仿佛体心被糖融化,泛起来的舒适都带着甜味。   君饮就像被点了穴,自己默默石化,偷偷品这陌生又舒服的感觉。   茶茶给他讲的同时,自己也在梳理信息。   “冥王寿命据说是无限的,但冥王是会死的。就是说,不会病死不会老死,但冥王会受伤,只要碎了心,就一定会死。”茶茶说道,“第一个有记载有名字的冥王据说就是阴阳世界的创造者,叫光之阴,他被网友简称为冥一代,他的儿子叫冥二代,死得早,冥三代是第一任女冥主,如此这般继承冥王位,万年内共经历了六位,现在是第七位……”   “所以冥六代是……”   “就是指,第六代冥王权力核心圈的那些政客财阀。”茶茶说,“你没上过学吗?我感觉你们应该是家庭教育吧,所以不知道,这些历史书上有写,咱们的表世界进入了现代化后,里世界也进入了现代化社会,但权力结构没变,第六代冥王姬妩只是改革了上层的叫法,把以前的殿鬼阎罗,改称为执行官,成立了百人内阁,把权力从手中放了一部分给她的臣子,也就是鬼煞异能者,这些掌握着大企业和上层权力的内阁,就算冥六代。”   茶茶讲完,没看到君饮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于是好奇问他:“我讲的,你听懂了吗?”   君饮点头说:“虽然有许多不必要的繁琐之处,但我听懂了。”   茶茶:“太好了,那我接着说。”   君饮眉毛一抖,提醒她:“余下,简单即可,不必如此冗长。”   茶茶这次,完全讲起了自己虚构的故事。   “时光机这个集团,我看了,虽然公司总部成立在第三区,但深扒下来,这个君想,住在第十区,应该是得罪了冥六代姬妩,被逐出了权力中心,这几年换了新的冥王,他才稍微有了回前几区的念头,积极参加内阁会议,还在媒体上炒作,就是信号之一。”   茶茶如此推理:“君想这个人应该是得到了冥王赐予的寿命,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算下来,他娶的第二任太太,如果没有得到冥王恩赐的话,大概率不是老了,就是死了。所以,君想这么风流的人,应该会和传闻一样,有很多私生子。”   君饮点头,显然是被茶茶忽悠到了,顺着她的逻辑,陷入了狗血豪门宅斗的精彩伪八卦中。   “混娱乐圈的是,你应该也有几成可能是。”茶茶压低声音道,“我找到了那个君于连的淡妆照片,你看。”   茶茶把像素极低的饭拍照片举到了君饮面前:“你不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吗?”   君饮皱眉,照片太糊,他看不出所以然来,但这个朦胧模糊的脸,让他十分厌恶:“君于连吗?”   茶茶说:“百科说他真名叫君炼。”   君饮点了点头。   茶茶异常自信道:“按照这个起名法,我觉得你俩也像是有关系的。炼,也是动词。”   君饮成功被她的理论说服,犹犹豫豫中,扶着脑壳,自言自语:“难道君想,是我父亲?时光机集团内部,私生子厮杀,我战败,被驱逐流放了?”   茶茶收起手机,用一种吃瓜不嫌事大的语气说:“你应该是想在时光机集团的继承人之战中,博出一个位置,可惜这种家庭,更看中孩子们有没有鬼煞异能,你迫切希望证明自己,结果被人动了手脚,或是自己学艺不精,情绪失控,导致异能觉醒后迅速熄灭,人也半死不活被甩到了我们十八区……”   君饮皱着眉,低声道:“不……了吧。”   听起来,他的形象十分的猥琐且不入流,可怜兮兮,就像个丑角。   茶茶目露同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不会有人找你了。”   废掉的豪门私生子,即便寻找,怕也是来找他的尸体,回去给胜利的继承人报告,让胜利者放心。   君饮晕头转向,这就被忽悠瘸了。   他第六感疯狂地摇头说不对,可却不得不拜服在茶茶牵强附会但逻辑链完整的豪门故事中。或许,并非是故事说服了他,而是讲故事的人,让他信服了。   君饮神情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英气勃发,细长微挑的眉毛,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无一不传达着真诚和自信。   他想,或许这个女人,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吧。   茶茶带着君饮回家,对面的杂货铺仍然没有开门。   茶茶:“我还想买瓶水喝……”   她脱下头盔扎高头发,胳膊夹着头盔潇洒下车,倚在武馆的大门前,看着茶历的学生们嘿嘿哈哈对练。   茶历手里端着一保温杯,正吹着热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抬头见茶茶吊儿郎当在门口笑看学生们,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嘴一咧,笑道:“回来了?”   君饮站在后面,脸上的表情比清早去学校时更加茫然,就像一只误入狗群的猫,恍恍惚惚也觉得自己是只长得像猫的狗了。   茶历从上到下看了遍君饮,惊讶道:“茶茶,你没给他买身衣服?”   “……啥玩意儿?”茶茶揉了揉耳朵,“买什么衣服?”   她转过头看向君饮。   茶历痛心疾首:“我以为你会顺带着给他买身合适的衣服呢!”   茶茶盯着君饮露出的脚腕,看了好久,说:“我……真没想到。”   茶历拍脑袋:“怪我,怪我。”   是他把女儿养成粗神经的,以前他安慰自己,茶茶不管再怎么野,到底也是个小姑娘,想来会粗中有细,然而……   茶历从运动服口袋掏出几张卷巴巴的纸币:“去,你俩在去前头的商场逛逛,给他置办身衣裳。”   茶茶捂住心脏,推开茶历的钱:“别了爸,你每次这么掏钱,我都觉得心酸……我有,我上个月刚发完工资,我给他买。”   茶历:“咱家不穷,给……”   茶茶坚决不要。   茶历苦笑不得,他真的不穷啊!为啥他闺女总觉得家里穷的紧巴?难道是他的气质,不像有钱人吗?   茶茶走之前,跟茶历耳语道:“爸,我知道他是谁了。”   茶历心咯噔一下,紧张道:“知道了?”   “他爸应该是君想,就那个,时光机集团的董事长,冥六代!”茶茶用一副“你捡到大鱼”的表情,给茶历使眼色。   茶历惊到保温杯里的水都忘了吹,直接烫嘴,烫出了一连串:“不不不不不!”   “真的,我晚上回来给你推理,八成是!”茶茶挤眼睛,并说,“当然,不是正统贵公子,是私生子。”   茶历再次哭笑不得,五官都皱巴了:“不可能的,你都从哪开的脑洞,瞎想……”   “真的!”茶茶撂了个名字,“君于连你不知道吧?一个混娱乐圈的小歌星,今天刚报的新闻,失踪了,据传他就是时光机董事长家的私生子之一……”   茶历:“这谁?不认识,这跟君饮有什么关系,你不能看到姓君的就……”   茶茶搜出了那张糊成劣质表情包的君于连淡妆照片:“因为他俩长得像,并且这个人没出道前,叫君炼。”   茶历愣住了。   他接过照片,对着那张糊照看了好久,眉头渐渐拧起,往事一幕幕浮现。   茶历快速输入君想的名字,看完百科后,喃喃道:“想起来了。”   君想是个鬼煞异能者,但他的鬼煞异来源于对发妻的爱,只能保障他心爱之人的安全,在危险时,隐藏自己的爱人,将爱巢铸造为百毒不侵固若金汤的避风港,因而很是鸡肋,几乎等同于没有异能,而未被收编为阴兵。   但这个异能,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么……   茶历握住手机的手指关节渐渐发白,低声道:“当初,我为什么没能想到?”   如果当时他想到了这个人,或许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悲剧。   “对吧!”茶茶观察着老爸的表情,说道,“本来也是瞎猜,但我看到这人淡妆照后,我这脑回路立刻就活跃了,八成,绝对对了八成!”   茶历收拾好情绪,抬起头,笑着说:“滚走逛街去吧,还八成……反过来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这几章都会活在台词中的。   他现在也确实活在台词中。   大家不妨猜猜,君饮的弟弟,君炼小同学,目前会在哪里呢? 第9章 花店的眯眯眼哥哥   茶茶说:“买身运动服吧?”   茶茶,是一个从来不会买东西,不会逛商场的女孩子。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情好时,好歹还搭配一下,但男人的衣服……那不就是上衣和裤子,不都一样吗?买身合适的运动服给君饮,他能穿好久。   便宜实用,又不难看。   茶茶指着一件灰色运动服:“怎么样?”   君饮显然是没看上,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这件灰色的运动服,又转过头,看了对门那家专卖店里的精品商务男士套装,眼巴巴的。   茶茶不动如山:“运动服方便,买两件还打折。”   茶茶含蓄地提示他,他现在身无分文,且作为一个疑似豪门战败的私生子,未来很有可能继续身无分文的吃她的,用她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饮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件灰色的运动服,之后蹙眉说道:“这个颜色……”   他又把目光转到另一件白色的运动套装上,暗示茶茶,相比之下,他想要这件白色的。   茶茶呵笑一声,倒不是嘲笑他。   她指着灰色运动服,发表了经验之谈:“你不懂,这个颜色耐脏还耐看,你要买白的也行,反正两件打折,咱们就拿一套白的一套灰的,过几天你就知道哪个省时省事了。”   君饮并没有相关经验,迷茫道:“什么是耐脏?”   “……”茶茶噎了会儿,拍着他的肩膀感慨,“服了。”   冥六代的私生子都能过得如此不食烟火,连什么叫衣服耐脏都不知道,可见他之前生活的地方有多么的奢侈无尘。   茶茶:“衣服总会脏的,你在垃圾堆滚一圈,难道衣服不脏吗?”   “扔了就是。”君饮回答,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众人皆知的常识。   茶茶指着吊牌:“一件衣服九十八,你就穿一次?”   君饮没概念。   茶茶放弃与他交流,拿了灰白两套运动服,开票。   “我问你,你以前的衣服,都是定做的吧?”茶茶好奇。   茶茶刚上大学时,曾围观过论坛八卦里的一个十分装逼的贴,发帖人用满是优越感的语气,描述富豪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其中在谈到富豪们的穿着时,夸张写道:“富豪穿什么奢侈品牌?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能这么问的都是对冥王圈富豪们的生活不了解的。你以为是东宫娘娘金锄头耕田吗?奢侈品牌这种东西,就是贩卖给有钱的穷人的,也只有有钱的穷人才会削尖脑袋追求奢侈品标榜自己的身价,而据我所知,那些真正的冥圈豪门,人家都是请顶级设计师私人订做衣服的!!”   君饮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   “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茶茶眨巴着眼,“你是不是从来没买过衣服,从没有像这样掏过钱?”   君饮盯着钱看了好久,点头:“没有印象,可以作此推论。”   茶茶咬牙切齿,忍不住对豪门之流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大爷的……”   买完衣服,茶茶伸出手指,一个个算。   “袜子家里有,内衣家里有,洗漱用具家里有,其余的就不必买什么了吧?”   因为茶历经常捡一些失足青少年回家,所以毛巾袜子内衣,家里都常备了一些干净的,不需要多花钱另外给君饮买。   君饮低头看鞋,茶茶也低头看他的鞋。   鞋是他穿着来的,一双普通的皮鞋,有些仿古,质地良好。   但这样的鞋子,十分不方便,以后他经常在训练室帮忙,不如买双运动鞋。   茶茶巡视一圈,找了家卖基础运动鞋的店:“进来挑!”   这话说的,就像总裁掏出黑卡说:“随便刷”一样,君饮捂着心口,眉毛微微扬了扬,嘴角带了点笑意,满怀期待的进店挑鞋,之后嘴角沉了下去。   显而易见,少爷不喜欢这些鞋,一个都没看上。   茶茶给他拿了双白色的运动鞋,君饮郁郁接过,磨磨蹭蹭穿上了。   茶茶问:“舒服吗?”   君饮又磨磨蹭蹭走了几步,脸色稍微缓和了,冲她点了点头。   茶茶十分有气势的转过头,说:“就它了,开票!”   一百块的鞋,喊出了一万块的气势。   王明哲与几个朋友刚看完电影从楼上下来,在附近闲逛,听到茶茶的声音,惊喜地跑来看,见果真是她,高高兴兴喊:“茶茶,茶茶姐!”   王明哲昨晚通宵泡吧,身上烟酒味混合着头油味,还未靠近,君饮就蹙眉了。   茶茶却面不改色,问他:“昨晚上哪了?师兄说你没回宿舍,等会儿回去领罚吧。”   王明哲挠了挠头发,绿色的头发末端已经生长出了黑色的发根,颜色混杂在一起,参差不齐,君饮看见,更是难受。   王明哲吐舌头:“教练肯定要找我谈话了。”   “谈话?说不定还要把你关小黑屋,上了锁,罚你做一套道德文明规范试卷。”   王明哲嘿嘿笑着,天然白里透红的脸这下更红了,大男孩羞涩不已,挥手让自己的朋友们先离开,缠着茶茶要一起回去,让她帮忙打掩护。   王明哲像是没看到茶茶身边的男人一样,他霸道的把君饮挤了过去,霸占了茶茶身旁的位置,与茶茶并肩走着,还说着昨晚在酒吧碰到的惊险刺激一幕。   “……他们就在吧台打起来了,我一看,这怎么行,我就跟昨天联排认识的几个哥们一起上去劝架了……”王明哲滔滔不绝讲了起来,而他身后,君饮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不知为何,茶茶身边的位置被陌生的男人霸占后,君饮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要跳出来,就像怒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捂着额角,双眼渐渐变了颜色。   那是如他的冥王之心一样紫蓝色眼眸,泛着戾气和血光,冷冷盯住王明哲。   好想,让他,消失……   他的心中仿佛住着另外一个人,用沙哑的声音蛊惑着他。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茶茶突然刹住脚,伸手一勾,将君饮勾到前头来,随口调侃道:“你是犯错了吗?偷偷跟在人身后也不说话,是想干什么?”   她听到君饮轻轻嗯了一声,像极了被她戳到了伤口,隐忍着疼痛发出的声音。   君饮捂着眼睛,咬牙轻轻吸气。   “怎么了?什么东西进眼睛里了吗?”茶茶刚要拿开他的手,忽听四周噼里啪啦一阵巨响,王明哲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几声尖叫过后,大家才见是前面几家商铺的玻璃橱窗碎了,好在那几家店冷清,没有路人经过,玻璃又是碎的最外层,没有伤到人。   玻璃渣飞溅到茶茶的脚下,她用脚踩住,目瞪口呆道:“哇,没良心啊,这都哪来的劣质玻璃?还好没伤到人……你没事吧?”   她的手握住了君饮的手腕。   君饮放下手,眼睛早已恢复正常,只是觉得头痛欲裂,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刚刚那奇怪的感觉,那怒火想要冲破身体的感觉,在被茶茶触碰到的瞬间,全都平息了。   君饮看着茶茶,手指轻轻抽动,想要回握,把这份舒适和安宁据为己有。   王明哲那破锣嗓打破了这份安宁,“大姐大,他谁啊?我靠,我以为是不认识的……”   君饮的额角一突,很想把这个绿毛小个子扔掉。   “嗯?我爸没跟你说吗?”茶茶大拇指托腮思索片刻,明白自己该怎么说了。   王明哲是个大嘴巴,为了避免今后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不能跟他说实话。   “谁让你昨晚不回宿舍,这我家远方亲戚,跟我一个辈儿的,算我哥。”茶茶说道,“叫君饮,以前家庭条件不错,前几年经济危机破产了,来投奔我爸了,是个少爷,你俩以后好好相处。”   茶茶指着君饮。   她说这句,是个少爷,明显不是在说君饮出身好,而是提醒王明哲,这人小少爷当惯了,跟他们这些接地气的街区孩子不一样,让他和君饮交流过程中,悠着点说话,如果君饮说什么奇怪的话,也不要歧视他。   王明哲上下打量了一眼,哦哦点头,心想,这气质吧,是沾点富贵边儿,只是长相不怎么像少爷,戴那么大一个呆呆板板的眼镜,皮肤就跟常年不见太阳一样,苍白,整体看来,倒像是从上个世纪末穿过来的穷书呆子,普普通通,不难看,除了下巴颏线条精致些,其余也没什么惊艳之处。   “这是王明哲,我师弟。”茶茶对君饮介绍绿毛小子。   君饮点了点头,揉着额角,自己闷了会儿,见王明哲还在打量他,仿佛要等他说些什么。   君饮思索良久,似乎是谁说过,要与人交流。   他蹙眉思索了许久,低声问王明哲:“你为什么是这个发色?”   王明哲嗨了一声,踮起脚勾君饮的肩:“兄弟,这叫头上带点绿,生活过得去!我先绿一步,以后才不会被绿!”   君饮就想,那么,这个人说的绿,它又是个什么绿呢?   仁者武校下课了,小崽子们有家的回家,住后院的也都回了宿舍。茶历收拾完训练室,口干舌燥,就瞄了一眼对门的杂货铺。   杂货铺终于开门了,只是卷帘门半拉着,人在店里忙活,店外摆放着新的花架,花已经堆了半个花架,都是新鲜的。   这还打算卖花了?   茶历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弯腰钻进杂货铺:“哟,进新货了?”   入目的,不是从前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的货架,而是一盆盆花,各种品种,各色各样。   一个穿着深蓝色盘扣长袍的长发男人捧着一束花,从花丛中钻出来,他像只狐狸,笑眯着眼睛,仿佛那双眼睛不会睁开,一直保持着温柔含笑的弧度。   他轻轻柔柔开口:“要花吗?”   他的声音沙哑却好听,仿佛苦咖啡里尚为融化的砂糖,摩擦在银质勺子上的声音。   茶历眼神变了,他叼在嘴里的烟倏地点燃了,烟雾袅袅,朦胧了自己脸。   “哦,改花店了啊?那什么,之前的老掌柜呢?”茶历眯眼问。   “他们全家人,到第九区定居了,就把这个店面转租给我了。”长袍长发男人柔柔说道,“那么,茶教练,要什么花呢?”   茶历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一声,一只手探进了围裙口袋。   “到这一步,我们两个也不必假惺惺了吧。”茶历嗓音低沉,隐入白茫茫的烟雾中,“九区的阎罗执行官,楚余。”   “啊……我只是和你问声好。”楚余笑道,随着他的答话,旁边的植物破土而出,向四周疯长,编织起牢笼。   “不好好待在你的九区,来这里做什么?”茶历的声音飘忽不定,分辨不出他在哪个方位。   “当然是……出差了。”楚余依然眯着眼,慢悠悠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茶茶你要知道君饮的年纪,怕是说不出他一个辈儿   茶茶和妙妙虽然捡老公回来都有购物流程,但妙妙是:买买买!捡贵的买!钱不是问题,我就是吃泡面也要让你穿得好看!全都给老娘试!全部!打包!开票!   茶茶就:运动衣运动鞋了解一下?一件98,两件168,促销打折款,来个耐脏的颜色,什么?你想要好看的精品男装?要P!我家很有钱吗?! 第10章 新娘的魅力   九区执行官楚余,按茶茶的那套理论分类的话,楚余是标准的冥六代。   他之前效忠冥主姬妩,姬妩殒灭后,现在效忠……   茶历无法确定楚余是否效忠如今的冥主君饮,但他愿意给昔日的好友一个机会,故而出手时,也多为试探。   楚余没有睁眼,也就是说,他并未动杀招,这也让茶历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   楚余的能力,是绝对的攻防合一,他能操控五十米范围内的植物进行攻击,并且可以通过一种叫冥蝶的花来追踪。   但这并不是他的主异能,身为九区的执行官,楚余真正的能力,隐藏在他那双眼睛中。   “师父,你可比从前温柔多了。”楚余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懒洋洋调侃着,“是因为抚养新娘,所以变奶爸了?”   “你这小狐狸……”茶历的声音钻进楚余的耳中,烟雾缠上他的脖子,“对待自己昔日的上司,要谦恭!”   楚余嗤嗤笑了起来,花藤绕起的牢笼密不透风,无论说什么,声音都不会泄露出去。   “师父。”楚余将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颔首,“继承了您意志的九区执行官,又怎会对冥主不忠?冥主君饮,是师父的亲骨肉。”   茶历噗嗤一声笑,显出了身形,嘴里那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楚余笑眯着眼睛,“看”着茶历,问候他:“师父越发粗糙了,丧妻的鳏夫原来是这种可怕模样。”   “你可闭嘴吧。”茶历扇了扇脸前的烟雾,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是冥蝶吗?”   楚余慢悠悠说道:“姬妩和鬼媚的最后之战,伤到了冥主,姬妩陨灭前,将冥主托付给了在下,冥主于冥王殿闭关,在下就把冥蝶全放在了冥王殿的云桥下,只要冥主出关,在下必先知晓。”   “那你来得够慢。”   “因为冥蝶的气息,在弱水畔的乐色堆旁消失了。”楚余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是因为你的雾幻之力屏蔽了我的冥蝶感应吗?”   “不然呢?”茶历说,“那天看到君饮,我就把他的气息封印了。”   楚余点了点头,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继而面有担忧道:“吸烟有害健康,你为了隐藏自己,这些年抽了多少烟?”   茶历道:“也是迫不得已。你又怎么认出我的?”   茶历的外貌气质和声音,与昔日大相径庭。而且,他的伪装严丝合缝,不仅是他,是茶茶,还是整个学校,整条街道,他都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了二十年的伪装和改造。   这是冥王新娘生来就会有的鬼煞能力:嫁纱。   并非每个冥王都能赶上命定的新娘,因为冥王新娘每三千年才诞生一个,这几乎是一种诅咒,考验冥王和命定爱人的诅咒。   也因为诅咒,每一个冥王新娘,都会引起冥界的动荡,越有能力者,越是垂涎新娘的力量。因而,为了保护自己,冥王新娘觉醒了“嫁纱”异能。   嫁纱就是屏障,是将自己改头换面,隐居于某处,敛去异能者气息的特殊异能。它的隐蔽性强,即便是鬼煞异能,也很少有能识破伪装的。   楚余说:“虽然你伪装了面目,但我……”   他微微一笑:“从不用眼睛去看人。”   茶历叹道:“鬼瞳果然最难缠。”   “多谢师父夸奖。”楚余偏头一笑,又渐渐正色,严肃道,“十八区,是云伏的管辖区,师父为何定居在此?”   “云伏是个和尚。”茶历道,“历经三代冥主,他都立场坚定的献衷心,人又佛,不争不抢,加之越是乱的地方越有益于隐藏,所以……”   “我知道了。”楚余的肩头攀上一朵花,像蛇一般蜿蜒到他的长发间,为他扎好了头发。   茶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君饮这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吗?说好的要闭关二十三载,怎么提前……”   “是君炼。”楚余声音沉了下去,“四月二十一号,君炼登上了阎王殿,打断了冥主的闭关。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但如今已经探知不到君炼的气息,想来应该是战败被冥主消化了……”   茶历咬扁了烟蒂,“不可能!”   楚余皱眉,似乎对茶历关怀君炼十分不满。   茶历搓了下脸,说:“君炼本就不是冥主血脉,怎能进入冥王殿?而且,鬼媚说过,君炼没有鬼煞能力,不然她也不会抛弃这个孩子……”   “如果是觉醒呢?鬼煞能力不算什么,连普通人都能觉醒,他自然也能。”楚余道,“每每提及他,师父就会感情用事。”   茶历深吸口气,被徒弟给气到了。   楚余移开了话题,“当务之急,并非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而是明确八将的忠心,确保冥主和新娘的安全。”   楚余说罢,先举起花表明自己立场:“我,软软,还有迷星。我们在姬妩殒灭之前,都在冥王殿前,将忠心寄托给了现在的冥主君饮,我可以保证他们是效忠冥主的,其余的……”   “图商和帝无应该也是忠,我很难想象他俩的性子,会来抢新娘。”茶历凭借经验说道,“难以判断立场的,是那对双胞胎,和薛点吗?”   “云伏呢?”楚余问,“师父信云伏?”   “啊……也不是信吧。”茶历苦着一张脸挠头,“怎么说呢,他吃斋念佛了近万年的家伙,又是经了三代的老忠臣,在我眼里就是半神了吧,我觉得他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他就是……天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能想象一个和尚突然来抢新娘吗?所以表不表忠心,也都无所谓。”   楚余大半也是认同茶历的看法,但仍是鬼使神差说了句:“但也不能以心性来看,鬼媚为了把师父吃干抹净,伪装无害接近你,说自己没兴趣,隐忍了近三千年,最后不也……”   今日见徒弟,黑历史被反复提起,茶历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摆摆手,疲惫道:“楚余啊,给你师父留个老脸,别再说了。”   楚余慢悠悠,“啊哈,好吧,给师父留个面子,但我们都知道师父为什么出逃,又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姬妩,其实姬妩说过,这并不是师父的错,真说起来,师父这是被骗……”   “靠。”茶历一记头槌砸下,暴力打断了楚余差点说出口的字,“知道就行了,就你有嘴吗?别八卦了!!”   楚余盘在肩膀上的小白花吓合住了。   教训完徒弟,茶历又正经起来,眉目一凛,说道:“也都不好说,这届新娘的能力,从小就被我封印,可即便如此……她可比我那时候要受欢迎得多。加之……”   加之,冥主君饮从继位起,就身受重伤,他的母亲因意外,直到陨落,那大半冥王修为也都没能给他。   王弱,新娘就会被更多的异能者垂涎,也更危险。一旦新娘被抢走,许出芳心和异能,冥王之位,就要换人坐了。   茶历痛苦薅头发,“我出走后,曾想去解开这个诅咒,但我失败了……茶茶可怎么办啊?君饮这样,能不能护住她?如果还有君炼,那不是就和我们曾经一样吗?我一直想带她逃离这个命运,可没想到,逃了那么久,一切都还是原样。”   楚余的花草舒展出枝叶,像人手一样,拍着茶历的肩膀:“师父,你已经是上届新娘了,过气了,这种事,让这一届的新娘忧愁吧。我想,这届新娘绝对不会像您当初一样,惊世骇俗了。”   茶历先是松了口气,也确实,再怎么样,茶茶的经历也应该不会像他当初那般狗血,想要超越他,确实有点难度。   可过了会儿,老父亲又不满道:“那是你对我女儿的魅力一无所知!”   人气选手茶茶带着君饮回来了。   看到对门的杂货铺开门了,并且卖起了鲜花,茶茶好奇拐进店,一个穿长袍的长发男人正在浇花,长袍质地优良,长发侧编搭在肩前,发型很是危险,露出来的手指干净漂亮。   “换老板了?”   茶茶动了动眉,察觉到了一丝微妙感。   长发男人抬起头,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像睁不开似的,月牙弯弯自带笑,和善招呼道:“想要什么花?”   “什么时候换的老板啊?”茶茶从一旁他整理好的老货箱子中,取出一瓶软饮,掏钱给他,“卷胡爷爷呢?”   “他们中了奖,移居九区了。” 长发男人伸出干净的手,笑眯眯道,“你好,我姓楚。”   茶茶伸出手,潇洒地与他击掌,反手指着对门说道:“茶茶,对门武校的校长女儿,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讲,能帮就帮,帮不了我帮你报警。”   她说完,眨了下眼,补充:“不是吓唬你,新店开张,小心讹诈。”   楚余笑着道了谢,看向门口乖乖等茶茶的君饮。   君饮也被茶历用“嫁纱”伪装了起来,从长相到气息,都是陌生的。但楚余通过鬼瞳,认出了他。   君饮无知无觉,目光从茶茶的手上收回来后,一直盯着自己的鞋看,满脸嫌弃。   门口,绿毛小子玩起了滑板,问君饮:“敢不敢晚上出去玩扫雷?”   君饮:“那是什么?”   茶茶又拿了几瓶饮料,给君饮扔过去,动作行云流水,君饮抬手接过,反应十分迅速,茶茶赞了声:“接得漂亮!”   “靠,少爷没玩过扫雷,大姐大,咱晚上带他去开眼吧?”王明哲说。   茶茶哼了一声,走出杂货铺,轻踢了王明哲一脚:“回去先给我爸做检讨去,还想往哪跑!”   她说罢,一把勾住君饮的肩膀,说道:“晚上我带你去。”   “什么是扫雷?”   “就是你活这二十年从没见过的……”茶茶说到这里,转头问他,“对了,你多大来着?”   君饮想了好久,蹙眉道:“不清楚。”   数不清了。   楚余想:“这届新娘就是这个姑娘吗?也没什么……”   茶茶突然折返回来,迅速写了张联系方式给他:“我爸电话,要是有人上门要收保护费,就打我爸电话。”   她把纸条拍在柜台上,二指一并,在额前潇洒一划:“欢迎来重明街,祝生意长久。”   楚余面色惊变,捂住心口,差点后退。   君饮警觉地感应到了气息变化,抬头向柜台里的楚余看来。   茶茶手一勾,勾走了君饮,“走了,回家吃饭。”   看着她的背影,楚余心有余悸。   “这还是……新娘的封印状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对新娘的魅力,一无所知。”   茶茶现在就属于,一无所知的无差别本能释放魅力时期。但是不必怕,茶茶会打,打不了,茶茶还会开嘴炮,以理服人(不是东风的那个真理)   反正就是,“你们对新娘的力量,一无所知。” 第11章 吼吼吼——茶茶!   扫雷,就是冥界这代年轻人中,流行的一种街区活动。   它最先起源于十八区重明街,是一些自认为还有良心的小年轻们,为对抗那些投身黑社会,总在午夜时分上街打砸抢的渣滓们,发起的挑战运动。   源起十八区的扫雷,很是血腥,一般绕不开打架流血事件,偶尔,扫雷的正义小年轻们会战败,战败后,他们就会在废墟墙上涂鸦发泄情绪。   后来,网络科技快速发展,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将“正义扫雷”活动,广泛传播了出去,先是在后九区轰轰烈烈,之后传播到了前九区。   最后,在执行署的几轮打击施压下,“正义扫雷”在前九区变成了街舞PK,饶舌PK,涂鸦PK。而后又反向影响后九区,渐渐定下了扫雷活动的规则框架。   不过,现在的十八区,即便扫雷变成了街舞饶舌之类的PK,但也仍然洗不掉它生来的血腥味。   十八区重明街的扫雷,本质依然未变,平日里势同水火的青年团体,会在街舞的基础上,增加搏击散打之类的比拼,就连啦啦队的气势和应援口号,都有比拼。   赢了的那一方,可以要求输掉的那一方为自己无条件做一件事,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完全由赢家来定,是杀人放火还是学小狗叫这种程度的侮辱,全看赢家的素质。   无论如何,输家必须服从,因为,这是规则,是签署过生死契的规则。   因为十八区重明街扫雷残忍且危险,茶历的态度很明确,坚决反对茶茶参与。   但茶茶,他是关不住的。   几年下来,茶茶参与了三次,三次霸主。而每一次,她向输家提出的要求,就是:“离开那些杂鱼帮派,拜我爸为师,好好学手艺做人。做不到,你就消失。”   所以,只要第二天早上,茶历拉开武馆的门,看到一群鼻青脸肿的少年跪在门前心服口服的拜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操起刀剑喊茶茶出来挨揍。   当然,每次,茶茶都会灵巧躲开,一脚油门离开,并且在期末考试后,拿给他最优的成绩。   晚上十一点半,茶茶翻出窗户,从二楼轻盈跃下,落地无声。   王明哲和她里应外合,撬开了后院的门,让打死都不翻窗户的君少爷走门出来。   “麻烦死了!”王明哲拽起君饮就跑,“明天教练一定会骂死我!”   茶茶坐在摩托车上,甩给君饮一个头盔,“上来。”   君饮看向王明哲,满脸提防,似乎是怕王明哲也获得茶茶的赐座,与他抢位。   王明哲放下滑板,脚一蹬,向街角滑去,他的兜帽里,探头探脑地冒出一朵冥蝶小花。   君饮心情好了些,刚坐稳,摩托就飞了出去,几乎擦着地面漂移转弯,向没有路灯的街区奔去。   引擎的轰鸣声很大,君饮转过头,看向身后,武馆后院黑黢黢一片,一盏灯都没有。   “你在担心我爸发现吗?”茶茶如同后脑勺长了眼睛,君饮一回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爸晚上只要沾了枕头,就会睡熟,屋内动静他听得到,但屋外就不一定了,他睡觉很沉。放心,我们六点之前回来,我爸发现不了的。”   杂货铺内,楚余拨弄着绕在肩上的花,“嫁纱的力量是覆盖了整个重明街吗?怪不得新娘跑出去,师父也不在意。”   重明街最深处,废弃的建筑与黑暗的街道形成了天然的隔离区,这就是属于扫雷者的舞台。   五颜六色的涂鸦重重叠叠夸张地铺在所有的墙面上,在道路的最尽头,铁桶搭建的简陋平台上,挂上了昏暗的灯,通了电,地下乐队和DJ疯狂的输出中。   人群正音浪中放肆摇摆,有的站在坍塌的废墟上,有的踩在改装的摩托车上,有的坐在男友健硕的肩膀上。   茶茶的摩托引擎声盖过了音浪,伸出长腿,在猛冲之后,横停在舞台下方,脱头盔,甩头发。   而她的到来,引起了新一轮的热浪。   “茶茶!!”   “大姐大!”   “老大,就是他,重明街大姐大,很能打的!”   “茶茶茶茶茶茶!!”几个肌肉兄贵用手掌击打着油漆桶,敲击出激昂的节奏。   乐队的鼓手跟着敲起了节奏点,   一个姑娘疯狂尖叫,兴奋地扭动起来,大声问茶茶:“茶茶,今天打吗?!”   茶茶一把将后座上双手堵耳朵的君饮扯下来,笑着说道:“今天不打,今天带我这位哥哥来看热闹,熟悉一下。”   王明哲夹着滑板走来,举着手说:“今天我打,都有谁?!”   人群散开,一个面部刺青的二米大块头推倒王明哲,居高临下看着茶茶,伸出戴满铁戒指的手,像按蚂蚁一样指着茶茶:“你,就是茶茶?我是十七区的毒蝎会的,我看过你的扫雷打擂视频,今天跟我打过!”   茶茶笑道:“今天不了,今天我来做观众,看你们的了。”   大块头身边的红毛小弟嘴一歪,“你这女人,老大开口请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   话没说完,王明哲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瞪着眼就怼上去了,额头一碰,龇牙道:“你说什么?!大姐大搭理你家老大,就是给你们这些臭虫的脸了!”   “王明哲。”茶茶拽着他的夹克,把他拽了过来,又对大块头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想,你们玩吧,尽量精彩点。”   茶茶说罢,转过身,跃上摩托车,一只脚踏在车上,顺了瓶水,随着节奏摇摆着,给乐队欢呼。   君饮脸色苍白,无所适从,他扫了一圈这里的人,只觉得比妖魔鬼怪都要妖魔鬼怪,困意袭来,他坐在茶茶身后,垂着头闭上了眼。   大块头的小弟撸袖子要冲上前去开打,被大块头喝住:“站住!”   大块头看向摩托车盘靓条顺的茶茶,她左右摇晃的黑亮马尾就像扫在他的心上。   大块头下巴抬了抬,看着王明哲,对小弟们说道:“先打擂,赢了这个小子,提要求让那茶妞上来!”   大块头握拳相撞,登上擂台,双臂举起:“谁要来!”   “PK!PK!PK!”下方的人欢呼着。   “问这个十七区的,要PK什么!”   “log!log!”街舞少年们一边律动一边怂恿,“跳舞啊!”   “我要PK器械三回合!”大块头撞着拳头吼道,“谁要与我一战!”   器械三回合,就是可以用除枪炮以外的任意武器比武,连胜三人即为胜利。关于胜负,一方投降认输或者弃权,亦或者倒地十秒内不起,就可判定出局。   王明哲疯狂举手,而茶茶则一言不发,仰头喝水,长筒靴踩住他的鞋带,不让他上台。   “先看一局再说。”茶茶劝道。   王明哲道:“那我第二局上。”   一个玩双节棍的跳上台,他是十八区的人,玩过乐队,因而乐队五颜六色的少年们用乐器solo为他加油打气。   “扫雷!扫雷!扫雷!boom!!”   茶茶的后背被轻轻地抵住,她转头一瞧,君饮睡着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背上,手指卷着她的头发,在强烈的音浪中旁若无人地沉睡。   “厉害!”茶茶龇牙笑道,“睡眠大宗师境界啊。”   大块头的挑战赛开始了,他是力量型,再加上沙包大的拳头上还戴着铁质拳刺,双节棍选手即便选择远程攻击,也无法占上风,双节棍的攻击打在大块头身上,就像小石子扔向一吨重的河马,没有对他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反倒是大块头,抓住双节棍后轻轻一扯,胜负已定。   王明哲把手放了下去,跟茶茶说:“大姐大,还是算了。”   茶茶笑他,“明智的决定。”   第二局,峨眉刺对大块头,大块头再胜,第三局,九节鞭对大块头,大块头胜。   赢了三局,按照规则,就是大块头提要求的时候了。   玩九节鞭的男人很瘦,叫瘦猴,大块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指着茶茶说:“让她来给我打!”   茶茶纹丝不动,依然吊儿郎当坐着,黑夹克铆钉皮裙和长筒靴和主人散发着相同的气息,高冷又不屑:“哧。”   瘦猴:“靠!办不到……”   这比让他狗叫让他吃屎还要难!   大块头几乎要捏碎瘦猴的手,看着茶茶说道:“上来不上来,不然我捏碎他的手。”   茶茶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瘦猴嗷嗷乱叫,说道:“你就是捏碎我也没用……”   大块头抽出瘦猴的九节鞭,用力一甩,向茶茶身后的君饮扫去,“那是你男人吗?扔了他,来跟我打,输了,就跟我回十七区做我的女人!”   茶茶微微一撇头,闪过鞭风,眼神变冷了,她站起身,嘴角一沉,说道:“王明哲,给我拉住君饮。”   王明哲兴奋道:“大姐大,你要上台迎战吗?!”   茶茶:“不,本王要单方面教育一下无脑蠢货。”   十八区的扫雷青年们,包括乐队,都唱起了应援曲,那是节奏鲜明如同战将出阵的激昂鼓点,他们齐声随着节奏喊道:“吼——吼吼吼——茶茶!”   “cha!cha!cha!Q、U、EEN——茶茶!”   鼓声响起,茶茶扎好头发,随手抽走身边一个人携带的黑色甩棍,跨上台。   沉睡中的君饮晃晃悠悠跟着去,王明哲拽不住,想了个主意,脱掉外套把君饮的手绑在了摩托车梁上。   茶茶站上台,如青松立高崖,身姿挺拔孤高。   “来呀,输了,记得跪下叫我一声……大姐大。”   大块头掰着手指关节,咔嚓咔擦响,他说:“你若输了,就甩了那个小白脸,跟老子回十七区!”   茶茶:“记住,你这个美梦离破碎,还剩三十秒。”   钟声响起,擂台赛开始,茶茶动如清风,如黑色闪电,一棍戳向大块头鼻孔。   “二十!”   大块头反应不及,只觉脸前魅影似风,还未捕捉到,眼眶又被击中,大块头蹲下来,捂着眼睛大叫,又被茶茶抽了四肢。   大块头滚在地上,不顾硬汉老大的形象惨叫翻滚起来。   茶茶:“娇气,瞎不了,断不了,给我倒计时——”   乐队和围观小青年们齐声道:“十!”   “九!”   “八!”   茶茶背着手,围着大块头慢慢转。   “三!”   “二!”   大家越来越激动,连王明哲都扒在擂台边跟着数。   大块头没有起身,茶茶正要微笑,忽听大块头的小弟大吼道:“妈的,这局要么你认输,要么无胜负,不然我划了他的脸!”   茶茶抬头,只见大块头的小弟手持弹簧`刀,凶巴巴在君饮脸前比划着。   茶茶嘴角一抽,发出一声:“啧。”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有病哦,他都不是我男人,你拿他威胁我哦?你当我会被你威胁到吗?但我很不爽,非常不爽。 第12章 玫瑰迷宫   茶茶没跟他废话,她一向是先打服,再讲理的。   只见她将甩棍向上一抛,握在手中,像掷标枪一样脱手,甩棍如飞镖般直直向小弟戳去,精准地打中了小弟的手,咣当一声,刀落地,小弟抱着手惨叫。   紧接着,茶茶迈开长腿,跳下擂台,一个飞踢,将小弟踹了出去。   她将君饮手上的外套解开,看也不看,手一甩,扔给王明哲。她一只脚踏在摩托车上,眼神凌厉,嘴角含着轻蔑的笑。   “你们十七区,就这种水平?打不过还输不起?”   十八区的正义扫雷青年们大拇指向下,冲着小弟和台上的大块头齐声倒喝彩:“吁——”   “滚回去,滚回去,滚回去。”乐队一边给节奏,一边唱起了rap。   “嚯,今天是个好天气,你说你会有个好运气,你挑中了我们的queen,你说你就是King,你自大卑鄙,你带着小弟,嚯,你要PK我们的Queen Tea!噢耶,Queen Tea,Queen Tea,Our Queen Tea,你要PK我们的Queen T!哈,但你输不起,你台上打滚,你不守规矩,哈,但你输不起,送你一记飞踢,快快滚回你的十七区!快快滚回你的十七区!”   DJ在旁边一边摇晃,一边给出了茶茶的应援节奏:“火吼——cha cha cha,茶茶!”   “茶茶!茶茶!茶茶!吼哈,吼哈,茶茶茶茶茶,茶茶!”   “我们的大姐大!”   青年们在彩灯下摇摆,街舞少年随着节奏摇摆,鼓点欢快。   茶茶将皮手套向下一扯,以指为枪,对着那群十七区毒蝎会的小喽啰们扫射,如女王般眯眼,在自己的应援曲中,狂野道:“给本王——滚。”   欢呼声阵阵,十七区的人灰头土脸架着大块头溜走,等跑远了,才敢叫着放狠话:“你等着!”   茶茶嘴角一歪,轻飘飘道:“我住这里等了二十年了。”   王明哲开了瓶啤酒给茶茶。   茶茶按住他的脑袋,将他转了个圈:“给别人喝去,我遵纪守法好公民,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王明哲:“别呀茶姐,庆祝酒不是酒!”   “得了吧。”茶茶指着君饮,“你是想看我回家路上把他甩出去?”   王明哲哈哈大笑:“甩就甩了呗!”继而又惊奇君饮在这震耳欲聋的乐潮中还能熟睡,“睡神啊!”   茶茶:“我要把他甩了,明天我爸揍我,你能替?”   王明哲摆手:“替不了替不了。”   茶茶整好外套,拉上拉链,把君饮推到后面,跨坐到车上,说道:“我带他回去睡了,你记得六点前回。”   “别呀茶姐!”王明哲怔愣,“怎么不玩了,大家都正开心呢!”   茶茶指着君饮,“忘了,我是带他来见识的,我本没打算来。既然他睡了,我也要回去了,这里没意思。”   王明哲明显不舍得回,他还想待在热闹的氛围中。   “那我明早之前回。”他说,“大姐大,早上见!”   茶茶划了下手指,拍下头盔,发动了摩托,轻飘飘掉了个头,驶出了废弃区域。   她的车速比来时要温柔许多,正正经经的开车,背后,君饮的手指又绕上了她的发梢。   茶茶嘴角一挑,露出一点笑意。   再拐过一个路口,就进入了有路灯的区域,然而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处,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他就站在黑暗的前方,背靠光亮,白色长发飘扬,身穿着紫白色旗袍,高跟鞋,单手叉腰,凹出漂亮的曲线,起伏很婉约。   是个男人,而且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尖锐的东西,隐在黑暗中。   茶茶的车慢慢减速,她抬起头盔挡风板,直觉到这人身上的气质不同,而且——是在等她。   茶茶停住了车,离他大约百米距离。   那个妖娆的旗袍男人嘴里哼着歌,飘扬起的银发遮住了眼睛,只看到他紫色的嘴唇噙着笑。   “你叫什么?”他声音却意外的好听,清亮温柔,像滴在玫瑰中的血,腥甜。   “不说不让回家吗?”茶茶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武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她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拦她是什么目的。   “嗯~”银发男人笑着点头,“答非所问可不好。”   “你难道是地狱犬化身吗?”茶茶手指摸出口袋里的刀片,气定神闲玩笑道,“不回答就把我吃掉?”   遮住月亮的夜云散开,月光铺下,茶茶看到了银发男人的眼睛,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他直视着前方,没有焦距,而他的手中拿的并非武器,而是一枝枯火玫瑰。   风起,银色的长发在月色下越发璀璨如幻,像三千星辰碎光被冰霜凝结在他的发上。   “最后一遍,你叫什么?”银发男人问。   茶茶的飞刀掷出,一拧油门正面向那个银发男人冲去。   银发男人高跟鞋轻轻一抬,整个人如一片纸,向上翩翩跃起,停滞在空中许久,才优雅落地,旗袍的开叉中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他手臂支在地面上,收回劈开的长腿抬头一笑,似施展轻功,瞬间就跳到茶茶车上,轻轻一扯,将君饮拉了下来。   茶茶跳到车上,一腿踢去,趁那旗袍男人闪身之时,反手一捞,与君饮一起滚落在地。   摩托车飞倒在地,车轮转动。   茶茶将君饮向身后一挡,脱掉头盔,抽出腰间的软剑,眯眼道:“听好了,我叫茶茶。”   那银发旗袍男款步走来,道:“你的名字,是茶历取的吗?”   认识老爸?   茶茶判断着这个人是茶历的故人还是敌人。   他的气质很危险,仇家的可能性大。   茶茶道:“你知道我爸的名字,你是来寻仇?”   “哦~”那人笑着说,“你叫他爸爸。”   茶茶愣了一瞬,琢磨出他的话中有另外的意思:“不错,茶历是我爸爸,要寻仇你就别废话,报上当年的仇怨。”   那人的紫色嘴唇咧出更明显的笑意,露出了一口白牙。   “看刚刚身手,茶历是把他的千年功底,都传授给了你?”   茶茶惊道:“什么?”   什么千年功底?老爸教的功夫,难道还有来路?是哪个门派的千年传承吗?那不就是……普通的散打武术综合吗?   那银发旗袍男也不多说,玫瑰化匕首,向茶茶袭来。   茶茶软剑走如游龙,凝神过招。   “奇才。”那银发男人赞道,“只是……经验不足。”   他说着,一只手向茶茶拍来,在她格挡之时,忽然爆出紫色烟雾。   茶茶挡脸后退,不忘拉着君饮。   再一抬头,眼前已不是刚刚的街道,而是个陌生的玫瑰迷宫,玫瑰做四壁,寂静无声。   除了她和君饮,再无一人。   茶茶很快明白了:“那个人是……鬼煞异能?!”   她和君饮应该是中了那个异能者的招数,陷入了他的异能中,这个人怕是空间系的异能!   而在刚刚的街道中,银发旗袍男人紫色的嘴唇咬着枯枝玫瑰,银色的长睫毛微微一启,笑道:“早上好,楚余。”   不远处,楚余眯着眼,抬起手,冲银发男人打了个招呼:“迷星,你什么时候到的?”   星光银发,玫瑰烈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八区的阎罗执行官,迷星。   “那日电闪雷鸣,我去云桥叩问冥主……”银发男人说道,“之后我就去九区找你了,你那冥蝶花告诉我的。”   银发男人将飘扬的银发勾到耳后,道:“冥主受伤了。你留在云桥的冥蝶,看到了什么?冥主为什么会受伤?”   “是君炼,数日前,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突然进入了冥王殿,冥王殿内,百鬼莫问,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之后……冥主就到这里来了。”楚余道。   “茶历消失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去找诅咒之源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地方,为冥主养新娘。”   “师父的本意,并非为冥主养新娘。”楚余的声音沉了下去,“迷星,你把冥主和茶茶关在迷宫做什么?”   迷星妩媚一笑:“既然冥主有伤,当然是要新娘尽心尽力,为冥主疗伤了。”   楚余愣住:“喂……”   迷星撩了下头发,笑道:“新娘有治愈之能,只是让冥主摸摸头发,那伤要养到猴年马月去?不如让我那百亩玫瑰迷`情香,下记猛料,这样更快些……”   楚余耳朵动了动,他肩头的小花舒展着枝叶,与他耳语着。   楚余慢悠悠说:“虽然我也认为这样更快捷,但显然师父并不这么认为……道理,还是让师父来给你讲吧。”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迷星的银灰色眸子中倒影着一个人,他双手插口袋,叼着烟,慢慢走来。   “迷星。”茶历顶着睡眠严重不足的黑眼圈,喷着烟,说道,“把我闺女放出来。”   迷星道:“那是新娘。”   “放屁,那是我闺女。”茶历粗声粗气道。   迷星:“我在让他们增进感情。”   “放屁!”茶历怒成了大小眼,义正言辞道,“旧社会豪取抢夺那套不适用了,强扭的瓜不甜,老子吃过亏,势必不会让茶茶再步后尘,感情要顺其自然……放了!”   迷星的玫瑰化匕首,他咬着匕首,歪头一笑:“也好,那就请昔日的九区执行官,与我一战吧,赢了,我就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迷星,一个比茶茶还懂彩妆的,女装大佬瞎子。   他是全瞎。   楚余不瞎,但楚余不用眼,害,还不如捐给迷星。 第13章 新娘之吻   玫瑰的香味很特别,像面包店的香味,热腾腾的,闻久了,眼皮沉甸甸的,就像蜂蜜抹在眼皮上,甜腻腻的想睡觉。   而且,是想……怀中抱着热乎乎的人,一起睡。   茶茶凑到玫瑰花前,好奇嗅了嗅,这会儿就更上头了。   热气氤氲着她的感官,朦胧一片,就像美人刚洗过澡的浴室,又香又热,雾蒙蒙,引人无限遐想。   茶茶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她与君饮的浴室坦诚相遇。   当然,她还不够坦诚,坦诚光的是君饮。   茶茶转过头去看君饮,这一瞥,余光似着了火,化在了他脸上,绵软软的移不开了。   茶茶嘀咕着:“奇怪,好想唐突他。”   她说着,脑袋不清醒地,就凑近了,想要用嘴唇去碰一碰他的脸。   但她尝试了几次,觉得,君饮脸上的眼镜,就像一堵玻璃墙,玻璃墙这头是她,而那头就是她此时此刻最想探索,最想要的礼物。   茶茶啧了一声,伸出手,摘君饮的眼镜,“麻烦。”   动手后,眼镜似乎上锁的门一样,拉不下来,茶茶急躁道:“给我乖乖摘下来啊!”   君饮的指尖微微一颤,缓缓抬起,犹豫又乖觉地摘下了眼镜。   他微垂着头,碎发投下的阴影遮着眼睛。   茶茶忽然发现,他好像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好看许多。   茶茶凑上去,一点点靠近他,在甜腻腻热腾腾的香氛包围中,吻上了君饮的唇。   君饮一震,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惊讶和迷茫。   他未醒,只是疗伤时留的一线意识被茶茶嘴唇的触碰震惊到了。   再然后,君饮耳边响起清脆的耳光声,茶茶退开,给了自己一巴掌,使劲摇了摇头,道:“靠,中招了!那个白毛的异能原来是春`药?!这么无耻?差点就把他给……”   茶茶抬起头,见君饮半睡半醒,歪着头,眸中又充满了疑问。   猝不及防看到他的美眸,茶茶心头一突,脸上热气蒸腾,鼻尖嗅到的气味更香甜了。   “要……命。”茶茶说。   她一把抢过君饮手中的眼镜,给他戴了上去。   君饮的那双眼被遮住了,只是其余的地方,仍然在向她下钩子。   茶茶咬牙切齿道:“我现在特别困。”   “而且你现在看起来秀色可餐,一定是这里有春`药滤镜,让你看起来……比平时美了好几倍。”茶茶抽出剑,横在她与君饮中间,“我要占你便宜,你就拿剑砍我,明白了吗?”   君饮没有声音,只慢吞吞点了点头,看起来依然是人偶状态,想来茶茶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听,哪怕她现在说,乖乖躺下,让她轻薄,君饮恐怕也会照做。   人偶梦游状态,无条件听从她的话语……这设定,十分便于推到。   茶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心中的念头压下。   花的香味更浓了,而茶茶在与自己的念头博弈中,渐渐入定,像睡过去一样,倒在花田中。   君饮也慢慢躺下来,乖乖地听从指示,把横在中间的剑,比对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摆正了,才闭上眼睡觉。   ---   而空间外的重明街。   面对下了挑战书,向他冲过来的迷星,茶历一笑,道:“镜花水月。”   他深深吸口气,气转丹田,吐出悠长烟雾,如水波荡漾后,白烟如同水底结界铺展开。   迷星除了空间系,还是个火攻的刺客。   迷星手中的玫瑰匕首再次变化,化做跳动的火焰长鞭,向白雾中扫去,却空空如也。   高跟鞋旁的水泥地裂出一条缝隙,钻出一朵小花来,花瓣张开,是楚余的声音:“迷星,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小看防御辅助系的鬼煞异能。”   迷星的高跟鞋踏碎小花,“观架不语者,是君子。”   水泥地的缝隙中又生生不息的钻出两朵小花来,偏要指挥他,得意笑着:“当心了,师父会从你的后面袭来。”   迷星即便感应出后面无人,也还是警觉了几分。   却不料,茶历从天而来,脱口一个:“收!”白烟化网,束住了迷星的手脚。   迷星银白色的长发映着火光,不多时,白烟绳索就被火苗吞噬殆尽,迷星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一指,火鞭抽向薄雾中的一道身影。   火光照亮之处,那雾影飘飘忽忽,鬼魅一样不见了。倏地,四面八方,有许多与茶历相似的身影,一边说着鬼话,一边朝迷星走来。   “迷星。”   “迷星——”   “迷星呀!”   “猜猜看,哪一个是我呢?猜不中,你就打开玫瑰迷宫,让他们出来。”鬼声诱着迷星。   迷星眼盲,全靠鬼煞异能和听觉来判断情况,而茶历此招,无数声音同时发声,对迷星的干扰比寻常人还要大。   火鞭回手,迷星感知到茶历近身,提鞭回护,火鞭化匕首,闭眼聆听。   茶历的声音也像烟,缠上迷星的咽喉,催促他打开空间的同时,也扼得越来越紧。   茶历像哄小孩一样,“听话,放孩子们出来。”   迷星仰起头,笑着说:“茶长官,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我呢,就再给冥主拖延一些时间,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仅伤能好大半,冥王也能坐稳冥王殿,及早带我们抵御无方鬼神的吞噬。”   茶历收了烟雾,现出身形。他的脸渐渐年轻,刚刚的镜花水月已经耗尽他的白烟,精心披上的沧桑伪装脱落,露出了真面目。   那张脸,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绿眸黑发。   茶历天赋极高,少年时期就顺利化煞,从此音容固定在最青春的时期,若无伪装,再千年,也依然是少年模样。   “放出来!”茶历的声音也年轻了许多,少年纤长的手指一把揪住迷星的衣领,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新娘注定要与冥主在一起,早晚,没有区别。”   “不!”茶历严肃道,“根本不是!你们根本不懂……早已被注定的冥王新娘,生来就能勾起强者的占有欲,冥王对她也会如此,若无感情,那就根本不是爱,那只是占有,只是命运绑定的欲`望!等他们相爱时,会更痛苦!她会质疑冥王的爱……”   茶历痛苦道:“我不愿意她也像我一样。”   迷星抿了抿嘴,稍有动摇。   “有我在前,还不够吗?你们是没见过,还是不知道?从我被姬妩捡回去那一刻起,她就告诉我,我注定是要和她在一起的……后来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除了诅咒勾起的占有欲,她有没有,真的爱过我这个人,爱过茶历?”   楚余揣着手慢悠悠走来,沙沙说道:“师父,你其实知道答案的。姬妩冥主若对你无爱意,她又怎会拖着伤体,去找鬼媚做了断?”   迷星也道:“姬妩冥主从无方境回来后,已是重伤,可她得知消息后,没有去找你,而是寻找鬼媚,你以为……她单纯的只是愤怒吗?她说过,你没有错,她向鬼媚讨要的,是你的尊严和感情。”   茶历闭上了眼,手紧紧握着。   “她不愿找你,是怕你误会她每次寻你,只是有求于你,把你当作疗伤的血包。”楚余说道,“大家都知此事,师父,姬妩冥主或许一开始,只是你说的,屈从于诅咒的安排,只不过是占有,可后来……”   “根本没那么简单!”茶历哭了。   楚余和迷星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茶历睫毛上挂着泪,抬手狠狠擦去,低声说道:“我和她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安排。如果没有背负诅咒,我和她……”   我和她,就不会在痛苦和误会中挣扎,在自我怀疑和迷惑中沉沦。   他们应该拥有更纯粹,更简单,更……更平凡,普通的爱。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像寻常男女一样,相遇,相识,相知,相爱。   可他与姬妩没有,冥王新娘,生来就煞,克双亲,克友朋,家道中落,满门被屠。唯独他一人,跌跌撞撞长大,街头落魄,又因冥王新娘生来的异能,艰难地周旋保身,苦痛历遍,才在异能第一次抑制不住而爆发时,被姬妩找到。   可那个女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冷冰冰的命令。   “看来就是你了。”她毫不掩饰眸中被诅咒勾起的占有之火,跳动着,盯着他,像盯一只猎物,“随我回冥府侍候。”   最初那些年,是他的梦魇。他们谁都不懂该如何表达,双方如同被上天赐婚的怨侣,每次似给谁交差一样,只有责任和义务。   后来,千年相处,即便有了爱意,也分不清是习惯后熬出的半点温情,还是真正的,彼此有了爱和牵绊。   稀里糊涂,质疑煎熬,到最后,也都没明白。   茶历说:“我不想让茶茶也这样,感情会很轻易的拥有,但不容易问明白,如果到来的顺序错了,即便有,也不若无……”   迷星说:“好,我把冥主和新娘放出来。”   “不要告诉茶茶,她是谁,她背负着什么。”茶历说,“从养育她那天起,我就已经对轮回台发誓,她的一生,由她自己决定,她若说不愿,哪怕是我的亲儿子,哪怕有千军万马,我也会挡在她身前,替她回绝。她的命,不应该被诅咒束缚。”   “我只想她……甚至君饮,也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宁地生活。”   迷星:“你知道这是不可能……”   楚余拦住了他,迷星叹了口气,叉腰道:“也罢,便让你在这虚幻的普通生活中,再沉溺片刻吧,现实和命运,总会撕开你的伪装,让那小姑娘见识风雨的。”   茶历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是悲伤。   迷星转起手中的玫瑰,尾端的玫瑰刺轻轻在太阳穴一勾,勾出一簇魂火来。   暗色的火苗中,茶茶与君饮在玫瑰花丛中,睡得正香。   只是,非迷星预想的相拥而眠,新娘和冥王之间,放着一把剑,泾渭分明画了区域,分开了彼此。   迷星:“这怎么不按规矩来?!”   楚余:“这还不规矩?”   茶历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闺女……野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哈,有道德的流氓茶,要把持住自己呀,茶茶! 第14章 负责任的流氓茶   君饮先醒,窗外已有亮光,飞鸟在窗台上叽叽喳喳。   他迷茫了会儿,似乎知道昨夜跟茶茶去“扫雷”,发生了许多了不得的事,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慢吞吞刷牙洗脸,嫌弃地穿上茶茶为他买的运动服,自觉下楼做饭。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有些熟悉,可他转过脸,君饮却对那张清秀的脸一点印象都没。   “早啊。”迷星穿着平常的家居服,白色的长发挽在脑后,蝴蝶结发夹捏起刘海儿,正在上底妆。   他的眉毛是仔细修过的,很淡,很细,方便上彩妆。   从这种半素颜状态来看,迷星的长相很乖巧,像没有半点攻击力的文弱大学生,白白净净,细眉细眼,五官温婉,与他上完妆后的惊艳和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完全相反。   他的手边放着一只巨大的化妆包,拉开,三排五彩缤纷的口红。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熟练地摸出口红,完美的涂色。   君饮盯着迷星看了半晌,似乎好奇他的眼睛到底盲不盲。   “早上好。”君饮问,“你是哪位?”   迷星举着睫毛夹,说道:“迷星,出差路过老朋友家,借住了一晚,等会儿就走。”   迷星开口说话,君饮又觉得他声音熟悉,只是仍然想不起。   君饮思索了好久,生硬地客套道:“那就吃完饭再走吧。”   迷星石化,看君饮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脑袋瓦特掉的怪物。   他的冥主啊!他那个说一不二,继承了姬妩狠厉的小冥主啊!怎么会说这种话了!   虽然温柔,但别扭!   君饮戴上围裙,自觉进了厨房,一回生二回熟,流畅地煎蛋做早餐。   楼上的门“砰”一声,胡茬茶历一边套着裤子,一边下楼,嘴里喊着:“晚了晚了,要饿到我闺女了……”   他又裹上了伪装,头发乱糟糟,硬汉模样,一脸胡茬,一对黑眼圈黑得发亮。   茶历撞开厨房门,看到君饮穿着围裙,贤惠地做饭,顿时欣慰落下了慈父的眼泪。   迷星:“……”   迷星:“苍天啊,快还我正常的冥主和昔日的执行官大人吧。”   无论冥主还是昔日的最强执行官茶历,都是火爆脾气,杀伐果断,如今却窝在一个小破楼里,当起了贤夫良父,茶历这个杀鬼煞无数的疯子,冥王殿崩塌时他都没慌过,今日竟然会为没能准时起床做早饭慌张……迷星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茶茶打着哈欠下楼,看到迷星,先是盯着他呆了三分钟,而后惊道:“你是昨晚那个鬼煞异能?!”   迷星点了点头,指着化妆包中的口红,问她喜欢哪个颜色。   “嗯……紫色吧,挺配你。”茶茶说道。   茶茶心中嘀咕:看这个样子,他应该是爸爸的朋友了。   迷星很受用,只是仍念叨着说,昨天就用过紫色了,今天想换个颜色换种心情。   茶茶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盯着他上好底妆的脸看了会儿,说道:“你化妆技术高超啊,是玩cospy的吗?”   “那是什么东西?”经常出差,24小时蹲点杀怪的千年古董执行官问道。   茶茶说:“诶?你不知道吗?你长得还挺漫画,我以为你是爱好者。”   “我以前唱戏的。”迷星语气淡淡,继续描眉,“唱盲戏,你知道什么是盲戏吗?”   茶茶:“我知道,我在《时代洪流——青楼文化》这本书里读到过。”   顿了一顿,茶茶单纯求知,好奇问道:“我记得,盲戏是旧习俗,现在还有吗?不会吧。”   “现在当然没有了。”迷星并不在意这些,画着眼影说道,“我是做这个出身的,后来成功化煞,没被妄鬼吞掉,替曾经的七区执行官帝无做下手,负责暗杀,后来攒下的功劳多了,到姬妩登基时,就把我给转正了。”   茶茶愣了愣,一拍大腿,激动道:“靠!你是执行官!”   迷星蹙眉道:“昨晚我就想说了,小姑娘家的,最好不要用这种粗俗的语气词。”   “别的不带劲。”茶茶道,“我爸说了,人就活一次,想野就野,想狂就狂,想要做框架内的乖乖女,安全度过一生就做,想要冲破框架,做个叛逆的人也行,只要守住底线本心,其余皆可自由肆意。”   迷星显然又被说服了:“好吧。”   新娘拥有“嘴炮”能力,没办法。   茶茶抱着靠枕,凑近了问:“那你活了多久了?”   迷星:“没数,几千年有了吧,总之比你爸……”   茶历用咳嗽声提醒迷星。   迷星手一抖,眼影粉扑多了。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心里有数,每次多少,手法的轻重,差一分,就会毁妆。   迷星叹了口气,拿出卸妆棉修正。   茶茶:“挺好的,你其实可以用再重一点的颜色压,上亮片也行,你适合这种狂野的浓妆。”   迷星拿起眼影盘:“选个颜色。”   茶茶点了一指银粉,说道:“你听过那个五彩斑斓的黑吗?”   迷星仿佛被戳中,失焦的眼眸中竟然也有了开心的亮光。   新娘的魅力,无人阻挡。   选个颜色都能选到他心坎里。   茶茶不动声色套话:“你是几区执行官?”   迷星声音扬了起来,更甜了:“没听过我的传说吗?最美的那个。”   茶茶回忆了花痴同学们相互传谣造谣的执行官迷之八卦后,猜测:“八区?”   执行官们都很少露面,也就是这几年网络发达了,部分执行官的名字也才出现在新闻播报上,从前的那些执行官就更像个迷,连名字都不会让普通人知晓。   迷星很开心。   茶茶趁他开心,问:“你跟我爸怎么认识的?”   迷星故意道:“你爸啊……他故事可就多了,很传奇的。”   没想到茶茶半点都不好奇,反而一脸“果然如此”的自豪,点头道:“没错,我爸看起来就像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下迷星又觉得给茶茶暗示茶历是千年老鬼无趣了。   他兴趣索然地摆了摆手,成全了茶历想要风平浪静过家家的愿望,继续化他的妆。   君饮的饭做好了。   等饭菜上桌,大家一起围桌吃饭时,茶历清了清嗓子,开始教育孩子:“茶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君饮不知道这个环节的作用和威慑力,一边优雅用餐,一边好奇围观。   茶茶装傻:“怎么了?”   茶历给予她提示:“昨晚。”   茶茶:“昨晚怎么了?”   茶历叹息,继续提示:“摩托车的油表变了,王明哲没回宿舍,还有,你真的忘了,昨晚你如何回来的?”   茶茶沉默许久,忽然哈哈一笑,给茶历夹菜,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爸,吃饭吃饭。”   茶历:“茶茶。”   茶茶说:“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交待的?昨晚只是带着君饮去参观旧街区,也没惹事……再者说,半路遇到的这个,也是您朋友。”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转头看向迷星,目光探究。   迷星:“有事?”   茶茶:“等等……你昨晚是不是用异能……”   而且那异能,好像还是个迷情系的。   迷星说:“我的异能有问题?”   执行官的异能,都是保密的,谁也不会透老底和王牌给别人,所以即便茶茶在饭桌上问他什么,迷星也不会正面回答。   “鬼煞异能,都与自己的灵魂和心性相关。”迷星说道,“我就是唱盲戏的,有些手段,自然也上不来台面。”   他指的是玫瑰迷情香。   茶茶得到暗示,猛地看向君饮,筷子一翘,“啊!”   她想起来了,玫瑰迷宫,香甜的气息,她没能把持住自己,把君饮给轻薄了。   君饮在她的注视中,也想起了那半梦半醒间,柔软的触碰。   茶历清了清嗓子:“有什么话,说出来,有什么误会,也说出来,及时沟通啊!”   老父亲这是把毕生的相处经验送给了儿女。   茶茶是践行者,只要认同,就会去做。   于是,茶茶直截了当道:“你记得吗?我昨天亲了你。”   君饮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给惊到了,一时半会儿无法给反应。   茶茶说:“无论你记不记得,我自己没坚守住,轻薄了你,这是我的错。”   君饮蹙眉,心想,那个触碰,细细想来他并无不适,甚至还有些动心。   君饮便回:“倒也不必……”   “可不许说什么男女之别。”茶茶说道,“我是觉得,无论男女,不经对方的同意,因冲动做出唐突对方的无礼行为,都应该道歉。”   说罢,茶茶又问茶历:“对吧,是这个理吧?”   茶历欣慰点头。   君饮缓缓道:“那……我接受道歉?”   茶茶:“这样吧,你呢,喜欢晚上梦游到我房间,占我的床。”   君饮眉头皱得更狠:“……什么?!”   不可能吧?   茶茶说:“我仔细想了,你攻击力为零,躺我床上也没动手动脚,只是单纯的睡觉,所以这样吧,我趁你神志不清,未经你同意亲了你嘴唇,为了补偿你,从今天开始,十天内,你到我房间睡觉,我不会再赶你走。”   君饮震惊到无话,他不敢点头,只能一动不动,四平八稳地坐着。   茶茶:“这安排还行吗?”   君饮鬼使神差点了头,道:“……就依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茶茶吃好饭,收拾好碗筷,说道,“我出去一趟。”   茶历:“哪去?”   茶茶严肃脸道:“去捞王明哲。”   王明哲这个闯祸小子,怕是昨晚喝了个酩酊大醉,歪在某条街上睡大觉吧。   茶历:“你回来吧,我去。”   茶茶已经把外套穿好了:“怎么?”   茶历说:“我听孩儿们说了,最近有毒贩,把彼岸花粉卖到重明街了,许多小青年们都抽上了,以防万一,还是我去吧。以后,不经我允许,你俩也不许到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去,知道了吗?”   茶茶震惊:“彼岸花粉?”   迷星沉声道:“彼岸花粉?!”   唯独君饮,缓缓道:“……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写点别的东西,顺便梳理下本书的大纲,所以明天正文不更新,会在后天双更补偿大家~   另外就是,5月7日起,我会在每天上午的11点更新,尽量做到固定更新时间。V后的更新时间定为:上午11点和下午的5点半,每日双更。   不出意外,会坚持这样更新的~   《冥王新娘》这个文设定就很漫画系中二,会像女主一样野起来。 第15章 教穿搭的哥哥   迷星用一枝玫瑰绾好发髻,说道:“彼岸花的事不是小事。”   茶历点头,神情少见的严肃。   君饮问:“所以,彼岸花粉到底是什么?”   茶茶给他解释:“就是一群懦夫烂人用的毒品。”   君饮显然是没有毒品的概念:“毒药?既然有毒,他们为什么要服用毒?”   茶茶拍着他的肩膀,服气道:“……哥们儿,你常识缺乏啊!”   冥六代养的温室花朵,都这么傻吗?   “简单说来,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是第二次生命,表层的灵魂已经枯竭,而去掉表层灵魂的第二次生命,会让大家更容易感受到埋藏在自己身体深处的灵魂和情绪,更想去探索属于自己的潜能和力量。”迷星示范了什么叫正确的科普。   迷星用手比了个高度:“有的人灵魂薄,有的人灵魂厚,鬼煞能力藏的深浅也不同,有的人向往鬼煞能力濒临爆发时的那个迷蒙又充满力量的亢奋状态,那个亢奋状态会让他们无比自信,积极。而弱水源头两岸的彼岸花的味道,恰巧可以将深藏在灵魂内部的鬼煞能力勾出,使它们濒临爆发,从而让食用者享受饱满的情绪状态。”   君饮交叠着手指,像是开晨会的总裁听下属报告工作。   茶历道:“就是吸毒,好孩子不碰毒,所以你俩留家里吧。”   他嘱咐茶茶代课,与迷星一起出了门。   迷星稍稍给君饮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而后打了个响指,原地消失。   茶茶吹了声口哨:“好帅!”   茶历笑:“你看,几乎所有的少年郎,都向往鬼煞异能的力量,幻想自己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   茶茶:“我不会。”   茶历一愣,乐了:“你不会?你难道不羡慕迷星吗?”   “何必。”茶茶咧嘴一笑,伸了个懒腰,“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无缘无故的强大,有超越常人的能力,自然也要承担超越常人的责任。这不是什么好事,普普通通生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像迷星那样的执行官……他们应该会更艰难吧,他们面对的,要经历的,每天忧愁的,思索的东西,肯定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一定很累。”   茶历差点落泪,他咬着烟蒂,扑来熊抱女儿,使劲揉她头发:“茶茶,我的好闺女,天使!!”   “你还是快些去捞王明哲吧。”茶茶推开他,“回来捎点牛肉,想吃牛肉炖锅了。”   茶历出门,给学生们指点了姿势,布置了功课后,叼上烟到对面的花店,以买烟的名义,问楚余:“我那个徒弟呢?昨晚跟茶茶一起出去玩的,你有在他身上放追踪器吧?”   正在追电视剧的楚余眯着眼笑道:“师父真了解我,新娘身上我种不上花,冥主的身体,我又不敢动,那个叫王明哲的小毛孩儿,就是最佳选择了,而且种在第三人身上,观看视角更佳。”   “赶快的,告诉我他大概在哪个位置,我去接。”   “教练,提防那个小毛孩儿。”楚余笑靥如花,递来一张挑战书,“他很会闯祸呢。”   挑战书上满是错别字,但茶历已经接习惯了这种错字满篇的挑战书,毫无障碍地看懂了。   王明哲昨晚欠了钱,被扣在一个叫赛博佛渡的地下酒吧,对方要茶历拿现金赎人,总共两万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茶历淡定点了那张挑战书,潇洒一抛,纸灰烬带着火星如同枯枝蝴蝶飘洒。   楚余鼓掌,贴心询问:“师父钱够吗?需要我支援吗?”   茶历说:“拯救失足少年,一分钱都不需要。”   他的手放在心口,沉声说道:“我要去教育孩子了,与他们,心与心的交流。”   茶历出身将门,化煞前又被白骨楼特训,十五岁不到,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早年信奉的就是一力降十会。所谓的“心与心的交流”,它并不是新娘的话疗术,而是纯粹的武力镇压,是茶历针对中二期少年们开发的教育方针,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用武力打到你用心听老师说话。   楚余叛逆期时被茶历捡回来,拜了茶历为师,而后受了茶历百年的“心与心的交流”教育,没有谁比楚余更懂这“心与心的交流”,楚余哑着嗓子哈哈笑了两声,毕恭毕敬双手递上一盒烟,友善摆手,送茶历离开小店。   茶教练开着破皮卡,奔向了十九区废墟地带。   茶茶洗刷着自己的摩托车,君饮收拾好厨房,在她身后站着发呆。   茶茶叼着衣服上的拉链,关了水,一回头,看到君饮抬头望天,没有一丝表情,瞧着就无聊。   茶茶问:“没事做?”   君饮点头。   茶茶指着训练场:“不然,你去看他们对练?”   君饮转头看了会儿训练场相互肉搏的学生们,嘴角微撇。   他刚刚经过训练场时,被那群男生散发的汗臭味给熏到了,他宁可在茶茶身旁发呆,也不愿与那群臭烘烘的男生一起倒在垫子上,男上加男,抱团叠罗汉。   茶茶摸了一张十块钱,塞在君饮手中,指着花店说:“之前杂货铺里的零食有在清仓,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回来给我捎瓶水。”   君饮展开十块钱,好奇的反复打量。   茶茶:“去吧,晚上回来教你认货币。”   “哦。”   君饮捏着钱走进了花店,刚刚还在柜台后看电视的老板,现在却不见了。   店内密密麻麻放着花,花藤组成的门洞就在不远处,碧绿色的丝绦垂挂着,空气既甜又温热。   君饮敲了敲柜台,却不知如何开口叫人。   他似乎没这种经历——走进一家商店,喊老板买东西的经历。   好在他敲了柜台后,绿丝绦后有人应声:“来了。”   “我要……一瓶水。”君饮将这张十块抚平了,放在柜台上。   绿丝绦一动,楚余拖着一个红木大衣柜来了。   他打开衣柜门,用沙哑着嗓音唱歌般说道:“要看衣服吗?”   君饮正要说不用,目光落在柜子里的衣服中,移不开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恕我直言,少爷您身上穿的衣服,无半点魅力可言。”楚余像传销的二把手,舌灿莲花道,“您再看看对面那个小姑娘,多酷。您知道般配是什么意思吗?”   君饮一脸:你是在侮辱我吗?   “您再看看您这个身材……”楚余抽出挂在腰上的卷尺,上下给君饮比划了,说道,“0.618,黄金比例!而你身上这种衣服……”   楚余啧声道:“把您的优点全盖了,您瞧瞧,您这腿都被运动衣给砍了长度……再看看您这个肩和腰,全都糟蹋了。”   君饮盯着楚余看了好久,忍不住问道:“你闭着眼睛,怎么看?”   楚余一怔,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只是窄窄一条缝,被睫毛掩着,如同眠眼。   “啊呀……我眼睛睁开了,是您没看到。”楚余睁开的那只眼中,仅仅是如同露出冰山的一角,却依然诡异无比,似在眼中藏了星辰宇宙,仿佛要把一切吸进去。   但在君饮看来,楚余的眼睛却并无特殊之处。   冥王之眼,可以抵御一切鬼眸。   楚余眯眼笑:“来看看这身衣服!我是站在师父这边的,但跟他不同,我还是想让您华丽些,抓住新娘的心。”   君饮眨眼:“?”   “还有您这眼镜,款式太老,现在的姑娘们不会喜欢……”楚余伸手碰的时候,眼镜片上浮出了茶字的文字图腾,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似是在警告他,非礼勿动。   楚余连忙收回手,握住手腕,拂去手指上的灼烧痕迹,转身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衣服,哈哈道:“眼镜无所谓了,来看看这个基本款的白衬衫西装裤,您喜欢吗?”   君饮没有看衣服,反而对着衣柜纠结,良久,他指着衣柜说:“我怎么觉得……甚是眼熟?”   楚余想,可不嘛,这就是他拜托迷星,从图商家,偷来的冥王衣柜,姬妩的最爱,里面的衣服都是姬妩留给君饮的。   楚余:“这是上任老板留的,我大处理,一块钱一套,白菜价!”   这是真·白菜价了。   愣了会儿,君饮嘴角一勾,指着衣柜里的衣服,豪气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要了!”   楚余开心极了:“这就给您打包上,这一套,您现在换上吗?”   君饮点头,原地换衣。   楚余笑眯着眼看。   脱运动服时,领口卡在了鼻子处,君饮摘下眼镜,一口气拔出脑袋,而后再次戴上眼镜。   仅仅是一瞬,也足够楚余看到了,眼睛是冥王眼,但……   他收了笑,表情严肃,突然开口问道:“您……头发是谁剪的?”   “嗯?”君饮慢慢扣着白衬衫的扣子。   “您之前,应该是长发吧。”楚余提醒道。   君饮微微皱眉,他脑海里大约有这个印象,似乎是长发,又似乎闪过他坐在镜子前,修理头发的片段,只是镜子里的人脸模糊不清。   楚余端来一面镜子,举到他脸前:“您照照镜子,这张脸……您熟悉吗?”   镜中的人,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前期因为老爹的封印状态,加上他自己常识缺乏,闭关多年,是个没生活经历的老古董,所以确实魅力上……但我没想到不知不觉,五万字了,亲儿子还处在1.0版本没更新换代。我估算的剧情其实三万字左右,他就该完全以2.0面目出现,万万没想到,五万字了,才刚进入彼岸花副本。   但男主真的很帅很有魅力,这么说好苍白啊哈哈哈哈……他有三重状态,包括外貌部分,1.0是茶历给的封印状态,就是平平无奇身材不错的一个路人。2.0状态是茶茶捡他那天看见的,但并不是他的真面孔,脸上唯一真的部分还被老爹给封了23333   PS:前几章那个rap别当真,我当然不会写,我连押韵都没整,直接搞自由节奏了。当然,我很能找补,毕竟街区的小混混们也都没怎么念过学,冥界没义务教育,所以跟着节奏瞎胡搞点词就算他们眼中的rap了,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符合小青年们的中二追求,尬到脚趾抓地,也别忘伸出手指哟哟切克闹。 第16章 同床共枕前夜   茶茶检查了她的摩托,反复擦了三遍,边边角角的缝隙都仔细擦了,见爱车焕然一新,成就感爆棚。   洗了手,一抬头,见君饮轻轻松松拎着一袋子水和衣服,从街对面走来。   尽管人们提起审美时,多数描述的对脸的喜好。可有时候,大多数人的审美,来自于气质和身材。   茶茶觉得奇妙,她总是在看不清君饮脸的时候,在猛然的一瞥中捕捉到他的美。   他很神奇,仔细看,平平无奇,但出现在余光里时,却给人惊鸿一瞥,风华无双的大美人印象,连身材都绝,腿的长度,走路的姿势,无一不妙,甚至朦胧脸庞传达出的表情,都属云端之上的优雅。   可人近了,那张脸就会让茶茶觉得索然无味,偶尔还会有本能地抵触和厌烦。   不过……那双眼睛,昨夜在暧昧气氛下,注视的那双眼睛,的确配他的气质,是个大美人的眼。   总的来说,他是个奇妙的人。   茶茶接过水,上下打量他的新衣服,白衬衫,裁剪流畅的西裤。怎么看,都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因为穿在他身上,万分贴合他的身材。   “你哪来的钱?”   君饮说:“对面那个眯眼老板卖给我的,白菜价。”   茶茶嘴角一挑,了然,她肯定知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将这种好东西低价卖给陌生人。   茶茶笑道:“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君饮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只是茶茶在想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她调侃:“这下满意了?偏要穿贵公子风格的衣服……在这里不适用,穿一会儿你就懂了。”   等会儿上了训练场,他就知道这些华丽的场面衣服有哪些不方便之处了。   君饮稍有失落,嘴抿成一条线,轻轻摇头:“不会的。”   “茶姐,对练吗?”满身是汗的男生跑来,大眼睛水汪汪看向茶茶。   “茶茶!”   “大姐大。”   茶茶将长发绕好系紧,一点头:“来。”   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走到训练场中央,手起势生,周身仿佛有气环绕,以她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气场金钟罩牢牢抓地而起,无一空门。   挑战她的男生比她高半个头,块大肌肉结实,但见茶茶脸上那俾睨天下的表情,男生还未出手,就已在气势上落败。   “啊——”男生大吼一声,先发制人。   君饮垂着眼,只觉无聊。   等到茶茶动时,他目不转睛盯着看,既觉得她举手投足都漂亮,又觉不该仅仅是这个程度,替她无法发挥正常水平而可惜。   他似乎能看出,茶茶现在还处在“收敛”阶段,像一只奔进小房子的野豹,受限于空间,无法肆意飞奔,也就无法绽放最潇洒的一面。   最后一个挑战茶茶的男生四仰八叉摔出去时,君饮的嘴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忍不住笑。   尽管他笑得很浅,可仍然被摔到他脚边的男生看到了。   “你笑什么?”男生红着脸气愤道。   他问,君饮就答:“因为摔得好笑。”   男生头发都羞愤炸了:“草!”他手一抬,指着训练场:“你行你上啊!”   男生转过头,对茶茶求道:“大姐大,让他摔得难看点!”   茶茶本不想由着这群男生闹,但见君饮玉树临风,不分时间场合的散发着贵公子气质,格格不入,她心里一痒,突然想把君饮给放倒在地上,看他跌落时的表情。   这就有点像坏小子欺负小美女的心理了,茶茶自我检讨后,勾手指让君饮过来。   “我教你几招。”   不打他,教他几招防身的,以免他被渣渣们欺负了。   “教我?”君饮走过来。   茶茶看着他这身衣裳,抿嘴一笑:“另外教你为什么要穿运动服。”   她握拳,边解说边向君饮打过去,说道:“如果有人这样来打你,你……”   她本想教他个拆招,哪知她这拳打出去,还没收,就见君饮微微一侧身,垂着眼看着她的拳头擦着衬衣打到空气中。   茶茶:“……你学过?”   君饮收回目光:“不记得。”   茶茶邪气一笑,拿基本的一套打法招呼过来。   果然,君饮他会,并不是零基础。   他的武学功底像他人一样诡异神秘又……莫名高贵。   他从不出手迎击,只是在躲她的招式,或是用手推开,乍一看像太极,再想想,倒是有些无相神功的影子,可这两者都不是,因为每一次的拆解,他就像一个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皇帝,仿佛知道自己手中握着无上权力,所以随随便便,根本没把落伍的功夫放在心上。   这种高贵,细想后,很是让人气愤。   不过茶茶心态一直很好,试出他有功底但不精通后,就释怀了。   她本想不再逗他,一脚将他踢开,让他领悟穿衬衣西裤上训练场有多傻,可腿抬起,她又不舍得让君饮摔的难看。   她变了招式,用一记推手,四两拨千斤般,戏弄了他的防守。   手风扫到了君饮的眼镜,君饮一偏头,眼镜飞出去,掉在了垫子上。   茶茶:“对了,我教你戴眼镜的人,如何打架才能不落下风吧?”   众所周知,戴眼镜打架前,一定要端起武学大神的范儿,气定神闲地先摘眼镜,不然打架中途,眼镜被打飞就会显得人很弱。   打架嘛,气势输了,人就输了。   君饮没说话。   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小男生把眼镜捡了,嬉笑着给了茶茶。   “是蹭到眼睛了吗?”茶茶关心道。   君饮没说话,他捂的不是眼睛,是额头,仿佛那里疼一样,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轻轻吸气。   茶茶怕眼镜飞出去时刮到他的眼睛,带着他回家处理。   君饮乖乖跟着她回了家,手依然没有拿开,喘息声越来越大。   “靠……”茶茶懵了,“我是打到你哪里了?手放下让我看。”   她握住君饮的手腕,微微踮脚,凑近去看。   君饮慢慢移开手,睁开了眼睛,眉心泛出浅浅的血色冥王符印。   他泛着紫色的眼眸里满是迷茫,更深处,却涌动着极其危险的欲`望。   就是这双眼!   他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他的言行举止,就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双在玫瑰迷宫中,只一眼就让她脑袋一热,唐突了他的眼睛。   茶茶只是微微一惊,很浅的表情,思索片刻后,她看向自己手中的眼镜,她把眼镜给君饮戴上——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恢复平静。   茶茶微讶,而后一笑,又摘下他的眼镜。   君饮闷哼了一声,捂住了额头:“唔。”   茶茶露出了一丝坏笑:“喂,这可……有大意思了!”   她把眼镜重新给君饮戴上,道:“君饮,你姓君。”   眼镜的反复,让君饮头痛欲裂,他似发高烧的人,迷迷糊糊,仿佛在激浪中沉浮,好不容易听到茶茶的声音,还是这句废话。   他道:“是,名字……是真的,我只记得……名字。”   茶茶打了个响指,眼一眯:“君姓有三种来源……没想到又回到了原点,但,我知道了。”   她自言自语道:“有谜题,这才有意思……细想,周围的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想必,昨晚突然出现的执行官迷星,并非是为看望老爸而来,真正把执行官引到十八区来的,是眼前这个人。   并且……老爸应该知道。   茶茶吹了声口哨。   不过,如果是她头脑风暴的那样,谜题就更多了。   假如他真的是某个特殊的君姓人士,那昨晚的执行官为什么没有把他带走?   老爸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他一定有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而且,他不能暴露行踪。   “疗伤吗?”茶茶很快就抓到了关键线索,那个飘出来的,闪闪发光一瞧就很异能的宝石,和一到晚上十二点就自动睡过去的君饮。   这么说来,老爸之前鬼扯的那些,算半真半假了。   茶茶笑了起来,她的头脑风暴给了她一个正确的答案,她能感觉到,她获得了正确答案。   君饮的头痛缓和了,他仰起脸,看着茶茶。   每次不舒服,他都会下意识地寻找茶茶,可此时此刻,他看向茶茶后,突觉面前这个姑娘笑得很阴险,仿佛在掂量他的价格。   君饮后退了两步:“……”   茶茶不明意义的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这样笑着,点着头,拍着他。   猜剧情,还有谁是她茶茶的对手?只要给她一个片段,她就能穿针引线补出全貌!   手机响了。   茶茶接了电话。   “今晚你和君饮你俩自己找饭吃。”茶历说,“我这边有点事要办。”   “捞到王明哲了吗?”   “捞到了。”茶历说,“但这小子太会给我闯祸了,回去细说,我们大概半夜到家,给留个门就是。”   “明白了!”茶茶挂了电话,问君饮,“你想吃什么?”   君饮牢记茶历教导,自觉挽袖子,“不必你做。”   他越发熟练,拿出食谱大全,翻开,递给茶茶,让她点。   这也是茶历教的,饭不知道做什么,就让吃饭的人点。   茶茶笑,“别这样,像狗皇帝翻绿头牌……”   君饮听不懂。   茶茶披上外套,道:“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会给你带外卖的。”   君饮问:“那我呢?”   “在家里待着吧。”茶茶打开电视,给他选了个电视剧,从第一集 播放,“看剧玩吧。”   她跨上摩托,飞驰到图书馆,直奔历史区。   “如果要印证猜想,证明我捡了个大人物,那么……”茶茶的手指停到《冥间考全译本》这本书上。   阅书无数,并且有文学功底的茶茶自信抽出书,先是开心,而后皱眉,翻了几页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文盲的怒骂:“去你娘的。”   诘屈聱牙,明明全是认识的字,可组合起来根本看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君饮的眼镜谁能取呢,目前按理论来讲,他自己和茶历能取。但他取下后,会想戴回去,这是茶历的异能作用。   但茶茶现在就能摘,而且摘得很随意。   其实茶茶的异能早就突破茶历的封印了,只不过茶历没察觉,因为茶茶的异能目前就像套娃,跟茶历的一样23333“只要异能一样,我爸就看不出我突破封印了呢~”   当然,茶她自己不知道。   茶茶的头脑风暴不是异能啊哈哈哈哈,是天赋,后期有大用,大家有什么不懂的,或者被角色的台词驴了,就跟着茶茶的思路梳理(或者跟着评论区那个柒课代表),就能顺畅无阻了! 第17章 午夜睡美人   茶茶借了几本大部头,塞进牛皮袋中甩在背后,皮带一扣,到隔壁的小餐馆买了两份餐点,等来两杯奶茶,慢悠悠骑着摩托回家。   车停到家门口,茶茶摘下头盔,隔着街道望向花店的老板。   那个年轻又奇怪的眯眯眼老板伸出手来,十分愉悦地冲她打招呼。   茶茶笑得帅气:“这可真是……”   眯眯眼老板身上有和执行官迷星一样的气质,如果细分的话,眯眯眼老板更神秘,也更温和。   茶茶嘀咕着:“这样一来,不合理的地方就能解释清楚了。”   突然搬走的杂货铺老板,突然出现的花店卖花人,没有生意的店铺,白菜价卖出的定制华服,散发着同样气质的长发男人……   茶茶给楚余点了点头,算回应了他的摆手,之后哼着小曲儿,拎着外卖回家。   到了晚饭时分,训练室已没有了学生,茶茶把摩托车推进训练室,拉下卷帘门,给茶历留了条缝。   错眼时,看到卷帘门旁的石缝中多了朵小白花,看不出品种,像野花,但比野花长得精致多了,就像她家的君饮,一瞧就是误入十八区的存在。   茶茶吐槽:“这也太简单了。”   一旦她的大脑建立起独特的逻辑链,就能将所有的事情放在这个逻辑中间解释清楚。   有些事不合常理,那么解开谜题的关键就是这些不合常理之处。   其实很简单,按照常理,没有人会在十八区卖花,正常人想要在十八区生存下去,杂货铺和花店中二选一,脑子没坏掉的都会选杂货铺。   即便不继续开杂货铺,也会改成其他的,一个开在武术学校对面的早餐店比花店要更挣钱。   总而言之,开花店很奇怪。   花店,花,眯眯眼店主出现后,街角巷尾多出的“不起眼”小花,以及眯眯眼店主身上的淡淡花香。   果然是异能,而且与花有关。   “我懂了。”茶茶蹲下,手指碰了碰那朵小白花,嗤声道,“某种意义上,明明是保护,却像是监视。”   对面的楚余微微一怔,关掉了电视剧,屏息听着茶茶的话。   脚步声渐远,楚余转头,看向已经拉下卷帘门的武校,末了,轻轻一笑。   “可怕……她比茶历更有天分。”   她的洞察力和想象力,远超茶历。当年的茶历像一把钝刀,磨了许久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而茶茶还未出鞘,就已显露了锋芒。   茶茶拎着餐点上楼,楼梯拐角,黑影闪过。   是一只黑猫,动作很快,但茶茶看清了。   茶茶:“喵。”   黑猫已经跳到了对面高楼的空调外挂机上,吐出粉色的舌头舔爪子。   这里野猫常见,茶茶没放在心上,但看着那只皮毛洁净,莫名带着些禅意的黑猫,又觉得这猫来头不小,于是玩笑道:“这个不会也是什么异能手段吧?”   猫支棱起耳朵,金黄色的圆眼看向茶茶,表情微惊。   茶茶敲了敲门,继续皮,“先生,你的外卖到了。”   君饮就像家养的猫狗,听到敲门声和茶茶的声音,冲到门前,窸窸窣窣摸索着给她开门。   黑猫跳下空调外挂机,避开边边角角似监控摄像头的花草,在斜对面的房顶找了个最佳的视角,盯住了门。   门是向外开的,暖光如毯铺来,君饮欣喜接过外卖,拉茶茶进去。   君饮的形象映在黑猫的瞳孔中,黑猫眯起眼睛,喉咙震震,低沉着嗓音,喵呜了两声。   黑猫还想往前去些,它将一枚小石子拍向那栋二层小楼,石子落地,笼罩着二层小楼的薄雾显化,出现了一个幽绿色的茶字图腾。   这个图腾映在黑猫的瞳孔中,良久之后,就像接到了什么指示,黑猫转过身,喵呜着离开,跃下高楼,与一只盘旋的乌鸦在半空中相撞,而后黑猫翻滚落地,猫步消失在重明街。   乌鸦落在刚刚黑猫蹲点的位置,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窗户。   天色渐暗,乌鸦蹲守的窗口亮了灯,茶茶夹着书,走到窗边,合上了窗帘。   乌鸦叫了几声,又有同伴飞来,密密麻麻分布在二层小楼的周围。   茶茶一手古汉语字典,一手图书馆借来的大部头,耐着性子钻研。她现在想要破解的谜题有两个。   第一,君饮身份。   第二,她的作用。   这种问茶历,茶历一定会鬼扯。不如自己动手,得到未经包装的真答案。   “冥王疗伤,冥王疗伤……”茶茶翻着书,寻找着记载冥王疗伤的片段。   她手中的这本书,讲的是专家考证的初代冥王,也就是上古时期,冥界初立的一些事,难读,琐碎,且传闻多,有材料佐证的少。   君饮站在屋门前,迟疑着不敢进。   茶茶从浩瀚文字中抬头,蹙眉道:“有事?”   君饮没有说是电视剧太无聊,他看不懂,也没有说他只是想盯着茶茶看,他口是心非,甚至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问茶茶:“你在做什么?”   茶茶眼前一亮,不如试试君饮翻译机!   “来。”茶茶把君饮按坐下,把书塞给他,“这是历史学教授们整理出版的上古神话传说,冥王篇,看看能懂吗?”   君饮接过书,修长的手指翻页,目光认真。茶茶一瞧,就知道有戏。   茶茶:“能看懂?”   君饮点头,问:“你想知道什么?”   茶茶高兴到拍桌,“从头念!”   君饮就从头开始,冥神光之阴自东方无方界涉水而来,与手持光明叶的神女在弱水旁合力建轮回台,承接飘零的亡魂。   茶茶问:“冥神为什么要和神女建轮回台?”   君饮顿了一顿,回忆似乎飘远了,眼神也旷远了,好久后,他说:“不清楚。”   “千里迢迢从无方界而来,之后就停留在了弱水畔,建了轮回台,建了冥界……”茶茶道,“这些专家总是记载只言片语,最想知道的反而不记载。”   君饮继续念,神话传说中,魂魄是无方界诸神的食物,无方诸神饲养魂魄,经苦难喜怒洗礼后,脱去表里,食之。   “这个传说的意思是,我们的魂魄是无方诸神的食物?”茶茶问道。   君饮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应该是。”   “冥神不也是无方诸神中的一员吗?”茶茶道,“也就是说,冥神也是食魂的。”   君饮这次愣了好久,点了头,又朝下看,指着一行字,似松了口气,说道:“哦……这里有讲冥神改食。”   “就是更改饮食习惯吗?”   “嗯。”君饮翻译道,“意思是说,冥神改食普通的五谷,但他的神力会因此削减,幸有神女,魂息绵延不绝,只要她陪伴,不食魂魄也没什么……”   “刚刚就想问了,神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第一篇就出现了。”君饮说。   “叫什么,名字就叫神女吗?”   君饮翻了翻,摇头:“没有提名字。”   “你继续吧。”茶茶道。   “接下来就是讲怎么治理生魂,教他们如何在冥界休养生息。”   “那就跳过,往后讲。”   “哦。”君饮乖乖翻页,说道,“之后就是诸神伐冥,战于轮回台上的无方渡口,而后冥神光之阴陨落,同时陨落的还有十方诸神,咒神在陨落时立下神咒。”   “这么快?死了之后呢?”   “冥神将力量散给当时的冥界十万苍生。”君饮说,“而冥神的主神魂,被神女藏了起来……”   “有没有疗伤篇,就这一篇,我看不懂,你帮我翻译一下。”茶茶翻到自己做了标记的那一页。   “这个是说,第一纪元的诸神之战结束后,无方界诸神的碎魂依然还在,需食大量人魂才能复原,那个被神女藏起来的冥神本魂苏醒后,在轮回台上建起冥王殿,坐镇无方渡口,抵御无方诸神偷食人魂。但因魂魄重伤,神力消减,需要神女守在身旁,并使第一纪元后,分得神力的十万苍生自愿献出力量,才可扫荡诸神。”   茶茶:“疗伤呢?”   君饮已经困了,撑着精神问:“哪里有?”   “这个字。”茶茶指着一个“愈”字。   “说过了,这是神女守在身旁照料的意思。”君饮回答。   茶茶愣了会儿,道:“算了,你继续念。”   可话说完,没听到君饮的声音,茶茶一抬头,十二点整,君饮又准时准点的睡了过去。   茶茶搬来个折叠床,挨着自己的床放下,给君饮铺好床,拍了拍。   君饮像是能听懂号子的宠物,乖乖蜷进折叠床,睡了。   茶茶拿着书到床上看,她解开头发,放松头皮,把君饮讲的那些又重新看了遍,上网搜索神女这两个字。   翻了几页,不是神女山,就是某某网红是新晋宅男女神这样的信息。   茶茶又在神女后面追上冥神光之阴,这次,倒是有几篇水字数的论文,以及一个搁置的影视项目。   “……该剧主打光之阴与神女的爱情故事,讲述……”   茶茶迅速浏览后,大骂一声:“狗血!”   这个影视项目剧本十分敢写,把神话故事中的诸神之战,解释为诸神为了神女,对冥神发动了战争,仗打完,冥神还未歇口气,又被迷恋上神女的八位部下背叛,中了暗箭,魂飞魄散。   神女嘤嘤哭泣,开始一世又一世的寻找最爱的男人。   “他娘的,极致玛丽苏!”茶茶激动道,“这哪是神女,这是灭世春`药啊!”   怪不得该影视项目被审核部门枪毙。   据说冥王都是冥神的血脉,这种剧情,拍出来就是辱冥王的老母老祖啊!   茶茶身子滑进被卷里,哎唷一声,转头一看,君饮卷着她的头发不松手。   茶茶只好翻了个身,离他近了些,顺着相关的词条链接,看起了八大将的传说。   看着看着,茶茶的视线就跑到了君饮的脸上。   君饮埋在枕头里,挤压着眼镜,极其不舒服。   “靠……不难受吗?!”   茶茶顺手把他眼镜给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有提问,茶历身为上届新娘,是否还具有吸引力。   这个其实有设定,本来想慢慢展示,不过也可以提前剧透。冥王如果本人具备威慑力,那么就可覆盖新娘的魅力,或者说,新娘选了冥王后(就是结婚后),新娘身上就会有冥王的威慑力,效忠冥王的鬼将们就会安分些,把对新娘的爱慕转为敬畏。   冥王去世,新娘就会自己隐藏气息,就像茶历现在这样。下一任新娘出现后,有野心的鬼将们就会服从本能地被新的新娘吸引,加入新的抢夺大戏中,老新娘就已经不具备抢夺价值了,抢皇后,你就是皇帝,可抢太后……做太上皇也没用啊(bushi)   其实很好理解,结了婚的新娘,还能叫新娘吗?叫小娇妻(?)所以茶历从结婚那日起,就已经不是新娘了 第18章 恶魔在午夜苏醒   茶茶并不知,自己这随手一摘,摘出了大问题。   冥王与执行官之间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如若冥王落难,则会用冥王印召唤执行官,类似点烽火唤诸侯拱卫王都。   茶历当时见君饮有召唤执行官的意向,就用异能遮盖住了冥王印,一道封面目,一道封他收在手掌心的古剑悲天悯人,掩盖掉君饮身上属于冥王的所有气息。   这样做,一是在如今敌我不明的状态下,让君饮获得平静疗伤的时间,另一个,遮盖住了冥王的气息,茶茶就不会被冥王的气息迷惑,被动的对君饮倾心。   可惜老父亲千算万算,没料到茶茶能破了他的封印。   茶茶摘去君饮的眼镜后,觉得他顺眼多了,观察了会儿,没见他有什么异状,于是判断这副眼镜就是君饮用来伪装普通人的道具。   她秉持公平的原则,伸手揉了揉君饮的头发,这样君饮摸自己头发睡觉的事就能两清了,茶茶的手放在他的头发上,闭眼睡了过去。   夜色中,窗外的乌鸦眼睛血亮,紧盯着二楼的窗,它们感受到了冥王的气息中,还有一缕熟悉的气息,正是它们寻找的。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   花店中的楚余起身,眯眯眼望向门外。   黑夜中,乌鸦又低低叫了两声,这是召唤音。   楚余试探了自己埋在四处探听花,发觉无法窥到乌鸦的全貌,楚余的神色阴沉了下去。   他的手指在双眼前轻轻划了两道,猛然睁开眼。   星辰鬼眸乍然洞开,乌鸦们拍翅就逃。   鬼眸将它们全收眼底,手轻轻一握,半空中割开一道大口,如同眼睛,乌鸦们一只不漏,全都被半空中的鬼眸吞噬。   楚余阖眼,无形气流吹拂长发,他运手收功,沉丹田,吐息。   而后他抬起眯眯眼,看向对面。   “探听……会是谁?”据他所知,执行官中并没有使用鸟兽探听的异能者。   难道是某个执行官副手的异能?   弱水畔,黑猫的眼睛眯成刀状,回头看了眼集体消失的乌鸦群,喵呜低吼。   它再也不嫌弃弱水脏,跳下弱水渡河向对岸游去。   只是渡过了河,却发觉,无论怎么走,自己都还在重明街。   黑猫叫声更惨,如婴儿啼哭。   是龙困浅滩阵!这是几千年前,茶氏将门最擅长的困敌阵……是它大意了,茶历不仅用“嫁纱”遮盖了街区,还用了战阵,所有进入战阵的异能者,需经过茶历的同意才可离开,不然就需自行破阵。   黑猫万万没想到,回去交个差都这么的难。   ---   茶茶睡得正香,忽听到有人在身旁喊她的名字,甜腻腻,轻飘飘,像是作弄她一般,戏谑的叫着她。   茶茶慢慢用枕头捂住了耳朵,可未过多久,门铃声却响了。   “茶茶,茶茶。”声音有些哑,是街对面的花店老板。   茶茶啧了一声,扔了枕头,努力揉开眼睛,跳起来打开了猫眼孔。   “什么事?!”茶茶浑身冒着没睡够的黑气。   走廊的应急灯照着他,楚余依然眯着眼,轻声说:“你爸爸回来了吗?”   茶茶敏锐的判断出,他并不是来问茶历的,而是来“看”她的。   即便隔着一道门的男人眯着眼,但茶茶能感觉到,他的眼睛透过猫眼孔,在屋里四处看,之后钉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   她身后……是君饮。   茶茶瞬间清醒,眼神一凛,问他:“你找他有事?”   “有点事,还挺急的。”楚余仍然盯着茶茶身后的君饮,声音变沉了。   君饮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茶茶报上茶历的电话号码,之后关上了猫眼孔。   门外,楚余没有走。   “茶茶,如果有什么事,你打开窗,喊一声,我就能听到。”他如此交待。   这是实打实的关心,透露的意思是,如果家中有事,他可以帮忙。   茶茶一愣,又不知该如何判定对方的好坏。   楚余这句话细想来,有些恐怖。   家中能有什么事?除了……她身后的君饮。   茶茶转过身,看着君饮。   他依然垂着头,不睁眼睛时,对茶茶没有半点吸引力。   按理来说,君饮的本事,她已经了如指掌。即便这人在梦游中做出什么事来,她也有能力对付,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也是正人君子,玫瑰园中亲他,是因为中了迷香,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正常的,道德标准高的好青年,怎会去图谋不轨?   她又不是管不住身子的猥琐男人。   如此分析下来,哪里会有危险?   但如果没有危险,这个神秘的邻居,又为何会在大半夜登门,特地叮嘱她这句话?   茶茶想不通,愣了会儿,她摆手道:“睡觉!”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从不怕事,艺高人胆大,没办法!   茶茶回到房间,见君饮慢悠悠跟着她进来,茶茶合上了门。   这个时候,她想起刚刚余光瞥到的君饮,他的嘴角挑着,像是在笑,而且是奸计得逞的笑,总之令她不舒服。   茶茶手一顿,又把门拉开,灯也打开了,回头再去看君饮。   君饮抬起头,眉眼弯弯,冲她笑,气质完全变了。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容,茶茶手痒,很想一巴掌磕上去,让他正经点。   “你睡迷糊了?!”   君饮嘁嘁笑,笑得标准,也笑得假,那是个完美的营业笑容,如同身旁有无数镁光灯和摄像头。   他撩了下头发,缓缓睁开眼,甜腻腻叫:“茶茶~”   尾音颤着,勾引意味很重。   不得不说,这么做,很帅,比白天木头一样的眼镜男帅气很多,鲜活又撩人。   然而茶茶愕然后,异常嫌弃。   她一手刀照着他耍帅的脸劈过去,“给我正常的!你丫扮演病娇吗?!你当我十岁小孩儿?哪个成熟的大人还他娘的喜欢病娇!!”   茶茶几乎是咆哮出了心里话。   这一劈,把君饮给劈懵了,他捂着脸,眼神一变,又笑了起来。   “哧——”   他刚要说话,茶茶一巴掌又拍了过去,“不许这么笑,哦,我知道了,你在模仿电视剧,你中二少年吗?神经病!”   君饮有些恼,但他很快就又露出了笑,继续甜腻腻说:“茶茶,你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只要她看这冥王之眼,他就能让她乖乖听从指挥,为他疗伤。   哪知茶茶一个过肩摔,把君饮甩到床上,一脚踩在他的小腹上,抓起枕头狂扁他,“看你大爷!只有变态才会在深更半夜说这种变态话!”   君饮好像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四肢,他并无招架之力,但嘴却不闲着。   “我心口好疼……”他开始示弱,软绵绵地说,“茶茶,帮我好不好?”   茶茶总觉得他的声音,和普通人不一样,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好像加了混响,能飘进心里去。   但也正是如此,茶茶无比烦躁,她用枕头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道:“不要再说了!你要不要脸?”   那人的眼神变得异常有兴味,眯起眼打量着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茶茶忽然觉得,君饮那双让她魂牵梦绕,今日做梦还差点沦陷进去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她不仅不喜欢了,还相当反感腻味。   她的手指都并拢了,她十分想给身`下这人几个耳光。   他仍然用那双眼睛盯着她,眼眸中仿佛放了钩子,明目张胆晃着钩子要勾她。   茶茶又把枕头移了上去,盖住了他的眼睛。   君饮开口了,未语先笑,“他不懂如何展露魅力,令女人神魂颠倒,但我可以。”   他?我?   茶茶:“你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谁。”君饮伸出手,想要抱住茶茶,“我需要用你的爱来滋润……茶茶,不要辜负了良宵,你看我一眼。”   “精神分裂?”   “第二人格?”   这绝对是另一个人,她能通过第六感感觉出那细微的气质差别。   茶茶啧了一声,终于如愿,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霸气道:“不要你,你给我滚,老子是君子,不吃妖孽病娇款,让你身体里那个讲道理,听话的出来!”   君饮不甘心地嘁了一声,嘟囔着没时间了,眼中的精光渐渐黯淡。   脚下的君饮闭上了眼,陷入沉睡。   茶茶能感觉到,那个令她厌恶的气息消失了,她收了脚,指着旁边的折叠床:“去睡。”   君饮老老实实起身,捂着眉心痛唔了一声,倒在折叠床上,躺好后,摸摸索索去找茶茶的头发。   茶茶把头发一盘,龇牙道:“不让你碰!”   君饮委委屈屈收回了手指,委屈巴巴睡了。   茶茶却失眠了。   她坐在床上,敲着二郎腿,手指转着君饮的那副眼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难道他这副眼镜,是用来抵御第二重人格的?   麻烦!   竟然还有双重人格!   茶茶想着想着,就跑偏了,如果是两个人格的话,那么她更希望这个乖的,木的是主人格。   起码,刚刚油腻腻来诱她的“君饮”,完全令她无感。   “靠,我有病。”茶茶弄清楚自己对那个更木头点的傻子更有兴趣后,唾弃了自己的审美。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机敏的小伙伴们已经猜到了弟弟在哪() 第19章 暴走的恶魔少爷   茶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之后,她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夜幕下,空无一人的游乐园,怪异的音乐,不停旋转的木马,挂着彩灯空荡荡的摩天轮,还有跳来跳去的机械小丑。   茶茶嗤之以鼻:“小孩子才玩。”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游乐园对茶茶都没有吸引力,所有的项目都很无趣,勉强能入她眼的,只有尖叫鬼屋。   她刚这么想,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嘻嘻笑着,说:“是鬼屋吗?那么,欢迎光临。”   一座鬼屋歪歪扭扭蹦过来,挡在茶茶身前。   茶茶起了点兴趣,“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嘻嘻……”随着缥缈的笑声,鬼屋之门向她敞开。   回过神来,茶茶已经身在鬼屋之中,粘腻的黑暗中,一个小骷髅手摇着放映机,给她播放灰暗的电影。   那个令茶茶感到厌恶和不适的声音掐着嗓子做解说,“我是个快活的游乐王子,我喜欢这里的游乐园,我想愉快地生活在这里。”   画面蹦出来一个鬼面斗篷人,快活地在旋转木马上跳来跳去。   “可是有一天,我被看守这个游乐园的恶魔怪物撕碎了。”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丑陋的男人,举起大棒追赶着鬼面游乐王子,将它碾碎的同时,也敲坏了整个游乐场。   茶茶皱眉,啧了一声。   “我碎了,游乐场也坏掉了,我好伤心~”   茶茶想,这他娘的有什么好伤心的,修不就是了!   “这个时候,美丽的天使姐姐出现了。”   影片中,冒出一长发美女的剪影。   “那个丑八怪要天使姐姐修游乐园,天使姐姐菩萨心肠,愿意帮他修好游乐场,可是,天使姐姐却没有看到我。”   影片中播放着,丑陋的恶魔怪物与天使姐姐达成协议,羞涩地要了天使姐姐一根金灿灿的头发,借她的魔法来修复游乐场。   “如果天使姐姐修好了游乐场,那个恶魔怪物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画面中,被碾碎的鬼面小王子被丑陋的恶魔怪物赶了出去。   “姐姐不如,先来救救我?”那个声音甜腻腻乞求道,“救了我,游乐园和我,就属于姐姐的了。姐姐可以一直在这里玩……不分昼夜。”   茶茶双手插兜,酷酷站着,木着脸。   声音钻进她耳朵里,撒娇般求道:“天使姐姐,同意吧,先救我。”   茶茶响亮的啧了一声,痞痞歪头,一扬眉,问道:“买票了吗?”   声音一怔,恍恍惚惚恢复了正常,沉声道:“什么?”   “你买票了吗?游乐园是你家的吗?没买票你白嫖什么?天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良久无声,而后,那甜到发腻的声音终于不再掐着喉咙装嫩,而是沉下声来,说道:“你倒是个性……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绅士,还是直接……”   梦醒了。   茶茶一身汗,抹了下额头,汗已经变凉,墙上的夜光挂表显示,现在是半夜三点多。   茶茶:“老爸还没回来?”   得,今天是真的要失眠了。   她还未转身,忽然察觉到了身后危险的气息向她袭来。   她意识到时,身体已警觉做了防御,调整姿势藏起了空门,可仍然晚了一步。   黑夜中,备用床上的“君饮”像野兽一般向她扑来,他力气奇大,扼住她的手腕,用膝盖分她的腿。   “靠!”这个动作,这个姿势!   这是明晃晃的要她的身子!   茶茶头皮都麻了,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狼灭,敢馋她的身子!茶茶的表情惊讶大于害怕。   回过神来,茶茶这不废话,一个屈膝顶上去,可那人就像不知疼痛,握得更用劲了。   所谓一力降十会,他突然这么有力气,即便茶茶武学造诣在他之上,也难挣脱。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极度危险,他在笑,而且五官也与之前不像了。   他看起来要更年轻些,身上散发着叛逆的少年气,眉目……眉目倒是像那个失踪的摇滚歌手。   “来呀,茶茶。”这个君饮单手扣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放在了腰扣上,脸上的表情全是兴奋和期待,“没时间了,快些来。我说过,我需要你拯救,看啊,救了我,你就能得到一个……”   “sb!”茶茶咬牙用劲,趁他松开一只手,以巧化力,灵巧翻身,一招反擒拿化了他的束缚,跃起飞踢。   然而她被君饮擒住脚腕,狠狠甩到了墙上。   “你好辣啊……”这个君饮揉着手指,邪笑着起身,双眸在黑夜中闪烁着如同野兽般的亮光,“女人还是要柔一些好,若不是你的确能治愈我的伤痕,我还以为他找错了……你瞧瞧你自己,哪里有半点女孩子模样,学武?可笑!还有你这不知趣的模样,跟养你的那个蠢男人一模一样……”   “……”茶茶被甩到墙上,重重磕了一下,她痛嘶一声,来不及揉脑袋,迅速抓起书桌上的笔,向他掷去。   君饮抬手,握住了如飞镖般向他脸刺去的笔,移开,邪气一笑:“我把事情都和你讲清楚了,你怎么还如此不知趣?感情我们可以慢慢谈,但伤,现在就要治!免得你治好了另外一个,给他做了嫁娘!”   茶茶捂着后脑勺,晕晕乎乎晃了晃脑袋,一句话都听不懂,气道:“妈的,说人话!”   而这个君饮的脾气也很暴躁:“我没有多少时间,你的作用,就是为我疗伤。”   “你是鬼煞异能者?”茶茶问。   这么近距离能接住飞镖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加上他突然有了骇人的力气,这只能用鬼煞异能来解释了。   “猜对了!”那人甜甜笑着,唱歌般说道,“所以说,亲爱的,你的反抗是没用的,你还没觉醒吧?你现在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不如就依我,抓住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和我春宵一度,治好了我的魂伤,我好给你名分。你想成为冥界至尊吗?”   “不想,而且我不稀罕你的身子。”茶茶说,“看你一眼我就想吐。”   茶茶严词拒绝,同时打开背后的衣柜,脚一踢,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中藏着她最心爱的武器,一把酷炫的阿卡机枪和一把□□冷兵器。   茶茶兵器在手,有了底气,她靠墙以背开了灯,冲“君饮”吹了声口哨,努了努下巴:“来,介绍一下自己,你叫什么,从哪来,你是君饮的潜藏人格吗?你跟那个失踪的歌手君于连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他?白天是君饮,晚上是君于连?”   “我啊……”笑得阴邪的人说道,“我是要与你共赴巫山的冥界至尊!其余的,我们床上慢慢说~”   他说着,又直直冲了过来。   茶茶扣上弹匣,又投鼠忌器,烦躁地啧了一声,只好扔了阿卡,抬手转着□□,迎上冲来拥抱她的人,刺了出去。   他好像不觉得疼,连腰腹上的伤口都不去捂,有力的手扼住茶茶的喉咙,“反抗?你生来就是为了与我苟合,为我疗……”   茶茶不甘示弱,反手就将□□的尖端刺入了他的脖颈,嗤声一笑。   “君饮”终于放手了,退后几步,捂着了脖子,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涌出。   茶茶咳了几声,拉着衣袖擦了嘴,等气喘匀了,狠狠道:“还苟合,狗是你,你说你妈呢!”   “你!”那人气急败坏,血淌到白衬衫上,不一会儿就染了半边血色,“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绝望,恨声道:“混账……来不及了。你这个女人!”   这之后,“君饮”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茶茶用阿卡去拨弄他,见他无知无觉,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少见的没了主意。   回过神来,她又慌张君饮脖子上的伤,找来急救绷带时,君饮脖子上的伤却不见了。   衬衫上的血还在,但伤口却没有了。   茶茶扒开他衣领看了,惊愣了好一会儿。   为了防止他“诈尸”,茶茶很是谨慎地用束缚带把他捆在了床上。   刚把带子束好,巨大的花蔓顶破了二楼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茶茶连忙将□□握在手中,回头,见楚余踩着细细的藤蔓跳上窗台,落地无声无息,就像一片树叶。   看到躺在床上半身是血的君饮,楚余脸色一白,愣道:“怎么回事?”   茶历的车停在了门口,同时,王明哲指着二楼的花蔓大声叫道:“教练,窗户!看窗户!”   茶历脸色一变,拍晕王明哲,轻步踏浪,飞檐走壁奔回家。   “茶茶!”   茶历眼里没有别人,冲到茶茶身前,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心疼道:“怎么了闺女?要不要紧?伤到了哪里?”   茶茶想解释,可一开口就疼得咳嗽。   茶茶指着床上的君饮,沙哑着声音说道:“他疯了,他有双重人格,而且副人格是个异能!”   茶历迷惑:“什么?!”   茶茶说:“他就是那个……失踪的摇滚,咳咳咳……君炼!”   茶历更愣了,又是一声:“什么?!”   放屁,他自己儿子,他会认不出?他用鼻子嗅也能嗅到君饮身上继承姬妩的冥主气息,怎么可能是君炼?!   茶历摆着手说,不不不,肯定是有误会!   “茶茶,你歇一会儿,然后把事情的完整经过告诉爸爸!”茶历说。   楚余操着手,突然开口:“师父,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啊?!”茶历惊愕。   楚余指着君饮,“你看他的发型。”   作者有话要说:  臭弟弟:别总修游乐场,他丑,你修他干啥,你治疗我这个游乐王子呀~   茶茶:买票了吗?游乐场是你家的吗?没买票你说个diao??(好孩子不学脏话哈)   (阿卡就是AK 47,好像在JJ这个也是和谐词,所以就叫阿卡了,另外就是,反正这是冥界,枪什么的,就虚构吧。阿卡比普通枪长得更酷炫!)   【今天有二更,明天入V!】 第20章 午夜的黑茧   楚余说:“冥主闭关二十载,期间冥王殿不放任何执行官入内,冥主怎会自己剪头发,而且这个发型……看起来是精心打理过的,所以,很有可能是……”   茶茶在一旁揉脖子,动手腕,听楚余一口一个冥主,把君饮的身份给实锤了。   茶茶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赞。比想象力,她认第二,谁敢说第一?!   茶历震惊于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个细节,开口前,他又看向茶茶,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支开茶茶。   茶茶面色平静道:“你们说吧,我大概都想到了,不会被吓到。”   茶历愣了愣,走上前去查看君饮的状况。   楚余:“看出血量,冥主恢复得并不好。”   茶历微微蹙眉,转头问茶茶:“茶茶,跟爸爸说发生了什么。”   茶茶就把事情简要概括给了他们,茶历听完,要来茶茶的那把三`棱`刺,看过尖端留下的血,判断了伤口深浅后,脸色沉了下去。   “你是说,等你把药箱取来时,他的伤口才愈合?”   茶茶:“没错。”   等等,才愈合?茶茶品出这话的意思后震惊了好久。   茶历与楚余相视一眼,各自沉默。   楚余:“以这个外伤愈合速度判断,冥主的魂魄应该伤得很重。”   茶茶打断了他俩,问道:“我能问吗?他是怎么回事?”   茶历叹了口气,说道:“君饮是冥王。”   “这我猜到了。”茶茶表面平静,但手却激动地拍在身后的墙上,差点要给自己打个满分,她问,“我是想问,冥王的伤口会自己愈合吗?”   茶历点头。   茶茶道:“这不是跟吸血鬼一个设定?”   “冥主的外伤是靠魂魄来补。”楚余说,“历任冥主体内都继承了冥神主魂,神魂会自行撕补一部分,用来及时疗愈外伤,这样可以使冥主在战斗中支撑更久,身体上受的伤都会自己转化为魂伤。”   茶茶惊叹:“神奇!”   茶历苦笑着补充:“正常来说,冥王身体上的伤口会瞬间愈合,并不会流这么多血……”   茶茶看着君饮半红半白的衬衫,了然,“这意思是说,他的魂魄已经伤到无法及时迅速的愈合身体上的外伤了?”   茶茶观察力和理解力都是一流的,茶历颇有些自豪。   楚余道:“如此推断,冥主体内的魂魄恐怕已经破碎。”   茶茶想起那个想要强要她的第二人格,心下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她问茶历,“那魂魄的伤,需要怎么治疗?”   楚余回答前,看了茶历一眼,识趣地选择了沉默,而茶历也在短暂的沉默后,用问题避开了答案。   茶历问茶茶:“闺女,你说他是君炼,你是怎么判断的?”   茶茶:“看出来的,他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包括他的五官,都跟白天不一样,很像那个失踪的歌手,网上说那个歌手真名叫君炼……”   她顿了顿,又问茶历了一个犀利的问题,“我看你们对这个名字反应很大,你们都认识?”   茶历再次选择了避而不答,转头问楚余,“难道,他真的把君炼吞噬了吗?”   “肯定。”楚余道,“这是冥主的身体,你我都能感觉出,另有茶茶亲眼目睹,足以证明,君炼闯入冥王殿受到了反噬,冥主吞了君炼,但受了重伤,所以才在养伤期间,被君炼控制了身体。”   茶茶像海绵一样吸收他们话中透露的信息,并贴心给他们补充细节,“也不能说完全控制,一开始他的肢体反应很慢,所以我才能挣脱他,不然以他的力气,够我喝一壶。”   茶历和楚余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不时的沉默,太像看电视时不停插播的广告,茶茶最受不了这些。   于是,她又把关键问题拉出来问了:“别的我先不问,我就问爸你,冥王怎么到咱们家了?是因为我吗?”   茶历这次想逃避都没路了,茶茶敏锐至极又擅长打直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不出自己也能猜到差不多正确的答案。   茶历颤抖着手点烟,试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深叹口气,道:“说来话长,但结论正确。他确实……确实需要你帮他疗伤。”   “靠什么方法?”茶茶再次打了直球,“我看他第二人格的行为,怕不是要用我的身子疗伤吧?”   茶历抱头蹲在地上,烦躁忧愁地挠头。   茶茶:“看来是了。”   楚余却笑了两声,慢悠悠说道:“也不全是,重要的还是精神交流,你在,他就能安心自愈,只不过自愈太慢。能够快速补充精力,安抚破碎魂魄……床笫上的结合确实是最快捷的方法。”   茶茶又问:“是只有我,还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行?”   楚余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想什么呢,自然是只有你了。”   茶历尴尬低头,小声给茶茶道歉:“对不起,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   好半晌,茶茶木着脸道:“我无所谓,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只是想问问爸……你是鬼煞异能吗?”   楚余倚在一旁,以看好戏的表情等茶历的回答。   烟蒂瞬间燃了一半,茶历吐出长长的一道烟,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叹气,良久,他点头:“我是。”   他不敢去看茶茶的表情。   茶茶早有心理准备,其实很小的时候,她像周围的普通孩子一样,幻想着家人其实是隐姓埋名的鬼煞异能者,后来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和幻想中,茶茶发觉自己的父亲就算不是鬼煞异能,也是个什么都懂的全才。   后来长大了,懂得鬼煞异能意味着远超常人的寿命后,茶茶就不愿再想。   如果茶历是鬼煞异能,那就意味着另外一件事——茶历不可能是她的爸爸。   屋内安静了足足三分钟,茶历听到茶茶问:“那……从前你说的,我妈妈患病去世……是编出来骗我的吗?”   茶历嗯了一声。   茶茶没有太吃惊,她只是轻轻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问他,“爸,你活了多少岁了?”   茶历:“……很久。”   “百年?千年?”茶茶问,而后自语道,“罢了,百年还是千年,都无所谓了。”   茶茶瞳孔微颤着,声音发飘,“反正,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我是收养的,是不是?”   这就是自己一直不愿想的。   茶历,不是她的爸爸。   听她这么说,茶历转过头,仿佛要哭出来一般,激动道:“茶茶,你在我心中,就像我的亲闺女!我真心的!爸爸不是安慰你,爸爸是真的……是真的把你当女儿看,是真的……”   他离开了姬妩,抛下了君饮,就是君炼,他也从未见过一眼,也不过问。   姬妩说他是个捂不热的冷血混蛋,他自己也觉得是,但他却真心真意以父亲的身份养育着茶茶。   茶茶虽不是他的亲女,但相同的命运羁绊,让他对茶茶倾注了毕生的心血,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茶茶一时不知作何回应,她心中五味杂陈,慢慢放下手中的阿卡,别开脸去说道:“我出去买瓶水,别担心我,我天亮就回……不拐路。”   茶历想叮嘱她早点回,话到嘴边苦涩的说不出口,只得包住泪,点了点头。   茶茶软剑缠在裤腰上,一扣,戴上皮手套,手指吊着外衣奔出了门。   昏迷中的君饮好似有了点意识,轻轻挣动着,想跟着茶茶一起出去,然而茶茶头也不回地跨上摩托车,不一会儿,摩托引擎声刺耳响起,很快就远去消失了。   君饮再次安静。   楚余问茶历:“没事吧?”   茶历一抹脸,全是泪水,这会儿也不端大叔人设了,哭着道:“这能没事吗?!养你二十年,突然告诉你,你不是亲生的,你能没事吗?!”   楚余完全无感,他只是淡声说道:“与我说没用,我情感不正常,体会不到你们父女的感情。”   楚余觉醒异能后,首先就是杀父弑母,要是有人告诉他,他不是亲生的,他怕是要畅快的仰天大笑十天十夜。   茶历知道和楚余说这些无用,他颤巍巍起身,苦哈哈看着亲生儿子。   “我是不是很失败?”茶历露出个极其难看的表情,哭唧唧道,“本不愿伤害,才离开的他们,倒头来却比敌人伤他们的还严重……另一个,本想一辈子好好保护的,却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会如此,仍然是伤害了她。”   楚余哑着嗓子说:“我听不懂,你说的太文艺了,师父。”   茶历垂着头,悲伤到形象飘忽不定,一会儿是纤细的少年真身,一会儿又是胡茬大叔的伪装。   悲伤到露出了幽绿色的眼睛,水气濛濛,站在昏睡不醒的儿子面前揉眼泪。   “师父,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关心冥主,你的孩子好像只有那个茶茶。”楚余说道,“我不明白你怎么想,我不信你看不出冥主重伤,明明药就在眼前,你却怕冥主伤了你的女儿,百般阻挠,说要认真培养感情……师父,培养感情也要看看情况。”   “我做过药包,我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和折磨。茶茶的脾气我知道,她比我更……更骄傲。”茶历摇头,“唯独这件事上,我必须坚持我的看法,我不能让两个孩子稀里糊涂的就……这不仅是为了茶茶,也是为了君饮。”   “哪怕冥主重伤?”   “是!重伤我们可以慢慢来治,这些苦痛都无所谓,但我不会让茶茶现在就跟他绑定在一起!我有我的坚持,这不是我自私,也不是我固执,我说句实话,你不要笑我……我这是在和诅咒做抗争。历代冥王与新娘,有一个顺遂的吗?我可以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我不能接受命运与诅咒同时安排我!”   “师父,你没变。”楚余呛他,“多少年了,你还是幼稚。”   “我知道你们都不理解我,说我刚愎自用也好,说我执拗幼稚也罢,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这就足够了。我去过无方境,我离真相已经很近了,我看到了很多,我知道了很多,它们决定了我需要做什么……终有一日,你们会明白的。”   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说得让茶历自己再次涌上满眼泪水。   楚余:“……师父,放过我吧,我不擅长应付你的哭包状态。”   “你丫闭嘴。”茶历情绪被打断,一腔热血遇冷,抹了把脸,正色道,“想个办法,怎么把君炼拽出来。”   “要我说,不必管。”楚余道,“冥主迟早会把君炼给融掉。他今日如此急迫,不惜来抢夺冥主的身体,占有新娘疗伤,恐怕是他到了穷途末路,魂魄即将被冥主吸收。”   茶历目露不忍。   楚余:“成王败寇。鬼媚输给姬妩冥主,就已经注定君炼无缘继承冥神主魂,他既不服规则,趁冥主闭关之时偷袭,那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师父也不必替他惋惜,说起来,师父也从未见过他,未做过他一天的父亲,他本就是个错果,这个时候,师父又何必不忍心?”   “我只是觉得……君炼他,挺可怜的。”茶历说罢,小声骂了句,烦躁道,“虽说这话我说,挺可笑的。”   茶历冷静了会儿,吐了个烟圈给昏睡的君饮,稳住他心魂后,对楚余说:“我们还有许多事要调查,比如君炼为什么突然闯冥王殿,他又是怎么进去的?这些都需调查。”   楚余点了头,将手从衣袖中拿出来,轻轻一挥,花藤缩回了土壤中,鼓起的小土包像蛇虫般,西面八方游走。   “对了。”楚余问,“师父知道,有哪个执行官的副手,是操控成群的鸟兽来探听消息的吗?”   “……”茶历道,“这怎么会有?若是能操控成群的鸟兽探听消息,这种情报网怕是要铺天盖地了,就是执行官也没有这么强的操控能力。”   楚余指着左眼,“可我今晚,吞了一百零七只乌鸦,是窃听者的异能。”   茶历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应该是执行官感知到了冥王的气息在附近。”茶历沉声道,“君饮身上还有一道封印,他的气息传不远。若说附近能感知到的,那就只有管辖后三区的执行官了……”   “云伏吗?”楚余慢声说出了名字。   “感知到冥王的气息在自己的管辖区,之后派窃听者前来探知也算正常。谨慎起见,我们留意他后续动作。”茶历说,“……不过,云伏的鬼煞异能,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竟能操纵一百多只乌鸦。   那个妖孽和尚,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正说着,茶历突然一愣,看向弱水方向。   楚余问:“怎么了?”   茶历轻盈跳上窗台,阴沉沉道:“有异能者闯阵离开……你待在这里等茶茶回来,我去去就回。”   茶历从二楼直跃而下,将王明哲拎到训练室盖上毯子后,开着破皮卡向弱水畔驶去。   ----   茶茶驱车狂奔三道街,直开到十七区边缘,在街角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下,买了一罐冰汽水,一口气喝完,又想起把她压在床上的混蛋“君饮”,气把罐子捏扁,一拳砸在墙上,骂了句:“妈的!”   尽管他没能得逞,但他那时强大的压迫感,和那时自己莫名其妙想要认输的念头,令她无比气愤,甚至盖过了茶历不是她亲生爸爸这件大事。   茶历不是自己的亲生爸爸这事,茶茶有过这种感觉,只不过她下意识地趋利避害,把这种不好的念头选择性忽视了,所以,四舍五入,这事她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受。   她现在感到难受的,仍然是被君饮压这件事。   茶茶抬手将压扁的罐子扔进垃圾桶,仍不解气地骂了句:“靠!”   越想,他那张脸越令人厌烦!   治疗他个奶奶的腿!就算他是冥王,明天也必须赶他走,他不走,她走!   “哟~妹妹身材好火辣啊。”远处的阴影中,几个勾肩搭背晃悠的小流氓吹口哨,“比你那机车都棒,不知骑上去,会是什么滋味。”   茶茶根本不想搭理这些夜半游荡的垃圾,她扣紧手套,跨上车。   “嘿嘿,这个妹妹不理咱们。”   “是看不起哥哥们吗?”   “哥哥要是鬼煞异能,妹妹愿意赏脸吗?哈哈哈。”   这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茶茶心中怒骂,鬼你爷爷个煞!   “妹妹,半夜还不回家,不如来跟哥哥们乐呵乐呵?哥哥大方,彼岸花招待,如何?”   原来是瘾君子。   茶茶发动了车。   几个瘦不拉几的青年走到了灯下,晃了晃手中的粉包,抱团凑过去,用力吸了一下。   顿时,那些人的后背,一个个冒出了气状的巨型黑茧,好似有巨大的光体在黑茧中涌动欲破,而那些青年却浑然不觉。   突然,从重重夜云伸出一根长长的黑色口`器,就像虫吸食花蜜一样,悬在青年混混背后的黑茧上,等待黑茧内的东西破茧而出。   茶茶戴头盔的手停住了,她愣愣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那些青年们一无所知,他们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嘻嘻哈哈道:“妹妹,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饮2.0:我就睡了一觉,起来之后,他们告诉我,老婆把我给火葬场了,好感要重新刷。而且这张脸没用了,老婆看见就骂变态。   君饮3.0:不如试试我这张脸?   下章入V,让我想想剧透点啥好呢,全剧透吧!(狼灭行为)   (高亮:以下是无聊的全剧透小剧场,不喜欢看作话唠叨的可以跳过)   ---场景:数月前的新文发布会----   人物:编剧凤百万,导演凤久安,产品生产商:凤久安的爪子。   编剧:是这样的,我接到主脑指示,要开个新世界观的奇幻鬼神作品。   导演:那就按老一套走,脑洞开到200%,节奏加速到120%,沙雕度这次降低点,来个80%,篇幅40万,工期60天,融合,进化!   生产商:????干不了!我只有两只手,工期太赶了!要烧机器的!   编剧:咳,主脑的意思是,要我们先给个核心灵感,冥王新娘怎么样。   导演:可。   编剧:具体写啥呢?   导演:拉几个副本,组合到主线上,完美!   编剧:那就看看我出的这份初级策划案,彼岸花副本,阴间八将副本,百鬼夜行副本,冥王黄昏副本,迷失阳间副本,无方诸神战副本。   导演:好的好的,完全可以,等等,那咱主线是啥?   编剧:……哦,追妻火葬场?   导演:???太老套了,换一个。   编剧:那就……新娘谋权篡位剧本?   导演:你说啥?!   编剧:新娘拳打镇关西,脚踢八大将,治疗也是她,打野也是她,最后成功骑在冥王头上,号令百鬼,PK全天神,统一全宇宙!   导演:????靠,刺激,整吧!   生产商迷惑脸:所以咱这个剧,名字应该反过来念《新娘冥王》吗?   编剧导演:没错,这才是正确读法! 第21章 彼岸花与妄鬼   吸食彼岸花粉的社会青年中, 有一个人背后的黑茧突然破裂,银灰色的巨型蝴蝶从那人的体内破茧而出, 迅速被那奇异的天空捕食者用长长的昆虫口`器吸走。   面对眼前的这等景象, 茶茶目瞪口呆。   “我的天!”   那个被吸走银灰色蝶的青年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茶茶:“死神……吗?”   怎么可能!他们这是冥界, 如果灵魂可视, 人死后, 也应是自己飘上云霄之上看不到的轮回台去, 自己投胎到表世界去,而这个人,明显是被一个“怪物”劫走了生命。   茶茶喃喃:“是我幻视了吗?”   吸食彼岸花粉的青年们看到同行伙伴突然倒地,人事不省,吓得一抖, 手中的彼岸花粉掉在地上。   “瘦哥,瘦哥你怎么了?”   “瘦哥死了吗?!”   中止了吸食后,他们身后黑茧中那个蠢蠢欲`出的东西停止了跳动, 黑茧也慢慢平复,似沉船般缓缓沉入他们的脊背中。   茶茶望着天空中探下来的口器,这个像吸管的东西慢慢缩了回去。   茶茶:“……靠。”   这番接连不断的奇观, 让茶茶的大脑有些超负荷, 她蒙头蒙脑道:“原来吸食彼岸花粉致死的人,魂魄不会到轮回台,而是被天上的某个东西吸走了?”   不知为何, 茶茶脑海中一直盘绕着君饮睡前与她念的上古神话传闻:“无方诸神,食魂魄。”   茶茶木呆呆扣上头盔,喃喃着:“莫非我看到的,是……神?”   几个社会青年神志不清给去世伙伴哭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恍惚,回过神,茶茶拿出手机,好心的帮他们打了个急救电话,又报了警。   “嗯,十八区东三里街附近,是的,有……五个人,聚众吸彼岸花粉,有一个突然倒地,我叫过救护车了。”   ——“好的,你请和他们保持距离,我会安排三里街执行支队出警,请保持电话畅通,到现场后会有执行警察联系你。”   “好,我没事,我现在很安全,请你们快一点。”   青年们的哭丧告一段落,先是一个人,哭着哭着,重新被洒在地上的彼岸花粉吸引,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张着鼻孔用力吸了起来。   “我好像快了!我要化煞了!”   听他这么说,其余的伙伴也纷纷挤过来,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咳一边嗑。   每个人拱起的背上,黑色的茧从脊梁骨复又冒了出来,比刚刚还要硕大,还要鼓,里面的东西,已经忍不住要破茧了,将黑茧撑得几乎透明,能看到在黑茧内想要奋力闪动翅膀的银灰色蝴蝶。   茶茶把电话塞进皮衣,拉好拉链,决定离这些瘾君子再远一些,到路口等警察和急救车来,顺便也为他们引路。   刚把电话收好,一阵散发着阴冷霉味气息的风吹来,撩起了她的头发。   茶茶蹙眉抬头向风刮来的地方看去,瞳孔乍然紧缩。   她看到一个半透明的,披着破斗篷的鬼面人,他没有脚,没有身体,只穿着破烂的罩袍,两只不知从哪长出的似鹰爪般的半透明鬼爪,从罩袍两侧伸出,拿着一把黑色的半透明的大镰刀,空荡荡的兜帽下悬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乘风从天而来。   那鬼面人举着黑色的镰刀,在银灰色蝴蝶破茧而出的刹那,举起镰刀,收割了它们。   在地上吸食彼岸花粉的青年们剧烈抽搐了起来,各个睁着眼张着嘴巴,涎水从嘴角流出,滴淌在地上。   等鬼面人割开最后一颗黑茧,斩断从脊骨刨出的粘液般拉丝的银灰色蝴蝶后,青年不动弹了,脸色迅速衰败下去,僵死了。   茶茶愣在原地。   那黑斗篷鬼面人将银灰色蝴蝶收进空荡荡的斗篷,缓缓融入夜色,似要消失不见,但它的鬼面突然转了一整圈,向茶茶看过来。   茶茶:“喂……不能够吧!”   黑斗篷鬼面人举起了镰刀,风一样迅速朝茶茶这边刮来。   茶茶一脚油门,狂奔起来。   倒车镜中看不到任何的鬼面,可茶茶转过头,那鬼面就贴着她的鼻尖,仿佛嘻嘻笑着,高举在头顶的镰刀向茶茶劈来。   冰冷又粘腻的触感,就像将鼻尖悬在夜晚的弱水水面上,而下一秒,当镰刀割下来时,就仿佛有人按着她的脑袋,把她的头扎进弱水中。   茶茶无法呼吸,她眼前一片漆黑,弃了车,听到了还未熄灭的车撞在马路牙上发出的声音。   她感觉到,有人撕扯着她的身体,就像撕扯她黏在牙齿上的口香糖,一遍又一遍,要把她体内的东西,从头顶扯出去。   茶茶艰难呼吸着,拼命捂着自己的头:“不……不能……”   她能感觉到,那个鬼面人想拿走的,是她体内最深,也最暖和的东西。   是灵魂。   她想起那些被鬼面人收割走银灰色蝴蝶的瘾君子们,不,她不能和他们一样,成为没有灵魂的死尸!就是死,她也要入轮回台,不能被这些像死神一样的怪家伙吃掉她的魂魄!   茶茶拼命挣扎了起来,她大声叫着,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她叫了爸爸,叫了她从未见过的妈妈,而在意识沉下去时,她迷迷糊糊叫了声:“光之阴……”   护我,光之阴。   这是属于冥神`的名字,是濒临绝境时,茶茶体内那温暖的魂魄,叫出的名字。   这个名字,飘向了远方,虽声音微弱,却唤醒了沉睡的神魂。   重明街武校的二层小楼上,被缚在床上的君饮听到召唤,睁开了夜色般深的眼眸,摄人心魄。   君饮的头发无风自动,缓缓变长,茶历重新给他戴上的眼镜碎为齑粉。   他轻轻一挣,身上的束缚带断为数截,他摘下眼镜,双眼下,白如玉的皮肤上,缓缓浮出两抹淡淡的妖紫神印,似月牙一般,随着他眼睛的形状,弧度完美地勾扬,天神般高贵不可攀,又似鬼般,藏妩媚风情于深眸中,时刻会随着眼波媚人。   楚余感受到强烈的气息变化,跑进屋时,看到君饮已站上窗台,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黑紫色的双眸望着窗外风来的方向。   楚余惊到睁眼,那强烈的威压感,让他不由地向君饮致礼。   楚余将手放在心口,毕恭毕敬道:“冥主。”   君饮伸出苍白的指尖,握住一缕风,轻轻嗅了。   待楚余抬头时,窗口的君饮已消失不见。   楚余先是一愣,而后冲出窗台,跳下二楼,跟随冥主的气息向事发地点跑去,同时不忘给茶历打电话。   刚接通,楚余就直接说事:“冥主神魂醒了,应该是新娘出了事,现在正向东边区域边界移动,速来。”   茶历挂了电话,他的烟还需一分钟左右,就能描绘出闯阵离去的异能者的大概轮廓,但他等不了了。   茶历掐灭了烟,钻入皮卡车中,按下前面的点火匣,皮卡车的发动机换了,声音争鸣,如千军万马奔赴战场。   茶历一脚油门踩到底,连闯数个红灯,张狂向边界奔去。   茶茶昏迷了。   鬼面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兴奋地搓爪,只要再努把力,就能把她体内的那完美明亮的暖色魂魄扯走。   然而下一秒,鬼面人的獠牙鬼面就被黑色的刀刃贯`穿,碎了。   鬼面人的咔咔嚓嚓艰难转过脸,碎裂的鬼面上,远远走来一长发男人。   他洁白的衬衣上绽放着半身血花,夜色中,无论红还是白都像燃烧般灼眼,长腿优雅迈步,缓缓走来,紫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感情,如同神祇降临。   鬼面人的鬼面上满是惊恐,感受到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气息后,身体害怕的抖动起来。   男人走来,骨白纤长的手指握住黑色窄刀,如同擦拭刀刃,淡漠地将鬼面人拂下刀刃,收刀。   鬼面人的鬼面破碎后,半透明的鬼面人也消失在泥土中。   几只奄奄一息的银灰色蝴蝶蔫巴巴从鬼面人消失的地方飞出来。   君饮手指轻轻抬起,指向天空:“轮回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   银色蝴蝶盘旋飞向天空,消失在曙光中。   君饮半跪下来,摘下茶茶的头盔,手指抚过她额上的伤。   茶茶额头上的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在君饮额上相同的地方,伤痕显现后,也消失不见,转为魂魄内伤。   君饮附身,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如同信徒虔诚的吻天神的指尖,这个冥界至尊,垂下头,吻了他的至爱。   之后,神魂陷入沉睡,君饮倒在茶茶的身边,眼底的神印渐渐褪去,只是那头长发并未再变短。   茶历的皮卡比楚余先到,和茶茶的摩托一样,撞在马路牙上,旋转几圈,未停稳,茶历就慌张跳下车叫着茶茶的名字跑来。   茶茶摇了摇脑袋,捂着头慢慢坐起来,睁眼,被亮起来的天色刺了目,晃了会儿神,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爸。”茶茶站起身,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奇怪道,“没伤?”   不,她受伤了,她昏迷前有印象,从车上摔下来后,温热的血流到了她的眼睛里,她的额头应该是受伤了。   茶茶擦了下脸,手背上是干涸的血迹,但她摸不到伤口。   茶历跑来,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揉脑袋:“茶茶!吓死爸爸了……”   茶茶却看着倒在她旁边的君饮,疑惑道:“他怎么在这里?”   茶历放开茶茶,背起君饮,叹了口气:“回家说。”   楚余走上前,手指在地上抹了一下,搓走灰尘,说道:“是妄鬼。”   茶茶:“是那种,长得像死神,拿着镰刀,戴着一张獠牙白鬼面的东西吗?”   楚余:“不错,那就是妄鬼,是无方神,眠神的爪牙,专门用来为他搜集煞魂的小鬼。”   茶历惊道:“茶茶,你能看到鬼面?”   “……能啊。”茶茶说,“是常人看不到吗?那我……”   茶历的眼瞪得特别大,一脸震惊。   楚余笑眯眯道:“真是可怕,你竟然已经觉醒了,这可是连师父都没察觉到。”   他解释说:“只有鬼煞异能的觉醒者,才能看到无方界的东西。茶茶,恭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因为文章展开需要时间,所以有些剧情人物,可能大家看前面,不会注意到细节暗示,就会产生误解。如果出现人物误解评论会让大家对人物产生既定不好的印象的,我会回复评论进行否定和一定的修正,(不涉及具体剧情的剧透),或许问号感叹号用得多点,但不是杠大家啊,可能是因为语气激动,大家别误会。   如果你不喜欢我回复你的评论,可以提前说出来,我不回复就是了,总之就是和谐看文,感兴趣了就看,看到不感兴趣的时候就放弃,都佛一点,共建和谐社会,阿弥陀佛。   ps:茶茶难追还烫嘴,好感靠君饮一点点攒,目前为止主要为了铺剧情铺人物,不过也差不多要开始轰轰烈烈了,等去了油弟弟就OK了。 第22章 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   茶茶他们撤离时, 救护车和警铃声才远远飘来。   茶茶:“对了,不仅是鬼面人。”她把刚刚看到的重重叠叠的夜云幻化成似昆虫长喙的东西也与茶历他们说了。   “先是那个东西, 从那个瘾君子的后背上吸走了一只蝴蝶, 瘾君子就死了,后来其余的那些吸毒的,就是你们说的妄鬼用大镰刀挖开他们背后的那个黑包包, 把蝴蝶给挖走的……”   “难道无方界……又要醒一个?”茶历咬牙道。   楚余沙哑着声音说:“师父, 我去看看。”   茶茶在转头时, 楚余已经不在车上了, 她扒着车窗向后望,风吹着楚余的长发,他搭在身上的外套衣袖像飞机的两翼,如同踏风而行。   茶茶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转头问茶历:“爸, 这个眯眯眼管你叫师父,那他是你的弟子了?功夫也是你教的?看起来像!”   “没错,第一个徒弟, 以前在别的区做副执行官。”   茶茶语气欢快,又问:“爸,咱家的功夫有家传吗?”   叫迷星的那个执行官说过, 茶历教的功夫, 是有来头的。   “嗯,我家的。”茶历说,“我祖父是个将军, 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还是曾经的武状元,除开异能,没人能比他更强。”   “酷!”茶茶笑着说。   茶历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笑容,松了口气,低低叫了声:“茶茶,谢谢你理解爸爸。”   “说什么呢,肉麻了啊!”茶茶笑道,“我眼又不瞎,爸尽心尽力养我,对我好是实心实意的,我都记着呢!那……爸,说说这事吧,我也长大了,不是什么青春期叛逆小青年,你就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   茶茶指着君饮,她原是看了现在的君饮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仿佛身边躺着的不是君饮,而是只不可直视的妖孽,多看一眼就会被吃掉。   茶茶眼神不由自主飘到君饮身上,可不敢再去看他的脸,催促茶历:“爸,说说吧,如实说。现在就咱父女两个,也该心与心交流了。”   茶历笑了一下,垂眼看了表。   五点多一点,君饮暂时还不会醒。   茶历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摇开车窗,点了点头:“行吧,我从头给你讲。”   茶茶叮嘱他:“不许驴我。”   茶历笑着喷出一口烟,说:“不会。”   而他这从头讲,就当真从头开始讲起。   几千年前,他出生在第六郡的将军府中。他的祖父,父亲,伯父以及叔父,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茶茶你知道,冥王新娘吗?”茶历问。   “前几年的那个电视剧?”   “不是,是一个传说。”茶历说,“新娘每三千年诞生一个,属于冥王,但新娘会令所有的鬼煞异能疯狂争抢。”   茶茶莫名其妙就想起那个被搁置的影视项目,仿佛磕了春`药,引起众神争抢的玛丽苏神女。   茶茶:“这么牛掰吗?”   茶历苦笑:“新娘三千年才来一个,但冥王万年之内,却已经更迭了六个。”   茶茶:“也就是说,不是每一个冥王都能有这个玛丽苏新娘?”   “嗯,新娘是命定,也是诅咒。”茶历道,“光之阴之后,冥三代有一位新娘,后来四代五代,并没有遇到新娘,他们就跟普通的皇帝一样,只比咱们普通人稍微长寿些,娶了执行官,当时执行官们叫阎罗判官……然后等有了继承人后,他们就去世了。”   “我出生在第五代做皇帝的时期。”茶历说道,“当时我对什么新娘传说一无所知,而且就算听到,也以为是皇帝选妃。”   “然后呢?”   “第五代娶了阎罗官鬼锦云为后,诞下两位公主,大殿下生来就觉醒了鬼煞异能,这就是冥王继承人的讯号,而二殿下就像个普通的孩子,仿佛没有异能。”   “于是,大殿下就被赐姓姬,二殿下从母姓氏。”茶历搓了搓鼻梁,自己抚平眉心的褶皱,顺了气息,继续讲,“我很小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满门被屠,恰逢五代冥帝驾崩,整个世界都乱了套,我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被捡漏的杀手组织收养。”   茶茶惊到说不出话,听自己的爸爸讲几千年前的往事,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中间就不说了,总之就是……我长大了,十七那年生辰,我的老板让我去杀一个忠良的妻小,我实在下不去手,就只身回组织,杀我老板去了。”   “爸,是个硬汉!”茶茶竖起了大拇指。   茶历苦笑一声,“那天很混乱……总之,许多事之后,我的化煞了,异能觉醒了。再然后,我就入了王府,就那个第一区的王府旧址,现在是著名景点和一区执行署办事处。”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茶茶点头,“书上见过,我们下学期还计划去王府旧址玩呢。”   “我在那里住过,住了好久。”茶历红着脸挠头,“把我接回去的就是姬妩。”   茶茶惊呼:“靠!”   茶历:“然后就……就是说,她那什么……继承了冥王位,告诉我说……我就是那个新娘。”   茶茶惊成了木头,下巴合不上的那种。   茶历越发觉得尴尬,羞涩道:“然后就、好像就……能活好久,我和她都能活好久,然后我想,总是在王府待着也……也不太好,我就出门工作,做阎罗官,咳。”   茶茶捂脸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啊爸爸!!”   她爸爸竟然做过执行官!   “爸爸,你异能是什么?!”茶少女激动地抱住前面的座椅,凑近了问。   “异能是不能给人透底的。”茶历说道,“每个人的异能不同,也会根据心境的变化,分裂出多种异能,这些是看个人,我擅长防御领域的那些,异能的攻击度不是太强,攻击一直靠我自己,功底是茶家的千年传承,但招数都是些一击必杀的坏习惯。”   “后来呢?”茶茶问,“我记得,我小学时,姬妩才去世吧。那个时候,你跟姬妩是离了吗?”   茶历搓脸,心累道:“咳,是我单方面逃跑,她……她知道原因,就没追。”   “为什么跑?”茶茶先是这么问,而后余光扫到身边的君饮,突然反应过来,叫道,“爸,你跟姬妩有孩子吗?”   “有。”茶历轻咳一声,回答,“我的孩子,都在这儿了。”   茶茶惊到用鼻孔看茶历,本就大的眼睛这下更大了,活脱脱成了表情包。   “君饮是你儿子?!亲的?”   “亲的。”茶历说,“三百七十三年前,有的君饮。”   这个岁数,彻底让茶茶失语了。   “但他很奇怪,生下来后,一直不说话,也不长大。”   “不长大?”   “嗯,跟个小木头一样,用了三十年的时间,长到七八岁模样,突然就不再长了,一直是那副样子,问也不说话,也不哭也不笑。”   茶茶心想,得,这还真是个傻子。   “那些年,无方界很乱,我们顾不上君饮,所以一直是交给鬼媚带,住在第九区的王府别院……”茶历讲到这里,想要给茶茶解释什么是无方界。   茶茶:“这我有了解,鬼媚是谁?”   “哦,就是之前那个二殿下。”   “她也能活这么久?”   “因为姬妩一直在分寿命给她。”茶历笑道,“当然,后来我们知道,并不只是分力量分寿命的原因。这些就不提了,总之,我欠君饮这孩子许多。”   茶茶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点:“爸爸,那君炼是谁?”   茶历沉默了好久,车停在学校门口,他又点了支烟,仰脸吐了口长烟,慢慢说:“是我儿子。”   茶茶:“二胎?”   茶历闭上眼,好半晌,才道:“不,君炼,是鬼媚诞下的孩子。”   茶茶张了张口,又慢慢闭上了嘴。   茶历伸出手,揉了揉她头发,说道:“想哪去了。说起来,这剧情也很是狗血,我一直想找个编剧朋友聊聊,写成剧一定会被观众边骂边追,收视率绝对顶。”   茶茶小声问:“怎么回事,爸爸?”   茶历垂下头,咬在嘴里的烟颤抖着。   他说:“鬼媚城府极深,她十几岁的时候觉醒了鬼煞异能,说来,她觉醒的那个异能也没什么用,不是攻击系,只是隐藏自己的气息。但我们都没想过,她其实也是继承人之一,她生来就有另外的鬼煞异能,但她几千年来,从未用过,我们也毫不知情,她一直隐忍不发,瞒过了所有人,寻找机会……”   “她想干什么,篡位吗?”   茶历摇了摇头:“冥主之位的继承人一旦确立,就无法动摇。先来后到,这是冥王规则,她不能篡夺姐姐的冥王位。知道这一点后,她在谋划……下一代冥王位。”   “她隐藏起来的那个异能是什么?”   茶历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慢慢说道:“幻形。”   可以幻化出另一个人的模样,瞒天过海。   茶茶轻声叫:“爸……”   “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茶历说,“那些年无方界很乱,无方界的那些东西,好像一个个的都要到觉醒期了,所以姬妩几乎是泡在冥王殿内。三十年前,我重伤下了前线,在家里养伤,后来,鬼媚就来了。她完全是姬妩的模样,我以为是姬妩从无方界回来了,虽然相处时,有感觉到别扭,但我跟姬妩从来就是……就是这样别别扭扭的过生活。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他半夜惊醒,发现枕边人摸着他的头发,笑吟吟看着他。   “茶历,有两件事要与你说。”   她将手放在肚皮上:“第一,我这里,孕育着下一代的冥王。”   “第二……你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   那张脸,不是姬妩。   茶茶听愣了。   茶历长长叹了口气,仰头说道:“她有了君炼……炼这个名字,是我与姬妩商量过的,如果君饮始终长不大,我们就考虑再生一个,到时候就取名炼。”   茶茶皱眉,关切道:“后来呢?爸爸被赶走了吗?”   “不,是我自己走的。”茶历说,“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姬妩,她从无方界回来后,我不知如何与她说。当时鬼媚已经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就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搞砸了,我应该找到鬼媚,彻底了结她……”   “但我没找到她,我也没资格再回姬妩身边了……”茶历摸出电话,打开网页,搜到君想,指给茶茶看,“前不久,你跟我提到的时光机董事长君想,我才知道她当初躲到了哪里。这个君想也是个异能,但觉醒地很晚,加上他的异能没什么用,我们就根本没能想起他。”   “他什么异能?”   “可以保护爱妻不被发现,爱的防护,最严密的,外人根本插不进去。”茶历敲着手机屏幕说道,“现在想来,鬼媚隐藏了气息,又幻化成君想爱妻的模样,才能在孕期躲过姬妩的搜索,生下君炼,这招真的不错,还能让孩子拥有君姓,以假乱真。”   茶茶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气,“她现在死了吗?这个鬼媚。”   “死了。”茶历说,“二十三年前,她就死了。那年她露出了马脚,暴露了行踪,姬妩找到了她和君炼,下了杀手……”   茶茶愣了一下,看向后座上昏迷的君饮,“可听你们的意思,君炼不是没死吗?”   “是因为同命咒。”茶历道,“我说过,鬼媚城府极深。其实,那件事发生一年后,我们都在留意冥界的继承人气息,如果鬼媚诞下的孩子生来就有鬼煞异能,那么每个执行官都能嗅到属于继承人的气息,但并没有。也就是说,她生下的孩子,并没有异能。”   “复杂。”茶茶揉额角。   “恐怕这也在她的计划中。如果诞下的孩子是继承人,鬼媚就会名正言顺逼宫,让姬妩把冥王之力给君炼,如果诞下的孩子没有资格……那就一命换一命。”   “什么意思?”   茶历说:“同命咒,就是同享一次生死命,是一种一次性的煞咒。君饮从小就是鬼媚在照顾,在他身上种下同命咒,也轻而易举。而她平时和善,又做了千年的温柔好人,我们自然也不会警惕她。等生下君炼,如果是个无异能的普通孩子,她就在这个孩子身上也下相连的同命咒。”   茶历的烟燃尽了。   他狠狠按下烟头,咬牙说道:“这样,等姬妩找来下杀手时,杀了君炼,君饮也会死。”   茶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良久一拳砸在车座上,说道:“这不是神经病吗?!”   “鬼媚她……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茶历说,“现在想想,或许连当时气息暴露,也是她故意的,因为二十三年前,姬妩传信给我,说君饮长大了,也像个正常人了,她要把君饮正式立为继承人。鬼媚或许是听到了风声,于是引姬妩前去……”   茶历抓着头发,捂住眼睛,凄凄笑了几声,说道:“幸而姬妩她,没有对孩子赶尽杀绝……只是,君饮也不得不闭关养魂。”   这就是命运,被诅咒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就是,每天固定双更,如果家中有事需要处理或者身体不舒服会提前请假,一般就是请假也会保证每天一更。   第一更上午11点,第二更暂定下午5点左右,看具体情况。   好啦~那今天就先更到这里,毕竟我是每天双更,今天还三更的话,有点烧大脑cpu,我怕没蓝哈哈哈哈。   那么,按照惯例,放下一本的文案预收:   下本开:《娘的江湖(穿书)》,奇幻玄幻古言,轻松搞笑向。点我专栏进去,冥王新娘下面那个就是,可以点一个收藏,冥王新娘结束后就会开她的。   《娘的,江湖![穿书]》文案:   别人穿书,不是穿开头就是穿中间,唯独她明珠儿穿成了书中结尾女主生下的那个女儿。   而她的那个女主娘,就是撩了全书十来个男配,戏耍了整个江湖,欠下一屁股风流债的魔教妖女。   明珠儿:我不要你的桃花债!!!   她娘:那怎么能叫债呢?那是娘给你留的宝贵财产啊,傻女儿!   “武林盟的盟主,娘的老情人儿!”   “天下第一富商,娘的老情人儿!”   “龙椅上的皇帝,娘的老情人儿!”   “西域第一美男,娘的老情人儿!”   “大内第一暗卫,娘的老情人儿!”   “还有这个坐在轮椅上,一脸阴沉正怒瞪着我的病美人……”   明珠儿:“快住口,这是我爹!”   明珠儿十六岁时,下山闯荡江湖,然而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听到:   “娘的,快来看,她娘、她娘就是那个,江湖第一妖女!!!”   “小妖女又来祸乱江湖了,快保护我方江湖!”   最要命的是,那些年,她娘撩过的那些男配们,全都有了儿子……   男配们:虽然我爹没赢娶妖女,但我可以!   明珠儿:(他)娘的,(破)江湖!   谁他娘的来保护我?   身怀绝技 安分守己的玛丽苏大小姐 X 身份神秘 沉默寡言鲛人暗卫   低魔玄幻武侠江湖设定,男主鲛。 第23章 街区搜查令   王明哲忐忑不安。   他腰酸背痛地醒来, 揉着脖子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扫雷”结束后,他受到朋友邀请, 又到废弃区的地下酒吧玩。   谁知那个酒吧黄赌毒俱全, 与他同行的一个伙伴赌了一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给抵押给了赌场的老板。   彼时, 王明哲正在愉快地蹦迪, 虽然身边人不断有人口吐白沫倒下, 但他并没有在意, 手脚绵软精神亢奋的蹦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他头昏脑涨地醒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了,看到要签字画押的抵押身体合同书,王明哲大叫:   “我跟那个人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一起泡妞一起磕彼岸花时是朋友, 赌赢了一起享乐,赌输了,就不是朋友了?”一个刀疤脸歪嘴骂道, “老子最鄙视这种不义气的朋友!给我砍掉他的一根小拇指!”   “我他妈的真不认识啊!”王明哲激动挣扎,“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啊对, 你们问, 问他我叫什么!”   刀疤脸呸了一口,把合同拿给上过学识字的属下看,属下看过问:“王明哲是不是你?!”   王明哲愣了。   是了, 他不认识那个人,但那个人却知道他的名字。   茶茶身边的跟班小弟,武术学校最热情开朗的王明哲,谁不知道?   看到他这个反应,刀疤脸哈哈大笑,凶狠一拍刀:“砍!”   “啊啊!!别,别,我姐!我姐是茶茶!”王明哲说,“就那个茶话节目的茶茶,啊?你们不认识,那茶教练知道吗?你们不能砍我……我是正经学生啊!”   刀疤脸无动于衷,喝令同伴举刀。   “反正这小子要卖的是屁股,砍他一根小指没什么大不了的,折损的价,就再添个零让他还。”刀疤脸满手握住笔,在卖身合同上又添了个零。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一声口哨。   王明哲听见这声口哨,开心地喊:“大姐大!”   他竭力转过脸,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身运动服,戴着围裙的茶教练,他这身打扮仿佛刚做完午饭,到酒吧喊孩子回去吃饭的家庭主夫。   茶历:“各位,开设赌场,逼迫未成年劳务合同,违法违规。”   “你是哪根葱?!”   王明哲:“茶教练,教练救我!”   刀疤反应快,直接下令:“砍!”   举刀的属下目光凶狠按住王明哲要落刀,手腕却一麻,痛呼起来,刀也掉在了地上。   这一招,茶茶用过,原来是师承茶历。   茶历:“暴力胁迫残害未成年人,反派的剧本,你们可要拿稳了,等会儿与我谈心时,千万别哭着说不公平。”   “哈?!”刀疤脸站了起来,他的小弟们也很懂事,整齐划一亮出刀具。   捂着手腕的那个属下暗示道:“疤哥,他是武校的,咱们干不过。”   疤哥懂了,一声令下,小弟们换上了枪械。   茶历:“哟,这是重罪了。”   疤哥冷笑:“重罪?给我乖乖听清楚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别说执行署的警察,就是冥王老子来了,照样奈何不了我!”   茶历叼在嘴里烟点燃了,笑着喷出一口烟,幽幽说道:“不巧,我就是冥王他老子。”   说罢,茶历身形如鹤,赤手空拳躲过枪林弹雨,随手抓起桌上的棍子,一棍扫过去,枪匣崩坏,不出几分钟,全部缴械,地上只剩下一群滚来滚去揉脸抱头叫疼的混混。   茶历提起乖巧的王明哲,潇洒穿过满地狼藉,开始讲道理:“做事留一线,不管你是混黑还是混白,要讲基本法。当然了,混黑得报应,这是世间公理,既然你们不想本本分分赚钱讨生活,选择了这种欺压剥削的路子,那就要有承担凄惨下场的觉悟,被打残,暴尸街头,被世人辱骂唾弃,这都是你们选择的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只是这番话没起到作用,疤哥的手下爬到电话旁,不知在和谁求救。   茶历叹了一声,道:“这要是从前,老子讲什么你们都得乖乖听……”   当然,这要是放从前,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听他讲道理,因为从前的他并不会做事留一线,还给他们留命。   “走了。”茶历拽起王明哲,“回去给我写十万字的检讨。”   王明哲星星眼,“教练!你牛掰大了!我要再拜次师!教练,我想学武术!”   茶历踹了他一脚,塞他上车。   车开出去了好久,但眼前的景色没有变。   茶历咬着烟,眯眼道:“不对劲。”   王明哲:“啊?什么?”   茶历:“把安全带系好,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王明哲的绿毛脑袋凑上去,小声问:“教练,是有什么不对吗?”   只听茶历低低骂了声:“妈的,空间系。”   这之后的事,就玄幻了。   王明哲这才知道,疤哥电话叫来的后援,是三个异能者,他们都在执行署工作,是十八区执行署的辅助执行警,也是十八区归执行官云伏管辖的正式阴兵。   那三个鬼煞异能逼停车,拿出一份合同,合同上不仅有抵押仁者武术学校,还规定了武校内的女人也归他们。   茶历哈哈大笑,道:“怪不得彼岸花粉交易越发猖獗,原来是因为你们这群蛀虫。”   王明哲扑腾着喊:“事是由我而起,跟教练无关,你们不能拿走学校,不许动我大姐大!”   茶历却淡定拍了拍他脑袋:“安静,我回去跟你说。”   他这一句话,像暖流一般注入王明哲的心田,王明哲神奇地闭上了嘴,乖乖缩在车里。   茶历点燃烟,下车,潇洒关门,抬头问道:“云伏没有教你们,身为异能者的骄傲吗?”   三个异能者大笑:“这哪来的老古董。”   异能者的骄傲?这老掉牙的话是什么鬼玩意!   “你的女儿,就是那个茶话节目的播音员吗?”一个光头异能者敲着合同,嬉笑着说道,“你刚刚打了我们的人,毁了我家老板的酒吧,现在你需赔偿四百万和你女儿。算你们父女走运,我们老板就喜欢听茶话,不会亏了你女儿……”   茶历:“你老板哪位,报个名字。”   “我老板是副官飞帘,我要是你,我就把这个名字供起来,每天拜一拜。”一个异能者浑笑道,“万一运气好,你女儿把我老板伺候舒服了,赏你个岳父做做也不是不行。”   茶历喷出一口烟,不急不慢问他们:“这种事,你们常做吗?做了几年了?”   “怎么,想跟我们聊法律聊大道理?”胖一点的那个异能者露出一口金牙,说道,“我们哥仨十二三的时候就在道上混了,打小就杀人放火,法律?道理?哈哈哈,哥几个不信这个!”   他举起拳头:“在冥界,我们只信这个!”   茶历:“明白了,枪赊硬抢,奸`淫掳掠,作恶不少。”   “你一个小小的武校教练,能奈我何?”光头指着合同,喝声道,“签!”   茶历拿出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给茶茶交待了晚上不回去了。   异能者:“你妈你打什么电话!死到临头……”   茶历收好电话,手指夹着烟,眼睛乍然变绿:“既然十八区的副执行官不作为,那我就代他,教你们重新投胎做人吧!”   登时,飞沙走石,王明哲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见昏天暗地中,亮光闪烁,似无声闪电。   异能者惊:“你!”   茶历的声音响起,冰冷冷道:“别着急,至于你们的老板飞帘,你们很快就会和他见面。”   ----   王明哲忐忑不安。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今天要被茶历训话了。   可醒来一看,茶历正在二楼换窗户,根本没搭理他。   王明哲又去找茶茶,神秘兮兮拉着茶茶,告诉她茶历是异能者,茶茶半点都不惊讶,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下午到训练场踏实做功课。   王明哲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事很牛逼?”   他跟在茶茶身后,想要详细与她描述昨晚的惊心动魄,可还没开口,就见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男人,长发垂腰,光着上半身,身材极好,人鱼线没入皮带,比例棒到出奇,像极了上苍精雕细琢出的身体。   再定睛一看,王明哲抬手遮眼,嘴里忍不住骂了句:“卧槽!”   那他妈是人吗?那长相也太他妈惊艳了。   他移开手,再看那人,依稀觉得熟悉,却不敢认。   茶茶:“我说什么来着?衬衣根本不耐脏,洗不干净了,血太多。”   “嗯。”楼上那人轻轻点头。   王明哲再看,仍然觉得这人长得妖孽,移开目光说:“不是,大姐大,这……”   “昨晚捡的。”茶茶敷衍道。   王明哲:“啊?”   茶茶给那人扔了把梳子,淡定道:“自己把头发梳了。”   那人接过梳子,举起来迎着光反复打量研究,又巴巴看着茶茶,“衣服……”   茶茶理所当然把灰色运动服扔给他,“穿这个。”   那人接过运动服,目露嫌弃。   这动作,这表情,王明哲反应过来,尖声道:“卧槽,你是君饮!”   名字突然被人点到,长发的君饮抬起头,向王明哲看过来。   良久,他才:“嗯,你是王明哲。”   王明哲:“卧槽,你……你这是吃了什么?!怎么突然就……”   茶茶啧了一声,别开脸,望着修窗户的茶历,小声道:“一堆烂摊子,这他娘的怎么圆?!”   正说着,重明街口忽然拉响了警报。   茶历放下手中的工具,眯眼看着街口。   机械的播报声响彻大街小巷:“十八区执行署通知十八区各位居民,近日我区接到群众举报,有A级鬼煞异能流窜犯逃亡藏匿十八区,为确保广大居民人身财产安全,根据执行副官飞帘签署的搜街令,我区将在未来一周内,对三里街、重明街、封仙街……进行搜查,请各位居民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请大家大声告诉我,第一个领便当的反派是——   (王明哲也有异能,而且在觉醒期,大家可以猜猜看) 第24章 有钱任性的图商   警报重复了十分钟才停歇。   茶茶眼神示意, “爸,这警报跟咱们有关系吗?”   茶历收拾好工具, 走过来揉了揉她脑袋, 安慰道:“没事,跟你想的那事无关,是我惹出来的, 就是冲我来的。”   也就是说, 这个突如其来, 指向明确的搜街令, 并非是搜查冥王,而是公报私仇,要收拾武校教练茶历。   很有可能,这个飞帘并不知道茶历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个偷偷摸摸觉醒异能的普通人。   茶茶:“你们昨晚都干了什么?”   而后, 她又:“昨日是什么神仙日子,诸事不宜吗?”   茶历就简单把昨晚他与王明哲的奇妙遭遇讲了。   茶茶:“也就是说,报警也没用, 十八区的执行署已经被渗透了?我看影视作品中,到这个地步,彼岸花粉的流通和交易, 应该已经形成了利益链, 执行署中的高层就是这些贩毒黑道的保护伞。执行副官飞帘……这个职位的确高,想来异能也很厉害。”   茶历赞许点头:“没错,看样子就是这样。”   “爸, 你不认识那个副官吗?”   “执行副官们更新换代快,最容易受到挑战,也常年活动在冥界基层值勤一线,所以……”茶历说,“而且云伏常年不管冥界基层的事,也不与其他的执行官们相互走动,他直接辅助冥王,我对他都知之甚少,他的属下我更不了解。”   茶茶托腮思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们起码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十八区执行署有多少官员参与进去,高层渗透情况如何,这些不了解的话,恐怕杠上了要吃亏。”   茶历:“你说得对。”   他是该找点情报了。   王明哲吓得嘴唇发白,总觉得这事因他而起,愧疚不已,“啊!茶教练,那……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茶历看了时间后,拍了拍手,笑道:“放轻松,我们先吃早饭吧,吃完饭再慢慢商量……糟糕!我还没做!”   一直挂机的君饮这才慢慢哦了一声,说道:“这就去。”   茶历喜极而泣,泪流满面,“好孩子!”   然而三分钟后,君饮面无表情举起一撮被火燎到的头发,道:“哦,烧到头发了。”   茶茶看不下去,把茶历推进厨房,又把君饮拽出了厨房,借他了一根头绳。   君饮手指撑着这根头绳,似乎是觉得新奇,翻来覆去玩了起来。   茶茶看着这等着两只乌黑大眼,懵懵玩头绳的木头美人,嫌弃不已:“笨死了。”   她拿着梳子,给君饮梳起了头发。   君饮眯了眯眼,抬起头,盯着茶茶看。   那目光里有浅浅眷恋,还有微烫的热意。   茶茶别开视线,又忍不住凶他:“看什么?低头,我要梳头发。”   君饮幽幽说道:“……很舒服。”   昨晚的事,前半夜发生的,他一无所知。后半夜发生的,他略有印象。故而看见茶茶,心生好感,就想盯着看。   然而昨晚的事,前半夜发生的,茶茶记得很清楚,后半夜发生的,茶茶因觉自己逊爆了,且莫名其妙断断续续的想不通,就主动选择性遗忘了。故而看到君饮,只想把他扔床上痛打一顿。   尽管他现在根本不是那个夜半神经病,而且五官也变了,变得极其夺目烫眼,但茶茶仍然决定有骨气的不去看他。   另外,冥王的新娘这种奇奇怪怪的说法,令茶茶尴尬不已。   昨晚明白自己是治疗包后,她颇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对茶历说:“那可不行。”   茶茶说:“让我给他当队医,每晚奉献我的头发给他缠指头上治疗,合作关系,给我报酬,明码标价,这种可以。但明明是想要治疗包,馋我的身子,却还冠冕堂皇找理由给我套个新娘的称呼,想要套我一辈子给他白睡……滚蛋,谁他妈做这种亏本买卖?!”   茶历羡慕不已。   当初自己要有这思想,哪还会有这些破纠结?!   饭做好端上,君饮的头发也梳好了,长长的低马尾,十分贤妻良母。   “王明哲,来吃饭,来吧,一起。”茶历多准备了双碗筷。   王明哲弱弱应了声,几乎要把四肢都缩到躯干里,小心坐下来。   饭桌上,父女两个人“明目张胆”继续着诸如冥王、新娘、鬼煞异能的话题。   “但是爸,我刚刚想了,觉得不对啊!”   茶历:“什么不对?”   “你说冥四代五代,都没有新娘对吧。”   “嗯。”   “冥三有,是吧。”   “对。”   茶茶:“三代冥王,不是个女孩子吗?”   “对。”   茶茶开始数手指:“按你说的,光之阴是第一代,光之阴后,冥王新娘的这个诅咒才开始,可二代没有,四五代也没遇上,只有三代冥王和六代姬妩遇上了,她们都是女冥王,这么说来……这个诅咒,应该叫冥王新郎才对。”   茶历喷了茶,君饮默默抱过碗,挪了位置。   茶茶:“我正经提问的。”   “你说新郎就新郎吧。”茶历哭笑不得,“这自然是咒光之阴和神女的,所以才叫新娘。”   “……但不觉得不对劲吗?”茶茶提出了疑问,“如果是转世,那应该每一代都咒在正主身上,可现在应验的两个,都是女冥主和男性新郎,很乱。”   茶历不明白,他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就没把这种错位当问题看。   “如果是写故事,拍剧,肯定不会这么写,会让观众产生混乱感,而且会觉得目标不清晰,也似乎没什么诅咒。”茶茶拇指抵着下巴,筷子头戳着荷包蛋,“所以,这就是不合理。但凡出现不合理,要么是一直以来的传说有误,要么就是隐藏着需要解开的关键谜团!”   茶历敲了敲碗:“好了,推理时间结束,吃饭吧。”   茶茶意犹未尽,总觉得早饭都不香了。   “爸,眯眯眼哪去了?”   “他叫楚余。”茶历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蛋拨到了君饮的盘子里,说道,“他回去了,九区是离无方界最近的核心区,无方界的东西,他需要摸清底细。”   王明哲什么话都听不懂,他端着碗,悄悄靠近君饮,小声问君饮:“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君饮点头又摇头。   王明哲:“嗨!那我跟你一样!”   君饮看了他许久,平静回答:“还是不一样的。”   早饭过后,茶历到训练场,给学生们上了早课,年长的那个说:“教练,我朋友说执行署开始搜街了,都搜到天井那边了。”   “说是挨家挨户登记人口,找鬼煞异能。”   “其实是扫毒吧。”有个学生插嘴,“现在谁还不知道,有的人吸那个彼岸花粉,能化煞觉醒异能,恐怕就是找个抓通缉犯的借口抓瘾君子。你们看今天的早间新闻了吗?三里街昨晚有五个抽彼岸花粉的暴死街头,特猖獗!”   “真的?!”王明哲支起了耳朵。   茶历一巴掌把他按下去,说道:“那就这样,我放几天假,大家该回家的回家看看,也方便人家登记人口,别到处乱逛,不要碰毒,不许打架斗殴,听见了吗?”   学生们应了声,有家的都回家去了,剩下两个跟王明哲情况一样的小孩儿趁此机会申请兼职,说一个工厂包吃包住,招短工。   “做什么的?谁介绍的?”茶历例行问情况。   “放心吧茶教练,师弟的表姐夫介绍的,啤酒加工厂,我们负责贴标签,计件给工资,能日结。”   茶历问了地址后,准了。   王明哲:“那我也去……”   茶历:“你待着别动。”   王明哲:“啊?为什么啊?”   茶历玩笑道:“放假这几天,你跟着我,我给你开小灶。”   王明哲高兴跳起,拍腿道:“真的?我就知道我根骨清奇,是武学奇才!”   “去,后院跑圈,五千米。”茶历支走了他。   等王明哲走后,茶茶才道:“爸是怕王明哲这个大嘴巴,会说漏嘴吧。”   “嗯,这小子知道太多了。”茶历道,“而且,我觉得他不对劲,体温太高,精神亢奋。”   茶茶:“怎么说?”   “化煞觉醒期,一般会有体温升高,精神兴奋的情况出现,我怕那小子化煞。”茶历说,“他本来就容易冲动,很情绪化,化煞的可能性很高。”   茶茶:“那爸,我到底有没有异能?”   茶历无奈笑道:“我怎会知道?按理说,你能看到妄鬼,那就应该已经觉醒了,但……邪门了!”   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茶茶到底觉醒了啥异能,再者说,一般化煞觉醒异能,本人是最了解。可他问茶茶,茶茶半点不知道。   要说茶茶的优势,受欢迎,说话容易被人听进去,俗称嘴炮,这些都是新娘自带的,而且从程度上看,也不像觉醒后的。   再其他的,就是茶茶学东西快,并且是罕见的武学奇才。   可这也是小时候就有的,也跟觉醒没半毛钱关系。   父女俩说话时,君饮就盯着茶茶看,一直没移开眼,这会儿,君饮轻轻说道:“是盾防。”   茶历:“什么?”   君饮一只眼睛变了色,指着茶茶说道:“她的异能,是盾防。”   茶茶愣了愣,兴奋道:“你能看出来吗?那我应该怎么用?”   她与自己说话,君饮仿佛受到了鼓舞,可开心过后,他却认真说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一阵醇厚的咖啡香飘来,茶历动了动鼻尖,哼笑了一声。   同时,茶历布置在重明街的第一层阵有了剧烈的反应,远处烟雾缭绕。   他笑眯眯伸了伸懒腰,一手一个搂着儿女,向屋内走去,“嗯,差不多该准备了,咱们的敌人行动了,来了十几号异能兵呢。”   “爸,有什么计划吗?”   “有的。”茶历说,“首先就是掌握情报……送情报的已经到了,情报生意,只要出钱,他肯定会做,顺便也能让他认个主。”   回到家,家中已有人在。   焕然一新铺着昂贵金丝毯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优雅的大叔。   油头粉面,灰色西装三件套整整齐齐,异常考究,他端着一杯醇香的咖啡,咖啡杯流光溢彩,小巧精致,翘起来的手指上七八个宝石戒指,硕大无比,从鹌鹑蛋到鸽子蛋,颜色不一,但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宝石。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名表,连袖扣都用翡翠的,皮鞋擦的锃亮,优雅交叠着。   他的气质,就一个字:富!   他的派头,就四个字:富得流油!   有他在的地方,仿佛散发着金钱的光芒,富丽堂皇,与一线之隔的茶茶一家,对比鲜明。   大叔见他们进来,掏出单片眼镜,戴上,蹙着眉微笑:“这么多年了,有劳穷鬼茶还记得我,终于要与我做生意了。”   茶·穷鬼·历呵呵笑了笑,给女儿介绍,“这位是图商,负责后勤和情报的执行官。”   大叔支着单片眼镜,仔细看了眼茶茶,眼睛一亮,立马绅士起身,光鲜亮丽行了礼,“茶小姐你好,鄙人是六代冥主姬妩的秘书,形象设计师,宏图霸业集团董事兼首席总裁,七区执行官,图商。宏图的图,共商国是的商。”   他拉起茶茶的手,躬身要亲吻。然后就被一道冰冷冷的注视,硬生生打断了。   他擦了擦镜片,定睛再看,装模作样道:“哦哟哟,冥主也在,真是失礼了。”   君饮看了他好久,仿佛想起了什么,蹙起眉,开口就是一句:“我记起你了,你是那个……骗子?”   图商很受伤的样子,捂住心口,颤巍巍道:“冥主,我也只是从你身上借走了几件玉佩,一根腰带,您的一根头发,和你穿过的袜子罢了,都是借,怎么能叫我骗子呢?”   这都……什么变态?   茶茶忍不住吐槽:“……你们执行官,就没有正常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热起来后,下午码字好困啊!   茶茶:原来我是个苍云?!(大雾)   图商是个欺诈大师,当然,大家猜猜忠还是反。(感觉这是送分题……) 第25章 冥王使命   君饮想了许久, 点头道:“不错,是你。唯利是图的图, 不法奸商的商。”   茶历笑到打滚, 擦去泪花,道:“没毛病。”   君饮这语气,像极了姬妩。图商顺走君饮的换洗衣物高价卖给景软软、迷星这样的迷弟迷妹们, 并非一日两日了, 姬妩知道后, 就是用这种口吻敲打图商。   图商追随姬妩的时间比茶历要早, 他从前是冥界东部第一大商的独子,据说觉醒前就死皮赖脸跟在姬妩身边,觉醒后就顺理成章帮姬妩做起了后勤工作,是姬妩的首席狗腿。   茶历初到冥王府时,与他的关系不算好。图商叫他小穷鬼, 嘲笑他寒酸如豆芽菜。而茶历则会叫图商死太监,嘲他天天黏在姬妩身后,像个媚主的太监。   当然, 图商并不是太监,也不在意茶历这么叫,对图商而言, 只要有钱, 就是被人叫死变态他都开心。   茶历拉过板凳,带着一双儿女坐了下来,点烟, 并礼貌性让烟。   “说说,怎么没效忠君饮。”   图商嫌弃摆手,道:“十块钱一包的烟,敢拿出来让人,也不嫌寒酸,我大脑金贵,使不得。”   他说着,拿出金色的袖珍小匣,取出一块用金箔包裹的薄荷醒脑糖,放在口中,若无其事道:“姬妩死了,我要给我主子服丧,没心情效忠新王。”   茶历冒起了酸泡泡。   图商不咸不淡道:“你呢?你前往无方境一圈回来,有什么发现吗?”   “我只能走到叹息之墙前,我心里清楚,离一切的真相只有一线之隔,再无法突破。”茶历如此说道。   图商:“想也知道你一无所获毫无价值,穷鬼,你运气衰得很。”   他拿出了金灿灿的袖珍计算器推了推单片镜,“来吧,告诉我这个赚钱机器,你准备出多少价买十八区的消息?”   茶历稳坐如钟,“你先开个价。”   “飞帘以及十八区彼岸花交易的方方面面包括参与者名单,他们的能力,我打包一起给你,如果你不讨价还价,我就再附送你有关云伏的消息。”他向茶历展示了计算器上的数字,“你需出这个价。”   茶茶看到那满屏的数字9后,咋舌道:“你还真是奸商。”   “如果穷鬼出不起,”图商清除数字,奸笑道,“那就给我姬妩的三件遗物,我一分不收你。”   茶历怒起拍桌,语气悲怆,“这还能谈下去吗?!”   “你自己决定。”奸商拍了拍手,桌子上又多了壶沏好的红茶,他优雅端起,悠闲品茶。   “我……身上没多少她的东西了,她留给我的本就不多。”茶历声音低落下去,闭上眼睛,很是为难的样子,“能不能……”   茶历的手在颤抖。   奸商吹茶,伸出两根指头,“两件。”   茶历的手摸着围裙兜,蹙眉不忍。   茶茶心疼道:“爸爸……”   “如果是你最宝贝的那件,我可以只收你一件东西。”奸商盯住茶历放在围裙兜里的手,期待茶历能拿出他最眼馋的那件宝贝。   茶历含泪骂:“你这个奸商!那一件,唯独那一件宝贝,我……”   图商的单片眼镜反着光,贪婪搓手,口水直流,“那东西你留着没用,跟你气质不搭,还不如给我……”   对,就是那件,姬妩给他的乾坤白玉风流扇!!   茶历忽然变脸,笑着把君饮往前一推:“成交!”   图商面色惊变,揪头发道:“啊!!我要的是白玉风流扇!”   “我说的是最宝贝的,姬妩留给我的,如假包换。”茶历说道,“君饮归你,情报归我,你多年经商,信誉第一啊,奸商。”   图商头发凌乱,撒泼打滚:“穷鬼,你学坏了!你以前不这样!”   茶茶目瞪口呆给茶历竖了大拇指:“爸,强!”   茶历轻轻一笑,低声道:“其实他知道,他千年经商,怎么会不知道把要交易的具体东西说出来?他故意含糊不清,就是想给自己个台阶,效忠认主。”   果不其然,图商撒泼打滚后,整理好西装,捋好头发,又是个衣冠楚楚的精英大叔。   他裁剪得体的西装裤线条笔直,一个响指后,一道红毯从自己脚下铺到君饮脚下。   图商款款走过去,单膝跪地,拉过君饮的手。   “执行官图商,向日月星辰阴阳人间起誓,从此刻起,我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将为冥主君饮所用,不惧生死,不畏湮灭,以我魂魄,效忠吾王。”   君饮的黑色长发无风飘起,额头上渐渐显出冥王符印金紫日轮。   光芒渐强,屋内亮如白昼,茶历从围裙中掏出墨镜,戴在脸上。   他给茶茶也准备了一副,但递了半晌无人接,转头一看,茶茶目不转睛盯着看,仿佛能看到白光之中的缔结效忠仪式。   茶历:“神了。”   效忠仪式进行中,为保障中途不被打断,会形成契约结界,即便是执行官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清楚冥王分给执行官多少寿命和力量。   不久之后,茶茶问茶历:“冥王的寿命有多久?”   “看情况。”茶历说,“神的寿命是无穷尽的,可冥王不是神,只是继承部分神魂的神之后裔。”   “他分寿命,是从自己的寿命中分给其余人吗?”   “这我不清楚,或许是。”茶历低声说道,“能力强的冥王,寿命就长一些,如果有命定的新娘在旁治疗,即便在无方界受了魂伤,也能支撑千年。但如果没有命定的新娘,冥王只要在无方界受伤,很快就会去世。”   “听起来,冥王的职责是到无方界去打仗?”   “不,是防守。”茶历说道,“无方界已作鬼的那些碎神魂想复活,急切地想到冥界食魂,无方界的那些东西想要到冥界,就必须涉过小渡河,过三道门。只要第三道门,也就是冥王殿被攻破,它们就会从第九区到冥界,大开杀戒。所以,身为冥王,通常是要死守第二道门,防补第一道门。”   茶历盯着亮光,双手插兜道:“没有命定新娘的冥王,顶多三次,就支撑不住了。这是冥二代用生命代价试出来的,因为防守战会让魂魄受伤,而魂魄除了新娘,无人能医治。光之阴去世后留下的阎罗执行官们,在二代去世后,拼命防御,除了云伏,其余全部陨落。好在三代那时已经接过冥王位,也等来了她的新娘,重新选拔八大将,带领新的执行官和阴兵们,补全了被攻破的第一道门和第二道门。”   “三代把门补得很好,而且,很有远见,用自己一命,重新碎了那些无方鬼神,使得四代五代虽然没有新娘,只是普通的冥王,但很好命的享了几年太平。”茶历说道,“不过,从姬妩开始,那些无方鬼神们,似乎又要苏醒了。”   “明白了,冥王是在为冥界负重前行。不过,无方界的东西,就没个能彻底解决的办法吗?”茶茶道,“一轮一轮的……这是打消耗战。”   “所以,你要弄清楚原因,只有弄清楚了根源,找到诅咒的内容,寻找到一切的答案,才能彻底了结这些。”茶历的手,放在了茶茶的发顶,“茶茶,爸爸对你有信心。”   效忠仪式似乎到了尾声,光源黯淡了,茶历已经能从光芒中看到君饮如天神般完美的身体轮廓。   茶茶望着君饮的侧颜,面无表情道:“爸,姬妩的选择,和三代一样吧。”   茶茶果然是聪明人,茶历低低道:“嗯,一样的。无论是为了君饮,还是为了阴阳冥界的众生,她都会选择那个结局。”   “还是不一样的。”仪式结束,图商摸着手腕,给君饮行了个欠身礼,缓缓站起身来。   “二十三年前,鬼媚暴露行踪,姬妩找到她与她一战,结果发现了同命咒,连累君饮垂死,奄奄一息。”图商说道,“我本想把你抓来塞给她,但她拒绝了。”   时间回到二十三年前。   那时,姬妩是这样说的:“我的伤,茶历也救不回来,不必找他,而且我不也想每次见他,自己都是这副挂伤的模样,每次总是有所图,好像只是在利用他一样,临走也不放过他,太失败。”   “可冥主的伤……”图商咬牙,“那就,救君饮吧!”   “不用了。”姬妩将冥神的力量给了君饮一点,护住他心脉后,说道,“虽然这么说很无情,图商,让他到冥王殿闭关疗养,还有两年他的新娘就要诞生了,他以后就交给命运。我剩余的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会浪费在他身上。”   “冥主!”   “我会穿过第三道门,能换多少年安宁,就看我这点命,还能燃烧多久了。”姬妩望着指尖,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图商哽咽了会儿,想开口让她带着自己一起到无方界,却在抬头看到她望过来的那双笑眸后,明白了她的心。   图商一拳砸在地上,不甘心道:“那我……去找新娘,给君饮……”   “不,君饮闭关,他的魂魄,闭关二十五年左右应该就能自愈了。你看,一切刚刚好,不是吗?关于新娘的情报消息,都传给茶历吧。若是新娘出世,你们不必为君饮做什么,就把那个孩子交给茶历,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他也能做出最好的选择,给那个新娘一个和他自己不同的人生。”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姬妩说,“这是我能留给他的最后的心意。别哭了图商,擦了泪,送送我。”   图商的涕泪糊满了昂贵的衬衫袖上,狼狈可怜,“图商,恭送冥主入无方境。”   “图商,谢谢,你把君饮教得很好。”   “不……我没把他教好,我只是把他养高了,他还不及您的千分之一好……”图商哭得稀里哗啦。   “不会的。”姬妩道,“我知道他是最特殊的。再见。”   图商讲完回忆杀,自己又泣不成声,金丝手帕揉成一团。   茶茶听完往事,脑内的拼图已经初见形状,还想再问有关君饮为何是个木头傻瓜的细节时,被门外王明哲的叫喊声打断:“教练!大姐大!来了,到咱们这条街了!”   图商不急不慢擦干眼泪,一秒恢复正常,悠哉端起红茶,边喝边说:“这次来的队伍里,有十五个鬼煞异能,其中,飞帘的人有五个,我安插在十八区打探消息的卧底……若干,剩余的都是对彼岸花交易和这次行动目的一无所知的正常执行警。”   “当然,飞帘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图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叠好,优雅笑道,“他这次的目的是活抓了你后,让你女儿为保释你奔走求人时,与你女儿见面,他可是你女儿的狂热粉丝,茶话节目一期不差,全都录了下来,天天重温。哦~顺便,他搞这么大,也是想借此次行动,敲打掉十八区私自做彼岸花粉生意的杂鱼们,垄断十八区的花粉生意。”   “明白了。”茶历说道,“也就是说,要想引出他,我就得乖乖让他抓我进去。”   “他上司不管吗?”茶茶疑惑。   “云伏……”图商笑道,“除了青灯古佛,冥界的红尘烟火,他概不过问。十六到十八区有实权的,是飞帘。”   “教练,大姐大!来了!他们到门口了!”王明哲的声音逐渐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下午~ 第26章 奥斯卡影帝一家   图商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后,拿出用丝绒手帕层层包裹的身份证件, 双手递出。   “请冥主接过。”   君饮拿过身份证件, 看着上面自己面容普通,略显青涩的长发照片,皱起了眉。   图商介绍道:“这是我为冥主准备的, 方便冥主在基层行走。您的户籍已经录入系统, 现属我第七区。而这张通行卡里我已经更新了芯片, 有您穿过边界, 到十八区来的过关记录,日期是四月二十三号,您到的十八区。这些证件用来应付执行署再合适不过。”   茶历:“你果然周全。”   情报头子图商得意道:“这是我的本职。”   伪造证件,欺诈,又哪个比得过他图商?   “那就这么计划好了。”图商变魔术般一扫袖, 收了他带来的各种行头,老狐狸般笑眯眯地戴上帽子,说道, “随便打打就跟他们进去,配合些。”   茶茶好奇等着看他怎么走。   图商龇牙一笑,光明正大从大门走了出去, 并笑着拍了拍门口懵逼的王明哲。   王明哲莫名其妙进门, “卧槽,这是个前几区来的有钱人吧?他谁呀?”   茶历撇嘴:“学生家长,来咨询孩子入学问题的。”   茶茶跑到窗口看, 大门口停着一辆加长豪车,司机见图商出来,毕恭毕敬拉开车门。   茶茶惊异,“这车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   脑袋有病吧,在十八区停豪车?   茶历酸唧唧道:“哼,臭屁。”   车在狭窄的街道上调了个头,撞扁了花店的卷门,撞掉了花店的招牌,而后若无其事调好方向,缓缓开出去两米不到,被走来值勤搜街的执行警拦住。   车窗摇下后,图商递出了一张纸条,就这样被放行了。   茶茶瞪大了眼问:“爸,执行警就这么让他走了?明目张胆的放行?难道知道他身份了?”   “屁身份!就是看钱的面子上放行的。”茶历说,“人家递的可是一张支票。这年头,谁的异能都不好使,就钱好使!有钱,让飞帘跪下叫他爸都可以。”   茶茶又问:“他……怎么来的?”   茶历忍了好久,才说:“飞着来的。”   图商的异能,没有一个属攻击系的,他极其精明,异能与运算和记忆力有关,唯一显化的辅助系异能,就是飞,是近些年才进化的,还不是想飞就飞,而是必须抱着茶杯,边喝咖啡边飞,不然就飞不起来。   “王明哲,过来。”茶历叫来王明哲,和他简单说了计划,“你就跟着我,到执行署看守所先待一天。”   王明哲:“看守所?!”   “咱们捅了毒窝了。”茶历拍了下王明哲的头,“等会儿来查身份证,你别太较真,稍微闹闹,差不多就收,配合他们把咱们带警署去,深入敌中,才能擒贼擒王。”   王明哲顿时热血沸腾,追问道:“然后呢教练?!”   “然后你就不必管了,等贼头现身,这事就该了结了。”   说罢,茶历从兜里拿出一副新的眼镜,递给君饮,“戴上。”   “这有什么用?”君饮问。   茶茶笑了一下,眼不看他,却夸了句:“好嘛,终于知道问了,好像比昨天聪明了点。”只是性格仍然怪怪的,还闷。   茶茶想,这如果是她的相亲对象,那根本没戏,长再好看也都白瞎,搭上这么个性格,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木头美人,美但不动人。   “这是遮盖你的气息用的。”茶历说道,“如果你的气息被认出,麻烦就大了。戴上它,你就是从七区过来走亲戚的,是茶茶的远房哥哥,明白了吗?”   “人设要给他说明白了。”茶茶道,“不行的话,你就让他也出去打一架,让执行警把你们一起带走。”   “那可不行。”茶历说,“君饮必须跟着你,所以待会儿他们问,我跟王明哲闹,你俩乖乖坐着,不要显露身手就好,越普通演得越像。”   茶历交代完茶茶,又叮嘱君饮:“你就跟着茶茶,他们把茶茶带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别松手。”   君饮很喜欢这个安排,点头同意了。   “行吧。”茶茶说,“我带他。”   敲门声传来:“开门,区执行队查证件。”   王明哲深呼吸后,打开了门。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执行警涌进来,“人全在这里了吗?楼上有人吗?”   “都在这里了,你们什么事?”茶历站起身,笑着递烟,“搜查辛苦了,抽烟吗?”   “执行任务中,不抽。”领头的那个推了他的烟,说道,“把证件都拿出来,例行检查。”   “那喝点水吧?”茶历瞥见有斜对角两个执行警看了眼通讯仪,交换了眼神。   “不用,查完就走。这都你孩子?”   “这是我女儿,旁边是她表哥,前几天不上学了,刚从七区过来投奔我。这个绿头小子是我学生,有以前的学生证,王明哲,拿给人家看!我是开武术学校的,正规挂牌,营业执照都能查。”茶历云淡风轻,一边介绍,一边套话,“咱们区是混进来不稳定的鬼煞异能了吗?我听警报说是A级犯,他是犯什么事了,这么严重?”   领头的说:“嗯,紧急接到的,说是个毒贩,杀了三个执行警,躲在了十八区。”   查君饮证件的人比对了出入界记录后,把证件还给了君饮,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他发质过于良好的头发,想到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目露艳羡,心中默想,这长发小哥看起来木呆呆的,没想到头发如此柔顺,这要从背后看,简直背影杀手。   负责检查证件的人接过茶茶的证件,小声问道:“你是周四茶话节目的那个茶茶吗?”   茶茶点头,酷酷一笑:“如假包换。”   那执行警小声开心:“我是你的fan,如果不执勤,你的节目我都有在听!”   证件查完,没有问题,领队有了要撤的迹象。   “你那些学生们呢?”一个嗓音沙哑,听起来像老烟鬼的执行警发问,“十八区重明街混子最多,你那么多学生,有没有人抽彼岸花?肯定有吧?”   茶历使了个眼色。   “你什么意思?!”王明哲开始了。   他倒不是刻意要演,他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冲动。   领队的一脸惊讶,之后又沉默片刻,再看向茶历时,目光就锐利了。   “这话可不好听,你不要乱说。”一个看起来像是要打圆场的执行警接话,“啊,不过最近确实接过报警电话,说十八区这边好多会点拳脚功夫的学生偷吸彼岸花,不如扫一下吧。”   他说的扫一下,就是搜屋的意思。   领队:“那请茶校长配合吧。”   茶历谦虚道:“担不起担不起。”   队员们获得准许,楼上楼下翻找起来,不久之后,旁边那个烟嗓执行警抬起花瓶,举起手中的透明塑封袋,说道:“队长,找到了,是彼岸花粉!”   茶历笑了一下,甚至对茶茶扬了扬眉,差点为他们精湛的演技鼓掌。   “怎么可能?!”不过,他这边的戏,还是要演下去,“我家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那这又是什么,茶先生?!”烟嗓执行警瞪眼。   楼上,一个队员紧接着拿起对讲机,夸张的用惊讶地语气说道:“什么?有目击证人称看到了杀害三名执行警的凶犯?尾号是3的皮卡车?”   队长一惊,连忙道:“全员警戒!”   茶历无奈:“还真是麻烦。”   他用小刀割破手指,血化为鞭子,一边抽,一边向外跑去,“是,我只是未登记的异能者,但我家没有彼岸花粉!”   “跟我们回警署调查后再说吧!”队长下令。   茶茶担心茶历的戏不到家,叫了声:“爸!”   队长:“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带走!”   王明哲:“妈的,你们这是污蔑!!那彼岸花粉一定是你们提前准备好放上去栽赃教练的!你们这群……”   王明哲可不是演,他是真的生气。   茶历大声道:“与这些孩子无关!”   队长扔过去一把特质的锁煞手铐,“那就收起异能,自己戴上手铐,与我们到警署走一趟!”   茶历捡起手铐,戴好,血鞭消失了。   茶茶敬业喊道:“爸!”声音颤抖,听起来像哭,可实际上却是憋笑。   茶历给她挤了挤眼,示意自己无事。   队员们围上去,把茶历和破口大骂对执行警拳打脚踢的王明哲一起押上了武装车。   君饮全程看戏,神情很认真,直到被塞上车一起带走,他仍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茶历。   回十八区警署的路上,茶茶也尽心尽力做演员。   “这一定有误会。”茶茶说,“我爸爸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一直遵纪守法……”   “没关系,茶小姐,你父亲觉醒了异能却未登记,已经是违法行为了,即便没有在家中藏彼岸花粉,也要配合我们回警署检查。”一个队员安慰她道,“那个绿头发的袭警,需要按规章制度处理,茶小姐和这位先生需要配合我们进行血检和调查。”   茶茶垂头,双手捂脸,看起来十分沮丧,实则想的是:靠,要不是引蛇出洞,这种蹩脚的戏,老子才不要演!   君饮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一阵暖意沿着茶茶的脊背,顺着血流遍了全身,似乎顷刻间,自己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   到了警署,王明哲和茶历被带到隔离区问话,茶茶与君饮做了血检,各方面数值都正常,两人签了一份又一份的保释书,释放。   “我应该怎么救爸爸?”茶茶问道,“他是被冤枉的,他不是毒贩,你们抓错人了。”   果然,烟嗓执行警递来了一张名片:“茶小姐不妨请个律师,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公益律师,今晚恰巧在光源饭店有酒局,茶小姐可以去试试。”   茶茶眼一眯,送上门了。 第27章 仙人高端局   “嗨!干什么呢?私下给茶播音私人号码啊?不够意思。”一个执行警走过来, 一把搂住烟嗓,笑嘻嘻调戏茶茶, “茶播音, 不如把你的号码也告诉我吧。”   茶茶抬头,见那执行警眨了下眼,“等事过了, 我请你喝咖啡。”   咖啡?   茶茶:“对不起, 我现在没心情。”   “愁你爸爸的事?”那执行警道, “调查取证后如果没别的, 也就是拘留几天。你是要回家吗?这样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你爸爸,你问他需要什么,回家收拾给他送过来。”   烟嗓执行警犹豫道:“你这……”   笑嘻嘻的执行警说:“没事嘛,我是茶话的忠实听众, 只是让茶播音去看望爸爸,我会全程跟着的。”   烟嗓执行警在茶茶离开前,急切叮嘱:“茶小姐可以试试那个电话。”   茶茶点头道谢, “我会的,谢谢你!”   烟嗓执行警才松口气,转头到门外打电话去了。   笑眯眯的执行警领着茶茶到临时拘留处, 路上笑着说:“看来他们很焦急啊。”   保险起见, 茶茶问了句:“你是?”   那执行警笑吟吟竖起中指和十指,碰了碰嘴唇,道:“保持秘密, 保持神秘。”   跟在茶茶身后的君饮说道:“图商的情报线。”   那个动作和口令,是他们的标志。   茶茶:“明白了。图商的人有多少?”   执行警:“那就不知道了,刚刚我那个同事让你去哪里?”   “光源饭店,找一个叫誉明的律师。”   “知道了。”执行警道,“到时候你就去,如果酒席上有我们的人,会和你对暗号,咖啡要吗?”   茶茶记下了。   临时拘留处到了,除了茶历是一人占据一间车库大小的拘留室,剩下的十几号人,都在他对面的那个拘留室,有喝醉酒的,有抓进来的混混,也有吸食彼岸花粉后痛苦哀嚎的,更多的是趴在栅栏前,惊诧注视着茶历手上的特制手铐。   “卧槽,原来茶教练是鬼煞异能?!”   “怪不得我觉得他牛逼!原来是真牛逼!”   “大姐大!”王明哲也被暂时收容在对面的大部队中,看到茶茶来,努力跳着跟她打招呼,急的满头汗,脸颊两坨不健康的红,脸色与那吸食彼岸花粉后痛到打滚的瘾君子一样。   君饮的目光慢慢从王明哲身上,移到了地上的瘾君子,他感受到了魂魄力量的波动,轻轻蹙了眉。   笑眯眯的执行警道:“茶播音要说什么就说吧,这会儿没人能听到。”   “爸。”茶茶拿出了名片,“那群玩仙人跳的,给了我这张名片,晚上,光源饭店,让我参加酒局。”   “嗯,去吧。”茶历笑着说,“带着君饮,如果飞帘在,那就放手干,随你脾气来。”   茶茶:“那飞帘的异能……”   茶历道:“不足为惧。图商会有安排,即便他掉链子,你只要带着君饮,一百个飞帘也伤不到你。”   茶茶偷瞥了君饮一眼,啧声:“呵,让我指望他……”   茶历笑得开心,抬了抬手:“也不用担心我,我这边是另外的场了,都是小打小闹,今晚干明白了,一网打尽。”   笑眯眯的执行警道:“这点茶播音放心,我们早就摸排好了黑警名单,今晚收网,一起加油。”   离开执行署后,茶茶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起电话,装模作样听了茶茶的描述后,对茶茶说道:“你父亲的事涉及藏匿毒品,很棘手,不过我可以帮忙,我们找个时间详聊……这样吧,茶小姐知道光源饭店吗?今晚这里有个私人宴会,出席的都是咱们后三区的重要人物,执行署的署长也会出席,你明白了吗?晚上六点,到了给我电话。”   茶茶做戏做真,问:“那费用上……”   律师誉明轻蔑笑了声,似乎是在笑小女孩幼稚天真,说道:“费用不必挂心,这都是公益性帮助,费用由律师协会的专项资金出,这都是今晚宴席的商政要员们的慈善公益项目,这也是我想让茶小姐出席宴会的原因,你总要感谢他们吧?”   茶茶恶心到撇嘴角。   晚上六点多,光源饭店前,名车停停走走,伴随着优雅平和的旋律,名流们衣冠楚楚,含笑入场。   十八区执行署的署长下了车,整理了领带,小声问接待:“副官到了吗?”   “已经到了。”   署长惊忙道:“怎么这么早!”   接待一边引路,一边回答问题,“副官对署长的安排很满意,心情很好。”   末了,又压低声音道:“副官很想见那个茶话的主播。”   推开宴会厅门,长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异常年轻的男人,鹰勾鼻细长眼,眼神满是笑,正是副官飞帘。   飞帘身旁,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卑躬屈膝道:“恭喜副官,和咱们抢生意的那个当街击毙了,击毙那个头目的是我外甥,上次跟副官您提过……”   飞帘看到署长,摇了摇手指头,让那官员闭嘴,手指抵着额角,微笑道:“墨署长,姗姗来迟啊。”   “怎敢怎敢。”署长满是褶子的脸上堆满了笑,“我自罚一杯。”   慢悠悠看着他喝完后,飞帘问道:“署长,你要给我的惊喜,在哪呢?”   墨署长心中咯噔,连忙道:“主要是为了给副官惊喜感,副官要想见,我立马安排。”   飞帘接过酒,抿了一口,点了头,   墨署长背过身去擦了冷汗,低声对侍者说道:“见誉明律师了吗?怎么回事?人呢?”   律师誉明焦急等在饭店前,握着电话,把茶茶骂了几百遍,他打过电话,对方声音丝毫不慌,说正在路上。   律师气的想砸电话,“这姑娘!幼稚!”   这个茶播音,听起来就不是个聪明姑娘,不上道,木得很,都暗示到那个地步了,她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所谓的公益法律援助,是真的要免费帮她把那个没背景的倒霉爹从监狱里捞出来吧?   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律师愤愤想,他最恨这种对社会潜规则一无所知的天真笨蛋女!副官都来了,身为礼物的羔羊竟然还没到,简直是坏他好事!   正转着圈,刺耳的摩托引擎声响彻整个街道,把光源饭店的优雅撕碎了。   银黑色的酷炫重型机车停在饭店前,律师目瞪口呆看着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破洞牛仔和马丁靴的女人摘下头盔,甩头发,向饭店看过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位长发及腰,戴着一副大眼镜的木头书呆子。   律师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我草!”这不会是那个茶茶吧?!   就他妈,穿成这样?!   事实证明,不好的预感都能成真。那长相英气又张扬,衣着叛逆的长发飒女拨了个电话,律师手中的电话响了。   律师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他按掉电话,跑过去问:“你是茶茶?”   “就是我。”茶茶上下打量了律师誉明一眼,“你就是那个公益律师?”   或许是错觉,誉明总觉得,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垃圾。   律师再一看她,还戴着半截皮手套,腰带上各种铁的银的夸张的东西,劈头盖脸道:“你这怎么行!我不是说了吗,今晚有重要宴会!你是听不懂吗?!你是在耍我吗?你还带的有衣服吗?”   “我一直都这么穿。”茶茶淡淡说道。   律师刚要让服务生带她去随便换个裙子之类的,电话又响了:“署长?到是到了,只是……”   是署长来催他了。   电话那头,墨署长道:“是长相不行吗?!身材呢?”   “不不不,那倒不是……”誉明看着茶茶,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道,“挺漂亮的,身材也……只是可能性格上……”   “你管她什么性格,脸够看身材够辣就可以了,快来!副官都等你多久了!”   誉明闭了闭眼,挂了电话,硬着头皮道:“你跟我来。”   君饮也跟着进。   誉明停住,濒临发疯:“这男的又是谁?!”   “我表哥。”茶茶说,“跟我一起来的。”   “你在讲什么笑话!”律师咆哮了,“你干吗带他来?!”   “我爸的案子和我们息息相关,只我来算什么事?当然要让我哥也跟来听了。”   “服务生!来人给这个先生开个单独的卡座!”誉明头发都要愁秃了,歇斯底里道,“不能带他,只你来就行了!”   君饮淡淡道:“闭嘴。”   誉明想回头把这多余的人给推走,可转脸对上君饮的目光,瞬间怂了。   那是种气势的压迫,尽管君饮的眼镜反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誉明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咽了咽唾沫,气势矮了半截,结结巴巴道:“那就别多事,别多嘴……”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推开,突然亮起来的光让茶茶微微眯了眯眼。   誉明低声说:“跟我来见人。”   他带着茶茶,一步步走向主位的副官,感觉自己仿佛是带着皇帝上朝的太监,走路姿势和呼吸都莫名其妙被压榨得不敢放轻松。   墨署长看到誉明,开心道:“啊,副官,惊喜来……”   话说一半,等定睛看清誉明身后似野鹰的女人,墨署长也慌了。   而那皇帝般坐在主位,手指闲闲敲击着椅子把手的副官飞帘,在第一眼看到茶茶,略感震惊之后,眼神就变得比刚刚更火热,更有兴味。   “墨署长,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墨署长汗如瀑下,结结巴巴刚要摇头否认,一错眼,看到飞帘双眼中迸出的如火光芒,微怔过后,连忙换了副表情,迎上前去挤开誉明,“没错,跟各位介绍下,这位是每周四下午的茶话栏目的主持人,茶茶小姐。”   飞帘的目光热烈的黏在茶茶身上,慢声说道:“超出我的想象……”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看到茶茶时,心中忽然升腾起了更炽烈的占有欲。   “茶小姐,这位是我们十六至十八区的执行副官飞帘。”署长当起了牵头人,过来拉茶茶的手,“快去跟副官问声……”   署长的手腕突然一痛,他哎哟一声,缩了回来。   飞帘的目光越过茶茶,微微歪头,看向她身后的眼镜君饮。   “这位是?”   “我表哥。你就是飞帘?”   飞帘只是不悦了一瞬,等听到茶茶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异常兴奋,霍然起身,手抬了起来,做了个绅士地邀请,“就是这个声音!果然是茶小姐。”   茶茶:“不了,直接说事。你签那个搜街令,把我爸给抓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满屋宾客瞠目结舌,齐齐看向茶茶。   飞帘吃吃笑出声,缓缓放下手,不知是兴奋还是生气,轻声说道:“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个性些。茶小姐,我们坐下……慢慢说。”   茶茶挑起了半边眉。   一位侍者走来,礼貌问道:“咖啡要吗?已经准备好了。”   茶茶对接上暗号,心中有了底,嘴角露出一丝痞笑:“要。喝完就能开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基本都不走刻板印象,所以弃文率蛮高的,因为设定都是新的,对上脑电波的话,可能会喜欢,对不上就会觉得这写的也不怎么爽,还奇奇怪怪的跟自己脑补的不一样,好多地方扫一眼还看不太懂,信息量大之类的。所以大家随意,对上了就来,累了就走。   让我自己凭良心讲的话,每本都会神展开,但从不喂屎,不会用恶俗或者报复社会的情节跟读者过不去,毕竟每一本的第一读者是我自己,我不能跟自己过不去23333。所以喜欢彻底走新奇的朋友,可以试着跟一下,实在对不上的也不必跟我打招呼,不喜欢就算了,看文嘛,还是要愉快的~   其实这本我觉得还好,可能是因为整个世界观都是新的,而且明明好多名词都见过,可看下来设定似乎不是大家想的那个意思,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体验不太爽。   总体而言,这本不搞悲剧,就是世界观稍微奇一点,大一点,算正剧向里的中二热血剧情向,偏群像,男女主恋爱线前期会淡一点,中期A上去,开始real。   让我想想还有补充没了……应该没了,我把该说的都说了,那么,今后我就一心一意给大家来一次奇妙的之旅吧!   每日双更!go!今天的二更应该会在晚上。 第28章 祸变执行署   十八区执行署的临时拘留处。   执行署中一切正常, 按照计划,等图商安插在光源饭店那边的人传来飞帘被成功控制的消息后, 这边的执行署就要按照请报上的名单, 将执行署中的毒警一网打尽。   茶历原本在加班加点的小憩,忽然感觉到铺天盖地压来的煞气,一个激灵睁开眼。   对面关着十几个小子的拘留室中哭闹一团。   茶历走到栅栏前, 叫王明哲:“出了什么事?”   王明哲面色潮红, 一个劲摇头:“教练……这里好热。”   是的, 对面的人都在叫热, 可现在才至四月天,室内温度才二十度出头,肯定不会热到令十几个人同时喊热。   那个因吸食彼岸花粉被关进拘留处的瘾君子痛苦扼着自己的脖子,脱水鱼一般在地板上翻滚。   “好热啊,救命, 好热……警官们,救命啊!”   他身边的人仿佛也被他传染,用手扇着风, 焦躁道:“你不要再叫了,本来不热,现在热死了!”   茶历眉一沉:“不好!”   这个扑面而来的潮热煞气, 是要觉醒异能!不是一个, 而是集体!   “啊——”瘾君子发出凄厉尖叫,一团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黑气从他的脊背中冒出。   茶历撞向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快疏散这些人!有人要化煞!”   防护门追球赛的执行警戴上耳机,不耐烦道:“吵什么吵!”   王明哲突然大叫起来, 从脊背中痛苦析出一只巨大的黑色重茧,压弯了他的背。   他瑟缩着,双手捂着脸,叫声转为啜泣。   “好、好难受……”一只血红色的光影蝴蝶破茧而出。   顿时,强烈的煞气如同赤焰,燎烧着周边的空气。   茶历惊道,“来不及了!!”   没想到,率先化煞的是王明哲!   茶历咬牙,闷哼一声,生生扯开特制手铐,低喝一声:“刀来!”   无形之刃破开了监狱门,警报响彻整个执行署。   茶历抓起王明哲,一路破开警卫门,向外面的空旷处跑去。   王明哲捂着眼睛,野兽般嘶叫着,茶历道:“撑住!!你的灵魂正在爆发,只要你咬牙撑过去,就能活下去……”   王明哲已经痛到失去了意识,双耳淌出两道血痕,喃喃着:“好疼……”   后面,烟嗓执行警叫嚷着逃狱,发出第三遍警告。   阴暗的天空中,数十只妄鬼从天飘下。   茶历一惊:“怎么这么多!你小子的异能是……”   每个人觉醒的异能,都与他自身息息相关。   “难道是……”茶历看到他那只已经飞出一半蝴蝶翅膀上,隐约闪烁着祸字,茶历震惊了,“惹祸?!”   王明哲一直都有惹祸体质,大祸小祸不断,总会陷入纠纷,只要出门,必会跟人打架。   “逃犯不听劝告,击毙!”   身后的执行警释放了异能,一时间,五颜六色如同烟火一般的各色异能如同一张天网,向茶历袭来。   茶历猛地一回身,把王明哲往身后一挡,抛去伪装,伸手向虚空一抓,清脆的少年音喝了一声:“风碎!”   风雾如匕首般粉碎身后诸多异能的同时,他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小臂长的白玉扇,旋转展开,抛向那群纷纷而下的妄鬼。   “天地自风流!”   那是冥王姬妩赠给他的白玉风流扇,是他第一次入无方界与姬妩并肩作战时,赢得的赏赐。   飘在前面的妄鬼被旋转的风流扇割碎。   “你是什么人?!”追来的执行警原地震惊。与此同时,只听天上传来几声魔笑,茶历身后豁然张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将妄鬼全都吸入。   而后,地面下滚动的树根将眯眯眼楚余送到茶历面前,楚余操手跳下巨大的树根,单膝行礼:“历王君。”   执行警皆是一愣:“难道是昔日的九区执行官,最年轻的化煞者……”   “传说中最强的执行官……”   “冥王姬妩的那个历王君?!”   碧眼少年像一只骄傲的黑猫,纤细颀长,似挺拔的白杨,眯眼看着那些执行警。   “奉七代冥王之令,即刻起,清查十八区执行署!”茶历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焦急的想,不知茶茶那边如何了,如果还未稳住飞帘,一旦那边的人收到清查执行署的消息,飞帘怕是要逃。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手抖点错了发表键,那就先这样吧()没写完呢还,但……查字数时,猫挡了一下,按错了键。明天上午11点更新。   好气   这锅猫必须背!!   【幸运的是,第一个剧情写完了……还算完整】 第29章 这个冥王有点狠   十八区执行署的收网行动被泄露了出去, 光源饭店前,一个千里耳异能的阴兵收到消息, 急匆匆回身通报。   “不好, 副官,今晚酒局是诈!”千里耳推开宴会厅的门,无数玫瑰花瓣飘来, 眼前分明是一大片玫瑰园, 哪里有副官和宾客的身影。   千里耳愣了片刻, 骇然道:“玫瑰园……迷星!”   玫瑰色深处, 黑色旗袍星辉色盘发的男人款款走来,轻抚惊惧的千里耳,问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长问话套消息,我只负责暗杀, 所以,请你直接告诉我,你还有活着的价值吗?”   千里耳手脚绵软, 跪下抱着迷星的腿,“不要杀我,不要……我、我知道彼岸花重启计划的幕后主使是谁!”   “不是飞帘?”   “不、不是!”千里耳战战兢兢环顾周围, 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很多,彼岸花重启计划的参与者根本不止后三区,也根本不止是毒品交易!请不要杀我!”   迷星气到发笑:“原来还真是个不能杀的。”   既然图商已经认主, 套情报这种事,就应该放心交给图商。迷星收起玫瑰,将千里耳暂时留在了玫瑰园中。   千里耳虚脱瘫倒,大口喘息,庆幸自己还活着。   迷星从空间中出来,从远方天际飘来阴湿潮重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皱眉。   “好强的煞气波动。”看起来,执行署那边确实已经开始了混战,一个执行署中,除去文职人员,其余的都是煞鬼异能者,根据图商的线报,十八区执行署有一半的执行警参与彼岸花交易。   “看来是一场苦战。”迷星道。   “谁说不是呢。”光源饭店前的门童接道,而后又自我介绍,“保持秘密,保持神秘。”   “我要给图商提意见。”迷星挑起了毛病,“这口令,过于中二,且没有任何意义,什么叫保持秘密?”   “这是动态口令,平时三个月一变,如遇重大事件,事件结束后就会更换。至于错误之处,也是必要的。”门童透了底,“通常来看,保持秘密是错误用法,正确搭配应该是保守秘密,如果正常人偶然间拿到口令,就会犹豫到底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口令。”   迷星:“你就这样告诉我?”   门童笑着说:“图先生交待过我们,如果碰到银发旗袍的执行官挑口令的毛病,就把理由告诉他,毕竟会这么在意细节的人,只有迷星。”   迷星哼了一声,守在宴会厅外,缓慢道:“那只狐狸。”   宴会厅内,茶茶坐姿随意,无论署长和律师如何使眼色,她依然我行我素,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用看人渣的眼神无差别扫射周围的这些当权的“精英人士”。   飞帘相貌年轻,眼神苍老,一看就是活了多年的老家伙了。他的眼睛一刻都未离开茶茶,无论茶茶的表现与这“优雅体面”的酒局多么的格格不入,飞帘都欢喜的不得了。   在飞帘看来,女人适当的表现与众不同的个性,就像是小情趣,像玫瑰的刺,若是怕伤手收起刺,那支玫瑰于他,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太温顺则无趣。   茶茶喝了咖啡后,问前来续杯的侍者:“门都关好了?”   侍者微笑:“是呢,密不透风。”   “既然这样,”茶茶偏头一笑,扬起手,她的手指夹着一张纸,“我来给各位念个东西。”   飞帘第六感捕捉到了一丝不对,但他仍然极其自信,他掌控后三区已有三十来年,比茶茶的年龄还要大,说白了,他根本不把一个小姑娘的破坏力放在眼里。   茶茶即便是放肆,又能放肆到何种地步?顶多就是个炸毛的猫,不懂规矩地扑上来挠他两爪子,翻不出浪来,而这也更合他意。   飞帘的异能是意念控制,发动条件只和范围有关,方圆二百米内,只要他释放异能,这个范围内无论有多少人,他都可自由控制。   这也是他为何稳坐副官之位三十多年,从未被挑战下台的原因。   但常年处于支配者地位,飞帘也觉得有些腻味了,无论男人女人,都对他百依百顺,或是有求于他,或是畏惧他的力量,没有一个像茶茶这样,敢在他面前张扬放肆,不断挑战他的权威。   飞帘想到这里,更开心了,他决定什么都不做,放任茶茶胡闹。   茶茶展开那张纸,用她那好听微沉的女中音,开始念。   她念的都是名字,而且念到名字的都在场,第一个就是飞帘。   她没有说这些名字是干什么的,只是顺着念,飞帘原本只是轻轻笑了笑,可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念的名字,全是他的人,全部都是彼岸花贸易线的相关人士!   “停下!”飞帘阴沉着脸道,“把那张纸给我,它是谁给你的?!”   不好,他应该是被人阴了!飞帘第一反应,是转头怒瞪墨署长,署长惊恐摇头,表示自己压根不知情,那个名单并非是他给茶茶的。   “茶小姐,你可要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哪里!”誉明律师怕飞帘下一个就怀疑自己,赶忙站出来,威胁茶茶,“说,那份名单是谁给你的!”   “你不问问,我念的这个,是做什么的名单吗?”茶茶笑得张狂,压根不憷。   她轻轻吹了口气,吹起手中的那张名单,笑道:“念到名字的各位,这是你们今日的死亡通知书。”   她将名单放在桌子上,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飞帘不愧是执掌三大区三十多年的副官,在茶茶打下响指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过来,署长给他设的献美局已经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反捉他的陷阱。   他用这0.01秒的反应时间,与茶茶的响指声一起,发动了他的异能。   “都不许动!”他的眉心浮出一只红色眼睛图腾,魂魄的力量就是从那里释放,将宴会厅的所有人都固定到了原地。   宴会厅内今日的客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异能者,然而意外来临时,有数十年的经验飞帘抢在了他们前面。   这样一来,无论对手还是队友,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宴会厅内如同静止画面,一片寂静。   飞帘喘着粗气,抚着心口,狭长的眼盯着茶茶,他在犹豫如何处理她,最稳妥的是杀了她,但他更想拥有她。   是了,冲他来的应该不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只是被躲在幕后的人当作扳倒他的棋子利用了,所以……还是囚禁她好了。   事至此,飞帘仍然以为这场局是有野心的阴兵想要谋取他的副官之位而设下的仙人跳。他这样想也是有理由的,异能也分等级,无论觉醒的异能有多厉害,也无法轻易的下克上,所以想要挑战副官,就必须辅助其他手段,拼力一战。   如果是执行官要罢免他,根本不必设此局,而是直接出手,将他碎掉。而且,这种情况不存在,因为他的执行官只知吃斋念佛,根本不屑红尘俗事,就是他飞帘当着云伏的面杀人放火,云伏也不会睁眼瞧他。   而其余区的执行官,除非奉冥王之令,否则不得跨区罢免副官。冥王?哈哈哈,七代冥王听说是个病秧子傀儡,根本还在闭关!   飞帘嗤笑一声,提前为自己再一次守住副官之位庆祝。   他摘下白手套,气定神闲向茶茶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没关系,你只是被人利用,我不会生气……”   他的手指向茶茶的脸摸来,而茶茶嘁声一笑,一个后撤步,抬腿痛击飞帘。   “可我生气了,人渣。”茶茶道,“你和你的走狗们,已经被我宣判死刑了。”   “不可能……你不受控?!”飞帘先是一愣,而后又狂笑起来,“好,那更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   他的眼睛被血色浸染,发动了二重异能,他的脊骨爆出无数血藤,像触手一般飘动,“来啊,茶茶,我们来玩更刺激的,用你的声音,叫给我听!你们也给我看着!”   宴会厅内的人,都转过头,看向他。   茶茶避开血藤:“草,果然是个变态!不好意思,异能战,我就不做你对手了。”   “什么意思?”飞帘的触手在即将碰到茶茶时,忽然拼了命的逃了回来。   茶茶侧开身子,道:“君饮,看你了。”   飞帘这才注意到,茶茶身后,一直垂着头站着不动的长发男人,也不受他的异能控制。   “这不可能!你们……我明白了,你就是今天设局要挑战我的人吗?!”飞帘的手背到身后,边说边将枪的保险栓拉开。   他抬手,再次发动控制异能的同时,抬手开了枪。   而那长发男人只是微微侧过头,躲开了他的子弹,碎弹片划破了长发男人的脸,他摘下已有裂纹的眼镜,眉心的冥王鬼印浮出。   属于冥王的气息如同从天穹压下,似有天神伸出一根手指,压着飞帘的头颅,压迫的他透不过气来,连平视眼前人都觉无比困难。   飞帘喷出一口血:“你是谁?!”   君饮缓缓走上前,扼住了飞帘的脖子,将他提起来,与自己平视。   末了,他启唇,淡淡道:“赐予你力量的人。”   茶茶被这样的君饮给帅到了,忍不住小声赞道:“卧槽,过瘾。”   君饮伸出手,手指轻松探进飞帘的眉心,从他的头颅中取出一片红色的魂光碎片,垂眸说道:“也是决定你生死的人。”   “你的力量,你的寿命,我悉数收回。”君饮松开手指,魂光被君饮吸纳,而飞帘张着嘴涎水淌了满下巴,扑倒在地后迅速衰败,黑发变霜发,瞬间从年轻男子变为干枯的老人,之后到达临界点,化骨碎为灰尘。   君饮冷冷看着那一地齑粉,又想起茶茶还在,担忧她会厌恶自己,然而转过头,却见茶茶双眼明亮,半点惧色都无。   “……你喜欢这样,嗯?”君饮问。   茶茶无感,但君饮这么问,她:“你这什么审美爱好,怎么比他还变态?”   飞帘涣散后,宴会厅的人都解开了控制,几个异能者下意识反击,但宴会厅的门忽然大开,玫瑰火焰将那些茶茶点过名字的人全都圈了起来。   迷星踏着细高跟走来,抬起手指嘘了一声,让他们乖乖安静。   之后,他单膝跪地,向君饮行了个礼:“暗杀使,八区执行官迷星,参见吾主。其余的人,请冥主交给我,我们需带回问话。”   君饮点头。   冥王若出手,必是杀招,结局就是飞帘这样,还能问个鬼的话?   茶茶:“我爸那边怎么样了?”   “历王君刚刚传话来,”迷星道,“已全部收网。”   茶茶愣了愣,“历王君……不会是我爸吧?”   见迷星点头,茶茶爆发出一串大笑:“哈哈哈,历王君?怎么这么羞耻?!”   执行署门口,刚刚控制住王明哲的茶历打了个喷嚏:“谁说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君饮是,嗯……霸总性格。直截了当,不想比比,直接动手。如果出ssr卡,行动力和决策力数值一定很高(?)   今天出个什么卡面呢,首次掉落SSR。让我想想,叫碎裂,进化前卡面是长发冥王挡在茶茶身前,一只手摘碎眼镜。   最终数值,行动力:5200,决策力:4109,亲和力:1122,创造力:370   需要:茶茶的广播节目28次,茶茶的皮手套21只,头盔22个,才能进化升级。   进化后卡面:冥王君饮蹙眉扼住反派,碎魂,碎裂的玻璃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掉落章节:29章。获得途径:通关主线关卡,氪金可得。 第30章 妖孽和尚   晚上十一点钟, 十八区执行署被媒体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茶历从询问室中走出来,接过执行警递来的冰水, 看着乌压压的媒体, 无奈道:“进入现代社会后,就有这点不方便,不管合适不合适, 都要公开透明了让他们拿去做文章……”   “您这话一听就不是现代人。”执行警笑道, “现在的人都希望权力是全公开全透明的。”   “那怎么能呢?”茶历眯起绿色的眼睛, 叹息道, “有些涉及权力的东西,必须沉在水面之下,不能被看到。”   “您这话可千万不能对媒体说。”执行警轻声交代。   王明哲醒了过来,嚷嚷着口渴,执行警又开了箱功能性饮品, 给他递了一瓶。   茶历看到饮料箱上的商标,惊道:“这物资是谁送的,怎么豪气?”   众所周知, 这种黑色罐子的功能性饮料,市面上售价极高,一瓶三百毫升的就要十八块。   “这个?时光机旗下的软饮奢侈品牌, 前一阵子热心市民送来的, 撂下几箱行了个礼就走。就这个牌子的饮料,宣传广告做的铺天盖地的,赶流行的小孩儿们喜欢。”那执行警摇着头, “我们也是落伍了,一瓶饮料卖十八,简直疯了……”   “那怎么,还有一瓶水卖一百二十八的。”同事给茶历也分了一罐,“既然有免费的就喝吧,别抠抠搜搜的。”   茶历捏着这一小罐的功能性软饮,神色复杂道:“哦,时光机的产品啊……”   他现在对时光机的董事君想感情复杂,图商离开前,他问过君想的现状。   “他?他快疯了。”图商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兴奋,变态兮兮道,“偶尔会想起他是被骗的,就会暴走,但大多数时候,人家坚定的认为鬼媚就是他的发妻,君炼是老婆留给他的亲儿子。君炼二十一号联系不上,君想还联系了我,想让我帮他找人,出这个数。”   图商伸出五根手指。   茶历:“那你帮了吗?”   “帮个头啊。”图商说,“难道让我告诉那个疯子,君炼被冥王给炼了吗?他暴走了,你来救我??他的钱可是能雇佣一支异能军,我这等良民可抵挡不住。”   茶茶带着君饮到执行署接人。   “历王君在这边,直走,就在那里。”   茶茶:“哪里??”   哪里也不见她爸,茶历一脸狡黠,紧抿着嘴不说话,看茶茶什么时候能认出他。   君饮抬起手,指着茶历:“是他。”   茶茶一愣,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像一只黑猫,黑色长发,有一双熠熠发亮的碧绿星眸,像神秘的绿宝石,嘴角微扬着,连笑容也是少年气。   “……爸?”   茶历大笑起来,声音虽年轻,可那笑声,茶茶再熟悉不过。   是的,眼前的美少年,就是她的爸爸。   茶茶:“爸……爸??你……这是你的……”   “我就这长这样。”茶历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帅吗,闺女!”   茶茶抱脑袋,使劲的甩头,送他了一个字:“靠!”这太劲爆了,比知道自己非亲生还要劲爆。   茶茶又抬起头看茶历,一见他那美少年的样子,就像见了鬼,漆黑的眼盯着他看了好久,又是一声:“靠!”   茶历的笑容逐渐尴尬,轻咳几声,小声说:“闺女,注意场合,注意用词……走,咱们回家。”   他勾住茶茶的肩膀,茶茶吓退好几步,抱住胳膊抖了三抖,“爸爸爸……先别!”   她连连摆手,一脸拒绝:“你这个样子,我觉得……还是先保持距离感,我需要静静!”   茶历只好把胳膊一勾,勾住了君饮的肩膀:“好吧。”   茶茶又看鬼似的看着这父子俩,好不容易挤开媒体,走出执行署大门,茶茶:“你俩这样子……确实像父子。”   从背后看,确实是一个厂商生产的同款产品的样子,只不过君饮看起来更成熟,身形一看就是长成的男人,而茶历反而像君饮的未成年弟弟。   茶历转过头来,语气开心:“真的吗?可惜这小子估计不记得我……”   “我记得。”君饮低头看向他,“你是我父亲。”   茶历怔愣过后,开心到想飙泪,他又转过头忍不住向茶茶分享老父亲的喜悦,而茶茶忍不住捂眼睛。   闷了好久,茶茶小声问:“爸……你,是未成年吗?”   茶历:“确实有点尴尬哈,我十七的时候化煞了,之后就没再变过。咱们怎么回去?你跟君饮骑车回,我自己想办法回。”   说罢,父女俩愣了会儿,异口同声道:“王明哲!”   他们把王明哲忘在了执行署。   把王明哲带上后,茶历借了执行署的一辆车,将迷迷糊糊再次昏睡的王明哲塞进后车座,说道:“咱们回家好好休息。”   君饮乖乖坐茶茶的摩托,始终跟在茶茶身边。   茶茶车开得很慢,与茶历并排,边走边唠,“爸,这次是能把整个彼岸花交易链给端掉吗?”   “嗯,能的。十六区到十八区,暂时由我坐镇,过几天把他们的取货链供货链都摸排清楚后,一区会调几个副执行官来接手工作。”   王明哲在后座上翻来覆去,嘴里嘟囔着不成句的胡话。   茶历道:“你知道这小子如果觉醒异能,会是什么吗?”   “是什么?”   “招来祸事。”茶历笑道,“威力无穷呢,今日被迫提前行动,就是因为他的原因。他到了觉醒期,在拘留所开始化煞,结果一个带多个,影响的周围的都有了化煞的迹象,而且还招来了好几只妄鬼,好在最后都被控制住了,可把我累死了。”   王明哲还在翻滚,茶茶蹙眉道:“他要紧吗?化煞过程中憋回去会怎么样?”   “要么成功憋回去,还是个普通精神小伙儿,要么就是一次爆发,只要灵魂没被烧上轮回台,从此以后也是个异能者了。”   “化煞都这么痛苦吗?”   “嗯,这是灵魂内部的能量一次性全都释放出来,摆脱束缚,燃烧灵魂,怎么可能不痛苦?”茶历如此说道。   “那我到底有没有成功化煞?”茶茶又回到了这个疑惑中来,她可从来没有痛苦过,毕竟她这个姑娘,连生理期都没疼过,每天都精精神神的。   茶历噎了一下,无奈道:“谁知道呢……你总是最特别的那个。”   一直沉默的君饮忽然开口:“停车,找空旷的地方,他身体里的能量要爆发了。”   茶历一个急刹车,回过神来,急打方向盘,向废弃工厂前的空地开去。   到了空地,刚把车停下,电话就响了。   茶历拿起电话,那头传来图商的消息:“是阴谋!!刚刚迷星带回的人招了,不止彼岸花粉,他们还和君想合作,把彼岸花汁添加到时光机的饮料中,引魂自燃,让妄鬼带回去献给它们的主子!我这边的饮料化验单出来了,确实有彼岸花成分!”   茶历声音发沉:“发售了多少?流通了多久?都在哪几个区流通?!”   “从十一区到十八区,三个月了!”图商说,“那家伙招了,说这事并非飞帘牵头,飞帘只是他们找到的代理负责人,白手套罢了!真正的主使是执行官!”   王明哲嘶吼起来,捂着眼睛,疼到啜泣,他的脊背中,再次鼓起黑色的茧。   君饮走过去,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闭上双眼,似是在安抚他。   “是谁?”茶历的问,“那个牵头的执行官,是谁?”   “不是哪个!是好几个!”图商发疯般狂叫,“从十一区到十八区,无论薛点、双胞胎,还是那个秃驴,他们应该都有反心!茶历,小心!冥王的气息已经暴露位置,若是他们想下手……”   茶历一震,稳住心神道:“好,我会注意,你也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挂了电话,茶历瞥见屏幕上的时间,心一跳,暗声道:“不好!”   午夜十二点整。   君饮突然垂下了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变。   王明哲再次嘶叫起来,茧裂开了好几道光痕,一只巨大的魂蝶蠢蠢欲`出。   茶茶察觉到气息的变化,抽出袖刺,拉开与君饮的距离,提醒茶历:“爸。”   茶历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口中。   君饮转过身来,冲着茶历阴阴一笑,说道:“茶历,你知道我觉醒的异能,是什么吗?”   “当年姬妩杀我,重伤了我,我有十年无法动弹,躺在床上时,我每日每夜都在想,我想拥有掠夺的力量,冥王之位,应该属于我,而不是这个笨蛋!”   “君炼?!”茶历咬牙切齿。   君炼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瞪大着双眼,神情癫狂道:“后来,我的魂魄回应了我,我拥有了隐藏的异能!茶历,你听清楚,君饮的身体和他继承的神魂……以及他的新娘,总有一日,我会代他收下!我会让你们知道,你茶历,和那些执行官的选择,都是错的!我才是那个能统治三界的冥神!”   茶茶反应敏捷,这个说法,莫非是……   “他这是要逃?”   属于冥王的气息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另外的气息,横冲直撞、蛮横、侵略性极强。   君炼张开双臂,高吼一声。   茶历:“这是……暗语传声?!”   “阿弥陀佛——”天边传来轻柔的念佛声,未见人,先闻声,“老衲终于等到了此刻。”   突然出现在工厂顶的黑猫喵了一声,轻盈跃起,如同飞翔般,跳入了滚滚而来乌云上。   茶茶定睛一看,才知那团向这里移动而来的“乌云”是乌鸦群。   穿白色袈裟的长发男人,眉心镶着一颗红珠,念着佛号,垂目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靠,这也叫和尚?? 第31章 各怀鬼胎的夜战   “云伏。”茶历认出这个长发妖孽和尚是云伏的同时, 祭出了姬妩留给他的武器,白玉风流扇。   “小王君。”云伏礼貌点头, 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布鞋踏上地面,顷刻间从他脚下蔓延出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周围的环境似乎都随之进入了他的禅宗境界。   君炼变态般爆出一串笑。   “云伏, 你总算是来了。”   云伏并没有正面回应他, 乌鸦散去后, 黑猫跳上他的肩头, 变回原形——原来是他的禅杖,长约九尺,纯白色,九环为白骨打造,每一个下面都垂挂着飘逸的流苏。   云伏将这纯白无暇的禅杖轻轻扣在青石板上, 合掌道:“阿弥陀佛,小王君,你杀孽过重, 时至今日,还要再犯下大错吗?”   茶历:“云伏,给我个理由。”   云伏睁开眼, 手掌托向君炼, 指着这浑身戾气的君炼,慢悠悠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为何不放这位施主一条生路?”   茶茶见茶历额头沁汗,忽然明白过来,或许云伏的异能与言语禅机有关。   茶茶伸手拍了拍茶历,说道:“跟他扯什么,这和尚活了近万年,天天琢磨的就是怎么说话,爸,你可别被他带进去。”   “哦?”云伏的双眼望向茶茶,静如深潭的眼底突然起了一丝涟漪,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这位女施主,你不赞同贫僧?”   “连肉身都没有,雀占鸠巢的臭弟弟,有什么资格讨生机?”茶茶嗤笑道,“如果我推测的不错,君炼的魂魄马上就要被君饮吞噬,所以你们才慌张来救。并且你们惧怕冥王的力量,只敢钻半夜十二点,冥王意识沉睡疗伤的空子。真是可笑,口口声声扯道德大旗,说要给夺他人身体篡位的垃圾一条生路,结果自己肚子里装的全是生意!”   随着茶茶的话语,云伏创造的禅宗境界也慢慢缩小范围,似乎被她的话给挡了回去,青石板和周围的古刹幻境慢慢变淡消失。   茶历突然清醒,恨声道:“竟然中招了……”   果然,云伏这家伙隐藏了实力。   “哈哈哈哈……”茶茶身后突然传来一串阴笑,那笑声仿佛自带回音,影影幢幢中,似乎一个人笑了两次,“没想到,云伏啊云伏,你的禅宗境,竟然会被一个二十岁的女娃娃勘破。”   云伏合掌,慢悠悠吟:“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的心性并非二十岁。”   茶历听到那重重叠叠的怪声,警觉布防,拉过茶茶,低声说道:“是十一十二区的双子执行官。”   双子执行官,是一对双胞胎,但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双胞胎。受封八大将的是哥哥知火,而弟弟闻语则是知火的影子,能言亦有异能,但他并无肉身。   微弱的灯光似要熄灭般挣扎闪烁着,在诡异的光影中,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的年轻男孩儿打着哈欠慢慢走来,他看起来也就十□□岁,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刘海儿遮盖着他的眼睛,隐约透着血光,他轻盈跳上旁边的断壁,蹲在上面,掏出红绳,翻起了花绳,影子拉得很长,打在墙上,影子的脸上,开出了两只眼睛,一张嘴,咧到两耳,吃吃笑着。   君炼更是高兴:“知火!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来!快救我出去!”   知火歪了下脑袋,咬着手指,笑了起来。   “嘘——被救就要有被救的样子。”知火说道,“要救你的不是我,我对救你并无兴趣。”   知火手指缠绕着花绳,笑着道:“万事万物都有三六九等,连玩个游戏都有排名,既如此,我们执行官是否也应该有个排名?”   茶历:“八大将执行官是抵御无方界诸神的力量,异能不分高低,应该用在正途,不该相互攀比!”   “又来了。”知火垂着头依然翻着花绳,而他的影子弟弟却捂住了自己的双耳。   知火不耐烦道:“历王君,你还真是做爸爸做上瘾了,你可知道,我最烦的就是……爸爸讲的道理?”   知火未出手,他的影子弟弟闻语发动了异能,数道风刃向茶茶割去,茶历展扇挡下,叮叮咣咣如同利器交锋。   “我今日来此,只是想打破冥王定下的规矩,酣畅淋漓与你们这些千年老执行官们交手,要个排名。”知火收起花绳,手捋了下刘海儿,露出双眼。   血绳如蜘蛛网快速向茶历和云伏推来。   云伏又是一声阿弥陀佛,以禅杖为界,自己身处禅宗境界,那花绳为利器如同绞肉机的绳网割来,畅通无阻扑了个空。   云伏仿佛与他们不在一个空间,他闭目打坐,嘴里吟诵着佛经。   知火反应很快,立刻勾手,将袭向云伏的那张利器引向茶历那边,两面夹击。   “最强的执行官……茶历,我不服你很久了!”   茶历护着茶茶,看起来比云伏吃力多了,但很快,他和茶茶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网交叉着穿过浓雾,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知火的眼中亮起了不服输的光,高兴又气愤的咋舌:“嘁!闻语,去找。茶历能躲,他护着的那个小姑娘可躲不了。”   影子闻声脱离了知火,似鬼魅般,在地上缓缓流淌,探查着隐藏起来的茶历和茶茶。   君炼鬼叫起来。   “他在融化我!!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君炼控制下的君饮身体,五官狰狞疯狂,完全与原主不同,“我命令你们,不要打了!”   “闭嘴!”知火咬破了拇指,道,“废物不配命令我!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吗?!年代变了,小少爷,废物点心就好好做棋子,不要插手我们的战局!”   “可我要死了……”君炼的声音扭曲黯淡了下去,“谁来……救救我。”   “找到了!”闻语的一句话,知火再次对茶历和茶茶的藏身点进行了攻击。   绝望中的君炼向气定神闲的云伏求救。   “云伏,云伏!云伏大师……”   “离婆离婆谛……”云伏仍旧闭目诵经。   茶历被知火逼出身形,将茶茶退开,白羽扇迎上血绳。   茶茶退后数步,稳住下盘,还未再看战况,忽觉身体一轻,再一回神时,自己身处云海之上,而眼前矗立着一尊大佛。   佛下,雪白袈裟的云伏盘坐在蒲团上,转着佛珠默诵经文。   茶茶皱眉,道:“呵,果然不出手是在等时机!不效忠冥王,是想扶废物上位做你们的傀儡吗?自古这么做的,就没一个好下场,你活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不必我说吧?和尚。”   “非也,非也。”云伏回答道,“小僧不为那傀儡而来,也不会效忠任何一人。”   “可别告诉我,你今日也是来打架讨要排名的。”茶茶道。   “小僧今日来的目的已达到。”云伏说道,“第七位冥王魂魄虚弱,王不似王,而另外一个也如风中烛火,不能成气候,看来冥界的气数已尽,小僧近万年的所想所愿,佛祖终于回应了。”   “目的已达到?”茶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镇静下来问道,“难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考察冥王是否值得你效忠?”   “此事,小僧早已在数日前考察完毕。”云伏轻轻摇头,面露微笑。   “那你……”茶茶深吸口气,双目锁住这长发飘飘,根本不似和尚的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小僧,为你而来。”云伏睁开眼,再不遮掩眸中的炽火,打了禅机,看向茶茶,“你可知,我是谁?而你,又是谁?”   茶茶一惊,看向四周,“这是何处?”   “女施主已在我的蓬莱境。”云伏说道,“不必再想你的养父,此处离十八区,已很远了。”   茶茶立刻明白了,她这应该是被云伏……绑架囚在了此地。   而在十八区的空地上。   君炼即将被消耗殆尽时,一个木头小人从天而降,将手中的刀刺向冥王的心脏。   冥王的眉心处裂出一道血痕,君炼虚弱残缺的魂魄挣扎着逃出,被木头小人带走。   茶历击退知火和闻语的攻击,转头看到那木头小人咔嚓咔嚓逃离现场,几乎怒到极点,道:“薛点!!”   知火和闻语也停了下来,知火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薛大哥也要来分一杯羹。”   远处的工厂房顶,一个块头硕大,剃青皮头的纹身男人默不作声,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投入,等把木头小人提到身边后,他才收起书站起身来。   “抱歉,你们继续,我只是来救人。”薛点说完,提着承载着君炼魂魄的小人消失在夜色中。   知火:“哼……装什么好人!茶历,我们再来!”   可茶历没有反应,他扶起倒在地上的君饮,愣愣道:“茶茶呢?”   不仅茶茶,云伏也不见了。   茶历醒过神,抬头看向夜空:“茶茶!!”   那个和尚,竟然是冲新娘而来!!   知火:“喂,你还打不……”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感受到君饮身上袭来的冥王气息,似乎是被掐住了喉咙,后半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闻语先败下阵来,影子缩回了哥哥身后,窸窸窣窣说:“哥哥,我怕。”   知火向后退了半步,回过神来,又无比唾弃自己的反应。   君饮慢慢起身,睁开了眼。   他抬头望着夜空,紫眸亮起,开口道:“八将听令。”   冥王的声音钻进了每一个执行官的耳朵中。   “我已归位,十日后,开冥王殿,战无方界。”   茶历:“十日?”   君饮说完,恢复黑瞳,转头对茶历说:“我记忆回来了,云伏就交给我,我会把茶茶带回来。有劳父亲暂管后三区。”   知火不知作何反应,呆呆立在身后,他疯狂想去挑战君饮,可却被突如其来的气势骇到抬不起手,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   君饮回头轻飘飘看了眼知火,“愣着做什么,回你的辖区。”   知火如蒙大赦,带着闻语慌张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饮:夺妻之仇第一,谢谢。   你们听过N年前民间流行的一个特殊的对联吗?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战。   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拿。   还有个引申版本:   琴瑟琵琶八大王,群魔乱舞。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怀鬼胎。   (就突然想起了这个……)   今天出点普通的事件卡面。R卡,名称:各怀鬼胎。R卡画面,肌肉男薛点的傀儡娃君炼,阴阳双子,以及拽着茶茶逃走的妖孽云伏,大声叫茶茶名字的茶历,以及即将觉醒的重伤冥王君饮。   创造力卡,第二数值是行动力,第三是决策力,亲和力为0。   那么,各位阴阳两界执行人们,距离我们下一张ssr卡掉落,大概还有三五章。   以及,我们即将迎来第一张新娘茶茶的SR卡,数值极高的那种。   【云伏的自称变了三次,算是小细节】 第32章 这小孩儿是谁   “云伏什么时候把茶茶带走的, 我竟然丝毫未察觉……”茶历提醒道,“你当心他, 姬妩从前与我说过, 云伏修了禅宗境,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从刚刚的交手可以推断, 他所处的时空与我们不同。”   君饮的胸膛颤动, 闷闷咳嗽了几声, 擦去唇边的血, 说道:“我知道。这万年来,分给云伏的力量太多了,他的心应该进入了无方境。”   茶历听不懂:“什么意思?”   顿了顿,茶历又试探着问:“君饮,你……能想起以前的经历, 想起我吗?”   君饮垂眸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这幅身躯的生父。”   茶历整个人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血液几乎倒流,“君饮……”   “属于君饮的魂魄,已经融进了我的神魂。”君饮说道, “我将以他的身躯回归冥界, 我是他,亦不是他。或者,你可以叫我……”   君饮说到这里, 突然弯下腰咳出血来,他抚着剧烈跳动的心,淡淡道:“过来点。”   茶历凑近他,一脸迷茫:“什么?”   君饮道:“你身上有她留下的气息,虽不强烈,但多少管些用,能让破碎的魂魄聚合一部分。”   他道:“我的这副身躯即将沉睡,请看护好他,取而代之的,我那部分受你疗愈而聚拢起来的魂魄,将会进入云伏的禅宗境,把茶茶带回。”   君饮说罢,身体缓缓倒下,长发为枕,失去了意识。   茶历愣了好久,几千年的见识,竟然不明白君饮的话是什么意思。   ---   云伏的禅宗境,是他在近万年的修行思考中,精神脱离肉身,铸造的空中镜界。它类似于魂魄张开,搭建起的另一个时空,在禅宗境中,万物之主是云伏。   一化一草一木,都为云伏做造,境随心转,景随心生。   云伏这个老妖僧万年的功力和修行,已将这禅宗境阔至一座城那么大,建筑错落,大多都是古色古香,没有半点现代气息。   看得出,老妖僧心中的世界,依然停留在旧时代。   云伏没有逼茶茶做什么,他只是在禅宗境的云山之上,在山巅的庙宇中诵经念佛,且对茶茶说:“你若不愿陪我,可自行离开,到别处去看看。”   “我的心,完全向你敞开。”云伏说,“你会明白的,比起外面一代又一代愈发稀薄的神魂冥王,我才是最接近冥神的存在,我才是你最佳的选择。”   茶茶道:“我不明白,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会明白?”   云伏笑了,他的发丝垂在蒲团上,随着身体的抖动,也打着颤。   “想回无方神界吗?”云伏转过身来,伸出一只手来,邀她靠近,“做一个全能全知的神,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来吧,无方神女,你的苦难结束了,与我一起归去吧。”   茶茶的脚下多出了一块蒲团,整洁如新,看来是云伏特地为她准备的。   茶茶坐下,问道:“你说的无方神女指的是我吗?”   “不错。唯独你,才是无方神女。”   “证据呢?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茶茶不疾不徐,套着他的话。   “你可知冥神降世之说。”   “冥神自东边无方界,渡过弱水,来到了这里。”茶茶点头道,“多少知道些。”   云伏接着道:“那你可知,冥神陨落时,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此地的苍生?”   “略知道些。”   云伏又道:“冥神的力量,他所知道的一切,从那时起,就裂成亿万份碎魂,赋予了这些庶民,而我们这些执行官,为抵御无方界苏醒的众神,必须获取冥神更多的力量,也就是他的鬼煞之力。而获得的力量越多,我们体内属于冥神的部分就越多,对这个世界知道的,也就越多。”   茶茶认为有道理,点头道:“原来如此。”   “我做了近万年的阎罗执行官,获得的冥神魂魄力量也越来越多,从我明白我是谁后,我的体内就有一个声音,萦绕不去。”云伏抬眼,深邃目光看向茶茶,“那个声音来自我身体内的冥神魂魄,他知道你将会在何时重生,他让我等你,他让我……带你回家,回属于我们的无方神界。”   茶茶淡淡道:“倒是合逻辑。”   云伏又道:“你可知道,为何千万人,都想得到你?”   茶茶嘴角微微一挑,问他:“为什么呢?”   “因为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沉睡着冥神的魂魄碎片。”云伏说道,“身体内的冥神魂魄越多,就越渴望你。无方神女,情为潭水,而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如万年前的冥神,渴望得到你,更多。唯有得到你,我才完整……”   他的眼中跳动着炽烈的火。   茶茶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语气平静道:“照你这么说,三代和六代的新娘,都不是神女?”   “他们都不知真相。”云伏合掌轻念声佛号后,说道,“咒神的诅咒之箭,割裂了你的魂魄,冥神为了让你活下去,将你剩下的魂魄碎片,与他剩下的主魂合二为一,诞生了冥王二世。可惜冥王二世的身体无法撑太久,他死后,属于冥神的魂魄给了他的血脉,而无方神女的魂魄,则漂泊寻找宿体,那些所谓的新娘,不过只是您留下的一缕碎魂附体……”   云伏看向茶茶,用最柔软的目光,淡淡说道:“而我在得到更多的冥神力量后,回溯到了过去,看到了最初的因……无方神女,您是至高无上的无方神,不死不朽,即便魂魄破碎,也会在万年内,将散落的碎片召回,重塑神魂,重归冥界。”   茶茶拍了下大腿,心中暗暗道:“这解释应该是真的!”   “时间刚刚好。”云伏说道,“你就是无方神女,小僧……来接你回家了。”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是神女,你自己是冥神。”茶茶脸上挂着一丝笑,如此问道。   “你就是神女,而我……”云伏说道,“是最接近冥神的男人。”   “那你说的回去,就是说,抛弃这个冥界,回无方界去?”   “是。”云伏说道,“无方神界,才是神的归处。”   茶茶笑了,她已经知道云伏想要什么了,这个整日诵佛诵神的男人,有了更大的野心,他不屑成为冥王,而是要成为神。   “你想回你就回呗。”茶茶早已看透,“说这么多,是因为回不去吗?”   “冥神碎了魂,将大部分魂魄神力分给了阴阳两界苍生,已不再是神。想要回无方神界,就必须收回所有的碎魂,由神女疗愈聚为完魂,重新成为全能全知的冥神,才能回到神界,高坐十二主神之位。”   茶茶:“对嘛,你早这么坦白野心就对了。你体内得到了太多的冥神力量,这些力量影响了你,导致你对神女极度渴望,但你最渴望的,还是篡夺神的身份,借助神女的疗愈能力,让你成为冥神。”   云伏合掌闭目,直道阿弥陀佛。   “想不到本应该清心寡欲的和尚,却最是贪婪。”茶茶看透了一切,笑着起身,“你猜我怎么想的?”   “请神女赐教。”   “不了,还是叫我茶茶好了。”茶茶说道,“我本以为,后三区彼岸花粉猖獗,是你勾结了无方界的食魂神,从中分了一杯羹,故而放任不管。但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幕后主使,你开通彼岸花交易,甚至勾结冥界最大的食品商,将彼岸花大批投放市场,是为了自己食魂,从大家的尸骨中,贪婪吸食冥神的碎片,以求得你自己踏血成神!”   云伏:“这本就是我的魂,我能赐予苍生,亦能从苍生中全部收回。”   “收了,就没有天下苍生了。”茶茶哂笑,“更何况,你还是个假货。”   云伏脸上浮出了怒相:“小僧,就是冥神。”   “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茶茶说道,“虽然我什么都不知晓,但通过你的讲述,能为苍生一挑诸神,能为苍生碎掉魂魄,把神的祝福无差别的给予他们的冥神,一定不会是你。”   茶茶说罢,转身离开。   身后的寺庙门霍然关闭,扬起的风卷着她的长发。   身后传来撞钟声,钟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杂。诵经声一声高过一声,云伏显然是急躁了,被茶茶否定,就如同判了死刑,茶茶的话,刺破了他的伪装。   他非冥神,他只是一个偶然间获得巨大力量后,野心膨胀的器皿。   云伏竭力压下怒火和燥意,木鱼声越来越快。   茶茶慢慢晃悠下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荡。   云伏的禅宗境,并不静谧,许多东西如同死物,华丽的虚假,朴实的生硬,就连景色,也半点无禅意。   “这应该也算空间系?”茶茶自言自语道。   她非常有耐心,寻找着这里的边界,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抛在了身后的遥远中,茶茶终于看到了“边界”。   天穹和地面的衔接处,荒芜的土地上,突兀地栽种着一棵巨大的菩提树,菩提树后,再无路。   茶茶惊喜万分,打算近前去,找找看有没有破绽。   等她走近时,才发现菩提树下,站着一个小男孩儿,约莫七八岁模样,乌黑的长发,深紫色的大眼睛,形状妩媚漂亮,正面无表情看着她。   茶茶惊讶道:“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儿?你是谁?是一直住在这里,还是新来的?”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离近些问问情况。   那小孩儿抬起眼皮,盯着她看了许久,张口就是一句:“慢死了,是我。”   茶茶把刚伸出去,想要摸他脑袋的手收了回来:“靠……君饮?”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你老公变小了。   没看剧本的茶茶警觉抬头:嗯??哪里变小了?   君饮:?????????????????你在内涵什么????????? 第33章 神魔之别   “要想破禅宗境, 就要攻心。”变小的君饮并不废话,直接告诉茶茶方法。   “等我将他引来后, 会在他的禅宗境中再塑梦境, 回溯他心中最脆弱的记忆,而我们需要进入第二层,从他的弱点下手, 攻心就交给你。”   茶茶想, 君饮变小孩儿后, 这么一板一眼说话, 还挺可爱。   比成人状态可爱。   君饮说完,紫色的大眼睛半眯,不开心道:“你盯着我看了很久了,你有在好好听吗?”   茶茶抱胸扭脸,“哼。”   小君饮一愣, 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说道:“我的魂魄自生来,能达到的极限就只有这么点, 前些天被君炼侵蚀,再次倒退回曾经,现在这副样子, 是茶历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茶茶:“怎么说?”难道云伏所说的, 七代冥王神魂薄弱是真的?   小君饮冷冷道:“不过你放心,即便只有这么小,照样能碎掉云伏的野心。”   茶茶:“我是说, 你那什么魂魄极限是什么东西?哥们儿,讲道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起,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就会胡思乱想。讲故事要讲完整,吞吞吐吐只讲一点,让别人去拼凑信息,这是没有讲故事的道德。”   小君饮皱着眉听她说完,板着脸说:“你好啰嗦。”   不过,他仍然告诉了茶茶,“因为我曾经是冥神光之阴。”   茶茶:“你猜怎么着?我已经不震惊了。”   你爱是谁是谁,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快些给我讲你为什么是,给我看完整的故事,满足我的好奇心!   小君饮仿佛能读懂她的心,见她脸上并无震惊之色,缓了缓,又道:“相随魂变,体内的魂魄什么样,相貌就是什么。我们约定好了,会在万年后重塑神魂,重生于冥界。”   “那你怎么是小孩儿?”   “因为我是重塑神魂,神的生长期不同于人,它生长极其缓慢。”小君饮道,“新的神魂要再三千年,才能成长为完神。”   茶茶想起云伏老和尚的话,问他:“那你能看出我是谁吗?”   “当然。”小君饮道,“你没变,我们一起约定万年后再相见。”   “照你说的,那我怎么不是小孩儿?”   “因为你是魂神。”小君饮的紫眸凝住她,深深看向她的眼底,“你的神魂并没有分给众生,你不许重塑,你的神魂本就可以在万年内,将散落于天地之间的魂魄聚拢复原。”   茶茶反复将今日听到的信息量在大脑中筛过一遍又一遍,道:“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自己塑造了新的神魂,所以要从头长起。”   “不错,这是万年前,你为了化解灭神诅咒,用的计谋。你把祝福给了万年后的我,使我魂魄再生,重新踏上神途。”   茶茶想,这就没意思了。   “也就是说,我是魂魄碎后,自己像拼图一样,又把它拼了回来。”茶茶问道,“所以我不像你,神魂是孩童模样?”   “是。”   茶茶哈哈笑了起来,“那为什么,你这个新生的,还记得往事,而我这个原来的,却丁点往事都不记得?”   “灵魂承载一切,我们把承载记忆的主魂都放在了冥王身上,他就是冥王二世。”   “哦,那个二代。”   “我一代代继承主魂,也继承了这部分记忆,新的神魂加上旧魂的记忆,就是我。”他抬起手指,“而你,这部分记忆已经飘散,无人继承,只能自己觉醒。”   茶茶想了想,也挺有道理,至少她挑不出逻辑漏洞。   “那你到底是光之阴,还是君饮?”茶茶想考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孩儿,看他是否会被问住。   “光之阴是我的过去,君饮是我的现在。”小君饮语气平静,“名字可以变,唯一不变的,我是冥神。”   茶茶啧了一声,考不住了,至少人家比自己想得明白。   小君饮的紫眸一直盯着她看,从始至终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茶茶被盯笑了。   “诶,我问问你啊,你的眼睛原本就长这个样子吗?”这设定真是玛丽苏到爆棚了。   “你见过魂火的颜色吗?”   茶茶已经熟练的逗起了他,“或许曾经的我见过,但我没有。”   “魂火是什么颜色,眼睛就是什么颜色。”君饮道,“两界众生活在阴阳之间,魂火历经数次轮回,故而是黑眸。”   “这么说,那些琥珀色的眼睛,是魂魄轮回次数少的原因吗?”   “不错。”君饮点头,“而冥神的魂火是紫焰。”   “那我之前……”   “仍是黑色。”君饮笑了起来,小孩子歪着嘴角笑,看起来更是可爱,酷酷的,“你经受的苦难比芸芸众生多许多,故而魂火是吞噬一切的深邃色。”   茶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可真是中二。   “我爸那种绿的是?”   “鬼煞异能者,都是被体内的冥神魂魄碎片激活了潜藏在魂魄中的力量,他们会亮出与常人不同的光芒,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诶,那这也就是说……所有的异能者,都在用你的力量。”茶茶托腮。   “不错。”   “你不是冥神。”茶茶突然伸出手,按在小君饮的头顶,对上他紫色的眼眸,说道,“你是将火种带到人间的救世神。”   君饮嘴角微微一动,眼中有了笑意。   但很快,这浅浅笑意就凝结成霜,他向前半步,把茶茶拦在了身后,抬眼看向天空。   云伏踏空而来,雪白袈裟如飞雪飘扬,似神佛下凡普度众生来了。   “阿弥陀佛。”云伏站定,睁开眼睛,君饮的孩童身体倒映在和尚的眼眸中,令他发笑,“七代冥王,不过如此。”   小君饮紫眸一眯,拽道:“既然你喜欢做春秋大梦,我就成全你。”   云伏笑了起来,雪白的钵多罗从天而降,落入云伏的手中。   云伏道:“既然你如此弱小,那本神就成全你!”   他默念经文,钵多罗渐渐变大,倾倒过来,似要将小君饮吸收进去。   茶茶听到身边的小孩儿哧了一声,低头看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茶茶心惊肉跳,连忙抬头迎着强光望去,“不会被收了吧?”   云伏笑了起来,“我很早就想吞噬掉冥王,看一看冥神让你们一代又一代继承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今日是我的大吉日,诸事皆宜,连冥王都亲自送上门来,成就我万年夙愿!”   强光渐弱,茶茶的眼珠都要瞪掉了,她看到小君饮就在云伏的头顶站着,用一种同情悲悯的眼神看着大笑的云伏。   而后,他伸出手,托着一簇光火,说道:“让你失望了,支离破碎的旧魂,我不打算再收回。我本想将力量分给你们,使人人都有力量面对轮回之苦,将力量分给有才能之士,使你们能够帮助众生渡过苦厄,可现在看来,你已失了本心,被力量腐蚀。”   “我一向公允。”   “既如此,我将收回赐予你的力量。”   君饮闭上双目,手中的光球缓缓落下,罩住瞠目结舌的云伏,一瞬间,云伏的脸上魔相尽显,赤目鬼面。   饶是茶茶这种胆肥的,也吓的退后。   云伏痛苦蹙眉,光消失在他的身体中,继而从他的心口又缓缓亮起。   光慢慢推进,改变着周围的环境,茶茶不住后退,想躲开这光。   小君饮回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不必怕,这是我给他的梦光,它不会伤害你,它会根据云伏的心结编织梦境,能够消除他心结,攻心破禅宗境的,只有你,茶茶。”   茶茶抬起手指,小心翼翼碰了到眼前的光墙,而后被光温柔包围,亮光闪过后,她发觉自己和君饮站在一条乡间小道上。   入目是荒废的田野,野草丛生,蝗虫遮天蔽日。   不远处,一个面黄肌瘦浑身是伤,脏兮兮的小男孩儿正蹲在路边挖着一只麻雀的胸腹吃肉。   君饮道:“想来,他就是云伏。”   茶茶走上前,拍了拍这个瘦弱的小男孩,而男孩儿抬起头,吓到了她。   他满嘴鲜血,看起来像个食肉的妖魔,可他脸上挂着泪水,分明是在哭,哭他为了自己果腹,要残杀其他的生灵。   茶茶愣了许久,低声道:“你还真适合……出家。”   小云伏仰起头,呆呆问道:“你是……神仙吗?”   “四舍五入,算是。”茶茶说道。   小云伏的眼亮了起来,那是在黑暗中终于盼到亮光的欣喜和激动。   “你能宽恕我吗?”云伏举起手中的麻雀尸体,说道,“我不会把它吃干净,我会把它的羽毛埋进泥土中,安葬它。你能宽恕我吗?”   “为了生存,自己吃饱,这本没什么。”茶茶说道,“我是觉得,假若你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守住底线,那就无可厚非。”   小云伏目露迷茫。   茶茶看着他,说道:“小时候吃不饱,又遇饥荒,磕磕绊绊长大,幸运的得到了力量,成为了执行官……当一切都满足后,不知该追求什么,所以出家侍佛,结果,倒头来却还是屈服于最初的饥饿感,想成为拥有一切,全知全能的神明。”   小君饮:“果然找你不会错。”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她都能看到本因。   茶茶蹲下来,对云伏说道:“能力和责任是平衡的。如果因为想获得更多的能力,而强迫自己假装神明,对应该承担的责任视而不见,你就会沦为权力的魔。魔非神,知道为什么吗?”   小云伏摇了摇头。   茶茶:“神可以无怨无悔,将自己献祭给众生,魔则为己一人,献祭众生。踏万人尸骨立于巅峰者,非神是魔。云伏,你悟佛多年,却只是为自己,屈服于心魔。这样的你,离神差远了。”   场景突然大变。   香火旺盛的古刹内,面皮白净的僧人垂头念着佛,青丝蜿蜒变长,如同斩不断的尾巴,令他恋恋不舍又痛苦不堪。   “冥神在呼唤我,如果不能成神,又为何让我一人拥有这么多的力量,我是最接近神的男人,我渴望它,又有何错……”   茶茶听到他的心魔声,时而窃窃低语,时而疯狂高呼。   她伸手要推开古刹门,却被小君饮拦住。   “当心。”他说,“不要让他的心魔吞噬你。”   茶茶笑:“哟,这是在关心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带外国人玩,不然没法解释他们怎么个轮回方法。但免不了要用人家的文化,语言影响,宗教【比如佛教】这种就不深究了,就当这些是我们自己的部落发展起来的文化吧。   【今日外出,二更时间不定,可能随时掉落,如果鸽掉会在这章的评论区请假~】 第34章 落难的神女   茶茶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   进去如果要打, 就让这小孩儿来,如果需要非异能的打架, 那就她来, 之后由她来讲道理。   毕竟她做了多年的播音员,劝人劝架她最拿手,讲不过就打, 打不过就讲,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他就是倔强成铁树, 也会乖乖对她说:我想开了。   但茶茶推门进古刹,等她的却是云伏的反向洗脑。   他单薄的身影跪在佛前,而那些心魔血口獠牙,飞蛇游走痴缠在他身边,馋着他那一抹雪色的佛身。   若想说动他, 就必须破除他的心魔。   小君饮如此提示着。   茶茶粗粗数了数,蹙眉道:“可这心魔……至少百个了。”   “九十九。”小君饮掐指算道,“心魔吞佛意, 九十九魔缠身。我们想要得手,就需先解决掉拦路的九十九重心魔,才能伤他的魂体, 破开禅宗境。”   茶茶啧声道:“麻烦!”   小君饮抬起眼皮, 面无表情刺她,“那你可有捷径?”   “你就没有吗?你不是冥神吗?全知全能,给个办法呗。”茶茶忍不住顶道。   小君饮道:“听你语气, 你是在挖苦我?我是魂体入禅宗境,万事都需小心应对。且之前就告诉了你,我这个魂魄是借助茶历的保护,临时帮我聚起的,刚刚造梦已很疲累,再让我做事,我就要散了。”   茶茶呆愣半晌,迸出两个字:“无耻!”   小君饮迷惑不解:“讲实话为何无耻?”   茶茶被噎了一记,不再回答,她望着那些半空游走的心魔,暗暗观察它们。   她不是老老实实不耍小聪明的人,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有多年的打架经验和劝架经验,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让大脑介入,思索战术。   “一般来说,有些心魔是小打小闹,有的心魔是主要的。”茶茶打了个响指,问小君饮,“知道什么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吗?知道九重迷宫怎么走吗?一般而言,只要破解了最主要的那一个,其余的就会一波带走,局势明朗。”   小君饮装作明白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做了个标准的手势,请她开始。   茶茶:“姑且问一句,如果解决心魔的途中我出意外了,没能成功,我会死吗?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吗?”   “不会。”小君饮道,“这里是我为他织造的魔解梦境,你如果失败,我会将梦境撤走,回到禅宗境,寻找别的方法突破。”   茶茶比了个OK:“听明白了。”   既然没有副作用,那就直接A上去吧!   茶茶心中默念:“告诉我哪一个心魔是云伏最主要的心魔。”   她就像选卡牌一样,凭借着直觉,双眼从纷飞游动的心魔上扫过。   她直觉一向准,即便不准,挑一个看看难度,先练练手就是。   茶茶的目光移动到了最里面的心魔中。   其余都是游动的,唯有那一个,就像一条盘龙,盘在云伏之上,被其余九十八条心魔护在中间,静静沉睡。   茶茶的脚动了,小君饮仿佛知道了她的目标,提醒道:“不管哪一个心魔,一旦碰到你的身体,你就会被吸入心魔中。如果你想……”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茶茶灵巧侧身,躲开一只游动的心魔,又潇洒弯下腰,躲过另一个,向最深处走去。   她伸手敏捷,英姿飒踏,娇龙一般从容避开每一条心魔。   小君饮松了口气,严肃的脸上浮着意思轻笑,小声道:“好身手。我该知道,你根本不必我担心。”   茶茶成功逼近了那条沉睡的心魔,将手放上去的同时,她看到一直念佛的云伏突然睁开眼,向身后的她望来,他的脸上浸满了悲戚,极度的痛苦,张开口,无声道:“不要……”   茶茶痞痞一笑,说道:“你猜怎么着,我这人就是,你说不要,我偏就要!”   茶茶抬脚,强势进入了这沉睡的心魔。   见她身影消失,小君饮抱臂微笑,道:“好眼力。”   游动的心魔代表着这些心魔并非固定不变,它们有可能会被宿主亲自质疑消灭,所以要不停游动缠身,不停地提醒宿主。而沉睡的心魔坚如磐石,恰恰说明,这是宿主想不明白,无法解决,不可变动的心魔,是一切心魔之因。   不知这样的心魔,茶茶是否能消灭掉。   小君饮:“我拭目以待。”   茶茶进入心魔后,入目是一无所有的大地,最原始的土壤和清澈见底的弱水,天高地远,是这片大地最原始的景色。   “原始社会吗?”茶茶转了个身,弱水彼岸,巨大的藤蔓撞入眼帘,枝丫缠绕荆棘密布,紧紧把住土地,上端侵天,似遮天蔽日的墙。   茶茶惊愕瞧着,喃喃道:“这么高的荆棘,是做什么的?”   她看到,荆棘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光团,毛绒绒发着柔光,像蒲公英一样从花墙中飞散。   茶茶忍不住向花墙走去,涉过弱水,她看清了花墙内的东西,花墙的正中央吊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沉睡的脸庞苍白如纸,高贵却又病弱,蹙着两弯细眉,眉间流露出痛苦之色。   她如瀑的长发一直蜿蜒到墙下,浓密的长睫沁出泪光,而那些光团,正是从她的泪珠中沁出。   茶茶道:“这是……”   一些光团落地成形,有似男人,有的似女子,面向着花墙上束缚的女神,跪地痛哭,为受苦受难的神明啜泣。   而后,天空中出现了旋涡,云化作大手,抓向这些光团。   光团纷纷躲避,变成蝴蝶,四散而飞,一些蝴蝶被大手抓取,在祈祷中碎裂,被天上的大手吞噬。   花墙中的女人无声落泪,泪水中诞生的光团更多了。   一些光团蝴蝶躲进了泥土或是沙石中,荆棘缚着的女人流淌的鲜血落入它们的藏身之处,帮他们凝出了肉身,逃到了远方。   苍生就由此诞生。   等看到那熟悉的光蝴蝶后,茶茶终于明白,她道:“魂魄!?”   这么说,这个被缚在花墙中的落魄女人,是负责从泪水中制造魂魄的神。   可是,这一切又和云伏的心魔有什么关系?   茶茶身后响起了涉水声,有人渡河而来。   茶茶连忙推开,回身望去,见一个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人慢慢走来。   他在花墙下驻足,抬头仰望着花墙中的女神。   “光之阴,又轮到你了?”花墙中的女人轻轻开口,她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如哄人入眠一般轻。   “嗯。”那人摘去兜帽,露出一头长发,和一双紫色的眼睛。   茶茶恍然大悟,这个涉水而来的男人是冥神光之阴,那么说,花墙上荆棘缠身的女人就是……神女吗?   “接下来的百年时间,是由我来负责监视神女。”光之阴淡淡说道。   神女长睫上挂着泪光,微笑道:“请便。”   “……”光之阴望着神女,紫色的眸子蕴着光,说道,“你想回去吗?”   “回何处?”   “回去,回无方界。”   神女笑道:“你要如何做,光之阴?”   “弑神。”   神女闭着双眼,虚弱笑,“那这些替我受苦的人,又该如何?即便是你,光之阴,也要以他们为食……”   对话到这里后,就像电影播放到了尾声,神女和冥神都没有再说话,而且,冥神的身影渐渐消失。   一段诵经声传来,茶茶惊讶转头,看到云伏跪在花墙下,双手合十,垂头诵经,脸上挂着泪,哭神女的遭遇。   “我一定会让神女回去。”他喃喃着,“我会终结神女的苦难,回到无方神界,您所创造的苍生,不值得你为他们受苦,我们残忍自私迷茫又不知感恩,我们配不上您所受的苦难,不值得您的牺牲……”   “我会带你回去,冥神不在了,那些继承他意志的冥王仍旧在为着些不值得的人牺牲您,等我,您要等我,我会拿到冥神的力量,成为神,带您风光回去。”   “我们这些食物,不值得您牺牲。”   “光之阴选错了,而我才是最懂您的,我知道,您想要回去……”云伏泪流满面,不住地说,“苍生不值,冥神无用。高贵的无方神女啊,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茶茶:“靠。”   她明白了。   应该是冥王在分力量和寿命时,把拥有此段记忆的魂魄碎片分给了云伏,云伏亲眼所见苍生诞生于神女的苦难之上后,有了心结。   等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心结就成了魔。不愿神女受苦的他,否定了冥神光之阴所做出的选择,云伏有自己执念,他认为,神女就应回到无方界,做一个不染红尘的女神。   一瞬间,千万句想吐槽的话涌到了茶茶的舌尖,她啧了一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云伏,双手插兜抬了抬下巴,说道:“头抬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云伏并未抬头。   茶茶:“不管了,反正在你的心魔里说话,你肯定能听到。我就当加了个班,告诉你,你迷在了哪里。”   茶茶坐下来,第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云伏的想法:“你又不是神女,你怎么知道她是想回无方界,还是想留在这里,护佑苍生?你只说她应该回去,那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了。”   “神就该回到神界,这些人,不值得她留恋。”云伏声音发沉,不悦道。   “这么说,你认为人神有别,神比人高贵,对吧?”   “不错,人有三六九等,人与神,更是天差地别,人只是神的食物,人不过是一团烂肉,有了神赋予的魂魄,才能行走思考,是低贱的存在。”   “也就是说,你自己也是了?”茶茶问。   “我虽是人中最接近神的,但不错,对于神而言,我也是低微卑劣的人。”   “那你这个人,凭什么敢揣测神的意思?”茶茶说道,“按你所说,你根本不配去猜测神的本意。”   云伏沉默了。   茶茶又道:“神女的选择,她和冥神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你,他们两个在选择牺牲时,还都是神,你不会要说,他俩身为神的选择是错的吧?而你这个人,却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掐头去尾的片段,就擅自认为神女应该回到无方界去,恕我直言,你这种行为,恰恰是你口中最卑劣的。”   茶茶声音提高了些:“我就问一句,凭什么?你凭什么要否定两个神的做法,用你身为人的想法替神女决定她的去留?这种做法,和那些不懂女人,便能轻飘飘开口否定她的一切努力,强迫她按照自己想法进行选择的垃圾男人们有什么区别?”   云伏的脸上浮出了愠色,直念:“阿弥陀佛。”   “念佛是因你心慌,是因为我说对了。”茶茶指着身后的花墙,说道,“我只看了个片段,还尚在疑惑中,而你,却自大的替神女做了决定,自说自话感动自己,梦醒后却又发现自己做不到,你根本就不是冥神,所以你痛苦不堪,编造了谎言,欺骗自己是最接近神的男人,你要带神女回无方界。”   云伏这次连阿弥陀佛都不敢念了。   茶茶神色轻松,问道:“云伏,你认为我是谁呢?我,茶茶。”   “你是转世的神女。”云伏说。   茶茶嘴角一扬,笑道:“既如此,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到无方界去做神?”   云伏抬头看着茶茶。   “悟了吗?知道你错在何处吗?”茶茶手指指向他的心口,“云伏,你沉浸在自我中,虽口口声声要救神女,可压根只在乎自己,拯救神女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谎言。你面对着落难的神女痛哭,于是计划要代替冥神,掳走转世来的神女,也就是我,要把苍生的魂魄都吞掉,带我回神界。但你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可有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   云伏神情松动了。   茶茶站起身,轻轻做了总结,“云伏,你就是你,比不了冥神的。真正爱神女,爱她所爱的,心疼她苦难的,只有光之阴。你想成为他,但你永远不是他。”   “云伏是云伏,冥神是冥神。”   “你只是一个执迷不悟的男人,一个万年都没能走出小我的人。”   茶茶的话语似刀剑,割碎了迷雾,直戳云伏的七寸。   “这么看来,有些人即便活万年,也都在原地踏步,越陷越深,活成执念。”茶茶握拳,轻轻敲在云伏的脑袋顶,酷酷道,“既然身为人,就去好好做个人,神女和冥神为苍生所创的人间,不止有苦,也有乐,人也一样……不必成神成佛,做人就足够了。”   一条河流出现在云伏身下,而他回过神来,已渡过这条跨不去的河流。   云伏惊愕回望,茶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心魔中。   心魔之外,小君饮看到,一直敲木鱼念经的云伏睁开了眼,而他眼前的佛像坍塌。   云伏喃喃道:“原来,我已身在彼岸。”   茶茶出现在小君饮身旁,也不看他,只是抬起手,和不知她要做什么的小君饮,击了下掌。   小君饮一愣,垂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起来。   “你做到了。”小君饮说,“我知道,你可以的。只有你能救赎这些人魂……”   茶茶自豪道:“不是我吹牛,有时候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要忙到周一,所以今明两天,每天只有一更,周二恢复双更~ 第35章 翩翩少年郎   云伏心魔溃散, 踏云抚猫,大笑离去, 只是禅宗境却还未开, 茶茶惊愣后,握拳抬头,准备使用“心与心的交流”, 使云伏解除禅宗境, 送她回去。   只是她还未出手, 云伏的声音就飘了来, “女施主,钟声过后,下山即可自行离去。”   茶茶嗤笑一声,吐槽道:“也不知道送送。”   她带着小君饮下山,走到山下后, 禅宗境已是夜晚,星辰挂空,街道悬灯, 青石板路光影斑驳,有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古朴幽静。   百步开外, 有一个小和尚, 提灯迎面而来,擦肩而过时,捂嘴偷笑, 轻声道:“施主不必徘徊,前走就是。”   茶茶:“哟,还有指路的。”   小君饮回头看了眼那和尚,眯眼道:“当心有诈,万年执念,非一朝一夕可改。”   小和尚笑声更明显了。   复行数步,又在城门处,遇见一化缘的大和尚,一声阿弥陀佛后,并拢手指为他们指路,“就在前面,特地为施主准备的。”   茶茶拉住了君饮的手,握了握他的手指,说道:“听到了吗?如果前方需要我打,我就上,如果我打不赢,你就用魔法攻击他,清楚了吗?”   小君饮撇了撇嘴角,轻声道:“呵,魔法。”   这句话的语气,就像在说:呵,女人,你是在小看我吗?   城门外一片漆黑,茶茶提了神,周身防备着,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   “前方好像有水声。”茶茶小声道。   她伸手捞了下,没有捞到小君饮,以为和他走散了,急忙回头,小君饮就在她身后,悄悄卷她的头发,见她突然转身表情惊慌,小君饮笑了一下,主动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指尖,道:“在找我吗?”   他笑得很开心。   茶茶:“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臭屁?”   小君饮:“我不是孩子,在你眼前的这个魂魄已经三百多岁了。”   “嗯,老爷爷好,老爷爷你不要乱跑,我怕你中招,在这里迷了路,我还要负责找你。”   “叫我名字。”小君饮不满道,“有你在,我不会迷路,你的气息会引导我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   茶茶:“还有这本事?”   “嗯。”小君饮道,“我有冥王之心。”   “什么东西?”   “就是带我到你身边的心。”小君饮把所有的都说了,“冥王之心就是冥神与神女系在一起的一缕青丝凝成的魂心,如星辰般璀璨,不管离开多久,只要双方在同一片天空下,这缕青丝幻化的魂心,会使冥神与神女相遇。”   “既如此,我怎么没有神女之心?”   “……”小君饮学会了,他板着脸道,“茶茶,我明白了,你没心。”   他认真讲的,她竟然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哈哈哈哈。”茶茶大力揉了他的头发,说道,“我不是没心,本王是心大,大到天地装不下。”   “你还自称本王。”小君饮的意见更大了。   “不行吗?”茶茶说,“我不吹牛,本人就是本人生活中的王,潇洒来去,也有实力狂妄。”   “你不狂妄。”   “那是你没见到我狂妄的时候。”茶茶炫耀道。   君饮:“?”   为什么讲这种无聊的话,她语气还如此自豪?   茶茶道:“你想好没,你真没找错人?我刚刚在云伏的心魔中看到了,神女也太苦逼了,你再好好看看我本人,你觉得我俩像?”   “你好好说话。”小君饮不满了。   深吸口气,小君饮再次开课,“人之外形、性情,皆是由魂魄所主。你我现在,虽继承了光之阴和神女的魂魄,但因为万年的变迁,我非光之阴,你也非神女。”   “你这就有逻辑错误了。”茶茶打断了他,指出了他的前后矛盾之处,“你不是说过,我的魂魄是自己重新攒起来的吗?还是原版的。”   “并不,虽是,但所有的魂魄经过风花雪雨,经过人世的冲刷,早已不似从前。而且……光之阴和神女最后将彼此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你也并非完全收回了魂魄,故而我们两个,只是继承了其根茎精髓,并不是完全复制,虽是他们,也是自己。”   “明白了,新瓶装旧酒。”茶茶道,“还是掺了水的那种。”   “茶茶。”小君饮伸出手指,一脸正经的指向茶茶,又指向自己,“君饮。”   小君饮目光坚毅:“这就是我们。”   “怎么说呢。”茶茶伸了个懒腰,笑看着小君饮,“我还挺喜欢这样,我就是我,过去就是过去,过去的我不能代表现在的我,你分得很清,我蛮开心的,毕竟我是真的不想被人追着提醒:你就是神女!不爽,因为我是茶茶。”   小君饮眼中有了笑意,也认同了她的说法,郑重道:“嗯,你不是神女。你是茶茶……不过,你虽然不是神女,但你是新娘,是我的……”   茶茶得了新娘PTSD,一听到新娘,就想到自己这个街区霸王,差点被强压的那天晚上。   茶茶手握拳,按在小君饮脑壳上,道:“听好了,不许叫我新娘,叫……”   她看了眼君饮:“叫我大姐大。”   君饮嘴角一抽,直言:“土。”   “嘿,我以为你是个小古板,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土的意思?”   “我有在学习。”小君饮道,“三百年来,我将魂魄分散出去,学四方知识,了解万年来的变化。”   “哦……怪不得你三百年才长这么点,原来是知识压迫的。”茶茶比了个高度,小君饮才到她的腰。   小君饮张了张口,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不生气,好脾气道:“那是因为你未出世,我的魂魄身体生长得慢,后来你出生,我的身体魂魄才敢放肆生长。”   茶茶没听,她拦住了小君饮,警觉盯着前方。   黑暗中,她的双眼闪烁着微光,那侧颜出奇的好看,小君饮抬头看着她,神情微有些痴。   “前面的人,你干什么呢?”茶茶出声。   百步开外,一个笑眯眯的和尚转过身来,向他们行了个合掌礼,侧过身,请他们看身后的风景。   “这是我给施主的谢礼,多谢施主,一语点醒梦中人。”他说罢,便像风一样消失了。   一条光汇聚成的河流出现在黑暗中,缓缓流动着,如从夜空而来,繁星流淌入水,又从茶茶和小君饮的眼前流淌而过。   光河的彼岸,火树银花在夜空中簇簇盛放。   茶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她笑望着烟火和美景,道:“不管效果如何,到底有没有点醒,作为谢礼的景,着实不错。”   一簇艳色的花火炸上夜空,盛放出无数亮光,如流星般和星辰一起坠入河流。   光中映花火,花火做溪流。   茶茶转过头,指给小君饮看:“我喜欢那个银色的……”   身后哪里还有小孩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翩翩少年郎,蓝衣散发,变窄的紫眸含着笑意和一丝羞涩,望着茶茶。   茶茶抿嘴一笑,逗道:“你谁?吃什么长大的?吃烟花吗?”   少年君饮说:“我刚刚……忍不住摸了你的头发。”   “所以呢?”   “我的魂魄就成长了。”少年君饮别开脸去,两颊上有可疑的红晕。   他眉目似画,青涩少年气加上那点害羞,赏心悦目,正合茶茶胃口。   茶茶夸道:“你这样子,还不错。”   少年君饮更害羞了。   茶茶伸出手,将自己束发的头绳摘了,递给君饮:“既然是少年模样,还是把头发高高扎起来好看。”   君饮伸出纤长的如玉手指,撑了两下头绳。   茶茶啧了一声,从他手中捋下头绳,指尖碰撞到一起,也如玉般微凉。   茶茶:“我来。”   她的手指顺过他的发间,将少年君饮的头发高高扎了起来。   君饮垂眸,在烟花的盛放中,脸更红了。   他没有告诉茶茶的是,茶茶凝望美景时的样子打动了他,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头发。   对于神而言,头发,就是情丝。   而他这一次触碰,因心生旖旎,三百年来,一直缓慢生长的主魂魄迅速懂了情,生了情,成长为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这预示着,他从本能地依赖茶茶,升级成为了,会做春梦,心怀欢喜的少年。   很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少年君饮在躲躲闪闪中,品尝到了初恋的清甜。   身体被君炼霸占时,他也记得茶茶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知道茶茶说他木头。   好消息是,他再也不是木头了。   坏消息是,可惜茶茶是块石头。   少年君饮抬起头,想要告诉茶茶,在此良辰美景之中,他喜欢她动人的侧颜,英气的眉眼,永远自信又明亮的脸庞。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茶茶指着荡漾而来的一叶扁舟,说道:“这就是出口吧。”   摆渡的,正巧是云伏本人。   他将这叶小舟停靠在岸边,邀请茶茶和少年郎上船。   “施主可信任贫僧?”   “信。”茶茶说道,“不信就出不去。”   “倒也不必担忧。”少年君饮魂魄成长了,口气也成长了,他霸气说道,“若是出不去,待禅宗境外的我本体苏醒,定会碎了你,收回赐予你的所有力量。”   云伏道了声阿弥陀佛,笑着请二位上船。   船至河中央,君饮抬起眼皮,问云伏:“你到底打算如何?”   云伏:“施主何意?”   君饮道:“不必欺骗,我能嗅出你心中所想,气息不一样。一会儿想将我们扔下船,一会儿又想渡我们出去。”   “人生何处无纷争?”云伏低声道,“贫僧的内心,也在挣扎。万年的努力和执念,虽一夕顿悟,却很难抛却,不过施主放心,贫僧自己会想明白的。”   这叶小舟就在云伏的左右摇摆中,到达了彼岸。   云伏将他们送走后,阖目道:“贫僧,要自己清净了。”   他闭上眼,坐定。   空气突然变凉,茶茶视觉恢复后,发现自己就站在空地上,四周空无一人,少年君饮也不见了踪影,想来的确如他所说,只是魂魄入禅宗境,并非实体。   茶茶的摩托车还在,她双手拍了拍脸,迫使自己清醒些,跨上摩托车回家。   车还没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个长发疯子光着脚跑到街道上,两只眼睛小狗一样巴巴盯着她,期盼着她回家。   茶茶停了车,对他龇牙一笑。   “来接我了?”   君饮点了点头,也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卷住了她的发尾,再次进入休眠状态。   茶历紧追下来,见此情景,啧了一声。   “我说他突然跳起来鞋也不穿跑出来做什么……原来是知道你要回来了,要来接你。”   “嗯,我成功用嘴炮打败了云伏。”茶茶嘿嘿笑道,“如何?”   茶历拍了她脑袋一下:“吹牛吧你就,抓紧时间回来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一号上线!   叮——今天的更新已结束,明天见~ 第36章 冥王审判   第二天早上, 茶茶看了眼日历,呵了一声。   “还好看了眼, 不然就要放鸽子了。”她今天有课, 并且下午还有录播任务。   茶茶挽好头发,洗漱好下楼,茶历不在家, 君饮坐在饭桌前, 正在看晨报。   王明哲抖得跟筛子似的, 缩在沙发一角, 看到茶茶下来,差点跪下来哭诉:“大姐大救命!”   而君饮则放下报纸,抬起头冲她一笑,岁月静好,阳光明媚的, 就连脸上戴着眼镜,也不影响冥王大人的美貌了。   茶茶摸不着头脑:“这是唱哪出?”   “教练有事出门了,我睡醒要吃饭, 他不让……”王明哲指着君饮,“他不仅不让,还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要收回我的什么什么能量, 就是抽我脊柱骨的那种!我吓的想叫大姐大,他就威胁我,如果把你吵醒, 他立刻捏碎我!!”   王明哲哭着把事情完整清晰的陈述了。   茶茶:“……”   茶茶公平公正,抬眼问君饮:“你什么毛病?”   “我没有毛病。”君饮微笑回答。   茶茶忍不住抖了下,敏感的发现,他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你丫是精分?”茶茶完全不能理解,之前的木头美人哪去了?   这个冥王,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冥王的感觉了,真要她描述什么是冥王感觉,那就是……看起来精明狡诈,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气定神闲感,和浓浓的,令她十分不爽的装逼感。   君饮拿起茶杯,优雅品杯子里冲泡的均价五毛钱一只茶包泡出来的茶,把这五角钱,品成五万一斤的感觉。   君饮闲闲道:“我灵魂苏醒,又在禅宗境与你近距离接触过,一夜之间成长了。魂魄醒,自然是与之前不通情窍,不明白周遭发生什么的我有所不同。”   “靠。昨天那也算近距离接触?”茶茶拉过椅子,坐下来吃饭,并贴心让王明哲坐到了她身边。   君饮目光化剑,冷冰冰瞥了眼王明哲,醋味十足。   “与你并肩做事,心有灵犀后,自然会令我的灵魂迅速成长。”君饮道,“你可以理解为,如今的我,魂魄是十五六岁少年,身体是完美的成熟男人。”   茶茶直言:“那咱俩没戏。”   她迅速吃完,收拾书包上学,将牛皮包往身后一搭,拍了拍君饮:“我对毛头少年不感兴趣。”   “你昨晚的目光,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君饮慢悠悠说道。   “那是你皮相好。”茶茶善于直球“锁喉”,嘴角一歪,痞笑道,“哪个正常人不喜欢瞧漂亮的皮相?会两眼放光说明我审美正常,不过我很好奇,怎么之前戴副眼镜就沦为平平无奇路人甲,如今戴上眼镜,也还是惹眼。”   “我说过,表相与里息息相关。之前,因你未转世重生,我的魂魄甚至身体,为了自保不可放肆生长,自然也无法过于张扬。如今你在,我的魂魄也敢放肆,昨晚的交流探索,使得我魂魄成熟许多,自然也会体现在相貌上。”   君饮偏过头,笑望着她:“可还满意?”   “我给你出个主意。”茶茶像好哥们似的勾着他的肩膀,凑近君饮,在他耳旁说道,“要想追我,还是假装纯情木头来得更快,老子喜欢这一款的,不吃智慧霸总类。”   君饮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搜索着灵魂搜集来的三百年新知识,从库存中提溜出几个词。   “居家傻白甜?”   “漂亮笨蛋?”   “温柔金丝雀?”   茶茶笑了一声,也没否认,穿鞋出门,“我今天有课,我爸回来跟他讲一声,回见。”   王明哲饭还没吃完,但看到茶茶出门,立刻丢下碗筷嘶声裂肺道:“大姐大等我!!我也去!千万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他肯定会吃了我的!”   王明哲跟着茶茶跑了出去。   君饮低眸吹着茶,小声道:“谁要吃你,我是要把你那惹祸的异能给碎了,免得你招惹祸事……”   他放下茶杯,掏出巾帕轻轻擦拭嘴角,之后站起身来,优雅走到门口要送茶茶。   身姿板正,腿长气质佳,不紧不慢跟在王明哲后面,走到训练室。   茶茶顺手收拾了训练室,走过去抬卷帘门。   王明哲见君饮跟过来,吓得拉住茶茶的包带,催促茶茶快点把卷帘门打开,离开这里。   君饮微微撇了撇嘴,眼神忽然一凛,隔着卷帘门看向门外的街道,一扫刚刚的悠闲,开口提醒道:“有麻烦。”   顿了一顿,君饮又看向王明哲,后悔道:“刚刚就应该把你的异能碎了!”   事情是这样的。   君饮六点钟苏醒,见茶茶还在睡,自觉下楼做饭,茶历要忙后三区的大小事宜,叼着一片面包匆忙出门,而后睡在沙发上的王明哲被饭菜香味唤醒,被君饮察觉到了祸事异能。   君饮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礼貌了。   在出手掏王明哲的异能之前,还认真负责地给他讲了原因,结果这小子是个纯种的笨蛋,什么都听不懂,君饮手刚伸过去,那小子感觉到灼热和冰凉的双重刺痛感,吓到要惨叫。   君饮怕他把茶茶给吵醒,只好作罢。   茶茶将卷帘门推到上面,见一群左青龙右青蝎的纹身青年们提着刀枪棍棒蹲满了街道。   看这打扮,黑`社`会没跑了,看这纹身,确定是青龙帮和毒蝎会。   为首的青皮头看到茶茶,将嘴里的半截烟掐灭,就要自报家门,“喂,茶小妞,我们来算茶校长和王明哲这些年欠下的账了,我们是青……”   茶茶愣了半秒,把卷帘门拉上了。   为首的青皮头:“妈的!!这女人不识好歹!给我砸!”   一时间,门外混黑道的杂鱼们纷纷大叫冲来,手中的刀枪棍棒噼里啪啦砸着卷帘门。   茶茶把门上了锁,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今天的课就翘了吧,反正我也不想上。”   王明哲:“大姐大,是青龙帮……还有毒蝎会!他们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了?!”   君饮淡淡道:“若是早上你咬牙顶着,让我把你的异能碎了,他们也就不会上门了。”   王明哲:“跟我有什么关系?!”   茶茶:“还真跟你有关系。”   茶茶指着门外,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之前在废工厂前堵你的青龙帮二哥,我的手下败将。”   她话音刚落,砸门的小青年们就七嘴八舌,边砸门放火边把这次来的目的给说了。   和王明哲有关系,和茶历也有关系。   王明哲父亲好赌,生前借了青龙帮的高利贷,还不上就把妻儿卖给了青龙帮,母亲含恨自杀后,王明哲被迫给青龙帮做了一阵子的运毒黑工,后来在青龙毒蝎抢地盘时,趁乱跑到了十八区重明街,倒在了仁者武校门前,被茶历捡到。   青龙帮的喽啰们遍布十八区,知道王明哲受茶历庇护,平时也没少来招惹茶历,但无一例外都被茶历打跑了,就这样结了梁子。但因茶历话里话外暗示自己跟执行署的关系,这些混黑道的喽啰们没弄清楚茶历和白道是否有关系前,平日里只敢在茶历的破皮卡车上涂鸦泄愤。   但今天不一样了。   不管这所仁者武校在执行署有没有“靠山”,今天也没了!   混黑道的消息也很灵通,他们昨夜就接到了消息,重明街仁者武校的茶教练贩毒被抓,并且执行署大乱,执行警们忙着内部火并,这个时候根本无暇管理治安。   也就是说,从今日开始,后三区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将平日里不敢动的人,不敢作的恶,全都一口气补回来!   他们首选武校下手,第一是因为,二哥发话,他要亲手废了王明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第二是因为,无论青龙帮还是加入进来的毒蝎会,他们其中有许多人,都被茶历的“心与心的交流”教训过,心中有气,必须要撒。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想要茶茶,甚至如何制服茶茶,怎么分配,谁先谁后,都已计划妥当了。   毒蝎会的大块头举起一块大石头,喝了一声:“都给我让开,我来砸!”   他上次在十八区“扫雷”吃瘪后,越想越气,发誓一定要让茶茶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臣服于他。   门内,王明哲心惊肉跳,急道:“大姐大,门顶不住多久了!”   茶茶道:“能顶多久是多久,我也是为他们考虑,不然他们死的更快些。”   王明哲:“啊?!”   茶茶平静道:“这么多人,使出人海战术,还都一个比一个疯,明显冲找事来的,我打是打不过的,所以到时候一定会祭出核`武。”   茶茶指向君饮:“这就高阶了。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这人一出手,我怕他们都得死。”   王明哲先是一吓,而后咬牙切齿道:“这群人平时就打砸抢烧,死了就死了,全打死也没冤魂!”   “话是这么说,但一大早的就这么残暴,不合基本法。”茶茶说罢,回身淡定取武器了。   刚要出手的君饮听了这话,默默放下手,说道:“想起来了,你好像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处理方式。”   他温柔笑了笑,说道:“那我想想别的办法。”   王明哲道:“兄弟,你会什么异能?”   君饮歪头一笑,告诉他:“他们会的,我都会。”   “复制?”   “……”君饮不想再理会这个笨蛋了,他声音变冷了,不悦道,“我是冥王。”   王明哲:“哦。”   好半晌后,王明哲尖叫起来:“我日!!你真是啊?!!我以为之前是我幻听呢!!”   兴奋过后,王明哲摩拳擦掌,说:“那还等什么,上啊!哈哈哈哈,让他们知道,这次来踢到了铁板!”   君饮深思数秒,转头问武装好的茶茶:“你喜欢花吗?”   茶茶:“还好。”   君饮点头道:“那我知道了。”   他手捏了个诀,指尖腾起一束青蓝之火,闭目轻道:“传我王令,执行官楚余,借我魂力。”   君饮猛地睁开眼,手轻轻一拂,脚下地面震动起来。   王明哲东倒西歪,差点栽进君饮的怀里,君饮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王明哲大叫道:“发生什么事了?地震吗?”   茶茶下盘稳得很,在震动中纹丝不动,还能问君饮:“这是什么?”   “冥王诏令。”君饮解释说,“只要是认了主的执行官,他们的能力我都能取用。”   茶茶恍然大悟:“哦,是花。”   果然,门外传来黑帮们叽里呱啦的惨叫声,一根根柔软又坚固的根须破开水泥街道,从土地中钻出来,缠上了街上的黑帮打手,将他们高高吊起。   “可以开门了。”君饮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束野玫瑰□□探进锁孔,打开了锁,像人一样撑开了卷帘门,鞠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君饮笑得贤惠,将茶茶身上的武器都温柔取下,为她背上书包,劝学道:“学还是要上的,中午别忘了回来吃饭。”   王明哲慌忙伸手:“大姐大,我……”   君饮一记眼刀甩过去,变了嗓音,阴沉沉道:“你留下。”   你这个已经觉醒的惹祸精,还想去哪?   王明哲捂住了嘴,鹌鹑一样缩到了角落。   茶茶笑了一下,安慰道:“别怕,他吃不了你,你也该把你的异能交给他看看了,超能力这种东西,拥有了不一定是好事。”   茶茶说罢,推着摩托车走出武校,仰起脸看着太阳光下在藤蔓上挣扎的一众黑帮青年,笑道:“诸位,执行署顾不上你们时,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也就是活在法治的笼罩下,胡作非为罢了,真要没了法治,先死的不一定是平头百姓。”   茶茶说罢,戴上头盔,跨上机车上学去了。   君饮挥着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微笑一秒不见,双眸紫亮。   他垂下眼,手指捏住眼镜,缓缓摘了下来。   “云伏,一夜时间,可想通了?”   “阿弥陀佛。”一个文雅的光头和尚穿着雪白的袈裟,飘飘然走来,“老衲见过冥主。”   君饮笑眸微亮,“看来是想通了。”   他抬起了手。   云伏走来,仰天长叹了口气,垂下光头,跪在君饮的身边,“执行官云伏,向日月星辰阴阳人间,向我心所奉之神佛发誓,我之意志、信仰、魂魄,皆效忠冥王君饮,为吾王所用,不惧生死,不畏湮灭,以我身魂,忠于吾王。”   云伏的身下现出一条青苔小路,一朵昙花在他的身前绽放。   君饮道:“我不会再给予你力量,相反,我要收回你身上多余的力量。”   云伏俯首道:“舍就是得,失去方能得悟。”   君饮的手点在云伏的眉心,闭目将云伏体内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神魄碎片收了回来。   他拿回的,正是很久很久以前,光之阴那段有关神女的记忆碎片,也是云伏的心魔。   一行泪从云伏的眼角滑落。   他轻声道:“云伏祈求神明,请不要让悲剧重演。”   “神之躯,即便碎为万物,万年也可再生。神女如此,我想,无方神界的那些,也都如此。”君饮说道,“你可知道,你妄图用那彼岸花收集苍生魂魄,恰恰为那些无方界的恶神们,也提供了饱食一顿,借机苏醒的机会?”   云伏道:“时也,命也。来的路上我已从历王君口中得知,眠神已醒。”   “哼。”君饮道,“九日后,在冥王殿前等我,我要破三门,看个究竟!”   云伏再拜。   抬头睁眼时,君饮已转身离开,他头也没回,指着街道上这些挂在高高藤蔓上的黑帮杂鱼,说道:“茶茶不喜欢我太霸道,我想来想去,这些人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好,你敲了这么多年的木鱼,学得一身本事,也该让这些人迷途知返了。”   云伏合掌笑道:“阿弥陀佛,那这些施主,老衲就带走了,禅宗境正缺人在佛前洒扫侍奉。”   云伏正要抬手,忽听君饮道:“慢着。”   君饮停在一棵藤蔓下,轻轻勾了勾手指头,那棵藤蔓弯下腰,将吊着的人送到了君饮面前。   君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眼熟的小青年,说:“我记得你。”   自从君炼那个脑子不清楚的烦人鬼走了之后,君饮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连疗伤休眠时,意识捕捉到的外部画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茶茶带他半夜扫雷时,这个小青年拿着刀,在他的脸前比划,威胁茶茶去做那个大块头的女朋友。   君饮:“嗯,应该还有个熟人才对。”   那个想要茶茶做他女友的粗笨大块头。   君饮抬起眼皮扫了一圈,哼笑一声,打了个响指,缠着大块头的那条藤蔓乖的像个孙子,将人送到了他眼前。   君饮表情不悦,说道:“我感觉到了,你到现在,也还是这个想法。”   “还有你们。”君饮扫过周围一圈,脸色沉了下来。   他听到了这些杂鱼们的心声,他们来此处的目的,是破坏,虐待,和发泄,就像他们从前对其他的女人孩子做的那样。   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茶茶,那些肮脏的想法,最后指向的,都是茶茶。   “我改主意了。”   君饮的眉心浮出淡淡的神印,自脚下而起的风卷着他的长发,一把黑色的窄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刀指这群作恶无数的渣滓们,紫色的眸子中翻滚着怒火,低喝一声:“审判!”   冥王审判!   “罪无可恕!”   云伏惊到连连后退,拉着王明哲一口气退后数丈远。   王明哲:“你怎么突然逃了起来?”   云伏:“阿弥陀佛,小施主要谢谢老衲眼疾手快,自保同时不忘救人。”   红色的血光从君饮脚下缓缓铺开,覆盖了半个重明街。   “小施主可看见那铺天盖地张牙舞爪的血色了吗?”   “看见了,跟火一样……”王明哲瞠目结舌。   “不错,那就是火。”云伏说道,“冥王怒火,神之审判。你可知冥神,是什么神?”   “不知道,我学习不好,没读过几天书。”王明哲道。   “阿弥陀佛。”云伏叹息一声,说道,“鬼神魔神,破灭之神……这才是真正的冥神。怒火所及范围内的苍生,只要被他亲口判决有罪,你便连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六千,结果这章好像才五千(挠头,萌混过关)   君饮的设定大概就是:因为魂魄潜藏着多种力量,所以每个时期,茶茶点亮的灵魂“拼图”不同,反应到身上的性格也有不同。   但他自己有主性格,就是文案上那一种,茶茶身边静如处子,调戏茶茶经常被反杀,时常害羞。   除此之外,他日天日地,狂妄型霸总。(不然也不敢想出杀尽天神救老婆的法子吼。)   但茶茶爱居家好男友型,所以到阳间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就是居家型。   我感觉按照双更的速度,下周或者下下周,boss就能露个脸,之后剧情就能进入阳间副本,也就是文案提到的大部分剧情了。   (百鬼夜行的大场面出现在阳间部分)   这章冥王净装逼了……   君饮:你说什么??? 第37章 纸糊的醋罐子   茶历迅速翻看最新发来的调查报告, 将报告摔在桌上,抬头道:“时光机的这个最新产品, 还在大量生产流通, 我已经接到图商的线报,君想目前在一区参加夏季招商会,立刻通知景软软, 抓捕君想。”   一区是十八区最大, 也最繁华的地区, 是不折不扣的经济文化中心区。管辖一区的执行官叫景软软, 是个……画风奇特的女子。   此刻,景软软正叼着棒棒糖,骑着她的粉色自行车慢悠悠到一区执行署上班,亮粉色的头发,双马尾, 正面看背面看都像个高中生萝莉,但实际上,她化煞的年纪是二十六岁, 只是因为长相显小且胸平,才一脸学生样。   茶历的电话打来,景软软一脚刹车, 咬着棒棒糖, 从斜挎的粉色的猫耳包包里取出一只粉嫩的兔耳手机。   “喂,你好呀,我是景软软, 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又软又甜,自带撒娇语气,仿佛是吃了五斤糖果,才笑着来接电话的萌妹子。   “喂,你好,我是十八区代理执行官茶历。”茶历的声音也不自觉变软了。   这个景软软他没有见过,是他出走后,姬妩封的新任执行官,起点颇高,连执行副官都没做过,直接被姬妩点名封授,空降一区执行官一职,能力未知,因为其余的执行官从没见过她出手。   “啊!逃跑小娇妻!”听到茶历的名字,景软软脱口而出,之后又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那么,您那边还顺利吗?是需要我协助吗?”   景软软是认过主的,茶历并不担心她做内鬼。毕竟认主冥王后,背叛必灰飞烟灭,是做不来内鬼的。   于是,茶历把时光机的彼岸花阴谋简单告诉了景软软,并给了君想目前的落脚点,一区的景仁大厦。   “具体房号还未查出,还要麻烦你。”茶历说,“尽量活捉,我们想知道背后的操纵者到底是谁。”   云伏已经被排除,云伏要的只是苍生身体中蕴藏的冥神魂魄碎片,他并非幕后主使,也非那个与无方界联系的人,云伏只是在察觉到彼岸花贸易后,顺水推舟罢了。   要想知道更具体的,必须要活捉君想。   景软软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吧唧了吧唧最后的甜味,说道:“明白了,三分钟后等我电话。”   茶历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惊愕:“……三分钟?”   这小姑娘,看来是走快攻路子的。   景软软登上粉红色的卡哇伊自行车,又给图商拨了个电话:“图叔叔~”   图商:“妈呀,完蛋了。”   这绝对是有求于他。   景软软:“听说你认主了,从此与我是同一个组织的了,所以我就愉快地联系你了。”   图商擦汗:“你想要什么,直说。”   景软软:“我会在一分钟后赶到景仁大厦,你明白什么意思吧?一分钟后,我要君想所在的房间号。”   说完,景软软挂了电话。   图商连骂娘都来不及,立刻着手搞情报。   景软软绑紧头发,舒展了四肢,双手握住自行车车把,朝天喊了句:“魔法小仙女,变身!”   瞬间,她如同蹬风火轮,粉色的小自行车一路火花带电闪,幻影飞速,一分钟不到,便“咚”的一声,停在了景仁大厦门前。   车已报废,黑如焦炭,景软软活动了活动关节,一甩腰上盘着的粉色外套,自行车的灰烬飞卷上天。   景软软闭上眼:“为小粉哀悼三秒,好了,三秒到了,希望小粉这次的牺牲没有白费。”   她走进大厦,自动门敞开后,一个门童呼哧呼哧跑来,小声道:“终于赶上了……1704号。”   景软软萌萌一笑,说道:“嗯,果然要逼一把,才能彰显图商的本事。决定了,下次见图商,就不叫他隔壁叔叔了,我叫他图爸爸。”   几百里开外的图商忐忑抓着电话,打了个喷嚏。   门童:“电梯在这边,我已经清理好了,保准畅通无阻到达17楼……”   景软软伸出手,中二的阻止了门童的好意:“but,我拒绝。走安全通道上楼梯,对我而言,更快。”   下一秒,景软软已不见了踪影。   五秒过后,君想所在的1704房间内,响起了电话铃声。   “君董事,请速速离开房间,从应急通道离开,我们收到线报,有执行警已进入景仁大厦。”   君想面无表情,放下电话,拿起外套开门。   门打开后,一个浑身粉色,梳着夸张的粉色双马尾,仿佛是刚从漫画展回来的奇葩小姑娘开心抬起头,抬起手跟他打了声招呼:“董事长好,跟我走一趟吧。”   君想:“哦?你是什么人,按照律法,你无权……”   “啰嗦~”粉头发小姑娘跳起来,勾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嘴唇。   君想蓦然睁大了眼,急忙将她撕下来,连连后退。   “你!”他话还未说完,视线已模糊,头昏脑涨,四肢绵软地倒在地上,恍恍惚惚看着一团粉色的影子晃动。   景软软开了一瓶漱口水,漱了口后,单手抓住君想的衣领,拖着他往外走。   她把电话给茶历拨了过去:“小娇……啊不是,历王君,我的任务完成了哟!是要把人放在我这里,还是要我千里起解,给你送十八区去?”   “来十八区。”茶历说,“押在我这里。另外……辛苦了,景姑娘,你很优秀。”   “还好啦,哈哈!那就十八区!”景软软么么哒后,挂了电话,又顺手给图商打了过去。   “图爸爸,人家的任务圆满完成,想坐直升机去十八区玩玩,你奖励人家一架直升机吧。”   图商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心碎成渣,哭他的小钱钱,“你知道直升机一来一回多少钱吗?!”   “可是人家又不能骑着自行车押解犯人呀,你知道的,人家是新时代女孩子,除非冥主传召,不然我不会轻功水上漂,而且人家是个网红,这么出名,又不能坐公共交通走铁路运输,我们执行署穷哦,没有直升机。”   图商:“好好好,我给你安排上,行了嘛祖宗?”   “别这样嘛,人家还是小孩子,图爸爸可是个老妖精了,你讲我是祖宗,不害臊吗?”景软软的粉色绒球平底鞋,踢开了安全出口的门。   而后,她看到了楼梯口,站着一个双目发出饿狼般亮光的异能者,两个人的气息碰撞到一起,景软软察觉出,对方是敌非友。   景软软变了语气,冷冷对电话那头的图商说道:“挂了,我任务还没完。”   她装好手机,比了个耶,歪头弯眼对那个狼人一笑,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哥,你是吃哪碗饭的呀?”   狼哥嗓子眼微微低吼,说道:“小姑娘,你手上的,是我的老板。”   “啊,原来是保镖大哥呀,你拿钱办事,还是义气办事呢?”   景软软笑着说:“你要是拿钱办事,那就好办,我认识一个比时光机董事更有钱的老板,我可以介绍你跳槽呀大哥,包吃包住五险一金,月薪六位数,还不必卖命哟!”   郎哥的爪子露了出来,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爪,景软软向后一跳,背着君想跳上了安全门旁的垃圾桶,躲了过去。   “小姑娘,不想死的话,就把老板给我。”郎哥说,“我是退役阴兵,曾经获得过三次勋章,我们做这行的,最讲信用,不事二主。”   景软软先是笑,而后秒变脸道:“那可真可惜,你弄乱了我的发型,我很生气。此外,再提醒你一句……我!不!是!小!姑!娘!”   图商右眼皮一直跳,于是他亲自驾驶着直升机来接了,原本的驾驶员调侃他,“老板,你不是会飞吗?”   图商焦躁道:“当你个体不会飞的时候,千万不要在空中说这样的话,否则我把你扔出飞机,你只能投胎到阳间去飞。”   驾驶员闭嘴了。   图商飞机高调降落在景仁大厦楼顶的停机坪,霸道的把景仁集团老板的小型私人飞机撞到了一旁。   景软软就在顶层等着,见图商招手,她还打了个哈欠抱怨:“慢死了。”   图商问:“小豆丁,你任务完成了?”   景软软自信道:“这次是真的完成了。”   她像拖尸体一样,把君想扔上直升机,自己跟着钻了进去,掏出手机和直升机自拍了张,发到了社交网站,不一会儿,点赞转发就破了千。   景软软美滋滋翻了几个粉丝的牌子后,收起电话和图商闲聊。   “图爸爸,您临终前,能不能立个遗嘱,把财产都留给我呀!”景软软星星眼问道。   “别,我可没您这样的闺女,我宁可把钱都做慈善,我都不给你!”图商如此说道。   “小气鬼。”景软软翻起了手机相册,捧着脸花痴道,“也不知道迷星哥哥会不会来,希望能看到迷星哥哥。”   景软软喜欢帅哥,执行官里她见过的,但凡帅的,她都花痴。   “冥王在。”图商说。   “哦,冥王也在哦。”景软软的语气瞬间萎了。   她认主时,冥王君饮就像个多病缠身的骨头架子,又木又呆,美得半点不灵动,没劲。   “对了对了,听说历王君十分貌美可口!!”景软软想起素未谋面但美名远播的茶历,欣喜问图商。   图商:“哼,豆芽菜罢了。”   “情敌能这么评价,那绝对是美貌了!”   茶历也没有让景软软失望。   景软软看到茶历后,整个人就像颗牛皮糖,黏在了茶历身上,一路就这么挂着茶历的手臂,挂回了武校。   君饮因为被使用过度,晚饭时分,正病恹恹躺在床上,景软软看见后,双眼一亮,松开了茶历的胳膊,扑到了床边,馋巴巴盯着君饮看:“可以啊冥王哥哥,这次病美人,病出了风情,太可口了吧!!”   她刚要黏上去,图商轻咳一声,提醒道:“王有新娘了。”   “啊!人夫!”景软软摩拳擦掌,双目闪烁变态之光,“更美味了!”   “你喜欢这款?”茶茶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轻笑,“行啊,你领走吧。”   景软软回头,顿时惊喜尖叫出声。   茶茶一身酷炫打扮,黑马甲露着马甲线,皮衣皮手套,加上机车鞋破牛仔,高高扎着马尾,眼角微挑,嘴角挂着痞笑,气场帅炸。   景软软扑进茶茶怀中,说道:“不!!姐姐!!这些男人算什么!我喜欢您这一款!!请正面上我!!”   病得不清,高烧不退,魂魄在体内疯狂打架的君饮气到苏醒,垂死病中惊坐起,见景软软竟然拥有了茶茶的怀抱,差点吐血,醋味十足道:“不许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景软软:我没原则,只要帅,男女皆可。 第38章 偷天换日   景软软黏在了茶茶身上。   图商人五人六品着红茶, 悠悠说道:“新娘的魅力无人能挡,男女通杀实锤。”   这句话让君饮忍痛崛起, 挣扎着跟在茶茶身后, 看向景软软的眼神都变凶狠了。没错,是他大意了,以为只需提防男人即可, 然而执行官体内, 哪一个没有冥神的魂魄碎片?无论男女, 他们一定都天然被茶茶吸引, 想要独占茶茶。   如果是女人,那就更方便,所以他万万不能放松警惕。   景软软抱着茶茶的胳膊撒娇:“哎呀,好可怕呀茶茶,我们一起到询问室去吧~”   茶茶扭头看了眼君饮, 笑道:“行啊!”   君饮委委屈屈,一言不发跟在茶茶身后,多次想伸手把景软软撕扯下来, 但每次伸手,都会被景软软抢先,“啊!冥主难道是喜欢我?这是想要来牵我的手吗?”   君饮咬牙切齿, 隐约知道了什么叫小鬼难缠。   茶茶看到君饮阴晴不定变化万千的脸色, 很是不解,她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君饮的肩膀, “哥们儿,你这是在表演吃醋吗?”   君饮:“你让她放开。”   “过分了吧?”茶茶不仅没有放,还利用身高差,顺势揉了揉景软软的粉毛,说道,“萌妹子都不让搂?小姑娘家的一起牵手行动不是很正常吗?况且……”   茶茶上下打量君饮一番:“咱俩毛线关系都没,你管天管地,管我跟谁好啊?”   君饮道:“不行,你是我的新娘。”   “牛逼了。”茶茶冷笑一声,“所以呢?我是你的所属物?必须由着你开心?连跟谁做朋友,和谁牵个手,都要经过你同意?”   景软软察觉到了双方的怒火,机智的松开了拉茶茶的那只手,退避三舍。   茶茶道:“抱歉,审问君想我就不去了,本来也就不是我的活儿,我今天要给霸总上上课,告诉他怎么正确跟人交流。”   说罢,茶茶拽着君饮进了书房,顺手锁了门。   君饮先是一愣,而后隐隐开心起来。   景软软站在门前咬了会儿手指头,问图商:“会有事吗?”   图商若无其事喝茶,道:“不必管,你见过不吵架的夫妻?”   景软软故意道:“见过啊,我爸妈,感情好到还没来得及吵架就死了。”   哪个执行官身上,没点家庭惨剧呢?图商沉默片刻后,道:“……那当我没说。”   书房内,茶茶果真给君饮上起了课。   “我可有说过,我倾心于你,要跟你成为情侣?”茶茶开门见山。   君饮:“你是新娘。”   “哦,我是老师,我就一定要教书,我是播音员我就一定要播音,我是新娘,我就一定要嫁你?”茶茶道,“这不都看我愿不愿意吗?我不同意,谁能强迫我履行责任?”   君饮沉默,而后说道:“可你喜欢我。”   “我喜欢的多了。”茶茶道,“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木头。你在我眼里,是我爸的亲儿子,是借住在我家的麻烦鬼,是个神神秘秘又精分的生活残废,长相也千变万化,除去偶尔会惊艳到我的皮相,你毫无魅力可言。”   “不仅如此,我最烦的,就是命中注定。”茶茶说道,“你跟我相处这么久,难道没看出来我什么脾气?我来去如风,感情也一样,我对什么冥王,什么神女什么光之阴,都是兴趣大于感情,是旁观者,随手帮一把,解个迷。无缘无故拿着从前的感情就想要我跟你谈恋爱,你想什么美事?”   君饮生气了,但他忍了。   茶茶:“我说话就这样直,因为我可受不了电视剧里,不好好说话不好好解释的戏码,早说好了早解决问题。”   君饮:“你确实是块石头。”   “别了,我正常着呢,是你们不正常。”茶茶地图炮了全部执行官,想了想,又道,“当然,追不追求我,是你的自由,你要追就追,但前提是,不要把我当你的所有物,显得跟我一定会嫁你一样,限制我的自由。”   君饮想了好久,轻声问她:“那我应该怎么做?”   “简单啊,别管我就是,你爱吃醋吃醋,但你敢管我,我绝对会讨厌你。”茶茶说道,“堂堂正正,平平等等的追人不会吗?霸总偏执狂占有欲强的,都是煞笔,只有不成熟的少女才会喜欢,我提前说明白了,你的那些幼稚做派,糊弄小女生行,在我这里,行不通。我茶茶不吃这种。”   茶茶说完,拉开门下楼。   君饮垂头深思了很久,慢慢走出书房,低声道:“不一样了。”   时代变了,就连重生后的神女,也都变了。   他小心翼翼追上茶茶,拉住她的手,又在茶茶的注视下,手指往上移了移,拉住了她袖口,轻声问她:“那我……还能让你为我疗伤吗?”   “这事还有其他人能做吗?”茶茶问。   君饮摇头。   “那就我来。”茶茶说,“我也不是冷酷无情不讲道理,救人救命大于无聊的感情纠葛,疗伤可以,得寸进尺不行。另外还有,你的魂魄在禅宗境成长很快,这是什么道理?”   “与你心有灵犀的时日多了,魂魄就会快速自愈。”   “心有灵犀?”茶茶回想了半天,明白了,“咱俩要想心有灵犀,也只有在并肩作战时最有可能。明白了,以后你出去日天日地时叫上我,我估计效果会比每天晚上泡在床上缠着头发强。”   这样的话,不仅晚上还可以躺在一起睡觉,白天相处的机会也变多,只要自己不停地找事做,创造两人共事的机会,就能天天和茶茶在一起。   君饮双眸恢复了生机,开心点了头,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茶茶,我们一起去审问君想吧。”   审问君想的地点,依然是执行署,茶茶的机车停在执行署门前,就已被告知,此君想并不非他们要抓的君想。   真正的君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掉包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异能消除后,坐在刑讯椅上的是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你们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没关系,你慢慢说,你叫什么,来这里之前,你最后住的地方是哪里?”   “我叫韩通,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趁着夏季招商会出差的机会,从三区来一区参观旅游的,就住在景仁大厦,我身上的证件都在景仁大厦,你们只要打个电话就能查到,我没撒谎,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具体的房间号是什么!”景软软怒拍桌子,一扫软妹形象,厉声问道。   “我……我住十七楼,十七楼六号房间……”   景软软脸色难看,连连和茶历赔不是,“对不起,是我大意,应该是被掉包了,可恶!究竟是什么时候……”   图商像是记起了什么,问她:“软软,之前你跟我打电话时,是遇到异能袭击了吧?”   “没错,是君想雇佣的保镖,但那个异能已经被我解决掉,即便那人的能力是掉包,被我干掉后,附着在他身上的异能也该消失才是。”   君饮远远走来,平静说道:“是魔术师,薛点。”   几个执行官齐齐见礼,“冥主。”   君饮道:“你们都知道,薛点的表异能是傀儡操纵,实际上,他跟你们一样,还有隐藏异能,偷天换日魔术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人互换,想来那个保镖,只是一个幌子,背地里偷天换日将君想掉包的,是薛点。”   景软软懊恼道:“是我办事不利!”   君饮道:“不必。你经验不足,又对薛点的异能不知情,自然会让他得手。”   茶茶问道:“这么说的话,是阵营已经分好了吗?”   图商哼道:“恐怕是,至今还不认主,还不就是心怀鬼胎,我看那对儿双胞胎也一样。”   茶茶又道:“可理论上讲,君饮是冥王,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他们还扶持另外一个没资格的弟弟,这投资怎么看都不划算啊,谁给他们的勇气?”   楚余慢声道:“茶茶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自从君炼离开,冥主清醒后,胜负已成事实,继承了冥神魂魄的冥王,是可以任意取走执行官的异能,并且在冥王的绝对规则下,执行官根本无法反抗,拖到这个时候还不认主……以我对薛点的了解来看,他若没有底气,根本不可能如此莽撞,敢公然与我们为敌。”   茶茶道:“这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众人看向茶茶。   茶茶说:“薛点和那个双胞胎,有了比君饮更大的靠山。要么是那个君炼其实神通广大之前是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了,要么……就是找到了真神。”   君饮呼吸一滞,长眉蹙了起来。   茶历问楚余:“你们九区调查的如何了?无方界可有异动。”   “除了眠神的妄鬼比较活跃外,我们没能察觉到更大的魂魄波动。”楚余道,“目前观测到的魂魄数值,也不足以让眠神苏醒……”   茶茶说道:“不是,你们想过一个问题吗?”   众人再次看向茶茶。   茶茶道:“可能我脑洞比较大啊,我是这么想的,他们看起来是要玩大的,所以,你们既然能查到,时光机在大量生产销售有彼岸花的饮品,那么,你们有考虑过,时光机其他食品生产线吗?按照时光机的市场占有率,如果不计成本,做成糖果,饼干,蛋糕之类的零食,等到时机成熟时……”   这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茶茶说道:“先是,一直微量摄入,而后等到时机成熟时,用某种手段唤醒全民的魂蝶,到时候,大量妄鬼出动,收割魂魄,你们执行官执行警才多少人?肯定顾不过来。”   君饮:“还有吗?”   茶茶:“还要再听我胡诌?那行吧……我是觉得,他们现在按兵不动,藏在暗处不出头,应该就是在等一个时机。”   茶茶表情微妙,叮嘱道:“真要是这样,恐怕各位要抓紧行动了。” 第39章 帝无做错什么了?   茶茶的头脑风暴, 给执行官们提供了广阔的思路,结果大家越脑补越觉此事惊心动魄。   景软软这位萌妹不会动脑, 属于悍将型, 讲究直线快攻,茶茶说,她就听, 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在大脑中另行加工思考, 于是, 她问茶茶:“老姐你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景软软也就占了个长相显年轻的优势, 所以敢觍着脸叫茶茶姐,茶茶也以为她年纪小,也就没在意,但图商不干了,他一胳膊肘敲在景软软脑壳上, 小声道:“要点脸。”   茶茶问茶历:“爸,他们用于生产加工副食品的彼岸花,你们查到来源了吗?”   茶历摇头:“迷星和图商都查了, 我们所知道的地点,彼岸花都没有缺失,也派人盯守了, 根本没有人去采摘。”   “这就奇怪了, 能用于大批量生产食品的彼岸花,数量一定多,难道他们自己搞了种植田?”   “彼岸花只有无方界有。”楚余慢悠悠说道, “说穿了,这东西本就是无方界的,冥界能拿到的,也都是无方界和冥界交界处,弱水源头两岸的彼岸花。”   “这就很明显了嘛!”茶茶脑洞开到最大,说,“那他们的彼岸花,一定是无方界的后台提供的。”   刚刚收队回来,悄无声息听了半晌的迷星忽然开口:“你当我们傻?大量的彼岸花涌入,早就被我们发现了,至于让他们暗度陈仓?”   楚余温和道:“茶茶说的不错,但迷星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执行官并非饭桶,各个区域之间的警备也都完善,只要感受到无方界的波动,其他的不提,在我负责的九区,一定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茶茶:“我一直想问,你们为什么有的负责好几个区,有的只单独负责一个区?”   “每个区的任务量不同,只负责单一区域的,大多离无方界近,需要负责的事务也多。”迷星说,“没见有的人,一人负责三个区,还天天没事做,就是几百年闭关不出做个甩手掌柜,也没多大影响。”   这是明着婊云伏了。   云伏笑着合掌,轻声念:“阿弥陀佛。”   茶茶:“让我捋一下。”   景软软负责一区至三区,图商负责七区,迷星八区,楚余九区,云伏则是十六至十八区。   茶茶问:“四区到六区是谁负责的?”   “帝无。”君饮回答,并且回答了她接下来的疑问,“薛点负责十三至十五区,知火和闻语负责十一和十二区。”   茶茶明白了,她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把还没有认主的帝无,双胞胎,以及薛点打成反贼,没问题吧?”   执行官们纷纷点头。   茶茶又道:“目标人员有了,接下来就是他们做的事,薛点把君炼和君想救走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吧?”   茶历吐槽:“你这板子上钉了多少钉子了,怕是要钉一排。”   “别闹。”茶茶继续说,“而彼岸花交易,云伏是那个顺水推舟和稀泥的。”   云伏背过身去,低声道:“惭愧。”   茶茶继续分析,“彼岸花在冥界流通,牵头人是这几个没有认主的执行官和时光机集团。也就是薛点,双胞胎,帝无以及君想。我们抓了君想后,又被薛点使用能力掉包……也就是说,君想身上,一定有不想让咱们知道的关键信息,所以薛点亲自上阵夺回!”   君饮慢声道:“也有可能,只是想要君想的异能。”   “什么东西?”   “爱的保护。”茶历道,“你忘了,从前君想就是靠这个异能,藏起了鬼媚。”   茶茶疑惑:“这种……对外人也适用吗?不是说,只能保护妻子吗?”   “外人或许不行,但爱妻留下的儿子,一定可以。”图商说,“这个我敢肯定。虽然姬妩临走前嘱咐我不要去寻仇,可老子不寻仇还算男人吗?就算不能打死那小子,暴打一顿总可以吧?可君想带走那小兔崽子之后,小兔崽子的气息就消失了,老子用三条情报线搜他所有的房产,都没找到那小兔崽子,也就是说,君想那个家伙,凭借着对妻子的感情,还可以发动异能藏起君炼。”   茶茶愣了一下,道:“你后来是气消了吗?”   图商都要跳起来了:“气消?!怎么可能?!”   茶茶:“可君炼后来做了歌手,还风风光光开过演唱会。”   图商:“你以为取消演唱会,泼墨门,都是谁做的?”   茶茶沉默半晌,说道:“哦,原来是这么报仇的。”   “主要那个时候,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图商说道,“所以我玩了招阴的,故意说他是,看君想的反应,而那个狐狸,竟然敢演父子翻脸局蒙骗我。即便我后来确定君于连那个小子是君炼,但因他没有异能,我又怕他和君饮仍然有同命咒相连,所以只能作罢。”   茶茶道:“后来,君炼的异能是从哪来的?”   “或许跟他亲娘一样,会隐藏。”图商恨恨道。   “那不对啊。”只有茶茶还记得设定,“若是有,他应该早就秀出来,趁君饮还弱鸡的时候,堂堂正正拿走冥王之位。”   君饮忽然开口说道:“在场的各位,包括冥界众生,身体内的鬼煞异能,都是冥神的魂魄力量。若有挑战我的,被我吞噬后,魂魄就会被我吸收归位。但君炼不是。”   茶茶:“你的意思是说……”   “他的异能,不是冥神给的。”君饮说道,“故而,我吞噬他后,一直无法消化,他的魂魄在我体内争夺控制权,他的目的,是想吞噬冥神的能力。好在茶茶唤醒了我的神魂,我才能反攻消化他,他或许知道败局已定,所以呼唤来了薛点和双胞胎……云伏,你有什么想说的?”   云伏道:“那晚,我并未听见谁的召唤。只是我体内的冥神魂魄提示我,时机刚好,要我趁机夺新娘。”   茶茶愣了好一会儿,声音沉了下去,“异能都是神给的,君炼的异能既然不是冥神给的,那就是说……有另外的神,给了他异能?并且想要通过夺得冥王之位,来获取冥神的力量。”   景软软哇了一声,感叹的不是这天大的阴谋和危机,而是感叹茶茶的脑洞好带感。   图商:“茶茶以后能当个家。”   茶历自豪道:“不是我吹,只要给我闺女一根线头,我闺女能把整件毛衣长什么样子给你脑补出来,还能脑补出这件毛衣最后是谁穿走的。”   茶茶:“靠啊,你们别只听故事啊!动起来啊!”   迷星玫瑰刀在手,开启憨头郎模式:“是,听这么多废话无用,我去找薛点。”   楚余:“除了即将苏醒的眠神,其余的我真的没探知到。”   君饮道:“这个时候无论是找薛点还是君想父子,都无用了。”   茶茶:“那就找能找的呗,我不信他们都龟缩在君想的蛋里不敢出头。”   楚余皱眉:“噫……”   图商龇牙:“注意用词……”   茶历轻咳一声,说道:“闺女,稍微文雅点。”   “对反贼用文雅的词?”茶茶说,“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一个个武艺高强的,还不去揍双胞胎跟帝无?能打一个是一个,打完再问他们的头头在哪藏着,到底要谋划什么,去去去,快点动起来!”   君饮点了头。   众执行官瞬间散开,残影似光,还都不是一个颜色的光,红的绿的蓝的粉的,彩虹似的执行任务去了。   不一会儿,图商打来电话。   “我的情报线找到帝无了,具体位置就在十八区弱水重明段……但人在水底。”   凑近去听的茶茶:“啊?被杀了抛尸臭水沟了吗?”   君饮微微笑了笑,挂了电话,摇头道:“不是,见了你就知道了。”   茶历笑了一下,说:“这么说,帝无应该不是反贼了。”   茶茶:“为什么?”   茶历也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弱水旁的空地,熟悉的地点。   茶历叫来的施工队,从水底捞出来了一口棺材。   棺材约有两米长,铁皮包边,外形上看,像装狙击炮的军火箱。   茶历打发走施工队,上前敲了敲棺材。   “帝无,该醒了啊。”   棺材内毫无反应。   君饮拉开茶历,面无表情抬起腿,劈开了棺材。   棺材爆开,里面的人穿着寿衣,手捧纸糊的花,以标准的逝世姿势,躺在了地上。   君饮:“起来干活,不然我把你火化了。”   “不可!”帝无瞬间复活,坐起身看到君饮,又哭了起来,“你怎么说长大就长大了,肯定又要去杀神了,造孽啊,我不想工作……我还想多死几年。”   正哭着,转眼看见茶茶,帝无先是一愣,而后惊喜道:“新娘!”   下一秒,帝无的寿衣已换上一身中山装,头发也梳得油亮,手中的白色纸花也变成了红色的玫瑰,狗模狗样冲茶茶挤了挤眼,油腻道:“不知可否共进晚餐?”   茶茶:“……呵。”   你们执行官,就没一个正常的!   茶历把他拉开,在君饮的醋瓶子还没翻倒之前,救了帝无一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君饮还这么矮的时候,我睡的。”帝无比划了个高度。   “为什么睡?吸血鬼吗?”茶茶调侃。   “为了疗伤啊,我的美人儿!”帝无惨兮兮道,“茶历重伤,我就替他上了火线,重创了三个神,自己当然也半死,我可是冥主亲口批的假,准许我回家养伤。”   “那怎么跑十八区来了?你家十八区的?”茶茶又问。   “不啊美人儿。”帝无指着君饮抹眼泪道,“我家刚刚被小冥王给炸了,我是在四区入的水,至于我这口棺材家为什么会在十八区……是因为美人儿你在这里呀。”   帝无作死,过来牵茶茶的手。   君饮:“啧。”   帝无的手指立刻萎了,哭丧着脸转头道:“新主都长这么大了,叫我起来,是又要上前线打神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我的异能好像是……拿到了剧本,随口编都能编出真剧情。 第40章 你当我是废物背景板?   帝无从棺材中爬出来后, 按流程认主了。   但他比其他执行官嘴贫,认主的时候小嘴就叭叭说个不停, 一会儿:“我又要活那么久了……”   一会儿:“我死不了了!”   茶茶在一旁看着, 十分替君饮发愁,果然不出所料的,异能执行官们, 都有病。   茶茶忍不住小声道:“神经病。”   茶历笑道:“做执行官的, 都没正常人。”   “为什么?是正常人做不了执行官吗?”   “不, 是正常人做了执行官, 都不正常了。”茶历说,“觉醒异能,一般情况下,最先伤到的就是身边人,所以大家平均下来, 基本都是身世凄惨,父母能好死的已属幸运。而能坐上执行官之位的,都是过五关斩六将, 一边承担着灵魂力量暴涨的煎熬,一边还要对付涌上来挑战的异能者。加之活得长,又厌世又扭曲, 此恨绵绵无绝期, 还要到无方界弑神,灵魂受伤的痛苦比身体上的伤痛严重许多。这样一年两年的可以,百年千年下来, 哪里还有正常人?像神经病一样思考做事,才能继续活下去,不被自己内心常年累积的情绪击垮。”   “原来如此。”茶茶说,“那我知道冥界将来的热门行业是什么了。”   “什么?”   “心理治疗师。”茶茶说道,“再广泛点,就是我这种,可以通过嘴炮疏导一部分情绪,鼓励他们正常生活下去的疗愈师。”   “美人儿,你给我一个吻,我保准立刻治愈,再也不想死了!”帝无贱兮兮地凑了过来,还未等茶茶挑眉,帝无又消失了。   把帝无清走的君饮脸色如常,仿佛刚刚不是自己下的手一样,他摸着手腕道:“他只有在棺材里才不烦人。”   茶茶笑出了声。   “帝无是负责什么的?”   “搜查。”君饮说,“他听力超群,擅长定位,手速也快,很适合做这个工作。”   茶茶吐槽道:“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形容小偷?”   茶历笑道:“帝无是千年前的四区出了名的神偷,后来被图商用钱给钓到,才有了编制。这故事也挺精彩,帝无偷到了图商身上,图商为了抓他,包下了整条街道,那天,整条街道都是阴兵伪装的平民,只要帝无现身出手,就会被抓。”   帝无又飘了过来,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上一秒在百米开外,眨个眼,他就能移动到眼前。   “厉害!”茶茶看得出,他身上是有真功夫的,“轻功是异能吗?不是的话,教我!”   “没问题!”帝无先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而后在君饮的注视下,说了实话,“轻功是我练的,我小时候受一老乞丐指点,有幸拿到了金鹏展翅宝典,修炼了轻功,但没这么厉害,这是后来异能觉醒后,本身的技能也加强了。”   帝无说完打了个哈欠,跟没骨头似的,滑躺在地上,闭眼道:“冥主说吧,让我听谁?”   “薛点,知火闻语,君想。”   “别,君想我可听不出。”帝无道,“人家把产业丢给下人,自己一藏,就是连姬妩都找不到。要不说他好命,分到他身体里的魂魄,竟然是冥神当年藏神女时的那片,冥神为了保护神女,那滴水不漏的,可是连十二主神都找不到,问就是爱情力量可以超越一切。你想想看,连神都找不到,我这种三只手三条腿的小花猫,能找得到人家?”   帝无话多,是个话痨,啰里啰嗦讲了一大堆,最终还是君饮听不下去,见他说起来没完,一根手指按住他的眉心,威胁他闭嘴干正事。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帝无虽然嘴上说想死,实际上还是惜命的,“君想不行,但我可以试试别人!!”   他闭上眼睛,再次“逝世”,不停地蚊子哼,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接收信号。   “奇怪了,薛点也不在这里。”过了会儿,帝无嘀咕道,“不可能吧,难道还能跑到无方界去?”   他眼下浮出了黑眼圈,看起来像快速透支了肾的模样。   最后,帝无晕头晕脑爬起来,摇了摇头,“我听了全部的,搜了十遍,听不到他们的,你说的这几个,我都听不到。”   图商恰巧打来电话,茶历接了,挂断后,茶历道:“他们那边也没有查到,情报线很乱,有很多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看到薛点的,图商他们正在一个个排查可疑点,目前还没查到。”   帝无:“没用的,我说了,冥界没有他们的声音,他们应该不在这里。”   君饮抬起了头,“我回冥王殿看看。”   茶历一愣,看了眼茶茶,对君饮说:“诶,那你要快点回,我能感觉到你魂魄还很混乱,万一到了时间,被他们围堵了,怕是……”   君饮:“有理。”   他说完有理,走过来,在茶茶还未回神的时候,一把抱住茶茶,吻了上去。   茶茶刚把手抬起来,他的唇就离开了。   这是个吻,很简单,很快速。   君饮用手指慢慢擦了湿润的嘴角,看茶茶皱眉抬手要揍他的架势,愣了愣,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出发前稳一下魂魄。”   茶茶:“草。”   问都不问就来吻,吻完还说只是工具人取来用用,茶茶更生气了。   茶历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君饮的路子是走窄了,连忙拦住茶茶,安抚道:“我没教好!怨我怨我!!他从小没人教过,缺家教!”   “放屁!”茶茶说,“他小时候呆傻,是因为他把魂魄都散出去,帮他收集信息,快速学习去了,现在那些碎魂早学成回来了!你跟我说他傻?你蒙谁呢!我不信他收集回来的万年信息中,没有亲姑娘前,先要征求姑娘同意这一条!”   君饮懵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茶茶的意思,他迅速搜魂,然而看到的碎片更多传递的信息是:强吻女人,她们就会感到快乐。   君饮蹙起了眉:“可……不问的话,你不应该更开心才对吗?”   茶茶气笑了:“这他妈学的是什么?!”   茶历脸色一僵,严肃道:“君饮,道歉!你收集的那些,不是正确的,你怎么不来问我呢?我会好好教导你,教你真正的男人应该怎么做。”   帝无吃吃笑着说:“学东学西,千万别学男人。他们有几个把女人当人看的?不过也好,你学歪了,我就有戏了。”   帝无还给茶茶抛了个媚眼,飞吻道:“美人儿,我绅士,我从小就知道爱惜女人。”   茶茶:“不必了,把老子当哥们平起平坐平视我就行。”   她说罢,上前一步,嘴角带笑,一巴掌飞了过来,给君饮补了个清脆的巴掌。   打完,茶茶才抬起下巴,骄傲一笑:“以后不知道开口问,就要挨打。这就是你刚刚犯错误应该受的惩罚,听清楚了,我讨厌大男子主义,讨厌强迫,讨厌男人压我一头,不听我讲话!”   茶历连忙缓和气氛,给君饮解释:“这个,要跟茶茶有亲密接触前,记得要询问对方的意见,而且要体贴,要问清楚她的回答有没有勉强,这是礼貌,也不算是礼貌,应该算是……做人的基本吧。如果这都做不到,我第一个反对你追求茶茶。”   君饮点了头,一扫刚才的迷茫,眼巴巴问茶茶:“刚刚若是我问了,你会同意吗?”   茶茶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拒绝。”   君饮愣住,而后,他回想到了之前玫瑰园中,被茶茶强吻的一幕。   君饮:“可你之前吻我,我没打你,按道理,你还欠我一个。”   茶茶:“我有好好算账啊!我曾经不经你允许,在大脑不清楚的状况下,亲过你,但我折合成十天的午夜疗伤送你了,我明明白白说过的,你可别赖账。”   君饮一想,茶茶是说过,自己当时也同意了。   茶历:“好了好了,君饮你快些去吧,回来再算这个!”   君饮必须要把账算了,他认真道:“你说要十天,但并没有十天,我能不能把后面的几天,换成吻。”   帝无趁机嘴贱:“对嘛,吻出感觉就能做大全套,身心疗愈了……”   茶茶看得明白,绝对不会被坑,直言:“想得美,一吻等于十天陪床,怎么你还偷换等号两边的筹码?你会数学吗?”   君饮无赖:“不会,我数不清,天生算不清。”   茶茶掰手指,有了打人的冲动:“我看你是欠揍。”   茶历推着君饮,让他迅速滚走不要再逗留,“事业重要!!去看看冥王殿有异状是正经事!小学生十以内加减法吵架就先放放!回来爸仔细教你!!”   君饮走之前,瞄了一眼帝无,见帝无满脸猥琐开心搓手,总觉得不放心,于是拐了个弯,把帝无也带上了。   帝无双脚紧紧抠住地上的石头,坚决不走:“使不得!我不想进冥王殿!我对那地方有心理阴影,就像学生返校看到校门就会胃痉挛一样,万万使不得,我一看见冥王殿就紧张的想去厕所……”   治疗话痨的唯一途径,就是暴力。   君饮被帝无烦出了冥王刀,一刀背下去,世界彻底安静了。   君饮拎起帝无,转身对茶茶说道:“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我很快就回。”   君饮闭目,一个呼吸后,人已在冥王殿外。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帝无的眉心叩了叩,轻声道:“该醒了。”   帝无摸着后脑勺醒来,一双黑眼圈黑到发亮,抬头看着眼前的冥王殿,唉声叹气。   “能听到声音吗?”君饮问。   帝无打了个哈欠,在冥王殿前的悬空阶上平躺下来,静静听一门之隔的无方界动静。   “异常安静。”帝无说道。   君饮:“我们进去看看。”   帝无吓到脸发白,哆哆嗦嗦道:“就我们两个吗?!万一三道墙都破了,怎么办?”   君饮轻飘飘刮了他一眼,道:“你先死。”   帝无骇成了一条僵硬的“棍”,被君饮手提着踏进了冥王殿。   君饮靠近后,云门自开,浓雾散尽之后,是当初光之阴在此设的三道关。   每一个都很正常,没有半点破损。   帝无慢慢软了下来,小声道:“好像……什么都没。”   君饮走了几步,一跃而起,立于瞭望塔,放眼望去,三关开外,天河静静流淌,唯有神魂碎裂后形成的浓雾,不见半个人形。   当初姬妩牺牲自己碎掉的神渣,如今还都未成形,甚至连神们最先复苏的脊柱都不见一根。   君饮:“奇怪。”   帝无还以为他发现了敌情,惊吓道:“什么?!什么奇怪?!”   “二十年,起码能在无方界竖起几根肋骨才是。”君饮说道。   “啊?现在有几根??”   “一根都没有。”君饮说,“而且,魂雾也稀薄了,我能看得更远了。”   “这是好事啊!!”帝无先是一惊而后开心道,“死绝了吧它们!咱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来弑神了!”   君饮瞥到三关之外,天河彼岸,魂雾中似乎有东西在动,他眉头一压,道:“你在这守门。”   他的刀复又出现在手中,这次亮了利刃,幽幽冒着寒光,漆黑的刀身上结着一层寒霜,隐隐有鬼魔之息。   君饮默念神诀,瞬息过墙进入无方界,踏水飘到另一端,蹲下细看。   “彼岸花?”   孤孤零零,一朵黑色的彼岸花盛开在天河旁,和他记忆中见过的彼岸花不同。   “到底,怎么回事?”他刚要碰那朵彼岸花,那朵彼岸花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埋在土壤中的根就如游蛇,瞬间沉入河岸下,消失不见。   君饮微微一怔,刀炸开土,捕捉这朵花的去向,只见黑色影子一晃,沿着天河流淌的方向,迅速消失不见。   君饮放出一缕魂识跟随,不料在无方边界时,那缕魂魄消失了。   君饮一愣,怒道:“绮妄!”   绮妄,是谎言之□□字。   浓雾中,有嘻嘻发笑的声音,判断不出方位。   “藏了送你件大礼,光之阴。”薄雾中,浅浅的轮廓浮出,似男似女,声音缥缈,“我隐藏了万年,惊喜吗?”   一截没有头的身子向君饮极速蹦来,绮妄的头颅在空中飘着,说道:“光之阴,不知现在的你,还能否接下我的一击,属于神的一击!”   蓝光大盛,君饮回身刀抵,心口一麻,顿觉绵软,继而醒悟,绮妄的本意是要吸食他的魂魄,君饮脸色微变,撤回三关内。   绮妄的脑袋飘在三关外,无法再靠近。   那三道关,是由神女祝福过的苍生三道墙,除了心怀苍生安危的神,其余的一旦靠近,好不容易聚拢起的魂魄就会涣散。   需等神苏醒的多了,才能攻关。   绮妄就在三关外笑:“回去找神女为你补吗?可惜,你这次要失算了,哈哈哈哈……这个时候告诉你也无妨了,光之阴,你以为赐予那些食物神魂的力量,他们就会忠心于你?那些人,可是从我们每一个神这里收到了特殊的祝福,我们有多卑劣,他们也就多卑劣。想知道我们的计划开始于什么时候吗?万年了……从咒神鸣风下血咒的那刻起,我们就开始了计划。光之阴,你为之神堕的那些人,背叛了你哈哈哈!神女未觉醒时,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光之阴,还不回去看望你的诅咒新娘吗?”   “我们?”君饮默默琢磨着绮妄的话,听他说起‘我们的计划’后,君饮一愣,拽起帝无道:“中计了,应该不止他一个,我们回去。”   听绮妄的意思,他们会对茶茶下手。   ---   茶茶到家后,罕见地做起了作业。   茶历:“这个时候做作业?”   “我要期中考试啊!”茶茶说,“我们校长说了,考试第一,只要人没死,哪怕明天就末日了,今天也要把考试给考了。”   王明哲无聊到躺在沙发上咸鱼吐泡泡,没话找话:“姐,你说,我身上这异能,拿走疼吗?要是不拿走,对咱们有什么用?”   茶茶头也不抬道:“有用啊,你加入敌方阵营,就对友军有用了。”   王明哲张牙舞爪笑起来,发出一连串的鹅叫声。   茶历道:“你别笑了,等君饮回来,让他给你碎了异能才是正经事。你想想你这几天,给我惹多少祸了?”   “那怎么能是我呢?”王明哲道,“那不是茶姐嘛!”   “红颜祸水论能停一停吗?”茶茶一记课本飞镖杀,王明哲啊的一声,装死过去。   茶茶走来,自己把书捡了回去,刚坐回书桌前,忽觉脖子一紧,仿佛炽热的火苗燎着她的咽喉,茶茶双手摸向脖子,余光瞥到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后,多了一个影子,正咧着嘴,开心笑着,用燃烧跳动的火鞭勒住她的脖子。   “爸……爸!”茶茶艰难叫出声的同时,茶历嗅到了知火和闻语的气息。   “放手!”茶历手起,向影子拍去。   影子放开了茶茶,气愤地啧了一声,说道:“哥哥,你怎么还迟到!!”   茶茶挣脱影子,跪地咳了几声,挣扎着跑向二楼,拍开柜子,取出她的阿卡和刀。   客厅里,茶历大声道:“朝灯最亮的地方跑!他无法在明亮处行动!”   影子:“跑?跑不了了!天黑了,到处都是我!!”   茶茶快速思索,如果速度快,光影在身上移动的速度也快,或许无法让影子捉到她。想到这里,茶茶二话不说跳下窗台,跨上摩托车,迅速向最亮的中心商区跑去。   离中心商区的最亮广场还有百米时,有人吹了声口哨,继而,火从天降,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花绳如同蛛网一样,割碎了广场。   晚饭后悠闲逛街的人们乱作一团,哭喊声一片。   双胞胎中的哥哥凭空出现在广场半空,如神悬在天上,俯视人间蝼蚁。   他看到茶茶,邪气一笑,手中的花绳化为火鞭,向茶茶的摩托车裹来。   茶茶跳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漂亮地躲开鞭子的袭击,向建筑物多的巷道跑去。   “没用的,你躲到哪里,我也能把你找到。”   茶茶端着阿卡枪,躲进巷道,不料她的影子刚映到墙上,就听一声口哨响起,自己身后瞬时出现一抹少年的黑影,笑着扼住了她的脖子。   茶茶被拖拽倒地,而双胞胎中的哥哥悠悠走来,邪笑道:“啊呀啊呀,没想到吧,我可以瞬间召回我的弟弟,而等你那个养父到达时,你已经被我们带回……”   忽然,他止住了笑,因为被扼住脖子,拖拽在地上的茶茶端起了枪,瞄准器锁定住了他。   茶茶嘴角一挑,扣下扳机。   即便知火的反应够快,可仍然被弹片扫到,脸上划开的口子现出血痕。   知火刚轻蔑一笑,子弹密集扫来。   他中弹不少,影子的力气也小了。   茶茶立刻跳起来,英勇扫射,对着知火打空了子弹。   来不及躲闪的知火,在子弹的扫射中,从天空坠落,砸裂了地板。   影子仓皇回到了知火的身体。   “时代变了,少年们。”茶茶扔掉阿卡,喘了口气,抬袖擦去脸上被弹片擦到渗出的血,笑道,“异能我奈何不了你,但只要你丫是血肉之躯,我就能用热武器干掉你!”   而她看的电视剧,都会告诉她,一般而言,像这种双生子寄生情况的,只要干掉本体,寄生的也会死去。   茶茶晃了晃脑袋,耳鸣好了点后,摇摇晃晃要去疏散群众,警铃大作时,她背后似乎有人,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   茶茶回头,看到一个牵线的木头人,抹着红脸蛋,两只黑豆眼,咔咔嚓嚓扑进自己怀里,线软了下来,木头人也瘫痪在茶茶的怀中。   茶茶想起这是薛点运走君炼的那个木头人时,发出了感叹:“靠!”   果然不出所料,她身体一轻,仿佛是被线拽走的风筝,在凌冽的风中,失去了意识。   躺在地上的知火像木头人一样直直坐起,眼珠弹了出来,连着弹簧。   而真正的知火站在高楼上,开口咯咯笑道:“薛点,跟着你果然有前途!不愧是魔术师!”   茶茶开枪扫射的刹那,蹲在楼顶指挥的薛点已经悄无声息用木偶代替了薛点。   而此时,一片狼藉的街道上,茶茶倒下的地方,被替换成一尊穿着皮衣的木偶,而茶茶本人,则昏在薛点的怀中。   知火道:“这下全齐活了吧!开门开门!”   薛点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身旁的空气裂开条口子,三人加影子消失在裂缝中。   茶历和君饮同时到了中心街区广场。   君饮拿起穿皮衣的木偶,黑色的眸子乍然变紫。   茶历道:“到底哪去了?!”   君饮问:“无方界和冥界之间,只有一条通道吗?”   “冥界到无方界道路很多,但无方界到冥界,只有一条单向道,就是冥王殿和三关那条。”茶历说完,紧张道,“怎么了?”   君饮默然无语,而后站起身说:“想要找到茶茶,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吃枪子了!!靠,你作弊!谁把魔术师带到赛场的?! 第41章 新娘嫁纱   彷徨的人, 会在无方界迷失,它们在四野安家, 是神饲养的羔羊。   牧羊女发出叹息, 泪水和悲伤赋予这些羔羊灵魂。   神说:它们更肥美了。   背叛者堕下神坛,偷走了羔羊。   他们在深渊旁牧羊。   天苍苍,野茫茫, 命运轮回, 四季轮回, 深谷内外是家乡。   神说:它们更肥美了。   黄昏降临, 反叛者祭出自己的神魂,开启弑神之战。   牧羊女揭开了她的面纱,给了他三个吻。   他们守住了属于神的羔羊,祭祀的神魂成为了羔羊的护身符。   然而我们的神。   我们的神说:且等万年,有了爱与血的滋润, 有了表里轮回的沧桑,它们会更加肥美。   它们,会更肥美。   茶茶苏醒后, 飘入耳中的,就是这像诗又不是诗的奇怪话语,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低声念着这怪异的诗, 他的声音很干涩, 像是很少说话忘记了如何用语言,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念着。   茶茶没有睁开眼睛,她偷偷听着这首内容莫名熟悉的诗, 她似乎是知道他在讲述着某件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可又感觉到陌生。   那人念完后,合上了手中的绿皮本,轻轻问紧闭双眼的茶茶:“醒了?我写的诗,你听完了全部,感觉怎么样?”   装睡被人发现后,茶茶大方坐起身,向这人看去。   是个魁梧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背心长裤,青皮头,古铜色皮肤上布满纹身,看起来凶神恶煞,但眼神却很忧郁,像个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   茶茶打量他后,礼貌道:“我叫茶茶,你呢?”   不管有没有被绑架,礼貌点总没错。   “薛点。”那个青皮头腼腆笑了笑。   茶茶眼睛微微睁大了,怔愣之后,笑道:“久仰大名。那么,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以及为什么绑架我吗?”   “不是绑架。”薛点慢慢摇头,“我并非要用你勒索小冥王,算不上绑架。”   “那是?”   “是要杀你。”薛点慢悠悠说,“我带你来,就是这个目的,让你迈向死亡……”   他玩味的打量着茶茶的表情,又道:“此处是神之茧,你可知道神之茧是什么吗?”   茶茶眉头紧蹙,绷直了身体,“我没听说过。”   薛点轻轻笑了起来,说:“不必戒备我,虽然是带你回来送死,但杀你的不会是我,也不是现在……跟我来。”   薛点站了起来,挑开门帘,推开古朴的木窗,茶茶这才看到,窗外是漫无边际的云海,日月同升,七色之光缓缓流转。   而仔细看,则能从这缓缓转动的七色流光中看到冥界大地,万家灯火,川流不息的车群,蝼蚁一般的人。   “所谓神之茧,就是从前无方界的神,为了观测人类,在云海之上设的瞭望塔。”薛点说道。   “瞭望塔?”   “是,它不属于无方界,也不是与冥界,它高高矗立于主神的座下,在日月和云海中,能够窥到那些人类的状态。”   “观测人类?”   “食物成长的如何,想吃掉哪个食物,就是通过这个地方来挑选。”薛点说。   茶茶一愣。   薛点看到她的表情,轻轻笑道:“不知你如何想像神,实际上,神并非如人所想,是真善美集于一身,无欲无求的神性化身。其实很奇怪,既然有的人承认神按照自己创造了人,就应该知道,人如何,神就如何,甚至神要比人,更残忍,更冷漠。他们拥有更强的力量,就有比人更强的欲`望。你来看,从这里看到的冥界,你认为如何?”   茶茶看着如同蚂蚁一样的人,说道:“脆弱,所以更应该保护。”   “不愧是神女的化身。”薛点目露钦佩,他垂眼看着冥界的众生,说道,“前不久,站在窗边的一位神说,他很怀念这种感觉,这种人类微小的如同蝼蚁沙尘,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轻松碾死他们的感觉。万物尊卑有序,才能有神。神必须凌驾于万物之上,如果人人都与神一样,那就没有神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们为何把冥神称为神的背叛者了。”茶茶说道,“冥神是把人当作神来看,人人平等了,万物平等了,有了公平,那这世界上也就再没有人神之别,这是从根源上在诛神……酷,不愧是冥神。”茶茶低眉一笑。   薛点道:“可我不赞同,这是对秩序和神的粗暴颠覆。”   “但他打破了苍生生来为食物的枷锁。”   “不,苍生都是神的食物,使命就是被饲养,被吞食。难道你会让那些供人类食用的鸡鸭鱼,也享受人类的待遇,从此不食用它们吗?”   茶茶嘴角一抽,抱胸道:“诡辩,鸡鸭鱼又不是我按照自己的模样生出来的,但人类是按照神的模样和情感创造出来的,大家同出一脉。在我看来,神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同是一个妈生的兄弟,哥哥手握权力,弟弟什么都没有,于是哥哥压榨弟弟,让他为自己贡献一生,最后喝血吃肉。”   薛点默不作声。   沉默了好久,薛点缓慢摇头道:“不,我仍然认为冥神的行为是粗鲁且破坏的,他杀神后,还诛灭了神在人心中的存在,让神沦落为该死的坏人,这非君子所为。”   茶茶:“要我说,那些养人是为了吃人的家伙,就是手握权力,有点能力的渣滓罢了,什么神不神的,心又脏又贪,有凌驾于人的能力后,就敢自称为神,我看他们其实就是单纯的食人鬼吧。”   薛点叹了口气,只说道:“你多读些书,懂些史,大约就能明辨是非了。”   “别了。”茶茶笑他,“你这人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心里没有是非曲直,还冷漠残忍,酷爱把社会分为三六九等,想跪拜权威,又偏要扯什么书什么知识做出知识分子的模样,实际上,屁股早歪了,你读的那些书,根本不是为了自己而读,也不是为了区分对错,而是先在心中立下个错误的念头,再扭曲历史和书,来给自己的错误观点站台。你这种人,我最是瞧不起。”   薛点动了动手指,很愤怒,很焦躁。   但他要端好自己君子的模样,只是说道:“我不与你争论,你只是读书少罢了。”   茶茶:“读书不在多少,而在于你为谁读。你要为你主子读的话,就是博览群书,也还是歪屁股的恶臭生意人,你不过是想为一群吃人的鬼叫屈,抹黑冥神所做的一切努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些食人鬼捧为高高在上有礼有节有能力的真神,而把冥神说成没有文化不正义的破坏者,你们的话术,当我不知道?说吧,你主子是谁!就是那个站在窗边,大言不惭要碾死人类的食人鬼,他是谁?”   薛点笑了笑,说:“你想见他?跟我来吧。”   薛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偶,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为他们挑开那像门一样,厚重巨大的垂帘。   血红色的布幔层层拨开,一方波光池出现在眼前。   “请。”薛点做了个手势,小木偶蹦蹦跳跳,拉住茶茶裤子上垂下的腰带挂坠,引她走向池子旁。   茶茶很是警觉,下盘扎得稳,离光池还有点距离时,就不再往前走,而是小心探头看了一眼。   池水就如柔光聚,波光粼粼下,隐约见一人形轮廓,茶茶正在看时,忽有一滴水落进池中,泛起涟漪。   茶茶惊忙退后,仰头向上望去,而抬头不见顶,中间悬一发光的明珠,如小型太阳,这里都是这颗明珠的光映亮的,亮光之下,似乎有朵花。   花是赤红色,异常硕大鲜艳,从各花瓣中缓慢凝露,滴在下方的光池中。   “知道彼岸花从何而来吗?”薛点说,“是风神的魂魄散落为花种而来。边界的那些,只是随风落地而生的普通碎魂,而这一朵,是风神之心。”   “这么说,他是风神?”茶茶再次看向池子中的人。   水声哗哗,池中人缓缓坐起,闭着眼,面色苍白。   “不。”薛点说,“他是君炼。”   茶茶愣住。   “君炼……不长这样吧?”   “君炼的肉身无所谓是什么模样,只要属于神的主魂魄回来就可。”薛点不紧不慢道,“君炼是借鬼媚产下的,属于雨神的魂魄,而这具身体,是喂了数十年的眠神之躯。”   茶茶:“你们……”   “他是我们用碎魂凝合出的神尊。”薛点伸手向茶茶推去:“现在,只差神女的魂魄,他就能苏醒了,我们要你的血肉和魂魄,就如万年前一样!”   池中沉睡的男人闭着双眼转过头,张开了怀抱。   茶茶:“靠!”   薛点的手触碰到茶茶的刹那,无形的盾牌张了开。   “嫁纱!”薛点一惊。   冥神送给神女的祝福,可以在危险时候,保护她的爱的守护——嫁纱。   冥神魂魄碎裂,苍生魂中皆有他的存在,而他又无比惦念神女,对神女的爱意超越生死,他怕自己消亡后,神女诞生后,会被那些留有他爱意的,有野心的碎魂人类觊觎伤害。   于是,冥神光之阴在离世之前,用日月星辉之光,为神女编织了一件嫁纱,令她隐藏起自己。   “真正的我,会永远爱着你,爱你的心,会带我找到你。”这是光之阴为神女穿上嫁纱时,说的话。   除了隐藏,新娘嫁纱还有另外的功能。   薛点的手似触电,极速抽回,低头看向指尖,已然变黑。   茶茶的眼前,出现了一件长长的面纱。   与此同时,剥去多余魂魄的君饮,终于感应到了茶茶的位置。   他捂住心口,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找到你了,我的新娘。”   她的面纱,只有他能揭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通宵肝动画肝了一晚上,更新慢了点,好像自从上周有事请假后,更新就不准时了。   忐忑看了眼评论,大家竟然都没有催更啊!天使!(然而也可能是无所谓催不催的,反正剧情也没啥钩子不那么迫切,当然也可能是有钩子也猜不到,就无所谓了哈哈哈哈哈   二更可能在晚上,我得下午缓一会儿睡个觉才能写。 第42章 诛神业务熟练   君饮说的, 找茶茶的办法,就是把身上多余的魂魄都剥掉, 将神魄暴露出来, 感知茶茶的位置。   如果茶茶只是在冥界内,他大可不必这么做,冥界是他的地盘, 即便茶茶未觉醒, 他也不必将神魂神魄祭出来感应, 只用冥王之心就能定位茶茶。   但如果茶茶不在冥界, 他就必须把神魂祭出,把多余的那些,在身体中会像轻纱一样阻挡他感官的魂魄给剥掉,感知茶茶的位置。   这一举动,很危险, 他魂魄本就不稳,现在就更是摇摇欲坠,游走在崩塌的边缘。   茶茶的面纱出现的刹那, 君饮捕捉到了她的位置和她处于危险之中的信号。   冥神的狠厉在瞬间暴露于他深紫色的双眸中。   那是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他从不知晓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处在无方界和冥界之中,藏在世界的阴影中, 君饮踏进这线天地,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可仍然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   两界之间,他以为没有空间的地方, 其实竖立着白色的高塔,无砖无瓦,神所建造。   下方是冥界大地,每一个角落每一条河流每一处山脉都尽收眼底,甚至能看到冥界所看不到的轮回台,能看到每一个脱离死亡之躯的魂魄,从轮回台通向阳间的情形。   从这里看去,天下没有秘密,他倾力打造的轮回台,也清晰可见,包括通往阳间的门,也都一览无余。   君饮震惊之后,虚弱的神魂隐约记起,当年的十二主神,似乎有提到过“瞭望白塔”,那就像主神们才有的特权。   但同样是十二主神的他,却被排除在外,一无所知。   君饮冷哼了一声,走进了白塔。   他的新娘正在向她跑来,风轻动,眼前出现了一抹英姿飒爽的倩影。   茶茶向君饮跑来,此时,身上的那家嫁纱已在数次攻击下,完全显现出了实体,纯白色的嫁纱,层层叠叠,裙摆随着她的脚步飘动时,如同涟漪清扬,星辰与光影在嫁纱上缓缓流动。   茶茶的面纱被风吹起,露出一对惊惶的美目,她像极了婚礼上落跑的新娘,不顾一切向门外跑。   “君饮!!”茶茶看到了他,她伸出手,向他奔来。   君饮笑了起来,单手抱住了扑来的她,横刀抵住了跟在新娘身后袭来的风刃。   茶茶背后的嫁纱,已有多处破损,道道血痕,都是风留下的痕迹。   茶茶的血染红了身后的嫁纱裙摆,而血滴落在地板上时,就会向被召唤的士兵,流回光池。   “你来了。”先是风刃洗礼,而后薛点一手拿着诗集,一手提着木偶,慢慢走出来。   君饮看到他手中的木偶,微眯起眼,双瞳闪过一道幽光后,薛点提在手中的木偶碎了。   薛点抬起手,看到手指上空荡荡飘扬的提线,微微一笑,翻开诗集,垂眼念道:“他这个人,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虫。他是父神造出的残次品,是个失败的作品。如此想来,这样的人,会与那些羊羔交流,对那些羊羔产生同情,也在意料之中了。一切,都与父神所想的一样,毁灭兄弟姐妹,毁灭无方神殿的,就是这样的人,残缺粗鲁的失败品。”   君饮手中的黑色刀刃轻轻一划,薛点的脊背开了一条纵深的血口。   茶茶:“是要收回他的能力吗?!”   君饮微微点了头。   薛点向后退了几步,全然不顾后背的伤,哪怕被掏出了脊梁骨,没有了脊骨,他也在念诗。   “神是浪漫的,神是冷漠的,神是浪漫且冷漠的。”薛点慢慢读道,“我们赞美神,赞美全能全知的神,我们的田园牧歌计划,就要完成,审判日,即将到来。而审判的主角,还一无所知……”   薛点念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君饮。   “冥神光之阴……”薛点说,“或者,我该叫你君饮。你一定很惊讶,为什么,你收走我身体内全部的冥神魂魄碎片后,我依然没有魂飞魄散,在你面前化灰吧。”   “我不惊讶。”君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握着黑色窄刀的手指轻轻一挑,薛点跪在地上,痛苦仰起了脸,他的瞳孔发灰,痛苦紧缩着,而眉心藏着的,属于神的力量,被君饮挑出。   君饮道:“你身上的这个味道,我不会忘记,无论何时,他的味道,总是这么臭不可闻!雨神柔然!”   君饮的长发飞起,双眸血紫,而表情却狂妄不羁,笑容猖狂。   一抹淡蓝色的神息被飞出薛点的眉心,君饮修长如骨的手指狠狠一握,远处那要逃回光池的蓝色神息被君饮捏碎。   薛点倒在地上,两眼已经失去了神采,口中还断断续续念道:“父神在注视着,父神在等待着,我侍奉的是父神……信徒……不朽。”   薛点碎了,被君饮捏碎魂魄,碎掉本应是正常的,可君饮却蹙起了长眉,走上前去,从薛点留下的一堆残渣中,捏出了一块木头,很快,这块木头迅速腐烂,化为风从他的指缝中流走。   君饮说道:“依然是木偶。”   茶茶走过来,细细思索后,疑惑道:“他的力量,应该来自于你和那个雨神给的魂魄残片,但你打他时,收回了你赐予的魂魄,且把雨神的魂魄残片全捏碎了,他应该用不了异能才对,为何会在紧要关头,用木偶代替他自己?这理论上没办法操作吧?”   君饮低眉沉默着,好一会儿,他回答:“不知道,有蹊跷。”   又过了会儿,君饮站起身,低头看着茶茶,笑道:“想不出,再说吧。”   他伸出手,慢慢掀开了茶茶的面纱。   茶茶:“这东西替我苟了好一会儿,如果没有它,我就挂了!”   “是嫁纱。”君饮说,“光之阴做的。”   缓了缓,君饮又谨慎道:“不管你嫁不嫁,都不影响它保护你,因为我一直爱着你。即便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任何事物都会变,对你的爱不变,它能保护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茶茶想,这番话说得着实漂亮,就像电视剧名台词的那种漂亮。   但茶茶并没有过于感动,她的感动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要紧事占据,“对了,君炼在这里。”   君饮的语气带着微微的轻蔑,扬声道:“君炼?他不是君炼,恐怕他从出生起,就是盛放那些废物神的盒子。”   “你知道怎么回事了?”茶茶惊讶。   君饮:“不难猜。”   他大步流星走到光池旁,轻声一笑,黑色的刀刃扎进了这具身体。   “好熟悉的相貌。”君饮嗤声道,“原来眠神在此长眠。”   “当心!”茶茶说,“他身上应该有风神和雨神的魂魄,对了,彼岸花,是风神的魂魄,这个发光的彼岸花是他的心脏……”   茶茶指向上空。   君饮抬头看去,先是皱眉,而后展眉微笑,低声道:“原来如此。”   风神善蛊惑人心,以风勾出魂魄食之,如此看来,碎裂的风神魂魄附着到了彼岸花的种子上,长出了这种奇怪的,能够勾魂的彼岸花。   君饮手握黑刀,用力一转,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碎掉了小太阳般的明珠,那枚硕大的彼岸花坠落,被君饮抽刀速斩,化为碎屑。   “此处的神不少。”君饮说,“不过,来多少,诛多少!”   他用力合掌,从手心拉出一把血红色闪动着妖紫色赤焰的刀,从池中人的头,横切至脚。   光池碎裂,各种碎裂的渣滓在眼前崩塌,君饮把茶茶搂在怀中,手指从她修长的脖颈开始,一路抚下,茶茶刚要挣动,忽觉背上的伤不痛了。   她反手摸了自己的背,原本被划伤的地方,已光洁无痕。   而君饮嘴唇发白,背上在同样的位置,多出了几条血痕,又慢慢隐没不见。   他微微吸了口气,打起精神,眸光一闪,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一块下落的木屑,气笑道:“老把戏。”   仍然是木偶。   恐怕在他挥刀斩君炼时,光池中的人,就已经变成了木偶。   “好本事。”君饮的眸子变得幽深,他缓缓道,“赐予薛点力量的,到底是谁?”   非风神,也非雨神,更不是抛在明面,一直被执行官们留心,沉睡不醒的眠神。   他们目前,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再加上绮妄……”君饮说,“有模有样的,已经有四个了。”   茶茶问道:“什么四个?”   “回去再说。”君饮将刀融进身体,打横抱起了茶茶。   茶茶皱着眉,好半晌,说道:“我觉得公主抱也没什么动心之处,还不方便。”   君饮一副我见多识广的模样教茶茶:“这是当今流行。”   茶茶:“但我没扭伤脚,也没虚弱昏倒,你放我下来,咱俩能走得更快。”   君饮先是一愣,而后放下茶茶,笑了起来。   茶茶一掌拍到君饮后脑勺,说道:“笑什么,一堆问题没解释,有空笑?看见中心街区被你的老执行官给炸了吗?不解决,以后炸的更多,彼岸花的破事你解决了吗?笑!哪有时间给你排公主抱!”   君饮笑出了声。   茶茶:“又被人家给耍了,而且连背后boss都不知道是谁,你笑你就能知道了?”   君饮:“我不笑我也不知道。”   君饮说罢,正经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了彼岸花是怎么回事。”君饮说道,“也有了思路,背后倒底还有哪个神,先放一放,现在,我知道他们藏在何处了。”   茶茶:“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最要紧的!”   君饮低下头,轻轻在她耳边说:“最要紧的,是为我疗伤。”   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第43章 全城入眠   君饮烧了神之茧。   茶茶在火光中, 背过手去摘头绳,一撸到底, 散开长发摆了摆, 侧身把这头乌黑的青丝送上,道:“是要这个?”   君饮摇头,凑近了问:“我想一吻你的芳泽。”   茶茶:“为什么会是这种设定?无论是什么, 男女主疗伤一定是要睡在一起, 要热吻, 要结合……到底是编剧跟你学的, 还是你跟编剧学的?”   君饮:“绝无虚言。”   茶茶:“我已经看烦了言情三件套,亲吻,同床,公主抱……咱就不能来点带劲的?”   君饮想了想,认真道:“那我们一边飞一边吻?”   茶茶笑了起来。   “吻之前再冲刺助跑吗?”茶茶乐了。   只要乐了, 心情好了,一切就都容易了。   君饮趁热打铁,再次开口:“可以吗?”   茶茶看着他苍白的脸, 又摸了摸自己背后迅速愈合的伤,叹了一声,说道:“可以。”   君饮的表情就像是获得糖果的孩子, 他双眼闪亮, 期待地伸出手,又开心又羞涩,还想表现的淡然且沉稳。   手指绕上青丝, 君饮低下头,把自己送了过去。   茶茶原本以为只是轻轻一下,就和之前那几次差不多,可没想到,这次君饮玩了个大的。   不是浅吻,却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的的确确是在索取疗伤的秘药,而且这次,茶茶被他触碰的刹那,浑身过电,一如最初第一眼见到他时,似久别重逢,身体深处那欣喜的感觉冲破陌生和生硬的尴尬,层层泛了上来。   茶茶回过神时,疗程已经结束。   她慢慢睁开眼,已经到了家门口。   君饮面带微笑,就在她眼前,眼角被笑意浸染上独特的魅力,笑得漂亮,如天际妖娆的夜色。   茶茶愣了愣,道:“你还真是飞着亲。”   “带劲吗?”君饮开口问道,而后,自己微微低头,稍稍羞涩了会儿。   这样的词,对着茶茶说,他会想多,一不小心多想了,就会不好意思。   家里没人,茶历忙工作去了,只有王明哲在,见他们回来,指着电视说:“教练让你们回来看电视,他们要搞个大的。”   “搞什么?”茶茶一边挽头发一边问道。   “不知道,教练只让我提醒你们看电视。”王明哲说,“也没说看几套,就说等着看就是了。”   茶茶和君饮交换了一个眼神,君饮心领神会。   茶茶拍了拍王明哲的肩膀,指着门外,“王明哲,那是什么?”   王明哲转头:“啥?哪个?电线杆吗?有人?别吓我!”   趁王明哲分心,君饮出手,取走了他的闯祸异能。   王明哲嗷呜一声,说自己头昏眼晕,转过身看了君饮一眼,便向茶茶歪去。   茶茶退后半步,踢了脚沙发,歪过来的沙发接住了王明哲。   混小子蜷缩在沙发中,呼呼大睡。   从他身体中取出的异能魂魄闪烁着光芒,这东西君饮也用不上,本打算直接碎了,但指尖上被这祸水异能染上的颜色,却万分好看。   君饮:“茶茶。”   他想让茶茶看这种颜色。   那是一种淡青淡黄的朦胧色,像春风的颜色,又像夏季的颜色,魂魄碎片偶尔翻腾泛起的艳色,又像宫廷美姬香腮樱桃口缓缓滑落的葡萄美酒。   “每个灵魂都有它们自己的颜色,没想到,祸事的颜色如此好看。”君饮说道。   “漂亮。”茶茶眼眸中映着这样的颜色,笑道,“不然你把这片碎魂给敌人吧。”   君饮笑了一下,捏碎了这片魂魄,颜色渐渐淡去,随风消逝。   茶茶指着王明哲:“对他有影响吗?”   “还未真正觉醒扩大的魂魄,取出无碍,多是身体困倦,不如从前罢了。”   “……这也算影响了。”茶茶如此说道,“不过要是把这种力量理解为身体中的肿瘤,好像更容易理解了,有的人能和肿瘤和谐共存,有的就需要切除。”   晚间新闻栏目的前奏响起。   茶茶调高了音量。   “根据有关部门的排查与检测,针对突发的时光机集团重大食品安全案,冥综办签署执行书,全线查封时光机集团旗下的食品品牌:甜美时光,好儿童,童年趣味,知我……等九大品牌,八十二类食品,全面下架……”   茶茶:“嗯,这方法不错。”   “……各区执行署联合发布A类通缉令,以谋害公共安全罪,反人类罪等罪名,通缉时光机最高董事君想,以谋害公共安全罪,叛国罪,反人类罪等罪名,逮捕十一十二区执行官知火,十三至十五区执行官薛点。”   君饮:“是图商的手笔。”   “此外,九区冥综办发布职位调动任命指示。”主持人面容严肃,翻页继续播报,“罢免十一区十二区现有执行官和副官,任命冥综办负责人助理少陵为十一区十二区执行官,公布之日起正式到岗接手全部工作。罢免十三至十五区执行官及副官,任命冥综办安全科负责人公子狐为十三区至十五区执行官,公布之日起,正式到岗接手全部工作。”   茶茶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茶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回来了?我感觉到你跟君饮的气息到冥界了。”   “嗯。”   “没事?”   “安然无恙。”茶茶说。   “好,我长话短说。”茶历揉了揉鼻梁,声音疲惫道,“我们查到了一家问题加工厂,百年老字号了,查出了全线食品全都有彼岸花含量,虽然计量微小,但涉及全部,此外饮用水也……”   茶茶惊道:“全部?”   茶历:“是,全部,而且是从百年前开始……”   “可定期的食品抽查呢?”茶茶说道,“百年来都有问题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就是疑点。”茶历声音沙哑,带着化不开的浓浓困意,“定期的食品检测和水源检测报告我们看了,全都没有问题,好像是最近,故意要被我们发现一样,突然就放在了我们眼前,井喷式爆发。”   茶茶:“……人为操纵?”   茶历:“什么?”   茶茶:“没什么,等我跟君饮琢磨明白了再与你说。对了,我看过新闻了,新认命的两个是咱们的?”   “百分之百。”茶历说道,“冥综办的人,楚余带出来的,老臣了。”   “唔……用认主吗?”   “早就认过了。”茶历说,“冥综办的精英们虽然不是执行官,但都是效忠冥王的,君饮当年还未闭关时,姬妩就把冥综办交给了他,冥综办的人如果有问题,君饮也不会放心闭关,冥王殿是由冥综办负责的。”   茶茶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君炼当初打上冥王殿的事,问道:“你确定冥综办绝对没问题?它既然负责冥王殿的大小事宜,那怎么还能让君炼钻了空子?”   “我不知道。”茶历皱眉,“谜团太多了,但我们能肯定的是,冥综办绝对是我们的人,不可能出差错。”   茶茶若有所思。   茶历又道:“等我忙完回去,仔细跟爸爸说一说,你被他们抓到了哪里。”   “爸,你怎么不问问抓我的人死了没?”   “肯定没有。”茶历说,“受封的八大将之间,能够彼此感知到生死。如果有执行官死亡,其余的执行官也能感觉到,我跟楚余在一起呢,如果薛点或是知火死了,他肯定能感觉到。”   挂了电话后,茶茶问君饮:“你不怀疑冥综办的人吗?”   君饮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茶茶另外的问题:“你知道百鬼夜行吗?”   “听说过,迎春的习俗,说是每年春天到来前的春夜里,就会有一群鬼怪集结,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送走冬天,迎来春天。”茶茶回答,“这是书上的版本,说说看吧,真实的是指什么?”   “时间是对的,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百鬼夜行是指在第一朵桃花盛开的春夜里,冥王向阴兵借异能,也就是将自己的魂魄收回来,祝福后,由冥王带领,与八百八十个阴兵一起,将祝福后的希望散播到冥界各地,以安苍生魂魄,使鬼煞异能安静与苍生共处。”   “这阴兵是怎么挑选的?”   “是自愿。”君饮说,“由冥王发出百鬼夜行的号令,只有忠心赤胆的阴兵,认同冥王和这种做法的阴兵,才能将力量借出去,供冥王使用。类似于点烽火,召诸侯。而想要进入冥综办工作,起码要参加过八次百鬼夜行,可以说……他们都是绝对忠心的人。”   “执行官呢?”茶茶迷惑了,“选拔方式不同吗?”   “执行官只是分得冥神魂魄更多的有能力者,他们的能力能够上阵诛神,选拔方式很灵活,多为冥王亲自任命。”君饮搜刮了自己的知识储备后,打比方道,“至于执行官和冥综办的八百精英们的区别,就如表世界中军队和警察的区别,换成冥界,就等于执行署内勤和外勤的区别。执行官是主将,负责越过边界杀神。而冥综办的,大多是管理冥界内部治安,辅助外勤作战,拱卫后方。不过,如果前方战事吃紧,冥王也会召唤八百精兵越界上战场。”   君饮像讲故事一样,很有耐心的仔细与茶茶解释。   茶茶看着他,忽然乐了起来。   “你怎么不慌?”   “你指什么?”君饮问。   “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你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怎么不慌。”   “我在等他们自己来。”君饮说道,“他们知道我未得到你,魂魄微弱有伤,这个时候来,既能吞噬我,又可以将你夺走。即便他们无法杀我,也会全力将你夺走……因为没有你,伤了我,我就会死。”   茶茶终于明白了他在等什么。   君饮笑了下,又说:“当然,我刚刚抽空想了,或许,幕后的操纵者,是智慧神星月。”   茶茶:“怎么说?”   君饮语调柔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就像讲故事,轻声说道:“善于埋长线下棋的,就是智慧神星月。她是十二主神之一,喜用计谋,利用人心替自己谋划。我见过谎言之神绮妄,从他的话语中,窥到了真相的一端。这个计谋,千年前就已开始,鬼媚就是棋子。”   “骗我爸的那个鬼媚?!”   “嗯。”君饮点头道,“鬼媚出生后,并没有异能,她并非天生的异能者,也就不是冥王的继承者,但她有成为冥王的野心,也有占有新娘的欲`望。她在照顾我的时候,曾经趁姬妩和茶历到无方界诛神,消失过一阵子。而那时,因为无方界群神突然聚合,战力全都上了无方界,没有人注意冥界的动向……我想,应该是调虎离山的计策。星月可能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埋下了长线。”   “鬼媚再回来时,有了异能,并且时机也巧,她很顺利的趁虚而入,骗过了茶历,孕育出了君炼。”君饮说,“君炼这个棋子,就更是妙。若夺位成功,就可以得到冥神的主神魄,把神魂吞噬掉。他从诞生起,就是盛放某个神魂的器皿,神在无方界苏醒,就会被我们察觉到,消灭掉。但如果神放下身段,也和我们一样,借助人的身体诞生呢?”   茶茶听出了他的意思,大吃一惊道:“你认为君炼是谁?”   “他没有被我吞掉的那缕魂魄,回想起来,滋味陌生。”君饮说道,“并不像十二主神,但如果不是十二主神,又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让他降生。我想,他应该是一个新的神魂。”   茶茶愣了愣,忽然问道:“等等,君饮,谁能创造神?”   君饮沉默了许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神从何而来,他从何而来,他似乎并没有这段记忆。   但他明白茶茶的意思,如果是陌生的新神,那事情就可怕了。   茶茶自行梳理了已知信息后,说道:“那就是说,隐藏起来的智慧神,从千年前开始埋线,她的目的是找一个合适的棋子,生下一个能够令新神在冥界诞生的器皿……”   说到这里,茶茶忽然想到了光池中的君炼。   “眠神,风神,雨神……以及未知的新神魂魄。”茶茶猛地抬头,“难道这个新神降生的目的,是吞噬掉所有的神?!”   君饮眼睛微微睁圆了。   “你看,彼岸花也能解释了。冥神的魂魄一部分散如满天星,在苍生的身体中,所以需要用彼岸花来诱导收集,其实它们收集彼岸花,并非是要让无方界的神苏醒,而是想要让那个新神拥有冥神的力量。”茶茶说,“之后他聚拢起无方那什么十二主神的魂魄与你赋予苍生的魂魄后,他绝对能够与你一战,将诸神的力量合为一体,虐你就轻轻松松了。”   君饮一怔,突然紧紧扳住茶茶的肩膀。   “怪不得。”   茶茶:“什么?”   君饮说道:“神女是特殊的存在,可固魂魄,安抚神魂,也可制造出养育众神的魂魄。茶茶……从现在起,不要离开我半步。”   如果他是对方,他就会先抓茶茶,没有了茶茶,冥神的魂魄撑不了多久,消灭他就很轻松。   他离茶茶很近,茶茶甚至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   “君饮,诛神除了异能,别的有法子吗?”   “每一个神都有他的软肋。”君饮说道,“就如我的软肋是你,他们拼命保护起来的,就是他们的致命处。如果能够知晓神的软肋,就算没有异能,你也能……”   君饮的声音忽然消失了,茶茶惊讶抬头,发现君饮慢慢闭上了眼,蹙起了眉,而后陷入了沉睡。   茶茶:“到时间了?”   半夜十二点,准时睡觉吗?   茶茶看向表,却惊讶地发现,电视机里,播报新闻的主持人趴在镜头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着,明显是睡着了。画面一动不动,静悄悄的,也没有工作人员喊停,也没有紧急处理,插播广告。   茶茶直觉到不对。   她打开门,跑到街道上,发现街上零零散散躺着几个熟睡的路人,整座城静悄悄的,被白雾笼罩。   茶茶:“……只剩我?”   那么,是她一个人中招了,在君饮面前被人暗算,进入了异空间,还是说,这里是现实,大家全中招了,只有她一个人不受影响?   天空忽然爆出一声空旷的雷鸣,闪电如雨,集体劈下。   霎时间,暴雨倾盆。   茶茶跑回家,短短半分钟,衣服已经湿透。   她在狂风中拉上门,心脏砰砰直跳,头皮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到发麻,脸色也白了。   她锁好房门,推了推君饮,“你怎么会中招呢?”   你不是神吗,君饮?   “他魂魄重伤,和那些执行官一样,怎能抵挡我的眠梦。”一个声音从天花板飘来。   茶茶抬头,只见一人紧闭双目,以侧卧睡姿,悠悠从半空飘下。   那人正是茶茶在神之茧的光池中见到的“君炼”。   他笑了一声,开口道:“果然,神女的魂魄,总是最稳固的,连我的睡梦攻击都能抵御。”   茶茶惊愕:“……眠神?”   “现在是我,没错。”眠神懒洋洋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入梦。”   茶茶:“是你让他们沉睡?”   “我不关心他们的计划,也不关心如何向光之阴复仇。”眠神答非所问,“我与他们不同,我是父神最得意的孩子,一切,听从父神的指示。”   茶茶心漏跳一拍,连忙问道:“你说的父神,是谁?”   “是我们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眠神笑了起来,“他想看你的表现,我的小妹妹。”   茶茶顾不上惊讶,道:“那你让他亲自来看。”   “你果然是最叛逆的一个。”眠神说,“父神不赐名字给你,就是想看你这个未知数,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和未来。万年时间,父神已经看腻了你和光之阴的爱情戏码,他想看更多的。”   眠神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已将寄居着风神魂魄的彼岸花,种在冥界的大地上,等浓雾散去,吸收了月光的彼岸花就会散播划分,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也会从我的梦境中醒来。”   “……你什么意思?”   “这是一场博弈,你已经坐在了赌桌前。”眠神说道,“我用我的全部神魂与你赌,我用尽了所有的神魂,把所有人都困在了睡梦中,如果你能在天亮之前,将那些彼岸花清除,那么天亮之后,耗尽魂魄的我就会消散。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天亮之后,我这具身体就会吞噬掉所有人的魂魄,甚至拿到光之阴的神魂,完成父神的嘱托。”   “来吧,神女。”眠神说,“与我赌一场,你会怎么做?”   说完,眠神闷哼一声,力量涣散后,飘至地板上,静静睡了过去。   就如他所言,他押上了属于眠神的全部神魂,制造了这场赌局。   茶茶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哼了一声,一刀向“君炼”的心脏扎去。   躺在地上的君炼嘴角微微勾起,茶茶心一突,连忙转身看向君饮。   果不其然,君饮的胸口也漫出了暗红色的血。   茶茶扔掉刀,大骂一声后,双手按住君饮的伤口,好一会儿,那伤口才渐渐愈合,君饮苍白着脸,额上覆了层薄汗。   茶茶掰开君饮的嘴,吻了下去。   茶茶起身,捆住君炼后,深吸了口气,打开门。   窗外的风雨渐渐停歇,雨过月出,恐怖的寂静中,惨白的月光下,血红色的彼岸花开满了城。   茶茶看着这血河一样的彼岸花,脸上翻腾着怒火,忍不住口吐芬芳。   她关上门,看向沙发上的君饮。   他长手长脚,一辆忧愁的入睡,衬衫上是大面积的血迹,虚弱得活像是被人糟蹋遗弃在此。   茶茶脑海里有个很不君子的想法,眠神说过,君饮是因为魂魄伤重,才像执行官一样菜,被眠神的神魂压制。   那么,如果给君饮加急治疗呢?   茶茶挽起袖子,说道:“试试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进入八将副本了! 第44章 图商的陈年往事   趁君饮失去意识, 主动吻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按理说, 茶茶应该熟练才对,可茶茶调整了好几个角度,仍然下不去嘴。   原因是, 她知道这次不是蜻蜓点水, 碰一碰嘴唇, 而是要有之前君饮吻她的那种深度。   茶茶:“麻烦死了。”   她也没时间犹豫了, 磨磨蹭蹭,等太阳升起,赌局和她就要彻底结束了。   指针指向了十二点,二楼的电子钟响起了劣质的音乐报时声。   “每天十二点……”茶茶后退了几步,等待君饮的反应。   冥王之心再一次出现, 似乎想把君饮扯起来,但失败了。   茶茶想了想,靠近了一些, 君饮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有效果!”既然有效果,那就必须要上了!   茶茶深吸一口气,霸气扶正君饮的脸, 回想着之前的那个深吻的感觉, 下了嘴。   诀窍在于要心诚,要吐息,要认真对待。   茶茶憋住笑, 掐了秒,而后一种神奇地感觉蔓延全身,茶茶的口腔中充满了苦涩的血味。   “他伤得很重。”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出现在茶茶的脑海中。   再睁开眼,茶茶看到了熟悉的少年。   他就蹲在她身边,歪着头打量着她,见她注意到自己,嘴一咧,露出了少年气的笑容,而后一挑眉,慢声道:“怎么才来?”   茶茶:“……”   君饮的少年神魂一身是伤,心口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裂口处不断有魂光飞出。   “这个需要补。”少年拉着茶茶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试试看,茶茶,你能做到的。”   茶茶垂眸看着少年君饮身上的伤,说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没关系。”君饮抿了抿嘴,略微失望后,放下了茶茶的手。   “只要你的魂魄能够进来,站在我的身边,我想我就能清醒。”少年君饮说,“你可以做到魂魄的交流,不必担心,苍生的魂魄中,都有我,只要有我存在的地方,你讲什么,大家都能听到。它们都会听你的话。”   “真的吗?”   “不骗你。”君饮说道。   茶茶皱眉看着他伤口中泄出的魂光,就如同不停流淌的鲜血,看得她心中微疼。   我能做些什么呢?茶茶忍不住如此想。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抚上了他心口的裂纹,一缕白色的魂气从她的指尖如丝线般飞出,织补起少年君饮的伤口。   少年君饮目露欣喜,语气自豪:“这不就会了吗?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般在月色下,温柔为他疗伤。   彼时,他是冥神光之阴,她是知晓他一切伤痛,能够为万物治愈灵魂的神女。他为了她,能够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弑神,而也是因为有她在,他才有这样的勇气,一次又一次为她冲锋陷阵。   只要神女不抛弃他,他就是神女的刀,为她终结苦难,劈开丑恶阴谋的刀。也因为她在,他的刀锋永不会卷刃。   此时的他,已不是冥神光之阴,眼前的神女也非当时的神女,茶茶没有记忆,迟钝又缺少感情,但她的手指抚摸过伤口时,那感觉确实亘古未变的温柔。   少年君饮来不及回想更多,茶茶收回了手指,放在眼前翻来覆去观察,说道:“那个白色的丝线,好像没了。”   她甩了甩手指,什么都没出现,就是很普通的手。   “现在的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能用魂息补我的魂,已在我的意料之外,毕竟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少年君饮心口的伤浅了许多,魂光的流逝也缓了些许。   少年拢上金纱一样的薄衣,指着茶茶背后的亮光口,说道:“你可以试试用声音叫醒他们,我的身体会跟着你行动,待我养好魂魄,就会醒来帮你。”   “你醒来黄花菜都凉了。”茶茶说,“太阳出来之前,我就必须把那些彼岸花都搞掉,教我个办法吧,彼岸花怕什么?”   “拥有风神魂魄的彼岸花不是普通的花草。”少年君饮说道,“起码需要与他和眠神抛掷下的等量神魂,才能压制他们。”   茶茶明白了,君饮的意思是说,想要收拾这些花和眠神,她这里就必须攒够比风神和眠神更多的神魂,就如同拳击比赛,重量级一致才有资格上台博弈,不然的话,火烧水淹之类的普通方法,根本不会管用。   茶茶看向神魂重伤的少年君饮:“你行吗?”   “不好说。”君饮谨慎说完,又安慰茶茶,“但给我两个小时时间,我会尽快逼身体醒来帮你,不过是神魂对神魂,即便没有执行官借助力量,我也能将他们撕碎。”   茶茶睁开眼睛后,看着电视机上熟睡的主持人,有了主意。   “上车,跟我去电视台。”   君饮摇摇晃晃站起身,像个小傀儡,跟在茶茶身后坐上车。   茶茶心中焦急,但车速比平时还要缓一些,离市中心越近,倒在路边睡觉的行人就越多,二十分钟后,茶茶到达电视台,闯杆飞车进大厅。   幸运的是,她来参观过,知道新闻直播间在几号厅录制。   茶茶按了几下电梯按钮,顺手拉住身后的君饮。   他的手是温热的,反而是她自己的指尖冰凉。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茶茶心跳平稳了许多,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开始打腹稿。   君饮说,苍生体内属于冥神的魂魄,会认真听她的声音,那么,她应该说些什么,昏睡的人才能被她叫醒?   “叮咚——”电梯门开后,茶茶被睡在电梯内的男女吓了一跳。一男一女就倒在地上,女孩子的衣裙在人滑落到底时,翻起了边,男人的腿翘在女孩子的肩膀上,两个人以这种姿势睡着。   茶茶紧握着君饮的手,走进电梯,小心站在角落,电梯到后,茶茶先下了电梯,而后叹了口气,折返回来,把女孩子拉出来,靠在墙边,又将她的裙子整理好。   茶茶拽了拽电梯里的那个男人,很沉,她咬着牙,拉着男人的双臂,一点点拖动那个男人,刚把身子拖出来一半,就被君饮按住了手,一脸不开心地拨开她,轻轻松松把那个男人拎出了电梯。   做完后,君饮继续站着睡觉。   茶茶:“服了你!”   冥界醋王!还没恋爱就这么霸道!   “三号演播厅,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边。”茶茶左转,小心避开走廊上横七竖八的工作人员,君饮走得慢,似乎要反应很久才能绕开地上的人。   茶茶只好伸出手,拉住了他,“跟着我走。”   路过演播厅外的咖啡厅时,茶茶看到了熟人。   “图商?”   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咖啡厅内,衣着考究的图商坐在沙发上,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垂头入睡。   “原来如此。”茶茶推理道,“情报和媒体的关系应该蛮不错的,这么说,今天各区媒体播放的新闻是由图商负责的。”   不过,图商在十八区的演播厅,就有些巧了。   茶茶停住脚,问身后的君饮,“你跟我说,因为大家的灵魂中都有冥神的碎片,所以他们会听到我说的话。那我可不可以简单的做个类推,身体内冥神的灵魂碎片越多的,就越容易听到我的话,被我唤醒?”   君饮默不作声,很久之后 ,他缓缓点了头。   “果然是能听到的。”   君饮比之前的昏睡疗伤状态要聪明许多了,不再是完全的木头,而是能听到她的话,感知到周遭的事,并作出一定的反应。   茶茶拉着君饮,推门进了咖啡厅。   她改变了战略顺序,决定第一步先唤醒有战斗力决策力的情报头子图商,让他成为军师,之后在他的建议下采取下一步作战计划。   指不定,唤醒图商一个,就顶好几个呢!   茶茶走过去,附身要对图商的耳朵试一试话术叫醒法。   可她刚弯下腰,就觉脑壳一昏,她体内的灵魂似乎都涌上了大脑,她张开嘴,好像要把自己的魂魄给吐出去一样,干呕了一声。   而后再抬起头,场景已经变了。   眼前不再是电视台的咖啡厅,而是古朴的街道,夜雾漫漫,金灿灿的图姓商号招牌就悬在她面前。   茶茶:“……我这是又去了哪?”   她转过身,发现这次君饮并没有跟来。   夜雾中,一盏灯火亮了起来。   茶茶心中一动,推开前方虚掩的宅院门,向着院内的那盏灯火走去。   那盏灯所在之处是这座宅院的书房,茶茶悄悄走到窗下,向书房内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长发曳地的图商身穿淡青色的深衣,正伏在案头熟睡。   茶茶:“啊!明白了,就跟打游戏通关一样,需要我叫醒这里面的图商,外面的图商才能醒过来对吧?”   看样子,面前这位青衣男人,就是图商的魂魄了。   茶茶伸手折了一支梅花枝,从窗户伸进去,戳了戳案头的图商。   图商换了个姿势,背过身去,胳膊肘支在书案上,撑着脑袋继续睡。   他变换姿势后,案上刚刚被他压着的画卷露了出来,滑落在地上。   茶茶在它滑落前瞥了一眼,好奇心被激起,绕着回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这宽阔书房的正门。   “不愧是富商,从小就富。”几千年前,图商家的书房就能有别墅的气派。   茶茶一层层跨进门,终于找到了图商所在的位置。   她捡起画卷,展开,才发觉画卷长到惊人。   茶茶愣了一下,将画卷抖开,铺在地上,卷轴骨碌碌转动,一直从这头延伸到了这豪气书房的另一头。   茶茶背着手弯下腰从头开始看。   走了几步,茶茶反应了过来,这幅画,是在记录图商人生中经历的大事。   茶茶跑到另一端,提前看了结尾部分,果不其然,是图商化煞,觉醒异能。   也就是说,这副画卷上描述的,是图商化煞前的一生。   茶茶一抚掌,双眼亮了,“明白了,相当于游戏攻略!”   充分了解对方,才能掌握诀窍,唤醒他。   茶茶认真从开端看起。   最开始的图商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的一身富贵,虎头虎脑坐着花车夜游春市,下仆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孩子吃糖葫芦的时候,惊马装花车,小孩儿手一抖,糖葫芦脱手飞落,被微服私访的小冥王姬妩接住,冷着一张脸把糖葫芦还给了图商。   小孩儿看呆了,顿觉手中的糖葫芦都不香了,遂放声大哭起来。   小冥王最怕小孩哭,苦恼不已,只得掏钱包下了糖葫芦串,给在场的图家人一人一串,之后匆匆离开。   不料这等豪气,打动了图商,于是小图商发愤图强,立志将来成为第一大富商,给京城人,人手一串糖葫芦。   茶茶:“……至于吗?”   紧接着,是十五六岁的图商,已经成了姬妩的狗腿子,并自恋的认为,自己就是小冥王要找的冥王新娘。   当然,被小冥王无情怼了。   又是一年夜游春,烟花盛放,图商包下了全城的糖葫芦,一路走一路发放,不料就是这天,茶历化煞,冥王姬妩掠水飞纵,第一时间找到了化煞的新娘。   图商赶过去时,只见满脸是血的豆芽菜,瞪着幽绿色的猫眼,无声盯着姬妩。   图商给姬妩的糖葫芦,被姬妩送出去哄这根豆芽菜,可姬妩脸冷,哄孩子失败,豆芽菜嘴角微抽,扔了糖葫芦,握住了姬妩的手,点了头。   图商的心跟那根糖葫芦一样,碎成了渣。   之后,就是图商的报复了。   他无数次找茶历的麻烦,都被这臭屁少年避开,正眼不看。   茶茶忍不住道:“喂……不能做备胎啊大叔,清醒点,我觉得你更像是报那根糖葫芦的仇。”   伏在案上的图商蹙了蹙眉,显然是不赞同的。   茶茶接着看下去,看图商搬进王府,跟茶历对着干,可惜茶历不屑与不会武功的人比试。图商咬牙切齿,偷偷花大价钱学武,买江湖秘籍,要练个绝世武功,和茶历打一架。   他痴迷于找茬,忽视了自己的父母,忽视了自己家族的兄弟姐妹,以及家族的生意。   家里已经四分五裂,姨娘夺了实权,而他不闻不问,醉心研究秘籍,在自己的房间辟谷,闭关不出。   之后旁支的兄长被毒死,又一支的弟弟被溺死,家产顺理成章归了姨娘和她的兄弟,图家变了天,而图商一概不知,即便听忠仆在门外哭诉,他也左耳进右耳出。   后来,家族中,图商最喜爱的小妹妹被姨娘卖了。   他在房中练功打坐,小妹出嫁想要见他一面,却百叫不应,只好在门外跪下,流泪说永别。   那天飘着鹅毛大雪,新娘泣血,手指抠着门,留下一道道血痕,被人拖走。   图商依然闭门不出,就像一块石头。   “草!”茶茶气到破口大骂,差点撕画。   这之后,冥王带着茶历从无方界返回,疗伤后,茶历例行街上无目的游荡排解愁闷,忽听图家家产被夺,图家男丁全都横死,图小姐新婚之夜遭夫家虐待,含恨吊死的惨事。   茶历问:“图商呢?就是本家的那个继承人。”   “图商少爷啊,傻了,也是奇事,前两年把自己锁在不见光的铁屋中,说是要练绝世武功为冥王出力。也不知是死是活,怕是早化为白骨了……”   茶历找到图商从前的贴身丫鬟,她早已被图家发卖青楼,从丫鬟口中了解图商闭关的缘由后,茶历当夜揣刀迈进图家大院,劈开了铁屋,拉出了披头散发宛如白骨石化的图商。   之后一言不发,绑了那姨娘和图商的妹夫全家,送到了图商眼前。   众人得知茶历身份后,纷纷求饶磕头,把所有的事全招了。   图商听到小妹惨死经过后,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他缓缓转头,盯着门上妹妹留下的血痕,眼神似鬼。   之后,他狂笑起来,悲伤和自责淹没了他,巨大的精神力冲破他的身体,他吊着一口气,不顾茶历的阻拦,放火提剑,摇摇晃晃却力气极大,在化煞中,开始了复仇的杀戮。   茶茶看到这里,长叹了口气,抚着心口道:“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我好虚,就通宵追动漫了仅仅一个晚上,结果睡了两天没缓过来,大脑根本转不动。人家四十多岁的天天通宵白天还能精神抖擞拍戏,我可能需要学习时间管理课程()   今天就这一更,字数没够两更的,我今晚早点睡,争取明天在上午更新第一更,把作息调整好。 第45章 军师   茶茶的怒火翻腾起来后, 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十八进大学,因为正义感强烈且能在劝架中一针见血指出矛盾, 骂醒当事人, 遂被校广播站挑中,每天接收同学们有关生活情感学业上的问题咨询。   这种工作说实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做这工作是不会知道, 有些问题有多么的令人气愤。与茶茶一起参与工作的同学们每天都被气的脑壳疼, 唯独茶茶云淡风轻, 一边生气一边保持头脑清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给迷茫的人指一条路,令他们迷途知返。   因为工作大放异彩,茶茶才会被十八区正经的广播台给挖走, 特批开专栏给她。   茶茶的粉丝论坛上还有盘点合集,比如摘抄茶茶在节目中的那些发人深省的话,比如个人最喜欢的茶话合集排名等等, 但热度最高,点击最多,人气最盛的, 是一篇持续更新的《经典茶骂合集》, 专门整理被茶茶骂过的那些幸运儿和各类奇葩气人事例。   茶茶卷好画轴,抬头看到了悬在墙头的那块有血痕的铁片。   茶茶用卷轴敲了敲图商:“醒醒,起来挨骂。”   她也只是如此说说而已, 没指望图商会真的听她讲话,可神奇的是,图商真的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   养尊处优的富商公子连坐起身的动作都无比优雅,茶茶莫名觉得图商的动作神情很像君饮。   “怪了。”   又不是君饮的爹,怎么举手投足端着的范儿会如此相像?   图商好似还没完全清醒,学着她道:“怪了?”   “君饮跟你好像。”茶茶说,“我是指你刚刚起身的动作和表情。”   图商脸上绽出了笑,低头说道:“小冥王是我教的。”   怪不得。   看得出,教得很用心。   不过,茶茶也看出了图商现在的状态,如果面前的这个浅绿深衣的图商就是他的本魂,那看起来,这个眉间略染忧郁的图商和他展现出来的能言会道,性格开朗的商业精英完全不同。   “既然魂魄醒了,为何现实仍未醒?”茶茶刚提出这样的疑问,就想起君饮也是同样的情况。   魂魄有时是清醒的,但无法拥有身体的支配权。   她看向眼前耷拉着眼皮,垮着肩膀的图商,猛地明白了,问道:“你是受伤了吗?”   图商:“受伤了也好,能够休息几天,什么都不想的睡下去。”   “逃避型人格?”茶茶一愣,心想,这可不行。   她凑近了,说道:“现在我说你听。”   “我对你的情况有了个初步了解,你是认为,你家的祸事,都是自己造成的,对吧。”茶茶说完,紧接着下定义,“确实是你造成的,推不到别人身上,我看你的经历,我差点被你气死你知道吗?”   图商的眼神黯淡了。   “你判断的没错,懊悔也是正常反应,但我认为你没分清楚担责和沉浸在痛苦中赎罪是两码事。”茶茶说道,“我佩服你对姬妩的忠诚,可我觉得其中有演的成分。”   图商抬起了头,狠狠看着她。   茶茶:“因为你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感觉吧……其实我爸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在掩饰,只要你表现的和从前一模一样,视我爸为情敌,天天追求姬妩,只要沉浸在这件事中,就好像图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还是那个富贵公子,全城都知道你喜欢姬妩。”   “但实际上,你根本不是爱,只能说是情感的牵绊,仔细琢磨后,我觉得你对我爸的感情比对姬妩的更真挚。”   “不。”图商终于开口。   “那就不。”茶茶笑了,“那我们换种说法,图商,你的世界由什么组成?”   图商愣了愣,一脸茫然。   “你的情绪,你的悲伤来自于什么?你在乎什么?”茶茶抬起手中的画卷,“每个人在人生结束时,回忆起的一声,不会说谎。你的画卷已经告诉了我,你的世界由什么组成,未出事前的图家,姬妩,茶历,只有这些。”   “可实际上,占据最多的……是你的家,你的图家。”茶茶说道,“姬妩和茶历,不过是出现在你那时人生中的过客,你知道自己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未觉醒异能,你能帮姬妩的只有给钱,而且姬妩并不需要图家的钱,她的人生目标是消灭掉无方界的神患,这种事那时的你知道根本帮不上,你所拥有的能力一文不值,你的钱就像废纸……”   图商的脸上浮出一丝愠色。   “你依靠的,你的人生支柱是你的家,你之所以能放任家业,任性的追求你心中的疯狂,是因为你从未想过家中会遭遇变故。”茶茶说,“少爷,你被宠坏了,你从前的人生,太自在快活了。”   图商闭上了眼,愠色转悲。   “你所熟悉的,依赖的图家因你破灭,你那段人生就结束了,死了。”茶茶说,“如果这个时候你再放弃姬妩和茶历,你就失去了所有,是全盘否定曾经的自己。所以你继续维持着与姬妩和茶历的相处模式……图商,你心中真正在乎的,应该是自己的家人吧。”   “你说得对。”图商微微笑了笑,很轻缓。   “我无法原谅自己,不愿放下也不想提起。”图商说,“曾经,我以为我家的人都会快活一生,民间疾苦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可他们一个个都因我滑向了不同的人生深渊……我妹妹,她是我们图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我那时以为,她会一直幸福明媚,她的孩子们会叫着我舅舅,围着我吵闹,我把整条街的糖葫芦包下来给那群小豆丁吃……”   “所以我说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傻缺了。”茶茶说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劝你,如果要我说,我觉得你应该被指着鼻子骂傻缺,大脑缺氧进水的那种。”   图商:“所以,还是让我就这样长眠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睡?你有脸睡哦!”茶茶扳住他的肩膀,气道,“还不给我起来,你丫赎罪了吗?就只逃避?家里人受罪时,你不闻不问,现在死了,你难道只是在原地悲伤了几千年,之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维持你那脆弱的人生幻象?”   图商张了张嘴,失落摇头:“让你失望了,我很自私,我从没想过自我了断。”   “我靠!”茶茶一脚踹上去,“谁他妈要让你自我了断赎罪了?懦夫才这样!往日不可追,往前看啊大哥!”   图商:“说得容易……”   “你丫都是执行官了,还是情报执行官,你就没想过,找找你家人的转世?”茶茶说道,“我们是表里轮回,你这要是在阳间就算了,估计也不会知道,但你在冥界,理应知道世界生命的轮转方式,既如此,为何不找到他们?即便他们已不是你的家人,数次轮回,已是陌生人了,但依我说,你要是后悔,想赎罪,想为曾经脑缺的自己埋单,那就做点实事。”   茶茶指着他挂在墙上的铁板:“假惺惺对着铁板沉浸在过去思过,没半点行动的,都是虚伪的骗子。”   图商:“有什么意义……”   “对当事人没什么意义,但能给你疗伤。”茶茶抿了抿唇,扶他起来,“我觉得你很通透,就是因为太通透,所以逃避了。”   图商愣住,望向茶茶,突然惊道:“你是!你是神……”   “茶茶。”茶茶说道,“不许说什么新娘神女之类的,我本职工作是个疗愈师,话疗,我觉得语言确实有这样的力量。图商,我真诚劝你,放不下的过去就背在身上,背着走,然后主动去为这个沉重的过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就是现在醒来,包下整条街的糖葫芦,分给孩子们,我都算你有心……”   图商弯了嘴角,说道:“只包一条街,太寒酸了,我要把整个冥界的糖葫芦都包下来,免费送给孩子们。”   他站起身,眼神清明了些,说道:“茶茶,你爸是个好人。”   “呵,我早知道了。”茶茶自豪道,“我爸比你活得明白,而且我爸至死都是少年心,他只是跟我一样心高气傲,却没有在感情中保护好他的骄傲。”   图商下巴抽动起来,看上去像是要哭。   “你不骄傲,也没有傲骨。”茶茶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尊严傲骨,都被自己拿去故意糟蹋了,你因为逃避往事,不停地自轻自贱,挺扭曲的。”   图商微讶,又悲伤垂眸,笑道:“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那种东西。”   “所以你羡慕我爸,又嫉妒他。”茶茶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突然笑出声,而后问图商,“喂,我说真的,你对我爸的感情,比对姬妩的更像回事吧?我觉得你对姬妩,完全就是被她的权力魅力征服,充满安全感的皈依俯首,并不是爱。”   “肯定不是爱,是向往。”图商承认了,他笑了一下,说道,“茶茶,比起茶历,其实你更像姬妩,你们没有感情。传说,咒神给神女的诅咒,是剥夺她的感情。”   茶茶:“……真的吗?”   “但茶历的感情比姬妩可明显多了。”图商说,“他俩的事,我可是全部都知道。”   茶茶惊愣:“那你刚刚的暗示是指?”   图商:“我不知道,我只说我的感觉,至于怎么想,那就交给你了。”   他眼下淡淡青黑还未消退,但语气比刚刚有精神多了。   茶茶:“说正事吧还是……你还困吗?”   “困是困,但我不想睡了。”图商说,“你长篇大论说了那么久,其实都是你自己的主观看法,我并不认同。但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为我的家人做过什么,可能我认为人转世后,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现在我改了主意……”   “我不会去找他们的转世,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图商说道,“指不定还有妹妹转世数次的孩子,孩子们的孩子,这样想来,只要我为苍生做事,就一定能惠及她和她的后代。”   他抬起头,像是在看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那些彼岸花混蛋们,想收走吞食他们的魂魄,那其中,一定有我家人,有我妹妹的魂魄……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图商咬牙奸笑,“我最讨厌,趁我无知无觉时,你们搞阴谋,伤我家人。”   他似乎能听到妹妹在门前的悲泣。   血淋淋的错误只能有一次,这次,他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睡?我不会再睡下去,我要睁开眼,宰了你们!”   茶茶开心扬眉,满脸自豪,“效果还不错嘛……”   冲击感袭来,就像被谁打了一拳,茶茶一个心悸,回到了咖啡厅。   图商手指一颤,端起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优雅放下咖啡,杯底在碰到薄薄的碟片,发出清脆的声音。   图商的双眸明亮艳红,龇牙,奸笑道:“我的部下,起床干活了!”   不久之后,咖啡厅和演播厅几个工作人员摇了摇脑袋,站起身。   三四个工作人员,走到图商面前,先给君饮行了礼,而后看向图商:“老板。”   茶茶惊拍大腿:“叫醒执行官后,就能叫醒一串下属?”   “不然呢?”图商微微一笑,“我敢保证,我叫醒的都是赤胆忠心的精英,我负责的七区执行署,现在已全线复工。”   电话震动起来。   图商笑得张扬,扔给茶茶一部电话后,冲茶茶眨眼道:“信息收集就交给我,二十分钟,我会拿出一份执行方案。”   茶茶:“这步棋果然走对了!” 第46章 冥王的守护   茶茶悟到了诀窍, 只要唤醒一个执行官,就相当于点亮他管辖的地区, 那些忠于他的异能精英们也会听从召唤, 从睡梦中清醒。   一醒醒一串,只有数量够多,就是纯用手摘也能在太阳升起之前, 把彼岸花搞定!   茶茶心中有了大概的行动计划, 她看了表, 唤醒图商魂魄的时间与现实时间流速不同, 她和图商的灵魂促膝长谈许久,出来后却只是短短数分钟。   这样的话,执行官都归她来骂醒,彼岸花的活儿怎么做留给他们来。   很快,图商就掌握了情况。   “我们试过了, 只是普普通通的摘花,摘了就会再生,必须用异能摘, 耗蓝。”   茶茶说:“就是说,要想清除彼岸花,就必须让异能者苏醒?”   “没错。”   茶茶:“好, 我知道了。”   “还有……”图商提醒道, “我认为现阶段让普通市民入睡比较妥当,你想,如果他们醒来后发现遍地的彼岸花, 会做什么?在好多人眼里,彼岸花可是发财致富捷径,或许他们还想用彼岸花来觉醒异能。”   “有道理。”茶茶说,“我改主意了,我想录段话,能现在安排上吗?”   图商在电视台这边安插的线人已然是够用的,他自信满满点头:“当然可以,我还可以让你的声音传遍整个冥界十八区!”   茶茶坐进了新闻直播间,顺手帮一旁睡着的主持人盖上外套,推到镜头外。   “大家好,我是茶茶,我将重复以下的话,直到各位听到我的声音。”茶茶无稿发言,对着镜头说道,“这些年来,恶鬼用彼岸花毒入侵我们的家园,意图摄取我们的灵魂,使我们无法再入轮回,成为恶鬼的腹中餐,今日,恶鬼又设下毒计,令大家陷入睡眠,图谋大家长眠后的魂魄,对我们的社会造成极大的危害和损失。请大家用心听我说,彼岸花的事,交给我们执行警们处理,大家请静静待在原地,我们会保护大家的安全,清除彼岸花。如果你清醒了,请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相信自己能够抵御诱惑,协助我们工作。我们拥有神赋予的祝福,我们的生命和魂魄生来就有力量,我们生来就是崇高且善良的,邪不压正。”   茶茶说完,奔出演播厅,问图商,“还有谁在十八区?”   “迷星和楚余在茶历办公室,景软软和帝无在第十二区,云伏不知道哪去了,我这儿没他的线报。”图商快速说道,“我让飞行员去找景软软和帝无了,我会把他们接到十八区。电视台这里就交给我,我会把你刚刚说过的话转播到各个角落!”   茶茶:“好,我信你。”   图商说罢,回头竖起大拇指:“茶茶,很棒。”   她那番话,是将事件定性了,她将敌方的神直接定义为恶鬼,又提醒了每一个可能听到的人,我们的身体内,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每一个人都是善良正义的化身,是神祝福过的生灵。   “坐下,我只是实话实说,基操。”茶茶道。   茶历的办公室指的是十八区执行署六楼的副官办公室。   茶茶跑了两步,想起把君饮落下了,回头又拽着君饮一起跑。   君饮捂着额头,看起来有点要转醒的迹象,茶茶想了想,把头盔让给了他,免得他吹了风加剧头疼。   去执行署的路上已经被图商的下属清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茶茶一边感慨图商心细,一边加速,摩托车风驰电掣,眼见执行署就在眼前,如蛛网密布的血线突然出现。   茶茶瞬间反应,拉着君饮跳车,来不及减速的摩托车横冲直撞,被血网割裂爆炸。   茶茶咬牙切齿,恨到面目狰狞。   她这辆摩托车是她考上大学后,茶历送她的礼物,茶茶不爱化妆品不爱首饰的,唯一的爱好就是酷炫的车。   两年来,她亲手打理,抛光上蜡,定期擦拭改装,这辆车在她这里,相当于她的兄弟手足,亲的那种。   杀手足之仇,不共戴天!   茶茶恶狠狠抬头,看着咧着嘴怪笑的双胞胎。   “你们怎么不睡死过去?!”茶茶恨不得用话语诅咒死知火闻语。   “我们已经完全抛却了冥神的魂魄和力量,还没看出来吗?”知火的脸颊爬上了两道神印,风图腾和雨图腾,“被压制的只有冥神魂魄,像那种将自己碎尸分给千万人的神魂,早已不神了。想知道真正的神力,就该接受真神的赐予!”   知火的双手腾出了白色的火焰,如灼烧的风剧烈跳动,“来感受真神的力量吧!!”   血红色的花绳网乍然变白,如发白的太阳刺眼,热风卷浪,铺天盖地而来。   嗅到危险的瞬间,茶茶本能将君饮挡在身后,抬起了手。   剧痛并没有到来,刺眼的光黯淡下楼去,茶茶放下手肘,看到白色袈裟如雪色如月光,柔和翻飞。   云伏这个老秃驴神色淡然挡在茶茶面前,合掌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我看你是执迷不悟,被魔鬼蒙蔽了双眼,别慌,老衲这就为你驱魔。”   茶茶:“当心……”   云伏:“你应该对光之阴的力量有信心。这还是女施主告诉老衲的,何为真神?为苍生身死献魂者,方是真神。”   云伏卷袖,怀中的黑猫抖出禅杖,垂挂的风铃叮咚作响。   云伏撩摆席地而坐,说道:“睡不着的不止你们这些被魔鬼蒙蔽的可怜人,还有老衲。不必纠缠这位女施主,来和老衲交流睡不着的体会吧,阿弥陀佛。”   寒风乍起,与那横在眼前结网的花绳撞在一起,发出如同寺庙钟声般的旷远之声,“咚——”   知火喷出一口血,连连退后。   花绳网结霜碎裂,知火咬牙,手指一摆,闻语鬼魅般游飘到云伏身边。   云伏:“来得正好,这位影施主,老衲很早就想渡你了……”   他禅杖微微一勾,勾住影子,闻语挣扎动弹不得,惊慌失措。   云伏覆手扣钵,将闻语收进了钵中,拿出铜锤敲着,念起了七佛灭罪真言。   知火:“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云伏顿了一顿,阖眼笑道:“小施主心有魔债,不如随老衲到禅宗境听我佛真言。”   他云袖一摆,经文卷轴如龙飞出,缠住知火将他拍在地上。   “嘘——且听我言。”巨大的白色禅字从云伏雪衣上浮现,压在半空,庄严肃穆。   茶茶忍不住道:“漂亮!”   云伏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给茶茶指路,“不远了,依老衲的能力,只能为你和冥王牵制这两位执行官,前方的路,请您留心。”   茶茶心里已有了谱,全界入眠,知火闻语却是清醒的,按他们的意思,他们的魂魄中已经没有冥神的魂魄碎片,拥有的是其余神赐予的力量,既然如此,那么薛点肯定也埋伏在前。   这是场豪赌,眠神不会只设彼岸花这一个陷阱,赋予背叛的执行官力量,让他们清醒,阻止她的行动也并不惊奇。   “我知道了,多谢。”茶茶紧紧拉住君饮的手,看向云伏,“你是没睡,还是自己醒了?”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云伏未睁眼,他合掌垂头,暗暗笑道,“你说的话,在老衲心中,如神佛之言。”   茶茶愣了愣,也合掌微微鞠躬,迈开长腿,拉着君饮向执行署跑去。   执行署的自动感应门顺利打开,满地执行警,横七竖八躺倒。   茶茶越过这些执行警,从安全通道上楼,每一层楼梯上也都倒着两三个执行警。   茶茶后知后觉,起了疑。   她绷直了后背,脚步未停,耳朵微微动了动,周身提防。   薛点的异能与傀儡有关,这些执行警或许是他的木偶傀儡假扮。   他打算采取什么战术?等她进包围圈?还是说……   茶茶踹开六楼的安全门,走廊的灯被破坏了,微弱闪烁着,片刻漆黑,片刻昏暗。   茶茶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煞白。   如果这里已经被薛点埋伏了,那她爸爸、楚余和迷星,他们怎么样了?   走廊上和楼梯上的执行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关节发出咯咯哒哒的声音,歪着脑袋四肢软绵绵的向她爬来。   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像极了恐怖游戏中的丧尸。   茶茶哧了一声,抽出她卷在腰带上的软剑。   薛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可要注意了,他们中有真有假,你们这些人,总以为木头人不是人,可以随便杀。”   茶茶犹豫了一瞬,想辨别清楚哪些是木偶哪些是真人,可光线昏暗,只有距离近了才能看到嘴边的木偶线。   茶茶招架吃力,不敢有片刻分神,眼疾手快判断着。   可分明是下巴上有木偶线的执行警,却在她的剑刃抹到身体时,迸射出鲜血。   茶茶:“你诈我?!”   真人也涂线?!   “兵不厌诈。”薛点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蹲在垃圾桶上,翻开他的硬皮本,念起了诗。   “世人请听神的审判。”   “神会永远爱着世人。”   “到真正的天堂沉睡。”   “到安心的地方长眠。”   “我赞美父神的仁慈。”   被薛点操纵的执行警放了异能,是隔空打物。   茶茶滚下楼梯,一瘸一拐站起身,擦去手上流出的血,抬起头,双眸中怒火翻腾。   茶茶说:“薛点,你死定了!”   她见不得执行警成为被敌人操纵的傀儡。   薛点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戛然而止,惊恐向茶茶身后看去,大喝:“你不怕魂飞魄散吗?!”   茶茶一愣,看向身后。   她跌落下楼梯时,作为垫背的君饮站了起来,双眸在黑暗中亮起。   君饮抬起头,说道:“我的士兵们,从迷惘中睁眼吧,斩去身上的丝线,做真正的自己。”   “我们,不是神的羔羊。”   “站起来,神女的子民。”   被薛点操纵的执行警们剧烈挣扎起来,红色的眼眸渐渐恢复正常。   君饮的手放在茶茶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股暖意流淌全身,茶茶抖擞精神,提剑一笑。   “好极了,帮大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舍命护妻啦!   烧魂了烧魂了! 第47章 别管我   茶茶手腕一转, 跨步迈上台阶,三步斩一偶, 十步碎一群。   她感觉到了来自后背的灼灼烫意, 就像太阳在她的后背燃烧,那个滚烫的热息来自于君饮,他的神魂正在熊熊燃烧。   茶茶想起了薛点说的那句, 你不怕魂飞魄散吗?   茶茶回望君饮, 但被君饮推着向前。   “去做你该做的, 他交给我。”君饮说道。   “你没事吧?”茶茶语速极快, “你不会是用了什么禁术,要把自己的魂魄烧干吧?你很烫。”   “我没事。”君饮道,“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事。叫醒他们,我需要他们借我魂魄。”   茶茶立刻明白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重要。   叫醒的执行官越多, 君饮才能借助更多的力量,足够强,一切就不是问题。   茶茶一脚踹开挡路的人偶, 突破重围,向办公室跑去。   薛点的嘴角一牵,想来是在办公室也布下了陷阱。   君饮眸色幽深, 眨眼就已出现在薛点面前, 手指穿过他的眉心,扬声道:“茶茶,相信你的第一直觉, 相信灵魂的判断!”   听到这样的话,茶茶踢门的脚收了回去,门弹了几弹,坐在办公室内的都是木偶,茶茶甩头看向身后,之后恨声骂了一句,折返回来,一脚踏在薛点的脸上,“我爸人呢?!”   薛点不吭不响,硬气的像个被逼供的坚定革命家。   茶茶:“喂!说话混蛋!”   君饮深吸口气,额上的汗珠滴落,无声无息掉入尘埃中。   他碎了薛点的魂魄,从薛点手指中牵出了一根银线,甩开,说道:“木偶替换有距离限制,看这个长度,应该在楼上或者楼下。”   茶茶很快就判断出,像薛点这样的人,把人替换到楼上的可能会比楼下要大得多。   茶茶二话不说,跨台阶上楼,回头却发现君饮未动。   “你没事吧?”   君饮摆了摆手,让她先走,他半跪在薛点身边,长发垂在地上,面色惨白。   “我在等着印证一件事,你先走。”君饮如此说道。   茶茶不再管他,争分夺秒去做她能够做的任务。   果不其然,在楼上的走廊找到了茶历迷星和楚余。   他们分散在走廊的两头,离她最近的是迷星。   茶茶:“这要怎么叫醒他?”   她试着弯下腰,凑在迷星耳边说话,但并未出现之前在图商耳边说话时,魂魄的动荡感。   茶茶:“难办。”   她伸手,把迷星扶正,手指擦过他的眼睛时,那个魂魄想要从嗓子眼呕出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谁在她的小腹重重大了一拳,茶茶一个头昏目眩,倒在迷星身边。   而楼下,薛点再次重组,包括哪些碎裂的木偶,也随着主人的愈合,再次聚拢回原型,甚至没有裂纹。   君饮:“哦?还真是乖乖的复活了。”   所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有一位比现在的他要纯粹的神,在操纵这个游戏。   他们就像被那个神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一遍遍在演绎着这出戏,为那个神送上一台又一台精彩的演绎。   君饮的双眸中燃起了怒火,神魂熊熊燃烧,在薛点还未复活完全时,再一次将他烧成灰烬。   而那个神仿佛在嘲笑他的孩子气,就在他面前,又一次,让灰飞烟灭的薛点倒流重聚。   君饮伸出手,掐住了还仅恢复一半身子的薛点,缓缓说道:“你是谁?”   没有神回答他,只有眸色亮起一只的薛点歪着脖子,牵动着嘴唇,慢慢笑道:“冥神非神,你忘了吗?不错,你忘了,这是咒神给你的诅咒,忘了,就会看不到世界的真相,可怜的羔羊,肮脏的破坏者。”   君饮微愣,沉声道:“说清楚。”   “你毫无用途。”薛点说道,“我告诉你我离开的理由吧,可怜的光之阴。你一代又一代保存下来的,并非自己的神魂,那是神女补给你的,你的力量也来自于神女。你是她的实验品,是叛逆的神女用来反抗父神的刀,你被利用了。冥王……可悲的冥王,一代又一代,曾经的我,那些执行官和你,都是保护神女的工具。”   “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有了新的信仰,父神找到了我,会给我真正的生命,无穷无尽,苦难过后,我将成为新世界的十二主神之一,我将永生不死,探知到世界的真谛,成为真正的神明!”   君饮手指发力,再一次碎掉了薛点。   “你……重复多少次,都是蚍蜉撼树……”薛点说道,“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由父神来定,神的规则下,你只是可怜的参与者,等到神女历劫新生后,新世界,就不再有你。”   君饮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心脏喷涌而出,他的心口疼痛地喘不上来气。   然而,他没有一丝动摇,他的嘴角甚至勾起冷冷一抹笑,燃烧着烈火发黑的手指抓向薛点,将他连魂带人,全部吞进身体。   他显出了冥神的神怒鬼相,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身后张开了翅膀,包裹住了薛点,将他一点点融化。   “冥神非神,才可弑神。”他阴沉沉说道,“恶魔低语,是想要动摇我对她的爱吗?工具?为她散尽魂魄我都无所谓,若是能成为她的工具,我甘之如饴!既然杀你,会有无聊的鬼怪将你复活,赐予你新的力量,那么……”   “就在我的身体里,慢慢尝尝百鬼噬魂的滋味吧!”黑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走廊中,薛点的痕迹。   ---   茶茶睁开眼睛,发现又是古色古香的街道。   与上次在图商魂魄里看到的不同,这个街道人声鼎沸,万分繁华。   灯火通明处,歌声笑声悠悠飘来,觥筹交错,丝竹仙乐声绕耳。   而她站的地方,是当年有名的花街柳巷,面前那一盏盏点亮红灯笼的古朴高楼,悬着块匾,上书三个字,醉仙楼。   若是只看名字,茶茶并不会想歪,可看到门口招揽客人的男男女女,妆容厚重,衣不蔽体,搔首弄姿骑在门框上招呼过往的游人,茶茶当即就明白了醉仙楼是何处。   而她也明白了,迷星就在这里。   迷星是唱盲戏的,盲戏她不陌生,许多影视剧甚至纪录片都提过这种落后且丑陋的行业。   盲戏,是指那些双目失明,模样清秀可人的少年少女,叫他们唱艳戏,坐堂会,特供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或是尝鲜的达官显贵。   但盲眼又漂亮的孩子不好找,于是,就会有专业从事皮肉行当的贩子,从穷苦人家挑一些模样好的,或是喂药或是用冰块一点点冻盲这个孩子。   这样失明的眼睛,会保留完整的眼眸,不损美貌。   当然,还有更令人发指的,纪录片中提到过一个臭名昭著的青楼老板鬼九井,他会在楼中挑出模样最好的一对儿男女,令他们生子,之后精心教养这些孩子,再选出最合适的少年少女将他们弄瞎。   什么是最合适的?   就是指,模样清秀无攻击性,眉间要有忧郁之色,柔弱感和倔强感兼顾,最重要的,声音要好听且特别,举手投足贵气天成。   就这样,鬼九井前后培育出了十八个这样的盲戏子,这些盲戏子,被当时的人称之为盲戏十八仙。   这只是成功的,纪录片有提到过,前前后后,还有许多鬼九井不满意的失败品,被塞进地下监牢,如牲口一样秘密标价出售,因这些盲戏子是次品,即便是被人买走,也大多下场凄惨。而留在青楼的,永世都被关在不见光的地下,成为培育下一代的工具,魂丧魔窟。   迷星,就是唱盲戏出身。   茶茶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过于紧绷的脸,走进醉仙楼。   如她所料,这个地方并非真实的醉仙楼,应该是迷星的过往经历,因而这里出现的人,都看不到她。   茶茶走进醉仙楼,仿佛已经知道朝哪里走,她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打开一个狭窄的通道入口,猫着腰,沿着摇摇晃晃的破旧楼梯走向地下。   下面果然被做成了牢房,栅栏隔开一个个狭小肮脏的空间,哭泣声,哀叫声钻进她的耳朵,茶茶紧咬着牙,一间间找过去。   有些已经断气,瘦弱纤细的尸体躺在枯草堆中,被老鼠啃噬着,有的重病缠身,气若游丝,也时日不多了。   在最尽头的牢房内,茶茶看到了蜷坐在角落,一双黯淡灰眸,及腰灰白色长发的迷星。   他脸上的浓妆妆残了一半,看起来应该是刚被扔到这里不久,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染着半身血。   茶茶蹲下来,握住栅栏,轻轻叫他:“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迷星的垂落的发梢微微动了下,他抬起头,侧过脸,耳朵对着茶茶的方向,屏息听着。   “我是茶茶。”   迷星似乎愣了一下,仿佛熟悉这个名字,又很是陌生。   “我……我救你出来。”茶茶说,“你跟着我走。”   迷星说话了,声音轻缓,砂糖一样,“买我吗?你出了多少钱?”   “……人不可以标价。”茶茶说,“你只需要把手给我,我不仅带你走,我还会砍了那些在你身上标价的人。”   迷星笑了:“那你岂不要砍全天下人?你是谁?冥王,还是她的阎罗执行官?”   茶茶深吸口气,说道:“我是一个正常的好人,惩恶扬善的那种。”   迷星低低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茶茶也不多说,她比划着眼前的栅栏,细细观察着。   可能是这些人体虚又眼盲,所以关押他们的地方并不严密,栅栏很薄,茶茶估计她两脚就能踏破。   正当她抬脚时,忽听楼上传来一声:“郎员外死了!失火了!!杀人放火了!”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翻下楼梯,捂着肩膀,急匆匆从这里经过。   茶茶愣了,那提着刀,满脸血的少年人,分明那是她爸。   这可真是……巧。   当然,这里是迷星的记忆,此时的茶历自然是看不到她这个外来人。   茶历跳下来后也是一愣,随即骂了句畜生,手起刀落,一间间劈开牢房门,跑进迷星这一间,快速说了句:“快跑。”   而后他又掏出火折子,炸开了地下牢房,逃入夜色中,消失了。   迷星一动未动。   茶茶急道:“靠,你跑啊!!”   迷星轻轻笑道:“我能跑哪去呢?”   茶茶:“让你跑就跑!”   她拉起迷星,拽着他出去,意外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轻多了,握住的手腕只有一层皮包着骨,硌她的手指。   他被茶茶拖拽了几步,茶茶才察觉出不对。   迷星走不了,他身上有伤,且……被挑断了脚筋。   茶茶怒发冲冠,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操!” 第48章 不如长眠   茶茶拱起背, 背上迷星,撒腿就跑。   迷星微微惊奇, 在颠簸中轻轻咳嗽着, 淤血吐出后,问道:“你是谁?”   “茶茶。”茶茶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你就当我是从天而降来救你的。”   迷星笑得痛苦, 轻轻吸气, 颤抖着说:“你是想……不花钱就抢走我吗?”   “人不能被买卖。”茶茶一脸严肃, 语气是少有的认真,“我们都是人,人与人应该是平等的,谁也不能卖你,不能把你当作贱命来处置, 我知道说人人平等你肯定不信,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如果能做到, 我就会尽全力去做,咱们同是人,我能去哪里, 你就能去哪里, 你和我应该是一样的。”   身后救火的嘈杂声中,有人尖声叫道:“快来人啊,那些瞎眼的小蹄子们要跑了!”   茶茶在岔路口犹豫了一瞬, 背着迷星朝灯光最亮的那条路跑去。   “没用的,你无权无势,连这条街都跑不出去……”迷星断断续续说道。   “我虽无权无势,但我还有良心。”茶茶似乎笑了,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于中二,但她心跳加速,自己都感觉到身上的热血在熊熊燃烧,她用响亮的声音说道,“良心很有力量的,你要相信我这种有良心的人,我说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你。”   迷星愣了好久,轻声说道:“谢谢……但我只是想,完整的睡一觉。”   茶茶:“嗯?”   她的前方,是一条无声无息的黑色河流,她抬起头环视一圈,找到了一只破旧的小舟。   茶茶跳上小舟,把迷星放下,一撑船桨,小舟飘飘荡荡泛到了河心。   远处,醉仙楼火光冲天,零星的火光朝这边飘来,是抓人的队伍。   迷星似乎也知道,他蜷在小舟中,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我从没好好睡过觉,活着不如长眠……”   茶茶道:“你以为我会劝你醒?不,睡吧,安心睡吧。有我在,你一定能睡到天亮,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   茶茶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大拇指竖起,指着自己,骄傲道:“我可是有异能的,我的异能叫盾防!解释一下,我想应该就是以身为盾,守护我要守护的,比如良心,比如光明,比如所有的真善美,还有想要好好休息,完整睡一觉的你。”   迷星抬起了头,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茶茶……”迷星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睡着了,是吗?”   茶茶一怔,低头见迷星的表情,惊喜道:“你是想起来了吗?我猜这里应该是困住你灵魂的心理阴影,但别怕,只要你想起来,咱们很快就能出去。”   “不,它只是我此刻最希望留住的经历。”迷星说,“仔细想来,我的人生,也就只有这一天,是完整谁过觉的。”   所以,他的魂魄才会沉在这一天,不愿苏醒。   迷星说:“从我记事起,没有一天是平静的,我就在黑暗中不停地爬行,从一张床爬到另一张床,从来不知道平静入睡是什么样的滋味,那对我而言,太遥远,就只有这一天,我咬伤了一位恩主,鬼九井将我打残,扔回了牢笼,明天就会把我贱卖掉。但就是在牢笼里,我第一次知道困了就睡,无人打扰,不再忧心明日的平静感,因为我知道明日一到,我就能终结无止境的漫漫黑夜,从此长眠。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死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别这么说。”茶茶道,“死没有这么神圣,它也不是谁的恩赐,驱逐活着所遭受的苦难,给每一个人生路,这样才对。若是只给人绝路,生不如死,那就是这个世道错了,需要被纠正的,也只是这个世道,被清除的是这些丑恶,并不是你们。”   “茶茶……”迷星笑了几声,困意浓重,“你的确是治愈之神,是苍生的救赎。”   “倒也没这么夸张。”茶茶脸红了,摆手道,“我只不过比一般人稍微热血一点,稍微冲动一些,不过是正义感强,又敢于行动罢了。”   “已经很难得了。”迷星说,“那时,为我打穿一道墙的,是茶历,但我没有走。”   “不怪你,你的伤,如果没有人帮忙,也走不到哪去。”   “两文钱。”迷星说,“后来,有人出二文钱把我买走,折了我的手脚,带我沿街乞讨。那之后,每一天我都在疼痛中昏睡,正常人躺在安全平静的床上睡觉,这是我的奢望。我每一天都在祈求上苍垂怜,让我再也睁不开眼,不要再醒来。可不幸的是,我没有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买我的人死了,我还没死。那天,在街上乞讨时,茶历看到了我,要带我回王府,他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想要没有人的悬崖,让我躺在那里,好好睡一觉。不会被伤口疼醒,不会被人压在身下折磨,自然入睡,自然清醒。”   “我爸同意了吗?”   “他给不了我悬崖,但他可以给我一张不被人打扰的床。”迷星说,“床只是用来睡觉的,不是干别的事,他让我好好睡。”   茶茶心想,茶历年轻时救人不少啊?   “但我还未适应躺在床上只是睡觉的这种日子,这日子很快就终结了。”迷星说道,“我有了异能,从此……再也没安稳睡过觉,很多人要挑战,哪怕拼命拼到最顶峰,做了执行官,也还是要天天奔波操劳,安静的睡觉是一种奢侈。”   茶茶叹气。   “你睡吧。”茶茶说,“我不会催你的。”   “不必了。”迷星抬起头,“望”向星空。   “我要的并非安睡。”迷星说,“我要的,今天已经实现了。”   那年,还未化煞的少年杀手来醉仙楼执行暗杀任务,却将事搞砸了,匆忙中,他发现了青楼地下的牢房,炸开了最尽头的一堵墙,走之前,对那个蜷在角落的孩子说:“快跑。”   那时,他不知道,那个孩子并没有逃跑的可能,他瞎眼断腿,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路在哪里,看不到,也跑不了。   那也是迷星离希望最近也离绝望最近的时刻。   有个人砸开了黑暗,对他说,跑出去,就能终结痛苦。   可迷星自己却做不到,他那时期盼的,不是安睡一晚,也不是被哪个稍微像人的恩主买走,他最盼望的,是会有一个好心肠的人,背起他,带他走出他人生的牢笼,真正的点亮他生的希望。   “我跟随着冥主,努力爬到执行官的位置,是因为这样活的像个人,不会再有人欺辱我,这样就好像从前的那些不被当人看的日子,只不过是前生的梦……”   “错了!”茶茶大声说,“错了,迷星!他们都说,你优秀了,你成为人上人了,人们自然会尊重你,你就能活得像个人……错了!每一个人,从出生起,都应该被尊重,都应该被当做人对待。什么,只有努力变优秀才能值得尊重,才能享受做人的权利……统统都是骗局!是他们给人分三六九等后的压迫和剥夺!”   迷星愣了愣,笑道:“茶茶,你真有意思。”   “我是说真的!”茶茶说,“冥神当初灭神,将自己的力量分给苍生,难道是为了把那些人分三六九等,让一些人高高在上,化作神来统治另一些人吗?不是的,每个人身体内,都有神给的祝福和力量,能力多的,就担更大的责任,保护大家,维护这样的无神世界。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大家崇拜执行官,崇拜超能力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有超能力的人,就高人一等,是统治阶层,可以随意欺负左右普通人。”茶茶说,“我对你们执行官,一直以来是敬佩大于羡慕,因为我知道,有了更强的能力,意味着要担当更重的责任,守护更多的东西。那些只看表面,艳羡权力的人永远看不到的。我鄙视这样的人,也鄙视那些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就肆意弄权,拿着权力压榨普通人的禽兽……”   茶茶一口气说了好多,她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对着迷星说:“迷星,你生来就是个生命力顽强的人,是个值得我敬佩,大于同情的人。你从黑暗中攀上巅峰,却没有迷失,一直在尽你的责任,尽管这样的日子很累,你还是承担了这些重担,你这样的人,早已走在前方,成为了大家的引路星和守护者。”   迷星眼角有泪光,喃喃道:“评价好高啊……真好,真好。”   他的双眼因这番话,有了神采。   言语,照亮了他灵魂深处的无尽黑暗。   从此,他的眼前,有了颗明亮的星。   迷星伸出手,轻轻握住茶茶的手指,笑道:“那么,我也该尽责任了。”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哪怕他这一生,都不再有安睡之时,他也不会后悔。   因为有比安睡更能让他的心平静充实的事情,那就是,像个人一样,顶天立地,守护苍生,守护她心中,终会到来的,没有神明剥削,人人平等,充满希望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看来,冥神和神女是在撼山,撼动那些凌驾于苍生,剥削吃人的权力等级之山。 第49章 自己搞定的楚余   茶茶清醒后, 迷星正在装备武器,他说:“图商醒了?”   “嗯, 还有云伏也醒了。”   “竟然被他们抢先了。”迷星的语气有些不服, “那我就不浪费时间问你发生了什么,我找图商问去了。”   迷星说罢,翻窗离开。   茶茶:“那什么……”   她想让迷星去看看君饮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她看了眼时间, 从入魂到唤醒迷星, 用了不到一分钟, 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走廊已经寂然无声了。   迷星走空间系,翻过窗就消失在了半空,茶茶收回了手,看向楚余。   “呼——来吧!”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再次面对一个童年不幸福的小可怜了。   茶茶学着君饮每次取魂的做法,手指点上了楚余的眉心。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细长无色的魂烟从茶茶的指尖飘出, 钻进了楚余的眉心。   又一次失重到想呕吐的体验,茶茶晃了晃脑袋,睁开眼, 看到了楚余。   这是个荒郊野岭, 入目是一排排的坟包。   楚余静静站在一个无碑的坟头,眼睛眯着,操手而立, 看不清表情。   茶茶刚挪动半步,楚余闻声回望,先是一愣,而后笑道:“茶茶!”   茶茶:“诶??”   楚余:“啊……明白了,原来我中招了。”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笑着说:“等着啊,马上了结就跟你回去。”   茶茶惊奇:“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都知道了。”楚余说道,“看到你的时候,就都想了起来,能在这里看到你,那就证明,这一定不是现实,最有可能的就是魂魄梦了。”   他走上前来,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牵茶茶的手,“可以吗?请你一起去看好戏,速战速决。”   茶茶或许不习惯这种被牵手的邀请,伸手下意识和楚余击了掌,指着坟包说:“这是你亲人吗?”   “我妈。”楚余说道,“好好的走街上,被那个恶霸异能者抢了还强了,那恶霸扔给我外公半箱钱,算是娶了。”   茶茶:“强抢民女?”   “嗯。”楚余说,“那恶霸家里十九个女人,我妈只是其中之一,有些是被抢来的,有的是青楼赎身没得选择,有的是自己崇拜那恶霸自愿跟来的,但无一例外,都比我妈过得好。”   “……是因为,性格?”   “因为她们懂得如何能在这个社会活下去,服从那个恶霸就是了。”楚余说道,“可我妈不会,她虽然身子骨弱,可心却很坚强也很倔强,放现在会有人说她傻,活该,自己作的,那恶霸又潇洒又有钱还有能力,跟着他就算做小妾都能享别的女人享不了的福,但我妈不是……她思想过于超前,她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名分和大房之位,她只是单纯的恨强权,恨那个恶霸,恨不能自由做主的人生,恨所有的强迫,她没有妥协,一生无论多难,她都没有妥协。她是被锁在牢笼中,看起来像金丝雀的鹰,所以她不如金丝雀活的好,因为不会媚主,也无法像鹰一样高飞,耗死一生后,结局只能葬身荒郊野岭。”   “她很棒,我理解,我也敬佩这样的女人,我不会同情可怜这样的战士。”茶茶郑重道。   “我就知道这话对你说,你能真的理解。”楚余弯眼一笑,向前走去。   茶茶跟着他,来到了野山坡上。   “看到那里的火光了吗?”楚余指着远处豪宅大院的火,“我放的。”   “哦,那个恶霸家。”茶茶说。   楚余笑了出声,很是喜欢茶茶没有把那个地方称作他的家。   “我出生后,按照那个恶霸家的破规矩,要认他明媒正娶的大房为母亲,其余的那些小妾们不过是恶霸发泄的物件,还要被那个恶霸娶来安上名分的女主人侮辱打骂,消化这种等级压迫产生的各种苦果,恶霸倒是很喜欢看这种戏码,女人们的争风吃醋,会让他有无上的优越感和男人自信。”   茶茶说:“很操蛋,我最讨厌垃圾男人们享受一屋的女人,还要设定三六九等,让女人们内斗,什么大房小妾,还不都是被拴在笼子里的玩偶,不比薛点手上的牵线娃娃好到哪去!”   “茶历把你教的真好。”楚余语气中流露出羡慕,“你确实像个神。”   “我是人,我爸也是按教人教的。”茶茶说,“很早我爸就在唠叨,说让我野一点,活的肆意一点,别被环境束缚住,没有人能在我的脖子上套枷锁。我想,我要是被恶霸抢了,无力抵抗,我也会像你妈妈一样,哪怕我一辈子痛苦难堪,不得自由,我都不会向他低头求饶,因为我不承认这就是我的人生,就算打不过,就算反抗没用,我也要反抗,因为这是态度。”   楚余说:“但我妈妈总不如恶霸的愿,我妈妈不会给他面子,她一直拒绝他,反抗他,哪怕被无数次强`暴,都不向他服软,一开始,恶霸很喜欢这种滋味,觉得新鲜,后来厌倦了,认为我妈纯粹是不识好歹,所以把她暴打了一顿,扔在了马厩……”   茶茶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狠狠骂了一句,眼泪在眼眶打转,表情却异常愤怒。   “我觉得你妈妈,并不傻,也不作。”茶茶咬牙忍住颤抖的声音说,“她是战士,是值得尊敬的。”   楚余说:“她病死在马厩里,她死了,恶霸还气她倔强的不可爱,对她的身体开了好几枪,还疯狂踩踏她。他们不让我靠近她,下人们指着她告诉我,说她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故作清高的傻瓜,惹怒主人的一个笨奴才,我奶娘很惋惜她,但也不认同她,说她自私,根本不考虑我以后在家中的处境,作为生母,让我蒙羞。”   茶茶表情一僵,差点没忍住咒骂。   楚余:“我心里疯狂说着不是,我好像从一出生起,就是我妈的延续,我很像她,我知道她做的事不是错的,我无比认同她。丑陋的,该消灭的,该死去的,不是她,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是那些恶鬼和伥鬼。”   干燥的风吹来。   远方的火跳动在茶茶的眼眸中。   楚余转过头,说:“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异能,不是自己觉醒的吧?”   “诶?我不知道啊。”   楚余说:“我靠研读各种咒书,自己换来的。”   “从哪换?”   “其实我也不知道。”楚余眯着眼看向远方,“我妈死的那天,我把自己关进书房发疯看书,魂魄像裂开了一样疼,疼出了幻觉,幻境里,我看到了光之阴,他问我,人最想要什么?我说,我想给每个人一双,看破一切丑恶面目的眼睛,和烧干净那些丑恶的力量。之后,就如你所见……”   楚余指着那燃烧的宅邸,咧开了嘴,畅快的笑了起来。   “烧,烧的干干净净!”他咬牙切齿道,“养育之恩?我谢谢他们!他们可以说我忘恩负义,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无所谓!我今日,就是要杀了他们,杀了所有腐朽吃人的家伙,杀了所有为虎作伥的东西!我妈葬身的世界,应是没有他们的干净世界!”   他大声嘶吼完,咳嗽了几声,身旁的树枝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扶他站稳。   楚余敛了手,转头对茶茶说道:“我爽够了,走吧。”   他不再留恋。   “外面具体出什么事了?”   茶茶就把眠神的话告诉了他。   楚余:“哼……什么时候了,以为我们会照他的规则赌输赢?他人在哪?”   茶茶忽然一拍大腿:“靠!我忘了告诉迷星和图商,眠神就在我家睡着!!但等等……他好像不能杀,有同命咒。”   “胡说。”楚余道,“同命咒那种东西只能用一次,冥主清醒后,什么咒都不管用。而且,君炼的身子都不是他自己的了,哪有什么同命咒?”   “可我刀戳眠神时,君饮也……”   “你戳眠神了一刀?”楚余笑了,“你果然厉害,动作麻利。”   “你是说,眠神诈我?”   “恐怕是。”楚余道,“他用某种方法也给了君饮一击,让你以为是同命咒的作用,这样欺骗你。”   茶茶反应过来了:“所以说,现在的这个集多神于一体的君炼其实很虚,非常容易被消灭?!”   “不过这个时候你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经藏起来了。”楚余道,“不管怎么说,我醒了之后先去看看,师父就拜托你了。”   一个魂魄回弹,茶茶捂着疼痛的脑壳醒来,楚余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去了。”   茶茶:“帮我看看君饮怎么样了!”   “他在哪?”   “就在安全出口那里!”   楚余比了个OK,离开了办公室,人走到安全门处,那里却根本没有君饮的身影。   楚余:“棘手了。”   这可怎么给茶茶交待?   执行署楼顶,君饮捂着心脏,脸白如纸,汗珠一滴滴落在尘埃中。   他魂魄的裂口更大了,仿佛要被人从内撕破。   楚余的鬼眼出现在天际,眼珠转动后,看到了君饮。   不久之后,楚余飘落至眼前,扶住君饮:“怎么了?”   “我还能再坚持会儿,等茶茶来了就没事了。”君饮推走了楚余,“去做你的事吧。”   楚余:“知道了。”   君饮看了他一眼,问:“心结解开了?”   “解开了。”楚余说,“以前,那些人只是安慰我,说我那父母是该死,我做的虽然大逆不道,但也情有可原,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安慰到我。只有茶茶,她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再望向火光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孤独,我妈妈她也不孤独,总有人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的,也总会有人知道,我妈妈不傻,也不该死,她是勇敢的战士,傲骨不朽。”   君饮勉力笑了笑,轻轻推了他一下,“前行吧。”   楚余转过身,给他一礼,纵身跃下高楼,消失在开满彼岸花的深夜中。 第50章 叹息之墙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黑发少年, 他就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坐姿帅气, 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 翘着二郎腿,低垂着头,垂下的半边长发为他的脸打上阴影。   他睡着后, 闭上双眼, 也掩盖了沧桑, 很难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他的年纪。   一个英俊的少年, 经历了千年岁月洗刷,少年气不减的神奇存在。   茶茶揉了揉鼻尖,尴尬地咳了一声,对着茶历鞠了个躬,“爸, 女儿不孝,或许要看到你的隐私了。”   会是什么呢?茶氏灭门?还是和姬妩吵架?   应该不会吵架,图商跟她透露过, 茶历给姬妩不情不愿的疗伤后,如果心情不好,就会上街游荡, 疯狂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茶历说过, 人活久了,总会变神经质。但在茶茶心里,茶历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正常, 他就是人类之光的基本标准,完全没有精神异常的迹象。   茶茶的手指轻轻戳上了茶历的眉心。   微风自指尖来,轻柔的风绕着茶茶,那失重的感觉也比进入其他执行官魂魄时要舒缓,就像有人轻轻把她抱起,又轻轻放下。   茶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雾。   天地悠悠,白雾茫茫。   不见茶历,也不见其他景。   “这是什么地方?”茶茶充满了好奇。   她刚要动脚,才发觉自己就站在悬崖边,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尽的深渊,云海翻滚,似惊涛骇浪。   茶茶心砰砰跳,屏息站在这立锥之地,冷汗直冒。   “爸……怎么只有你坑闺女啊?”   你这魂梦中,为何如此陡峭危险,步步都是死路?   就在这时,一道绑着利刃的绳索狠狠扎进茶茶脚下的陡峭薄壁上,那一端望不到尽头。   一根孤零零的绳索荡漾在怒海惊涛之上,仿佛随时会被吞没。   不久之后,茶茶看到了茶历。   少年咬着自己的马尾,整个身子悬在那根摇晃的绳索上,晃晃悠悠突破云海,向这块峭壁缓行。   “爸……”   这是什么时期?是执行任务?   不……此处的风景,她莫名的熟悉,那种感觉就像已遥远泛黄的童年被唤醒,茶茶捂住剧烈跳动的心,明白了此处是哪里。   无方界,叹息之墙。   无方界,又称无方向之境,穿越叹息之墙,就进入了神的领域。凡人进入无方界,就会在此处迷失方向,之后被游荡的妄鬼捉去,作为晚餐进献给神明。   这么说,她脚下的就是叹息之墙?   茶茶总在课本上看到过叹息之墙,说是神话传说中,创世神香消玉殒前在葬身之处发出的最后叹息,而这声叹息落云成石,圈出了神域,也从此注定了,凡人的最高极限止步于叹息之墙。   叹息之墙的另一侧,是神域,也是一切问题的解答之处,神能为你回答所有的疑惑,它是世界来源,是万物根源。   茶茶小心翼翼看向身后,身后依然是无边无际的云海,前后的景色一模一样,自己站立的地方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两端,呈现一模一样的世界,如人的两只眼,所见之景丝毫没有不同。   哪里又有墙的另一侧?   所以,凡人无法踏入神域。   茶茶甚至迷惑了,这到底是无方界真正的叹息之墙,还是茶历的魂梦?为何如此真实?   茶历终于攀爬到了咫尺之距,他抬起头,看到茶茶,愣了好久。   茶茶一句爸还没叫出口,就听茶历恍惚道:“神女?”   茶茶思索后,回答:“我不是。”   “那你是神吗?”茶历的眼眸中满是迷茫和疑惑,但拨开这浓浓的疑惑,深处却是期望之光。   茶茶道:“你想问什么?”   她想知道,茶历历经千难万苦到达叹息之墙后,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是对冥神和神女的诅咒?是有关姬妩与他的爱情,还是那三千年一次的新娘轮回?   命运?未来?方向?   茶历:“无论什么问题,你都知道答案吗?”   茶茶如实回答:“你可以问问看。”   茶历在犹豫中,说道:“神之上,是什么?”   茶茶懵了,“……什么?”   茶历喃喃道:“神之上,还有神,对不对?”   茶茶倒抽一口冷气,蹲下来,问站在飘荡绳索上的茶历,“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所处的世界,像在罐子里。”茶历说道,“我感觉到,我的一生都被一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窥视着。”   “……那为何不说神?”   “我们能诛神,就如杀鬼一样,虽不轻松,但可以消灭。”茶历说道,“但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的命运被安排,我的爱也被安排,甚至这个世界的起源,都是被某个力量精心安排的。包括那些被我们诛杀的神,他们在适合的时候被杀,又在适合的时候苏醒,彼此消耗着,无穷无尽,无人知道为什么,但就这样相互消耗着,就像斗兽场上厮杀的牲畜,像被人观赏的一台戏。”   茶茶惊讶到无法找回语言。   “每一次,每一次我走在街上,看到街头巷尾的百姓,我注视着他们,就会感受到那样一双眼睛,从我到达不了的远方看着我们,没有怜悯没有仁慈,只是冷漠戏谑的注视。我见过神,我不认为我杀的神中,有这样凌驾众界的眼睛,那双眼睛的来源,要在众神之上。”   “这样的问题,你能回答吗?我们的命运,是早已被设计好的吗?是谁的消遣吗?我的爱,我的感受,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又是谁让我有这样的发现,这样的疑问?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那些神,也是他的棋子吗?咒神的诅咒也是他授意的吗?神的诛灭冥界的诞生,人的轮回,他到底在观察什么?都是为了什么?”   茶茶回答不出。   茶历似乎也没有认出她是谁。   茶茶在失神中,喃喃叫了声:“爸爸……”   茶历微愣,茶茶的那声爸爸,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   “……对了,新娘?”茶历脚下的绳索荡漾的幅度小了许多,逐渐平稳,他的语气也慢慢平稳下来,说道,“我曾经在我的灵魂深处,听到过昔日冥神和神女的对话。下一个新娘即将诞生,她很重要,她会解答我的疑惑,让我看到过去和未来。”   茶茶恍惚了会儿:“真的吗?”   茶历问:“我该去哪里找到她?”   茶茶:“你找她做什么?”   “这个孩子由我抚养,我不想让她成为我。”茶历语气渐渐失落,“我既想让她明白一切,又想让她蒙在罐子里,像那些普通人一样长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合格的父亲,但我可以试一试。我不愿意她孤零零长大……”   茶茶的脑海里,忽然撞进来了一段记忆。   那是她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世界。   苍凉孤独,看不见脸的高大身影将她放进河流,轻轻推走。   那双手无处不完美,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没有生父生母。”茶茶忽然开口说道,“你是她的父亲,她会顺着弱水流向河流的末端,等待抚养她的人。”   “无父无母,她又从何处来?”茶历问。   茶茶的表情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她一笑,笑容像个反派,“我也想知道了。”   众神之神,把神和人都当作消遣,一直在观察安排这场戏的,神上之神。   或许,真的存在。   茶茶伸出手,拉住茶历的衣角,抬头看着他。   “爸爸,谢谢你好好将我养大。”茶茶说,“我这次,只想与你说这句话,你永远是我爸。”   茶历在长久的愣神中,终于看清了茶茶的脸。   “茶茶?”   一瞬间,白雾散开,脚下的叹息之墙也消失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茶历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大家的力量忽然被削减了许多,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力量忽然削减?”   “对!大家体内冥神的力量,就像是被突然盖上了盖子,熄了火。”茶历如此说道,“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清醒。”   他握了握手,活动了关节,检查了自己的魂魄无恙后,深吸口气,说道:“我们外面见。”   茶茶尚在迷茫中,空气突然清晰起来,他们回到了冥界。   茶茶大脑飞速将信息链接碰撞,抓住茶历问道:“爸,难道真的有人在操纵我们?就像操纵游戏手柄,可以随意削减我们的力量,随意让神复生,随意决定故事的走向?”   茶历表情凝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神之上神,我想,现在的我和你的这番话,甚至能产生这样的念头,也都是他的授意。”   茶茶:“草,这还怎么玩?!”   她脊背发寒,幽幽冷风吹着她的后脑勺,令她止不住颤抖。   她想起了薛点口中的父神。   “我懂了。”茶茶紧握着双拳,心中已有了决定。   她要到薛点的魂魄中看个究竟,看看薛点口中的父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旦下定了决心,茶茶的五感都通透了,她闭上双眼,感受到了君饮的位置,夹杂着血锈味的痛苦,绵长不绝,浸润着她的魂魄,正是她熟悉的气息。   茶茶:“爸,我去找君饮,他在顶楼!”   茶历:“你跟他都要当心,无论是否又更高阶的存在左右我们的命运,都不要轻易认输,事在人为!”   茶茶转过头,并拢二指,在眉间一扬,露出相当坚定的笑容,“牢记在心!你见我什么时候不战就认输?若非心服口服,即便死,我也不会认命!”   茶历双眼泪汪汪,欣慰道:“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大boss上线露脸正式进入倒计时。   至于他为啥要上线,害,还不是因为被茶茶玩崩了,玩出了bug。 第51章 冥神非神   君饮吞噬掉的异魂在他的体内炸开, 陌生的力量急剧膨胀,君饮的眉心浮出死符, 殷红的血汩汩冒出, 状似四分五裂。   那是一种异常的力量波动,极其诡异,力量不停地灌入, 很快就把君饮的神魂包裹在内, 反向吞噬。   君饮闷哼一声, 倒在地上, 茶茶踢开天台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君饮?!”   狂风大作,君饮被黑气侵吞,茶茶的眸色乍变,几近透明的瞳孔看到了君饮体内虚弱的神魂, 少年已不成人形,被周围侵蚀他的黑魂纠缠撕裂,无声大叫。   见状, 茶茶奔过去相助,脚踏入黑气圈后,地面变得绵软, 黏黏糊糊, 血似沼泽,一点点要把她拽向深渊,茶茶拼命伸手去拉君饮的神魂, 少年也在自救,绷直了手指,想要碰到茶茶。   “茶茶——”   一声呼唤后,茶茶的心口钻出一缕透明幽魂,面容安详,如慈母仁神,面带微笑降临人世。   那缕神魂张开怀抱,裹住了君饮的神魂。   黑气慌张四散,不知去了何处。   茶茶在朦胧意识中,听到了熟悉的旋律,是一个女人在哼唱摇篮曲。   “妈妈……”茶茶喃喃道。   在混乱的魂魄中,茶茶躺在一片未知之域,从各色的魂魄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的诞生。   不,是神女的诞生。   遥远的神域,云端的创世神白发雪肤,闭着双眼,安详坐在云上,微笑抚摸着腹中孕育的新生命,魂神。这是她孕育的第二个生命,第一个早已长大,并睁开了双眼,寻找到了新的天地。   创世神之子发现了新的天地,那片天地,就归他所有。   可他想要新的力量,可以孕育生命的力量,他做不到。   于是,神之子将目光投向了云端的创世神,他吞掉了创世神,想要夺得她的所有力量,创世神的体内,不仅有即将出生的魂神,还有众神之力。创世神会一个个见他们诞下,之后令他们去找新世界,将生命播撒到每一个空间。   这就是创世神的使命。   然而,她的第一个孩子,却觊觎她的力量,一口吞噬了她,除了即将诞生的神女,其余的力量都被他消化。   而成形的神女破开了他的头颅,降生于世。   创世神之子成为了神女的“父神”,他创造了神的规则,命令诸子不能反抗父神,剥去了神女的反抗之力。   但,吞噬创世神的罪孽,在他的魂魄上烙下了诅咒,他需要不停地吞噬力量,才能睁开眼睛,支配整个宇宙。   为了抵抗诅咒的消耗,他在无方界生下了众神,成为了众神的父神,但却并没有令他们独立开创世界,众神成为了他收集力量的器皿,定期向他献祭自己的力量。   除了神女。   神女并不受他支配,他这个伪父神,无法自由获取神女的力量,于是他想了个主意,他把神女堕入无方界外的荒野,逐出无方界后,神女的力量就无法反抗他与他的孩子,之后,再用荆棘之墙限制神女的自由,用痛苦让她的力量一点点消耗。   父神无法直接食用力量,需先使众神分食神女的魂魄之力,而后再吸收。   他设置了神之茧,会通过他的孩子们,瞭望监视神女。   只要神女有睁开眼睛的迹象,他就会令众神下界,掠夺分食神女的心脏,用荆棘缠绕她的双目,将她缚在枯竭的大地上,众界的最底层。   他安排了自己的孩子们去值守,每个神会到枯竭的大地底层,看守千年,结束后,会在分食宴上,给予值守的人多一些食物。   就这样,父神操纵着众神子,众神子吸食神女,一层又一层,处在最下端的神女,内心的痛苦只能化为叹息和血泪,消散在大地上。   但事情发生了变化。   不知不觉中,新的神从叹息之墙诞生,他鬼气森森,父神称他是怨灵化身,他的名字叫光之阴,光之阴即为冥,他就是冥神。   没有神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神知道他的名字是谁所赐,但他拥有与他们不同的力量,父神觊觎他的能力,允他加入了众神的队伍。   轮到光之阴看守神女的第一个千年,他默默看守,坐在弱水彼岸,静静看着神女,千年满,离开前,光之阴落泪了。   他天然明了她的痛苦,他的感情不受父神支配,他在神女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中,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在离开前,悄悄割开了神女的眼睛,神女流下血泪,与他道谢。   反叛的种子埋下。   第二个千年,光之阴拒绝将神女诞下的魂魄交给众神,并释放了神女,刀指众神。   冥界诞生,无方界被堵,为了安放这些魂魄,光之阴吐出一缕无色神魂,创轮回台,通冥路,隔开阴阳两界。   安顿好众生,光之阴杀回无方界,与诸神开战。   往昔渐渐黯淡,后来的事,就没了下文,茶茶再回神,亲眼见被神之子吞掉的创世神,一缕残魂从神域飘出,飘至她眼前,发出一声叹息,叹息落地,化为边界。   这就是叹息之墙的由来。   茶茶又见,漫漫岁月,荆棘束缚的神女泪水化作的人魂,残留的痛苦和悲伤,全都飘向了叹息之墙,似乎要给大地的母亲诉说他们的苦难,从神域诞生的众神,那些知道自己不属于“父神”的清明之魂,也都在诞生的刹那,挣脱父神,飞向母亲最后一缕魂魄的葬身之处,在叹息之墙前,哭诉着对母亲的思念。   久而久之,这些魂魄与日月星辉一起,诞生了鬼神冥神,光之阴。   他由光芒不被察觉就消逝的晦暗组成,他是创世之神逝去万年后的造物,是众神之克,是天生的反骨。   创世神不忍女儿受苦,不忍苍生有怨,不忍众子黑白不辨,生即是死,神不神鬼不鬼,沦为野心之神的傀儡。   于是,创世神送来了冥神光之阴,一个天然无心却天然有情,能够感受痛苦,明白一切痛苦之源,终结野心诅咒的神明。   神女将自己的心分给了光之阴一半,与他生死交融,死生衔尾,他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伴侣,是劈开痛苦的刀与鞘。   光之阴没有自愈的能力,而能够治愈他的,唯有神女。   神女用自己的力量为他补全魂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相互依偎,青丝交缠。她的爱意使光之阴倍感安心,即便神魂破碎,都能在神女的轻言细语中,慢慢恢复。   冥神非神,不食人魂,他食爱,来自于神女的爱。   茶茶猛地惊醒,发觉自己的怀中,正紧紧抱着君饮的神魂,少年面容憔悴,紧闭着双眼,躺在她的怀中,浑身伤痕。   有生以来,茶茶第一次真正的苦恼慌张。   爱……可她,怎么表现爱?她好像真的……对君饮,无爱意。   这就是残忍的现实。   内心深处的悲凉让她明白,自己并非无情无爱之人,她心牵挂着君饮,也急切地想要治好他,但她没有丝毫的爱意表露。   不知名的魂魄在茶茶的耳边发出轻轻的叹息声,茶茶突然听到了咒神的诅咒。   “反叛者将会永远饥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的血咒,至此以后,神女无爱,她会爱上天地爱苍生,却再无法爱反叛者!即便深知,即便回想起全部,她也无法表达她的爱意!反叛者永世饥渴,永世得不到甘泉,你的魂魄会四分五裂,像虔诚的信徒再无法企求到神的仁慈,你饥渴难耐,会强迫,会伤害,哪怕拥有她,也得不到真正的治愈!”   茶茶咬破了嘴唇,在满口铁锈味中,骂了出声:“靠。”   记忆里,神女听到诅咒后,将自己的魂魄撕碎,包裹住了光之阴的神魂,吻他,并对他说:“别怕,会有一部分,永远不离开你。”   茶茶魂回现实,手足无措抱着君饮,低头看着他,品着内心此时的感情。   有同情,有怜悯,有疼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她想爱护他,治愈他,可确实如诅咒所言,即便明白曾经他们情深似海,自己心中,也无法爱上他。   神女无爱。   茶茶想起了茶历和姬妩,叹了口气。   “就是这种感觉吧?”   明知对方是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明知心藏深爱,可看到对方时,仍旧是别扭无爱的,仿佛有堵墙,隔开了二人,离不开,却又无法真正的心神交融。   茶茶俯身,在君饮的眉心落下一吻,捧着他的脸问道:“诅咒怎么解呢?”   她想知道,没有诅咒,自己是否能突破这无感的藩篱,尝到爱的滋味。   君饮体内的乱魂渐渐平息,一缕杂息从他眉心飘出,绕上了茶茶的手指。   这是一抹似诗意的魂息,茶茶愣了愣,知道了他是谁。   “薛点。”   失重感再临,茶茶看到了薛点的过往。   他的魂魄世界已摇摇欲坠,他闷头打铁,火星迸溅,忽然,他停下手中的活儿,问身边的师傅,“我们活着,每天打铁,意义是什么?”   “做你的工!想那么多干什么?!”   薛点的目光黯淡了,也失望了。   “是宗教吗?”他拜过佛,却觉不对。   “是读书吗?”他读过书,也觉没有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街上热热闹闹的唱牵线木偶戏,薛点自言自语道:“我们和它们别无二致。”   他跟随姬妩杀神,却也觉答案不在这里。   直到——   “我会告诉你,世界的本源,一切的答案。你们,都从何而来,以及存在的意义。”君炼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谁?”   “我是创世神的人间使者。”君炼说,“是他的牵线木偶,是他的傀儡,传达他神谕的孩子。听了我的话,你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神。”   “反叛者光之阴和父神最苦恼的女儿,他们毁了神。”君炼目光呆滞,嘴一开一合说道,“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期待无神的世界。你就是其中之一,有些人,生来就是神的信徒,即便是羔羊,也愿意做神的金色羔羊,有了神,才有意义。薛点,你们的意义,就在于崇拜我,信仰我。”   “你们,需要真神,所以,冥神光之阴和神女,是意图摧毁你们信仰和意义存在的反叛者,是毁坏规则,混乱世界的异端。”   茶茶捏碎这缕魂息,头痛欲裂。   她忍住胃里翻腾的不适感,咬牙道:“所以……我才最讨厌……所谓的神!”   她的指甲扎进手心,紧紧攥着拳,仰头看向天空,眯眼说道:“拜你所赐,我现在无比认同曾经的自己,神女与光之阴做的事,我坚定的认为,是正确的!”   摧毁规则?诛神的异端?   不,他们,才是新世界的缔造者,是她爱的,反叛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精力跟不上,总是请假,昨天考虑了一下,削了几个副本,不然线太杂,磨磨唧唧的,我怕故事性大打折扣,所以咱们直推中心,话不多说,下周开阳间,进感情线。   有二更。 第52章 破茧成蝶的幺蛾子   话分两头说。   茶茶中计, 带着君饮离开公寓后,君炼发出了求救的讯息, 可他运气不好, 被父神唤醒的薛点在执行署埋伏,双胞胎则被云伏收进了禅宗境压制,唯一能就救他的, 只有君想。   可君想除了那个辅助性能十分开挂的异能外, 几乎是个普通人, 在全冥界的人都进入昏睡的情况下, 他要到十八区来接走君炼,就十分的困难。   等茶茶的声音响彻冥界大地,一遍又一遍呼唤苍生苏醒时,君炼明显慌了神。君想还没有到,现在的他因为有多个神魂附体, 躯体就像纸糊的,随便来个人,就能将他击碎。   若是等苍生体内, 属于冥神的魂魄碎片都被唤醒,他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只有等死的份。   不, 不用等苍生苏醒, 只要执行官苏醒,来一个,他必定要跪。   君炼用心声召唤, 命令君想再快一点。   开车奔驰在路上的君想焦急万分,但常年养尊处优,出门就有司机的君大董事,对十八区这种贫民区的路况十分不熟,自己也说不清还有多久才能到地方。   君炼正是慌神时,睡在沙发上的王明哲苏醒了。   君炼万万想不到,茶茶竟然真的能唤醒这些没有半点异能的平头百姓。   “大姐大的声音……”王明哲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在说什么?今天周四吗?咦……是电视?大姐大上电视了?”   而后,王明哲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他转过头,和君炼撞了个正着。   就是这一瞬,君炼嗅到了王明哲身上残留的一缕异能味道,那是欲要破茧的魂力。   他对王明哲这个废物有了解,知道王明哲没有多少战斗力,而且他的魂魄又靠近身体的表面,很容易就能被吸食。   送上门的能量补充剂。   君炼邪气的笑了起来,他释放出杂神的魂魄,将王明哲的魂魄整个吞噬进腹。   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血口獠牙将王明哲挣扎的魂魄吞噬,如同青蛙吞掉飞蛾。王明哲的身体扑倒在沙发上,睁着空洞的眼,脖子渐渐变长,僵硬。   君炼舔了下唇角,舒服地眯起了眼。   “很久没吃到完整的魂魄了。”身体内,不知何方神发出了感慨,君炼拍着肚皮,双眼闪过贪婪之色。   “这条街上……”他深吸口气,馋巴巴道,“好像还有许多,不如就从最小和最老的开始。”   电视中,茶茶的声音再次重复。   君炼打开门,晃晃悠悠走上街。   空荡荡的街道开满了彼岸花,远处拐角的广场上,大屏幕也正在播放茶茶的那段话。   君炼的心突然漏跳一拍,他猛地捂住额角,发出一声惨叫。   “不可能……”   为什么,体内的那个普通人的魂魄,明明属于冥神的残魂几乎微乎其微,可仍然像根刺,扎在他的心脏,搅动不停。   “是……她的声音吗?!”君炼抬起头,看向屏幕上的茶茶。   果然,那个感觉更加强烈。   “这小子!!!”君炼大声骂了一句可恶,狠狠跺脚,“明明,冥神的残魂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会……混蛋混蛋混蛋!”   他明白了,王明哲对茶茶的爱慕和崇拜,并非完全来自于身体中冥神的残魂。喜欢茶茶,是王明哲自己的意志。   茶茶的话,再次重复,声音更清晰了。   她的话语就像魔咒,钻进君炼的耳朵,钻进他刺痛的心脏,刺激着王明哲的魂魄不停地挣动。   大姐大,茶茶姐,茶茶……   “啊——”君炼双手捂着头,凄惨的叫了起来。   有什么力量,隐隐想要从他的脊背里挣脱而出。   “祸、祸水……”君炼体内的智慧神魂在疼痛中发现了这可怕的异能残留,智慧神指责起另一个馋嘴吞魂的神魂。   君炼体内的神魂撕了起来。   他痛苦揪着头发跪在地上,大哭道:“君想,君想你来啊!爸爸……爸爸求求你,救我!”   一辆车歪歪扭扭从街角冲来,一个方向撞在君炼身旁的马路牙上,旋了几个圈才停下。   君想匆匆钻出车,跌跌撞撞跑来。   “儿子!”他跑上前将君炼护在怀中,两个人的身影和气息消失在街道上,不久后,迷星和楚余杀到。   楚余:“好像慢了一步。”   迷星气的将手中的刀掷向一旁,飞刀没进涂鸦的墙壁,那是王明哲喷上的,ChaChaCool。   “每次都这样!”迷星的高跟鞋踏碎彼岸花,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   君想和君炼还在这里,君想的爱护结界张开后,就像在这里撑起了一个无方界空间,他能看到外界,外界看不到他们。   君想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怀中的男孩儿,“爸爸在,爸爸永远在这里,赶上了儿子,赶上了我的孩子。”   君炼:“废物!怎么不快点!我差点就……差点就!”   他双目赤红,体内吞下的那个不听话的混蛋魂魄还在挣动,令他头痛万分,几乎癫狂。   可当他抬起头时,君想脸上原本慈爱和担忧的表情凝结住了,他像石化了,呆呆看着眼前的君炼,而后,君想的眼神渐渐变得陌生,他退后数步,指着君炼说:“你是谁?!”   “你他妈又犯病了?!”君炼道,“想不起你就想想你老婆!”   “你不是炼儿。”君想的神情几乎崩塌,“你是谁?!”   “你他妈的……”君炼想骂,又被体内的杂神们压制住,扯住他的舌头,让他理智些。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到底是谁?!”倒映在君想眼中的人,竟然长着一张和王明哲相似的脸,而这个少年散发出来的感觉也和从前不同,令他陌生。   一个野种,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君想的心中升起这种念头。   这是个可怕的念头,破土而出后,击碎了一直以来的谎言和幻象。   君想的眼睛瞪到可怕,他的眼珠凸起,布满了血丝,这个可怜的男人这才想起,他的发妻早已病逝,一同死去的还有她留下的儿子,之后……而那之后,漫漫岁月,他都是个行尸走肉般的鳏夫。   他不去死,并非不想,而是不愿自己去后,这世上就无人再像他一样记挂着他的爱妻。   他不舍得那样美好的爱人被世界遗忘。   所以他祈求冥王姬妩分给他一些寿命,他愿意永远效忠冥主。   后来呢?   后来他背叛了曾经的誓言,不仅如此,他还想起了那个女人,鬼媚。   她突然来到他眼前,长着爱人的脸,那天,光芒又照进了他的心田,他紧紧抱着她,三天三夜没松手。   他的妻子回到了他的身边。   “亲爱的,你应该感到骄傲。”爱人抚摸着他的脸,笑着说,“神看中了你的能力,命令你守护即将诞生的神之子。”   她低头看向凸起的肚子。   而君想恍惚问:“是……我的孩子吗?”   “嗯,是呢。”那个长着他爱妻脸的女人笑着回答,“他叫君炼,是你要保护的孩子,若是你不想在体验孩子离世的痛苦,那就答应我,守护这个孩子。”   “好,我会用命保护他。”君想闭上眼,脸上浮出欣慰之情,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只要你回来,知道你还在我身边。”   君想全都想了起来。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脸,一向儒雅体面的他,狼狈跪在地上,断断续续惨叫着,发出痛苦的吼声。   “啊——我背叛了,我背叛了……”他被骗了,他背叛了他的誓言,他的爱人,他最爱的人。他让自己的爱妻,被那些人玷污了,那些美好,全都是谎言!   他们利用了他!   君想的泪蜿蜒淌下,他嘶吼着,喉头腥甜。   那是谁?那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眼前的,只是一个冒牌的孩子,一个恶鬼画皮留下的野种,利用他心中对发妻的爱,践踏他对发妻的爱,留下的野种。   而他又做了什么?   君想的守护片片崩溃,分崩离析。   “你做什么,混蛋?!”君炼的声音慌张起来。   爱之守护崩塌,一瞬间,满是彼岸花味道的夜风灌进来,迷星和楚余捕捉到了这突然出现在附近的气息。   眨眼间,前后的路已经被迷星和楚余围堵。   楚余慢慢睁开眼,眸如星辰,内有银河。   鬼眸撕开了夜空。   迷星的毒障也向君炼压来。   “这可真是巧得很。”楚余操手说道,“君董事长,你的眼终于治好看清了?”   君想抬头愤愤看向君炼,发出凄厉的笑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血泪,而后,他狠狠将自己的双眼剜出,沙哑着嗓子说道:“这野种,交给你们处理了。”   “答应我……”君想抬起头,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撕碎他。”   那个利用他,让他亲手践踏毁坏属于爱人洁净美好回忆的阴谋,他无法原谅。   神之子吗?   管他是神是鬼,杀了他,杀了他!!   王明哲的魂魄慢慢被君炼消化,那张脸也恢复了从前,楚余看到后,怔愣片刻,明白了君炼吞掉的魂魄是谁的。   他轻轻叹了一声,眼睛完全睁开,翻滚着恨意。   君炼抬起君想熟悉的那张脸,用君想最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爸爸!”   可君想已经看不到,也不需再看了。   君想凄凄一笑:“爸爸?”   他的妻子去世前,曾经嘱托他照顾好孩子,可他的孩子却都死在他之前,和他的妻子一样,一个个离他而去。   他的真爱,他的人生早已离他而去。   哪里还会有人叫他爸爸?   君想做了个请的手势。   迷星和楚余同时出手,向君炼撕去。   “我们才不会按照你们制定的规则玩。”楚余笑道,“别忘了,我们是反叛意志的继承者,规则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撕碎的!”   迷星灰发狂舞,咬牙道:“杀了你,彼岸花自然会消失!”   君炼的脸被恐惧扭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眼镜又又又不知道放哪了,只好把网页调成120%,龟速码更新。   又该配新的眼镜了,但愿度数没有再增加() 第53章 盾碎   天台上, 君饮回应了茶茶的吻。   他微笑着,从万年的记忆长河中涉水而来, 一双眼眸清醒又坚定。无论她忘记爱还是不能爱, 于他,爱自诞生起,就从未断绝。   只是有时细水长流缓缓涓涓, 有时汹涌澎湃难以自抑。   茶茶很快就撤开了嘴, 微微蹙着眉说:“我特讨厌这种感觉。”   君饮瞳孔乍缩, 抚摸她两旁的手指僵在半空。   茶茶:“就这种, 爱恨情仇是被人牵着走,在咒语中无法知道自己真正心意的这种被支配感!”   君饮这才缓了气,眼眸中又出现了笑容。   “他的诅咒不止这些。”君饮低声道,“咒有阴阳明暗之分,他的明咒给了我, 不知暗咒会如何。”   “这怎么解?咒神都被碎了无数次了,怎么咒也不见解?”   “天地血咒,自然是天崩地裂才可解。”君饮坐起身, 额头抵住了茶茶,微笑道,“没关系, 我知道你是爱过我的,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你我总有魂魄亘久不变的相爱着,我不怕, 也不会再索求什么,你在我身边就好。”   茶茶罕见地低头害羞了片刻,用力拍着君饮肩膀,说:“这话我听起来顺耳!”   君饮吃了一击“铁砂掌”,无奈笑着咳嗽了起来,刚刚拢起的魂魄差点又散了去。   “现在就差帝无和景软软了吧……”茶茶扶起君饮,说,“不知能不能赶上。”   君饮突然一怔,抬头警觉看向武校方向。   “不必了。”君饮说道,“迷星和楚余已经找到了解决彼岸花的捷径。”   话音未落,重明街方向炸开了一朵蘑菇状的光球,震天响的炸声过后,地面震动起来,扬尘飞来,连茶茶都能嗅到飞沙走石的味道。   “怎么回事?”   君饮露出一丝微笑,回答道:“迷星和楚余放了大招。”   从溃散的气味判断,集数神一身的君炼应该是被击中了。   半空中张开一只眼睛,是鬼眸。   血红色的鬼眸盯着巨大光球的正中间,随时准备将溃逃的残魂吞掉。   “明白了。”茶茶悟到了他们的战术,但她简直不敢相信,君炼真的和他们推测的一样,不堪一击。   “果然之前他在虚张声势,骗走了我!”茶茶说道。   君饮信心满满,“这样看,基本上就……”   正当此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巨大的深渊之口,一道紫黑色的光笔直注入重明街的光球中,远在执行署的茶茶,都听到了惨叫声。   君饮沉默了。   茶茶:“靠,这是作弊开挂吧?!”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神域的那个“父神”出手了。   君饮说道:“看来他醒了,这个时候醒来……或许该说他运气不错?”   父神因为吞噬了自己的母亲创世神,因此受到了惩罚,诅咒在身,需要不停地吃魂魄力量,才能保持清醒。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沉睡,尤其无方界众神被冥神干掉后,父神只能被迫在神域中昏睡休养,仅流一线清明,操纵那些迷茫的人通过魂梦听他的安排。   迷茫的人总是更容易被他诱惑。   他自己无力使秩序恢复如常,只能在漫长的,缺少食物和力量的沉睡中,缓慢地通过梦的方式培养他的信徒,驱使那些羔羊为他劳作,排布一切。   他的计划最成功的部分,就是鬼媚。   鬼媚完成了他的命令,并且超常发挥,不仅给他诞下了一个绝佳的人形容器,而且还偷到了冥神的魂魄力量,发展出了忠实的信徒。   可一切完美的安排,都毁于一旦。   父神万万想不到,好赌的眠神竟然又设下赌局,节外生枝,而后一系列意外,已经不受控了。   贪婪的雨神吞了王明哲的魂魄,这就是一切崩塌的开端。   在这个不死神女茶茶,铺天盖地的声音中,君炼吞下去的那个魂魄,竟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招来了最大的祸事。   君想反水。   楚余和迷星围攻。   饥渴又不完整的神明们,脆弱到不堪一击。   父神再也看不下去了。   焦急的他,从极度疲惫中醒来,直接出手了。   他把力量灌入君炼的体内,当着众生的面,公然作弊,创造十二武神的金刚不坏之身。   君饮咬牙哧了一声,拦腰抱起茶茶,飘飘落地,身影如鬼魅,向光球掠去。   “楚余,迷星闪开!”君饮把茶茶扔给楚余,自己孤身而上,手中的冥王审判之刃如燃烧的血般红。   楚余堪堪接住茶茶,松了口气。   茶茶顾不上道谢,抬头向光球内望去,邓康看清内部的东西后,脸色一变,跑上前去拉君饮,“好像来不及了,他要出来了!你闪开!”   光球里的这个东西,茶茶直觉不妙,给她的感觉,就像万丈高峰,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   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吗?   吞噬掉创世神能力的父神,原来如此恐怖吗?   光球炸裂,君饮反身护住茶茶,在力量波的冲击下,天地像滚动的开水,沸腾起来,眼前的一切事物跟随着晃动起来。   旋转的废墟瓦砾中,十二武神缓缓踏出,如覆假面,全黑的眼,瓷般的白脸,无怒无喜无表情。   尽管力量涌动,但茶茶看到这副面容,第一反应是,“傀儡?”   “是你。”十二武神开口说话,全黑的眼睛看向茶茶,“我的妹妹,我的女儿,我的宿敌。我是你的兄长,是你的父亲,也是诞下你的母亲。尽管如此,你还是背叛了我,你是我命中的刺。”   茶茶:“这些就别扯了,我就问你一句,我有名字吗?”   “你不配赐名。”十二武神淡漠开口,“你生来就是为我提供血食的器皿,赐予你名字根本无用,可尽管如此,你还是醒了。”   在神的规则中,万物都是先有名,才会开智慧,领悟到自己的使命。   他没有给神女任何名字,他的这个妹妹,他的这个女儿,就是代替创世神母亲,为他治愈魂魄诅咒伤痛的存在,是他的盘中餐,她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清醒,也不需要名字,他甚至蒙上了她的双眼,让她永远被他的蒙骗,浑浑噩噩做他的盘中餐。   楚余和迷星想趁机进攻,但武神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只是轻轻的一动,迷星和楚余全都被无形的手按进地缝中,再起不能。   君饮的眉心裂出血来,眯眼看着武神。   “看看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孩子,把这个世界毁成了什么模样?你们竟敢让那些盘中餐和神一样行走、生活。”十二武神说道,“异想天开是最大的错误。我的妹妹,我的女儿,你不该有任何背叛我的想法,我不允许。”   武神抬起巨大的双手,那双手像鹰爪,金灿灿的,他缓缓一握,重明街,包括茶历的武校,全都积压在一起,化为泡沫。   茶茶怒瞪着眼,“你竟敢……”   还有人!那些建筑中,都还有沉睡的人,他们就这样在瞬间化为乌有。   一个个魂魄从废墟残渣中飘出,向轮回台飘去,而十二武神的额头上忽然鼓起一个脓包,像某种剧毒的蟾蜍,又从那毒包中裂开一张长满牙的嘴,伸出细长的舌头,将那些魂魄舔卷入腹,饱嗝一声。   武神又膨胀了许多。   “拜母神所赐,我无法直接对这个世界动手,但底层世界永远都是底层。”武神说道,“如此这般饱食一顿,解我万年饥渴,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说罢,缓缓低头,看向被他按入地面中的迷星和楚余。   茶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在武神额上恶心的蟾蜍嘴张开的刹那,茶茶扑身向前,挡住了武神粘腻的舌头。   君饮一步不能动。   他的魂魄在武神诞生之时,已经分崩离析,只要挪动一步,就要暴露出护在最深处的光之阴神魂,他知道,这正是武神的目标。   父神尽管有诅咒在身,无法亲临人间,但他给予君炼这个器皿的力量融合了十二主神碎魂,远远在他之上。   尽管如此,茶茶扑身而上的瞬间,君饮也本能地动了,他护在了茶茶的身前,被武神的舌鞭没入身体,缠住了深处的主神魂。   冥王一代又一代传递下来的神魂,不仅是光之阴的,也有神女包裹神魂时赋予的爱意。   震撼魂魄的疼痛席卷全身,君饮低吼出声,大量的血涌出。   “找到了。”十二武神寻找到了他一直以来惧怕的反叛力量之源,他疯狂想要毁掉的冥神魂魄。   十二武神欣喜若狂,又紧紧缠绕了几圈,硬生生把那神魂向自己的口中掰。   君饮跪在地上,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脸上血色褪尽,长发被鲜血浸润。   “这就要结束了。”十二武神昂起下巴,面无表情道,“让你们张狂了万年,是我的失误。”   “你做什么美梦!”茶茶的头发在风中狂舞,她手中的软剑向武神的舌鞭劈去。   “还没有认清处境吗,我愚蠢的妹妹,我愚蠢的女儿。”武神话语冰冷,“我的力量,远在你们之上,凭你的攻击,根本……”   茶茶一下下砍着他的舌鞭,到最后,她扔了软剑,双手拉住舌鞭,向拔河一般,把武神拔向这边。   舌鞭上全是坚硬的倒刺,她的双手被血浸染,疼到表情扭曲,可即便如此,茶茶仍然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即便知道力量悬殊,我也不会不反抗就乖乖认命!打不过你也要打,因为我要让你看清楚,我,就是你的敌人,我就站在你的对立面,还有人坚持着,我就是不认同你,不愿屈服!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给我看好了,至死,我都在反抗你!”   身后,垂着头的君饮轻轻笑了起来,咳出一口血,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茶茶的手。   “说得好……”君饮慢慢抬起了头,看向武神,“曾经我们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依然会这么做。就算力量远远不及昔日,无法与你抗衡,但我们依然会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倒退回万年前,你在做梦!”   君饮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用力,生生将那舌鞭拗断。   而与此同时,茶茶的盾防快速张开,把武神弹开。   她和君饮满身浴血,相互搀扶着站起身。   “我说什么来着……”茶茶心脏像要裂开般疼,她断断续续道,“并肩作战,要比……同床共枕,感情了来得……更激烈吧?”   君饮:“我会在你身边。”   他甩出手中的冥王审判刀,窄刀迅速变长,化为巨大的长弓,君饮蘸着血,低头将弓抵在额上,默默念出解封咒。   血化弓弦,君饮从神女护佑的光之阴魂魄中,如拔刀一般,抽出一枚魂箭,搭在弓弦上。   茶茶低声道:“我也会在你身边。”   君饮微微笑了笑,屏息,满弓送箭。   箭没入武神的眉心,但只是将他如瓷面具般的脸,破开了一个洞。   武神的脸裂了,可却并不致命。   “只有这点能耐了吗?”武神嘲笑道,“果然不如从前。你那魂魄力量都分给了那群羔羊,还妄想打败我?想要击溃我,就搭上着两界羔羊再来试吧!”   狂风灌满了武神的双袖,他积蓄着力量,要发动反击了。   黑紫色的能量球越来越大,渐渐地竟然与天重叠。   茶茶:“他要……拉整个冥界陪葬?!”   “我的妹妹,我的女儿。”武神说,“我要吞掉你们爱的结晶,把你俩留在最后,亲眼看着你们万年的心血,化为我新的力量!”   君饮在武神的狂啸中,面色沉静从体内抽出第二支泛着血色的箭,搭上弓,拉满。   茶茶紧握着拳,脑海中闪过她的同学朋友爸爸和那些执行官,这是承载了万年历史的世界,是活生生的人类世界。   她不允许!   茶茶的心脏像炸裂开般剧痛,痛到恍惚时,她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你愿意,把自己的全部献出去,保护他们吗?”   茶茶心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还问愿不愿意?!”   她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这桩买卖无比划算,死她一个,救下全部。   她相信君饮能办到。   父神也不是全盛期,不然他不会曲折迂回排兵布阵多年,他饥渴了万年,肯定也在强弩之末,要阻止他吞噬苍生的魂魄。   茶茶第一时间,选择了答案。   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就如同大地,为了释放出岩浆,龟裂破碎。   盾防瞬间拉满张开,在君饮的箭送出去时,整个冥界也都被茶茶的魂魄盾防笼罩,破碎的神女魂魄化为无数护盾,为每一个沉睡的平凡人盖上了守护。   君饮的第二箭,洞穿了武神的眉心。   武神的力量和魂魄崩裂时,化为灼烧的火苗,落地焚烧,触之化灰。   而那些灼烧的碎魂并没有伤蚀到君饮,君饮回头,悲叫:“茶茶!”   作者有话要说:  我食言了,没有码到6000,今天先这样,没能量,码不动了。   这几天总是静不下来,仿佛有个猴子在我脑子里大闹天宫,根本坐不住。   可能是跟天气热有关,也可能和行星运动轨迹有关(水星:我没逆行,你这是强行甩锅) 第54章 阳间路   灼灼火雨从天而降, 彼岸花遇之即燃。   楚余抬头,叫了一声:“冥主!”   这一声冥主, 让君饮回神, 知道自己应该先做什么。   他流淌着眼泪,以血点燃伤痕累累的神魂,在茶茶留的护盾掩护下, 神魂如刀出鞘, 万千刀剑追灭武神的碎魂, 直到它消失殆尽。   君饮脱力倒在地上, 重伤裂魂,除了难以忍受的心碎疼痛,还有纠缠不去的饥渴难耐。   他知道,眼前的危机已然化解,但未来的危机依然还在。父神没有再次赋予武神力量, 证明父神那边也需休养生息,眼下是不能再战了,但创世父神下一次再出手, 就是决胜负了。   太阳升起后,彼岸花抖去风神的残魂,恢复了正常, 颜色鲜艳的彼岸花在晨光中颤抖, 舒展了枝叶。   图商的人马还在坚持不懈的清除道路上的鲜艳花朵,人们就像睡了一觉,在清晨醒来。   路上的人揉揉眼, 站在巨大的屏幕下,仰头看不停重复播报的茶茶。   除了重明街。   重明街碎了一大半,昨晚有许多人在睡梦中被迫投胎转世。   君饮就躺在断裂的马路上,身边开满了彼岸花,包裹着他神魂的那缕万年不变的神女爱意缓缓为他疗愈。   景软软骑着自行车,驮着帝无,一路火花带电,闪电般出现在君饮身边,又一辆自行车在剧烈的摩擦中自燃报废。   帝无魂飞天外,僵硬在后座上,直到自行车自燃起火烧到他的命根,才惨叫着跳起来扑火。   等他嚎叫完,才发现,景软软、楚余、迷星半跪在地,悲伤垂目,一言不发。   图商和云伏缓缓走来,也都肃穆跪下。   帝无也正了神色,缓缓跪下默哀致意,低沉道:“冥主下令吧。”   只等你一声令下,就是拖着半条命,我们也愿破无方界,直捣神域。   茶历轻轻落在废墟前,环顾周围后,抬头望天道:“怪不得轮回台大开……”   君饮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慢抬起手,指着轮回台道:“开轮回台,是为了让她看到更宽阔的生路,我做到了,她去了阳间……爸,你把她教得很好,就是……太莽了。”   他这句话说得苦涩,却在苦涩中该死的有那么点清甜。   众执行官这才长松口气,楚余表情沉重又带着欣慰,一拳砸在地面上,笑了笑。   茶历:“胡说,我闺女又不傻。少陵和公子狐也来了,我本想等你指示该怎么做,但现在……”   他看着重伤的君饮,君饮疲惫不已,眼下青黑一片,仿佛随时要进入休眠期。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教书先生,和一个狐狸眼中年大叔走来:   “少陵。”   “公子狐,见过冥主。”   君饮微微张开眼,笑得勉强。   两个新上任的执行官愧疚道:“是我们警惕性不够,能力不足。”   “不怪你们。”茶历说道,“咒神的血咒一咒神女,二咒冥主,三咒苍生,使我们都忘了创世神的存在,不知真相,不知真凶,这才陷入今日的被动局面。”   “下次一定不会让他得逞!”少陵推了推眼镜,说道,“我麾下六百阴兵已发誓,来日一定雪耻!”   公子狐目露敬佩,看向其余执行官:“幸有诸位清醒……”   “清醒了也没用,反倒是辜负了茶茶的努力。”楚余操手而立,自责道,“是我们无用。”   帝无道:“我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冥主诛灭眠神后,我跟软软才醒。”   云伏合掌,抬眸道:“冥主,依老衲看,创世神万年未进食,本就在衰弱期,这次的进食计划也已夭折,此时出手,应有胜算。”   茶历:“不可。”   此时的茶茶不在冥界,他们必须遵守阳间规则,等茶茶在阳间长大,这起码要十余年。没有茶茶在,君饮如若前往神域与父神对决,魂碎后并没有补救之法,而他们这些执行官,在冥神魂碎后,也会进入衰弱期。   景软软抬头道:“和尚,仅仅是个不完整的眠神,就能让我们集体中招,这个时候,冥主也已重伤,还没了新娘,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一波送?!你也太自信了些!”   云伏阿弥陀佛后,表示:“施主说得有理,冥主作何打算?”   “我和创世神都需养伤,孰快孰慢,就看天意了。”君饮道,“在此之前,需要有人到阳间去,照顾好茶茶。”   楚余站出来,自告奋勇:“我去!”   “你剥去鬼眸,到阳间去?那我看你这能力也要废一半吧?”景软软摇头,“还是我和帝无去吧,我们两个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身为执行官却可耻的带头睡觉,让我和帝无去,也算弥补过错。”   帝无:“啊?”   景软软甩他一个眼刀,帝无:“哦哦哦,昂!”   茶历走上前去,喷出一口烟雾,为君饮减缓伤痛,说道:“你放心养伤,茶茶那边,有我来安排照顾。”   君饮握住了茶历的手,轻声说道:“下次醒来,或许……就已不是君饮,我会为了决战,修复更多的冥神记忆。”   茶历先是悲伤,而后又笑:“说什么胡话,朝代更迭国号变换,叫法虽然不同,但不还是同一个祖国?你也一样,不管你是冥神还是君饮,都是我儿子。”   君饮的身体碎开,随风飘走,等外壳剥去,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蜷缩着的婴儿。   茶历小心翼翼将婴儿抱起,抬头看向轮回台,说道:“应该是同步了。”   “和神女同步了吗?”迷星问。   “嗯。”茶历说,“看来要立刻决定到阳间去保护茶茶的人选了。”   “我!”景软软和帝无举手。   茶历略有犹豫。   因为帝无丧,景软软急,俩人的性子,都不太适合带孩子。   景软软:“我就算异能被阳间的风水封印,我本身也是能打的!”   帝无:“我和软软一样,我这个异能被封印,我也耳聪目明,很会逃跑。”   楚余说:“就这样吧。”   他仔细想了,去阳间的异能者,都会被阳间的风水封印能力,不入轮回台而带记忆强行到阳间去,异能还会被剥去一半,他和其他的执行官不同,所有异能都来自于鬼眸,若是被剥,等同于废去异能,往后决战之日,自己便一点忙都帮不上。   而迷星,是个瞎子,别说去阳间,能不能找到阳间路都是问题,云伏又是个对茶茶有过企图的色和尚,图商再有钱,去了阳间也白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至于公子狐和少陵两个人,都是新官上任,冥界一堆事要处理,让他们去阳间,他也不放心。   思来想去,也只有同意不怎么靠谱的景软软和帝无了。   茶历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景软软和帝无要走的,是不入轮回的逆行阳间道,也就是阳间人死后,魂魄飘向冥界重生的那条单行道。   若是运气不好,撞到投胎鬼,被发现要“偷渡”,就会被规则惩罚,罚多罚少,一切看运气。   帝无和景软软告别众执行官,来到了阴阳关。   帝无的腿开始打颤,一扫刚刚跟众人告别时的成熟状态,哆嗦道:“我运气一直不好……”   景软软看了眼他的白西装,说:“不,你很白,只要你能忍住不出声,我们一定能成功到达阳间!”   按照规则和新娘的克家人体质,投胎转世的神女茶茶,或许已经开始了悲剧人生。   出生克母,幼年克父,程度再高一些,估计父母早在她出生时就已去世,若是去晚了,怕是要让茶茶受苦了。   景软软思及此,头也不回的冲入阴阳关,避开飞快投胎的阳间人魂,小心逆行。   帝无果然如他所说,“非”比寻常,行不过半,就在躲避中发出声音,被众人魂发觉,惩罚降下,连带景软软都被削了二分之一的异能。   帝无:“我难道就这么非吗?”   “你这叫废!!”拉着帝无狂奔的景软软气不打一处来,“没图商有钱就算了,还不如图商运气好,早知道我就让图商来了!”   二人被雷劈,被鬼追,被冥神从前设下的管理魂使拿着大镰刀砍,终于从冥界来到了阳间,掉在午夜的小镇,呼呼喘气。   景软软握了握手指,转动了关节,试了试丹田的异能储存区,失望道:“三分之二没了。”   不仅如此,在阳间,他们的能力被封印,就和普通人也差不多了。   帝无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油腻兮兮抹了把头发,说道:“软软,你可以依赖我,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给你。”   景软软翻了一记白眼,先借给帝无的脸一只鞋底。   “来吧,凭我们的第六感,找出茶茶所在的方向吧。”景软软说罢,和帝无一起闭眼,用第六感去感应神女。   “三,二,一!”景软软和帝无同时睁开眼,一个指东边,一个指西边。   景软软气不打一处来:“东?啊?东?!那么明显的在西边,你丫指东!左西右东,你走哪不行,你要右走?!走右的没一个好下场!这是历史教给人民的,你个傻缺!”   帝无挠头:“哈哈哈……那就向西,向西。”   景软软暴打帝无一顿后,拽着他走向西边。   十天之后,一辆拖拉机驶入小茶村,拖拉机上坐着两个脏兮兮的人,一男一女,男的脸如黑炭,头发散发着臭味,身上裹着厚厚的棉大衣,女的蒙着一条黑乎乎的包头帕,揣着手,鼻涕滑出来,又被吸进去。   拖拉机进村后,男的泪流满面,说:“这次我也感觉到了,终于找对了。”   软妹看到村里到处都是光屁股玩耍的孩子,鼻涕眼泪齐下,说:“千万别让我看到茶茶光腚跑的画面,我承受不来……”   这是阳间西边最偏僻的一个小山沟。   他们要找的茶茶,应该就投胎在这里……应该吧,他们也是凭感觉找的,但愿他们体内残留的冥神魂魄,没有导航错。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阳间副本 第55章 抢了孩子就跑路   帝无了解了情况, 茶茶并非出生在此,而是生在别处, 因家庭变故, 被人贩子拐了,两千块钱卖给了小茶村里的一户人家。   这地方的人口音浓重,景软软听不太明白, 全靠帝无翻译。   “问清楚了, 买茶茶的就是这家人。”帝无指着一个长脸汉子, 说道, “买来给他家的病孩儿当童养媳的,如果我们要带茶茶走,必须给他八千。”   “卧槽,这得触犯多少条刑法?”景软软怒了。   帝无:“嘘嘘嘘,你先冷静, 我跟他交涉。茶茶现在按照这个村的规矩,就属于他们这儿的人,我们是外人。”   “你们是两口子吗?”村里来了个负责人, 说是能替人拍板做决定的,这位领头人很警惕,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帝无看, 而后瞄了眼景软软, 判断他们的财力。   景软软低声对帝无说:“咱们就说是孩子的亲父母,找到这里来了,他们给不给?”   “你难道是带警察来的吗?”帝无否定了她的办法, “不着急,我先跟他聊。”   帝无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五千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他从前就混迹市井街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一场违法“生意”谈下来,对方还跟他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帝无只说自己是搞风水的,想要个年龄合适的女娃,扯谎说自己是仙人指路找来的,跟警察不来事。   对方不信别的,就信这种神鬼迷信,帝无这番一说,打消了他们的警惕心。   “能让我看下孩子吗?”帝无借机提出看孩子,“我得看孩子身上有什么毛病没,搞我们这一行的,也怕仙人指路,指个不吉利的给我们。”   先把孩子抱到手,之后再做打算。   长脸男人说放心,绝对全乎,在帝无的坚持下,回家抱孩子去了。   景软软跟在后面踩点去了。   她早就知道帝无什么计划了,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别说五千,五毛都给不起,到时候肯定要靠帝无的看家本领,把茶茶给偷出去。   孩子抱来,是茶茶没跑了,因为帝无和景软软的心跳都剧烈起来,这个感觉绝对没错。景软软满怀期待接过,拆开被褥后臭烘烘热乎乎扑鼻而来,几个月大的小孩儿一身黄疸,瘦的像猴,哭得像猫,喵喵呜呜叫。   看得出没少受罪,景软软心疼不已,跟帝无交换了个目光,暗中掐了他一下,恨不得让他现在就把孩子给偷走。   帝无嘻嘻哈哈,接着说道:“果然是这个孩子,看来我没找错。”   “可不嘛,这女娃子命硬,克爹克娘。亲爹死在她出生前,亲妈生她时没的。”长脸男人说,“我都打听好了,家里没别人,麻烦不大,也不怕穿制服的找。”   帝无就玩笑道:“这么克的人,你也不怕买她被克死?”   “这是算命先生说的,要找个把爹妈都克死的命硬的媳妇儿,我儿子才能活。”长脸男人说,“要不我怎么会要你们五千?主要我那儿子得靠这个活命,你们把她买了,我还得拿钱再去找别的……这年头可不好找,都看管的严,女娃的价都要得高上天,不抓紧下手,将来儿子就要打光棍。”   “放心,你儿子活不到那么大岁数,最好今天就死。”景软软嘀咕。   帝无就说:“媳妇儿,去,拿钱去。”   景软软挤眼,低声道:“我上哪拿?”   帝无给她使眼色,低语道:“老子等不到晚上偷了,老子要改行当强盗,明抢,你丫快点先跑,别管我。”   景软软:“把茶茶给我,我带着跑,我跑得快。”   “你被削了那么多,还能跑多快?”   景软软:“你还别不信,我随便跑跑,就能吊打阳间世界冠军。”   帝无咬牙:“好,我给你打掩护。”   帝无把茶茶包好,放进了景软软怀里,问负责人要火要抽烟,借这个机会,身体稍稍挡了一下。   景软软抱好茶茶,瞅准机会,撒腿就跑,速度快如风,矫健如鹿。   帝无趁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也撒腿就跑,还顺手设置路障,在村里撒野,为景软软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景软软的特长就是跑得快,就算削了一大半的异能,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她速度太快,以至于村民都不敢拦。   就这样狂奔三小时后,景软软抱着茶茶蹲在国道旁的树荫下等帝无。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帝无才在茶茶的哭声中现身。   他从容不迫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灰迹,从怀里拿出一瓶暖的微温的牛奶,递给景软软。   景软软:“还行,粗中有细。”   她用手指蘸着牛奶,一点点喂茶茶。   帝无:“你洗手了吗?!”   景软软:“我喂她之前放自己嘴里吮干净了!”   帝无一脸嫌弃,蹲下来,抚平凌乱的头发,惆怅道:“接下来怎么办?这么小……咱怎么养活?”   景软软:“茶历一个大老爷们还能从头养大她,咱们两个人搭伙,你还怕养不大她?!”   帝无叹了口气,嘴唇一撅吹起泡泡。   茶茶被这点牛奶哄住,渐渐不哭了,景软软这才松了口气,胳膊肘一戳,问帝无:“那什么……咱们就这么直接把她抢了,那他们不还得祸害其他姑娘?我总觉得……这事不能不管,不然报警?”   帝无不想提这事,“瞎操心。”   “……不是,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我说真的,茶茶没了,他们铁定不敢报警,但我听那人的意思,肯定要再买一个给他家的那个儿子做老婆,我刚刚跟过去看了,他儿子起码十五六岁了,是个傻子,这不就是直接要找个生育机器给那种早该灭绝的智障垃圾下小智障垃圾吗?”   帝无只是重复:“不用你操心这事。”   景软软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凑上前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帝无别开身子,甩手,“干什么呢,我这一身汗味,我告诉你,你这是痴汉行为……”   “帝无。” 景软软说,“你……是不是放火烧村了。”   帝无没说话。   景软软:“卧槽你别不说话啊,点头或者摇头!”   帝无不耐烦道:“反正死不了。”   他站起身,烦躁地扒拉了头发,说:“我本来是打算偷的,后来为什么会抢?因为我看不下去了,我无法再忍受茶茶待在那种地方,一秒钟我都不能忍!”   “我问你放火了吗?!”   帝无:“老子又给灭了行吗?!”   景软软一脚踹过去:“他妈的,那就直说你放火了就行了!!”   帝无:“我也很纠结啊!!但是老子一想,老子本来就是阴间鬼,胡作非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放就放了,放他妈的了!怎么了?!就是可惜没烧死他们!老子用异能吓唬他们了!再敢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老子把他们拖到地狱做鬼!”   景软软没了声,过了好久,帝无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景软软回过头来,温柔道:“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想说一句烧得真他妈的好,但是政治不正确,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也不鼓励你。但亲爱的,麻烦你再犯个法,先给咱俩扯个证,搞点营生,养孩子吧。”   帝无愣了愣,拍手道:“好,我这就去搞!”   帝无的第一桶金,并非偷来的,而是摆摊算命赚来的。   仿佛因为突然做了“爸”,还是神女的爸爸,帝无不好意思靠偷盗发家致富。   第一桶金八十八元,帝无买了袋奶粉,之后又陆陆续续赚了路费,打听到了基本情况,到一个十八线城市做买卖去了。   至于买卖,就是帮人鉴定文物,顺带着做点看相算命看风水的副业。   三年后,帝无的生意就做稳了,只是微信算个命,每天就能千把块入账。而景软软因为不放心茶茶,就去幼儿园做了个生活阿姨,基本24小时看护茶茶。   茶茶就叫他们爸爸妈妈,叫的软和和的,帝无开心不已,只要在家,就让茶茶骑脖子上,要什么都给,宠茶上天,摘星星都行。   景软软担忧:“我们是不是应该注重一下教育问题了?”   帝无一脸不靠谱样,得意道:“放心,这是神女,神女怎么教都不会歪的!”   但景软软不放心,于是她自学成才,还考了个教师资格证,跟随着茶茶进了小学,做了老师。   茶茶一直没觉得自己家跟别人家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爸妈,普通的三口小家,除了没爷爷奶奶没姥姥姥爷,其余的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直到有一天,小学三年级的茶茶问景软软:“妈妈,我姓什么?”   “茶。”   “你呢?”   “景。”   “爸爸姓什么?”   “王!”帝无本名王大狗,他自己嫌弃名字土,给起了个帝无这样的无文化无内涵伪霸气名。   现在,帝无的证件上,姓名是:王大帝。   “那我为什么姓茶?”茶茶问。   “因为你亲爸姓茶。”景软软如此说道。   茶茶裂了,幼小的心灵充满了问号。   “亲爸爸?爸爸不是我爸爸吗?”   “啊,他是隔壁老王。”景软软活动了关节,露出一丝坏笑,推了推为了让形象更严肃正经而戴上的平光镜,说道,“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来,妈妈准备好久了,这就给你讲你的身世。”   “你的亲爸爸姓茶,叫茶历,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你亲妈是我关系最好的姐们儿,是你爸的上司。但1999年啊,那是一个神奇的年份,那一年,全球发生了许多大事,我们签了保密条例,所以不能说具体的,总之就是,世界被一个坏蛋给搞崩了,那次战争中,你妈妈和你爸爸,他们光荣牺牲了!我和你王叔叔活了下来,发誓要好好抚养你……”   茶茶的小脸上,问号更大了,愣了好久,茶茶慢吞吞:“哦。”   帝无接了个大单,狠赚了一笔,买了一堆好吃好喝的,兴高采烈回家,进门就喊:“茶茶,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礼物移开,帝无看到幼小的茶茶郑重其事站在他面前,向他鞠了一躬,抬起小脸,严肃认真地叫他:“谢谢王叔叔。”   帝无:“……”   礼物摔在地上,稀里哗啦,而王叔叔的心,也碎得四分五裂,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太虚,夏天一到只要刚开空调那几天就生病,之后会每天一更,我看状态,如果精力跟得上就多写点字数,精力跟不上就再调快节奏,每章剧情多压缩点进去。 第56章 少年君饮的急迫   茶茶小学毕业升入初中时, 冥界的君饮醒了一次。   他身量也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走出卧室, 指着阳间道的方向, 对茶历说道:“修路。”   忙着处理鸡毛蒜皮区域建设的茶历从公案中抬头,“你说什么?嗯?你醒了?!”   少年君饮的大眼睛紫汪汪的,亮闪闪的, 只是依然是副扑克脸, 继续重复:“修路, 我要见茶茶。”   茶历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路后, 惊讶道:“你是说,到阳界表世界的路?”   君饮点了点头,身体轻飘飘倒下,继续昏睡。   茶历放下笔,抓起电话:“图商, 通知他们,冥主有令,开会修路!”   茶茶十五岁时, 成为了一名花季高中少女,小城市里的普通高中,普通的成绩, 将来也是普通的大学生。   茶茶并不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相反,她比大多数孩子都清楚以后的道路。   “妈,我想当个理想家!”   正在疯狂考营养师证的景软软从海量题库中拔出脑袋, 问道:“啥玩意?”   “就是那种,理想家!”茶茶踢掉拖鞋,坐在床上,一边给景软软揉肩膀,一边说道,“我发现我的许多同学都对未来没啥具体的打算,但是大家都有梦,所以我想开个梦想银行,存储他们的梦,等他们长大后,就把他们的梦想发给他们!这种梦想家!”   “银行家?”景软软抠出关键词,向帝无下达指示,“老王,听见没,茶茶要开银行!”   “不是,二爸爸,我只是想开个梦想银行!梦想的那种!”   帝无也体会了一把图商的乐趣,掏出卡豪气道:“说吧闺女,要多少钱?”   茶茶:“……跟你们讲不通!”   她跳起来回到了自己房间,并关上了门,标准的青春期叛逆少女。   少女不仅叛逆,还中二且诗意,捣鼓着给班里的女孩子们写情诗,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学校男神们的位置给抢了。   走男神们的路,让男神们无处可走。   茶茶累了,跌进软绵绵的床,抱着诗集睡着了。再然后,花季少女做了个梦。   她梦到她结婚了,那天来了许多人,有她从没见过的爸妈,还有一群新郎带来的人,他们都很亲切,就像她早已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她挽着新郎的胳膊,隔着面纱抬头望去,却看不到新郎的脸。   新郎垂头,茶茶依稀看到了他朦胧的紫眸。   “我会去接你。”   “渡七海,跨七山,穿阴阳,为你造一片安乐净土。”   “阴霾与黑暗,都无法进入的,爱的净土。”   茶茶醒来后,头痛欲裂。   课间休息时,茶茶转头和朋友讲了这个梦。   朋友哈哈笑了起来,“紫色的眼睛吗?好中二,什么年代了,茶茶你怎么还迷恋这个!”   “我觉得紫色挺好看的。”茶茶说,“虽然中二,虽然羞耻吧,但你仔细想想,确实好看啊!”   一个朋友说:“没觉得,那不就是深蓝色。”   另一个朋友否定:“不是!紫色是偏红的那种!”   “哈?你是色盲吗?”   “你才是!”   茶茶想了好久,描述道:“就是一种……存在于每个人记忆深处,幻想的那种梦幻宇宙,星辰大海和梦境揉碎在一起后,该有的紫色,就是星辰大海和梦的颜色。”   朋友们愣了一下,齐声拍桌子笑了起来。   “茶姐,你真的好中二!!”   “幼稚啊茶茶!”   茶茶:“是真的!你们没有这种颜色吗?心底深处的颜色。”   “没有,完全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茶茶懵了好久,喃喃道:“是上一世……这世界应该会有轮回,会有各种未知,他的眼睛是一切梦和未知的温柔紫色,我知道……就是那个颜色,不是深蓝也不是偏红,就是紫色,山水世界宇宙梦想的紫色。”   “中二茶,下午体育课出去吗?”朋友们赋予了茶茶新的外号。   “出!”茶茶摩拳擦掌,“你们给我望风,我翻出去给你们带饭!”   她是女生中身手矫健的存在,翻墙速度快且姿势潇洒,有她翻,不说女生,连男生都不敢跟在她身后翻,因为姿势动作肯定没有茶茶的帅气。   茶茶第一次飒到全校,就是体育课翻墙,就像只雨燕飞掠过篱笆,轻功梁上飘,连飞舞的双马尾辫都帅如机翼。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后,茶茶捏着大家的钱,在众女孩儿的注视下,潇洒翻墙。   “等着吧,下课前买好回来!”她二指一并,在眉间一扬。   可平稳落地后,茶茶的头却突然晕了起来,眼前的地面也在晃动,都出现了重影。   在尖叫声中陷入黑暗后,茶茶感觉自己的魂魄飘了起来,在黑暗中游荡。   一个身影纤细的少年人就在眼前,背对着她,仰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是谁?”茶茶晕头转脑向他走去,脚步绵软,还未走几步就干呕。   少年人转过头,心疼道:“一定要等我来。”   “紫、紫色……”茶茶抬手向那两抹紫色光眸抓去。   少年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嘴角轻勾起,说道:“是天与地,梦与伤融在一起的颜色,魂魄碎掉后,注入你的爱后,就成了这个颜色。”   茶茶的眼皮发沉,晕晕乎乎问:“我……怎么了?”   “你应该是遇到了危险,或是意外,或是生病了。表世界的躯体就是这样,身体会拖累魂魄,身体出意外后,魂魄就会入里,能看到我,也是因为你在魂魄中。不过,你快浮上去了……茶茶,等我来。”   我会好好照顾你。   茶茶陷入一片完全的漆黑,身体弹动挣扎后,像溺水之人获得了空气一样,睁开眼睛,大口呼吸。   刺鼻的酒精味道,她在医院。   门口,帝无和景软软在吵架。   “我说过!!你不要舍本逐末,青春期正长身体,她需要均衡的补充营养,你呢?你说着要好好养茶茶,实际上抱着书考试!你欠考试啊!!你不要那个营养师证照样能养茶茶!”   “你再吼?!你牛叉了啊,钱没赚多少,脾气倒是涨了啊?你谁啊你,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我看你还是滚去死水底去吧!”   “二位家长,这里是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请保持安静。”路过的护士说道。   帝无连忙道歉,景软软推开房间门,看到茶茶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愣了一下,哭奔到床前,“茶茶!”   茶茶:“我怎么了?”   “发育太快,营养不够,头昏了。”景软软说,“都是妈妈的错,我从现在起,三餐都亲自做了给你送去!”   “三餐?要五餐!!”帝无掏出卡,来回晃着,“你要不行,我就请专家团队!”   茶茶对帝无这个没多少钱还要冒充豪门的行径十分不齿,龇牙咧嘴道:“二爸,算了吧,那些团队不接普通人的,你掏那么多钱,人家来了照样嫌咱们这种普通的有钱人土气,何必受那个气。”   景软软:“哼,听见了吧?白活那么多岁数,你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想得明白。我早看出来了,这个世界势力得很,有钱也不好说话,人家看的是门楣,敢问王大狗,你出身哪个名门啊?”   王大狗气出狗叫:“英雄不问出身!!我白手起家,能干到坐拥一套三百平小洋楼,两辆豪车就不错了!茶茶能在这里住单独的病房,那就是我多年辛勤的功劳!你说的那些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是没良心的!没良心才能赚资本!老子只是个本本分分靠本事赚大钱的有良心普通人!”   王大狗啪啪拍着胸膛,一番言辞慷慨激昂。   茶茶拉高被子,屏蔽了两个人的吵闹。   她回想着昏过去时梦到的那个紫色眼睛的少年。   “难道真的是我中二期没过?”茶茶羞耻地想,“不该啊,我都十六了,马上要高考的人,怎么还能做这么奇怪幼稚的梦?”   冥界。   君饮再次醒来,身量又长高了不少,他默默走出卧室,今日值守的是楚余。   “路修得如何了?”   “你当是修高速?”楚余笑,“跨阴阳表里,难上加难,还很缓慢。”   “快些。”君饮说道,“父神的目标,是茶茶。”   楚余惊站了起来,“怎么说?”   君饮道:“创世神完整诞生出的兄妹二人,阴阳相合,如天地交融孕育新生,自然是能诛灭我这种旧神。父神悟了这些,加上茶茶在表世界,我们的异能在表世界受限,他一定会在表世界下手夺茶茶。”   楚余:“这是要紧事,我会抓紧处理。”   君饮从手心抽出一枚血剑,交给楚余:“这是我的一片神魂,用它开辟新路吧。我看到了未来,五年后,血月在表世界升起,龙城陷落,鬼面入侵,遍地爪牙,是他苏醒的时刻。”   楚余手紧紧握住血剑,郑重道:“交给我!”   君饮说:“到那时,我在她身边,才是护。你们可否看到了?这世上,最坚固的护盾,是名为爱的守护。”   君饮侧过头,看着楚余笑道:“这阴阳两界,这世上,无保留爱她的,是我。”   所以,能护她渡过危机的,也会是我。   阴霾和黑暗即将笼罩大地,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君饮闭上眼,缓缓倒地,魂薄如冰,呈现出的皮相也薄如纸,脆弱不堪。   楚余领命,持剑劈阴阳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楚余通知各执行官,“冥主要为茶茶铸造起护城,把决战场送到表世界去!” 第57章 不食人间烟火的紫眸男人   高三节奏紧张, 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尽管帝无和景软软反复强调, 高考并不重要, 他俩不在乎成绩如何,但茶茶仍然十二分的努力,屏蔽了一切干扰。   景软软敲着卧室门, 说道:“你这孩子, 我都说了, 我跟你二爸都没亲戚朋友, 你考的好与不好,都没人会说闲话。这日子你想怎么过都行,哪怕出门捡瓶子收破烂,我们都不会说一句没出息。”   门内,茶茶:“但我要证明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没白费呀!!”   帝无大声说道:“你只要健康高兴, 每天都快乐,我俩就没白费!真心话,茶茶!”   茶茶:“不, 我要对得起我死去的爸妈。我会用高考成绩证明的!”   帝无小声问景软软:“她成绩怎么样?”   景软软低声回答:“普普通通,一般人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这是为什么?”   “表世界会有抹平能力的规则, 为了保持表世界的平衡稳定, 就会削去力量,使人变得普通。”景软软说道,“神女再通晓天地, 到了表世界,也要为了平衡做出让步,她最后的成绩一定普通。”   帝无有些失落:“那孩子会不会失望?”   “还行,茶茶的心态一直好到没边。”   帝无摇不停晃着身子,扭捏道:“软软,我看电视剧,家长都是在孩子高考结束十八岁生日这天公布身世大事,咱们……公布吗?”   景软软两眼一翻,表示:“公布你个头。鬼毛都不见一个,你跟她讲咱们都是从阴间来的,她信?她转手就给你卖到精神病院去,不是说过不要着急吗?这种惊喜还是等正宫来了告诉她比较好,你提前把惊喜拆了,小心正宫来揍你。”   帝无唉声叹气,拍脑袋顿足:“忽然理解茶历的心了!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养的女儿,要跟臭小子恋爱!”   景软软:“我他妈的才心情复杂!我本来是要跟茶茶发展出超越友谊的亲密同居关系!结果却当了她的妈,还要给情敌养老婆!”   二人抱头大哭。   帝无:“就不能整点阳间的活儿?”   景软软:“那些鬼东西怎么这么慢?!君饮还要不要老婆了!磨叽死了!茶茶甩了他得了!”   屋子里挂着耳机复习的茶茶一句话都没听到,她拿着笔,在书上胡乱画着圈。   这些天越来越频繁了,那个声音。   那个说他要来找她的声音,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但她仍然看不到那个人的脸,每次的视角都是停在他的下半身,她盯着看已经看腻味了。   而且,每次都是这么一句话:我回来找你的,等我。   茶茶就想,谁要等你啊?!这么执着的,只能说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要来找她报仇。   茶茶顶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上了高考的战场,考试结束后,倒头就睡。   她不知道的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家里来了客人,实实在在的从阴间爬出来的,精神饱满,能力满格的“客人”。   无论客厅的老乡相见有多么的感人,茶茶睡得雷打不动。   “软软!你老了啊!”图商贱兮兮道。   “不!!老娘这是为了伪装故意成熟装扮的!你等我把头发染回来,一定少女!”   楚余惊讶道:“你那粉色头发……染的?”   “不然呢?你以为那个颜色是我变异后自己长的吗?”景软软哈哈大笑。   图商:“王大狗你行啊,小洋楼都买得起。”   迷星走了几步,撇嘴道:“这地方还残留着灼日的气味,不舒服。”   “对吧,我也发现太阳不一样。”图商点头,“阳间不愧是阳间,太阳好毒,我都感觉自己快要爆体了。”   帝无问:“老秃驴呢?新来的俩呢?”   “原地留守待命,我们先来探探风声。”   景软软悄悄上楼,看向卧室门口静静望着茶茶的茶历。   “老父亲想女儿了?”   茶历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掩好门,笑着说:“辛苦了,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吧?”   “不辛苦,回报也很多,我不后悔这十几年的付出。”景软软嘻嘻笑了起来,“本来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做母亲,茶茶也算圆了我的梦。冥主呢?”   茶历说道:“还在睡。”   “你们这条路,算是什么?一次性还是?”   “逆天而为了。”茶历说,“所以若是反噬,后果就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们今天只是来探路,回去后若是天没有降下什么不好的惩罚,那就是瞒天过海成功了。”   “这样,会把阳间拉下水吧。”景软软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已经有了感情,故而眉头紧锁,“为什么会想到逆天开路,都到阳间来呢?”   “君饮的预言。”茶历点了根烟,惆怅道,“他总共清醒了两次,做出了两次预言,可内容其实是相同的,是说我们遗忘的那个天地主宰,神域里沉睡的父神,他会在阳间苏醒,用茶茶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他是对新世界有什么执念吗?”景软软不能理解。   茶历无奈道:“我们揣测不出他的动机,神寂寞久了,也没个正常的。”   “其实在阳间更好。”楚余操着手走上来,想推门看看茶茶,被景软软堵在前头,挡住了。   楚余讪讪笑了下,说:“世之根基在冥界,只要冥界轮回台不倒,阴阳两世轮转就无碍,他就是在阳间掀起大风浪,人魂总不会无处可归,还有转世之机会。”   “那也不行!”景软软说道,“阳间的命,也是命,有谁愿意好好的活着,突然就被卷入天地人神之战,到冥界做鬼呢?对不起,我体验过……所以我现在可能和从前的看法不同。”   楚余笑了笑,抬手绕开景软软的阻拦推开了门悄悄看了眼茶茶,说道:“那我们就要做好觉悟,不仅要守护茶茶,也要守护两界苍生。”   迷星慢悠悠插话,“说这种话真恶心。”   “鸡皮疙瘩起一身。”图商抖。   景软软见他们这会儿聚在一起,问道:“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什么时候再来?”   茶历:“下次来,就是君饮了。”   茶茶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勉勉强强本市大学,普通的热门专业,通知书寄到,茶茶开了次家庭会议,捧着通知书问景软软和帝无:“上大学能谈恋爱吗?”   帝无慌张,“上大学是让你学习的……”   景软软却道:“谈呗,只要你看得上,动了心,跟谁都能谈,男的女的妖怪神仙,想怎么谈怎么谈,只要你自己高兴。”   帝无:“啊??”   茶茶有些生气,以为景软软在胡说八道打发她,“我认真的!”   景软软:“谈恋爱当然要认真,不认真你就是渣。人就一个感情算是高尚的,要是连感情都不好好对待,玩弄伤害,那就是人渣,没什么活着的价值,懂吗?”   曾经碎过无数少女芳心的帝无额头直冒汗,自觉离景软软远了些。   景软软镇定自若,以大佬坐姿岿然不动,一抬下巴,云淡风轻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茶茶愣了好久,摇头道:“哦,别的也没啥了……只是……”   她看了看景软软,又看了看帝无,神情犹豫且害羞。   景软软哼了一声,端起茶杯,领导恩准似的下达指示:“问吧,问什么都行,你也长大了,性,恋爱,爱情,婚姻,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跟你二爸都不是老古板,我们甚至比你都要朋克,大胆说吧,是想玩摩托车还是想耍剑?”   茶茶双手紧紧握住衣服褶皱,深呼吸后,凑近了,低声问道:“妈,你跟我二爸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见你们睡一张床?每晚都是分居状态,你俩……有性生活吗?”   帝无魂飞天外,而景软软在捏碎茶杯把后,战术性喝水,支支吾吾遮掩了过去。   茶茶:“所以你俩是为了养育我,才搭伙过无性婚姻的吗?”   牺牲好大。   茶茶看向他俩的眼神,更是敬佩。   “但这么多年,你俩就没过出真感情?”茶茶又问。   景软软说:“你不懂,我跟他这叫战友。”   帝无点头:“对对对,战友!”   景软软:“其实如果换个其他人……”   帝无捂住心脏,十分受伤,“软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魅力?那你想换谁?难道换图商来,你就从了?”   “图商老子不要,又推不倒,我只惦记图商的钱。”景软软说,“要是迷星或者楚余,我就……嘿嘿嘿。茶历更好,跟茶历还能名正言顺做茶茶妈……”   景软软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终于暴露了好色的本性。   茶茶觉得这些名字都很熟悉,仿佛封存在记忆深处,从前被人翻开过,但她还未来及想,就被景软软的猥琐给刺激到了。   “原来你喜欢我亲爸。”茶茶同情地拍了拍帝无的肩膀,“王叔叔,节哀。”   茶茶开学那天,景软软叫住了她,说:“我说真的,闺女,如果大学有喜欢的,心动的,就别放过,放开谈,别想其他!不然你一辈子只能谈一场恋爱了!”   还是和木头谈!多寡淡!   茶茶莫名其妙又深受感动,握住景软软的手,用深情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语,“妈,你想多了,他们都不入我眼,我想要的那种,只存在于中二少年漫。”   景软软:“……啊?”   茶茶说:“我要那种衣服穿得好看,五官精致,紫色眼睛,黑头发,不烦人不粘人不接地气不像真人的那种,我看了,但凡现在还在喘气的男的里,没有一个是我的理想对象,所以你放心,我这四年一定好好学习,绝不会谈恋爱,除非我眼瞎了。”   茶茶走后,景软软脸上淌下了热泪。   “这说的不就是……冥主吗?”   帝无表情深沉道:“玩球,难道这玩意儿刻在了基因里,不好改了?”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大学一年级的那年春天,天气很是异常,常常有雷暴天,雨下得比盛夏的倾盆雨还要大。   那天,同学们约好了一起去看新上映的人鬼恋爱题材电影,除了影院,雨半个小时都没停。   茶茶的同学都成双成对回去了,只剩她一个倚在商场门口,嚼着口香糖,吹着泡泡,百无聊赖等雨停。   手机也没电了。   骑着摩托车的酷哥冲她吹了个口哨,问她要不要搭车。   茶茶冷酷拒绝,但目光却紧紧追着人家……的摩托车,显然是被这炫酷的车勾起了心中久远的爱好。   茶茶的手忍不住弹动了两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飞驰在烈风中的感觉,熟悉那种引擎声和速度感。   就在这时,关于摩托车的回忆中,闪现了记忆的碎片,紫色眼睛的男人。   紫色。   茶茶抱着头蹲下来,轻轻吸气,揉着突然跳疼起来的额角。   一双黑色的鞋停在她身旁,余光里,几本书散落在地。   茶茶:“我帮你。”   她收起这些书,抬头递过去。   仰起头,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形状完美又冷又媚的眼睛,和优秀的下颌线。   他很苍白,正如茶茶理想中的那样,苍白沉默,不似活人。   “谢谢。”男人开口,声音低沉,伸出的手也修长优美,指甲盖的光泽度都异常合乎茶茶的审美。   可惜,男人戴了一副眼镜,眼眸乌黑,半点不紫。   “哦……你是刚从书店出来?”茶茶鬼使神差地搭了话。   那个男人很开心的样子,眼角一弯,把书夹在胳膊下,向茶茶伸出了手,“你好,君饮。”   茶茶握住他冰凉的指尖,愣了半晌,说道:“……哦,你好,我姓茶。”   突然,不是很想介绍自己的名字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你这名字故意的吗??? 第58章 二次相遇的宵夜   景软软根据图商给的地址, 来到了隔壁小区拐角处最隐蔽的一个单元楼,特工接头般敲了敲门, 压低帽檐, 问:“冥主在吗?”   门打开,图商戴着理发学徒围裙,双手拿着剪刀, 说道:“来得正好, 我练练手, 冥主在睡。”   景软软这才发现, 这位图大天才,把这三居室改成了形象打理工作间。角落里到处都堆满了衣服和美发工具。   发型一丝不苟大背头图商眨眼道:“说吧软软,你要什么颜色的头发?”   几排头发挨个挂在墙上,长短发色不一,景软软见了, 大惊失色:“你把大家的头发都剪了?”   “不错!”图商指着发质最好,最长最茂密的那束头发说道:“这是冥主的,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剪了。”   景软软:“大家都疯了?”   “冥主说了, 不要打草惊蛇,要低调行事,普通人如何做, 我们就如何做, 绝不出风头。这样才能转换立场,设好防护。”图商打开卧室门,让景软软参观他的手艺。   卧室放了一张沙发床, 周围堆满了书,君饮窝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专业书,正在睡觉。   他抬着一只胳膊遮着眼挡阳间刺眼的光,猛地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阳间男人,除了身条靓些,其余看不出特殊来,连在冥界时强烈的冥王气息都淡了。   景软软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作何表示,她走上前去,满肚子话想汇报,可不知如何开头。   这时,君饮微微动了下,遮眼的手缓缓拿开,深紫色的眼眸瞥了眼景软软。   景软软膝盖一软,跪下行礼。   “冥主,阳间保护茶茶的行动,我已完成,虽有艰辛,但未让茶茶吃苦。”   君饮的脸苍白无血色,窗外正午的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洒进来,令他无比厌恶。   他就像个从阴间爬出的吸血鬼,阳间的阳光对他而言无比耀眼,无比炽热,使他浑身无力,灵魂灼烧般疼痛,伴随着缺觉的疲惫。   君饮的眼下有两抹淡淡的黑青,他沉默坐起身,说道:“这里的日月星辰气息太炽烈,我只能在阳光微弱的时候行动。”   景软软疑惑,“我与帝无在表世界多年,虽无法自如使用鬼煞异能,但并未在身体上感到不适。”   君饮道:“是制约我。”   他一条腿盘着,另一条长腿踩在地面上,懒散歪着,单手支着额头。   这姿势很散漫,可他做出来,却仿佛神明初醒,无精打采俯瞰众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傲,即便他明显的虚弱疲惫,却也不减身上的威严。   “我是众神生命之阴,是死去的母神凝众神的暗之面诞生的冥神,表世界是光和阳,天然制约这样的我。”君饮垂眼道,“你们的能力无法在表世界使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属于冥神的力量越多,所受的制约就越强。”   景软软突然抬起头,惊讶道:“这么说,冥主……切大号来了?!”   君饮站起身,不懂她的意思,“什么?”   “您是光之阴,还是……”   “于你们,于茶茶,都无区别。”君饮轻轻一笑,说道,“要叫我哪个名字,都随你们。”   他揉了揉自己黑色的短发,愣了一瞬,无奈道:“习惯了,总是以为头发还在。”   景软软捂嘴偷笑,被君饮瞄了眼后,轻咳一声,连忙问道:“冥主是何打算?”   “我要把这个城市,建为我在阳间的封地。”君饮说,“此事只需我们暗地里进行即可,不必让茶茶知道。”   “为什么?我认为,既然冥主来了,也是时候告诉茶茶真相。”   “我在试探。”君饮慢悠悠说,“咒神的诅咒,在阳间是否还有效。以我的看法……他的诅咒也会和我一样,在阳间变弱。”   仿佛缺课的景软软满脸疑问,“咒神……什么诅咒?”   君饮:“让茶茶无情,无法爱我的诅咒。我的神魂,每三千年经历一次治愈关键期,而神女的魂魄也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用爱意化为剑鞘,治愈我的神魂裂痕。神的轮转期,咒神自己也很清楚,他为了让我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治愈,就以魂飞魄散再无法-轮转重生为代价,立下神咒,即便神女在我身边,也无法用最原始的爱的疗愈,治愈我的神魂。如此累积,万年后,我与神女轮转到完整新生时,我重聚起的新神魂便永远无法与主神魂凝合,魂飞魄散是迟早的……”   补了课的景软软口吐芬芳,不停卧槽。   图商洗好了剪刀和梳子,笑眯眯道:“简而言之,就是恋爱大过天,能让冥主焕然一新,彻底治好病,但若是茶茶继续被神咒压制,没办法真正唤醒对冥主的爱意,冥主和靠他而运转的阴阳两界,就要一起灰飞烟灭了。”   “到那时,父神不出手,我和这个世界也活不了多久。万年一坎,三千年轮转,撑死也只有几百年的时间弥留。”君饮说道,“所以,我打算……”   “跟茶茶拼死恋爱一把?!”景软软抢答。   君饮冷冷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嫌弃她觉悟不高。   “茶茶爱不爱我,都无所谓。爱我是要和神咒对抗,太过痛苦,我不舍得她如此。”他说,“我只要爱她就足够了。”   “啊??”景软软在心中吐槽,就真的不再抢救一下自己吗,冥主大人?   “重要的是……在我死之前,我会把那个躲在神域,觊觎茶茶的脏东西解决掉,一换一也好!”君饮的脸上浮出了怒意,他怒极而笑,冷冷说道,“他也知道,我们一旦想起他的存在,就再容不得他,所以,一旦他醒来,也会提前动手,根本不会等到我死。这也正合我意!”   景软软突然弄明白了他们的任务。   身为冥神的碎片和执行人,景软软在君饮强烈的决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坚定的念头:他们存在的使命,就是保护茶茶,把父神这个最大的威胁铲除掉。   景软软自言自语道:“可是,父神为何想要得到茶茶?只是因为,经过万年两界痛苦洗礼的新神女,更好吃吗?”   “是疗伤。”君饮笑了起来,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妖邪之光,“他跟我一样,神魂需要疗伤,甚至,他比我更迫切。”   吞噬掉母神的神之子,从吞掉母亲的那一刻起,就遭受了灵魂的重伤,至此之后,他不停地吞食神女产出的魂魄,吃众神进贡的魂魄,而无论哪一个,都无法填补那个缺口。   不停地吃,不停地流逝,他的贪婪和伤痛永远得不到平息。   然而上次的苏醒,让父神忽然悟到了解决方法。   他吞掉了身怀神女的母神,母神的魂魄和力量,融进了妹妹也就是神女的体内,被他诞下,离开了他的躯体。   想要让自己魂魄完整,真正的成为创世新神,就需要重新与神女合二为一。   他终于从神女和冥神的关系中,悟出了永恒治愈伤痛的最佳办法。   神女之爱,她靠爱意疗愈冥神。   无法得到爱的冥神之魂终将溃散,被痛苦撕裂。父神想了起来,明明当初咒神已经提示了他,可那时正在沉睡的他却忽视了这一点。   父神与冥神,是一样的。   他们通过沉睡自我疗愈一部分的神魂,等到力量足够苏醒足够行动时,就会找到神女,祈求神女的爱意。   光之阴,原来如此。   父神明白了,他是神之子,是创世母神活着时,诞下的长子,众神之长,世界之光。   创世母神死后,又在叹息之墙,采众神的死魂,诞下了冥神,并赐名光之阴。   他与冥神,是一体两面,是一光一暗的同母兄弟。   所以,冥神光之阴,他的能力足以毁灭父神所创的诸位子神,足以阴阳创两世,足以在拥有神女后,剑指神域,威胁他的地位。   父神在沉睡中了悟,而君饮也在沉睡中苏醒了光之阴的神魂,同样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大学一年级,校方出了个规定,晚上要到图书馆自习。   茶茶抱着书,打着哈欠占了个座位,兜帽一戴,谁也不爱。来搭讪问手机号码的,全都吃了闭门羹。   茶茶来一个拒一个,耷拉着眼皮看书抄笔记。   同伴酸唧唧吐槽她,“你差不多得了,冷着一张脸,这不是打击男生的自尊吗?不给男生面子,小心他们骂你不识抬举。”   茶茶:“嚯,男人的面子这么脆?被拒绝后就做不了人,要当畜生了?我看都是惯的,自然界就应该优胜劣汰,既然他们把选择权交给我,那我就要负起责任,好好挑选,不入眼的淘汰,没话说。要给那些人面子?那人类基因就活该劣质下去呗,做女人要有道德,就算为了下一代着想,也应该严格把关才对,别来个人皮畜生就贴上去。”   同伴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茶茶,直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哦?你好奇怪……”   “那就离我远点,被我传染这种怪病,我可不负责医治。”   同伴骂骂咧咧摔书换了位置。   茶茶书本一立,埋头睡觉。   醒来后,已是晚上八点半,她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忽觉身边坐着的人,隐约散发的气场与别人不同。   茶茶往旁边看去,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件黑衬衫,皮肤白似高岭之雪,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淡淡的加上黑眼圈,活脱脱像个标准的影视版本暗夜吸血鬼伯爵。   茶茶:“……突然想吃毛血旺了。”   正在看书的男人抬起头,很自然地接话:“我们小区有家小餐馆,毛血旺很正宗。”   茶茶先是惊讶,而后笑着调侃:“哥们儿,你也太自来熟了,你请?”   “嗯,上次就该请。”君饮合上书本,低头一笑,说,“既然这么有缘,那就一起吃个夜宵。这话,这么说,对吗?”   茶茶:“我记得你名字,君饮是吧。”   “多谢你还记得我名字。”   “我呢,叫茶茶。”茶茶笑,“上次没好意思说,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茶茶突然愣住。   “怎么了?”君饮问。   茶茶一把夺过他的书,翻开找他的名字,但书上一个名字都没有。   “你是哪个饮?!”   君饮一怔,垂眸掩住笑意,慢悠悠说道:“饮茶。”   茶茶啪的一声合上书,打量着身边的人,自言自语道:“奇怪。”   这就是事情的奇怪之处。   第一次见面时,他报上名字后,并没有写下来,可她却很自然地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饮字发音相同的有好多,以这个字做名字的却很少见,可她没有问,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冒出了正确的答案。   君饮却笑眯眯的说:“所以,我们两个有缘,看来宵夜,不能不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翻完本章剧本后):导演,搞这么大,绕了这么一圈,结果其实是兄弟夺妻战?还是伦理梗??   导演:咳,毕竟是凤百万的胡诌神话体系嘛,都是伦理梗。但我保证,你这部的伦理梗最牛掰,桃花里的神体系,男女主就是正常的神仙兄妹。全校里是正常的情侣跟宠转世。本神里是天地与神转师徒转情侣梗,但你这个就牛掰了……   茶茶:具体瞎掰在哪?   导演:你这个,你哥吞了怀着你的你妈,生了你,所以你既是你哥的妹妹,又是他的女儿,然后做了鬼的你妈看不下去你那神经病哥哥爹折磨你,就给你又生了个集天地众神之大成的鬼弟弟去救你,然后他俩都有病,需要你睡他俩才能治。   茶茶:我睡谁,谁得永生?   导演:正解,你点谁牌子,谁才能长生不死。   茶茶:明白了,最牛掰的是我。 第59章 谁先动的手   又是一天课, 结束后,一起长大, 又是同校的朋友欧婕约茶茶吃饭联谊。   “去吗?”欧婕介绍, “就是跟隔壁大学的男生们一起吃饭唱歌,有个长得还不错的,咱们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茶茶丝毫不感兴趣:“不去。”   欧婕嗅到了她语气中的微妙变化, 八卦道:“咦, 你是有男友了吗?谁啊?我认识吗?哪个系的?”   茶茶哈哈笑, “还没问他, 另外,不是男友。”   “你别这么茶言茶语好吗?”欧婕误会了,“怎么,难道是要吊着做备胎?还是说,收了做小弟?”   “我有说过吗?目前就他一个。”茶茶收拾好书, 一下甩到背后,摸了摸散开的头发,说道, “就是对他很感兴趣,你知道的,正常来说, 让我茶茶大人对现实中的男人感兴趣简直是天方夜谭, 毕竟本人喜欢的是那种鬼里鬼气的漫画类型。原本我以为这种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没想到现实中也能遇到,所以就打算相处看看。”   欧婕万分了解她的喜好, 手指抵着下巴抬眼思索道:“哦~那就是是吸血鬼式的男人,黑白款,哥特风,又高又瘦的那种吧。那他吸血鬼的程度是多少?五成?八成?”   “没错,就是那个气质,有九成。”茶茶微微弯下腰,在欧婕耳边说,“而且这家伙每天太阳落山后才会出现……就比如现在。”   茶茶指着即将被天际吞噬的晚霞。   欧婕玩笑起来,“哇草,那你可要抓紧,问问干什么的,他要是答不上来,那绝对是了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中二还真能遇到这种类型。”   “我俩约好在南门碰头,你要来看一眼吗?”茶茶,“长长见识,毕竟长在我特殊审美上的男人真的是稀有物种。”   “看啊!”欧婕说,“我想看看这个合乎你九成口味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南门旁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个黑衣男,黑衬衫很讲究,中袖,袖边卷起,露出雪白的胳膊。   他背着一个基本款牛皮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十分衣冠禽兽。   这位“衣冠禽兽”气场相当独特,八百米外生人勿近,散发着强烈的别摸老子的气息,故而尽管相貌可口,却无人问津。   欧婕是一眼看到了他,并瞬间解码了正确答案,“是这个人?”   茶茶点头,“就是他。”   欧婕不敢动了,她挣脱茶茶的手,讪讪笑道:“那行,我去玩了,晚上微信聊。”   茶茶:“嗯?都走到这里了,不跟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獠牙?”   欧婕怂到腿软,连连后退,一溜烟跑了,“你去吧!!这一款本来也不是我感兴趣的,哈哈,回聊!”   茶茶看着君饮,挑起半边眉,诧异道:“难道这人真的是个吸血鬼?”   怎么她就感受不到这人的危险呢?   君饮像是后背长眼,茶茶前脚刚迈出南大门,君饮就转过身,冲她歪头一笑。   “哥们儿。”茶茶调侃他,“睡醒了?”   君饮淡淡道:“你怎么知道?”   茶茶笑了起来:“你还真顺着玩笑往下说啊……昨天你请我,今天我请你,我都计划好了,先吃火锅,之后去K歌,然后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君饮问:“最后一个是什么?”   “现在说了,那还是秘密基地吗?”茶茶守口如瓶,拦了辆出租车,推君饮上车,直奔火锅店。   吃火锅时,茶茶坐在他对面,仔细观察了。   他什么都吃,蔬菜也吃,并没有对血块情有独钟,表现出特别的喜好。   茶茶拍灭心中的吸血鬼幻想,犹自笑了笑,问君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学生。”君饮回答。   茶茶好奇了,“哪个学校的?”   “你们对面。”君饮回答。   “大几?”茶茶犹疑,“学什么专业?”   君饮从善如流,“研一,古生物与地层学。”   茶茶瞪大了双眼,“哦……这种专业啊……”   君饮抬眼,“怎么了?”   茶茶摆手:“不怎么不怎么,你吃你的,我就是好奇,以前我听都没听过这种专业。”   君饮过关后,眉梢挂上了淡淡的笑。   果然把图商教的说出来,就能通过茶茶的盘问。   “茶茶不会刨根问底,第一,你就说自己是对面那个大学的研究生,绝对可以糊弄过去,因为她不会特地检查你的证件,并且这样的话,去看电影,就不必怕帝无给你办的假证被查出,因为研究生证没有学生票优惠。第二,她如果问你专业,你就说古生物学,一般来说,这种冷门偏僻又无法在日常生活中凸显专业术语的专业,大家了解的都很少,茶茶就算想去了解,也无从入门,这样就会减少你的纰漏。”   “年龄呢?”君饮问。   图商说:“你跟茶茶是同龄,但你的气质实在不像那些同龄大学生,所以我才让你说自己是研一的,这样气质上的成熟感就有了正当理由。本硕连读跳级生,年纪虽轻,但思想成熟,完美!”   茶茶涮了片牛肉,蘸满了辣椒,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那我知道你为什么是这个终日缺觉的状态了,肯定是被论文熬的!”   君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茶茶:“昼伏夜出,我本来以为你是吸血鬼。”   “去掉前两个字。”君饮轻轻道,“我是鬼。”   茶茶哈哈笑了起来,“可能是我笑点奇怪?我怎么觉得你一本正经说不好笑的笑话这么好笑呢!”   君饮抬眸看她,目光温柔。   茶茶心中一动,忽然脱口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君饮的眼睛亮了,身子也坐直了,满怀期待地摇了摇头:“没有。”   “就……喜欢的人呢?暗恋,初恋,什么的……”   君饮直球:“我喜欢你。”   茶茶愣了一下,但毕竟她收到的直球表白多了,应对颇有经验,心中虽因君饮这句话,泛起了涟漪,但表面却镇静自若,笑着说:“哥们儿,我服了,你可真会!不过像你这种……就算再冰山,肯定会有小姑娘喜欢吧?”   茶茶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她很想知道对面这位气质独特,令她万分感兴趣,甚至有谈恋爱冲动的男人,感情史如何。   君饮真诚道:“如果你喜欢,那么这个世界,就有一个人,喜欢我。”   这是君饮的真心话,但听在茶茶耳中,却十分的高明,话术啊,这就是话术,看来对面坐着的男人,深不可测。   茶茶终于捕捉到了危险的味道。   半个陌生人,情商极高,话术远在她之上,她这种“居心叵测”不算笨的女孩子,竟然无法从他嘴里套出想要的答案。   茶茶警觉了起来。   对面,君饮也捕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他垂下头,思索起刚刚话中的错误。   是话说得不够炽烈,让她不满了吗?   两人各怀心思,饭毕又到KTV唱歌,进了包厢后,君饮好奇打量着四周,心中没了谱。   糟糕,图商并没有特训这个技能,这是哪里?需要他做什么?   什么电影院,水族馆,游乐园,甚至学校食堂如何打卡吃饭图商都特训了,唯独没有特训这种包房唱歌项目。   看来要靠他随机应变了。   “你来点?”茶茶让出位置,“喜欢谁的歌?”   君饮:“没有特别喜欢的。”   “嗯?你是不喜欢音乐吗?”茶茶震惊。   君饮呆呆看着屏幕,伸出手指,又缩了回来:“我……不会唱。”   茶茶看向君饮的目光突然变了,她又重拾吸血鬼理论,对着麦克风说:“我高中时看过一本言情,说血族因为受到诅咒,所以无法用音乐表达悲伤,全是五音不全……”   君饮坐得板正,有些慌神。   完蛋,他已经完全听不懂茶茶的话了。   君饮慌神的同时,茶茶也在想:完蛋,老子的玩笑不会成真了吧?他到底是人是鬼?   茶茶鬼使神差道:“听说,吸血鬼都有异能,比如读心术,预测未来,控制人心之类的……你的异能是什么?”   君饮双眼闪过一丝慌张,紧张回答:“不,这些我都不会。”   “哦……这些不会。”茶茶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说,你不否认你的身份了?”   君饮怔住:“什么?”   茶茶忽然莫名其妙笑了,对着麦克风说:“因为很奇怪啊,通常,当有人问,你们吸血鬼都有异能,你的异能是什么的时候,正常的回答难道不应该是,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中二病?或者干脆顺着玩笑说自己有异能,但你……”   茶茶敏锐道:“你的回答,是默认了你的身份,君饮,你……不会真的是什么,吸血鬼吧?”   “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君饮肯定道。   茶茶:“哦?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但你这个语气,仿佛就像是在说,请不要再追究下去了,不然我就要暴露了,世界上不存在吸血鬼这种东西的……你知道中,超人,血族还有一些非人类的角色被朋友察觉时,都会这么说吗?”   君饮懵了。   这还要他怎么说?干脆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仿佛更加印证了茶茶的推测。   茶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今天为了搭配耳朵上的酷潮耳钉,戴了个铆钉项圈。   如果他真的因为身份暴露,要攻击她,这个项圈应该能抵挡片刻。   或许是项圈给的勇气,也或许是屏幕上正唱《勇气》的梁静茹给的勇气,茶茶反手拿起啤酒瓶,背在身后,向君饮走过去。   “你别动!”茶茶慢慢靠近,渐渐逼近。   君饮一动不敢动,紧紧盯着她,很听话,也很慌乱,他不知道茶茶接下来要做什么,此时完全没了应对之策。   茶茶单膝跪在沙发上,逼迫君饮整个人贴在靠背上,扬起了头。   茶茶一手紧紧握住啤酒瓶,一只手摸上了君饮的嘴角,手指向前探去。   君饮微微张开了口。   “牙……”茶茶手指摸过去。   君饮不敢咬,也不敢说话,微微蹙着眉,配合着她,喉结轻轻颤了颤。   茶茶什么都没摸到,牙就是很正常的牙齿,没有獠牙,回过神来,茶茶看到君饮乖顺配合的模样,惊愣道:“喂,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哪里都奇怪。”   正常人,不应该早就骂她神经病,并且拒绝她吗?毕竟这种举动,属实无礼且有侵犯的意味,他竟然一言不发地配合她。   “正常人,这个时候怕是要上手揍我了吧?”茶茶说。   君饮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摇了摇头,“茶茶,我喜欢你。”   茶茶头皮麻了,她心中啧了一声,知道这次不好招架,无法糊弄了。   君饮说:“所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随你心意。”   长久地石化后,茶茶恍然大悟。   “靠!”   他不是什么奇怪的外星人非人类,他应该是个……M!!   茶茶心跳加速起来,内心冒出个十分危险的念头:“我还能碰上这等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君饮:什么是M?   图商:????????????冥主,晚上茶茶都带你玩什么了?????????????????这、这么刺激的吗??? 第60章 一吻定终生?   君饮不会唱歌, 尽管他捧场,但茶茶唱了不到一小时就意兴阑珊, 索性带君饮直奔下一个项目。   所谓的秘密基地, 就是帝无在常住的隔壁小区买的一套小居室,闲置状态,堆放货物。茶茶偷了钥匙, 复刻了一把, 平时就带在身上, 有时游戏瘾上来了, 就到小居室玩游戏,一打一宿,一个人狂欢通宵。   她最喜欢的是那种古老的拳王争霸和赛车竞速,玩手柄,更带劲。   茶茶侦察后, 确定小居室没人,遂带君饮采购大巴零食垃圾饮品后,来到了小居室, 招呼他通宵对决。   游戏卡插上,茶茶从旧沙发下摸出手柄,扔给君饮一个, 教他如何打。   房间面积不大, 仅做了简单装修,到处堆放着瓶子罐子。   君饮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这是哪里?”   “我二爸的小仓库, 他会囤一些不错的瓶瓶罐罐来卖,仿古的那种。”   末了,怕君饮质疑她家是搞文物倒卖的,茶茶又补充:“诚信生意的那种,要价正当合理不是倒卖文物。”   君饮对这些都没什么概念,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认真学习起如何玩游戏。   茶茶渐渐放松,不再多想。   其实大半夜的带君饮到这种仓库小屋,她心中是隐隐不安的,怕自己的行为招来危险,但君饮好像很有分寸,他此时散发的气质温良恭顺,半点不逾矩,茶茶指到哪就做到哪。   如果他先输了,也没有焦躁暴怒的情绪,他只会静静放下手柄,认真看茶茶玩。   茶茶刷新记录,转头冲他炫耀,就会看到他满含笑意的温柔眼。   “你脾气真好。”茶茶开了灌啤酒,递给君饮。   君饮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再喝。   到后半夜,茶茶玩起了闯关游戏,卡在某一关许久,她高高挽起头发,聚精会神冲关,等成功,屏幕上爆出彩带鲜花,茶茶也忍不住拍大腿:“好!”   她这时才想起君饮,正要转头看他在做什么,就觉肩膀一沉,君饮倒在她怀中,睡了。   茶茶心中发出一串惊呼,脸红了热了也软了,双手捧着脸,好半晌才止住自己的小心思,低头轻声感叹:“妙哦。”   这年头,男孩子都这么不设防吗?   刚认识没几天的女孩子邀请,就听话地跟着来,看到小黑屋也不警觉,且还毫无防备的睡在她怀里。   靠哦,就这样送上门来,这么绝妙的吗?!   再这样,她真的要怀疑,君饮是天降理想型,上天专门为她茶茶打造的!   茶茶张开手,悬在半空,胡思乱想了一通,身子向后一仰,拽来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了君饮身上。   而后,茶茶开了瓶咖啡,仰头全灌了,接着玩游戏。   一直通宵到天亮,大约六点光景,门锁突然转动了一圈,帝无打开门,脸上夸张的做出惊讶的表情。   “茶茶!!你怎么在这里?谁给你的钥匙?”   “还有,他是谁?!”   帝无其实早就收到了图商的线报,知道茶茶和君饮昨夜就在此处。   他的内心又矛盾,又期待。   既像嫁女儿,不舍得含辛茹苦养大的小棉袄穿在君饮的身上,但又期待君饮和茶茶能顺利的本垒,让大家都不必像电量不足一样,疲劳工作。   但结局令全体执行官失望。   昨晚那一夜,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天亮后,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亲自登场演戏,推波助澜,做个助攻。   于是,图商和楚余跟着帝无一起到仓库小屋看究竟,这才有了帝无开场表演的那一段。   茶茶的周围摆了一堆空瓶,还搭成了城门样,君饮躺在她的腿上,睡得很熟。   再看茶茶,这厮通宵熬了一夜,输出了一整晚游戏,依然精神抖擞,半点不见有黑眼圈和疲惫感。   帝无龇牙咧嘴,万万想不到,茶茶竟然把一整晚的精力都用来玩游戏。   啊!是君饮不够诱惑吗?都躺在了你怀里,你还能目不转睛的玩那破游戏?!那游戏能有你玩君饮刺激吗?!   直女!钢铁直女!   茶茶也不惊慌,抬起手指嘘了一声,说:“二爸,这我同学,你可别想歪,昨晚约着打游戏呢。”   “同学??你再给我编!”帝无演技出色,撸起袖子找棍子,回头对门口的楚余和图商说,“抱歉啊,我先打个孩子……”   “哎?这是王老板的女儿吗?”楚余的演技比帝无还要秀,“这么大了啊!上大学了吗?”   “对,大学生了。”帝无讪讪放下棍子,小声对茶茶道,“你给我等着,等客人走了,我再收拾你!”   茶茶探头向门外看去,以为楚余和图商是来看货的客户,礼貌打招呼,“叔叔们好,吃了吗?”   楚余摸了摸脸,低声道:“叔叔?”   图商笑眯眯道:“王老板,你闺女好漂亮,标致啊,长的……姑娘,这是跟同学一起玩游戏呢?我们没打扰到你们吧……诶?”   图商铆足了劲和他们飚演技,夸张撤后,指着君饮颤巍巍道:“这不是……我家的……”   茶茶:“诶??”什么情况?   帝无连忙接戏,“当真?这么巧吗?!哈哈哈……你儿子也是X大的学生吗?”   “这我侄子,A大的,什么大学生啊,读研了都!”图商摆手道,“真是巧啊……”   然后沉默,因为楚余没有接住戏。   三个人尴尬看向茶茶。   君饮依然不醒,十分不给面子。   茶茶揉着发麻的腿,掏个抱枕塞在君饮的脑袋下,起身讪讪道:“你侄子啊?哈哈……这还真是巧啊,二爸,这证明有缘,给个友情价吧。”   帝无:“你倒是会做生意,这么快就替我做主了。”   “诶,这孩子聪明劲我喜欢。”图商不愧是商业巨子,情报头子,应变能力超一流,一番寒暄接话万分自然接地气,“王老板,给个亲情价,咱们知根知底的,都是老客户了,孩子们也有缘,改天说不定还能同席喝酒呢。”   帝无哈哈笑道:“这就远了吧,图老板。”   茶茶见楚余一直不说话,面相又稍年轻,便跟他搭话:“你也认识君饮?亲戚吗?”   “表兄弟。”楚余眯眼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叫楚余。”   “茶茶。”茶茶开启套话模式,“不是本市人?”   “周边市,这几年经常在这边跑生意,包工程,在本地也有落脚处。”楚余说道,“君饮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大学考到了这里,就一起住,就在天河居,离这里不远。”   是不远,就隔一条街。   “啊……了解了解。”茶茶又看着熟睡的君饮,问楚余,“他一直都这样?”   “谁知道呢,人家脑子好使,怕是论文写多了,大学放肆了,作息整天不规律,白天睡觉晚上起,还睡得死沉死沉。”楚余的演技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图商适时插话,“不然这样吧,王老板,咱们两家一起坐坐,今晚我做东!咱们多年的合作关系了,从没好好聚过,这次也算个机会,交个朋友!”   “行啊!”帝无拍板,“那就听哥哥的!”   图商:“今晚联系,俩孩子也去!”   茶茶乐了,也更加心安。   果然吸血鬼什么的,都是自己的中二幻想,君饮是个长着自己所有萌点的普通大学生,家里还都认识,可靠。   这就叫知根知底。   图商和楚余的这段戏演完,圆满杀青,但帝无还要接着演下去。   晚上吃饭前,茶茶回家换衣服。   “约在哪里了?”她问。   “就附近的那个一号宅第。”帝无说完,压低声音问,“茶茶,你跟二爸说实话,你跟君饮,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茶茶直截了当道,“但我想泡他。”   景软软背对着茶茶在整理包,听了这话,转过身给茶茶竖了个大拇指。   帝无惊喜道:“就……就是说,你对他有谈恋爱的冲动?”   “啊,不行吗?”茶茶说,“我是正常的女生啊,少女心还没老呢,当然有恋爱冲动了!”   帝无和景软软差点手拉手开心起舞。   景软软问:“真的?!”   “你没见过,二爸今天也没仔细看吧?”茶茶挤眼,“晚上去了,你俩一见他就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了,超级符合我的审美!”   到了饭店,茶茶把包给景软软,眨眼道:“妈,我去个厕所,你们先进去。”   景软软又是开心又是复杂,比OK道:“明白了,妈一定替你好好把关!”   茶茶吹着口哨,找到了洗手间,进去就见君饮也在,眼镜放在一旁,而他弯着腰正在洗脸醒神。   茶茶动了小心思,拿起他的眼镜,抱臂等在旁边,看他找不到眼镜后,抬起头,视线一片朦胧时,会是什么反应。   君饮拂去脸上的水珠,没有摸到眼镜,他转过头,看向茶茶,嘴角一挑,笑了起来,目光温柔。   而茶茶看到他的眼睛时,愣在原地。   那是曾经出现在她梦中的眼睛,那个少年。   现在的这双眼睛,比少年时更窄更长,也更成熟妩媚些,风情温柔碎为眸光,灯光下本该是黑眸的眼睛,仿佛泛起了紫色,来自她梦境深处的紫色。   茶茶的双手摸上了他的脸。   君饮一动不动,垂眸摆出一副任她处置的样子。   茶茶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触。   就是这轻触,也拉回了茶茶,她瞬间转醒,连连后退,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失态了!”   君饮指腹轻擦嘴唇,沉眸一笑。   茶茶别开脸,把手中的眼镜递过去,“那什么……哎呀,我实在是,都不好意思看你了!”   君饮轻轻拿过眼镜,戴上,抬眸说道:“你完了。”   茶茶一惊:“嗯?”   “我忘了告诉你。”君饮笑着说,“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吻定终生,被吻了,就要以身相许。”   茶茶:“完蛋!”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我是不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第61章 直白的恋爱冲锋号   茶茶有个计划, 她要向君饮表白。   尽管欧婕劝她这种事还是要男人主动了才好,但茶茶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欧婕绕一大圈给她讲男女主动的区别和自古以来的传统有什么用。   茶茶一句话封死了欧婕的劝导:“没有主动表白的M, 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谁表白,谁就占领主动权。”   欧婕花容失色:“什么?那种霸气大佬竟然是个M?”   “我觉得是。”茶茶说, “通常来说, 越是霸气的人, 内心深处就越期待被掌控,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潜在心思。”   欧婕仍然绕回了她的理论:“茶茶,你错了,我还是觉得,谁先表白, 谁先输。”   “靠。没这样的道理!”茶茶说,“这他妈难道不是看具体性格吗?你觉得我这种人,先表白就算输?”   欧婕:“呃……”   茶茶确实有点不像常规意义上的女孩子, 说实在的,茶茶给她的感觉,一直有种……和她们不在同一层的高维感, 尽管平时的茶茶很温和, 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对谁颐指气,可细品的确是个“狠”人。   “我已经考虑好了。”茶茶说,“如果表白被拒绝了, 我跟他就恩断义绝!以后他再敢出现在我们学校,我就见一次打一次!”   欧婕:“呵呵,你看我信你吗?!”   茶茶:“我认真的,他要对我没意思,那他主动来找我做什么?没交往的意思还来撩,这就叫绿茶男,严重的说就叫不自重!现在他释放信号,我主动A上去,他百分之百是要接受的,不接受就过于装了,你懂的。”   “可你不觉得你有点太着急吗?”欧婕涂好指甲油,吹着手指,“你俩才认识几天?见过几回?虽说家里人都认识,但表白是不是太早了点?表白成功后,你是要跟他接吻还是怎么?这要是我,我爸肯定会狠狠揍我一顿。”   “恋爱不就是干这种事吗?青春荷尔蒙相碰撞,我是觉得,一眼相中就行动呗,没感情了再分,好聚好散,既然我都肯定他是我理想型,理想型摆在身边天天看着不吃,时间长了就捂馊了……”茶茶卷好头发,登上羊皮小靴子,短裤长风衣,奇奇怪怪的要出门。   欧婕眼珠子都要瞪掉了:“茶茶,你是不是脑抽?你就穿这样去表白?你起码穿条裙子穿个高跟鞋吧大姐??”   “这样行动方便。”茶茶说,“到了就说,没戏抬腿就能走,不穿高跟鞋也不怕转身后平地摔,能走得大步流星,留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而且……万一我把持不住,表白完想强吻,这身打扮吻完就能撒开腿跑,哼哼,我都做了万全的计划!”   欧婕颤悠悠竖起红彤彤的大拇指,称赞道:“你牛!果然是精神病人思路广,我算是见识到了……”   茶茶调整好戴在头上的皮质鸭舌帽,压眼道:“祝我旗开得胜!”   欧婕:“……就是说,要是你晚上不回来,意思就是成功了对吧?”   “没错!”茶茶二指一扬,眉飞色舞道,“瞧好吧您!”   欧婕:“说真的,你能成功的概率,我是想都不敢想,我怕你把人家给吓跑。”   茶茶哼了一声,压着帽檐出门了。   这是个异常舒爽的春季傍晚。   昏暗的路灯,微热的空气,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年轻情侣,交织成恋爱的季节。   君饮拿着一罐汽水,等在大门外。   茶茶靠近后,君饮转身,把汽水递了过去:“今晚去哪?”   茶茶:“后门的步行街。”   君饮点头。   茶茶走在前面,君饮上下打量她的衣服,微笑看着。   茶茶的鞋跟包了铁片,走起路来哒哒响,她还走得好看,迈步自带风,没一下都能敲在君饮的心坎上。   春季的燥热和强烈的阳间气息给君饮造成的不适,慢慢在哒哒的响声中缓和。   这是个异常舒适的夜晚。   他加快步子,和茶茶并肩走在一起。   茶茶察觉到了,仰脸看他,看到了他勾起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眉梢眼角挂上了笑。   茶茶觉得,今夜是真的稳了。   她带着君饮逛街,杀时间,压马路,吃各种夜宵,尝各种小甜点,慢慢悠悠逛到了游乐园,气温回暖后,游乐园的营业时间延长到了晚上十点半。   尽管现在已经八点半,进园有些亏,但茶茶仍然大方的买了票,并表示钱全由她来出。   君饮点了点头,仍然是一副一切随茶茶做主的神情。   茶茶忽然察觉到,君饮似乎从没主动掏过钱,好像他根本没有男女金钱支配的概念。   再深想,君饮这人,完全不是正常人。   他没朋友,没社交,连社交账号都没有,而且他就像人生没有事业目标一样,从不去关注社会上发生的事,不去想未来。   其实,这样的男人很危险,并且不适合婚恋,但……   茶茶没能忍住,再一次看向君饮的脸。   但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惑她的点,尤其遮在眼镜下的那双眼。   茶茶找到了一个角落,闹中取静,和君饮并排坐在长椅上。   茶茶开始讲今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君饮就认真听着。   这是令茶茶最喜欢的一点。   他不像其他的男生,会在女生说话时跑神,或是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否认你的看法。   君饮会很安静的听,并且,他的神情在告诉茶茶,他听得异常认真,认真到,仿佛世界上的一切杂音都被他屏蔽,全身心只用来听她没有营养的闲聊。   他总会用一副听不够的表情,微笑着听她瞎扯,且只在她询问看法时,才会开口说话。   茶茶把存货都讲完后,看向君饮:“君饮,上次说的,还算吗?”   君饮问:“什么话?”   “以身相许。”   君饮微微一怔,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你愿意的话,那就一定是算的。”君饮说,“无论是谁许谁,都算。”   茶茶撑着下巴,转过头去,两眼发直。   “这么容易……没点成就感。”她小声说。   君饮凑近了,轻声问:“你指什么?”   茶茶贼贼一笑,迅速转回来,捉住了他的嘴唇。   她的速度很快,力度很轻,碰完就离,打量君饮的表情变化。   君饮只是愣了一瞬,满脸不可思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后,一双眼睛燃起了火苗,亮晶晶望着茶茶,写满了期待,放满了钩子,勾着茶茶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君饮说:“能……再一次吗?”   茶茶:“可以啊!没问题,但我觉得,话要再讲清楚一些,再确定一些。”   她坐正了,问君饮:“做我男朋友,有意见吗?”   君饮说:“没有,这是我梦寐以求的。”   茶茶:“那咱俩这就确定关系了,成吗?”   君饮单纯,这就点了头,“嗯。”   茶茶内心满屏弹幕,无非就是激动和疑问对半分。   激动的是,这事就这么成了,君饮以后可以随便亲,随便耍。   疑问的是,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她来主动出击?怎么觉得他什么都不通呢?   尽管认为把话问出来很傻,很侮辱智商,但茶茶还是鬼使神差问了句:“你……知道什么叫恋爱交往确定关系吧?”   君饮点头。   “就是以身相许。”这是他的回答。   “那,以身相许,在你这里,是个什么概念?”茶茶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边界。   君饮直白道:“一生一世,同床共寝。”   茶茶捂住了心脏,猝不及防被他的答案击中,简短的问候了某种植物,脸颊也不争气的发了烫。   “再赐我一吻。”君饮轻声求道。   他的唇靠近,气息清浅,扑在她微烫的脸颊上。   可能是这陌生的害羞情绪让茶茶懊恼,她快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跺了跺脚,两手一攀,果断坚定的啃上了主动送上门的唇,生涩地往深处试探。   早知道就看一下吻技科普了,据说吻也分好几种方式,她应该早点做功课才对。   茶茶一边吻一边想,她跑神,但君饮全身心投入,迫切地渴望着爱的缝补,解他多年的干渴。   如果这时他睁开眼,茶茶就能看到他紫亮的双眸,浸满了疯狂。   万年的饥渴,一吻就能勾出,一发不可收拾,还要拼命地抑制,再把不安分的灵魂压回去。   这是那些继承主魂碎片的冥王都不曾有的感觉,一种几乎要发了狂的渴望。   渴望神女的爱意能如滔天海水,汹涌将他淹没,他愿死在她的爱之海中,永世长眠都无妨。   可惜茶茶虽然吻了他,但他接受到的爱意,仅仅是一点点火星,她似乎……并没有真正的越过诅咒的隔阂来爱他。   君饮迷惑了。   既如此,茶茶现在,到底为何会提出以身相许呢?   茶茶推开他,调整好呼吸,抬手擦了嘴角的水润,对君饮说:“去秘密基地玩吗?”   君饮半是疑惑半是好奇,歪着头反复琢磨茶茶的意思。   他能听出她在邀请他,共赴巫山云雨,他也能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热的,想要的,也确实是真心实意要和他情深意切,同床共寝。   可他疑惑,他感觉到的爱意,很微弱,还比不上今夜的春风。   “今晚……吗?”君饮神情犹豫。   茶茶伸出了手,微抬下巴,神色高傲,“行不行?”   君饮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她现在只是馋你身子。 第62章 惩罚   茶茶回到了秘密基地, 和君饮一起。   这是个很平常的夜晚。   王大狗累瘫在沙发上,软软染回了粉色的头发, 图商看守着他们的“工程”, 楚余操着手蹲在小区门口,看两个下象棋的大爷在蛾子围绕的灯泡下酣战。恢复男装的迷星刚刚剪好头发,听到有人搭讪刚刚来到阳间的英俊少年茶历, 露出了调侃的微笑。   这也是个, 空气中流动着燥热和不安的夜晚。   大家心照不宣。   茶茶带走了君饮, 执行官们, 都已得到了消息。   大狗帝无捏着手机,表情复杂。景软软梳着双马尾,双眼放空,图商撑着下巴,望着江水长叹口气, 楚余脸上没有一丝笑,像个离家出走正在生气的少年,迷星拼了命的调侃茶历, 只是为了转移茶历的主意力,让他不去想白菜和猪今晚要做什么。   “我也去把头发剃光好了。”茶历说,“就像云伏那样。”   绿眼睛的少年到了阳间, 因为能力被阳间气息制约, 眼睛幽深乌黑。   “那和尚没来?”迷星说,“冥主要为茶茶建金屋,他怎么着也要出份力吧?躲在冥界享清闲?”   茶历说道:“总要有人留守根基, 留一个神魂最多的人在,最好不过。”   茶历望着夜空,惆怅道:“大彻大悟后的冷静派死忠,是绝对的中坚力量啊!”   茶茶的双手圈住君饮的脖子,踮起脚吻他的唇。   这之后,顺理成章。   在混乱的脱衣和呼吸声中,锁门顶门,倒在简易的行军床上。   君饮一句话不说,沉默异常,但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有攻击性,仿佛从无害的青涩少年转变为占有欲极强的成熟男人,连气质都变了。   奇怪的是,茶茶却并不害怕。   回来的路上,路过了24小时便利店,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君饮买点必需品。   她也有做功课,安全措施必不可少。   但奇怪的是,君饮并没有听懂她的暗示,甚至还蹙了眉。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他的微表情,这人都异常的不靠谱。茶茶那时有些生气,她跑进便利店,自己买了一盒,扔进君饮怀里。   君饮举起来翻来覆去的研究,那表情就差开口问她:“这是什么?”   那一刻,茶茶不觉得气愤,也不觉得他在敷衍自己,而是莫名其妙有了种熟悉感。脑海中一下子涌上许多碎片记忆,仿佛他举起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观察的这个举动,从前也有人这么做过。   人生即回忆。   就是这点泛起的熟悉感,让茶茶消了怒火,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回帝无的小仓库。   进门,亲吻,脱衣,和大家都一样的那套流程。   那盒东西君饮没拆。   之后就是潮水般涌上来的奇妙体会,和瞬间的胡思乱想。   “他会不会在最热烈的时候,亮出獠牙,刺破我的皮肤?”   茶茶舒展了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脚背绷直了。   很美妙的感觉,没有欧婕神神秘秘说的那种青涩与生硬碰撞在一起,第一次疼痛又狼狈的糟糕感。   君饮像野兽,不,更贴切的比喻应该是……他像最原始的东西,是纯粹的野性和情感的释放,无拘无束自由放纵。   而她,茶茶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驰骋,思维在旷野奔腾。   她就像一无所有的大地,被他卖力的取悦。   是,不是她在取悦他,也不是爱的互动,这更像是她化身广袤的田野,任河水或静或激烈的取悦她。   他的身体,真的与她很契合。   茶茶的每一根头发仿佛都被照顾到,这感觉,舒服极了。   这种舒适又安全的感觉在不久后大转折。   伏在她身上的君饮双眼露出饥渴的光,急迫又猛烈的,想要在她的身体里得到些什么。   这是诅咒生效的时候。   君饮在这场□□中,感受不到本应有的,温柔的,能抚平他所有饥渴的爱意。   它似乎藏在最深处,骨血的深处,所以他被本能支配,万年的干渴使他没能抑制住力道,凶狠又急切的向身下人索要。   把他渴望的爱意给他啊!   君饮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隐隐约约的,只有一丁点,缥缈着,诱他翻天倒海去追寻。   直到他爆发出这样一面,茶茶才害怕了起来。   身体中隐约有什么东西躲着不出来,她回过神,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和不安,而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君饮的眼眸血亮,紫得魅惑。   神咒爬上了茶茶的身体,浮现在她的肌肤上。   咒文如火一样发亮,君饮一愣,也从失控的状态中清醒。   茶茶蓦然睁开眼,空洞可怕,她伸出手,掐住了君饮的脖子。   这就是伤了至爱的惩罚。   咒的反噬。   光之阴曾发过神誓,永不会伤害神女。   而现在,他竟然在神咒的支配下,失去了理智,没有感受到爱意的他,在无度又急切的索求中伤害了茶茶。   神咒起了作用。   茶茶扼住了他的咽喉,力气非比寻常。   君饮握住她的手腕,却在要掰开她的手指时,放弃了。   他曾经因君炼的支配,如此对待过茶茶,如今茶茶这般对待他,不过是扯平罢了,这是他该承受的惩罚。   “随你处置。”他说。   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落入了神咒的陷阱,为了满足自己的饥渴伤了茶茶。   拿命偿也无妨,这副身躯没有那么宝贵,全部赔给她都可以。   茶茶的指甲嵌进了他的皮肤中,血冒了出来,淌到了床单上。   伤口愈合的很缓慢,这里是阳间,外伤转魂伤要比在冥界更难一些。   君饮抬起手,抚摸着茶茶的长发,低声说道:“无论如何,你愿意接近我,我都很开心。”   这是时隔万年的再度亲密,尽管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茶茶能没有爱意的,主动提出与他亲密。   魂魄叫嚣着,混沌一片,却又各自分离。   来自灵魂破碎的痛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醒来后,已是第二日清晨,茶茶睡得很香,君饮探了探她的眉心,发觉她的魂魄正在安睡。   或许是昨晚神咒的突然生效,让她的魂魄疲惫,此时,茶茶的入眠是唤不醒的。   这样也好。   君饮起身,摸了摸脖子上的伤,伤口已经愈合。   阳光刺眼,他的魂魄开始疼痛,就像即将被融化。   他发烧了,烧得晕天转地,倒在门前,不停地打颤。   他捂着腹部,惊觉到神女留给他的,用来保护他主魂魄的爱意又薄了一层,他的魂魄摇摇欲坠。   他很快想明白了,茶茶昨晚被神咒消耗过多,又被他失神后的举动伤到,是他本能的,用自己体内神女留下的守护,去给茶茶治愈了身上撕裂的伤。   说来说去,这次亲密接触,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且损失惨重。   与爱人云雨后,昏倒在门前,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相信很快就有人来带走他,执行官们应该能察觉到魂魄气息的变化,也应该知道,他失败了。   君饮再次醒来,是在两界交接处的施工现场。   茶历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叼着烟,烟雾温柔的包裹着他。   “怎么回事?”见他醒,茶历问道,“原以为会很顺利,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君饮摇头,轻声说道:“是她提出的,但……”   但结局就是,他没能治愈他的魂伤,反而被搞得一身伤,又被神咒上身的茶茶狠狠被削了。   茶历惊讶道:“既然是茶茶提出的,那就证明她应该爱你……不能吧!一点都没有吗?”   君饮淡淡开口道,“有一点。”   捉摸不定,含糊不清,看不真切,他不敢肯定的下结论,或许……是有一点的吧。   帝无走过来,踟蹰了会儿,咬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觉得吧……两界应该是不同的。”   几个冥界活久了的阴间人不懂帝无在说什么:“哪里不同?”   景软软若有所思,开口接道:“我想,帝无的意思是,阳间人的魂魄都藏得深,一般都会被身体驱使魂魄,而非魂魄驱使身体。所以哪怕只有一丁点爱,身体就会做出反应,自如地结合。而且……我看在阳间,大多数人无法感知到自己地灵魂,基本都不懂什么是来自魂魄的真爱。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就算没有爱,也会欺骗自己,被大环境的驱使,跟随众人一起尝试……”   茶历懵了好一会儿,把惊掉在地上的烟捡起,塞进君饮的嘴里。   君饮呆愣愣地叼着烟,好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吗?”   众执行官都沉默无声。   迷星啧了一声,说道:“那怎么办?又不能杀了她带她回冥界。”   景软软:“不如……试试日久生情?”   帝无:“啊?!”   景软软说:“我认真的,或许她现在只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对冥主有了感觉,但没能流露出爱,可,如果日复一日待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不就能累积爱意了吗?我看阳间大多数都是这样……丁点爱意就能生活在一起,之后相互折磨,直到爱意累积成山压在身上,就再无法离开。”   执行官们集体沉默。   君饮吸了口烟,咳了起来。   “而且,冥主现在这么脆……”景软软说,“不如就做个正常人,按流程恋爱同居吧。”   君饮捂着嘴,双眼直直盯着烟蒂上的火星,好半晌,他点了点头。   图商:“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图商脱掉手套,说道:“反正我们现在做的活,也是把这个城市变成你的封地,等坚固的壳造好,不仅能保护茶茶,也能保护你……”   君饮扶着墙站了起来,虚弱笑了笑。   “抱歉,没能给你们更多的力量。”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楚余操着手道,“为了让我们轻松些,就是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学,也要把茶茶的爱夺回来!”   “工程一年后就能落成。”迷星说,“一年时间,让她的身和魂都对你动心,不过分吧?再晚,我看咱们也不必操劳了,等父神降临,我们全都得玩完。”   君饮笑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我觉得上天这是在惩罚我没能写出男神女神的魅力,让我总是头疼生小病。   还是请天网开一面,下一本我绝对写出精彩写出魅力!! 第63章 和你在一起   茶茶看着床上的血, 尴尬了好久。   但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这种位置靠上的血迹是从哪来的。   欧婕跟她说过, 第一血不过是影视和文学艺术加工后的夸张表现方法, 现实角度出发,这玩意出现的概率非常低,且不会如此量大。   讲道理, 这血明明就很离谱, 有这个量, 怕是要死在床上。   但她……   茶茶原地跳了跳, 扭了扭腰,甚至做了个俯卧撑。   一切正常?   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难道她没做羞羞的事?   不不不,昨晚干柴烈火的,她依稀记得还很激烈。   其实她睁眼没看到君饮,就已经很不爽了, 她本来是打算骂一下此人略渣,啥都不戴就算了,还他妈的做完就走。可一转眼看到床上的血, 她就忘了骂君饮的事。   茶茶坐在小板凳上,深沉托腮,思考着。   不合常理。   真的不合常理!   这种出血量, 莫非他真的是吸血鬼?茶茶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当然,光洁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靠!她怎么又有了这种奇怪的念头?又不是奇幻中的世界,怎么可能呢!   可……如果不可能, 这又该怎么解释?   “这不是我的。”   茶茶活动了活动手腕,检查了自己的全身后,得出结论。   “但不是我的,难道是他的??”但结论得出后,茶茶更迷茫了。   茶茶脑补了三十万字颠倒阴阳的诡异奇幻小黄文,正脑补得high,敲门声响起。   茶茶:“诶?”   打开门后,脸色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的君饮歪头一笑,提起手中的早餐,“抱歉,回来晚了,饿吗?”   茶茶盯着他另一只手上的绷带看。   “呃……你这是?”她指了指绷带。   “划伤了。”他说。   “被什么划伤的?”茶茶问。   “眼镜,碎了。”君饮笑着说,“不要问怎么碎的,你会脸红的。”   茶茶脸颊已经红了,“啊!”   她抬头看着君饮,这才发现他没有戴眼镜,怪不得刚刚看他,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那……床上的……”茶茶呆愣愣指着身后。   “我的。”君饮笑了笑,把早餐塞进茶茶的怀中,进屋收拾床单,“嗯,要毁尸灭迹了。”   他卷好床单,出门前,弯下腰,轻轻吻了茶茶。   茶茶油条泡豆浆,满满一口,舒服的眯起了眼,原来君饮不是渣男,他没有逃跑。   突然觉得,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君饮把床单丢进垃圾箱,轻轻打了个响指,床单上的血燃烧起来,不久之后,完全“毁尸灭迹”了。   清晨的凉意马上就要被阳光驱散,君饮望了眼太阳的位置,轻轻喘了口气,体内因阳光而被压抑住的力量隐隐作痛。   他到便利店买了食物和水,结账时,看到货架最前方摆放的精致小盒子,耳廓泛红。   回来前,他拿出茶茶昨夜买的那盒安全套,问了茶历用法。   茶历敲了他脑壳,咬着烟表达了老父亲的一腔悲愤,并告诉了他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之后,君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不需要。”   他和神女注定不会有孩子。   生育只是凡物维持魂魄转世不断裂的一种方法,他和茶茶不需要。   他们可以创造出凡人,给予他们灵魂和力量,但他们无法创造出和他们一样的神魂。每一次的接触,只是出于最原始的爱的冲动,是灵魂渴求治愈和陪伴的驱使,与繁衍无关。   帝无把那盒安全套摔在他身上,怒道:“不用也要给老子用!”   君饮很是惊讶。   茶历噗的一声笑了,拍着帝无的肩膀说:“我就说嘛,男人做了父亲,心境是会变的。”   帝无红着脸道:“这是给茶茶安全感!就跟你要建城市防护壳来保护她一样,虽然你不需要,但为了不让她忐忑不安,过后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你还是给老子用上吧!”   景软软使劲点头。   楚余转过身,忍笑到浑身发抖,迷星哧了一声,嘟囔着:“呵,□□,完全不能理解。”   还是图商最后认真给君饮详细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   君饮提着一兜小零食和饮料回到茶茶的秘密基地,茶茶刚刚吃过早饭,但看到一大兜零食,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她迫不及待打开袋子看他都买了些什么,结果看到了最上面的两盒安全套。   茶茶愣住,问他:“怎么?还要来?”   君饮只是懵懵的说:“随你。”   茶茶哇了一声,啧啧道:“实话说,你有什么爱好吗?我指床上的那种,比如……你想我玩捆绑什么的……”   她脸红透了,还要把这种话坦诚的讲出来。   仿佛是因为昨晚已经赤诚相见过,所以茶茶觉得,与他说话的尺度可以再任性一些了。   君饮愣了好久,摇头说:“不懂,但你如果有需要……”   茶茶推手:“靠,哥,求你了!别这么纯情……”   她都忍不住要产生一些肆意玩弄他的邪恶念头了。   只是如此称呼君饮后,茶茶又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多大年纪?什么时候生日?”   她还没问过。   血型,星座,年龄,身高,爱好,特长。   这么想来,她跟君饮,算是危险的一见钟情系,几次相见就直接从吻到了床上。   真是个毒药一样的男人,仅凭着皮相,就让她放下防备,与他滚上了床。   君饮就问:“你呢?多大年纪?”   茶茶:“我?十九。”   “嗯,我也是。”   茶茶:“哈?你认真点!”   他绝对不可能是十九岁吧……等等,虽说气质不像,但仔细看,他那张脸,的确异常年轻。   靠,他是怎么给她一种,比她年长许多的感觉的?   “不不不……”茶茶说,“不对不对,你十九,你研一?”   “嗯,不行吗?”君饮拿出了学生证,翻开给茶茶。   出生年月日都在上面,茶茶算了好几次基本加减法,无论怎么算,这人都是十九岁。   而且,可恶的是,出生月份比她还小点,年末那批的。   茶茶差点昏厥。   “你比我小。”她语气有点失落。   “嗯,本来就比你晚一些出生。”君饮:“但我可以比你年长,或者这么说,我恨不得自己比你早一些出生。”   这样,她就不会经受数千年的苦痛折磨,他就会一直保护着她,为她早一些终结苦难。   茶茶转念一想,比她年轻些,也没什么不好。   可能是她受周围的影响,总觉得作为伴侣的男人应该比女人要年长些才是绝配。可认真问了,又不知道这种观念是从哪来的,被谁植入的。   如果是为了男人更成熟,那自己身边的这个奇怪的男人,一直给她很成熟的感觉,仿佛已经经历了许多,目光有一种时光沉淀的特有韵味。   这么想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再仔细的想一想,他这个年纪,好像更香了。   十九岁的天才,她用昨晚残留的朦胧记忆回想,床上时也很猛烈。   这么一来,无论他是哥哥还是弟弟,自己都很满意。再加上他本来就奇怪的带有哥哥的沉稳味道,又有弟弟的狼感……   绝美,绝美!   茶茶摸着他的喉结,喜滋滋道:“叫姐姐。”   君饮笑了,转过脸去,不开口。   “叫姐姐。”茶茶笑眯眯道,“叫了有奖励。”   君饮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又与她手指相缠,倾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温柔,而且越发的熟练,能激起她心中的涟漪,令她怦然心动。   茶茶心道:“糟糕了。”   糟糕了,她头皮发麻,想要拥有他。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响起,她或许会与他再相缠一次。   “茶茶,你还来上课吗?你不会忘了下午还有节专业课吧?”欧婕问,继而八卦道,“怎么样怎么样?别告诉我你到现在才起!”   “喂,你很扫兴啊……不过,谢谢提醒,我真的把专业课忘到九霄云外了。”茶茶登上鞋子,揉了揉君饮的头发,跑到厕所镜子前左右看自己的脸,“嗯,上课,下午就去,替我占个位置。”   挂了电话,茶茶发觉,镜子中的自己,仿佛采阳补阴后的妖精,皮肤都闪着珠光,气色好到异常。   她拍了拍脸颊,自言自语道:“可怕,都不用化妆了。”   所以,她才是那个吸血鬼吧?   茶茶换好衣服,问君饮:“你今天有课吗?”   君饮摇头。   茶茶:“那你什么安排?”   君饮说:“论文,下午上完课,我会联系你。”   茶茶:“呵,你个混蛋,晚上还约?”   君饮一笑,还是那句话,“随你。”   茶茶出门回校,君饮坐在床上,愣了好久,扭开一瓶水,一口口喝着。   他拉上了窗帘,屋内朝向背光,一片昏暗。   门开了,茶历进来,问他:“什么打算?”   “换个地方。”君饮说,“找个好一些的房子,换张床。”   茶历:“你怎么解释?”   图商:“还用怎么解释?就说家里有钱呗。这里的公子哥花钱都不眨眼的。”   刚进屋的帝无愤怒了。   “你以为阳间钱好挣吗?!现在房价飙升这么多,你让我卖身给冥主买房吗?!”   楚余淡定道:“哭穷会越来越穷的,劝你收着点。买不起,租就可以了。”   “大不了冥币付。”迷星撂下一句话。   景软软仿佛撒娇般说:“不要自暴自弃啊,帅哥们。”   君饮皱眉:“在阳间盖一座房子,很难吗?”   帝无差点呕血,痛心疾首道:“冥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不食肉糜啊他妈的!”   图商看不下去了,把帝无拨到身后,恨铁不成刚道:“看你那没出息样,算了,我来吧,给我三天,房子我出。”   帝无:“你??在阳间你有个屁的钞能力啊!你打算靠Tony的剪发技术赚钱吗?”   图商哼了一声,压低帽檐,瞥了帝无一眼,骄傲道:“发财致富这种事,对我而言,是天下最容易办到的事了。”   “工地这三天,就有劳你操心了。”图商拍了拍帝无,说,“瞧好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图商:三天赚百万,三年赶超马X。   导演:请问,写这种钞能力的作者,可以拥有这样的钞能力吗?不求赶超马爸爸,三天赚百万这个给我安排一下就行。 第64章 温雅教授   下课后, 欧婕追上茶茶,贼兮兮问:“怎么样?”   茶茶:“什么怎么样?”   欧婕看茶茶走路带风, 和平时别无二致, 调侃道:“看来吸血鬼先生不行啊,没卖力。”   茶茶白眼一翻,哼歌一般道:“低俗!”   欧婕八卦眼神放光, 肘碰茶茶, “所以你到底……”   茶茶笑而不语, “公共场所, 你注意言辞。下节什么课?”   “就那个选修,讲什么神话史的,你要翘吗?”   茶茶看了看表,说:“翘了吧,我想回家一趟。”   欧婕:“你打算跟你爸妈交代吗?”   “交代什么?又不是要结婚。”茶茶轻描淡写道, “何必让他们知道,虽然我爸妈不封建吧……但我说这个太尴尬。”   “跟你妈聊呗。”   “有什么聊的,又不是汇报工作, 何况我妈也认识他,我专程回家跟她说一句我把她认识的生意合作伙伴家的孩子给睡了……这也太尬了吧,我现在就尬得脚趾抓地。”   “那你们这是打算谈了?”   “不然呢?”茶茶说, “走一步看一步, 谈着舒服没大毛病就谈,不行就分。”   欧婕羡慕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和茶茶一样洒脱呢?”   茶茶得意:“嘿,我这叫通透!”   “那你们住哪?你又不回寝室……回家还是在外面?”   “我有秘密基地。”茶茶说, “嗨呀,你就别操心了,上课去吧,要是点名了替我答到。”   她回到秘密基地,君饮已经离开了,离开之前,他顺手做了家务,改变了秘密基地的陈设。   茶茶给他发了个短信,问他是不是去上课了,好半晌没有动静。   茶茶一个电话打过去,紧张的大口呼吸,平复心跳。   手机铃声在走廊里响起,带着回音,是原装原厂的那种来电铃声。   不知为何,听到这种铃声,茶茶立马知道了这就是君饮的手机。   茶茶一愣,挂掉电话打开门。   君饮换了身衣服,一身淡黄色画着皮卡丘的卫衣,戴着白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遮眼。   他身后,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搬家具。   “干什么?”茶茶惊问。   “换家具。”   “疯了不是?”茶茶抓住他的手,“我二爸要是来取货,看见了怎么办?”   “他来取过了。”君饮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单手一拽,把茶茶扯进怀里,抱着她的肩膀一起侧过身,给搬家具的工作人员让出过道,顺便在茶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茶茶懵了。   君饮笑得好看,抬起帽檐,漂亮的双眸温柔看着她,“我与你二爸打了个照面,就在这里,他都知道了,所以你也别掖着藏着。”   “完了完了完了!”茶茶蹲在地上拽头发,眼都吓直了。   “没事。”君饮说道,“家具也是他添的。”   茶茶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我爸脑抽了??”   “嗯,我控制了他。”君饮扬起笑容。   “什么时候还玩笑!”茶茶一拳砸在他的胸膛。   君饮脸色苍白,眉毛挑起,张开手,轻轻握住她的拳头,顺势吻上她的指尖。   “嗯,我开玩笑。但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是真的。”他如此说道。   茶茶愣了片刻,使劲盯着君饮看,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封印。”茶茶鬼使神差道,“然后被我睡了之后,封印biu的一下就解开了?”   君饮轻轻笑了起来,低声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好不一样啊。”茶茶说,“而且,你现在好像很开心。”   “嗯?”   “嗯,你非常开心。”茶茶说,“我能感觉到。”   君饮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等工作人员忙完离开,他拉着茶茶进屋,边收拾着包装垃圾,边说:“过几天,我会拜托他们准备好房子,更好一些的。”   “不……不用了吧。”茶茶有些慌,甚至还感觉到了压力,小声说,“又不是结婚。”   “因为我是认真的。”君饮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在这段恋情中,得到更好的。”   茶茶:“哇。”   他这样的态度,和她白天想他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必有压力。”君饮仿佛会读心,虽然表情落寞,但语气却很温柔,“茶茶,喜欢你的是我,你可以慢慢来,多慢都可以,我可以等。”   茶茶捂着心口,连退数步,表情懵懂又愧疚。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很痛,就像被谁狠狠掐了。   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时,欧婕的电话来救场。   茶茶如蒙大赦,捂着电话躲到了阳台。   “欧欧,怎么了?”   “卧槽,茶茶,你能再来吗?神话史换老师了,养眼极品!!”   “嗯?帅哥吗?!”茶茶来了兴致,“以前的那个老头呢?”   “说是病了,进了医院,所以换了教授。妈呀,真的是极品……太养眼了,全班人现在都疯了,妈的,他还介绍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但有爱人。”   茶茶:“别光说啊,拍个照发过来,我看看值不值得我打的再去上课。”   欧婕:“你等着!!”   十秒不到,照片就连发了过来。   茶茶点开,很糊。   茶茶:“这什么啊?你能拍清楚点吗?”   “我激动的手抖!!”   茶茶将照片点开,拉远距离眯起眼看了。   虽然模糊到看不清五官,但的确帅。衣品气质都是一绝,白色的大衣,高领毛衫,看起来很年轻。   “温柔挂的!”欧婕发来了三排感叹号,“真的极品!!声音也好听!”   她又一口气发了几个语音,茶茶点开,杂音过重,这个极品教授的声音很小,但细细听了,确实好听。   温润如玉。   茶茶手机贴着耳朵,专注从杂音中听那个好听的声音,一抬眼,就见君饮站在落地窗那端,面无表情看着她。   茶茶一吓,关了手机,塞进口袋。   “要跟我一起去上课吗?”茶茶问。   君饮:“你还有课?”   “嗯,我翘了第一节 回来找你。”茶茶哈哈笑了笑,说,“不过欧婕说换了新老师,下节课估计要点名,我要赶回去,混个脸熟。”   君饮垂眼,好久之后,他点了点头:“好。”   “我晚上就回。”茶茶说,“不对……看情况吧,我想今晚回家一趟,起码跟我爸妈说一声。”   君饮帮她拉开门,“嗯,注意安全。”   “知道了!”茶茶跑了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赶回了学校。   到阶梯教室时,茶茶推开后门,从门缝中等待时机。   讲台前的风衣教授转过身写板书时,欧婕给她招了招手,茶茶比了个OK,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来,坐到了欧婕身旁。   恰巧打了课间钟。   风衣教授转过身,笑眯眯说:“那么,我们点一下名。”   他从口袋中取出眼镜盒,仔细擦过镜片后,双手戴上金丝边眼镜,翻开花名册。   茶茶:“靠。”   欧婕满脸少女痴笑:“是不是!”   这个教授感觉哪里都是浅浅的。   浅浅的肤色,浅浅的发色,偏栗色,头发微卷,修剪的很精致得体,说话声音又柔又浅,情绪语气也很浅。   “蛊一样。”茶茶说。   欧婕:“是吧是吧!”   茶茶的名字因为首字母靠前,很快就被那好听的声音点到。   “……茶茶。”那教授抬起头,镜片反光,看向这边。   茶茶心猛地停跳一拍,那种奇怪诡异的直觉又出现了。   他……是不是在她答到之前,就看向了她这边?   茶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教授沉默好久,等全班的学生都在诡异的沉默中寻找到茶茶,并把目光集中在茶茶身上时,教授才开口,温柔笑着说:“好名字,但……你是刚来的吧。”   茶茶:“……”   她的鸡皮疙瘩还没落,就又起了一层!!   教授低头一笑,淡淡说道:“因为你坐的位置,刚刚是没有人的。”   全班学生倒吸一口气。   选修课,这里起码有三百个学生,最大的阶梯教室。   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忘了跟你们介绍了,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全班学生:“不是吧?!”   “开玩笑吗?”   “这学期逃不了了……”   “这种老师,干什么要逃?就算不听课,看一节赚一节啊!”   茶茶吞了吞口水,紧张道:“老师,接受道歉吗?我刚刚在寝室,肚子疼……”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教授漫不经心抬头,冲她一笑,合上名册说道,“今天没带水杯,就不点名了,这位茶茶同学,下课请到讲台前跟我道歉,这次口头道歉即可,但若有下次,就要写检讨,扣平时出勤分了。”   全班学生:“老师,这个标准都一样嘛?”   教授回答:“都一样,我很严格,所以,别妄想糊弄我。”   下课后,茶茶到讲台前跟他郑重道歉。   “老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一张名片递来。   茶茶一愣,抬头看向教授。   他的脸异常俊美妖异,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心,炽热又明亮。   “这是我的名字,记住。”他递来的名片上,印着一个奇怪的名字:   ——阳星野。   茶茶愣愣看着他。   教授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他合上课本,离开前丢下一句话,“想清楚你的选择。”   茶茶回过神时,教授已经离开了很久。   欧婕的手在她眼前摆动:“茶茶?”   茶茶:“这教授……”   “怎么了?”   茶茶捏着那张名片,说:“名字跟人一样奇怪。”   “可是真的好帅啊!”欧婕说,“比你那个吸血鬼男朋友帅!”   茶茶:“哈?”   茶茶把名片扔到了欧婕身上:“你仔细看过我男朋友吗?可比这种老男人帅多了好吗?”   欧婕:“来了来了,情人滤镜,切!”   作者有话要说:  嗯,教授是哥哥爹的代打小号。 第65章 兄弟战争·初次对决!   欧婕刚嘲过茶茶情人滤镜, 打脸就来了。   下课后,人潮人浪涌出教学楼, 临近夏天, 学生一扎堆,味道就很是一言难尽,尤其男生多的地方。   臭男人, 说的就是这种时候。   从这一大团臭烘烘的男人中出来, 新鲜空气和水墨般赏心悦目的君饮, 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视线中。   外面下雨了, 春夏之交的细雨,无人撑伞。   只有君饮。   他撑着一把深色的伞,站在教学楼对面,仿佛知道茶茶出来后必然会看到他一样,他没有招手, 也没有出声叫她,只是用视线锁住她,目光跟随着她。   欧婕咬住了舌头, 目不转睛盯着看,心中激烈博弈。   朋友的男友,按照礼节, 她不该使劲盯着看, 必须要适当的“避嫌”,以免让朋友产生不愉快的误会。   但虽然心中如此理智的思考,但她的目光就是不听大脑指挥, 痴痴盯着茶茶的男友看,一刻都移不开。   报应很快就来了。   欧婕只顾盯着君饮看,一脚踩进了下水道的格挡栏中,哎唷一声。   君饮眉眼染笑,气定神闲走来,伞移到茶茶头顶,拉住茶茶的手,靠得很近,闭上眼,似乎要吻她,但也只是凑近了,像是嗅什么气味,轻轻蹭了蹭。   茶茶:“你怎么来了?”   君饮:“我等会儿要去学校一趟,顺道来接你,一起吃个饭。”   他说完,看向欧婕,三秒停顿后,向欧婕道谢:“多谢这些年对茶茶的照料。”   欧婕:“不不不,我没照料,没照料……啊不是,我在说什么啊!就那个什么,不客气。”   欧婕说罢,与茶茶咬耳朵:“你男朋友说话好老派。”   这种话,就像是要带茶茶远行了一样,奇奇怪怪的。   茶茶小得意道:“欧婕,你这次好好看看我男朋友,比那个神经病教授帅多了吧?”   欧婕:“当然!帅的我刚刚差点瘸了,哈哈哈。”   玩笑归玩笑,等君饮与茶茶牵手离开后,欧婕细细想,到底是为什么,第二次见君饮,要比她第一次见到君饮时,要帅得惊心动魄许多呢?   直到在餐厅门口碰到一个男生,碰掉了男生的眼镜后,欧婕才恍然大悟:“眼镜!”   继而,她又是一声叫,捧脑袋道:“言情诚不欺我!”   众所周知,在言情中,平平无奇戴眼镜的女主只要摘掉眼镜,换上隐形眼镜,稍微补点妆,就能美到让男主石化,惊艳全场。   没想到,茶茶的男朋友拿的是女主剧本!更没想到的是,摘掉眼镜颜值暴涨三百倍,从平平无奇到惊艳路人是真的!   欧婕咂嘴道:“妈妈的,有点羡慕她了。”   茶茶:“吃什么?”   君饮掏出一张卡,“附近的自助,我有优惠券。”   不知为何,他拿出与他画风不同的优惠券,看起来十分可爱,茶茶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君饮仔细将优惠券收起,重新牵起了她的手,手指收紧,又与她十指相扣。   茶茶去看他的侧脸,他也转过脸看向她,那双深眸微微泛紫,茶茶忍不住一声低呼,心脏砰砰直跳。   就是这个颜色。   “你眼睛……”   “隐形眼镜。”君饮对答如流,“你以为呢?”   “我差点中二的以为,你就长这样。”   “嗯,我就这样。”君饮笑的有些小调皮,“没错,紫色眼睛,你最喜欢的。”   茶茶用力拍了他一下,笑着说:“你总这么开玩笑,我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语气起码变一变。”   “分不出就当全是真的。”君饮笑着说,“因为我从不骗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茶茶说道,“信你说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有鬼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哪里戳中了身旁的男人,他竟然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很清朗好听,完全是愉悦快乐的笑声,满足又开心。   “哇,笑点在哪,快告诉我!”茶茶摇着他的手。   君饮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她,眸中有种激动,表情就像马上就要喜极而泣。   茶茶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你怎么了?”   君饮:“你……”   不是错觉,她刚刚摇晃他的手,冲他撒娇一般说话时,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爱意。   君饮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吻住了她的唇。   心花从茶茶头顶钻出,绚烂的在天空炸裂,少女的心砰砰直跳。   记忆碎片就像褪色的胶片,朦胧的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记忆深处,这种开心青涩又冲动的吻,曾经也有过,在遥远的时空中,和这残缺的记忆一样遥远。   茶茶闭上了眼,一股绵延暖意从心中泛起,神魂萦绕,落地生根。   吃过饭,君饮送她回家,目送她进门后,君饮转过身,对出现在身边的迷星说道:“不会有错,他来了。”   “比我们预料的要早许多。”迷星说道。   “但这种气息,并非他本尊。”君饮说,“楚余可查到结果了?”   “查到了,那个副教授叫王思明,就住在十里场的教师公寓,三楼东那间。”迷星说,“楚余已经调查好了。”   君饮摊开手,手中是一张揉皱了的名片。   “这是吃饭时,我从茶茶手中哄出来的名片。”君饮轻轻嗅了嗅,睁眼道,“是他给的,名字不是王思明,应该是他自己的。”   “父□□字?”迷星走过来,手指在名片上摸了摸,疑惑道,“阳星野?”   “他的真名应该和这个差不了多少。”   “知道了名字,就很容易对付。”迷星说道。   “告诉楚余,可以动手了。”   “明白!”   人在十里场教师公寓的楚余接到了命令,熟练地敲开门锁,眯着眼走进房间。   客厅没人,卧室没人,厨房锅里的饭已经馊了,表面浮着绿色的霉菌,苍蝇蚊虫围着垃圾桶飞。   楚余微微睁开眼,闪身进了浴室。   他拉开浴室的遮挡帘,浴池也是空的。   楚余:“难道逃了?”   放在阳台的冰柜引起了他的注意,楚余愣了一下,慢慢向冰柜走去。   冰柜还在运作,楚余打开冰柜盖子,不出所料,在里面发现了冰冻的副教授王思明的身体。   楚余睁开眼,鬼眼不如在冥界好用,但仍然判断出了这副身体原主人的真正死亡时间。   “两天之前。”   两天之前,人就已经死了,于是这副身子被还未完全苏醒的父神征用。   哼。   楚余手指一挥,阳台两旁的花草像刀剑一样漫过格挡栅栏,缠上了冰柜中的尸体。   楚余操起手,端在胸前,一声啧,花草绞碎了这具尸体。   任务完成。   楚余掏出电话,向君饮汇报了。   父神想要再找副合适的身体接近茶茶,并非易事,只要毁了这副身躯,让他不能再使用就可以了。   刚要转身,楚余忽然听到了警笛声。   楚余眯起眼望向小区大门,一辆警车拐进了小区,警察仰起头,看到了阳台上的楚余。   楚余愣了一下,飘飘忽忽轻功闪人。   回家路上,他被茶历拦下。   “别回去。”茶历说,“我听君饮说了,你们中计了,你回冥界去。”   楚余:“什么?”   茶历说道:“他是要操纵阳间,用阳间的规则来消灭分化我们,楚余,你难道想被阳间的人抓到,用他们的规则来处决你吗?”   “我不懂。”楚余狠狠怔住,“难道这是……”   “是父神的手段。”茶历说道,“君饮已经收到了他的挑衅,楚余,你回冥界避风头吧。”   而在家中的君饮捡起被风刮到窗台上的纸张,展开。   ——你那脆的像纸的防护是为了提防我吗?那么,我们就来对决一场吧,游戏现在开始,首先是……身份。   君饮眉头一皱,手指一抓,烧了这张纸。   与此同时,派出所接到了举报电话。   “我想举报有人伪造假身份进行文物倒卖。”听筒中的怪声分不清性别,说道,“王大帝,景软,他们都是伪造身份证件的人,还有……他们的女儿是二十年前从小茶村拐卖来的,没有合法收养手续,二十年前,王大帝花了二千,在XX医院伪造了出生证明。”   另一边,正在谈生意的图商接到一条短信,离开了酒席,一目十行看完后,他外套都没拿,直接走出饭店,抬头看向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他搓了搓脸,长叹一声:“科技……真是麻烦。”   他给帝无打了个电话:“你这些年的证件都是怎么做的?”   “买的。”帝无声音低沉,“二十年前没有那么严格,买□□做假身份很容易,但你放心,联网后,我们都补办了,现在是正经户。”   图商:“你被举报了,傻子,文物倒卖,要进局子的。”   “他大爷的!”帝无道,“不能吧,二十年都没人举报我,怎么今天……”   彼此沉默后,他们明白了。   君饮的指示到达:   ——加快结界,明天之前完成。   “小祖宗。”图商抹了把头发,手机碰了碰嘴唇,邪邪一笑道,“啊……不过这是对的,等着吧,天上的那个煞笔,老子熬过今晚,明天就反转给你看!”   按照你的规则来?何等放肆,阴阳两界,都是冥神光之阴所创,你一个长眠的神还敢用我们的规则玩我们?   帝无挂了电话,走到客厅,揉了揉茶茶的脑袋,说:“去找你同学玩吧,今晚我跟你妈有别的事做。”   茶茶:“啊?莫名其妙,不是在批评我恋爱不跟你们报备吗?怎么突然态度大反转了呢?”   “听话。”帝无说,“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了。”   敲门声响起,景软软打开门,君饮走了进来,伸出手,“茶茶,来。” 第66章 日出江水   君饮的手很凉, 他牢牢抓住茶茶的手,和她一起没入夜色之中。   跑出小区, 茶茶才问:“到底怎么了?”   君饮就说:“我接到你二爸的电话, 说是有生意上的仇家要报复,家里今晚不□□全,让你跟我避避风头。”   茶茶懵道:“啊?什么时候的仇家啊?”   君饮笑:“我不知道, 但你放心, 已经报警了, 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处理……你要吃点什么吗?有想去的地方吗?”   茶茶:“我现在没心情。”   她甩开君饮的手, 回头看向家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君饮:“没事的,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   茶茶:“可我……”   君饮忽然抱住了她,一道霸道急促的吻压下。   茶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这次的吻,仍然是熟悉的感觉, 令她温暖安心,仿佛任何事都可以依赖身边的人。   茶茶反应过来后,推开了君饮, 红着脸说:“说话就说话,不要突然吻上来!”   天边突然微弱的闪过了什么,有些像闷雷闪电, 茶茶顺着君饮凝望的方向看过去, 心中惴惴不安。   “走吧。”君饮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看烟花。”   “烟花?”茶茶有些吃惊, “这种时候哪有烟花?城市环保管控正是严格,马上就要开什么国际会议了……”   君饮说:“我说有,就是有。”他手扶着帽檐,抬眼看向茶茶,眼神中流露着自信的笑。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被袖子遮了一半,邀请茶茶:“信我吗?跟我来……家里的事不必烦心,他们都在,会没事的。”   茶茶莫名心安,再次犹豫了片刻,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好吧,我信你。”茶茶说道,“仔细想来,我爸妈肯定也不会吃亏,而且你说了已经报警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爸让你带我出来,估计是不想让我在家待着,我家才是目标吧?”   君饮只笑不语。   君饮在做的工程,是冥王结界,类似于新娘嫁纱的那种,可以把整座城市都笼罩进他的管辖范围,将阳间茶茶所在的城市变为他的封地。   变为封地后,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和物,都将纳入他的命令之下,也就是说,规则由他而定,阳间的生存规则在他这里就如同废纸,一文不值了。   但要搭建这种结界,需要耗费大量的鬼煞异能,但因君饮到阳间后,身体更加虚弱,故而,几个执行官同在阳间搭建许久,也未能完工。   不过今天,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将结界补好完工。身为创世神的父神已经清醒了部分意识,要用阳间的规则来分化他们,从而破坏君饮的封地计划,方便父神日后潜入人间,接近茶茶。   而且父神已经动手了,他操纵人尸,并且多方报警。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调查君饮的执行官,把茶茶身边现有的保护剥离。   这招出其不意,也惹怒了君饮,这才让他下达了今晚务必搭建好封地的命令。   时间紧任务重,执行官们要在明日之前,将结界搭建好,把这座城市划为冥王封地,以此来屏蔽父神,保护茶茶。虽然任务艰巨,但幸运的是……今日的君饮得到了茶茶饱含爱意的一吻,这一吻,足够让他固定好自己的神魂,为结界的搭建贡献一份力了。   而君饮也正打算,把最后的圆满成功当作礼物,送给茶茶。   君饮带着茶茶到了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一个临江观景餐厅喝夜茶。   他们坐在靠窗的那一边,视野开阔,黑漆漆的江水和天空融为夜色,零星的霓虹灯亮的寂寞。   茶茶打了个哈欠,说:“我们就在这里喝一宿茶?”   “茶茶,我特地挑了个面东的位置。”君饮优雅端着姜茶,笑眯眯说道,“想不想看日出?”   “也行吧。”茶茶揉了揉困倦的泪眼,说道,“但我有点困了,恐怕熬不了那么久。”   餐厅虽然24小时营业,但午夜场来喝茶的,也只有他们。   一个小时后,服务生再去添茶时,茶茶已经倚在君饮的腿上睡着了,她的身上搭着君饮的外套,而君饮撑着半边脸,侧影靓绝,眼神冷漠地看着远处仿佛闪烁着雷电的天空。   服务生轻声细语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君饮摇了摇头,手轻轻挡着茶茶的睡颜,抬眸说道:“不必添茶了,多谢。”   服务生放下一壶热水,也抬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说道:“这几天上面查环保,到夜里十二点后,霓虹灯就关了,现在看也看不到什么……”   君饮说:“你看不到,但我们能看到,天际的闪电,你能看到吗?”   服务生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君饮的眸中,又是几道闪电劈下,但服务生却什么都看不到。   服务生离开后,贴心的把灯光调暗了一些,急匆匆到员工休息室,和同事议论这个奇怪的客人。   君饮的凝望着夜色的眼眸慢慢染上紫色,天边的闪电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他就一直这么坐着望着江水和天空,又是一个小时后,他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高的横截闪电,眼眸中有了笑意,嘴角也勾了起来。   “进度不错。”君饮交叠着手说道。   那些闪电,是执行官用异能建立结界封地,抹去阳间规则时,异界相斥产生的光流。   等到光流升到正上方,结界就能完成了。   君饮轻轻拍了拍茶茶,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茶茶,看烟花吗?”   茶茶迷迷糊糊,爬起身,睁着朦胧睡眼,望向天际。   君饮的手指微微一挑,在夜空的正上方,一簇簇红的紫的烟花无声绽放。   茶茶如在梦中,嘟囔着:“这都几点了……真有闲情雅致。”   她说完,又抱着君饮的大腿,躺了回去,吧唧了吧唧嘴,再次入睡。   君饮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微笑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些“烟花”是封地收尾时,自己出手,完成的最后一步,因为突如其来的鬼煞力量压制阳间边界,导致了两股规则的强烈对抗,在空中炸开,就如同烟花。   这些烟花,寻常人看不到,这是仅献给茶茶的浪漫。   君饮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在震动开始前的半秒,就快速捞起电话,抓在手中。又慌忙垂眸看向熟睡的茶茶,还好,并没有吵醒她。   君饮接了电话,那端是帝无。   “搞定了。”帝无抹了把汗说道,“冥主可以下命令,消除那些警察的记忆,让他们回去了。”   君饮:“嗯。”   帝无并没有挂电话,而是接着问:“冥主,我闺女呢?”   君饮笑了起来,他说:“你是,茶历也是,你们的过家家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这就实在是不像君饮会说出的话了,帝无愣了一下,知道今日是光之阴的成分更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总还是我养大的孩子,茶茶在我心里,永远是我那捧在心上的女儿,父亲担心夜不归宿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吗?”   君饮说道:“不必牵挂,她在我这里很好。”   帝无的电话掐断后,茶历的很快就打了进来。   “东边已经检查好了,百分之百完工。”茶历吐出口烟,夹着烟蒂问道,“怎么感觉今天释放异能和阳间规则抢地盘时,要比平时轻松得多?一个晚上就完成了之前十天做不成的量。”   “她今天吻我了。”君饮说,“爱之吻。”   茶历喷出口烟,笑了,电话换了个手,继续问道:“茶茶对你的爱有多少了?”   “她爱上我了。”君饮说,“刚刚起步的爱,很新鲜,也很纤细。”   “怪不得今天干活容易了,最后封顶是你搞的吧?看得出,力量强了许多。”茶历如此说道。   “嗯,她如果再爱我一些,这个堡垒就会无坚不摧。”君饮慢悠悠说道。   茶历的语气轻松了不少:“放心吧,从现在起,你们可以慢慢来了,过日子讲究的就是慢和稳,封地建成,除非父神真神降临,不然今日这种用规则碾压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了。”   “说的也是。”君饮眸中有自信,也有担忧,“不过,我只怕他就像卑鄙的老鼠,趁我不注意,在我为公主建好城堡前,就已经潜入了我们的领地。”   茶历:“应该不会,我没感觉到。”   茶历笑得很惬意,对着电话讲:“你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解释有我这么个年轻貌美的父亲。明天我会出现在茶茶面前,留给你想借口编造谎言的时间不多了。”   君饮笑了笑,挂了电话,他从口袋中抽出一直圆珠笔,手指夹起桌上的餐巾纸,信手在纸上写下了他的第一个冥王令。   冥王封地中,万物规则,由冥王来定。   那么第一个命令,就是抹掉所有的身份漏洞,让他的执行官们都能光明正大出现在阳间。   写好后,君饮放下笔,纸上的字浮起,穿过窗户飘了出去,散于天地中。   “倒是有一点不便。”君饮眯着眼睛,露出满意的笑,自言自语道,“我收不到你的挑战书了呢,父神。”   茶茶在君饮的腿上睡了一晚上,她睡醒时,太阳恰从江面上升起,阳光铺满江水,金红粼粼如珠玉。   茶茶:“哟,确实看起来不错。”   君饮回过头,冲她一笑。   “早上好,茶茶。”君饮笑着说。   君饮跟那金灿灿的晨景无比搭,笑起来时,仿佛下蛊,还是神清气爽薄荷味,正大光明的下蛊。   茶茶被这一抹笑蛊愣了好久,回过神来,她说:“这么好的景,怎么不叫我!”   “因为不急。”君饮轻声说,“我们可以慢慢来。” 第67章 人生即回忆   风平浪静的生活从今天开始。   君饮和茶茶约好了, 中午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见面,他想让茶茶见一个人。   茶茶:“是什么人?”   “一个长辈。”君饮如此回答。   茶茶心想, 既然这么说, 这个长辈应该是君饮的妈妈了吧,也就是她未来的婆婆。   茶茶下课后,回宿舍搞了个战斗妆, 翻出“得体”的衬衫基本款, 搭配及膝群, 打算给君饮的长辈留下个好印象。   欧婕也风风火火回来, 翻箱倒柜找衣服。   茶茶:“怎么了?要去找兼职?”   欧婕一脸甜蜜道:“猜错了,我要去社团活动。”   她来回试衣服,但没有一件合心意的,于是来翻茶茶的衣柜,问她借衣服穿。   “什么样的社团活动啊?”   “就一个读书交流会而已。”欧婕翻出一件雪纺连衣裙, 比了比,问茶茶,“这件借我穿行吗?”   “行啊, 我又不穿,你拿去穿吧……”茶茶沉思了会儿,踢掉拖鞋, 抬脚踢了踢欧婕的屁股, 八卦道,“讲实话,你是不是有目标对象了?”   欧婕一脸娇羞, 抛媚眼道:“讨厌~”   她翻出化妆包,开始贴假睫毛,解释道:“上周发起的读书会,我昨晚参加了,不是咱们学校内部的社团,成员有咱们学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的,我呢……嘿嘿,打算泡个隔壁学校的帅哥。”   “行啊,隔壁那些家伙都聪明,未来的国之栋梁,泡一个,前途宽广。”茶茶玩笑道,“成功别忘了我,等着你们请我吃饭哈哈哈!”   欧婕扑上底妆,转头让茶茶看:“我现在的妆怎么样?”   茶茶:“挺好的啊!”   欧婕就问:“你说……向那种一看就是精英模样的男人,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他是不是喜欢那种伪素颜妆?”   茶茶:“啊?欧婕……你从实招来,难道你要找个大叔吗?这种很危险的,万一有家室……”   “靠!不是的!我又不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欧婕气恼道,“好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昨晚我参加的那个读书会,有个还不错的男的,也没有多大年纪,二十七八岁吧,一看就是单身,是隔壁大学的博士生,我跟他聊的还挺好,也不是我自恋,他好像对我蛮感兴趣的,当时在场七八个姑娘,自由讨论时,他突然坐在了我身边……”   茶茶:“诶?那可以啊!显然是对你有兴趣的。”   欧婕兴奋道:“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说嘛,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真的不自恋,而且他当时坐到我旁边时,直接说,终于坐在你身边了,我一下子被戳中了……”   “人不错?”茶茶问,“我说的是人品,你觉得如何?”   “这一回两回的也看不出哦,但他的谈吐真的不错,我喜欢。”欧婕扎了个蓬松的高马尾,换上雪纺连衣裙,凑近了去卷睫毛,卷好后又怕过于明显,又用手使劲捏了捏,试图把卷翘的程度捏平和了。   茶茶说:“那就祝你顺利,你们读书会是在咱们学校开,还是隔壁学校?”   “都不是。”欧婕说,“你知道小吃街过去后,马路对面的那个胡同巷子吗?那里面有个私房菜馆,读书会里有个学长是那个菜馆的小老板,就在二楼,叫原来私房菜。我们在那里讨论,看看书,一起聊完,还有水果拼盘和甜点。”   “我靠,这么好的社团,你是怎么找到的?”茶茶惊呆了,“要掏钱吗?”   “当然要,每人入会15块。”欧婕说,“我昨晚在图书馆门口看到的招募,那个负责招募的就是社团的负责人,是咱们文院大三的一个学姐,她就是想找个对网络感兴趣,又看过严肃文学的人,一起交个朋友,彼此推书。”   茶茶惊讶:“这不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吗?!你多爱看书啊……”   欧婕天天手机不离手,只要不是上专业课,其余的时间都是在看书,不管是中外名著还是网络,她都看。   欧婕:“没错!我就觉得很感兴趣,和一起报名的两个女生还有一个男生跟着那个学姐去了私房菜馆,然后相中的那个博士生……啊,真的很帅,而且……实话说,长得有点像咱们上次选修课的那个帅教授。”   茶茶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种款的。”   欧婕:“嗯?你难道不喜欢吗?我觉得这种斯文精英型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茶茶想起那个奇怪的教授,连连摇头:“我不喜欢,这种容易让我有种……衣冠禽兽的感觉,哈哈哈哈哈,你可要当心了!”   欧婕:“你才衣冠禽兽呢!你还跟吸血鬼恋爱呢!”   茶茶:“哈哈哈哈……别嘲我,指不定我跟我家那个吸血鬼男人初拥后,变成吸血鬼来咬你。”   欧婕:“讨厌!不过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更好……对了,把你那对珍珠耳环借我!”   茶茶:“好,好,借你。”   欧婕拿走了耳环,登上高跟鞋扭着走了。   茶茶再次照镜子,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嘟囔道:“我是不是太朋克了?”   她摘下帽子,换了个少女一点的小高跟,别了个发卡,拎上欧婕的小包包出门赴会。   “喂,欧婕。”茶茶说,“我借你床头的那个蝴蝶结小包用用。”   欧婕:“哟,你家吸血鬼男友喜欢那种款的?”   茶茶:“不是,他无所谓,主要今天可能他家人要来,所以我得打扮的乖一点。”   欧婕:“哇塞,都已经见家长了吗?你不会今年结婚,明年生子,三年抱吧?”   茶茶:“哈哈哈,我可没那么俗,我要永远十八岁,做个不结婚的少女!”   欧婕:“同情你家吸血鬼。”   “他既然是吸血鬼,就无所谓人间婚姻了对吧!”茶茶说罢,自己都笑了起来。   吸血鬼男友就在门口等她。   茶茶出现后,君饮的脸上浮出了明显的惊讶表情,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茶茶:“怎么这副表情!我今天好看吗?”   君饮一垂眸,笑了起来。   他握住茶茶的手,到路口等红绿灯。   “怎么想起来作这副打扮?”君饮说,“第一次见你这样穿。”   茶茶在冥界时,穿的一般都是黑色工字背心,皮夹克和铆钉靴,一直走硬核街头风,从没穿过裙子。   就是来了阳间,茶茶的风格也偏中性,运动装,朋克小裙,或者是那种哥特黑甜少女装。   穿这种白衬衫浅色及膝裙和细跟高跟鞋的,还是头一次见。   茶茶:“见家长有见家长的穿法,对了……今天来的是你爸爸还是?”   “……我爸爸。”君饮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妈妈是没有来吗?”茶茶松了口气。   君饮摇了摇头,说道:“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茶茶愣了好久,说了声,抱歉。   沉默着过了马路,茶茶忽然拉紧了君饮的手,又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道:“其实呢,我也没有爸妈。这不是安慰你编造的……我身世我爸妈从不明说,但我觉得是有隐情在里面的,目前只知道现在的爸妈都不是亲生的……不过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亲生爸妈,在我这里,养父母大于亲生父母。”   君饮只说:“他们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茶茶:“嗯,所以我给二爸叫二爸,因为我妈说,我亲爸叫茶历,我想应该是个警察或者卧底吧,这是我的猜想……主要我妈说的神秘兮兮的,我觉得肯定不是普通的职业,必然是那种不可说的职业,而且我问过我爸妈,亲生父母有没有杀人犯法之类的,他们保证没有,保证我爸妈是好人……这么看来,那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茶茶说罢,又看着君饮的脸,说道:“我真的不是在强行安慰你,我只是想说……咱们两个人一样,所以不要太伤心。”   君饮眉眼弯弯,温柔道:“我没有伤心。”   但他心中却为难起来。   看来茶茶知道自己的爸爸叫茶历,那么等会儿介绍茶历时,他就应该再想个别的名字给茶历。   进了咖啡馆,君饮带着茶茶走到预约卡座,茶历就坐在那里,见到君饮身边的茶茶一身淑女打扮,惊了好久。   “你好。”茶茶礼貌打招呼,并且九十度鞠躬。   茶历浑身不自在。   他教育女儿,一直是,你要野一点,要狂一点,不要拘束在框架中。   灵魂应该是野性且自由的,不然神女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在他教导下的茶茶随心所欲,活出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可到了人间,尽管还是茶茶,但已经不是他的茶茶了。   他的女儿,其实早已离开他,又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不知道他是谁。   茶历不免悲伤起来。   “这是我爸爸,君历。”君饮给了茶历一个新的名字。   历王君,去掉王,调个方向,就是君历。   茶茶惊呼:“这还真是有缘……我爸爸叫茶历。”   茶历哭笑不得,明白了君饮为什么会给他再造名字。   “不过……”茶茶把手递过去的同时,瞪大了眼睛低声说,“你们是在整蛊我吗?”   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想君饮的弟弟,爸爸?开什么国际玩笑,除非真的是吸血鬼家族!   茶茶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真的是吸血鬼?这个梗她都怀疑到腻味了,可每次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时,他就会让她重新怀疑。   “并没有。”茶历笑着说,“我是后爸。”   茶茶忍不住后仰,战略性退了半步,说道:“……后爸?”   君饮的妈都去世了,后爸?这么年轻的后爸?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剧?   难道是豪门世家,妈包养小鲜肉,并且让小鲜肉入赘改姓,然后一家之主的妈妈去世,小鲜肉以后爸身份继续住在家中?   茶历:“我娃娃脸,显年轻。”   “冒昧问一下……”茶茶说,“您今年有……多大?”   会不会还没她年纪大?   茶历笑了笑,想了个数字:“别看我这样,我今年都二十八了。”   茶茶捂嘴惊呼:“……这可真看不出,您最多十八!”   君饮:“他就这样。”   茶茶又看向君饮:“……你这个十九,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八的气质。”   君饮微笑:“茶茶是在嫌弃我老成?”   茶茶:“不不不,那倒没有。”   不过,长辈这么年轻,根本可以算是同龄人,茶茶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只是她的高跟鞋难受的很,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的,脚趾被挤压得很难受。   过后,茶历提出回家,君饮按住起身相送的茶茶,说:“那你自己回去吧。”   茶历:“好吧,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以后我就住这边了。”   茶茶:“真的吗?”   她跟君饮的这个年轻的父亲聊得倒是很投机,甚至心生好感。   茶历:“是啊,就在香槟花园那里,有空了你和君饮就来玩,对了……我家还有摩托车。”   茶历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看向茶茶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茶茶的双眼亮起了光:“我特别想学骑摩托!我觉得摩托特别酷!”   “那有空就来,不用客气,我教你。”   茶历离开后,茶茶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对君饮说:“你这个爸爸也太帅了点……而且还会骑摩托车,我差点要移情别恋了!”   君饮垂眸笑道:“使不得。”   茶茶:“真的,我感觉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很亲切!”   “亲切就证明有缘。”君饮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翻开看,之后说道,“茶茶,你知道人生回忆理论吗?”   “没听过,是什么?”   “人生即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万字。这是第一更~二更晚上。 第68章 甜蜜陷阱   人生即回忆。   你所经历过的, 你只是忘了罢了。   那天的会餐过后,君饮和茶茶讲了这样的一番话。   茶茶上课时, 一直在走神, 等到点名时,茶茶才发现,欧婕并没有来上课。   茶茶发了个问号过去。   欧婕返回来了一句话:恋爱中, 勿扰。   茶茶发了一连串的问号过去, 并告诉她, 老师开始点名了。   “选修而已, 点就点吧。”欧婕回复,“我跟社团的人还在私房菜这里,实在不想回去了,上课哪里有看喜欢的人聊快乐?”   欧婕又发了一张甜点图。   甜品可爱又香甜,看起来很是精致, 茶茶馋巴巴道:“过分了!”   下课后,茶茶到蛋糕店买了六寸的千层蛋糕,又订了两杯奶茶, 坐在店内等。   风铃响动后,一个戴着头巾,纹身酷盖短发女孩子, 酷酷地走了进来。   茶茶目不转睛盯着看。   奶茶做好了, 茶茶去柜台取时,忽然自卑了起来。   推门离开,经过服装店, 玻璃橱窗上只映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抹平了个性,乖且无趣的女孩子。   茶茶心中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这不是我。”   她回头看向走出甜品店的那个酷女孩儿,心中道:“这个才像我心中的我。”   她深吸口气,提着蛋糕和奶茶去了潮流街。   君饮在小仓库房中琢磨着燃气灶的使用方法,图商的三天之约就要到了,但好像离买房还差点距离。   图商给的解释是:“鬼知道这里的房价怎么这么高!这不科学!”   剖析原因之后,图商又道:“牛啊,阳间的资本家比阴间的鬼还狠毒,这也太能剥削了吧。”   君饮品出了图商的意思,知道短期内等他买房的可能性不大了,于是很熟练的妆点起现在的小爱居来。   晚饭时间,茶茶回来了。   君饮一开门,双眼亮了。   他连忙别开脸,捂着眼睛,推脱还要看着炉子上的粥,让茶茶先进,不必理会他。   主要是他的眼睛被酷炫帅气的茶茶狠狠烫了一下,怕是要骤然变紫。   茶茶也没注意他遮掩眼睛的动作,只是开心他的反应。   “如何,帅到你了吧!”   君饮捂着眼睛喃喃道:“是啊,我都要被你帅哭了……”   眼前的茶茶,正是他寂寞等待万年后,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干练的黑色吊带,破洞短裤,系带马丁靴,还有那不可缺失的灵魂黑色半皮手套。   茶茶:“我想了想,如果要骑摩托的话,穿个淑女风就很另类了,就跟去跟摩托车撒娇一样……还是这种衣服好,跨摩托车上,那就是来征服摩托的!”   君饮胡乱点头,仓皇逃到厨房,抓起手机给茶历发短信。   他写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摩托车买了吗?让图商把房子的事放一放,先买摩托车!”   “没问题!我们集资订了一辆,明天就能到!”   君饮舒了口气。   茶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君饮慌乱之中关了手机,转过头,一脸镇静道:“在问我爸,摩托车的事。他说明天会有一辆新的送到,邀请你去玩。”   茶茶:“哇,你爸人挺好啊,新的摩托就敢给我当练手,也不怕我蹭伤了摩托。”   君饮正色道:“只要你不受伤,摩托就是摔碎了也无妨。”   茶茶美滋滋的圈着君饮的脖子,跳上去盘住他,啄了下他的嘴。   君饮声音缓了,微哑,垂眸问道:“饿了吗?”   “肚子不饿。”茶茶说,“不过这个时候,就想吃点甜的。”   君饮:“那我在粥里多放些糖……”   茶茶捉住了他手指,又是一吻,说道:“谁要锅里甜了,我看你就够甜了……”   君饮笑了起来。   “我哪里甜?”   “嗯,嘴巴甜。”茶茶一记深吻。   君饮摸索着关了灶炉,扶住她的腰,走向卧室。   茶茶说:“沙发!”   君饮:“好。”   她换气的间隙,看到自己涂的深红色口红擦在了君饮的唇上。   这个男人,平时就是黑白色的,可一旦染上一抹色彩,就会无比诱人,色气十足。   茶茶说:“君饮,你知道什么是浓情蜜意吗?”   浓情蜜意。   君饮神魂温暖不已,知道她的爱意绵延如溪水,正在向他的灵魂深处流淌。   他眉梢浸满了茶茶所说的浓情蜜意,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慢慢覆上去,吻着她。   茶茶咬耳朵道:“我变态吗?”   “不。”   茶茶:“就是说,你喜欢我这样?”   她手指抓着君饮的头发,眼中已迷蒙上了一层朦胧情雾。   君饮说道:“喜欢,喜欢你已经千年万年了。”   茶茶:“嗯……你果然是嘴甜。”   她奖励般送上双唇,又在即将被他吻到时,游弋开来。   若即若离,让他尝不到的奖励。   “你会不会现在说喜欢,过后就跟别人说,我是这种主动的女人吧?”茶茶试探问道。   君饮的声音压得很低,他闭着眼睛,轻轻吻住她的唇,说道:“我与谁说?”   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以回味她的魅惑,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样的茶茶,品到这样的茶茶。   这种美好,他不舍得与人说,也无人可说。   他为她而诞生,也为她而活着,他没有朋友,也不会有其余的感情。   他所有的感情,都只有忠贞无二的爱,其余的亲情或是友谊,皆是他灵魂中的过客。   “你连朋友都没有吗?”茶茶问。   君饮说:“有你就够了。”   他轻轻剥去衣服,墙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影子重重叠叠,浓情蜜意满室,甜度盖过盒子中的蛋糕,茶茶沉溺在甜甜的浪潮中,飘荡起伏时,醒神的刹那,瞥见了他微蹙着眉,苍白的脸色。   他的表情很复杂,仿佛美好享受和痛苦交织在一起,极具魅力。   茶茶摸着他的睫毛,看着他紫色的眼睛,低低问他:“你怎么总是有种玻璃的脆弱感……像大病初愈。”   “相思太久,久病成疾。”君饮说,“而你是那味良药。”   “良药就这么苦吗?”茶茶抚着他蹙着的长眉,说道,“你这个表情……”   君饮:“是不够苦,我怕良药剂量不够,使我忧愁。”   “你还挺会接!”茶茶笑了起来。   君饮:“但比第一次要有效多了。”   “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茶茶问。   君饮:“我比世上最贞烈的人都要忠贞,我只钟意你。”   茶茶:“这时候就不必文艺了哈哈哈……我感觉你,活儿挺好。”   君饮一愣:“什么活儿?”   “就现在的活儿。”茶茶羞红了脸,说罢,捂着脸不再看他。   君饮说:“情深时,难有不契合的。茶茶,若你能再多爱我一分,我会让你体验到最极致的快乐……”   茶茶这下连身上的肌肤都羞红了,粉嘟嘟的散发着热气。   此次和谐的情感交流,持续时间很久,但二人仿佛都不觉得累。   那锅甜粥和蛋糕,最后成了午夜的消遣。   洗完澡后的茶茶头发滴着水,窝在君饮怀里玩手机,君饮给她吹着头发,每一下的抚摸都恰到好处。   吹好头发,茶茶看累了,转了转脖子,手捏了捏疲劳的颈椎。   君饮:“哪里不舒服?我帮你。”   他的一双手仿佛有魔力,温热的掌心,力度适中的抚摸着她疲惫的身体。   茶茶舒适的脚趾舒展,等他按完脖子,忽然拉着他的手,仰起头来说:“我胸口疼。”   君饮惊愣住了。   他的表情很精彩,也很可爱。   羞涩又激动,青涩又矜持。   末了,他笑了笑,手轻轻解开了她睡衣上的系带。   “躺好,我帮你解乏。”   茶茶抚着他的头发,沉浸在这舒适的解乏中。   她有些上瘾了。   忽然想天天如此,岁月静好的和他在家中腻歪,什么都不去想。   雄心壮志在儿女情长中化为酥粉,铮铮铁骨软了。   茶茶说:“是咱俩天生一对吗?为什么这么舒服?”   君饮边吻她边回答:“天造地设,名副其实。”   第二天上学,茶茶觉得天更蓝了,蓝的简直发紫,紫的就像她家男友戴美瞳后的眼眸。   一路走来,她遇到的同学,熟识的,不熟的,她都开开心心给人打招呼。   “茶姐,今天心情好啊?”   “非常好!”茶茶甚至想仰天大喊,“我和君饮大战三百回合,酣畅淋漓,身心舒爽!”   当然,要脸,茶茶拼命忍住了。   “茶,今天更叛逆了。”一个学长打招呼道,“不过也更漂亮了。”   茶茶今天穿得很朋克,就差纹个花臂,打个唇钉了。   茶茶:“多谢夸奖,今天准备去驾驭大摩托,所以配合打扮了一下。”   学长感慨:“真是羡慕啊……”   茶茶坐到教室后,见欧婕没来,发了消息询问。   “就来,等我会儿。”   一直到上课铃打了两遍,欧婕才匆匆进门,脚步微滞,仿佛跛了足,一点点挪到她旁边,小心坐下,哎唷一声。   茶茶诧异道:“怎么了?”   欧婕:“哼哼……你猜。”   茶茶:“……摔倒了?”   欧婕:“什么啊!”   她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跟那个博士本垒了。”   茶茶:“靠!”   欧婕:“其余的手机说,我脸皮薄,没办法。”   茶茶:“真的假的……这也太快了吧?!”   “有你快?”欧婕开开心心翻了个白眼,手机发给她,“我俩也是一见钟情好吗?昨晚就顺势在私房菜旁边开了房。本来是一起打牌,后来一起喝了酒,再后来就不知怎么了,只剩我跟他在,然后……”   欧婕捂住了脸,耳朵红如血。   茶茶也红了耳朵,大大睁着眼睛,半晌又是一句:“靠!”   她心中隐隐觉得,这种甜蜜,仿佛有陷阱一般,令人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有第三更。 第69章 博士诗会   君饮笑眯眯又加固了他的封地。   茶茶每给一次温柔爱意, 他就要到众执行官面前,炫耀一般抬手加固封地的穹顶。   封地的结界需要持续不断的维护和修补, 更何况这个防护罩是他和执行官们一夜之间仓促建成的, 边缘很是脆弱,故而维护起来更是麻烦,就像一台漏洞百出的服务器, 需要程序员不断地投入精力, 修改bug。   茶茶给他一点爱意, 君饮就修一点。   今日负责维护和看守结界的楚余见了, 问道:“看来是进展顺利。”   “你们说的对,阳间的人,多是在相处中日久生情,积累爱意。”君饮说道,“虽然我不知为何如此, 但茶茶她的确是越来越爱我。”   “很简单,相处过程中,只要不断地给对方温柔和爱护, 对方就会释放爱意。”楚余说道,“阳间的女人似乎都没有安全感。”   来换班的景软软听了一耳朵,说道:“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灵魂有了安全感, 才能无私地释放爱意给别人, 若是伴侣没能给安全感,谁还会施舍他们爱?不过是搭伙过苦日子罢了。”   君饮:“所以,是我给了茶茶安全感吗?”   “你只要靠谱, 就已经战胜了这世上大多数雄性人类。”景软软毫不留情面的吐槽道,“茶茶周围没什么好雄性,所以肯定会越来越喜欢你。”   君饮蹙眉道:“这样未免太悲哀了。”   “没办法,阳间离太阳近,灵魂就藏得深,大多数都是在为身体和欲`望而活,并不会安抚自己的灵魂,迷失灵魂,生活自然会过得浑浑噩噩,悲哀一些。雾里看花,终是得不到真切的美,阳间爱情多是雾里看花,有些到死都不懂什么是爱,到了咱冥界也依然把灵魂突如其来的欲`望当作爱。”   景软软这一番话,让两个男性都沉思起来。   景软软说:“我这种话,你俩估计能理解。”   楚余点了点头,君饮叹了口气。   景软软说:“冥主总归不是人,所以比人类更纯粹,也更明白什么是七情六欲。我啊,我要是茶茶,我会很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每天都享受极致的爱。”   君饮笑道:“自然不能给你,极致的爱只能给一个人,多了就不极致了。”   景软软卷着粉色的发尾,叹息道:“罢了,茶茶就勉强交予你了。”   “是她选择与我在一起。”君饮笑得满足,“并非谁交予谁,只不过是我爱她,比她爱我要多一些。”   下课回寝室后,欧婕锁好门,拉着茶茶手,神秘兮兮说起了本垒打的过程。   “好疼啊……就是又疼又想依赖他,这么说感觉自己好贱啊,不过据说刚开始都是这样?你呢?”欧婕说,“我就是震惊,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也跟个禽兽一样。”   茶茶摇头:“那不就是衣冠禽兽?”   欧婕:“这叫活好。”   茶茶担忧道:“我觉得吧……不是我挑刺啊欧欧,我是觉得……男的不温柔,把你弄疼,这应该不是活好,是……他自己单方面的享受,完全不考虑你。你说疼的时候,他有轻一点吗?”   “你不懂……”欧婕默了会儿,满脸通红,悄声说,“他更重了,超级禽兽!但我真的觉得……又害怕又迷人。”   茶茶呆呆看着欧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不安,觉得欧婕似乎太轻易地就与人确定关系。但这种话,她没办法说出来,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   可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安呢?   欧婕沉浸在昨夜的回忆中,喃喃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不算久,而且完事后态度有些冷淡……可能贤者时间?因为今天早上他还发消息,说他昨晚很高兴,今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满脑子都是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我当然是说愿意了。他就约晚上在香格里拉吃饭……我估计吃完楼上就能继续,哈哈哈。”   茶茶终于羞到坐不住了:“你快别说了!”   欧婕笑着说:“这有什么的,我们只是私下里说说,我知道你不会往外说,你的我也不会往外说的!咱俩多少年交情,以后有孩子,还要互认干妈呢!”   茶茶:“你那个博士,是什么专业的?”   “古生物吧。”   茶茶一愣。   “什么?”   “古生物啊,高大上吧。”欧婕说,“对了,你那个吸血鬼男票,也是隔壁学校的吧?他是学什么专业的?”   茶茶:“……他叫什么。”   “叶炎阳。”欧婕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畅想,“姓也好听,虽然我在做梦,但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说……我把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哈哈哈,就等着顺利恋爱,毕业结婚了。”   茶茶:“你等等啊,我家那个吸血鬼也是学古生物的。”   “卧槽不骗人?!”欧婕惊呆了,而后眼睛亮闪闪的,跑来抱住茶茶,“这是咱俩的缘分吗?好闺蜜就找一个专业的男友……对了,那个专业应该人很少,说不定他俩认识呢!问问看问问看!”   茶茶发了条消息给君饮:——你认识叶炎阳吗?也是学古生物的,我室友的男友。   在超市采购的君饮收到消息,顿了一顿,转手就把手机递给了身后的茶历,“怎么办?”   茶历:“问她什么事。”   好半晌,茶茶收到了君饮的回信。   “不知道。”   茶历:“你怎么发这种?”   君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茶历:“行吧……那我劝你还是回去把那个最贵的牛肉买了,晚上给茶茶做好,等着坦白吧。”   君饮:“那她不就不信任我了?没有安全感,爱意就会消失。”   茶历:“哈?啥玩意?”   君饮:“你不懂,她跟冥界的茶茶不一样,这里的茶茶需要我给她安全感,如果她一直信任依赖的我,从头到尾都是伪造的,她还怎么爱我?”   茶历:“那你怎么办?”   君饮说:“我会用规则让我变成提前毕业的人,茶茶不会记得这件事的。”   茶历:“啊……想起了,咱们现在有规则。”   利用封地规则,让自己从虚假身份中得到解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在读生变成毕业生,也是很容易的。   目前知道他是研一在读的人,也只有茶茶一个,规则只需要将这段信息改编后再植入给茶茶,就没有风险了。   从此以后,他做一个在家烧菜做饭,闲时和茶茶恩爱,满足她一切需求的家庭主夫就可以了。   很快,收到短信的茶茶在发呆十秒后,转头对欧婕说:“他说不知道,我想也是,我那吸血鬼男票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   “嗯?不是说还是学生吗?”欧婕说道,“你之前说他是研究生在读,脑子特管用的那种本硕连读跳级生,十九岁硕士。”   茶茶:“靠,有这种天才吗?”   愣了一会儿,茶茶又:“对哦,他才十九!”   欧婕:“哇,茶宝贝,还靠谱不靠谱啊你男票。”   茶茶又是一愣,脑袋里的记忆碎片很是混乱,有她骑在摩托车上飞驰的记忆,有她摔下车的记忆,也有一个长发的男人,长着跟君饮相似的脸,叫她茶茶的回忆。   茶茶甩了甩头,说道:“对了,你刚刚说,你男朋友说什么来着?”   欧婕把手机举到茶茶脸前:“我跟他说我在跟室友聊天呢,他说他要请你吃饭。”   茶茶:“……今天?”   欧婕:“对啊,今天。”   茶茶:“我去不是太电灯泡了吗?”   欧婕摇头:“不会啊,我们社团的都会去,说是要在香格里拉开个读书会,吃完饭就活动,读诗。”   茶茶:“不了吧……比起看书,我还是选择去骑摩托车。”   “诶?摩托车?”欧婕问,“你爸终于给你买了?”   “我男朋友他爸的。”茶茶想起茶历,笑了笑,对欧婕说,“我男朋友他妈一定是个神人……”   “怎么了?对了,昨天你说见他妈,见了吗?怎么样?”   “他妈去世了。”茶茶说,“我昨天见到的是他后爸,你猜他后爸多大年纪?”   “呃……三十多?”   “二十八。”   “不会吧!!”欧婕尖叫起来,“我靠,茶茶,你男友家肯定超级有钱!”   “应该不穷,跟我家一样,做生意的。”   “没钱的能有这么年轻的后爹?!”欧婕如此说道,“那你快去吧,加油啊!”   君饮扶着摩托,让茶茶上坐时,欧婕来到香格里拉赴宴。   一桌的社团成员都在,博士坐在主位上,原本满面笑容的他,在看到欧婕是一个人来的后,笑容消失了。   “你室友呢?”   “茶茶?跟她男朋友兜风去了。”欧婕坐下来,说道,“今天这么丰盛的嘛?”   博士又重拾笑容,交错着手,挡住了嘴。   “今晚读什么诗?现代诗还是古诗?”欧婕问。   博士说:“神之诗。”   欧婕问:“那是什么诗?你是指那种唱诗班的诗吗?”   欧婕身边,和博士同款笑容的女学生说道:“是歌颂父神的诗。”   “哦,果然是宗教诗。”欧婕对此不感兴趣,“我对这些没什么了解,可能是不太喜欢……”   博士双眸幽暗,说道:“亲爱的,今晚过后,你会喜欢的。”   崭新的摩托车从茶茶的胯`下飞出去,撞在了墙上,倒在了路边。   茶茶:“呃……对不起。”   君饮笑着说:“没事,想玩就再玩一回。烈马难驯,这种也一样……”   茶茶:“不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安。”   君饮的手按在她的心口,温声问:“为何不安?”   茶茶:“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乱,可能……可能和今天过得乱有关。”   君饮以为是因为自己改了规则,让茶茶产生了记忆错乱,垂下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茶茶扶起车,还在发呆,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总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结束~ 第70章 她的味道   茶茶学会了摩托车, 没有驾照的她,只能在附近空地上转圈。   她一圈圈转着, 风吹着她的脸, 可她的心情却没有因此畅快起来。   按理说,她短短半个小时,就能驾驭笨重的摩托车, 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可她心不在焉的, 只觉得无比焦躁。   车快撞上君饮时, 茶茶才猛地清醒。   茶茶手忙脚乱,停好车,紧紧抓住君饮的手,指尖还在抖:“对不起。”   君饮没有责备她,只是扶稳了车, 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室友谈了个男朋友……”茶茶说,“可能是因为她谈朋友了,我觉得她那个样子像忽略了我俩的友谊, 所以我……嫉恨她的那个男朋友?”   茶茶说出了一番引人深思的话。   君饮好半晌没有回答。   茶茶又道:“我总觉得不靠谱,哪有那么快就认识然后就……就确定关系的,但想劝她冷静的时候, 想到自己其实也是这个样子, 就觉得没有资格去劝她些什么。我是不是很双标?”   茶茶抬起眼,巴巴看着君饮,仿佛想从他这里得到救命的回答。   君饮愣了半晌, 说道:“如果她的伴侣很令人放心,你应该不会如此焦躁……你见过她的伴侣吗?”   和爱情擦边的东西,君饮的用词都十分的老派正经。   茶茶说:“我没见过。”   君饮眉目带笑,温柔道:“或许就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所以才如此不安,既然如此,等你的朋友介绍她的伴侣给你认识时,或许你就不会这么焦躁了。”   君饮说服了茶茶。   假期到来后,茶茶去考了摩托车驾驶证。   君饮全程陪考,所言所行简直是三好模范男友的最高标准,在君饮的感染下,和茶茶同期的那些男性,也都认真审视起自己的恋爱观。   男人们对冥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假期班结束后,同期的那些男人们,要么是浪子回头,要么是从暴躁老哥变成了模范老公。   问就是,君饮对茶茶的爱,让他们醒悟,摸着良心谴责自己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茶茶对此毫无察觉,但楚余甚至是看不见的迷星,都发现了君饮的神奇魔力。   君饮笑眯眯道:“因为茶茶爱我。”   神女疗愈了光之阴,而光之阴的灵魂被修复后,也让广大同胞们灵魂觉醒,想要去爱,去守护。   假期过后,茶茶和君饮身边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帅哥靓仔们熟识了,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迷星。   迷星每次来都戴着墨镜,灰白色头发,像染的,也像星辉月光,有时还会在耳边别一朵玫瑰。   茶茶好奇不已,十分想知道迷星的职业是什么。   后来君饮编了个合适的职业给迷星。   “他承包了个花田,是个花农。”   “懂了,就是坐拥好几百亩土地的有钱花农。”茶茶道,“确实是那个气质。”   这次轮到君饮好奇了:“他什么气质?”   君饮的语气有些发酸,吃醋雷达开启,随时都能拉响警报。   他醋不醋,就看茶茶的回答是什么了。   茶茶:“就那种,又乡土又田园又时髦的气质。”   君饮:“你喜欢这种?”   茶茶哈哈笑了起来,拽着君饮脖子上的小领带,给了他一个吻,回答:“我喜欢酸唧唧的吸血鬼,陈醋味儿的。”   假期结束后,图商终于把房子给赚出来了。   之前铿锵有力发誓要三天之内一套房,如今超额了三个月,图商递上房本的同时,自己自罚三杯。   房子是二手房,装修过的,软软给换了家具电器,开学前,茶茶和君饮住了进来。   没有执行官会自讨没趣的问两个人的进展,因为日子滋润不滋润,看茶茶就能知晓。   茶茶如今根本不用什么护肤品,都能光彩亮丽,脸颊莹润有光泽,这全是君饮全心全意呵护的结果。   暑假期间,茶茶给欧婕打过电话,也聊过天,她看起来也很忙,每天不是与男朋友一起看书,就是到某处采风,要么就是和社团的人出去玩了。   “我们每周一个主题活动呢。”欧婕说,“对了,下周的主题活动是那些年你为之流泪的男二,茶茶你来吗?你不一直是男二党。”   “我官配党好吗?偶尔会夸一下男二,但站CP肯定还是官配啊,作者怎么写我就怎么看。”茶茶挑着指甲油的颜色,一个个比对,问欧婕,“那你电影不看了?下周要上的电影听说不错,我还想跟你一起去看电影呢……”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欧婕说,“你俩定个零点场的多好?我去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茶茶说,“我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呢,一起约着看电影?我也带着我家吸血鬼,看完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   “那我要问问他。”   欧婕的男友应该就在她身边,很快,欧婕就回话了,“他说不行,他喜欢一个人看电影,不太喜欢联谊式看电影。”   “哦……能理解。”   欧婕又说:“哈哈哈,我家博士说了,开学让你见,你还没吃过那家私房菜吧?开学了带你去吃,顺便让你俩见个面聊一聊。”   “好吧。”茶茶挂了电话,挑了一瓶黑色的指甲油,付账。   开学那天,朋克茶茶刚一亮相,就被欧婕抱住,狂叫道:“茶茶!你也太帅了!我都要爱上你了!”   “如何?”茶茶说,“我打算这学期学个电音吉他或者架子鼓,彻底朋克起来!”   欧婕兴奋完,又担忧道:“你家吸血鬼喜欢吗?会不会有意见?”   “为什么?”茶茶不明白,“他没说什么啊。”   “我是觉得,男的都不太喜欢这种中性朋克风……会觉得疯。”   茶茶:“哇,小欧同学,您活在几几年哦?”   “不是,我还是挺喜欢这种风格,而且有时候会想这么打扮……但我家博士比较正经,他有点老传统那种,喜欢淑女,不是很赞同这种。”   “说起老派正经。”茶茶说,“吸血鬼也有点这种倾向,但我觉得他骨子里,比我还疯哈哈哈,昨天他看我给自己涂黑色指甲油,羡慕的两眼放光……”   “你家吸血鬼工作找到了吗?”   “他?他在家攒书呢,这就是他的工作,宅得很,我暑假不是去学摩托了吗?他就天天在家做好了吃的给我送去,一日送三次,我们驾校的全吃过他做的菜。”   欧婕:“哦……”   显然,欧婕不喜欢这种男性。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欧婕查看了新发来的短信,说道:“茶茶,中午去私房菜吃饭吧?”   茶茶:“行呀,你家博士叫的?”   “嗯,说是中午社团的人都有事,只我跟他两个人吃太寂寞,叫上你。”   午饭时分,欧婕领着茶茶到了私房菜,小饭馆除了她们没有别的客人,店内装潢很像以前的小院子,落座后四周都是花草。   “你家博士还没来呢?”茶茶背对着一个高高的花架坐下。   “谁说我没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个穿着中式长衫,挽着衣袖的年轻男人端着一盆水煮鱼走来。   茶茶回头,愣住。   见到真人,她才明白了欧婕为什么说,博士像那个教授。   选修课的那个教授不知所踪,新来的老师说那个教授到其他学校进修了,让慕名来上课的学生们都失望不已。   仔细回想,那个教授也和眼前这个博士一样,像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知识分子,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好,叫我炎阳就好。”博士放下鱼,拉住了茶茶的手。   欧婕瞳孔震了震,看向茶茶。   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男人注视,茶茶脸无法控制的红了,低声说:“你好,我是欧婕的朋友,茶茶。”   该死,怎么忽然心跳加速,有了好感?   茶茶坐下后,掐了自己的大腿。   不能,她有君饮,感情也很好,而且这个博士又是欧婕的男朋友,她这是脸红个泡泡茶啊!不许退缩!   茶茶稳住心神,抬头看向博士。   博士又是一笑。   茶茶拼命忍住移开视线的冲动,神色自然道:“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我已经听欧婕说过许多次了。”   博士挑好鱼,一舒手臂,放进茶茶碗里,“尝尝鱼。”   欧婕差点蹦起来,动作幅度很大,茶茶看得一清二楚。   茶茶低头看向饭碗里的鱼肉,瞬间没了胃口。   还是找个借口走吧?   “我也听她说过多次,只是没想到,你第一次来见我,会是这副打扮。”博士温言细语道,“我觉得雪纺裙就不错。”   茶茶一震,“雪纺裙?”   博士根本没有看身边的欧婕,吹了口热汤,笑着说:“嗯,那件你借给欧婕的雪纺裙,不是你的吗?”   欧婕:“你怎么知道?!”   博士一点都不慌张,缓缓说道:“亲爱的,是你告诉我的,忘了吗?”   茶茶站了起来,摇了摇手机,讪笑道:“抱歉,家里有事找,我先走了。欧婕,你……是吃完饭回寝室吗?下午还有课吧?”   茶茶拼命暗示她。   没想到欧婕看了博士一眼,摇了摇头:“不回,下午的课替我签到。”   茶茶愣了许久,提包离开。   她的心砰砰乱跳,脑子很混乱。   “这是中央暖男吗?!”等绿灯时,茶茶忍不住骂道,“什么东西?说的那是什么话!莫名其妙的!”   见到那个人后,她就感觉到内心的焦躁和不安更严重了。   她甚至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嗅出了人渣的味道。   私房菜馆中,欧婕追问道:“真的是我说的吗?你为什么会提起那件裙子?”   “你是不是对她……”   博士一脸阴郁,放下碗筷,一把揽过欧婕,狠狠吻了下去。   欧婕软在他怀里,仿佛一尊木头傀儡,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前方。   博士擦去她嘴角晕出的口红,嗅着她的头发,说道:“灵魂是有气味的,相处久了,就会染上另一个人的气味。知道你的作用吗?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算端午节前后完结~ 第71章 冥王的舞会   "你晚上想吃什么?"君饮的电话来的恰是时候。   茶茶说:“没胃口。”   “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出了什么事吗?”   茶茶坐在长椅上,痛斥了那个博士。   “他当着我室友的面给我夹菜!而且还表现的柔情似水……卧槽, 这简直是绿茶吊吧?!”   电话那端, 君饮笑了起来。   “茶茶,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受欢迎些。”君饮说,“不过, 这样确实会引起你朋友的妒火。”   “是啊!我还想跟我朋友解释, 而且让她远离那个绿茶男, 但是……但是她拒绝了我, 本来可以在今天下午和她好好谈一谈,我现在连饭都没吃,一肚子火!”   君饮抓到了重点:“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   “不用了,我自己去餐厅买点吃的,下午有课, 我怕你送饭来时间不够。”   时间是充沛的,如果只是送饭吃饭的话。   但茶茶觉得君饮有迷之魅力,她一看见君饮就想跟他缠绵, 如此一来,中午短暂的午休时间肯定是紧张的。   她更喜欢晚饭后跟君饮腻歪,有漫漫长夜, 她心中不慌。   茶茶报了几个菜, 想晚上吃,君饮挂了电话就出门采购去了。   心不在焉上完课后,茶茶回了同居新家。   晚饭已经准备好, 原本没有精神的茶茶在看到君饮后,露出了满意的笑。   开了门就顺势缠在了君饮身上,吻来吻去。   “啊——舒坦。”茶茶说,“你简直是充电器啊。”   她把下巴搁在君饮的肩膀上,紧紧抱着不放手。   君饮关好门,上了锁,侧过头在茶茶耳边低声问道:“吃饭,还是我?”   “吃你!”茶茶点了第一道开胃菜。   君饮笑着说:“遵命。”   温存完,茶茶依旧神清气爽,她洗了个澡,坐在桌边吃饭。   屋内,君饮似乎打碎了什么东西,茶茶放下筷子,扒在门边问:“怎么了?”   君饮脸色苍白,手指在抖,脚边是玻璃杯的碎片。   茶茶:“你坐着,我来收拾。”   君饮说:“不用,我来就是。”   不过刚刚起身,他晃了晃,跌坐回床。   茶茶半是撒娇半调侃道:“小哥哥,虚了吗?你才多大岁数啊~”   她重新倒了杯水,送到君饮嘴边。   君饮手捂着眼睛,好半晌没有抬头。   “茶茶……”君饮说,“你今天,都见了什么人?”   茶茶没能理解君饮的意思,说道:“嗯?那我见的人可太多了,我下午上了两节课,有一节选修是公共大课,全班几百号人呢,怎么了?你又吃醋了?”   君饮:“你朋友的那个……”   话还没说完,君饮就倒在了床上。   茶茶慌了神,手被热水烫到,玻璃杯又碎了一个。   手忙脚乱的她爬上去,额头抵住了君饮的额头。   “好烫!”   茶茶急忙翻找医药箱,这些东西君饮一向准备的很充足。   “温度计温度计……”   茶茶念叨着,找出电子温度计,滴的一声响后,温度计上快速闪过40数字后,就像没电了一样坏掉了。   茶茶推了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君饮?小郎君?”   君饮清晨装睡时,她就会这样叫她,往常听到她叫小郎君,君饮总是会笑着睁开眼,说:“败给你了,不如再叫一声听听?”   茶茶就会厚着脸皮说:“那就看你想听什么样的叫法了。”   确定君饮不是睡着后,茶茶打了急救电话,而后想起君饮的那些家人朋友,茶茶愣了好久,还是选择把电话打给了景软软。   “妈!”刚刚接通电话,茶茶就有了哭腔,“他昏过去了,高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打了急救电话……”   景软软尖叫起来:“急救电话!”   旁边传来帝无的声音:“没事没事,有规则有规则,不会露馅的。”   景软软的声音平和了,“别怕茶茶,他可能就是累的……”   茶茶也不知该如何说,她再坦荡荡也无法对家长说出病因可能是跟她床上激烈导致的。   他们并非正常的温存,她喜欢玩,每次都是君饮配合。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妈,你能快点过来吗?我心里好难受……”多天累积的负面情绪,那些忐忑不安,在君饮生病倒下的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景软软一再强调,君饮不会有事,之后与帝无出门,朝新居这边来。   路上,帝无咬着烟,沉默不语。   景软软给各位执行官打了电话后,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帝无:“你笑什么!”   景软软:“我就觉得冥主好惨哈哈哈……”   其实他们比茶茶先一步感知到。   冥主每次获得爱意注入后,他们这些执行官的身体内也会充满力量,一身轻松。   而刚刚,她和帝无都感觉到了身体沉重难受。   也就是说,这一次茶茶怕是没多少爱意给君饮,就如第一次一样。   “不过这事很蹊跷。”帝无说,“按理说这都半年了,次次都是神女用爱修复神魂,怎么这次突然没了?”   “很好理解啊,茶茶那姑娘,心情好心情不好是两码事。”景软软说,“你没发现你女儿很渣吗?”   帝无:“不许你说我女儿不好!”   景软软踢着腿大笑:“可她真的很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会拿冥主当安慰剂啊!情绪发泄还用什么爱?不过冥主他无条件迁就,所以也是活该咯。”   帝无暴躁道:“你小心天谴啊!!”   茶茶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又给君饮盖好被子,开了窗通风。   屋内浓情蜜意被风吹散了,也让茶茶稍微冷静了些。   电话响起,茶茶手指一缩,被玻璃碎片扎破的手指汩汩冒出血珠来。   茶茶把手指放在嘴里,接了电话:“妈……”   电话不是景软软打来的。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忽然,欧婕凄厉大喊:“茶茶,救命!!”   电话猛地被挂断了。   茶茶愣住。   她看向手机上的通讯记录,这通电话是陌生的座机号码。   茶茶愣神了许久,拨打了查号台。   “你好,我想查一个电话。”   不久之后,查号台告诉了她电话来源:“学府路13号瓶子胡同的公共电话亭。”   那个电话亭茶茶知道,就在她们学校对面胡同里,附近就是欧婕说的那个私房菜馆。   茶茶拨视频电话,那端并非无人接听,而是挂了。   不久之后,一个陌生的号码加她好友,申请备注写的:“不必担心,我们在玩悬疑游戏。”   茶茶加上这个人,发过去一条:“让欧婕接电话。”   那个人却说:“你好,我是炎阳,今天我们见过。”   茶茶暴跳如雷,摔了手上的抹布,一个视频电话按过去。   对方接了,画面昏暗,但看得出,就是在巷子里,那个人没有露脸,而是只露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我正在躲连环杀人犯,和欧婕是不同的藏匿点。”   “别玩了!把欧婕给我叫来!”   “她抽中了黑签,扮演的角色不允许她拿通讯工具。”炎阳说,“茶茶你要来玩吗?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冥王的舞会,它来源于神话传说,日月为明,明符能够封印在阴霾和死气中诞生的冥王,舞会需要年轻的女子做祭品,这样冥王才会放下戒备……”   茶茶:“欧婕离你远吗?!把电话给她,我要跟她讲电话。”   电话的那端,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声音像极了欧婕。   炎阳说:“看来她是被抓到了,朝这边来了,我要藏不住了。”   他挂了电话。   茶茶再拨,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   茶茶破口大骂,急的团团转。   “欧婕你个傻逼!你看你找的什么傻逼男朋友!”茶茶气的七窍冒烟,连朋友都骂了进去。   好在景软软到了,救护车紧随其后也到了。   茶茶交待了几句,抓起头盔出了门。   景软软:“你去哪?”   “把我朋友拽出火坑!”茶茶说,“她找了个傻逼男朋友,还特么玩真人狼人杀!”   景软软:“我跟你一起……”   茶茶快速说了句不用,一脚油门走了。   景软软花痴道:“啊!好帅,有冥界茶的味道了……”   帝无跳脚:“丫的让谁跟着她一起去啊!我怕她打架!”   景软软:“打就打呗。”   帝无:“打输了怎么办?!我闺女必须有人撑腰!”   帝无给迷星打了个电话,指派迷星去给茶茶撑腰。   迷星打了个哈欠,说道:“嗯,学生们能打什么样?也就互扇巴掌而已。”   “你去不去,不去我叫楚余了!”   “楚余比我反应更大,冥主这次玩劈了,我们都好累啊……”迷星说,“我吧,还行,但楚余的鬼眸疼得很,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呢。”   茶历问道:“什么事?”   迷星:“茶茶要去痛打她朋友的男朋友。”   茶历:“那我去好了。”   最不受影响的就是茶历了,他放下晚报,问地址。   迷星:“地址给我。”   帝无:“……软软,地址是?”   景软软:“不知道啊,不然先去学校找找?”   茶历无奈笑道:“你们啊,还能不能靠谱些。君饮怎么样了?”   “应该是在自我修复。”景软软说,“冥主的情况我们不太好判断,快的话,下一秒或许就能充电完毕,慢的话,估计要明天才行,我让帝无把救护车打发走了。”   茶历点了支烟,说道:“知道了,他就交给你们照顾,总之,我先去茶茶学校看看。”   茶茶骑着摩托飞驰在夜色中,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怒火燃烧着,恨不得仰天怒吼。   要是让她找到欧婕,她一定要让她清醒!她把生病的男友抛下来拽她离开神经病博士,虽然从某种角度看,这行为也很煞笔,但她打心眼里觉得,她做得对。   那个博士,不是好人。   她的判断大多来源于主观猜测,但她相信她的直觉。   有时候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她解释不清的多的是,每到这个时候,她都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上天给的暗示。   现在,她内心有道声音,愈来愈坚毅,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快去救欧婕,那个博士有问题。   茶茶在胡同口停了车,脱掉头盔,看向不远处的私房菜招牌。   霓虹和胡同口挂着的灯昏暗不定,茶茶站在胡同口,大喊了一声:“欧婕!”   她的声音回荡着,重重叠叠。   巷尾的灯一明一暗,除了私房菜,其余的店都是空的,堆砌着不要的杂物和装修剩下的沙袋。   茶茶余光见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低头仔细看了,好像是树影,而前面的巷子口,地上划着一条分界线,雪白色,像是斑马线。   这种东西,今天中午来的时候,有吗?   茶茶已经不记得了。   因为不安,所以她没有走进小巷,而是站在巷子口,翻出那个座机电话,又拨了回去。   巷子里传出自带回响的电话铃,一声一声,急促的像是在催命。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坠下,摔在了巷尾堆砌的沙袋上,细白的手腕上,紫色的手串闪烁着光芒。   那个手串是茶茶送欧婕的高中毕业礼物,欧婕和其他的同学不一样,她因为喜欢文学和幻想,所以无论茶茶说出怎样奇怪的话,她都愿意听。   茶茶喜欢紫色,还给她讲了紫色的梦,欧婕说紫色是中二时期许多少女们都喜欢的幻想色。   于是,毕业那年,茶茶从饰品店淘出了两条紫色的水晶手链,一个她戴,一个送欧婕。   茶茶不再犹豫,她冲进小巷:“欧婕!”   欧婕身上穿的不是中午的那件衣服,而是一身鲜红的晚礼服裙。   茶茶跨过分界线,进入了未知的领地。   “欢迎光临,冥王的舞会。”一道声音响起,“鬼王妃的到来,意味着我们要开启第二幕了……天神的婚礼。” 第72章 欺诈爱情   “哈!茶茶, 你上当受骗了!”掉在沙袋上的欧婕坐起身,哈哈笑着, “一起来玩吧, 你就做侦探!”   茶茶愣了神,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后站了七八个人。   茶茶警惕回身, 欧婕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社的社员, 一起玩呗。”   有个女的说:“如果加新成员, 那就要再换剧本了。”   “换吧, 冥王的舞会我们玩过了,换个别的。”   茶茶回过神,生气道:“欧婕,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男友生病了,我把他抛下来找你, 就是因为你喊了那句救命!”   “我是喊救命了啊。”欧婕轻描淡写道,“我又不知道你男友生病了,我只是想让你来玩。”   茶茶拽住欧婕的手, 拉她离开。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茶茶想用这种方式,先把欧婕从这种奇怪诡异的地方诓骗走。   欧婕挣扎着:“不走!我们在玩游戏啊!你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茶茶:“我只是给你说句话!欧婕, 我觉得我们俩需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我是叫你来玩游戏呢!”欧婕拖着不走。   茶茶觉得不对。   她使劲拽住欧婕的手腕, 她的整条胳膊都是冰的。   茶茶一个晃神,拽断了欧婕手腕上的紫色手链。   珠子散落一地,落地还有回声。   茶茶愣愣松开欧婕的手臂, 这才仔细看欧婕的脸。   欧婕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空洞,可她的嘴还在动着,发出声音,语言表达出的情绪高亢。   “你怎么总是自以为是!来了就是来了,为何要走?!没有主办人的允许,你想去哪里?没有人教你礼貌吗?”   “你……是谁?”宛若一盆冷水浇下,寒意从茶茶的脚底慢慢爬上头皮,她看着陌生的欧婕,“你不是欧婕,你不是我认识的欧婕。”   “怎么不是呢?”欧婕抬头问她。   “你不是……”茶茶无措了起来,之后神色一凛,逃向巷口。   “出不去了,亲爱的。”欧婕的嘴里吐出这样的话,很是熟悉的语气,和中午见到的那个博士一模一样。   几个社员嘻嘻叫着,在突然七拐八拐的巷子中围堵茶茶。   茶茶刹住脚,喘息道:“你是什么东西?”   “亲爱的,我是神。”高大的男人从远处缓缓走来,社员们一个个倒地。   茶茶连连后退,与他保持着距离,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们很快就变成了尸体,身上起了尸斑。   瞬间,茶茶像是明白了什么,双眸冒火盯住那个“博士”,问道:“欧婕呢?你把她怎么了?”   “你是问她吗?”博士男拍了拍手,倒在远处地上的欧婕像掉了线的木偶娃娃,慢慢爬起来,垂着头向这边走来。   她乖巧的停在博士男的身边,亲昵的倚在他的肩膀上。   “她在喊完救命后,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博士男再次拍手,欧婕软倒,手背泛紫。   茶茶:“她……死了?”   “不仅她,他们都死了。”博士男说,“你不必觉得心痛,人的生死,不都由神来决定?”   “鬼话连篇!”茶茶愤怒握拳,“什么妖魔鬼怪胡言乱语!”   她颤抖的手抓起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随便打,尽管打。”博士男说,“人能处理人的事,却无法插手神的事,这一点,光之阴不也是这么做的吗?竟敢私自建封地,凌驾于我的规则之上。”   电话连响都不响,安静的令人发慌。   博士男说道:“他到现在还在骗着你,我的妹妹。”   “……什么?”茶茶越发不懂了。   博士男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神,你,记起我了吗?”   他打了个响指,瞬间空气化水,巨大的浪流包裹住了茶茶。   “我是,赤阳。”   浪涌的缝隙中,只能隐约看到茶茶紧绷的下颌角,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不……”   “看来是想起来了。”赤阳微笑收了记忆河流,温声说道,“记忆这种东西,刚刚好就可以,多了就会起反作用。”   茶茶捂住头,蹲在地上,眼泪从指缝中滑落。   “哥……哥。”   “对啊,照顾你的是我,救你的也是我。”赤阳说道,“想知道你是怎么沦落成人的吗?”   他抬起了茶茶的下巴,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茶茶的表情迷茫又痛苦。   赤阳说道:“你被光之阴骗了,妹妹。”   “他诱你散了神魂,还要一世又一世的囚禁你,欺骗你。”赤阳撕开自己的胸膛,指着他残缺的心脏,说道,“看啊妹妹,这就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他伤了我,又抢走了你……”   “真的吗?”茶茶的记忆很混乱,她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在赤阳怀中叫哥哥的情形。   她是依赖他的。   直觉不会骗自己。   “光之阴并非真神,想要拥有力量,就必须利用你的力量,所以他必须拥有你,他伤了我,趁我重伤昏睡骗走了你,又在这里建起了他的冥神封地……你不觉得奇怪吗妹妹,你周围的人,你的爸妈,你的朋友,包括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全都是他。”   “什……么?”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赤阳说道,“每一个。他创造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禁锢你,每晚每晚的借用你的力量填补他自己的魂魄。”   茶茶呆滞了。   “冥神的封地一旦建成,除非我真身痊愈苏醒,否则无法降临到这里来救你。”   “那哥哥现在是……”   “这是我的神魂碎片。”赤阳说,“之前,我掏空了一个人,借用他的身体接近你,结果被他发现我的气息,又将封地加固了。好在,我的碎片也有不少……只要找到合适的新鲜的尸体,趁他的魂魄碎片流逝时进入,就能操纵他们向你传递信息。”   “可……欧婕她……”   “这些人都是他用来禁锢你的谎言,死有余辜。”赤阳冷冰冰道,“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我就知道只有你接近他时,他会完全放下戒备,只要能将封印符下在你身上,他与你相交时,就会被我的神符锁住神魂。”   “一旦冥神虚弱,这个封地,也将不堪一击。”赤阳张开怀抱,说道,“来吧妹妹,如何与他缠绵,就如何与我缠绵吧……母神竟然会把解药放在你的魂魄中,治愈我的伤,我就会降临,砸碎这卑贱的人间,与你同登神座……”   摩托车的轰鸣声仿佛要刺穿耳膜,茶历飞车闯进结界,“茶茶!!”   他撞向赤阳,单手抓起茶茶向车后一甩,摩托车擦着地面一个转弯,冲出了小巷。   赤阳:“该死!他怎么……”   而后,在感觉到茶历身上神女的气息后,赤阳冷静了。   “百密一疏,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招。”   当年为了留一条后路应对神咒,神女和光之阴共同拿出了一部分神魂结合在一起,用人类爱情繁衍结合的方式传递下去。   冥王新娘。   并非冥王的新娘,而是既是冥王,也是新娘的存在,刀与鞘同在。   即便现在刀碎了,无法御敌,刀鞘也能保持清醒,继续他的守护。   茶茶愣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救她的人。   “不记得了?”茶历把头盔摘掉,扣在茶茶的头上,“我已经有二十年没听过你叫我爸爸了……茶茶,是我。我不叫君历,我是茶历,在冥界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茶历。”   “……爸爸?”茶茶的声音很飘,她捂着头哭了起来,“我的头好疼,好乱……”   “不要信那个男人,他是咱们的敌人。”茶历说,“把他灌输给你的假记忆全都忘掉!”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茶茶头痛欲裂,一会儿叫爸,一会儿喃喃着哥哥,一会儿又哭着喊欧欧。   茶历忽然停了车,抬头看向天上的血月。   “……出不去了。”他说。   “终于发现,自己是在兜圈子吗?”声音飘来,又亲切地说,“妹妹,你又要和以前一样,被他们蒙蔽,扔下我,和他们走吗?”   “我劝你善良!”茶历狠狠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烟,点火,绣口吐出一缕烟后,迷雾笼罩。   “你想拖时间,等光之阴来救吗?”赤阳说道,“没用,光之阴最怕太阳,我的日月明封印,会炙烤他的神魂,没有神女治疗,他很快就会衰弱。”   “我看虚弱的是你吧?”茶历的声音忽远忽近,冷静道,“为了不让自己的气息暴露,想必要把神魂碎成很微小的碎片,而且还用这种欺诈手段来诱拐茶茶,你除了操纵人体,画一些符外,应该没什么别的本事了,只要你得不到茶茶的眷顾,死的就会是你,你的真身也永远不会苏醒……”   “哈哈哈……”赤阳大笑起来,而后声音一沉,喝道,“好招数啊神女!”   没想到,当时不起眼的一个决策,明明是用来抵御神咒的冥王新娘办法,万年后,却成了他成功前的最大阻碍。   他的咒符一旦成功束缚君饮,他和他的那些执行官们都将失去力量。   他原本万无一失的计谋,明明就快成功了,只要他诱骗茶茶献身,他就能苏醒真身,捏碎这个可笑的世界和那个弱不禁风的光之阴。   可他万万想不到,上一代的冥王新娘,这个茶历,竟然还能保持清醒,劫走茶茶。   一切都被茶历猜对了。   赤阳现在,除了操纵记忆和人体,做一些小手段外,再无别的能力。   哐当一声,赤阳设置的深巷迷宫被碎。   迷雾散去后,茶历和茶茶已不见了踪影。   茶历将油门旋到底,马路上狂奔,他要带茶茶回去,回去帮君饮挣脱那个咒符。   茶茶在哭。   “到底……谁在骗我?”   茶历无言以对。   他张了张口,而后释然一笑,大声说道:“茶茶,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不要欺骗自己,相信你自己的选择。你相信谁,谁就是真的。”   是真是假,由你说的算。我想,君饮也会这么做的。   一切,由你来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深刻反思了,从去年后半年开始,每次都是写到后半本就明显的疲惫,身体和精力包括更新内容都是如此。   所以这本端午完结后,我会歇一个月,《娘的江湖》7月25开,《绵绵少女心》会后移到九月份开,不会再赶进度了。   收益凉就凉吧,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文章,不能打动你们,让你们觉得追文值得,才是我最在意的。   这本一开始我以为会很精彩,但它并没有达到预期,这一点我很愧疚,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一直以来有好多老读者和新读者都在坚持追更,感动的同时又觉得现在的我不能拿出大放异彩的文章回馈你们,实在是愧疚。   希望下个月回来,新文《娘的江湖》能让我和你们都开心满意~   【PS:后半年的安排如下:7月25《娘的江湖》,9月23《绵绵少女心》全文存稿放送,《娘的江湖》结束后接档的是《家有仙夫》,档期足够的话,年底《秦先生的人鱼小姐》以上四本都属于神仙男主系列,江湖是古言奇幻,仙夫是现代鬼神,类似《全校》那种群像轻松式,剩余两本属于都市现言总裁系列。】   希望大家会喜欢。 第73章 只要你一声令下   车前冒出了一堵墙。   茶历一个急转弯, 抬头看月亮确认自己身在何处,圆月朦胧, 像笼罩了一层白纱。   “又回来了!”   茶历明白, 他突围失败,又被圈进了父神设下的结界中。   神有神域,天大地大, 在神的地盘中, 他说的话最大。   茶历护住茶茶, 决定故技重施, 再突围一次。   只是这次发动摩托后,身后却是一轻。   待茶历回头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海,头皮都炸了。   那些人脸上都扣着一张日符鬼面,金底红符,象征着日月光明。   这就是父神的符号。   万物阳为大, 天地都在阳的普照下生长。   人海像波涛一样,将茶茶一下下传递到最尽头的父神身边。   父神展臂圈住昏迷的茶茶,手持面具, 冲茶历一笑。   “这是阳间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她们更喜欢如父如兄的雄性。”赤阳说道, “而那个昏在床上的脆弱冥神, 无论他再怎么挣扎,都无法取悦我的神女。”   茶历甩出了双刀,废话不多说, 向父神杀来。   “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赤阳说,“短暂的生命,总是要归于尘土,既然终归是个死,何必要为了生存挣扎,待我神魂归位苏醒,你们就会终结这无意义又卑微的生命,做新世界的尘土,比你们在这个世界上不停轮回生死要好太多。”   “和你说不通。”茶历说道,“是,人是会死,我求生,我不惧死,是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女儿……这些都是我活着的理由。”   “可笑。”父神轻蔑道。   “可笑的是你。”血浪翻涌,茶历挥刀至父神的面门,“你倒是说说,你的新世界,究竟有何意义?你的神,是为谁而做?你要守护什么?你永恒不死又是为了什么?”   “你该真不会以为,神是为人谋福祉吧?”父神的表情很是玩味。   “神之所以称神,是因为这世界上有人。对与错,美与丑,人与神……你连基本的书都没读过,还说自己全知全能?”   茶历抿唇,利刃割碎一张鬼面,在飞溅的碎片中伸手去抓茶茶,“完美是不存在的,美是从缺憾和不完美中诞生,包括神。”   “神女是神,因为她的善良容易被利用,她没有力量与诸神作战,她是有缺憾的。冥神是神,是因为他爱的偏执,爱的无我,甘愿化身千万凡人,只为人人都能从灵魂深处爱着她所创造的人世。”   茶历抓住茶茶的衣领,用手臂抵挡住鬼面的撕咬,咬着牙几乎低吼道:“而你,就是无用的花瓶,自诩全能的恶鬼,毫无良心的恶魔。”   赤阳抚掌,微笑道:“我就喜欢看渺小的弱者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愚蠢对抗神明。”   茶历:“你算什么神明,一个破败不堪的阴险小人,不敢正面作战,用肮脏手段妄图强取豪夺的潜在罪犯!”   茶历大吼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爱情?哈哈哈哈……这种卑贱的东西,又算什么?”赤阳说道,“我只要她与我的结合,我们合二为一,她只是补上我破碎之心的一块肉,一根骨头罢了。爱情?哈哈哈……”   那些鬼面全是死去的尸体,空荡荡没有灵魂,日月阳符扣在脸上,就成为了父神的傀儡,丧尸一般不知疼痛疲倦的向茶历扑来,他浑身浴血护着茶茶,面上虽无焦急,可内心却在计算自己还能撑多久。   鬼煞异能是冥神给的,在阳间,就如父神所说,被受限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他只能靠年少时在地狱般的试炼场学到的厮杀技能,拖着茶茶后退。   出口找不到,即便找到,走不出多久就会被父神的结界再次纳入。   茶历:“茶茶!快醒醒,叫外援不可耻,自己身处险境没有办法的时候,叫别人来帮助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现在也只有你能把他叫来了!”   父神手指抵着额角,悠闲高坐在众尸之上,看着茶历挣扎。   “你想叫谁?叫那个没用的光之阴?没有神女的光之阴,不过是个影子,永远要被我踩在脚下。你就是叫他千遍万遍,他也不会来。”   茶茶不知怎么,上一秒还哭着,下一秒,就陷进了昏睡的迷潭。   她听不清,也看不清,浑浑噩噩,就如蛋里的胚胎。   有个光怪陆离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旁游来游去,说着一些甜蜜的话语,“你是我的肋骨,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药……乖乖做我的一部分,不要不听话。”   茶茶几乎就要答应他了,可内心总有个声音,像根蛛丝一样拴着她,让她很是在意。   “不要信他!如果相信了他,你就不再是你!你再不会思考,你会傻傻的服从他的一切决定,成为他的附庸,并以为这就是甜蜜!”   茶茶想,这种说法,倒是挺有女性觉醒的意思。   她是赞同的。   可不停给她洗脑的声音该死的温柔,或许……或许答应了他后,做个不必思考的附庸也可以。   思考什么的,也很累。   等待她做的事太多了,外面的风风雨雨也太多了,做什么都好难,独立什么的……是很耗费精力的。   茶茶胡思乱想着。   眼前的混沌忽然出现了亮光,一个看不清脸的成熟男人站在她的前方,周围是一片姹紫嫣红,柔软的花床。   男人伸出手,邀请她躺在花床上。   “这些花儿最像你了。”   “你是爱我的,我的妹妹,我的乖女儿。”   这男人该死的有魅力。   茶茶几乎要迈开脚向他走去。   可灵魂深处却传来了尖叫声,是她自己的声音。   茶茶一愣,突然间,那些透明的虚假记忆仿佛是被尖叫声撕裂,属于她的意识终于汹涌而进。   茶历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双眼被血模糊,可那些该死的鬼面人却还不知疲惫地蜂拥而来。   茶历:“对不起茶茶。”   父亲本应在这个时候,成为女儿最坚实的护盾。   可他……可他却已没了主意。   自己死倒是没什么,他心痛的担忧的是他倒下后,茶茶的命运。   绝望将要淹没他时,一双手扶住了他,茶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爸,人不能不服老。”   茶茶笑容明媚坚定,二指在眉梢一扬,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老人家还是到后方歇歇吧。”   “茶茶?!”茶历惊道,“难道你……”   “啊,拜他所赐,我把所有的都想起来了。”茶茶调整帽檐,扬起嘴角,“赤阳,听好了你这个蠢货,像你这种残缺的卑劣混蛋,不配得到我的治疗,你以及你的那些雄性小傀儡,趁早灭绝吧垃圾!”   赤阳放声大笑后,脸色一沉:“我早说过,这样的你,就应该被我打死,吊在荆棘枯藤上折磨你千万万年!”   “哟,瞧瞧这话说的,句式跟那些小垃圾们说女人有思想不听话就该打一模一样。”茶茶拉起茶历,狂奔起来,“又多了一条让你必死的理由呢!”   赤阳一挥手指,鬼面人围追堵截起茶茶。   赤阳的脸色漆白如鬼,显然也是在强撑。   他必须在自己魂力用尽之前,强上了茶茶,让她化为自己的骨血,让他得以完整,真正的以真神的面目降临这个卑微的世界,碾死那些光之阴的化身。   茶茶大叫:“君饮!!我给你三分钟!不来后果自负!!”   “叫,大声叫。”赤阳说,“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来。”   茶茶对茶历竖起了拇指,笑道:“爸,稳了!这绝对是反派必备打脸台词,你就等好吧!”   景软软吐了第二回 了,她浑身无力,吐完对帝无说:“要不是咱俩没屁事,我都以为我怀孕了,好他爷爷的难受……”   帝无也好不到哪去,他说:“月亮好亮,我浑身都热,像发烧一样,根本没力气……”   这时,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顿时,一股温暖的力量淌进了血液,温暖了帝无的身体。   “冥主?!”   君饮说:“茶茶叫我们,该干活了。”   景软软扶着墙站起来,擦去嘴边的口水,道:“什么活儿?今天整大的?”   “万年以来,最重要的使命。”君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神女的爱分给了她,笑道,“今晚,要去诛神。”   “最大的那个?”帝无笑了起来。   “最大的那个。”君饮闭上眼,掌心一合,从掌中抽出一把黑色的窄刀。   冥神印在他的眉心亮起,妖紫色的印如月弯钩倒悬。   “冥王有令,冥鬼听令——弑神!”   茶茶被鬼面人堵进了巷尾,死路一条。   众鬼面抬着赤阳而来,赤阳悠闲道:“好了,前戏结束,乖乖来,你也少点痛苦。”   “我这人喜欢直击痛苦,从根源上击垮痛苦。”茶茶笑道。   “我不喜欢你嘴硬,我说一句,你就反驳一句,是光之阴把你捧坏了,道理不是你能讲的,过来,你我早就该融为一体。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把希望寄托在软弱的冥神身上?”   “你绝对会死的很惨的。”茶茶说,“真的,因为你蠢得没脑子,我真的很好奇,是不是蠢得没脑子的男人,都莫名其妙的狂妄自大,认为自己是世界主宰。”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想听。”赤阳是真的厌恶她。   茶茶:“要听实话吗?赤阳,这个世界是由我创造,也该由我主宰。”   “你倒是主宰一个给我看啊!”赤阳不厌烦地挥手,发布了命令,“把她给我抓来!”   茶茶笑了一下,从容站在墙根下,身后,一轮血月升起。   她轻声说:“以前总是好奇,为什么我还没走近,他就知道我的到来。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也能捕捉到他的气息……你来了,君饮。”   茶茶身前的鬼面人成堆倒去,鬼面四碎,尸体扑倒,连支撑赤阳的那些鬼面人都定不住身形,险些将他扔在地上。   赤阳抬头,惊道:“光之阴!”   君饮站在墙头,背后血月作衬,黑色刀刃闪烁着血色,他的双眸紫亮。   鬼面人瑟瑟发抖,没有一个敢上前去。   君饮刀尖直指,抬眸,压低声音道:“退下。”   几乎要昏过去的茶历无力抽笑了下,喃喃道:“臭小子……是个爷们儿。”   君饮跃下墙,抬手轻轻一个响指,父神的迷宫结界分崩离析。   “茶茶。”他侧过头,目光温柔,轻声道,“他们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你的命令。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哪怕是神,都能杀给你看。   只要你一声令下。   “我要……”茶茶笑看着赤阳,笑容越来越大,“清除这世上最大的阻碍,让父神灰飞烟灭,我要这世界由我做主!”   赤阳道:“杀了这个我,你们也动不了我,动不了真神!”   茶茶大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你也算神?”   赤阳一怔,不由地恐惧起来,这种恐惧他太熟悉了,从神女诞生后,他就没有一刻不在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不可控。   神女,不可控。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自由且反叛,生而就有反骨。   她不会听从他的任何话。   他无法驾驭她,也无法让她服从。   这就是他的恐惧。   恐惧到想要毁灭她,可有因她能够治愈他,他又无法离开她。   他一边吃着她的血肉,一边又厌恶她,想要让她服从,让她在苦难中向他低头认输。   可他的算盘落空了。   “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你大可在甜美无知中化为我的一部分……你是怎么苏醒的?!”慌乱中,赤阳问道。   他给了她虚假的记忆,还许诺她花和美梦,她本应该沉溺于此,不会醒才对!   “哦,你说你囚禁我的灵魂,编织的那个假象啊。”茶茶说,“很简单,因为我的每个毛孔都在拼命尖叫,尖叫我根本不爱你,我恶心你。你就是把自己包装的再有魅力,不爱就是不爱。你应该不懂,不能离开的爱,就是监狱,而我,茶茶,最讨厌的就是以爱为名囚禁我自由还不让我思考的监狱!所以,赤阳,你罪无可赦!”   君饮低声道:“听到她的决心了吗?冥界的鬼将们,是时候为她,完成我们的使命了。” 第74章 百鬼夜行   赤阳溜得很快, 他在柜面的掩护下,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 鬼面人的数量倒是增加了。   “他是靠面具来操纵这些人的吗?”茶茶问。   君饮回答:“没错, 面具上的符号是阳,这是他的力量。”   君饮说完,又转过头笑了起来:“看来你没有恢复完全……我以为你全都想了起来。”   茶茶:“你说记忆吗?”   君饮语气有些寂寞, 说道:“不过也不强求, 你我早就知道, 魂魄分享给大家后, 我们的记忆一定会是残缺的。”   他不是完整的光之阴,茶茶也不再是曾经的神女。   这个道理,他很早就知道。   他的魂魄给了两界众生,而茶茶的魂魄……绝大多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组成部分。   这里的风,这里的土, 这里的山川河流,全部的一切都来自于神女灵魂祝福和呵护。   君饮刀尖没入水泥地面,光芒从裂缝中迸现。   “茶茶, 请来召唤我的灵魂吧。”   君饮的手掌划过剑刃,血溅在刀刃上后,黑色的刀刃莹莹亮起了紫光。   一大串符号如移动的风影卷在这把刀刃上。   尽管茶茶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但她依照内心的本能, 走上前去,握住了这把冥王之刃。   在触碰到这把刀时,茶茶明白了这把刀的原身。   这是光之阴最初的决心化作的刀刃, 是年轻的他最炽烈最激昂的情绪,他的愤怒和无畏,他的承诺,以及他对神女的爱慕。   “要保护她,要为了她,抽刀向神。”   茶茶仿佛听到了远古时期,光之阴的心声。   “爱到底是什么?又能做什么?”神女温柔如暖春的声音缓缓响起,“光之阴,我不是因为你救我而非你不可,是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与你一起,为了我们的命运和未来,做出反抗。”   光之阴解救了神女,他的决心之刃斩断了束缚神女的荆棘。   神女踮起脚,在他的眉心轻柔落下一吻。   “我愿意保护你此刻的决心,用我对你的爱,保护这天地间最温柔也最烈的决心。”她说。   “我会去斩断你的痛苦之源,摧毁这个践踏你的世界。”光之阴说道。   “不,不是你。”神女温柔笑道,“而是我们,一起。”   “光之阴,世间万物,都有两面,爱也是一样。”神女缓缓说道,“最柔软的爱,和最坚硬的爱。柔软的爱,诞生于朝夕缠绵见的温柔,而最坚硬,无坚不摧的至爱,诞生于炽热的烈焰中,来自于理解的心,来自于并肩作战。”   “让我们互为盔甲,为你,为我,为我们,一起见证你我二人的爱吧。”   光之阴握住了神女的手,回答:“你送了我天地间超越神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无以为报,唯有将自己给你。敬我的爱人,从此以后,你的话语能够唤醒我的灵魂,只要他们还在,将会为你赴汤蹈火,生死不惧。”   “从此以后,光之阴,以及他的魂魄,为你而存在。我存在的使命,就是你。”   神女的声音依然平缓,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令人震惊的话语:“光之阴,你想做什么,就由你自己来决定。我的愿望并非只是终结我的痛苦,而是要让这方天地再无神,包括你与我。我注定是要消散的,化作风雨,化作新世界的大地……”   “那我也会依然爱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为你而战。”   茶茶握住这柄长刃,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光之阴,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来完成我们万年前没能完成的夙愿吧!”   霎时间,紫色的光芒割裂地面,天边滚滚乌云携电闪雷鸣压来,天穹顶紫光流转,从天而来的电流被结界分转开来,地面上浮出一个硕大的封字。   君饮涂在刀刃上的血化为血雾,浓雾罩地,而后,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   天地之间,封地之内,万籁俱静。   “这片大地,是她的心血所凝,也是我要毕生保护的地方。”   “冥界的执行官们,我的影子们,继承我力量的士兵们,黎明到来之前,是属于我们的夜。”   百鬼夜行。   茶历悠悠转醒,犹自笑了起来。   他无数次听到这样的传说。   冥王的新娘,能够号令冥界千兵万马。他一度以为这样的说法是假的,新娘的作用,不过是安抚容易受伤的冥王,让冥王能够保持威望,镇压冥界不安分的千军万马,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原来真的能够……号令整个冥界。”茶历捂着伤口笑了起来。   神女将她的心和血抛洒在地面上,为那些流离失所的人魂建造了得以安身的世界。   那么,冥神光之阴就把他的魂魄,分给这世上的万物,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爱。   天地是你,万物是我。   若是你愿意,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我都会为你而战。   深藏在那些魂魄中的使命,会在你的召唤下,为你而来。   夜雾中,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一个士兵经过茶历时,顺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里有个流传已久的鬼故事。”景软软说道,“阴气重的夜晚,鬼门关会打开,夜雾笼罩整个城市,从那鬼门关出来的,就是……”   帝无接道:“我们。”   “这也算是现场cos百鬼夜行了吧。”景软软的手指卷了下粉红色的发尾,说道,“只是民间鬼故事从不说百鬼夜行的目的是什么。”   楚余眯着眼睛,操手笑道:“毕竟谁敢想象,这群鬼怪的目的,是要弑神呢?”   君饮将一纸冥王令烧掉。   “阿弥陀佛,今夜风大霜重,活人待在家中锁好门,可莫要让恶鬼食了。”云伏的禅杖叮咚作响,他一手抚兜在袈裟中的猫,一手持杖缓步上前。   “阴阳已封,泾渭分明。”君饮说道,“阳间活着的人,都在安全区。”   景软软咋呼道:“冥主,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但凡在外面看见的,有一个算一个,就地格杀?”   “话说的没错,但你的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反派?”迷星挽起头发,“我们是□□除恶,封地规则在上,现在还在街上游荡的,就都不是活人了。”   君饮做了个请的手势:“茶茶。”   茶茶:“我来吗?”   她跳上摩托车,高举冥王刃,一挥手,刀尖指向前,令道:“那就……冲啊!”   她这一嗓子,让君饮笑出了声。   而身后,从冥界响应召唤而来的阴兵百将们回答了她:“遵命!”   景软软开玩笑道:“遵命,女王陛下。”   楚余哈哈笑完,说道:“还是说,叫你大姐大更妥当些?”   他这句话,让茶茶想起了曾经在冥界生活的日常。   那些叫她大姐大的伙伴们,那个消失不见的王明哲,以及……以及她现在的朋友,她的闺蜜。   茶茶眼神一暗,跳下摩托车,扶正脑袋上酷酷的帽子,右手提着刀,像邀请女伴跳舞一样伸出左手。   “走吧,并肩作战是最大的浪漫。”   君饮牵住了她的手。   “茶茶,你应该不记得,这段记忆一直在我的灵魂中,未曾碎去。”君饮说,“你的心血魂魄浇筑世界后,我曾担忧过,以后诞生的神女,不再是神女,我那时以为,爱都在这些经历中,记忆中,如果这些没有了,我和你都会忘记曾经的我们有多么相爱,你看出了我的担忧,但你说……”   “总有东西,是永恒不变的。片刻的爱也是爱,即便你遗忘了它,它也曾存在过。”神女说道,“将来的爱,是将来的,不必惧怕遗忘旧的,新的也一样永恒。你我会在时间之川的尽头相遇,那时的你我,会有崭新的爱,它永不会变。”   “茶茶,我向这片土地发誓,我更爱你了。”君饮低声说道。   茶茶说道:“我也一样。神咒什么的……根本不足以阻挡我对你的向往,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喜欢你,我如此渴求,不过是因为在神咒的阻碍下,我无法触及你的魂魄,只能热切的喜欢你的身体。”   君饮的眼神瞬间柔软,他轻声道:“我知道。”   他之前痛苦过,纠结过茶茶为何无法治愈他,是因为不爱吗?可后来,他知道了,如果真的不爱,就不会每晚急切的在他身上找答案,如果不爱,她就不会碰他。   神女的爱,总是高傲又自持的,若非真的喜欢,又怎会放纵自己?   夜雾散去,他们与鬼面人在街头正面撞上。   鬼面人藏起了赤阳,而且,虽然只是神魂碎片的赤阳,却并不好对付。   他在不断地增加鬼面人的数量,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茶茶掰碎一个明符鬼面,看到新鲜的人类尸体后,方才恍然大悟:“他这些鬼面人都是从哪来?”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君饮一刀扫开鬼面人,说道,“我能大概感觉到他在东南方,应该在人多的地方,刚刚许多新的鬼面是从东南而来。会是哪里呢?”   “他在杀人!”茶茶捏紧了拳头,抬头望去,“短时间内,能大量杀人取得傀儡的地方……监狱!我们市有个西北部最大的监狱,两万多人!”   “了解!”楚余飞掠而去,淡色的鬼眸在天际浮现,“不愧是创世神,能在冥主的规则下杀人清魂!”   “实在是该死。”茶茶发动了摩托车,心口一阵阵疼,她拉君饮上车后,低声咒骂道,“我知道他如何在你的规则下杀人了!他在食我的人魂,就像从前那样!”   神女造的魂,都是创世神的食物。   他并没有用什么独特的杀人手法短时间内制造属于自己的傀儡,于创世神而言,他只是单纯的吃了魂魄,腾空了那些人的身体,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兵马。   君饮淡淡道:“茶茶,他拖延时间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等待太阳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今天万字,三更。 第75章 杀向神域   茶茶的车撞破了监狱本就破开的大门, 一路闯进去。   铁丝网后,入目黑压压一片人尸, 不仅囚犯, 连预警都已尸化。   楚余先他们一步,像一颗子弹打入已扣上鬼面的尸海中,为茶茶和君饮劈开了一条路。   “他在里面!”楚余的鬼眸找到了赤阳。   然而下一秒, 楚余一声痛呼, 连退数步, 双目淌下了鲜血。   茶茶上前扶住楚余, 道:“被发现了吗?”   “鬼眸……嗯,光之阴从前的第三只眼,他的玲珑心窍。”赤阳的声音从监狱内部传出,回荡在宽阔的广场上,“没想到, 现在却沦落到被人用……何况用也不会用,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糟蹋它,这双眼, 还是毁了吧。”   楚余啧了一声,抹去双目的血,再次睁开眼, 这次, 他的眼睛和君饮一样,一片深紫。   “多谢。”楚余低声与茶茶道谢,目光清明, 说道,“这是我自己求来的眼睛,用处……自然是看清一切丑恶,将你们这些垃圾赶出我所爱的世界!”   “找到你了!”楚余的眼睛中迸出自信的笑来。   紫红色的火焰宛若拥有生命,绵延如灵蛇,游弋到赤阳所在之处,缠身后熊熊燃烧。   赤阳笑声和惨叫声来回切换,越发疯狂。   “凭你们?”   鬼面人仿佛得到了命令,画风突转,野兽一般汹涌扑咬而来。   君饮刀抹手心,血渐之处,鬼面皆为他所用,瞬息转化,野狗般回扑身边同伴,厮杀起来。   楚余竭力开道,两线作战正是吃力之时,玫瑰芬芳袭面,玫瑰花瓣漫天飞舞,触碰到鬼面人后,就在他们的鬼面明符上落地生根,血色玫瑰花绽放后,根系顶裂了面具。   一朵朵鲜艳的玫瑰在尸体上绽放,瞬间毙掉大量傀儡。   迷星高跟鞋锋利如刀,抚着星辉长发,款款走来,优雅猫步,步步割喉。   走到楚余身边后,掏出手帕擦去楚余脸上的血迹,说道:“你就这点能耐?既然不能一心两用,这些杂兵们就交给我,你就专心把他给我烧死!”   茶茶与君饮奔向赤阳所在之地,茶茶还回身给迷星竖了个大拇指。   迷星:“谢谢。”   茶茶转回身后,好奇问君饮:“迷星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眼睛看不到,但只要心魂不盲,他就能感知到这个世界,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也就能感知到你的一举一动。”   踢开门,紫色火焰仿佛要燃尽一切,填满了整个目所及之地。   君饮说道:“莫怕,这些愤怒魂火,无法烧到你我。”   “为什么?”   “这是冥神的愤怒之火,既是冥神的,也就不会伤记我,那自然不会伤到你。”   茶茶伸出手指,触碰面前的紫色火焰,果不其然,那些火焰避开了她。   她只是能感受到火焰中燃烧的愤怒,就如扎在心上的刺,但并没有灼伤她的皮肤。   君饮拉着茶茶走进紫色的火海中。   这里就如另一个世界,将外界隔离。   双耳只能听到跳动的火焰声,燃烧的怒火发出的嘶吼声。   而在外界时听到的赤阳的笑声叫声,又在他们进入这片火海的瞬间,淹没在火中,寂静无声。   茶茶看到了火海中央的身影,他被火焰拉扯得很长,很窄。   君饮歪头打量了赤阳的状态后,将手中的刀刃抛给了茶茶,点头示意她去。   茶茶提着沾了君饮鲜血的黑色的刀刃走向那个身影。   乌黑的身影动了动,转过头来,张开窄长的嘴,发出声音的同时,也从嗓子眼冒出了黑烟。   “就是烧毁了现在的我,你们也无法撼动身在神域的我。”赤阳说道,“你们连神域都进不去,万年前是,现在亦是,你永远不会得逞!”   “你本应该答应我,与我合为一体,你就是世上唯一的尊神!与我一样,是天地之主,真正的至尊!”   “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不是中二看多了,还是看那种三流地摊文学都算不上的猥琐男喜欢的。”茶茶发挥嘴炮毒舌技能,嘲讽道,“就没有再高一点的理想吗?至尊?真是笑掉牙的过气老词,唯一的神?原来你的至高理想,就是越活越回去,出生时就是神,以后还要做神,且要做睡不着觉的神,真的要笑死我了,你是谐星吧?下凡来特地让我发笑的?”   赤阳要被活活气死了。   “而且,我真的很想问你,你以后的事业规划是什么?别告诉我就是坐在神域,被这种小家子气的权力捆绑到时间的尽头,无聊的吃饭睡觉奴役一群没有大脑的家伙吧?”   赤阳:“你胆敢渎神?!”   “我讲实话就是渎神?那你早脏了,也不必我渎。”茶茶真的笑出了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吗?我好好跟你讲出个一二三来。”   茶茶提着剑,围着赤阳打转,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第一,我的目的是灭神,包括我自己,包括光之阴在内,我要这世界最终没有神来主宰,大家都是自由的灵魂,仅靠天地运行规律来繁衍生息,生老病死,这是最大的公平。而且,我不仅要灭神,等你死了之后,冥王和执行官这种拥有凌驾普通人之上的力量的存在,也要消灭。”   “你这是在毁坏根基!”   “对啊,没错,因为我是叛逆者,我是天生的反骨,我是所有追求奴役和权力者的克星。”茶茶笑得愈来愈明朗,“那么第二,我拒绝你的原因是……你这个可悲的家伙,身为神,活了这么久,却不知什么是爱。”   “我不会和从不知什么是爱的空洞灵魂一起生活。所以你的花言巧语,你的蒙骗,全都白费。”茶茶说,“或许你能用天生的兄长和父亲气息,骗到一些没见过恶鬼的善良姑娘,但你骗不到我。我就算遗忘,也不会忘记真爱是什么模样。它不会是你,也不会是你伪装出的那些假模假样的温情……”   茶茶的刀尖抵住了赤阳的咽喉,说道:“知道我为何爱光之阴吗?并非是他因拯救我而生所以我对他倾心,而是因为,他坦诚真挚,在我觉醒的时候,他恰巧学会了如何爱。”   赤阳的眼神黯淡下来,显然,这冥神的愤怒火焰,逐渐将他的神魂碎片烧干。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茶茶说,“冥王封地在君饮的规则制约下,你是怎么做到食魂摄魄,制造如此多的傀儡的?”   “世上不稳的魂魄,想要离开身体的魂魄太多了。”赤阳缓缓笑道,“不必我费心,他们自己的魂魄就会离体求死,我抽离一个,就会有无数个受到影响,一心向死。妹妹,你为他们创的这个世界,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这是自然。”茶茶无半点惊讶,“人生就是如此,完美无苦的,反而是假。你难道不知,天地间,万物都非一面吗?有甜,自然有苦,若无苦,也必无甜。我的世界,就是如此,天地之间,轮回往复,人生百味尝过,方可从头再来。”   君饮眸中带笑,望着茶茶,心中更暖。   “你们大费周章,只是杀了我。”仿佛察觉到自己已到了极限,赤阳也不再硬撑,虚弱笑道,“弑神?你们连神域的进不去,你和光之阴会和万年前一样,依然碰不到我一根头发!”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万年时间,我也学聪明了。说起来,也要感谢你创造机会,才能让我想出这样的办法。”茶茶灿烂一笑。   就在赤阳即将被燃烧为灰烬时,茶茶割开了他的喉咙。君饮默契上前,拿走了指甲盖大小的神魂。   茶茶踮起脚,吻了君饮,夸赞道:“你为何能知道我心中所想?”   “因为心魂爱而相通。”君饮把赤阳的那片烧成结晶的碎魂放在了茶茶手中。   “怕吗,君饮。”茶茶说道,“这个办法从没试过,如果出了差错,你会怎么办?”   “会护着你,推着你,继续向前,直到你砍掉他的头,完成你的心愿。”   楚余和迷星浴血满衣,气喘吁吁进来。   “死了吗?外面的那些傀儡们终于安静了。”   “嗯,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君饮说。   迷星:“呵,我们心里有数,费这么大周章,把冥界能用上的战力都用上,要只是来砍这些小木头人儿,怕是牛刀杀鸡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就等你俩开口了。”   楚余笑着说:“茶茶,要再来一次摩托车上的冲锋号吗?”   茶茶扎好头发,精神抖擞道:“要,这次是要出征,上冥王殿推三关,杀入神域,战前动员自然要走心。”   旭日东升时,茶茶戴着墨镜,骑着摩托车,长发肆意飞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冥界众兵,由执行官带领,张扬狂妄地回冥界。   路是君饮修的,就是他在冥界昏迷时,不忘嘱咐的那条路。   那条给他的茶茶修的归家路。   金光铺道,茶茶率领着百鬼,潇洒登上冥王殿。   君饮轻轻一挥手,冥王殿门大开。   茶茶一个急刹停在门前,站在高台上,摘下墨镜,对众鬼一笑。   “冲啊?”景软软调侃。   茶茶哈哈笑出声,忽然又敛了笑容,郑重给他们鞠了个躬。   “谢谢你们爱着我。”茶茶说。   作者有话要说:  聊天穷三代,码字翻身快。   断更无人理,三更高富帅。   我说三更,就要三更!   今天码的比较慢,看样子,第三更应该是半夜了,推荐夜猫子实时观看,其余的小伙伴们可以睡觉了,反正更新也不会跑() 第76章 我来!(上)   君饮缓缓走来, 与她并肩而立。   茶茶直起身,望着他笑。   “谢谢你。”   “有爱不必言谢。”君饮说。   与她站在一起后, 自己的空虚和得不到爱意滋润而疼痛的心, 渐渐充实平缓。   他轻轻捏住茶茶的两根手指,第一次觉得,风吹拂在脸上, 是温柔惬意的。   茶茶高举起手, 说道:“我们人类, 骨子里都是反叛的!”   “我们从反抗和勇气中诞生!”   “一切腐朽的, 凌驾于我们,奴役我们的存在,都是要被我们击垮的!”   “让我们带领整个世界前进!”   “铲平一切压在我们头顶的山,让我们的热血燃烧起来,烧光那虚假的神!”   “我爱这片土地, 也爱你们。”茶茶笑着说道,“为了我们大家,为了我们的将来, 为了让我们的灵魂安宁栖息在这片热土,继承冥神力量,承载神女厚爱的你们, 请勇敢前进吧!”   “我们的目标, 是那片未知之地!”   她听到了锁链崩碎的声音,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   一双双手握成拳头,像她一样高高举着。   “让我们并肩作战!”茶茶将拳头放在砰砰跳动的心口, 她的热血在燃烧,烧的她心潮澎湃,她说,“以及,接受我的祝福。”   有人高喊:“生有反骨的我们,必胜。弑神者不朽!”   墙缓缓倒塌,茶茶转动车把,摩托车发出轰鸣声,碾压过倒塌的三面墙。   三关之后,就是他们的未知之地了。   冥神和神女万年前关于神域的记忆,已在神魂的消逝中消失不见。   对于所有人来说,从现在起,等待他们的将是危险的未知。   茶茶把赤阳的那块神魂碎片的结晶拿出来,由它指引方向。   每一片神魂的碎片,都想回归本体。   用它来带路,是最合适不过的。   茶茶的车跟在碎片的后面,直线狂奔。   首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宽阔的死河。   河水表面凝固不动,在不动水面之下,澎湃着波涛,像颠倒的河流。   君饮拦住了茶茶,手指点在眉心,用一小片魂息来探这条河的底细。   那缕紫色的魂息飘到河中央时,平静的河面忽然起了波澜,魂息瞬间沉入河底,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君饮晃了一晃,白了脸,他抹去额上的薄汗,说道:“想要过去,就要用力量压制它。”   “阿弥陀佛,老衲来。”云伏持杖而来,双手合十,闭目一礼,睁眼笑道,“这里最接近冥神的,就是老衲了,老衲有自信,能让这条河平如镜。”   茶茶还没反应过来,睁着眼问他:“你有主意了?”   云伏哈哈一笑,念着佛号,面色平静地迈步,涉水而去。   至河中央时,河面下的巨浪咆哮着,将定定站着捻佛珠的云伏拍下。   云伏消失在河面上,而河面下,身着雪白袈裟的云伏与波涛对抗着,他似是想将整条河流都装入他的禅宗境中,他用魂魄中的力量和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定力与波涛巨浪搏斗。   他怒目而睁,化出金刚怒相,佛经越来越响。   然而就在即将拍下巨浪的决定性刹那,他一个趔趄,嘴角流出细细的血丝,显然魂力枯竭,已支撑不住。   见状,他辖区内的阴兵们按捺不住,有个纤细的年轻人大声喊了句:“我来!”,便义无反顾跳下了这条食人河。   “还有我!”   “我也来!”   “我!”   那些阴兵一个个跳下河,甚至没有犹豫,他们把云伏围住,用自己的身体做外墙,将魂魄的力量毫不保留的交给云伏。   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个接一个的跳下。   坐在保护圈内的云伏大笑三声,手捏法印,一挥衣袖,雪白禅杖爆出熠熠金光。   一道金色桥梁浮出河面,云伏抬头,声音嘹亮:“向前走吧!”   茶茶擦去两眼热泪,重重一点头。经过金色桥时,双手合十,向云伏一礼。   每个人路过时,都这么做了。   最后一个经过的图商,一礼过后,对上云伏的双眸。   云伏的眸色很浅,眉心一点红晶,此时此刻,完全是得道圣佛的模样。   “快走吧,要支撑不住了。”云伏说,“老衲不是归去,会再回来的。多年以后,我们会再次相见。”   图商抿嘴一笑,从嗓子眼艰难挤出三个字:“老秃驴。”   “阿弥陀佛,我们有缘,下世老衲说不定能托生个女胎,图老弟,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头发茂密,双马尾。”   “阿弥陀佛。”云伏一拂袖,合掌于胸前,在再次卷起的波涛圈中,平静坐化,很快又被巨浪吞噬。   河面恢复了平静,金色的桥消散不见了。   图商深吸口气,加快步伐跟上大部队。   迷星问:“跟他约定了什么?”   图商说:“给你约了个妹子,你下辈子的桃花缘,双马尾的,记得遇上了喊她一声秃驴。”   迷星哑着嗓子笑了起来。   创世神的那片神魂结晶继续前飞,这次拦住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花田。   红尘粉雾浮在花海之上,风阵阵吹过,泛起甜腻腻的香味。   君饮一个箭步上前,在茶茶冲进花海前抱住了她后撤。   “是毒。”君饮的嘴唇泛白,哑声道,“当心。”   迷星摘掉耳边的玫瑰,缓步上前。   “我来,玩花毒,这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了。”他如此说道。   他踏进花海,开了空间。   “迷星!”   若非君饮死死拽住,茶茶就跑进去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先是迷茫,而后满目心痛。   “你也要……”   要像云伏那样吗?   “不是我。”迷星回眸一笑,灰色的眸子如星辰拭去了尘灰,明亮好看。   “是我们。”迷星的副执行官和辖区内的阴兵们排好了队,跟着迷星走进了花海。   “这是云伏换来的经验,我们齐心协力,总比领导一个人使劲胜算更大。所以,我们来。”那些人在经过茶茶时,都会笑着跟她招手。   “终于见到你了。”   “嗨,茶茶。”   “茶茶,再见啊!”   “一定要成功,我等着全须全尾轮回呢,若是没成功,那就真的是死了。”   “乌鸦嘴,肯定可以成功捍卫咱们的生死轮回台的,因为我们是正道!”   最后一个人举起手中二的喊了句:“希望不灭!”,回头冲着茶茶一眨眼,笑着走进了花海。   茶茶眼睛湿润,喃喃道:“不是吧……”   她不停地擦着掉落的泪,“你们是在拍电视嘛!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煽情。”   她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君饮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他平静道:“我们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茶茶,我们都会有来生的,今生已长久,不枉此生,有缘来生见,并非憾事。”   “何止非憾事。”帝无说道,“能最后发挥点特长,尽兴一把,求仁得仁,求死就死,干脆利落,简直是天下第一快活事。”   景软软流着泪踹了他。   茶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期盼着景软软能说点什么。   景软软脸上虽挂着泪,说出的话却是:“的确是快活事。能尽己所能,圆满又清醒的自己走向这一世的死亡,是最理想的。”   花海很快就消散了。   一条路出现在脚下,一朵如血染的枯枝玫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茶茶愣愣的,半晌没回过神。   图商问茶历要了支烟,深沉道:“嗯?忘了提醒迷星,下辈子轮回保持男儿身。”   “为什么?”楚余笑眯眯问。   “哦,因为我跟秃驴商量好了,秃驴下辈子做个双马尾姑娘,我要撮合他俩这段姻缘。”   “那两个女孩子岂不更好?”帝无忽然说道。   “原来你好这口?”图商惊讶道,“你早说,我还卖好多百合碟,早说我就送你两张。”   茶茶不争气,泪流到一半,听到他们相互耍嘴皮,噗噗笑出了声。   “嗯,终于笑了。”图商舒了口气,掐灭烟咳嗽了几声,说道,“那就继续前进吧,女神。”   茶茶点了点头,摘下那朵玫瑰,别在耳后,跨上摩托继续前行。   结晶颤抖起来,像是兴奋。   浓雾散去后,广袤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张棋盘。   图商清了清嗓子,搓了搓手:“我来。”   棋子果然是需要冥神的魂力才能驱动,图商试着移了两枚,就已虚白了脸。   他的副官推了推眼镜,一边冷着脸嘲讽他肾不好,一边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为他注入力量。   一个两个,阴兵们像达成了默契,每当自己的执行官站出去迎战,他们就会上前助力。   倾尽自己魂魄中所有的力量,让异能释放,之后消散。   最后一枚破局之子落稳稳在棋盘上后,棋盘前,只剩下图商一人,他跪倒在地,搓了搓脸,手指已慢慢风化碎裂。   图商愣了会儿,转头对君饮和茶茶一笑,将目光移向一言不发抽闷烟的茶历。   “豆芽菜,借个火。”他说。   茶历拿下短短一截的烟蒂,走上前去,把烟塞进他嘴里。   图商深深吸了一口,未等烟呼出,就消失在风中。   烟蒂滚落到茶历的脚边,他捡起烟头,又放入口中,火星一明一灭。   “爸……”茶茶轻声叫他。   茶历回过神,说道:“还会再见到的。”   茶茶小小的嗯了一声。   茶历:“……下辈子不要自不量力,做我的情敌。”   君饮微微一笑,说道:“双马尾的云伏还是留给他合适。”   楚余:“那可不行,迷星怎么办?”   茶茶深呼吸后,转身也是一副大大的笑脸,说道:“那就做迷星的情敌呀。”   帝无贱兮兮说:“嘿嘿,三角恋,我喜欢。他们三个要都托生为女生,那就更好不过了……”   景软软又是一脚,大声道:“前进!”   茶历看着小姑娘直挺紧绷的背影,歪头问楚余:“软软是喜欢他?”   楚余:“嗯,一目了然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牛!   我做到了!好了,我去睡了,也祝大家晚安~   (然而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第77章 我来(下)   赤阳的冰晶越来越稀薄。   茶茶的队伍, 人也越来越少。   景软软倒在飞蛾之地,帝无终于能够畅快的拥抱死亡, 另外两个新晋的执行官, 也在黑天桥和深潭化作他们前进的道路。   楚余的副官和他管辖区的阴兵填满了地坑,赤阳的冰晶消失在断崖前的云海时,茶茶身边, 连同她自己在内只剩下四个人。   四人到悬崖边后, 楚余睁开了眼。   这是茶茶第一次完整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和记忆中的光之阴一模一样, 仿佛将万千星辰全都揉碎,深邃幽远。   “……前方,是叹息之墙。”良久,楚余收回目光,说道, “叹息之墙后,就是我望不到的所在,那应该就是神域。”   茶茶先是一愣, 而后想起茶历到过叹息之墙,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求救一样问他:“爸爸, 你知道方法, 对吗?”   茶历当初,不就是用一根绳子,慢慢攀到了叹息之墙下?   茶历说道:“那根绳子, 是我用异能换来的。”   “什么?”茶茶惊问。   “割舍一样异能,用魂力换一根绳子,那根绳索很细,并且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只能由我一人通过,多承载哪怕一片叶子的重量,都有可能断裂。”   “也就是说,做多大牺牲,就换多结实的绳子对吧?”楚余站到了前面,说道,“那就让我来交换吧。”   这一路走来,茶茶听过了许许多多的“我来。”,但听到这句话从楚余的口中吐出,她仍是免不了心痛。   楚余越是笑容满面,从容不迫,她就越是心疼。   楚余:“我听到了规则的声音,我愿意交换。”   他璀璨如星的眼睛中含着最为温柔的笑。   “交换全部。”   茶茶伸出手想要抓住楚余翻飞的衣角,他却是向前移开半步,操手回头,对茶茶一笑。   “你还是这个时候,最漂亮。”楚余说道,“去吧,粉碎了他,待我重生时,我的母亲便不必那般痛苦。茶茶,我知道你要摧毁的,你在反抗的是什么,我期待着没有他的新世界。”   摧毁父神。   从此以后,他的父亲,就不会是那种依附权力恶鬼,压迫伤害他母亲的混蛋。   他会更爱这个人间。   “我期待着。”   楚余合上了眼,身体随风消散。   茶茶没有落泪,断崖云海之上,多出了一条绳子,手掌那么粗,看起来很可靠,很结实。   君饮走上前,说道:“茶茶在中间。”   茶历自觉成为了女儿的后盾。   三个人沿着荡悠悠的绳索爬向叹息之墙。   “只不过,叹息之墙的四周,都是一样的,看不到神域在哪里。”茶茶讲出了心中的担忧。   “心之所在,神之所在。”君饮淡淡说道。   茶历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离只有一隅之地的叹息之墙还差三个人的距离。   茶茶说道:“这个叹息之墙,好像只能容纳一个人。”   他们的身后传来绳索渐渐溃散绷断的声音。   绳索剧烈的荡悠起来,很明显,他们没有犹豫的机会,要么到那个只能站一个人的叹息之墙,悟神域所在,要么就葬身云海断崖,这条绳索是不会支撑他们多久的。   茶历温暖的手掌推着茶茶的后背,一股暖意注入进茶茶的身体。   茶茶艰难转头,惊愕道:“爸,你在做什么?”   “他可以抱着你站在叹息之墙上,你们还有时间思考,不必陪我葬身此处。”茶历说道,“茶茶,这是爸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是……父爱啊,茶茶。”   他把神女的爱意,千年来他所感悟的世间感情,连同他自己的魂力和祝福,一起送给了茶茶。   “茶茶,爸爸永远支持着你,你能行的,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去向那个人表达你的愤怒吧!”   力量枯竭之时,绳索坠入断崖,茶历的身影在坠落的途中消散,千钧一发之际,君饮抱住茶茶,轻盈跃上了叹息之墙。   茶茶木愣愣瞪着眼睛,却流不出眼泪。   “我……”   “我还什么都没有对爸爸说。”茶茶呢喃着,“他要生日了,我从没送过他生日礼物,我说过,我要攒着自己赚来的钱,给他换一辆新车。”   君饮说道:“记住愿望,等尘埃落定,他日相见,一定要实现。”   茶茶愣神了好久,埋进君饮的怀中,无声哭泣。   君饮不慌不忙,就站在着局促的叹息之墙上,等待茶茶收拾好情绪。   “心之所在,神之所在吗?”茶茶说,“是说,如果我认为自己是神,也就能看到神域了,对吗?”   可这很难,茶茶从未想过自己的是神。   她从出生起,就被创世神剥夺了神格,日复一日的洗脑压榨,后来反叛诸神,她认为自己做的并非是弑神,而是杀掉压在她头顶的那些不可撼动的大山。   那些不是神。   就算是神,那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落后的东西,就应该消失。   神就是腐朽的,落后的,固执的,是要被她打碎的。   她心中没有对神的敬畏,又怎能开启神域?   茶茶急躁了。   君饮慢悠悠道:“不必勉强自己,有时,开悟只在一瞬间。”   茶茶揪着头发,烦躁道:“我是来屠神的,又不是来取而代之的,我又怎能做到心之所在,神之所在。实话说,我自己都是摒弃神的,做神有什么了了不起的?至于吗?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值得自我高贵优越的?神算个什么东西……”   茶茶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坚定:“是,神算什么东西。我是茶茶,是叛逆者,是来杀神的。”   这世上,总有存在,是不惧神明,甚至蔑视神明,将神明视为前进的阻碍,想除之后快的。   “神算什么,神域又算什么。”茶茶的声音高昂,“我是凌驾于创世神之上的,是天地唯一敢将利刃指向他,诛杀他的存在。我命令你,向我敞开!”   “阴阳世界是我所创,万物众生是由我赋予的灵魂,你所保护的神,又做了什么?若论神,真正的创世神诞下的我,才应该是你的主人,你需听我命令,向我敞开!”   何必去祈求什么,她今日来,又不是走关系串亲戚,她带着冥神提刀而来,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开门!”   四周的景象消失了,神域的大地缓缓铺到他们的脚下,雪白色浑然一体的石板地,雪白色浑然一体的天穹,冰冷的颜色,入目都是洁白的雪。   君饮放下茶茶,又紧握住她的手。   “我们进来了。”   茶茶露出了一丝笑。   她闭上眼,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与这方神域同呼吸,她能清晰的感应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存在。   她回家了。   这里仿佛母亲的子宫,让她倍感安心,无比自在。   茶茶睁开眼睛,不再犹豫,径直向赤阳身处之地走去。   君饮的眼睛几乎呈现出透明的紫,干净不染纤尘。   他说:“是母亲的气息。”   是的,神域留着母神的气息,那个孕育了天地和神子神女的母亲,那个死后,诞下冥神光之阴的神明。   “我们都是由母亲所生。”茶茶说道,“天地皆承载了母神的温柔和仁慈,虽分阴阳,却如母亲般呵护着我们。”   他们绕过层层叠叠的雪的结晶。   绕过风和雨的源头。   穿过云雾作的巨帘。   雪白的晶石悬在漂亮干净的穹顶,没有一丝杂息和烟火气息的神之领域,它的中央,漂亮精致浑然天成的雪白玉树做床,创世神赤阳,就趴在树上长眠。   他像一个无害的天使,火红色的长发倾泻而下,铺在雪白的地上,火红色的睫毛纤长,微微颤动着。   绝美的神。   这就是真正的神明,不同于茶茶的印象,等真的看到创世神赤阳后,茶茶有一种恍若在梦中的错觉。   仿佛那个偏执恶心,贬低万物众生,将鲜活的人视为肮脏垃圾的赤阳,是个假的。   眼前这个纤尘不染的神明漂亮的令人心旷神怡。他有一种脆弱如孩童般的纯净,像天地之初最原始的美好模样。   就是这样的神明,若非亲眼所见,茶茶根本不信这样干净如琉璃的神明,会是那么的恶心又自大。   有一瞬间,茶茶害怕自己心中会有自我奉献的念头,会觉得,就这样奉献自己,与他合为一体,治愈他的心伤,也是不错的。   茶茶连忙看向身边的君饮。   君饮眸光坚定,似乎知道她心中此时的想法,君饮看向她,冲她一笑,紧紧捏了捏她的手。   “一切随你,茶茶。”君饮说。   茶茶的理智没有绷断,也没有被心中一时的柔软占据大脑。   她说:“我现在才发觉,我爱你,有多么的重要。”   在她被赤阳的美惊艳从而犹豫的那个刹那,她看向了君饮,只是一眼,她便瞬间清醒、坚定。   因为爱。   尽管赤阳很诱着她,但她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几乎都在诉说着她的心意。   那就是——   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我爱他,坚定不移。   她不爱赤阳。   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的爱,是谁。   诱惑在真爱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一眼都撑不过。   茶茶嘴角露出一丝舒心的笑。   而因为计划失败,赤阳也不再伪装。   他坐起身,盘腿坐在雪树上,半垂着眼,看着茶茶。   “妹妹,如果我将时间拨回数万年前,回到你出生的那一刹那,我用心去爱你,你愿不愿意为我而死,化作我的心脏,成为我的一部分,直到永恒?”   茶茶简单粗暴,莞尔一笑:“你在想屁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能完结! 第78章 爱的本能与永不绝望   赤阳神性十足, 美得冒泡发光。   在他的衬托下,茶茶和君饮灰头土脸, 像个家破人亡千里迢迢上京打官司状告当今天子的乡土夫妇。   实力的差距, 其实不必动手,就已分明。   赤阳懒懒抬起眼皮,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珠光, 玉做的手撩拨了富有光泽的红发丝, 连树都懒得下, 慵懒道:“那就陪你们玩玩。”   他睡醒了, 但并不知下一次沉眠会在何时到来。不过他并不惊慌,论实力,即便是十个君饮在此,也奈何不了他。   神无法撼动。   就是如此直白的道理。   君饮手中的窄刀骤然变长,化为巨大的黑色长弓, 茶茶推他上前,手掌抵在他的后心,给他力量。   一个残缺的神女, 唯一能辅助战斗的爱意也被诅咒截断。一个残破的冥神,仅靠万年来代代保存的那点主神魂来支撑。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站在了创世神面前。   这甚至不需要勇气。   “我无所不知, 无所不能, 但我不明白。”赤阳简简单单伸出手,就接过了君饮射来的箭,“你们为什么会想到弑神?是谁给你们接近太阳, 接近神明,挑战世界终极的胆量?”   “纠正错误不需要勇气也不需要胆量,只是因为本就该如此做。”茶茶说道。   她拍了拍君饮的脊背,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敢站在他面前,在他清醒时弑神,我们的力量就足以打败他。”   “痴人说梦。”赤阳语气冷淡,“妹妹,一个无法全身心为他修补破魂的你,一个连神都算不上的野男人,你们连我的一根头发都折不断。你现在到我的怀里来,做你该做的事,这才是你的出路。”   “谁说神只能被神所灭?”茶茶笑道,“每个人都能弑神,都有反抗和诛神的能力,我土地上的子民,他们从不信神是主宰,若是神祝福他们,给他们力量,那大家就和平共处。如果神把他们视作蝼蚁尘埃,想灭就灭,翻手就把他们辛苦万年的智慧结晶尽数毁灭,那对不起……这种神,拉下神位,丢进臭水沟掩埋就是!”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必须高高在上的。”   “你也一样。”   “不被承认的神,还算什么神!”茶茶闭目,长发无风自动,眉间隐隐现出淡色神印,如水一般,是温柔又可怕的力量。   她重重推了君饮的背,君饮再次举起箭,双眸浓紫。   赤阳淡淡道:“不自量力。”   君饮松手,一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魂箭脱手直击赤阳。   赤阳懒懒抬手,就要去接,那箭头割破了他的手。   赤阳的手心裂开了一个小点,神光从缝隙中漏出,但很快,这道细细的裂痕就愈合了。   “只是这点能耐吗?我已经看腻了。”赤阳悠闲换了姿势,抬眼道,“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神。”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轮小太阳悬在指尖,轻轻一弹指,小太阳消失不见。   君饮吐了口血,捂住心脏,但没有后退。   茶茶将手放在他的后背,君饮灵魂深处有熊熊烈火灼烧,连她都遭到了波及。   火起,可她却不能及时的治愈他的魂伤。   她如水的爱意太缓慢,碰到那样的烈火,再补都是徒劳。   茶茶在怔愣之后,发了怒。   她抓过君饮手中的长弓,与他一起握着,踮起脚,吻住君饮苍白冰冷的唇。   而后,她从眉心拽出一杆神魂箭,和君饮的一起搭上长弓,怒气做弦,二人并肩开弓,满弓如阳,直指赤阳的眉心。   二人同时脱手,无言默契。   “破!”茶茶低喝。   赤阳倒是来了点兴致,抬手打算接一接这两支箭,不……他只是打算接茶茶的那支箭。   君饮的,他连理都不理。   然而茶茶的那支箭在即将被他抓住时,忽然并入君饮的那支黑箭,二箭合一,通身雪白,直戳赤阳的眉心命门。   茶茶和君饮无比默契,再次搭箭连射,长弓半黑半白,怒气化为金弦,连箭也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一连三发,每一支都向眉心射去,又狠又准,每一支破风而来的箭,都异常坚定。   三发速度超越了风,一支破开一支,终于在他的眉心打开了一道缺口。   君饮长弓脱手,单膝跪地,眸光已经黯淡,紫眸越来越接近透明。   他快要溃散了。   “就这?”赤阳握住了扎在眉心的箭,笑道,“只有这点能耐吗?妹妹,我早说过,你的选择是错的,冥神本就不是神,从前是我可怜他,给了他一个神位罢了,从前我就奇怪你的选择,现在,我更不能理解了。他连万年前的光之阴都不如,你怎会爱他?”   茶茶:“呵,你个憨比,我不想在你的错误逻辑中与你争辩,自己奇怪去吧,可怜虫。”   赤阳仰起头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如金玉相撞,清澈动听。   可那漂亮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赤阳的双眸一颤,变了神色。   下一瞬间,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肮脏的东西!”他暴怒起来,神面换作了神怒之相,双目凸起,目露凶光。   君饮轻轻一笑,似是松了口气。   他用自己的神魂,把破坏力凝进了箭中,只要能伤到赤阳,让他有“破绽”,他的力量就会慢慢融进赤阳的身体中,破坏他的神魂。   这就是他的反抗。   自古以来,反抗者最坚韧最可怕的力量,就是破坏力。   每一次的反抗,每一次的发声,都不是温和的。   温和只是织补裂痕的辅助,想要反抗,想要对那些压在头顶的威权说不,那就绝不可能温和无害。   冥神光之阴,就是继承了反抗意识,愿意拯救神女和苍生而诞生的神魂。   他由创世母神最后一缕反抗精神所生,他是天生的破坏者。   鬼神亡神,破坏之神。   君饮说道:“接受这代代守护,由代代累积的破坏力量吧,这才是我送你的礼物。”   赤阳徒手拔箭,君饮这出乎意料的“得手”使赤阳暴怒,他将箭捏在手中,一双眼睛变的赤红。   他将神力都灌进这支箭中,阴沉沉道:“想试试魂飞魄散的味道吗?”   旋即,他露出一丝笑。   他将手中的箭抛出,目标却不是茶茶,而是君饮。   那一瞬间,茶茶明白,这是赤阳的计谋。   赤阳不会碎了她的魂魄,因为他需要她来疗伤,这支箭向她抛来,明晃晃是在赌君饮会有什么反应。   她明白的道理,君饮自然也会明白。   可茶茶没想到,君饮还是挡在了她身前。   箭没入君饮后背时,茶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很愕然。   茶茶愣愣道:“你……为什么?”   她知道,君饮一定能想到赤阳的目的,她和君饮到达神域后,一直默契同步,他们几乎灵魂相融共鸣。   他不该中这样的明谋陷阱。   为什么?   君饮微皱着眉,但很快,他释然了,展眉一笑,说道:“对不起,本能反应……”   尽管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当茶茶遭遇危险时,他的本能快过了思考和理智。   保护她,是他的本能反应。   君饮的身体开始消散,碎裂的灵魂光沫缓缓飞逝。   他把要说的话,用心告诉了茶茶。   他眨了眨眼,竖起手指,轻轻在嘴边嘘了一声。   “你能做到的,茶茶。”   茶茶想要去抓住他的魂魄碎片,君饮平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们会相见的。”   君饮消失了。   赤阳笑得很开心,他在白色的树上笑得前仰后合,眉心的伤口也愈合了。   “你该怎么办呢,妹妹?”赤阳说,“你会什么?你生来就不会攻击和伤害。你徒有反骨,却得了一身的治愈之能……说吧,是要赤手空拳来无意义的击打我,还是嘴硬到最后一刻,在我的怀中挣扎。”   茶茶双眼冒火,慢慢走近赤阳。   赤阳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会移动的花草,随时可以摘下,嗅过花香后不留情的扔掉。   茶茶:“我会反抗到死。”   赤阳:“我就喜欢你这样。”   没有了利爪的猫咪,没有了牙齿的幼兽,尽情反抗他吧,无关痛痒。   赤阳轻飘飘戏弄着她的每一次进攻,身体内,君饮打进来的那破坏力正在肆虐,赤阳疼得很,更疯狂的想要茶茶来治愈他,粘合住他的神魂,修补他破碎的心。   等不了了,他现在就要。   赤阳玩够了。   他捏着茶茶的脖子将她提起,坦开的腹部裂开一张满布獠牙的血盆大口,将茶茶吞了进去。   茶茶在被吞进肚子的前一秒,也还睁着眼睛,双眼中是不屈的火,是未曾熄灭的怒火。   她保持着清醒。   赤阳的肚皮恢复了原状。   不久之后,他感受到了残缺的心脏正一点点被填满。   赤阳撕开身体,到如镜的泉水边看他的心脏,淡色的神女之魂,修补了他的心脏,填上了他心脏的洞,让他的心脏变得平滑完整。   赤阳笑了。   他摸着心脏,开心道:“这就对了,你我本就是一体,我终于从无尽的诅咒中得以解脱,接下来……”   他站起身,刚要离开泉边,灵魂深处突然袭来剧痛,心脏仿佛被洞穿了一般,疼到他瞬间看到了死亡,看到了世界的尽头,他的尽头。   “什么……”   他慢慢转过身,爬向泉边,再次看他的心脏。   神女刚刚填补的那些灵魂,变成了一根根的利剑,扎穿了他的心脏。   而他体内,光之阴的破坏力,撕碎了他的神魂。   赤阳痛苦哀嚎起来,捶着地面。   “不,不……听话,听话啊!”   他拼命想让神女的魂魄听从他的安排,可那些刺却越来越锋利。   终于,神女的魂刺撕裂了他的心,而光之阴也撕碎了他的神魂。   最后的疼痛是赤阳从未感受过的,他无比痛苦,仿佛神女经受的数万年痛苦在这一刻全都刺在了他的神心中,百倍偿还。   赤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他的紧紧抓住心脏,使劲将刺手破裂的心脏拽出体外,扔进泉水中。   视线模糊时,泉水慢慢起了涟漪,拖着长长头发的神女站在泉水中央,俯视着地上的创世神。   她的眼神像茶茶,却只是一缕神魂。   “你……杀不了我,我是神,永不灭的神。你和光之阴能够重生,我也如此……”   神女冷漠看着他,看他挣扎,看他耗尽最后一滴血,魂魄粉碎,慢慢消散于天地。   神女说:“我无所畏惧,已经做好了与你斗争终生的觉悟。我们就这样代代争斗下去吧,我知道你早晚会回来,我也知道,我和光之阴,以及我的子民们,将与你,与你所代表的压迫和剥削,一直斗争下去,反抗到永恒。”   “杀不死你,并不会让我绝望。”   “弑神,是我永恒的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最后一章~ 第79章 欢迎回家   “大家好, 欢迎收听周四下午四点的茶话节目,我是你们的小姐姐, 茶茶。来, 先进段音乐……”   收音机里,茶茶念着听众朋友们的来信。   茶历开着崭新的越野车,叼着烟, 奔在去电视台的路上。   电话响起, 是图商:“豆芽菜, 聚餐是今晚几点开始来着?”   “你是因为没人跟你玩, 无聊了?那你现在就能来,我勉为其难接待你。”茶历喷出口烟,挑眉说道。   “你才没人玩呢!”图商怒摔电话,叫了辆直升机,嚣张跋扈杀向十八区。   景软软拖着一个棺材, 一步一步走向武校的二层小楼。   棺材里,帝无直挺挺躺着,泪流满面:“你知道我醒来后, 发现自己还没死,我有多绝望吗?”   景软软:“你闭嘴!死沉死沉的,给我起来自己走!”   帝无:“不, 我就要你拖, 你要不拖,我就告诉图商,你喜欢他!”   景软软一记飞踢劈下, 棺木碎裂成渣。   “哈?!我图图商什么?图他得瑟还是图他有白月光?!帝无,你找死!”   帝无瞬间抱住电线杆,撅屁股大叫:“姑奶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阿弥陀佛。”云伏飘然走来,抱住景软软揉着她脑袋念道,“施主,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跟我念,莫生气~”   景软软怒视云伏。   云伏:“这位女施主,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问佛祖问苍天,你梳双马尾,更有桃花缘。”   景软软眼神软和了,道:“可我一直是双马尾啊,秃子。”   云伏笑道:“所以要保持呀!”   景软软忽然想起之前无方界,图商说的双马尾后,咬牙切齿起来:“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调侃起我来!你们哪只眼看到我中意图商的?!他连迷星都比不上!”   刚到门口的迷星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脸困惑道:“我怎么了?”   景软软扑过来,挽住迷星的胳膊,说道:“你最帅了!”   迷星淡定道:“哦,这不是大家公认的吗?”   云伏走到街对面,推起花店的卷帘门,“你还没准备好吗?”   楚余扎着一束花,说道:“没关系,你们先去。”   公子狐和少陵提着两兜菜,拘谨道:“我俩来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大家都是过命之交,一起死过一次战斗过,这可是比亲人还亲的。”帝无说,“进来啊!”   直升机骚气的停到了十八区中心广场的顶楼上,图商戴着墨镜,走下飞机,端起一杯咖啡,边喝边下楼。   他们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不再想以前那样,拥有明显的超能力。   技能都还能用,只不过力量弱了许多。   茶茶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因为敌人也弱了,所以为了世界平衡,遵循守恒定律,他们的鬼煞异能也就平和了许多。   一行人在茶历家的小楼房里忙活。   火锅料备好,肉菜速冻食品也都准备好了,茶茶的节目也到了尾声。   “这期茶话节目就到这里,我要回家吃火锅了哈哈哈哈,祝各位生活愉快,我们下周见!”   景软软说:“可以煮火锅料了!”   茶茶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打完招呼,迈开长腿下楼。   “茶茶,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呀?”一个男同事走来,摇了摇手中的雨伞,“顺便请你吃个饭,庆祝你毕业。”   “谢谢,我爸来接,就在门口。”茶茶一笑,打开车门。   男同事好奇望了一眼,见驾驶位上坐着一位叛逆少年,一头长发,打着耳钉。   男同事讪笑:“哈……那就不送了。”   茶茶钻进车,茶历一脚油门飚起车,叼着烟说:“茶茶,你那同事要误会我俩的关系了。”   “害,随意。”茶茶拉下前面的遮挡板,照了照镜子,说道:“反正今天之后,君饮就回来了,以后他会来接送我。”   “你确定是今天?”茶历问了第一百八十遍。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茶茶一笑,“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家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已经两年了啊。”茶历感慨。   两年前,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身在冥界十八区的家中,茶历惊诧不已。   经过联系,他发现,所有的执行官和阴兵,都安然无恙,还活在冥界,但大家都没有忘记并肩弑神的那段记忆。   他们,死而复生了。   不久之后,茶茶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茶历问。   茶茶说:“我把神域拆了。”   而后,她说:“赤阳死后,时间就停止了,两界全都凝固了,我一生气,就把神域拆了,想同归于尽。”   结果,神域竟然是创世母神留下的‘子宫’,拆了神域的茶茶,拥有了再次孕育世界的能力。   她把散落在各处的,战友们的魂魄搜集起来,将两界都放入神域内,给予了他们生命。   她修复了因反抗赤阳而毁掉的两界,并将两界的时间,拨回到了从前,大家都还在的从前。   但并非是溯回到了过去。   只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她捏碎了叹息之墙,对着母神的残骸许下了愿望。   “时间流转,还有……让他回来。”   是,她能再次赋予人生命,却没有能力让君饮重生,只能向母神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她开始日夜祈祷,向自己和没有神的天地祈祷。   祈祷君饮能够兑现诺言,回到她身边。   一开始,她只是虚无缥缈的希望着罢了。   可后来,她听到了君饮的回应,在她心中。   “不要急,再等等。”   “就要来了。”   “今晚,我就会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只要你还爱着我,我就不会消失。   ---   车到了武校,楚余捧着花走过来,分出一半给茶茶:“这是给你的,祝贺你大学毕业。”   “另一半决定给谁?”茶茶问他。   楚余眯着眼说:“给迟到的人。”   庆祝茶茶毕业的聚餐开始了。   干杯之后,众人各自吐槽起现在的工作。   “总体来说,很烦。”帝无道,“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你还要去解决,我们现在不叫执行署,叫衙门。”   “还是要敬业一点,维持社会秩序和治安是最主要的,其次才是警惕赤阳余魂,严密排查违法犯罪。”楚余如此说道。   迷星:“总体来说,不足为惧。”   图商摸着云伏的秃头,调侃道:“两年了,够你蓄发,你说你怎么不留双马尾呢?”   景软软突然尖叫起来:“不许再提双马尾!”   图商:“可是……很好看啊?”   景软软脸红了,夹了一大筷子肉片,吹也不吹,塞进嘴里吞了。   公子狐和少陵红着脸,小声跟茶茶搭话,问她还记不记得他俩。   “我们新来的,也没多少戏份,我们怕你不熟悉……”   茶茶举杯,笑着说:“哪里的话,你俩牺牲的英姿,我念念不忘。”   茶历突然说道:“我感觉我长高了点。”   众人静默。   茶历:“真的,你们没觉得我成熟了点吗?”   图商打翻了杯子,笑得前仰后合,“你可拉倒吧,我们的身体到底会不会变老还没个定数呢!”   “你们没观察过吗?”茶历举起手,让他们看自己的指甲,“以前,我们的身体,除了头发外,别的没有变化,指甲也不会生长。但现在,我的指甲一年需要修剪一次。”   众执行官再次沉默。   “我们会慢慢变老的。”茶历得出结论,“因为世上无神了,我们也没有了最大的敌人,创世神散落到了各个角落,像我们一样,转世投胎,力量比常人稍微强一些,他会反对我们的两界,破坏社会良序,所以为了对抗它,我们的能力才没有完全退化,而是保留了一部分。”   “但这个世界上,并不再需要不老不死的契约执行官了,对吧?”图商沉声道。   茶茶拍了拍手:“也不要这么沉重嘛,虽然没有了神,大家的能力也丧失了许多,但冥王还在,轮回台还在,大家的使命也还在。普普通通做一个维护社会治安的执行官,会慢慢地变老,死去,进入轮回,这也很好啊。”   “这倒是。”迷星点头。   “哦,还有冥王啊,原来。”图商故意调侃道。   茶茶:“嗯,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轻柔的敲门声传来。   茶茶笑着拉开门,说道:“欢迎回家。”   门外,一头长发,一双紫眸的君饮笑弯了眼,歪头道:“好香,火锅吗?”   执行官们和火锅一起沸腾了。   “你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打哪来啊?”   “你怎么证明你是你呢?”   “你俩默契啊……”   君饮进来,径直坐下,拿过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碗筷,笑着说:“我一直在呢。”   “在哪?”   君饮说:“无处不在。”   景软软龇牙道:“这听起来怪恶心的。”   魂魄被打散后,无处不在吗?   君饮:“不,也没那么严重。”   他淡淡说道:“我主神魂跟着赤阳的魂魄一起散的。”   “什么情况?!”图商惊站起来,“那你现在聚在一起,那赤阳他……”   “他还碎着,碎片大部分混进了轮回台,会转生为许许多多的恶人。”   “那你??”楚余不解。   “我有茶茶护着,没有散掉。”君饮笑眯眯道,“赤阳是被茶茶撕碎的,撕碎他的是茶茶的爱意,而我的主神魂,在赤阳体内受到茶茶爱意的保护,所以没有和他一样碎裂,而是落入了弱水,之后就一点点自己黏起来了。”   “衣服哪来的?”图商问。   君饮说:“这就说来话长了。”   “你可以长话短说。”众人异口同声。   君饮接过茶茶夹来的肉片,温柔笑着说:“这话,我留着晚上跟茶茶讲,为了你们好,还是不要听了。”   景软软一拍筷子,暴躁道:“受不了了,这还秀恩爱!喂,咱神都杀了,我能提议,再杀个王吗?”   “哈哈哈哈哈……吃你的吧!”帝无说道。   “不过,严肃点说。”公子狐弱弱发声,“赤阳的魂魄大批转生,那也就意味着,咱们果然是不能放松警惕吗?”   茶茶点头。   图商感慨:“唉,我以为弑神就是把神彻底消灭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茶历点上烟,站起来到一旁抽,说道,“未知还很多,还需要不停地探索。而这种咱们斗争万年之久的敌人,又怎会彻底消失不见?”   “倒也不怕。”迷星说,“继续打就是了。”   “世界的规律本就是这样,销不尽的邪恶,不断绝的正义。”景软软说道。   云伏一声阿弥陀佛,问茶茶:“会失望吗?”   茶茶一歪头,笑道:“不会呢,不然我们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我其实很高兴,正因为他无法消灭,我们大家才会再次回来,继续前进。”   茶历吐出一口烟,问了本晚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对了,你跟君饮打算办婚礼吗?”   茶茶:“一定要。”   “之后呢?”景软软问。   “正常生活。”君饮笑着回答。   少陵小声问道:“那你还是冥王吗?”   君饮转过头,冲他一笑,吐出两个字,“你猜?”   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一惊,反应过来后,大家都已冲出街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楚余睁开眼睛,探看情况后,惊道:“鬼面?四五个鬼面人,炸楼?”   图商的手机响起。   “什么?有面具人持刀砍人?你们维持秩序,我马上就到!让三队去处理!速度要快!”   景软软也接到了电话:“抓到了一个持枪抢劫的鬼面?跟当时在阳间遇到的傀儡一样吗?是会动的尸体吗?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图商:“软软,坐我的飞机!我把你捎回去。”   茶茶半点不惊讶,说道:“我就知道,他的余魂一定会找机会附身搞事情。那么,大家今年的KPI就定下了,每个区的执行官都要积极打击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将他们绳之以法!”   楚余:“看来要卸任花店老板一职了,那我也回岗位了。”   他抱了抱茶茶,操手离开。   迷星:“我跟你顺路。”   公子狐和少陵也急急忙忙告辞。   云伏感慨道:“唉,火锅都没吃完啊。”   茶历:“云伏,闭关可不是你的风格,一起处理十八区的事,如何?”   “历王君要给我打下手的话,我就同意。”和尚调皮道。   茶历笑:“我求之不得呢!”   茶茶甩来一顶深紫色头盔,说道:“戴上,走!”   君饮扣上头盔,抬起挡风板,上车前,对茶历说道:“爸,也给我买辆摩托车吧,让您破费了。”   茶历咬着烟,发愣:“……”   君饮笑着从手心抽出有了刀鞘的长刀,坐上摩托车,挥手作别。   茶历再回过神来,没良心的儿子和女儿,已经丢下他这个老年人,帅气奔赴“案发现场”了。   茶历:“生命不息,斗争不止啊。”   茶茶飞车到爆`炸现场,炸毁的是中心商业区,波及到了一家婚纱店,试换婚纱的准新娘半身血污哭泣着。   “他还在里面,他被压在里面了……”   “没关系,我们来了。”茶茶摘下头盔,目光坚毅。   她拍了君饮一下,说道:“去吧。”   君饮腾身而起,飞身到歪倒的大楼废墟中,手起刀落,解决掉了几个□□纵的鬼面尸首,捏碎了尸首眉心镶嵌的神魂碎片。   茶茶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一张无形的盾从废墟中张开,支撑起了倒塌的楼,救援人员上前抢救伤患,那个哭泣的准新娘也找到了还活着的新郎。   君饮跃下废墟,回到茶茶面前。   “你的盾护,比从前厉害多了。”   “因为我爱你。”茶茶说,“而你就是世界和苍生。”   所以,为了守护你,守护你的心血,你和我的世界,我变强了。   君饮掩不住笑,却又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茶茶:“哪句话?”   君饮:“我爱你。”   茶茶笑的得意,“谢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没番外!   结尾稍微有点哲……但应该能看明白,就是剧情不太好看()我写着哭着,虽然没烂尾,但这么平平无奇的文,让我觉得对不起你们。   这本有点丑,好在大家善良宽容,没嫌弃我写砸。所以,衷心感谢一直不离不弃的老读者们,以及感谢,对上我这本奇怪的脑电波,追到这里的新读者们,然后我要跟大家说:这本真的不是我的最佳水平!我写文不是这样的!再给我次机会!等我钻研钻研,给你们写个欲罢不能的!(bushi)   那么,再次放一下,今年下半年的文。   7月底:《娘的江湖(穿书)》   9月底:《绵绵少女心》都市言情打脸爽文   10月底:《家有仙夫》轻松搞笑型   大约就是这三本了,下次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希望不是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