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蔷薇成海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修真)长生道》 作者:wangshan0831 文案 年少穿越,却遭人夺命。王卉为求自保,走上修仙之道。本以为自己走的是起点升级流,谁知,走了一半,王卉却发现自己拿错了剧本。 论在这个龙傲天,杀手玛丽苏,重生复仇女层出不穷的世界里,如何得道长生。 女主升级流,比较慢热,女主是成长型女主,性格慢慢变强的,后期会比较爽,男主腹黑貌美,存在度不高,不喜轻拍。 本文正统修仙文,一切皆是虚构,感情线很少,男主的身影估计全文三分之二没有,作者亲妈,绝对无虐。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爽文 主角:王卉 ┃ 配角:一众配角和男主 ┃ 其它:修真重生空间 ================== 第1章 仙途(修改词语)   大景朝定都在西燕,西燕之城位于南方,气候温润,哪怕是处于酷热的八、九两月,也极是凉爽。   阳信侯府内,北院的游廊中,七八个小女郎正在踢毽子。王卉瞄了一眼,便将蛋羹小心翼翼地端进了房中。   侯府的大奶奶刘氏前月里生下了府中的嫡长孙福哥儿,如今正在坐月子。   刘氏不过二十来岁,眉目姣好,一身藕荷色的半旧衫子半搭在身上,里头衬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拢起,戴着酒红色的抹额,上坠了颗红宝石。   王卉进来时,刘氏正在问着儿子的情况。瞧见王卉进来了,便让奶娘先下去了。   王卉穿过来时,刚十六岁。她上学早,那一年刚参加完高考。毕业后,她和闺蜜去野营,半道上几人分开迷了路,误打误撞地穿过一片树林,便到了这个世界。   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被一家村户给收留了。那村户正是刘氏陪嫁,替她管着庄子。恰巧一次刘氏吃着了王卉做的蛋羹,难得没有吐出来,王卉就被推荐到阳信侯府做了厨房丫头。   王卉在家中时喜欢自己做菜,没少瞎捣鼓,手艺不中不下的,偏偏做的蛋羹极其香滑。刘氏财大气粗,待人也宽和,没少给王卉赏钱,也让王卉有了立身之处。   刘氏用完蛋羹,细长的凤眼打量了下王卉。这王卉出身不好,一身衣物也是麻衣布裙,但收拾的朴素干净。她人长的只是清秀,眉眼还有些稚气,但一身皮肤白皙光滑如羊脂白玉,身材也发育的玲珑有致,就连一双手也是纤长莹白,在一银戒子映衬下,更显得柔美。刘氏暗中点了点头,命人给了赏钱,王卉才退下。   见王卉退下,刘氏从内阁叫出一位嬷嬷。那嬷嬷四十岁上下,一身暗紫色布裙,长的消瘦,长脸横眉,好生的刻薄相。   “怎样,这丫头如何?”刘氏问道。这阳信侯府的三少爷谢晋自幼天资出众,被玉虚门的仙人收去当了弟子。如今谢晋写了信,道是门派仆人多有傲气,不如家中奴仆乖巧,让大嫂给挑一个丫头送上山。   谢晋是家中的荣耀,刘氏自不敢大意。只是也不知谢晋修了什么功法,之前送去的七八个丫头都被送了尸体回来。这家中的丫头多是家生子,与府中牵连甚多,父母也不愿孩子上山受苦,更不愿去送死。刘氏初当家,自是不想得罪人。这外头买进来的丫头行为举止畏畏缩缩的,姿色差了多了,实在不上台面。倒是这刚进来的王氏丫头,人长的不错,做事利索,又没了父母,便是出了事,也不用负责。一来二去,刘氏便打上了王卉的主意。   那阮嬷嬷点了点头,便做了主。   这一日傍晚,王卉便被阮嬷嬷叫了去,说是山上修仙的三少爷要了奴婢伺候,让王卉去试试。   得知此事后,王卉也没犹豫。她这一年熟悉了这个世界,倒也没对修仙一事多么好奇。回了房间,收拾一番。便睡下了,等着第二日出发。她同屋的几个丫头比她早入府,早早结成了一团,对她排斥得很,还不如去了别处。   次日清晨,阮嬷嬷吩咐人给王卉送了身新衣裙。缎子做的月白色襦裙,着实精致。那几个丫头早看的红了眼,不过让人意外,难得没说几句酸话。   王卉换好衣物,将穿越时戴着的几件首饰衣物收好,便跟着阮嬷嬷坐着马车,去了玉虚山。   这玉虚山就在京城西边,到了山脚下,就见一身道袍的老者已经等着了。阮嬷嬷行了礼:“道长,我家少爷要的人已经带来了,烦请道长给带到我家少爷那。对了,我家少爷拜在了炼器峰下。”   老者眼睛转动一下,便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头小舟。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那小舟就变大了,足以容纳十几人。   王卉心下惊叹,只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出头的动作。阮嬷嬷推了她去了木舟,便自个儿坐了马车走了。   老者见王卉惊慌的样子,笑:“小丫头别惊慌。这是好事。没准你还有修仙的资质呢。老头子姓贾,如今七十五岁,正是玉虚门的引渡客。”   王卉弯唇一笑,“谢谢老伯。我姓王,单名卉。不知老伯可曾听过我家少爷谢晋之名?”   贾伯一惊,没了笑容,让王卉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这谢晋可是宗门中有名的色鬼。只怕他要了你去,也是要采补你。你这丫头,命数真是不好。”   王卉大惊,眼中不由流出些许怨恨。心道这刘氏真是心狠,只怕是念着自己无父无母,死了也不用负责,才选择了自己去。   “那谢晋可是何等资质?”王卉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面露些许不屑,“他不过是四灵根的资质,比老朽还差了些。只是因为经常采补女子精元,才修到了练气九层的修为,不过就是如此,也还是个杂役弟子。”   王卉心下几番思量,面露哀色,“还请老伯救我一救。”   贾伯无奈道:“我也不过是半吊子修者,修为比谢晋不知差了多少,如何帮你?若你有那运道,倒不如去荣安堂去测一测资质。如今玉虚门正是收弟子的。”   王卉闻言,心道自己总该是去试一试的,不能放下一线生机。当下便对那老伯行了跪拜之礼,“还请老伯送我一程。”   贾伯年岁已高,虽资质为四灵根,但修仙时间晚,已不可能进阶。晚年时,便爱做些善事,来为后世积德。听闻王卉言语,也不过皱了皱眉头,便调转了木舟行驶方向。   王卉再次一拜,心中感念其大恩。   这木舟行驶颇快,不过半日,已到达玉虚门下。   只见两根粗壮的白玉石柱耸立在山门两侧,上刻有飞龙。拳头大小的琉璃珠子镶嵌在了龙眼之上,流光溢彩。再者,那飞龙着实雕刻的栩栩如生,偏偏龙鳞十分清晰。   王卉惊叹之下,忘己地用手去触摸那龙鳞,却是滚烫一片,顿时白嫩的指心已是红肿。   贾伯见她这痴态,哈哈一笑,递过来一瓶膏药,“你休要小瞧这飞龙。它并非为人工之物,乃是玉虚门老祖摇光真人座下的赤焰蛟龙所化。其龙鳞经千万年,依旧高温不降,不是凡人所能触摸的。”   王卉现代时只将这龙凤等看作神话虚构,如今亲身所见,那龙目大睁,龙嘴狰狞,整条龙奋势飞天,着实气派非凡,倒是不禁生出敬畏之感。   见过这山门的气派,王卉也不禁对那远在山巅的玉虚宫门产生向往之情。仰头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仙殿美轮美奂,散发出七彩霞光,隐约还有仙人御剑飞行。   “丫头,到了这,你就只能自己走了。这是仙人对你的考验。只有徒步爬过天梯,方可入了这玉虚门。这些辟谷丹给你,咱们有缘再见。”贾伯架起飞舟,霎那间,已消失在云山雾海之中,余音传来,却甚是清晰。   王卉望了望山巅之处的仙宫,咬咬牙,拿起辟谷丹,挽起衣袖,便从山道出发。   许是玉虚门威名太大,在路上竟是遇到了有七八百人前来寻仙。   其中有二十多岁的书生,有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亦有黄发白鬓的老者。他们大多是结伴而行。   王卉行到半路,已是体力不支。脚心发烫,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服下一粒辟谷丹,顿时感觉腹中饥饿之感消失,不禁对着修仙一事更加好奇和向往。 第2章 褪凡根,忘尘缘(修文)   这玉虚门的迎仙道乃是昔日老祖摇光真人升仙所留,途中设有三重关。分别是褪凡,忘尘,入仙。王卉凡根未除,如今仍是在褪凡一关中,这褪凡一关,有摇光真人的法宝之一所化的灵压,越是往上,越受灵压之苦,待挺过灵压之后,即可褪去凡根,洗去肉体杂毒。   王卉年纪小,素日不注重养生,在现代吃多了油炸食物和膨化食品,竟是体内杂质颇多,比起原生的古代人更是痛苦异常。   这灵压看似无形,却似刃刃刀子割肉般的疼痛。短短几步路程,就已经大汗淋漓,痛苦不堪。   不过好在,周遭众人也大多如此,倒让王卉宽心一番。   王卉虽是十六岁稚嫩少女,却在这穿越的半年内,吃足了苦头,也增加了几些耐力。竟是忍耐着出了第一关。待走出关后,原七八百人,也只剩下了一二百人。   站在一棵大树下休憩,一位三四十岁的汉子走了来,与王卉交谈。   这汉子生的粗犷,板寸头,个子高大,身材壮实,肤色暗黑。穿着一身灰褐色短打,身上大汗淋漓,大大的脸面上留着不少刀疤,瞧着十分可怖。   这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粗声道:“小妹是从哪儿来?怎么小怎就想着求仙?”   王卉经历刘氏一事,早已对人心生警惕。闻言,只浅浅一笑,“大哥好,我原是这肃阳人士,家中父亲早年求仙,拜到这玉虚门下,多年来毫无音讯,母亲前年去了,这才收拾一番,前来探寻父亲消息。”   那汉子颇为惊叹,赞道:“你这小妮子真真是个有孝心的,祝你父女早日相聚。对了,我从湖中来,俗家姓齐,打小就做了和尚,后来修为到了,才要到玉虚门求道。”   王卉一听,心中好笑自己哪里来的求道父亲,怕是永久不能有那父女相聚了,听到这汉子原也是修仙的,更是敬畏几分。“大叔好,我叫王卉,如今也是想要求道而来,日后烦请大叔照料了。在此多谢了。”   那齐姓汉子十分爽快答应了,便也开口为王卉解答几些。“这玉虚门可是第二大宗,虽说比不得那第一大宗华清宫赫赫威名,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修仙宝地。   玉虚门门下有五峰,以主峰玉虚山为主,平日接迎弟子,出入山门都在此山。   玉虚山分为四个堂。分别是接收弟子的荣安堂,负责刑罚奖赏的明镜堂,主管分发任务的松竹堂,以及正殿玉虚堂。   其下又有炼器峰,丹鼎峰,百兽峰和御剑峰四峰。   我先时便已被测出是火木灵根 ,因此是要入了那丹鼎峰,倒不知你是何资质?”   王卉听闻,暗自记住重要信息,笑道:“有缘入了玉虚门,便是一场缘分,不成,亦是一幸事。”   齐汉子朗声一笑,心下暗自纳闷,这小姑娘不过十五六,看破红尘来求仙不说,还这般淡然,当真是心性不同。   因此当即笑道:“你这丫头惯是与旁人不同。我就祝你天资过人了。”   王卉道谢应贺,却也有自知之明。她素来是平庸之人,就连高考,也是走了运,下了狠劲,才是打着擦边球进了一所211大学,可惜如今至此,一切都成空。因而只将这话当做玩笑之语。   休憩片刻,王卉同齐汉子一同上路。那齐汉子果真是修仙之人,到了这忘尘这一关更是步履神速,与周遭众人沉浸在凡世回忆的状态已然不同。   再说王卉,乃是心思极为清明之辈,断是这幻境之象再美好,也明知自己母亲身在异世,如何能够至此跟自己团聚?   种种原因,倒使得王卉成为第三个出关之人,至于那第一位却并非那齐汉子。而是一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对方显是出身极为富贵的人,身量修长高挑,却略显单薄。穿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衫,发坠珠玉冠。面容白净,五官端秀。最难得生了一双墨瞳,当真是黑得发亮,沁出莹莹水光。不过他眉宇风流,显然有不足之症。   王卉深谙这人不可貌相之理,打量几眼,便止住了目光。   倒是那人打量一下齐汉子与王卉,嘴角勾出一番笑意。   齐汉子自不必说,早有修仙之基础,通过这褪凡一关,自是简单。但这王卉,身量娇小 ,虽体态玲珑,却并无十分颜色,只怕并非是以色求护身之辈。见她能在众人之中,早早脱身,若不是冷心寡欲之类,则必是灵台清净,具有仙缘之人。   又见王卉一身寻常衣裙,长发仅用木簪盘起,素面示人,却因肤泽如玉,而显得莹润秀丽。露在袖外的一双素手,十指纤纤,指甲粉润若桃华,仅佩素银一藤花指环,也衬的雅致可人。   倒也不失为一位佳人。谢长安轻笑。   “在下谢家长安,不知二位哪里人士?”谢长安躬身行礼,十分恭敬有礼。   王卉回以一礼,“我姓王,单名一个卉字。从肃阳来的。这位是齐大叔,从湖中来的。”   王卉不熟悉这世界,齐汉子却是久经风霜。听这谢长安自报名讳,面色就不由得一变,待王卉介绍完二人,才行礼回应。见王卉面露疑惑,便将王卉拉至一侧,低声解释道:“谢家是修仙大族,这谢长安更是家中嫡子,因是当年其母绞杀魔女姬珖而受伤,以至于早产体弱,但他天资极高,是单系冰灵根,以是未曾让人看轻。此番拜入玉虚门,也是想要借玉虚门的强体之术弥补体弱之症。此人风姿出众,但心思狡猾,非我等二人所能比拟,还是远着些好。”   王卉一听,心下虽感激他的好心提醒,再三道谢。只是谢长安那般家境和背景,若不是心思深沉,早就被其他人给生吞活吃了,心思狡猾又并不是对她饱含恶意,又岂能凭此一言而断定好坏。故而她对谢长安的态度仍是不变。   那谢长安察觉出二人的态度变化,嘴角微勾,温润面上显出几分凉薄,转而望向王卉的眼神带了丝笑意。 第3章 入仙途   既已过了二关,这第三关的路便极为简单了。走至一雕花刻龙的游廊里,只见一妙龄女子端坐在游廊里,身侧立着两位十来岁的美貌丫鬟。那女子背对众人,看不清样貌,但其身姿绰约,体态优雅,倒比身侧的两个丫头更让人向往。   原来数百人的求仙人也只剩下寥寥十人,十人之中,只有两位女子。   一是王卉,另一人则也是一妙龄少女。比王卉年纪稍大,眉清目秀的,身姿纤弱,娉娉婷婷的,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因十人中只有两个女子,顾舜华便主动与王卉交谈起来,在得知王卉乃是孤女,出身凡世后,顾舜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倨傲。   王卉虽不喜,但奈何她对这修仙界了解甚少,故而奉承几句顾舜华,顾舜华也乐的讲解一番。   此人名唤顾舜华,乃是羽吉顾家庶女,生母乃是顾家家主宠妾玉仙——彭慧。彭慧原也是玉虚门下弟子,位列七仙中的玉仙,姿容脱俗,后因身中合欢散,而失身于顾家家主顾寻。奈何顾寻已有发妻,只得将彭慧纳为侧夫人。这彭慧年轻貌美,天资过人,但那正妻徐氏只是三灵根,且容貌寻常,多年无所出,只因出身名门徐家,才得以做得顾家正妻,两厢对比之下,顾寻自是偏爱侧夫人彭慧。   彭慧三十生女,便是了顾舜华。这顾舜华容貌肖似其父,天资出众,极得顾寻宠爱,如今已经及笄,才到这玉虚门求仙。   她不似王卉无甚根基,如今已有了练气六层修为,但其心中有所牵挂,这才排名略次于王卉。   那游廊中女子见人到齐,才缓缓转过身来。   但见她眉目如画,姿色皎柔,肤白如玉。三千青丝束在脑后,用一平头玉簪挽着。身上一袭琉璃十二光彩裙,腰间各有一双钩画凤佩,琉璃彩凤随风轻轻飞动。她虽只是中上样貌,偏是一双玲珑目带起万千风情。   此人正是七仙中的月仙素杏。   昔日月仙同玉仙齐名,甚至落于其下。如今月仙嫁于荣安堂堂主云清真人为妻,膝下一子天资出众,年仅十五,已是了荣安堂执案。而玉仙则落为人妾,连生下的女儿也不得不历经登仙路入门。其中差距着实大了。   这顾舜华从小由母亲教养,自是知道这月仙,在此见到真人,也不觉是五味杂陈。   见众人到齐,那素杏吩咐身侧两名侍婢将一圆形石盘放置在游廊之前。王卉未曾见过此物,便缓缓上前,细心打量一番。   只见那石盘浑圆,却极为轻薄,日光撒下,隐约可以透出光亮来。堪称是巧夺天工。石盘其上,刻有“通灵脉”三个大字。其中央便是五条直直的刻度,刻度最下方是一凸起的椭圆形按钮。   众人虽也议论纷纷,却不敢大声喧哗。就连那出身世家的谢氏长安,也是端庄有礼。   月仙道:“尔等有缘可拜入玉虚门下,不论资质如何,是否能进外门,都需要勤奋修炼,才可早日升仙。”素杏五官柔和,神态温和,倒更姿容出众,姿态翩然。   按照两位侍婢的指引,众人将右手按至那椭圆形凸起处。那刻度便登时发出亮光。或明或暗,颜色各异。   那谢长安果真是冰灵根,且纯度极高,那刻度直达九成。这般天资,纵然是月仙也不由得失态。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艳羡与满意,当即便宣布了谢长安可入内门。   至于那顾舜华,则是火木双灵根。火木相辅相生,且其灵根纯度高至八成,可以与单灵根相比拟。这等资质也难怪顾舜华有几分自傲了。   最令王卉想不到的则是那位齐汉子。齐汉子亦是火木双灵根,只是纯度较低,堪堪达到了入内门的资质。   只是他为人极为豁达,遇到此事也不过叹息几声又转而同身侧人说笑起来。   轮到王卉时,仅仅有三人进入内门,比起来时的数百人,着实是对比鲜明。如此一来,王卉也不由得心生忐忑,右手握了握,沁出些许汗液。   王卉伸手于凸起之上,顿时刻度直直亮起。颜色分为两条,一条蓝色较明,一条绿色较暗。两色如同飞龙,互相角逐。最终却是蓝色更胜一筹,停滞在了八成,王卉见此,便知自己的资质不会太差,至少也会强于那谢晋了,因此暗自松了口气。   王卉放下心思,冷静一二,抬头望向那美貌侍婢。   侍婢笑吟吟点了点头,朗声道:“王卉,十六岁,水木双灵根,水系八成,木系五成。可入内门。”言罢,就将一淡蓝玉珠交至王卉手上。王卉略微诧异。握紧玉珠,就见玉珠内散发出阵阵莹光,十分漂亮,光芒散去后,就见到,玉珠内出现一淡蓝藤花,模样雅致可爱,正是仙凡两界消失已久的灵花兰晓。   那月仙见此,也是惊讶片刻,只是她见多识广,一会儿就恢复了仪态。同王卉打趣道:“这玉徽的形状已有多年未曾瞧见,你这小丫头倒是与此物有缘。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缘可以求得这兰晓花。”   王卉见这藤花图案,同家中戒指有所相同,不敢出言,生怕惹了猜忌。对于月仙的打趣,也只是低头以示羞涩。   王卉资质中上,姿容也不出众,更是没了家世背景,因此月仙也只是一笑而过,让其站到一侧,让以下众人前去测试。   见王卉资质尚可,顾舜华的气质收敛几分,开口也客气了不少,“恭喜你了,王姑娘。”   王卉十分开心,笑道:“说笑了。不过倒也是个惊喜。我原以为自己能入外门就已经不错了,却未想到能有这般造化。”   顾舜华自幼于世家长大,早已养成处事不惊的性格,见王卉如此便喜形于色,且以此为足,便认定其是心志短小之辈,反而看轻她几分。   倒是一直不曾说话的谢长安开口道:“王姑娘心性坚毅,灵台清净,资质也算得上是好,想必日后定有一番造化。”   王卉向其道谢,却暗自分析了下顾,谢二人的秉性。   顾舜华自幼父母娇宠,虽为庶出,却是顾家独女,故而秉性单纯了些,虽有自傲不屑于人的缺处,但却无算计人的心思。   但这谢长安,据齐汉子所说,乃是母亲独子,但奈何其生父好色,家中侍妾众多,庶子庶女也不计其数。而其中天资过人者也有一二,难保不会有人同他争少主之位。其又有天生体弱之症,只怕早已心思缜密,城府颇深,才能保住少主之位。   这般一来,这顾舜华倒也是一可交之人。反是这处处圆滑的谢长安不可深交,唯恐反被他算计了去。   思量过后,王卉便极少与谢长安攀谈。反倒是那顾舜华与谢长安有过私交,因而时时交谈了几句。 第4章 初拜师   月仙试过众人资质,一一登记入册,却发现如今收徒,能入内门者不过十之四五,不由叹息一些。   月仙素手翻云拂袖,便见一小巧纸鹤翩然落入玉白掌间,那纸鹤五彩翩翩,十分可爱精致。   月仙素杏双手拈指,交叉于胸前,表情端然若仙子,不过举指间,就有数道浅紫灵光跃出指尖,飞入纸鹤中。就见,纸鹤瞬时变大,翅翼扇动,便有了生灵之韵。   王卉见此,不由感慨,这等小小法术便如女娲捏泥化人般神奇。   这十人中,出身修仙世家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两人,其余皆是凡世子弟,见此等神奇之术,也是惊奇练练。素杏仙子见此,抿唇一笑,“这不过是寻常法术,待你们引气入体后,便可学习。”言罢,就让众人以此坐入纸鹤内,而此时那两名美貌侍婢顿时失了□□,浑身泛起星星点点的光晕,不足一会儿,就成了两个木制的人偶。王卉一瞧,心想这不就是傀儡术了?竟是这般厉害。更是对自己的修仙之途有所向往。   素杏将两个人偶收入手中,皓白的腕子上,一蝶鸟双栖枝镯子闪过一丝流光,掌上之物便已消失不见。   王卉心道,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手镯了。   坐好后,王卉见那齐汉子小心翼翼地将月仙发下的玉珠收入怀中,不禁好奇这玉珠用途。便开口问道:“齐大叔,不知这玉珠究竟有何用途?”   齐汉子说道:“这玉珠乃是你在宗门中的身份凭证,平日里领任务,结交任务,出入宗门全凭这个玉珠。而玉珠中的图案是玉徽,决定着你将拜入何峰。例如我这个是一火焰图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拜入丹鼎峰的丹阁。”   王卉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多谢大叔指导。”听罢,王卉将玉珠放置在贴身绣的小兜内。想到自己的玉徽乃是一株藤花,莫非会去种树植花不成?   那月仙操纵着纸鹤飞向悬在半空中的玉虚宫。这纸鹤速度极快,半个山的高度,不过三两句话的时间便到。   到了这玉虚宫,自有十个青衣小童端着锦盒走至门前迎接。这收入的十位弟子按照内门,外门之分分为两队。素杏带着入了内门的四人走至一侧,上来了四个眉清目秀的小童递给四人每人一个锦盒。   月仙笑道:“这是内门弟子入门时的份例,你们每个月可领十块中品灵石为基本花销,如果需要额外花销,则需要自己去领取任务,以领取奖赏。另外,你们既已经入了玉虚门,便要遵守门规,穿戴固定的服饰。这锦盒中有一个储物灵器,内装五套宗门服饰。还有五瓶洗气丹和五瓶辟谷丹。”   听完,王卉随众人一起对月仙行礼道谢。随后便在月仙带领下,穿过玉虚山门,进了主殿。   玉虚门以修道为主,追求简为上,自然为主。因此这主殿极为朴素庄严。   主殿建筑主要由乳白色玉石搭建而成,内部墙壁上刻有繁体铭文,乃是玉虚门的入门心法口诀,王卉轻声诵读几句,顿觉精神一震,浑身疲惫消去,十分精神。   入殿后,并无一人。众人纷纷疑惑地望着素杏。   月仙宽慰一笑,将谢长安随手挂在腰间的玉珠取下。王卉打量一番,就见玉珠内竟是一冰蓝色的剑。想必这人是要入了御剑峰了。   月仙将玉珠抛出,却见那玉珠并未坠落,而是飞向一个方向,漂浮半刻,就见一个长方形玉牌凭空而现,紧紧贴在玉珠之上,随玉珠一同飞向谢长安。谢长安低头一瞧,那玉牌上刻写着“御剑峰继道真人”七个大字。见此,谢长安面上难得失控地露出几分喜色。匆匆向月仙道了谢,便随着前来引路的道童前往御剑峰拜师。   随后四人也就有样学样。第二个被收徒的,则是顾舜华。她被收入丹鼎峰丹阁扶风真人门下,且是真传弟子。   至于王卉,因是资质是中上,玉珠倒是多徘徊了几回,王卉的心也一直上上下下,忐忑不安。待到有玉牌出现后,才是放下了心。   不一会,玉珠和玉牌就回到了王卉手中。   王卉极快地翻过玉牌查看,只见玉牌上刻写着“丹鼎峰药园凌玥真人门下”一行字样。   药园?倒真是种树植花了。王卉不觉好笑。到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那同被收入丹鼎峰的齐汉子瞅了一眼,眼神一闪,笑着祝贺几声,自己却不免到底黯淡失意几分。这齐汉子天资中下,勉强进了内门,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奢望。原也是有一张玉牌飞到了他的跟前,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是转向了王卉按照门派规矩,齐汉子将要沦落到外门,幸而他的资质在外门中算是出众的,可以自主选择所入的峰门,这才选择了丹鼎峰。不过他所领的份例却是要被宗门收回去的,这也算是一笔损失。   王卉猜测这齐汉子心中定是十分不好受的,念及齐汉子一路上的照顾,王卉有心宽慰他几句,可惜她又是个不善于安慰人的,憋了半天,心中酝酿了千言万语,却也只说出了一句“别难过。”   齐汉子心道这小女娃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感念她的好意,齐汉子挤出一番笑意,送王卉出了主殿。   王卉出了主殿,同齐汉子道了别,便走向前来接引自己的道童。那道童面色冷淡,神情木滞,动作却是极为灵活的。王卉暗自猜想,这怕又是一个傀儡,只是这个傀儡的精妙程度看起来却是远远不如月仙的那两个来的精致。   道童祭出一个木舟,那木舟形状和材质看上去都和当时送王卉上山的老伯所使用的木舟一样应该是宗门所配发的东西。   王卉坐上飞舟,道童一言不发,只双手一扣,就见飞舟急速飞起。远比贾伯所使快速。看来这飞舟还与个人灵力有关。   这飞舟极快,穿梭于云层之中,却不似飞机一般有外层阻隔,凛冽的风刀子刮在脸上,虽有些刺痛,但却觉得十分爽快。   不过半刻,到了那丹鼎峰。   丹鼎峰极大,内分两派,分别是药园和丹阁。   药园所学,类似于王卉以前世界的中医,主要学习种植药草以及各类药理,讲究草药的自然属性,不破坏药物中的各成分。   至于丹阁,则学习炼丹之术,学徒讲究资质,尤其是对火灵根的纯度要求极高。   王卉水灵根纯度较高,对于种植灵植有一定的利处。而木灵根纯度中上,对于感知灵植属性有利。也是因此,玉珠才会将其分配到药园。   只是不知这收了自己为徒的那位凌玥真人如何。   王卉思罢,便急急跟上了道童的步伐。   这丹鼎峰占地极大,是玉虚门下的第二大峰。但这药园却在丹鼎峰中不太受重视。自六百年前药女嵌玺去世后,药园的地位便下降了不少,这些年来,丹阁出了不少人才,药园却极少,是以药园不少资源都被丹阁的弟子占了去。   经道童讲解,了解一番后,王卉也有些感慨自己的运气,不过比起起初,已经算是很好了。   药园居西,内有一千亩上等灵田,种有五百六十多种灵植。不过最令王卉记忆犹新的还是传说的药园至宝--息壤。   来至一处园子,只见匾额上书“药园”二字,龙飞凤舞十分有气势。   而在药园里,可以看见一排竹屋,而在竹屋后,有一玉雕的井,十分精致,与这朴素的药园格格不入。   领到了地方,道童便立刻失去了精气,不足片刻,就立刻化为乌有,竟是自燃了起来。   那傀儡身上燃气一阵焦烟,味道十分难闻,王卉皱眉,用手掩住口鼻,心道感情这修仙界还有劣质产品。   这时,那右侧用朱砂描红了门侧的一个竹屋打开了门。走出来的却是一妙龄少女。   这少女生的颇为美貌娇俏。五官精致,肤色如瓷。尤其一双琥珀色的猫瞳十分剔透玲珑,犹如玉石。看其样貌身材,不过十五六岁,甚至比起王卉还要年轻几分。不过却是一头白发,看上去分外古怪。   王卉道这异世无奇不有,也不敢大意,恭敬道:“敢问前辈是?不知前辈可知家师凌玥真人在何处?”   那少女皱了皱眉,声音不显少女的清脆,略带些沙哑:“你就是新拜入药园的弟子王卉?”   王卉见其举止成熟,声音也略带妩媚,与其外表严重不符。内心隐隐有了猜测。当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莫非前辈就是凌玥真人?”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没想到,今年倒是还有一个弟子肯入我药园。水木双灵根,资质倒是还算不错,去那排竹屋随便挑一个住下,明日你再过来随我学习基础药理以及入门法诀。这是拜师礼,具体用法自己去摸索。若有不懂,可再前来询问我。” 第5章 初修仙   凌玥说罢,便一甩袖,一个被淡蓝锦囊包住的东西就朝王卉扔了来。王卉手捧锦盒,空不出手,只得让那锦囊掉落于地上,沾了些许灰尘。   王卉生怕惹了自己这个古怪师尊生气,急忙将锦盒搁置在一旁,伸手去捡那锦囊,抬头对凌玥道:“师尊,失礼了。”   见她这般举动,凌玥冷峻的神色才和缓了些许。王卉不知,在她之前,已有三四个人被门派分配至药园。只是这些人嫌弃药园落魄,任由那见师礼掉落在地上,这才惹怒了凌玥。   王卉无所依靠,对事事了解不多,不敢得罪这凌玥,处事恭敬谨慎,颇有尊师重道之意,因此得了些凌玥的欢心。   凌玥一向情绪内敛,纵使对王卉满意,也不说一句话语,倒让王卉分外忐忑。见王卉已经收拾好,凌玥才道:“你若无事,就可去挑选自己的住所,这锦囊中,我已经放了一卷《药王经》和一册《天策书》。你先自己参悟,如有不懂之处,再前来问我。你每月除了修炼外,还需挑选五种灵植进行种植,这也算是年度测评的一项。若长得好,下一年就可多领些,评测后,就可归你自己所有。”   王卉暗自记下,心说若是日后花销大了,倒也可以买些灵药,去挣些外快。   见王卉已经记住,凌玥便转身进了屋。王卉望着凌玥背影,停留片刻,见她着实再没了其他的吩咐,才是转身去了挑选自己的房子。   承袭前辈所留下的习惯,药园一直与其他派系的弟子习惯居住在洞府的习惯不同,而是选择了如同凡人一般居住在房屋内,而这些房屋都是历代前辈们所建造留下的。王卉一一数去,大概是有百十个,可见当时药园鼎盛时期的繁华。而如今,也只剩下了凌玥同王卉两人。想来,王卉心头也难得生起了一丝的惆怅。   王卉住不惯背阳的屋子,选了处靠北向阳的房间,推了门进去,就发现一切的东西都布置好了,颇为素雅。   汉白玉做的大床占据了屋子最大的空间,床上铺着月白锦缎被子和一方白瓷枕。房间两侧摆有两个三层柜子,上面放着些玉瓶。另有一个木质箱子摆在一角,想必是让人安置个人财物的,而在床后,则是一个小隔间,内有小型温泉,是给人沐浴以用。   王卉坐到床上,将月仙素杏给的锦盒打开。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莹润玉石,想必就是月仙所说的中品灵石了。灵石的样子极美,玉润光泽,可与顶尖的玉石比拟。王卉伸手触摸,入手的是极为温凉的触感,十分舒服。靠近去观察灵石,甚至可以看出里头自行流转的一道道纯色气流,想必是里边所蕴含的灵力。   而灵石一侧,则是一素碧色云纹玉镯,王卉拿起端详,只见玉镯内侧弯壁上有淡金色繁体字“卉”字,这就是了月仙所说的储物灵器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如今就出现在了自己手边,王卉内心有点激动。   王卉琢磨半天,都不知如何使用。正想尝试下小说中的惯用方法滴血认主,却发现,自己的手刚刚触碰到了玉镯,那玉镯已经自动套上了王卉的手腕,而内侧弯壁内的卉字闪过一缕金光后,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同时王卉脑中也浮现出这玉镯的使用方法。   默念道服,王卉就见到自己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身素白压金纹束腰长裙。就连穿在里面的贴身衣物和配套的鞋子、配饰也准备的十分妥帖。   王卉将衣服整理好,去小隔间沐浴梳洗一番。经过了两天的历程,她浑身早已疲惫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在谢家刚刚换好的衣裙也显得破烂了许多,不过是逃出谢晋魔爪的念头支撑着她扛到现在。   这小隔间内,有一圆形浴池,内里从外部引入了泉水,可自动更换。而浴池旁,放置有各类灵植所做成的纯露,应该是知道住进来的是女子,才准备的。   王卉脱去衣裙,将宗门准备的衣服放置在一边的架子上。这泉水温热,不烫不凉,是刚刚好的温度。被水温柔地包裹住的身躯缓缓舒展,仿佛几天的疲劳都随着水流,流向不知名的地方,生命的活力开始在体内缓缓恢复。   泡了泡澡,王卉觉得浑身都清爽不少。起身换好衣物后,才走到隔间的镜子前打量自己。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姿色中上,以前在家中每日梳洗,早已对自己的样貌熟记于心。然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还是觉得有一丝的陌生。   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眉眼比起当年,更加长开了些,显得多了几分少女的娇媚。肤色没了以前的微黄,十分水润。腰身也比当年豆芽菜般的自己更加丰润些了。   如今的少女,五官端秀,白皙的面皮映在墨发之下,愈加显得水灵。身量窈窕,素白的裙子裁剪合体,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娉娉婷婷地站立着,似是河边的杨柳,身姿美好又窈窕。   梳洗完一番后,王卉出了隔间。听那带路地道童讲,这内门弟子每年会有一次考评,各自地师尊考评地成绩占总成绩的百分之四十,而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则由明镜堂的考官进行评测。   王卉仔细算了下,自己总共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来年三月份的评测。时间不长,也不知自己这个毫无基础的人能否顺利通过。   那月白的锦囊放置在床上,王卉打开来,只见是两个竹简做成的书和一柄折扇。一个竹简上刻《药王经》,而另一个竹简上则刻写着《天策书》。   《药王经》是药园的传承,乃是先祖摇光真人亲自编写,被世人奉为是经典。但因其价值连城,玉虚门也将《药王经》封锁在宗门之内,由历代药园传人所看守,只有拜入药园的内门弟子才可修炼,决不允许外传。只可惜,近年来,药园一系落魄,倒让王卉这个资质不出众的人捡了个大便宜。   至于这《天策书》则是玉虚门的正统入门法诀,适合筑基以前的弟子修行,对于王卉这种毫无根基的人来说,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王卉翻开这《天策书》,里面用朱砂撰写着口诀心法。王卉幼时随外祖父学习书法,对于繁体字并不陌生,因此通读全文对于王卉,并无难处。   这书简又长又复杂,文言文词语几乎篇篇皆是,幸而王卉穿越前是文科生,早已经习惯了背诵长篇大论。且她语文成绩一向不错,口译文言文也不是难题。   读过第一章 ,王卉将法诀默记于心中。   闭上眼,按照法诀所指,将心神凝结在一处,随心中法诀,细微感知着身体的每一处运转。   历经褪凡一关,王卉身体内已无过多杂质,已经达到了最低的修仙标准。而这《天策书》的第一章 正是让修仙者完全褪去凡根肉胎,长出可以吸收灵气的灵脉与灵窍。而修仙,不仅是看灵根的资质,还要看其灵脉与灵窍是否可以吸收浓厚的灵气。因此这《天策书》第一章的内容对于修仙者是至关重要的。 第6章 引气入体   王卉暗自凝神,将全部的心神凝聚在吐息呼纳之间。   她隐约可以感到有一股暖和的气流想要涌入体内,但却无从出入。想必这就是《天策书》中所说的灵气了。只是自己灵脉与灵窍尚未形成,让这灵气怕是要浪费掉了。这就能体现单灵根的优异性了。   单灵根所需灵气单一,灵脉只需要单系就可以。但是多系灵根则需多种灵脉。一系灵脉尚且十分困难形成,更遑论多系了。这也是为何单灵根在世间备受推崇的原因了。   第一次尝试引气入体,王卉失败了。   那好不容易凝出的精纯灵气在慢慢消散,王卉感到身体的暖意在渐渐地消去,而全身也觉得仿佛打了一场架,疲惫不堪。王卉睁开双眼,双手一阵无力,抽搐地痉挛了一番,就无力地倒在了一侧,大腿内处的肌肉也是抽疼抽疼的。   王卉甩了甩手,感觉手的无力感消去一些后,才缓缓坐起了身。一坐起来,就是两眼一阵地发黑,太阳穴觉得抽疼抽疼的,脑子里像是被打了一棍子,十分混沌。   迷蒙间,房门被打开,王卉眯着双眼望去,只望到了长长的白发。   是凌玥真人。   王卉正想行礼,被凌玥给拦住了,顺势被喂了一碗药水。王卉意识迟钝,直到药汤的苦涩在味蕾间蔓延开,才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药汤也极为神奇,下腹后,眼前的晕眩感就慢慢消失,手脚的无力也逐渐恢复。   待恢复正常后,凌玥才松开了扶住王卉的手,冷面坐在一旁。   王卉抬眼望去,只见凌玥满面冰霜,眼里带着几分怒意,正寻思着这凌玥为何生气,就听凌玥冷声道:“你真是白痴不成?半分道理都不懂!仅仅是经过褪凡的身体,尚且是凡人的身躯,哪里有灵气可以开拓灵脉,生出灵窍?宗门发的洗气丹是让你玩的不成?不懂还不知道去问,直接就去拿着本书去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当真是愚笨!”   王卉面上一红,她在上学时,就已经养成了遇到问题死抠的习惯,对于去请教别人,倒是感觉别扭极了,没想到,今天差点把命给搭上。   王卉深感羞愧,深抱歉意地低头道:“多谢师尊教导,弟子实在是愚笨了。”   凌玥面色稍缓,“宗门给的洗气丹内含精纯灵气,是专门给刚刚入门地新弟子开拓灵脉用的。你日后每次尝试修炼《天策书》的第一章 地时候,,提前服用一粒,可在体内储存适量灵气,用于灵脉的拓宽和灵窍的形成。切不可这般鲁莽尝试,日后丢掉性命,你就有的后悔了!”   王卉面上稍红,急忙道:“这次是徒儿莽撞了,日后会谨记师傅教导。”   凌玥点点头,“你自己修炼吧。切记,若有不懂,定要求问!”   说罢,凌玥出了门去,王卉不敢怠慢,急忙从床上起身,去送了送凌玥。   凌玥走后,王卉按照凌玥交代的方法,打开一个标有洗气丹名字的瓷瓶,倒出了一粒淡绿色的丸药,那丸药服下并无中药的苦味,闻起来,是一种淡淡的清香,略带些香甜。   王卉一口将丹药吃下,那丸药入口即化,也不用要水吞服,极为方便。丸药化成汁水后,进入腹中,王卉并无特殊感觉,再等片刻,见还无反应,就依旧按照那《天策书》的第一章 所述方法,尝试开拓灵脉与灵窍。   果然,按照那凌玥的法子试过后,王卉在下腹处感到一丝温凉暖意,如先前自己所感受到那股灵气一般。   王卉努力感知那股灵气,发觉那股灵气可听随自己的心声而活动,便按照书中所说,让灵气分成五股,分别游向四肢和头部。顿觉一阵清凉,王卉再仔细凝神,竟然能看到自己的体内情况。   只见有莹莹灵光闪烁在经脉之间。而原本正常人般的细小的脉络正在逐渐被那些灵光撑大,却没有一丝的疼痛,反而觉得全身松快了好多。连之前所留下的些许手脚疲软之感也早已经消失完全。   “凝神于体,化灵为脉,以此开窍。   化念于天地,感万物之灵。净杂念以除,以无为静心。   化通灵于二指,通达于外,豁达于内。   ······   灵根为媒,吸灵纳气,褪凡化仙之始可矣。”   王卉默念《天策书》中的“引灵”这一段,按照书中的指引,将已经为体内经脉容纳灵气做好准备的灵气缓缓收纳于下腹中丹田处,从中将灵气均等分成两份,分别流向左右二手间。   同时,王卉将双手摊开,灵气凝结于左右二中指,指心隐约透出一层莹光,正是那灵气所在。   刚刚完成,王卉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侧的气流流速明显加快,而这流动的并不是空气,而是蕴含在这天地之间的万物灵气。   瞬时间,王卉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心涌入自己的体内。这正是灵气。   这是引气成功了!!??   王卉眉间微动,虽心中欣喜非常,却不敢随意扰动心神,仍旧是全神贯注地,小心地将涌到自己身侧的灵气引入体内。   突地,察觉指尖刺痛,想是那灵气入体所致,因而王卉仅仅是眉头一皱,便将疼痛忍下。好在,那灵气入体也只是疼在那一时,倒也没有太过难耐。   涌入王卉身体里的灵气越来越多,却并没有发生经脉堵塞的情况,想必是刚才洗气丹扩宽经脉,让凡体之脉化为修仙体制经脉的功效。   这些灵气在王卉体内,将王卉这十几年养成的凡根肉胎渐渐改造,让她的体质变成适合修仙的体质。   这一种特殊的作用,只有玉虚门的《天策书》才能做到。而这就是第一门派华清宫也难以做到的。这也是为何玉虚门虽在排名上比不得华清宫,却在修仙者间拥有最高的名望。这也是为何齐汉子居住的地方明明距离华清宫最近,却非要历经千难万险,跋山涉水,来到这位于最北边的玉虚门了。 第7章 灵器   引气入体后,王卉便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不仅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就连以前学习时落下的近视的毛病也康复了,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将体内气息稳定后,王卉才是缓缓睁开眼,她如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了蕴藏在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只有成功引气入体,才算是成为了修仙者。   在修仙界,按照惯例,弟子初入门的时候,师尊会给弟子送上一份礼物,礼物贵重与否与师尊对弟子是否满意有关。   王卉看着凌玥送的那一把扇子,心中也颇为好奇凌玥是否对自己这个弟子满意。   解开扇套,一冰蓝色晶石雕刻的冰莲坠子掉了出来。完全取出后,王卉才看清扇子全貌。   这扇子极为精致,并非是纸做的扇面,而是由上好的雪丝织锦所做。   王卉仔细瞧了去,只见素白的缎面上用彩色绣线分别绣了修仙界中的四大有奇效的灵植,十分符合药园的风格。而最令王卉欣喜的,并非是这精美的扇子,而是这扇子的功用。   这扇子名为药女扇,是上一代药园园主——凌玥的师傅药女含株所炼造的,是当初凌玥拜师的时候,药女含株所赠。据说凌玥向来十分珍惜这灵器。这扇子乃是一中等灵器,在这修仙界中,也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宝物。而且这药女扇的功用是九重屏障的保护之用和无需耗费灵力的飞行之用。对于还没有正式修炼而无法使用灵力飞行的王卉来说,正是合适不过。   能把这么具有意义的东西送给自己,看来这凌玥真人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满意的。王卉欣喜地想道。连以往一向浅淡弧度的嘴角也不觉上扬了几分。这是作为学生,王卉留下的习惯。被老师看重和欣赏的感觉,总是美好而骄傲的。   想到这,王卉一开始的忐忑心情也平复了许多。现在她性命无忧,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有了立身之本,可是心里却蓦地沉重了下来。   王卉在现代时,也曾是父母娇宠的女儿,奶奶的掌上宝,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吃过。现在到了异界,熟悉的亲人朋友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为奴为婢,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这时思绪沉思下来,心头总有些委屈和伤感。   王卉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是高考结束后,家人得知她考上一所211大学的时候,奶奶送给她的戒指。当初穿越带来的东西吃的吃了,用的坏了,到最终,只剩下这么一个戒指是与家人唯一相连的念想。   “奶奶,爸爸妈妈,我真的想回家了!”王卉躺在床上,自己独自睡着,心头酸涩难耐,总想着哭出来,才算是爽快些,可是眼睛却总是干涩无泪。   以前在侯府时,听那下人们谈话间曾说过,修炼到极为高深的修为的仙人是有可以划破空间的能力的。若是自己可以修炼到那种境界,岂不是可以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王卉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这个奇异的世界,可以让她长生,可以让她美貌,可以给予凡人不能获得的许多,可是对于王卉来说,她更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王卉休息一会,才发觉自己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这玉虚门不让私开灶火,只准弟子服用宗门发下的辟谷丹。   王卉先前吃过贾伯给的辟谷丹,只觉得苦涩难吃,十分难以下咽,不过倒是饱腹的作用极好。这宗门给内门弟子发下的辟谷丹属于上等的丹药,味道清甜,里头蕴含的杂质较少,一粒辟谷丹,可以让人三天不食。   王卉吃下一粒,饥饿感消去后,就听到凭空传来了凌玥真人的声音。   “成功引气入体后,体内有残余灵气尚未消散,可趁此机会,将灵器认主。你修为太低,若不能以灵器护身,只怕是任人宰杀了。”   王卉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道这凌玥真人怎的知道了自己已经成功地引气入体了,莫非是有透视眼不成?想罢,自己却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这是修仙界,师尊或是有什么神通呢?   听到了凌玥的话,王卉急忙去查看自己身体内的灵气,果不其然,那灵气就是正在消散,原本凝成的气团正在逐渐散开,王卉心下立刻紧张起来,急忙将那药女扇拿过。   拿起扇子后,王卉并不知如何将灵器认主,所幸那《天策书》一书上,将入门一章讲解的十分详透,王卉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那《天策书》所说,自灵器练成一刻起始,便有器灵隐藏在其中。灵器品阶越是高级,那器灵的灵识就越是强大。像那些品阶极高的灵器,其中的器灵听说是可以如同人类一般拥有自主思想的。而王卉这把药女扇只有中阶品级,因此其中器灵并无自主意识,只需用自身灵气温养它一个时辰,便可以让其认主。   王卉按照书中所述步骤,将自身所剩下的灵气缓缓抽出,笼罩在双手上,顿时,玉白的双手泛起莹莹光泽 ,将那药女扇笼罩在其中。   药女扇中的器灵也似乎是感觉到了王卉的温和灵气,微微颤动扇子,对王卉做出了回应。王卉瞳孔微微睁大,十分欢喜。   这动作,代表着器灵已经认了王卉为主。   那药女扇悬空浮动,浑身萦绕着极为漂亮的翠蓝色莹光,那扇骨也从普通的木色变为了十分莹润的玉色,宛似玉石雕刻。   这是玉山竹?!   王卉双手微微颤动,内心十分震惊。   她在那侯府时,曾见过珍藏在侯夫人房中的一只花钗,钗子美丽异常,却不见侯夫人佩戴。反而是十分尊贵地供奉在房中。就连那大少夫人提起来也是十分的敬畏。后来才听府中人说道,那钗子乃是侯夫人出嫁时的陪嫁,是其家中族姐修仙后,赠与她的添妆之礼,就是用修仙界中十分珍贵的玉山竹所做。   玉山竹生长在玉山之上,而且只生长在玉山之巅。所谓玉山,即是全都是由玉石堆积而成的山峦。玉山竹生长于玉石之间,无需土壤与水分,依靠着玉石之中的精华所生,吸收日光月华而长成。其生长期极为漫长,十年成籽,百年修形,此后每十年而长一节,到八百年而大成。   玉山竹枯后,即灰飞烟灭,不会像其他灵植一样,留下种子,根本无法人工种植,也是因此,每一根玉山竹都是由专门人选爬上玉山之巅去采摘。   玉山竹性柔,却极为坚韧。其集天地灵气而生成,故而被天道钟爱,有它在身侧,可增加自己的气运福缘,就连渡劫的时候,也会多几分生机。而且其质地十分坚强,曾有炼器师做过实验,这玉山竹可承受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全力一击。   这也就是说,王卉即使是面对着金丹期的强敌的时候,也可以有一线生机。 第8章 真相   那药女扇认主后,就和王卉产生一丝联系,就连王卉也不由得觉得这药女扇果真是贴合心意。   药女扇恢复真貌之后,便自动开始缩小,逐渐缩小成为一个坠子,王卉比划了下,正好可以挂在手腕子上,当个吊坠。   王卉从侯府出来时,带了一些打络子剩下的红线。这些红线柔软,色泽鲜亮,还不褪色,一看便是上等货色,是以王卉才收了些。   在家中的时候,不做东西,王卉也只会绣个十字绣,只是在侯府的小半年里,因着要多赚些钱,也就学会了打一些简单漂亮的络子。   王卉的手十分灵巧,折腾了一会,就编出来一条手链,将小扇子串了进去,打个结儿,扣在手腕子上。白皙的腕子,衬着亮红的手绳,十分精致。   王卉收拾了一番,将自己从侯府里带来的一点儿少的可怜的行李放置好后,才静静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许是修仙的原因,王卉躺了半天都没了困意。正巧听见有人敲门,便翻了个身子,去开门。   王卉正纳闷自己这刚入门的弟子,怎会有人来找自己呢?   开了门,只见来人是一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身量高挑纤细,黑发极长,眉眼精致,十分俏丽。只是生了一张容长脸,眉毛细细的,颧骨过高,生了一副刻薄样。   这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同王卉有所不同,略微差了些,在袖口处,有“外门”两个绣上的字迹。   王卉了然,这女子只怕是外门弟子。   “你就是新来的药园弟子?倒真是没个缘分,没被丹阁挑走,落到了这药园,只怕是要吃苦了。”女子靠在门边,撇了撇嘴,显然是对药园十分地不屑。   王卉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不耐至极,正要开口,却眼神一扫,瞧到了王卉缠在手上的药女扇,脸色一变,喘了几口气,恶狠狠地道:“好一个老不死的凌玥真人,我伺候你三年多,虽是一个外门的弟子,可到底是我先来的,算个首徒,这会儿来了个资质好的内门弟子,你就迫不及待地将这药女扇送给了她,真真是狼心狗肺的。”   王卉闻言,也生出一股子怒气。“师尊愿意给我就是我的。谈什么先来后到,外门弟子无资格拜师,你修为不够,只能算是杂役弟子。见了内门弟子,没礼数就算了,辱骂门派长老可算是大罪。”   那女子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惧意,可随即便恢复了自己原本的不屑姿态。“这玉虚门上下,哪个人不知道你这师尊,所谓的凌玥真人在百年前与魔族魔尊屈娆大战时,根骨尽失,修为无在前进。虽得了宗门奖赏,可宗门见她毫无潜力后,便放弃了药园的培养。尤其是这些年,丹阁势大,药园早就不如丹阁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好运了,成了这药园弟子?宗门里早就传遍了,凌玥本看中了一个资质最差的内门弟子,只可惜,那弟子瞧见了凌玥的意图,就宁愿自动放弃内门弟子名额也要进了丹阁。这才选中了你。如今看来,你还真是蠢呐!”   王卉怒极,咬牙切齿道:“你,当真是胡说八道。”   那女子哼了一声,嗤笑道:“这可是真话,宗门里谁不道你是个蠢蛋,被人算计了,还反而去安慰人家!”   王卉原本心中就有了些猜测,如今被这女子直言说了出来,也不由得吃惊万分。   内门弟子原来只有四个,而进了丹阁反而失去内门弟子身份的也就只有那齐汉子一人,更何况,当日自己去安慰的也就只有齐汉子一人。   想起齐汉子那日的举动,倒真有些奇怪之处。   齐汉子在王卉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扔出了自己的玉牌,王卉可是看见有人要收齐汉子为徒的,只是不知为何,那玉牌自己转了回来,如今想来,倒是那齐汉子故意的手脚了。   想明白了一切,王卉倒不知自己是何等心思。着实是心中复杂难言。   那齐汉子看上去是一简单的豪爽汉子,这一路上,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以是王卉也开始将其看作是尊敬的长辈,放下了些许心防,却不料,齐汉子也正是看中了王卉对修仙界了解甚少这一点,趁机算计了王卉。   这世人之心,当真是难以预料。王卉垂下眼眸,原本漆亮的眸子褪去了柔和的光泽,仿若包裹着小小的火焰。那原本稚嫩而清秀的面孔也生出几分难得的怒意。   那女子瞧见了王卉反应,笑了声,道:“这就受不了了?后悔了?这修仙界的事儿可比你想象的复杂。”说罢,妩媚的双眼瞥了眼王卉身后,就转身走了。   王卉一愣,急忙扭头,就见不知何时,原本在屋中闭关的凌玥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王卉打量了下,只见到原本凌玥清冷的面孔此刻阴沉着,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凌玥没有理会王卉的反应,绕过王卉,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药田。   王卉愣了愣,急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凌玥看了下药田里佛叶草的长势,察觉到王卉的脚步声,低声道:“你可是后悔了吗?”   王卉一脸茫然,而后才反应过来,凌玥是问她是否会后拜入药园,明明她可以去更好的师傅那里的。   王卉轻声道:“没有后悔的。”这是实话。若是一开始,王卉就穿越到了这玉虚门中,这般一来,她自然是有所后悔与不满的。只是历经了刘氏暗算一事,王卉觉得自己能死里逃生就已经算是走运了。此次又能被收入内门,就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如今,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凌玥略微诧异,心中也愈发对那王卉高看了几分。只她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轻轻“嗯”了一声。   王卉听她回答,便放下心来。虽然听说这师尊已经失去了修为的进展能力,可是她的阅历经验以及修炼方法却是最为宝贵的。 第9章 种药(捉虫)   见王卉得知真相后,仍是想要留在药园,凌玥也不自觉地待王卉亲近几分。   王卉见凌玥刚才十分生气的样子,蹙眉道:“师尊,那女子是何等人物?”   凌玥闻言,面色骤冷,片刻才回暖过来,轻叹了一口气,“这女子也是一苦命的人物。”   王卉听了,也生出几分好奇。   “她叫喜娘。十岁时,便已经来到了这玉虚门。她灵根不出众,之所以能够在玉虚门的内门中修炼,也全赖其父清崇真人。   清崇真人五十三岁成就金丹的时候,因天劫而落入凡界,修为和记忆全部消失。清崇真人在玉虚门时,已经与凤阳真人结为双修道侣,并且生有一子一女,皆是修炼的好苗子。   而清崇真人下界后,在凡世,被凡女陆晗光所救,结为夫妻,就生下了这喜娘。   后来清崇真人恢复记忆和修为,在凡界渡天劫的时候,陆晗光为他挡住了最重的九重天劫,从而成就了清崇真人的元婴修为,而陆晗光自己却是落得了魂飞魄散,转世无能的下场。   清崇真人有愧,便将小女喜娘带上了玉虚门中。谁知,那凤阳真人乃是掌门之女,素来张扬好妒,容不下喜娘,甚至将喜娘编入了外门杂役弟子的名单中,将喜娘分配到了这落魄的药园之中。   清崇真人虽说已是元婴修为,却也无法与掌门为敌,故而忍下了此事,只能私底下偷偷找到我,让我多多照料这女孩。   喜娘一直生活在这药园,只怕误以为我会收她为徒,可是你却成为了我的徒弟,这才会一时忍不住了,前来找你麻烦,你也切莫生她的气。待会,我会训诫她的。”凌玥无奈地对王卉说道。   王卉听了喜娘的故事,也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对那素来未曾见过的清崇真人也厌恶几分。换做现代的话来说,这清崇真人简直就是个渣男!   这喜娘母亲为了救亲生父亲而早亡,亲爹虽身为宗门里名望极高的长老,自己却成为了下下等的奴役弟子,而自己同父的兄姐则是高高在上的宗门里的天之骄子和天之骄女,这般落差,只怕换做是自己也难以接受。   想到当年自己仅仅因为姥姥偏心表兄就委屈至极,王卉觉得,这喜娘的性子已经算是难得了。   “师尊放心,我明白。只是下一次,喜娘还来,弟子自是不客气了。”王卉轻声回道。她不是那所谓的圣母,被人骂到了家门口,还没什么反应。   凌玥听了,点点头,“这是自然。喜娘虽可怜,但是你身为内门弟子,自是不可让人随意轻贱。”   王卉心底放松了些,至少知道了日后凌玥绝对不会包庇喜娘,也试探了下自己的地位。   凌玥查看一番药田长势,转身对王卉说:“ 从今日起,你的日常考评就已经开始。身为药园弟子,你需要熟记各种灵植的药用属性,并且学习各种珍贵灵植的种植方法。这一片药田一共种着五十株佛叶草和五十株慧灵子,都是上等的药草。你仔细查询《药王经》中的内容,熟记于心,仔细养着这一百株灵植,两个月后,我自会来查看。而你的测评也是以这一次的分数为主。这是药园中特制的息药环,内有十亩灵壤之土,乃是我师尊药女含株所留。这两个月内,息药环为你所用,倘若你是真的于药道一途有缘,这息药环自然归你所有,而我也就正式收你为真传弟子。倘若不是,就自请归还。”   说着,凌玥从袖中取出一枚碧绿的玉质指环。其质地与翡翠相似,但其中有流光跃动,比一般的翡翠要更加莹润剔透。   “这息药环中已有禁制,非你不得开启。而我只将其中半亩灵壤解封,只有当你完全通过我考核的时候,你才可以完全地使用一亩灵壤。别妄想一下子拥有十亩灵壤,每亩灵壤,都是随着你的修为的提高而逐渐解封。就算是我,如今也不过能打开四亩半的灵壤。”凌玥出言提醒,唯恐是王卉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逞强。   王卉闻言,上前接过那息药环,心道连师尊的修为也只能打开四亩半的灵壤,可见这息药环确实是非同一般的灵物。   “弟子省的。”说罢,王卉将那碧色玉环戴到指上,伸出刚刚修炼出的灵识去查看,只见玉环其中碧汪汪的一片,只在中间有半亩黑黝黝的土地,其他的灵壤都被笼罩在一片绿雾之中,若隐若现,勉强可以看清楚一点点。   “你去药园的东阁找谢管事去领一些灵植药种,种在这灵壤之上,仔细照料,一年一度的考试的时候,你就需要利用这些药材炼制灵药,如果有所差池,你就需要自己去寻找相应的药材了。”凌玥仔细叮嘱,生怕王卉因为不小心而丢失重要的成绩。   王卉听了,觉得这王卉对这考试是十足十的重视,心里也不禁为自己担忧几分。更加在意起了。   凌玥走后,王卉从房中拿出那《药王经》,翻了许多页,才在中册中找到了关于佛叶草和慧灵子的相应记录。   佛叶草和慧灵子都属于温性药材,佛叶草为佛宗最爱,可增加修仙者对天地之间万物之灵的领悟能力。   而慧灵子乃是顺应天道所生。是圣人重仙在朝仙山讲道百年,一旁的灵植听天道之理而生出,生成玉色果子,指头大小,极为小巧,服下一颗,便可领悟其中蕴含的天道之理。   当然,这些神奇的效用只有千年而成的极品灵植才能做到,而如今王卉面前药田里的佛叶草和慧灵子也只有百年寿命,充其量只能提高一些人的悟性罢了,效果并不明显,但即使如此,这佛叶草和慧灵子仍旧极为受修仙者的追捧在世面上,通常是供不应求。 第10章 药道   按照凌玥所说,遵循那《药王经》中的要求,王卉用放置在竹屋旁的小玉锄将慧灵子和佛叶草一一翻了土,又从那井中打了一些井水来浇灌。   看到那《药王经》上所说,这井水还是当年药园鼻祖,即是摇光真人的道侣青菱仙子的灵兽青龙水玉死后所化。虽然历经千年,灵气消散不少,但比起如今的修仙界仍是浓郁不少。据说那丹阁为了抢夺这个药井,没少出主意,只可惜,因青菱仙子的缘故,药园绝不会损失药井。   做好了一切,王卉便去了药园东阁,寻那谢管事。   东阁距离王卉居住的竹屋并不远,隔了两条小溪,就到了。   不同于王卉和凌玥所居住的竹屋,这东阁修筑的极为华丽,与整个药园的画风都是格格不入的。   王卉进去的时候,正巧两名女子正背着王卉翩翩起舞,轻衫薄裙,肤光微露,映衬的整个东阁都是春光融融。   王卉入内,那挂在门上的风铃无风而动,发出阵阵噪耳声响,惊动了两个女子的舞蹈,而那坐在榻上,正欣赏着女子舞蹈的中年男子也闻声起身。   起身的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虽面上已有细纹,但仍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面貌。一身灰色缎衫,双袖缀有金珠为饰。一身穿衣打扮,同宗门内的内门外门弟子皆不相同,极为突兀。   “你就是阿玥新收的徒弟?资质倒是不错,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留下来。”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与他的外表的不符,他的声音细柔绵软,倘若闭上眼睛听,只怕还会认为是年少女子的声音。   王卉听到他的声音,发呆片刻,随即行礼道:“正是,敢问您可是谢管事?”   男子轻笑一声,“我不是,难道你是?”   言语落下,谢管事就挥一挥手,让站在身后的两个貌美舞女退了下去。   见王卉望了一眼那两个美貌女子,谢管事解释道:“这是门派中乐活堂中的女子,都是自愿为炉鼎,以换取门派对她们的庇护。门派修士可以找她们寻欢作乐,采阴补阳,却不可伤其性命,事后也会给于她们不少的报酬。”   王卉默然,虽然理解这种做法,也多少有些不舒服。转念一想,却忽的想到了那谢晋一事。   以侯府的财力,让谢晋在乐活堂里寻找炉鼎绝非难事,可是谢晋却非要家人从家里选上女子送入门派,并且每个送上山的女子都是有去无回,可不是令人生疑?   莫非这谢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王卉心想,却并不声张,寻思着日后若有机会,再去打探一番。   “你这次来,可是凌玥有什么吩咐?”谢管事将王卉领到桌前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   “正是有事要来麻烦谢管事。”王卉顺势坐下,回道。   “何事?且说吧。”   将《药王经》拿出,翻至一页,王卉对谢管事说道:“正是这些草药。这药园没了它的种子,我想要做这些药剂,总是需要多些的。听了师尊的讲解,便想着到了您这里,劳烦您给我些种子,方便我种些灵药。”   谢管事恍然大悟,望了眼王卉指上的玉环,了然一笑,转而瞧了瞧那《药王经》上所述的几味药材。琢磨半晌,对王卉道:“你跟我来吧。”   王卉跟着谢管事到了一处楼阁前。只见这处楼阁修建的极为精致,秀气婉约,极像是闺阁女子的绣楼。   虽是心中诧异,王卉仍是耐下疑问,跟在谢管事身后,进了屋。   谢管事道:“这楼阁名为水玉阁,是药园先祖青菱真人所留下的。此楼阁通体由奇木所建造,可长久储存灵气而不时期逸散,正是储防药材和种子的好地处。”   “听这话,那青菱仙子似是对这药园极为重视?”王卉问道。   “岂能不重视?这药园本就是因着青菱仙子才得以办起来,之后也是青菱仙子一手发展起来的,鼎盛时期,那八个丹阁也比不上一个药园。   这青菱仙子自小就对这药理极为精通,后来便以药为道,入了仙途,开创了药道一途。药道讲究顺应天理,以天造之灵化为己用,讲究相补相融。那丹阁则是恰恰其反,逆天而行,各种丹药之中的药材难免药性相克,这才产生了不可避免的丹毒。而这药道的药剂则是恰恰相反。   只可惜,近年来,药道一途人才凋零,又因药园败落,才不敌丹阁。”谢管事随手查看着放置在深色木抽屉中的,用灵玉做成的小盒子装着的药籽,对王卉说道:“这几个就是你要找的,自己来拿吧。拿完后,就在门口处出示一下你的玉牌,会从玉牌上划走相应的积分。你刚刚入门,又是内门弟子,宗门会自动在给你的玉牌中充入五百的积分,日后若是积分没了,你就需要到松竹堂来领取任务,赚取积分。”说罢,这谢管事就离开了。   王卉上前,将几个抽屉打开,将与《药王经》中符合的种子拿出来,装入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存入手镯里。   到了门口,自有两个看管这楼阁的傀儡拦住了王卉的去路。王卉赶紧取出玉珠,将玉珠放置在傀儡胸前的一块凹下出,玉珠上莹光一闪,应该就是已经划走了积分。   一切妥帖后,王卉走出水玉阁,向谢管事道别。   回到了屋中,王卉将种子摆置在床上,握着荷包,就进了那息药环中的空间。   这息药环里的空间十分奇特,比起宗门发下的储物手镯只允许神识入内的方式不同,这息药环内的空间是可以让人的身体也一同进去的。   进了空间,王卉就站立在一团绿雾之上,但脚下却是坚实的触感。   拿出玉锄,王卉从那一亩灵田中划分出一小块,分成若干分,将种子一个个埋了进去。   王卉做好一切后,静静站立在一旁,开始运转学会的《天策书》功法,将这空间内的灵气转入体内。   双手微合,王卉将细白的手指在空中翻云覆雨,将灵气玩转于手指间,最终将那灵气缓缓送入灵药种子之中。   而同时,灵药的种子也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发芽,在嫩绿或黄绿的小芽突破黑黝黝的土地的那一刻,王卉感到了一股与灵气不同,而又生气勃勃的气流涌入了自己体内。   练气一层,入道。 第11章 喜娘   入气体与练气层是一个不同的感受。   王卉站立在空间中,心中感慨道。   也正是此时,王卉才弄清楚这空间中的绿雾是何等奇物。   那正是先前历代的药女在灵田里种植灵药所留下的木系灵气,与这灵田互相滋养,时间长久,而形成的这精纯灵气。   对于王卉这样的初入仙途的修士,刚刚将体内污气排出,虽然身体无垢,但却不具备将灵气自动除杂的功能,因此往往在修炼的时候,会在体内留下不少的杂质,因而在修士修炼到筑基期的时候,会自己寻找高阶洗髓丹来进行第二次的洗髓伐骨,而这个过程,往往会痛苦无比。   更何况,那高阶洗髓丹极难求得,当然,那些名门之中的重要弟子自然不必操心这些事情,宗门以及师长自会为他们准备好一切。   王卉此时,虽说是内门弟子,又是药园唯一的弟子,若是在药园的鼎盛时期,自是有资格服用高阶洗髓丹一物,但是随着药园的支柱凌玥根骨尽毁后,药园的供给也就逐渐被丹阁占去了一些,其中就有这高阶洗髓丹,而凌玥素来不看重这些,也就无所谓了。宗门众人虽知晓这些,却因为宗门中的丹药大多都依靠着丹阁,而药园中凌玥无灵力无法炼药,也就只能视若无睹。   以往药园并无弟子,凌玥未曾想到这些,但如今,王卉来了,便让凌玥想起了此事,才将那息药环送与了王卉。   从入门,到成功进入练气一层,王卉总共花费了近十天,但因为无人对比,王卉自我感觉还算满意。直到出门碰到了陆喜娘。   陆喜娘自打凌玥收徒后,便很少出现在了药园,即便是来了,也只是打理一下药园杂务,就走了,这还是自那天后,王卉第一次正面碰到了陆喜娘。   同上次的相比,陆喜娘这一回穿着更加用心了些。一张美艳而带点儿刻薄的美人面上,点了绛唇,染了妆粉,描了柳眉,显得十分妩媚。一身蜜色的拢腰纱裙,穿的散乱,堪堪遮住丰美的身子。露出的白腻的脖颈间,还有一些或深或浅的印子。   王卉在侯府中,见过少夫人与世子恩爱的模样,这东西叫吻痕,她可以认出来。   陆喜娘瞧见王卉打量的眼神,笑道:“怎么?瞧不起我了?”   王卉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陆喜娘抿了抿唇,将唇上的口脂沾染了些到皮肤上,难得显露一丝娇憨。“这是凌玥让我送来的,说是她后几日要出山门,你若有疑问,就自己去翻这本书吧。”说罢,便将一本黄纸黑笔的笔记递了过来。   王卉接过,暗道这陆喜娘心性并非是那般恶毒之辈,只是命运坎坷,才多了几分刻薄。   “你这人倒是稀奇。往日那些内门弟子瞧见我这般从谢管事那里出来无一不是责骂我自甘下贱,堕了清崇真人的清名的,你倒是一言不发。”陆喜娘笑道。   思量半天,王卉才开口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你也是为了活着。反正靠的是自己,又非旁人,他们又有何资格说你?”   陆喜娘听了,高兴道:“谢管事说的真不错,你是个奇怪的。不过心地倒是不错。”   “如果知道会如此,还不如清崇真人就把我留在凡界呢。我天资不好,但留在凡界至少可以凭着不错的样貌和一手采药的本事,嫁给一个好人家。只是当时贪图修仙之惑,这才奢求着去了玉虚门。   我的处境比不得凤阳真人之女,甚至也比不过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那外门领事仗着凤阳的势力,处处克扣我的份例。十六岁的时候,为了争一瓶可以引气入体的洗气丹,我就主动把自己的元阴给了谢管事。   谢管事已经是我最佳的选择,有权,有钱,还长得不错。纵使他身份上只是个给药园卖命的奴才,也照样比我这个所谓的弟子活的好。” 第12章 李嫦   陆喜娘说罢,一双剔透眸子中也难得沁出了几滴泪珠。   这女子原就生了个极为出色的样貌,因身世坎坷而多了几分刻薄,却也有几分的可怜。如今梨花带雨,可不更是惹人怜爱?   饶是王卉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半大少女,也不由得想要宽慰她几分。   言语还未曾出口,陆喜娘自己倒是恢复过来了,笑吟吟地望着王卉,眼神中带了些不怀好意的意味。“你进入练气层用了十天?”   王卉一愣,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速度还算满意。就连凌玥真人也对她赞赏了一句,自是存了一份自得,纵使比不得谢长安和顾舜华一般的天资,但也是可以称得上出众。   陆喜娘看出了王卉眼中的淡淡喜色,嗤笑一声,道:“你这天资确实不错,若在了丹阁,只怕是更好了。说不定,仅仅三天就可!”   王卉皱眉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喜娘笑道:“可还记得当日让你入了药园的那个齐汉子?”   怎能不记得!王卉暗道这陆喜娘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专专往人的伤口上戳,真是一张利嘴。   “他现在可是门派里的出名人物,明明资质不怎么样,却偏偏巴结上了那丹阁的领事张楚,得了一枚上品的入仙丹,仅仅用了七日就已经进入了练气一层,可是远比你早了三日,你说这是不是打脸啊?”陆喜娘笑颜嫣然,着实是妙颜生花。只是忒是伶牙俐齿了些。   王卉捏紧双手,纵使她的心性远胜他人,也不由得地生出一番恼怒。   不过转念一想,又息了怒。   自己虽不是那么早就入了练气层,但却是凭着精纯的灵气,感应天道而顺势入了练气层,无形中也增添了自己的几分福缘。可不是有得有失吗?倒也不算吃苦。那入仙丹有这等奇效,想必其中丹毒必不少,齐汉子虽有机缘得了这难得的丹药,日后却不一定再有这等机缘去求得高阶洗髓丹,想必日后的苦患更大了。   这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只是虽是想开了,心中难免有些疙瘩。   “罢了,你这个丫头怪是无趣儿的,我去了,给你送东西的报酬,三颗玉籽拿来吧。”陆喜娘没看到王卉气急败坏的表情,颇感失望,撇了撇嘴,伸出一双玉白的手,放在王卉面前。   王卉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茬,反应过来后,便急忙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三粒儿玉籽,交给了陆喜娘。   陆喜娘瞧了瞧,点了数,见没了错,便将玉籽放在了自身的荷包里。   王卉瞧着她背影,摇了摇头,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多少。   处理完了这宗事儿,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找王卉。   瞧了去,便是那丹阁新入门的一个女弟子,比王卉早入门三日。   这女孩儿比王卉看着稍大些,梳着灵蛇髻。一身儿月白的襦裙,绣着牡丹花。虽生得只是四五分颜色,却身段窈窕,极为丰美。   “你是何人?”王卉将人迎进门,倒了杯茶水,问道。   “我叫李嫦,是丹阁新入门的弟子,师叔叫我来让你和我们一块儿去上兰溪师叔的心法课。”李嫦笑道。她有一双笑眼,看人时,自带三分笑意,让人觉之可亲。   “原是这样啊,你且等等,我稍后便跟你去。”王卉思量一番,拿了自个儿的《药王经》和方才陆喜娘送来的书,放在镯子里,这才跟了那李嫦去了。   这兰溪道人是掌门的师弟,在门派中,年岁不大,却是辈分高的,修为不算高深,但对于求道问仙,却有独特的感悟,因而在那澜上堂开了讲座,倘若是没入了筑基层的弟子,都是要去听的。王卉刚来时,被叮嘱了几句,只是这几日忙着修炼种药,倒给忘了去,幸而有今日李嫦前来提醒,否则怕是要错过了。   李嫦同王卉二人都不可修行飞仙之术,瞧着碧空之上,看了半天,才是相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   “瞧我这记性。我师父原先就给了个法宝,正是这时候可以使得的,只是忘了,这半天才是想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王卉微微一笑,急忙从腕上将那红绳上系着的扇子取了下来,双手一翻,那扇子登时便变作了极大的物件儿,可以容纳数十人不止。   李嫦见了,十分惊叹,见这扇子着实是精致非常。笑道:“王师妹,你这法宝可是正适合你,难为你师尊能为你思量。”   王卉心下也感念凌玥的恩情,点头笑道:“正是,师尊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李嫦原先还为自己能够拜入丹阁而万分庆幸,如今对比王卉师傅和自己的师傅,也不由生出几分艳羡。“唉,我这师尊就不能与你相比了。他一向好酒,有时清醒着,还能指点我几分,若是吃酒喝醉了,那最是折磨人不过了。我都感觉,自己拜了师,倒像是多了个亲爹似的。呵呵!”说罢,李嫦似是想起自己师尊的醉酒模样,也笑出了声。   王卉听她形容,对李嫦口中的“师尊”也是十分好奇,道:“不知道嫦师姐的师尊是何等人物,竟是个如此有趣的。”   李嫦呵呵一笑,道:“他的威名你必定是听过的,便是了那丹阁的酒痴虚散真人。”   听罢,王卉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是他,是我没想到。在这丹阁中,也就只有虚散道人能够符合你的叙述了。”   “可不是,就连今日这事儿,都是我那师伯师叔们提醒的我,他却自己在自己的洞府里喝了个大醉,只怕现在还在睡着呢,真是个顽童。”李嫦笑吟吟地说道,但也掩不住对那虚散道人的亲近。   王卉道:“这也是难得了。赤子之心,最是难得了。”   李嫦闻言,看向王卉的目光更加亲热几分。   王卉低头,暗道这虚散道人乃是这李嫦的嫡亲外公,自己若是说了这虚散道人的坏话,只怕李嫦也会厌恶了自己。 第13章 折辱   一番闲聊过后,王卉开始驶动那药女扇。   只见她单手上下翻飞,玉白的手在云雾中掐出一道法诀,两指微拈,一弹,就有一道灵气自那指上玉戒涌出,进了那扇面上的五座山峰中的一座,正是了那澜上堂。   药女扇略微晃动一下,李嫦惊呼一声,见自己并未有任何危险,才微红着一张俏脸,向王卉笑了笑。   王卉一笑而过,转而调转方向,向那澜上堂飞去。   这澜上堂乃是专为兰溪道人开讲传道所建造的。依据着兰溪道人的喜好所装修,风格清雅,风景怡人。   王卉一入门,就瞧见教学之所设在被群树包围住的一片空地之上。一条弯曲的溪流从中间蜿蜒而过。众人皆是席地而坐,不拘小节,极为大方洒脱。   二人进了门,自是弄出了些动静。不少人回头张望,王卉也瞧见了不少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正是当时与王卉一同拜师的一些人。   只是王卉与他们实在不相熟,故而也没有去相聊几句,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兰溪道人专为内门无根基或根基不好的弟子讲道。这里的座位也只为内门弟子设置。至于外门弟子,倘若负担得起所需要的灵石费用,自是可以入内旁听,只是只能坐在溪流之外。   果不其然,王卉在那溪流边的一角见到数十个衣着不错的外门弟子拥挤在一起,看向王卉与李嫦二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艳羡。   王卉同李嫦二人走至堂前,向站在一旁的兰溪道人行了礼。   这兰溪道人风姿不凡。虽已有五百余岁,却皮相仍像一三十将将出头的中年男子。   他长得极为端正,眉目秀和雅致。长眉凤目,端的是一副好相貌。乌发盘髻,佩戴着紫玉金冠,眉间淡金色如意祥云纹饰自眉宇延伸至眼角。一身牙白色拢腰束袖长衫,腰间与王卉李嫦一般,挂了个玉珠。只是比王卉二人的瞧起来,质地要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是十分的儒雅俊秀不过了。   见王卉二人来了,兰溪道人抿唇一笑,点头回应。拿起放在书案上的玉笔,沾了沾朱砂,在书简上的王卉李嫦的名字上画了勾,王卉的玉珠上就显示出一个数字。   十五。   只怕是了自己的座位号。   王卉按照玉牌所示的座位号走到自己的座位,却瞧见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位男子。   瞧着身穿外门弟子的服饰,二十多岁的样子。因是背对着王卉,倒是看不清样貌。只是其身形消瘦,倒不似是健壮之人。   “这位师弟是不是找错了座位?你占了我的座位。”王卉敲了敲桌面,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那男子扭过身来,露出了正容。   只见他约莫二十来岁,生的一张容长脸,眉目略显阴柔,尚带着几些刻薄。皮肤细腻,瞧着也像是金贵人家精心养出来的娇贵孩子。只是他眼下青黑,面上阴气过剩,虽是一副男子的面容,却总带着一份女气,让人见之不由得升起一番厌烦。   那人懒洋洋地抬起眼,打量一番王卉,见她腰间挂着的玉牌上所写信息,便知晓这人便是了那近日来门中被传作是冤大头的药园弟子了。   这药园凋零至今,全靠这一个元婴中期的凌玥撑着,如今药园该有的资源也都被别的峰头给抢了去,今年,只有一个弟子入了药园,可见其差劲了。   眼前这女孩,且有几分姿色。腮凝新荔,眼含清波。一身月白襦裙,仅在腰间绣了朵兰花,穿着贴身,衬着颜色更好了几分。   “你就是那王卉?不过是一个药园弟子,这座位我已经给丹阁的宋师兄五十个中品灵石,这两个月由我坐了。”男子挑了挑眉,望向王卉,语气中带着不屑。   宋师兄?   王卉眉头一皱,对这男子的嚣张,心中不喜,也对他口中的那位丹阁的“宋师兄”有所好奇与恶心。   真是不要脸了!   丹阁的人也太不要脸了。   王卉在心中暗骂,原本自带三分温柔的面上也带了冷色。身边站着的李嫦面色十分难看,颇为羞耻。   她原先以为自己拜入的丹阁,虽然与药园有些纠葛,但到底同出一峰,到底是一脉的。如今亲眼见着了一个外门弟子仗着丹阁内门弟子的威风折辱药园弟子,顿觉心生怒气与羞愧。 第14章 谢晋   说来,这李嫦乃是虚散真人膝下独女所留子嗣,因是父母早亡,又对门派恩泽深重,故而从小在玉虚门中长大。只是她那时到底年幼,故而未曾被收入门中,虚散道人只得将外孙女养在了玉虚门外的外宅中,如今满了岁数,才是接入门下。因此,这李嫦刚刚入门,这男子自不会认出她的身份来。   这李嫦的外祖父虚散道人是个豪爽义气的人,其父母也俱是正气凛然之辈,李嫦自幼也有一副侠肝义胆。见这男子好生无赖刁钻,又因王卉处于弱方,心里登时涌出一番气愤。   这男子大约有练气□□层的修为,只是根基不稳,恐怕这修为不是脚踏实地地修炼而来的。   王卉刚刚入仙,自是打不过这男子,只是李嫦自幼就修炼着外祖父的《焚天经》,如今修为和这男子不相上下,自是不怕。因此,只见李嫦反手一转,便将这男子掀飞了去,直直落出去数十米,掉在了那溪流中,浑身湿漉漉的,好生狼狈不过。   这男子显然是脾气倨傲之辈,被李嫦这般弄得没了颜面,自是十分的气急败坏。不过到底知道那李嫦修为胜过他,故而不敢硬碰硬,只搬出了那宋师兄来逞威风。   “你这两个小女娃,怕是不知那宋师兄的厉害。区区一个药园的弟子,也敢这般猖狂。待我那宋师兄来了,定将你们收了为炉鼎。”男子猖狂地说道。   这话说的好不气人。   王卉面皮子厚了些,也是难忍这羞辱,暗下里,不过双指微拈,淡色粉末便弹了出去,不知不觉间,就沾附在了那男子衣襟上。   李嫦未曾察觉王卉举动,待要抛出法宝,让那男子吃一番苦头,却见身侧众人纷纷散开,一人正要往里头走来。   那男子扭头一看,正是了他那口中的宋师兄不过。   这宋师兄也算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人物。瞧着二十来岁,中等模样,生的高高大大的,也有些威猛气势。他倒没身着内门弟子服饰,而是一身嫩绿绸衫,上头各类符咒绣的满满的,身上也有不少精贵的法宝,可见背景是不一般的。   这宋师兄一双眼瞅着王卉二人,十分大胆,打量再三,惹得王卉极为动怒。刚要开口,就听得身侧李嫦道:“你就是所谓的宋师兄?宋城?”   宋城睁大双眼,瞧到了李嫦脖颈间的一抹幽蓝,王卉顺势望去,只见那正是一鲛人泪所做的珠串,挂在李嫦皎白的脖颈间,更显色浓欲滴。   天下有四海五湖,四海之内,东海有龙,西海有蛟,南海有鲛人,北海为死海,万物不生。   南海鲛人并非像王卉所知道的黑鳞鲛人那般面目可怖,相反,南海鲛人天生貌美多姿,自生万众风情。相传,他们肤白如玉,面若好女。发若草藻,眉若新柳。鲛人生来无性别,直到了成年之时,才可自行选择性别。   鲛人能力不强,并不具备杀伤力,又因为美貌非凡,而常常受到修士和凡人的捕杀,而为了保护鲛人族不被灭亡,天道赐予了鲛人一族泣珠的能力,鲛人泪可自动防御修士伤害,将伤害减少七倍,乃是防身法宝的无上之宝。   不过,这鲛人泪也属于难得之物。鲛人一生只爱一人,只有动了情的时候,才会将自己所佩戴的鲛人泪赠送给心上人。也不是没有人强行取得这鲛人泪,只是如果不是鲛人甘心赠与,那鲛人泪就会立刻破碎。   这宗门众人都知晓,虚散道人年轻时与一位鲛人女子相恋,因为身份种族的缘故无法娶那鲛人为妻,只好纳其为妾,却也终生不娶正妻。   那鲛人女子生产而亡,虚散道人便将亡妻所留下的鲛人泪给了自己的独生女儿千娇。   千娇同丈夫死在了十五年前的灵山暴动中,只留下了稚女李嫦。虚散道人曾经亲自前往灵山战地寻找女儿女婿尸首,却也只找到了亡妻留下的一串鲛人泪,后来,这串鲛人泪也就留给了李嫦。   宋城身为丹阁弟子,也是虚散道人的嫡亲侄徒,甚至其师傅还想让宋城与李嫦联姻,他自然是知道此事。   虽都是内门弟子,但宋城和李嫦不同。李嫦的外祖父在丹阁是一把手,虽不管庶务,但丹阁的一半权力都掌握在虚散道人手中。而宋城的师尊虽然是虚散道人的嫡亲师弟,却因为炼丹的天赋并不高,因而在丹阁中并无实务。也正是因此,宋城的师尊才想要和李嫦联姻。   “你·····你是李嫦李师妹?”宋城面色煞白,指着李嫦说道。   李嫦看着宋城的样子,觉得十分恶心。一想到自己曾有可能和这样的人定下婚约,就觉得十分膈应。   “怎么,宋师兄不惩戒我们了吗?”李嫦笑道。   宋城恢复了原本神色,笑道:“师妹,你怎与这药园的弟子扯到一起了?药园弟子与我们可是素来不合的,小心别被她给蛊惑了。”   李嫦道:“师兄倒是担心的多,我与王卉师妹一起来,可是师叔的吩咐,难不成,师叔也错了?”   宋城神色一僵,哼了一声,才一手拽起还坐在地上的那名男子。   这男子已经知晓李嫦身份在宋城之上,也是吓得很,眼睛闪闪烁烁的,并不敢直视李嫦与王卉,只畏畏缩缩地跟在宋城身后,哪里还有当初地张扬样子?   王卉不禁觉得好笑,却也知道,这人也只是欺负自己的靠山不强,实力弱罢了。日后定要是努力修炼。   思考间,王卉目光扫向男子面貌,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尤其是男子的一双眼睛着实是熟悉的,只是想不出在哪里曾见过。   想罢,王卉转眼一瞧,正瞧见男子挂在腰间的一个玉佩,玉佩上面刻着“谢晋”二字。这时候,王卉才恍然大悟。难怪此人面善,原是“旧人”。   谢晋是阳信侯的嫡幼子,面容同老侯夫人有所相似,故而极为受宠。谢晋的大哥即如今的阳信侯谢楚传言与这谢晋倒有些相似,王卉曾见过谢楚一面,这兄弟俩的眼睛长得十分相似,也难怪见了面熟。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谢晋看来是当真不是个好人。吃些苦头也是好的。日后再找个机会。   见宋城离去,王卉向李嫦道谢,颇为不好意思。“李师姐,是我给你招了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李嫦也是心有惭愧,心道这丹阁弟子着实有些人不成样子,仗着丹阁的势力,就以下犯上,日后是要与外公说道说道。因而对这王卉也是和气许多,希望莫将此事声张。   王卉暗懂,这丹阁也是个要面子的。自己虽说招了事儿,可到底不能和丹阁硬碰硬,倒不如趁机与李嫦交好。故而也就对李嫦的意见,也是十分赞同的。冒险出头逞威风,还不是自己能够做的事。 第15章 新友   那谢晋走后,宋城也没有多呆片刻,生怕要来上课的兰溪道人知道了此事。   王卉再三同李嫦道了谢,李嫦推脱再三,才是回了自己的座位。   王卉身在丹鼎峰,却与丹鼎峰主力的丹阁不相和睦,因此兰溪道人在安排座位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故而将王卉安排在了与百兽峰相近的位置。   走了过去,王卉见自己周围坐的都是女孩,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些。   跟王卉坐在相邻的,是一位俏丽少女。穿着颇为奇特。   上着牙白色绣纹小衫,胸前绣着一只灵动调皮的雪白猫儿,十分生动。外头则是一件黑底三彩交错纹短褂,衣袖半长,露出半截皓白的小臂,柔腻素白。只见那皓白的腕子上戴着三串银珠手钏,手钏缀着铃铛,三串手钏之间用一条红色麝香珠串连接着,红色鲜艳,倒是更衬得皮肤白皙。下穿雪底儿百褶裙,裙子短及膝盖,露出一双纤直小腿,双脚则穿着一双毛边绣鞋,上用五彩绣线绣出参差不齐的花纹,瞧着倒像是一些人形图案。   这女孩比王卉瞧着小一些,眉目清秀灵动,生了一双大大杏眼,明眸皓齿,算得上是一位貌美佳人。   王卉之前曾见过不少少数民族的服装,大多色彩鲜明,而且都有着自己特有的绘纹,见着了这女子,也不由得猜测莫非是异族之人?   见王卉纳闷,坐在女孩前方的一位年长女子笑道:“这是我的小师妹,叫灵朱,是住在九阳山下的通灵异族,别看她年纪小,也有二十岁了,只是她们通灵族族人生长缓慢,这才一直跟个小不点儿似的。”   灵朱听闻,一张俏脸气的升起一团薄红,“方师姐,你的雪狐别想哄好了!”   那位方师姐一听,顿时没了取笑的心思。急忙说道:“好师妹,你可千万别这样。我那乖乖也就是个醋缸子,前些时候正巧见到了李师弟给我送花,就气的三天不理我。我又不懂兽语,给它赔礼道歉,也是听不懂,也只有你喽,有通灵之能,才能帮我哄好乖乖。好师妹,别生气了,下次师姐绝对不叫你小不点儿!发誓的。”   灵朱听了,才是转了口气。与那方师姐约好后,才是看向了王卉。   这世上之人,多有爱美之心。至于所爱何处,则是千奇百怪。王卉那现世就有恋足、恋腰、恋手等等的癖好。   这灵朱正是其中一种。   灵朱乃是通灵族长司之女,生来通灵,与世间万物可以沟通,更容易领悟天道之理,乃是天道眷顾之辈。且其容貌秀美,天赋出众,刚满了二十岁,误打误撞下就被百兽峰峰主看见了她的天赋,破例守为嫡系弟子,可谓是天之骄子。只是灵朱虽生的貌美,体态玲珑,却是手指生的短小,虽是肤泽细腻,却也有所不足。以至于她素来对双手生的漂亮精致的人心存好感。   这王卉虽是寻常颜色,只是一双手生的极好,十指纤细,指节修长,肤色白皙,是难得好长相,就算是在现世,也曾帮表姐当过手模。   灵朱打量一番,眼色中闪过一丝喜爱。对王卉,也自来熟了几分。   “你就是王卉?早听说过你了,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灵朱托着下巴,一双清透瞳孔望着王卉,不经意间,就是一抹流光闪过。   王卉看了一眼灵朱的眼睛,便是再也移不开眼睛了。不自觉地就沉浸在灵朱瞳孔里的小小漩涡之中,不由自主地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怎能还手?我如今实力太弱,还手了也是自讨苦吃,倒不如养精蓄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话语刚落,王卉才猛地清醒过来,抬起头,正好对上灵朱一脸的笑容,不由得一愣,才是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见王卉神色不好,那方师姐急忙上前解释道:“这是通灵异族的秘术,可以试出人的真心。阿朱小时候因为曾被欺骗过,故而格外对人警惕了些。你也莫要心生芥蒂。”   方师姐虽是为灵朱道歉,却也透露着让王卉就此忍下,灵朱不可得罪的意思。   灵朱见王卉并非那心思不正之辈,也就收回秘术,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习惯使然,真是抱歉了。”   王卉见此,也能理解。她在经过那赵氏和齐汉子的遭遇后,也是对人有所怀疑,对人有所保留,对于灵朱的这种行为倒也没有多么生气,便点点头,表示没什么。   方师姐见此,放下心来,转身坐了回去。   灵朱站起身,对王卉说:“你的位置靠近走道,对面儿就是丹阁的弟子,你们之间有冲突,还是我坐在外头吧。”说罢,就将自己的书籍挪了出啦,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王卉。   王卉见此,也不由得赞叹灵朱的考虑全面,也不拒绝灵朱的好意,大大方方道了谢,就坐在了靠里的位置。   见灵朱已经收拾好,王卉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灵朱,道:“这是我自己制的玉容粉,对女孩子的容貌好,送给你,当个见面礼。”   灵朱愣了愣,随即急忙接了过去,低头为难一会,才从自己的腰间拽下一串小小的银质镂花香熏球,给了王卉。   王卉打量一番,只觉这小球和自己曾见过的贵族妇女佩戴的香熏球十分相似,但又不敢猜测是不是什么灵器,故而问向灵朱。   灵朱笑道:“这就是香熏球,不过也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百兽醉。里面装着我十岁时,抓到的醉蝶的花粉,历经万年可香味不散,是遇到灵兽攻击时候的保命利器。不过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那一串足足有五十个指甲大小的香熏球,王卉看了看,只从其上卸下一个小球,挂在了自己手指上的那纯银戒指上,余下的全部装进了空间里。   “这东西对我可是太有用了。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跟着去主山后面的万灵山采药,备不住要遇到什么灵兽呢!”王卉扬了扬手上的香熏球,对灵朱感谢道。   灵朱点点头,对于王卉没有拒绝,她很是开心。   那兰溪道人一来,见众人到齐了,才是开始讲道。   “由于你们之中大多是新来的弟子,到这里上课的又大多是来自人间的弟子,对于修仙一事毫无根基,对于修仙界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故而,第一天,我们先来讲解这修仙界的一些常识。” 第16章 初试炼药 (修改bug)   “这修仙界分为五湖四海及三大洲。   我方所在,乃是西洲与南海的交界处。由于这里灵气旺盛,又靠近物质丰富的南海,故而一直都是多数人类修士的修炼之地。这南海之中,有鲛人得天地灵气而生。鲛人性情柔和,与我们人类和平相处,互相签订了契约,两族互不干涉。只有到了每年夏季中的七月十九日到十月十九日,也就是鲛人们的海市开始的时候,人类才可以前往南海,同鲛人们进行交易。   至于东洲,则一直是鬼煞一族所居之地。   鬼煞一族乃是因古时大战所残留的煞气所生的生灵,生性残暴,以屠杀为爱好,天生无情无欲,红发血眸就是他们最明显的标志。千年前,因鬼煞族人私自渡船来到西洲,残杀了许多宗门弟子,最后被玉虚门和华清宫的拂情仙子和舍尘道人镇压封印在了东洲,一直不能出来。   至于这南洲嘛,乃是贫瘠之地,方圆万里,可寸草不生,而且其中灵气缺乏,就算是已经是修为极为高深的修士也不可能在南洲生存超过五天,因此,我们对于南洲的事情了解甚少。   至于这四海五湖,四海之内,东海有龙,西海有蛟,南海有鲛人,北海为死海,万物不生。   这北海据说也曾如同南海一般物质丰富,乃是修士常去历练的场所,只是,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何时,那北海之上就时刻笼罩着一团雾瘴之气,若是修士不小心吸入其中,不久,全身的灵窍与灵脉都会被堵塞,死于体内灵气暴动,此病,无药可救。   因此,日后,若是你们需要出门历练,即使想要到危险之地去锻炼自己,但也切勿去拿南洲、北海这两地。若是修为到了筑基期以后,门派自会发放通行令牌,让你们前往东洲历练。”兰溪道人笑道,将手中书册放在书案前。   众人听罢,顿觉这修仙界中,更是奇幻非凡,光怪陆离的,十分向往。   王卉只觉仿佛听了一本子的神话故事,颇为有趣。其中,也不免对那自己从未去过,从未见识过的未知世界有所好奇。   下了课,王卉收拾好东西,对方师姐与灵朱一群人道别。   因来时是与李嫦一同前来,王卉也不好意思独自离去,故而就在门口等了片刻。   李嫦出来较晚,出来时,见王卉站在一侧,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小跑着到了王卉面前,道:“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我一直是很拖拉的,前几日同我一起来上课的师姐等了我两次就已经不耐烦了,刚刚又出了那样子的事情,我真的怕你生气了,不等我了。”   王卉听了,倒觉得这姑娘十分可爱,从小被虚散道人教导的三观很正。王卉笑了笑,才是又祭出了那药女灵扇,一跃其上,向丹鼎峰飞去。   行至丹鼎峰,王卉同李嫦道别,便向药园走去。   如今她已经成功修炼到了练气一层,体内已经可以储存灵气,又有那息药环在手,倒也可以尝试一下那《药王经》中所记载的炼药之法。   炼丹之法,依靠手诀与丹火,手诀从不记载在书本上,而是由师徒之间,手手相授,口口相传。   而这炼药之法则是依靠一套功法——《引灵诀》。   《引灵诀》在《药王经》的下卷,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是寻常人去翻看这《药王经》的《引灵诀》,只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只有用那药园传宝息药环才可看到正确字迹。而同时,如果弟子叛出药园,或者要转投他人门下,其尊师则会采用秘法抹去其关于药园的一切记忆。   回到药园,王卉路过凌玥的房间,却见屋内无一丝光亮,只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个端坐着、正在打坐的婀娜身影。   想是在疗伤吧。   王卉心想,也便不去打扰凌玥,径直走进自己房中,将那一直存放在储物镯中的《药王经》拿了出来。   取下手指上的息药环,王卉将那碧绿玉环放在手心,双指在上方划出一道法诀,就见玉环碧绿莹光一闪,那莹光照射在竹简书上,登时书简上的字体发生了改变,转换成了和王卉所识字体相同的字体。   王卉见果真有效,感叹这颇为奇妙的方法,欣喜十分,急忙将竹简放在膝上,运用初等神识之术将这竹简内容拓印在神识海之中。   那经法化作一束束莹光飞入王卉体内,在王卉体内运转一圈,见王卉所修经法正是宗门内法,才是安安稳稳地呆在了王卉的识海之中。   待王卉睁开眼,低头瞧膝上所放置的竹简,那竹简上的内容早已经消失无疑,纵使用那息药环也不可瞧见了。   将《药王经》收好,王卉扭动床边右侧的石盘,就见一侧光滑平整的墙壁往外凸起,然后出现了一个侧室。   王卉翻身而起,从床侧拿出一颗照明用的萤石珠挂在腰间,便走了进去。   而在她进去以后,那墙壁便自动恢复了原本模样。   这是药园房子的独特建筑风格。在每一间弟子房内都会存在着这么一间暗室,里面都准备专门的炼药器具,是药园弟子素日里练习的地方。   这药园已经十几年没来过新弟子了,这个屋子也至少有几十年没住过人,这暗室自是不会有人打扫,王卉一进去,就看到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屋子里气味难闻,王卉将在房中拿着的香丸点着,放在了路道两旁的灯槽中,鼻间萦绕起淡淡香味,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沿着光往前走,一转身就到了《药王经》中所说的药室。   这间弟子药室已经略显残破,玉质的炼药器材随意地倒了一地,桌子上也有着干结的药液渣子。   真是太乱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王卉从怀中掏出五粒玉籽放到地上,略等片刻,就见那地面上钻出两三只雾蒙蒙的白色小球,一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浑身雪白的毛发中透着淡淡的荧光。正是异灵之中的净灵,食灰尘而生,酷爱玉籽,性情和善,常常被无法使用净尘术的修士雇用来清洁屋子。   这净灵将地上玉籽收入腹中,向王卉跳了跳,就开始打扫起这屋内卫生。   王卉闲时无事,就闭眼将那《引灵诀》浏览一遍,待睁开眼时,那屋内已经是焕然一新。而那净灵也已经消失无影了。   将那取下的玉环戴上,王卉默念心中熟记的那几中药材,以及需要的药材数量,面前一闪,桌面上就出现了那些药材。   正是祝余草、万味果、聚灵花等物,是炼制初级的灵食液的必要材料,同那辟谷丹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比起那辟谷丹,这灵食液无丹毒,可以更好地将药材的各种灵性挥发出来,不会存在药性相克的危害,但与此同时,这灵食液的制作方法以及要求也就复杂了许多。   王卉将那祝余草拿出,心中默念出那《引灵诀》,双手借助息药环将那祝余草中的精华提取出来。   只见王卉右手手腕旋转,在空中划出四道气流,组成了一个极小的“引”字,那“引”字符号飞到王卉左手中所拿着的祝余草上,顿时,一股极为精纯的祝余草精华顺着王卉手涌入那息药环。   王卉见此,暗道这息药环果真是炼药至宝,能够将这祝余草精华储存起来,待到炼药之时,再拿出使用。不过,这凌玥暂时将此物给自己使用,那凌玥自己如何炼药?莫非到了一定的修为就可以不用息药环吗?王卉暗自猜测。 第17章 控灵术   已经成功地将祝余草地精华吸入息药环之中,只见那原本还生长的如同韭菜一般青绿葱润的祝余草顿时变得干瘪瘪了起来,王卉舍不得扔下,便用专门用来储放灵植的玉匣来回收了去,这些干瘪瘪的、失去了精华的灵植放到山下的市场上去卖仍旧可以卖得一些灵珠。王卉此时虽身上有十块中品灵石,但那却是为了修炼而用,手头上仍是紧巴巴的,不得不想办法凑钱。   将玉匣放好,王卉如法炮制,继续将剩下的一些灵植给抽取了精华,然后又将各类的药材按照分类放好,归置到玉匣之中,收入储物镯,才继续炼药。   这炼药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石头雕刻的长桌,在长桌的正中央,有一圆形凹槽颇为引人注目。   那凹槽的里面布满了一道道的小渠道,那精华就是从这其中流下去,最终,所有的药液汇集在一起,流淌到那圆形凹槽中央的一个石碗之中。   而这看似简单的步骤却需要炼药师不断地提供最精纯的能灵力,去将调制药剂的过程中,不同属性的药材产生的相抗的药性与杂质缓缓提取出来。这需要炼药师对灵力的控制能力达到了极为灵活的境界,否则多一分,则会损伤药材精华,少一分,则存留着杂质。   将三种药材的药物精华从息药环中抽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三种精华分别装入桌子边沿的三个玉瓶之中。   见炼药的第一步完成了,王卉松了一口气,松了松因为紧张而有点酸疼的手腕,仔细地按照三种药材的属性,将其精华灵液分别倒入相应属性的渠道中,待最后一滴的灵液流入到渠道之中,王卉便迅速将手中的玉瓶放下,缓缓运转体内的《引灵诀》,开始第二步除杂的过程。   王卉缓缓运转起全身的灵气,原本在体内一直平稳的灵气迅速地向王卉地双手之上。王卉顿时觉得体内灵气翻涌,有暴动之势,胸口涌起阵阵呕吐之意,察觉到此阵势,王卉暗道自己不小心,着实鲁莽了些,不过是刚刚入门的弟子,运用灵气就如此生猛,也难怪会引起体内的灵气暴动。   急急收回手,王卉运转《天策书》中的《静心诀》,缓缓地梳理着体内灵窍与灵脉之中不断翻涌的灵气,希望能够使它们安稳平静下来。   一次一次,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卉才是将体内暴动的灵气给平复下来,再次睁开眼,就看到那渠道中的药材精华液早已经流入到了最底层的小碗中,而这种未曾经过灵力洗涤,除去杂质,胡乱混杂在一起的药液根本发挥不出药材的十分之一的药效,根本就是浪费。   这些药材是王卉用自己做的玉容粉同那谢管事交换来的,虽都是一些年份低,价格不高的药材,但多多少少加起来,也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王卉看了看面前一片狼藉的桌面,颇为心痛。心道如今已经把全部的药材给用完了,再想尝试炼药,只怕只能等到一个月以后了。王卉心中可惜,却也无法,只得将这些无用的药液收起,却又因这药液之中乃是三种药材极为精纯的精华,丢之则可惜,故而用了小瓶子收起,没准还有什么用处。   见此次炼药失败,王卉心存沮丧,对自己是否能够通过那八个月以后的门派测评十分地担心,就像学生总是怕考不及格一般。   王卉仔细回想自己炼药的过程,确定自己除了灵气控制不稳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差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不由得心生警惕。这控灵术对于炼制上等灵药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如果她不能将对灵气的运用操控之术掌握的滚瓜烂熟,只怕炼制上等、高品阶的灵液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罢,王卉就立刻将东西收拾好,出了炼药室,转身去找那谢管事。   这谢管事掌管药园的一切庶务两百年,现在师尊凌玥在闭关修炼不可打扰,这个谢管事的确就是最好的一个人选了。   到了那东阁的华丽小楼,同样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衣着妖娆,正陪着谢管事饮酒作乐,此时,谢管事坐在软榻上,怀里还搂了个体态曼妙,被散乱的乌发遮去面孔的女子。   身为一个很少见到过如此火辣场面的少女,王卉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便低着头,说道:“谢管事,王卉有事相问。”   那谢管事这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王卉。   谢管事微微一笑,似是没有看到王卉的窘迫,放开怀中的女子,挥一挥手,让几位女子都退下去。   那名被谢管事抱在怀里的女子瞥了王卉一眼,王卉抬眼去瞧,只看到了半张秀丽妩媚的侧脸,正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的喜娘了。   这喜娘与她并不亲热,甚至还有些纠葛,王卉也不好对别人做出任何评价,只得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谢管事给王卉倒了杯茶,鼻尖微微耸动,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些什么。半晌,笑道:“你今日可是去尝试炼药了?身上一股子浓重的聚灵果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祝余草香。”   王卉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地袖间,发觉只有一点点的味道,若是不仔细,恐怕自己都闻不出来,这个谢管事是怎么隔着一张桌子还闻到这味道的呢?   见王卉疑问,谢管事笑着解释道:“我常年与药材为伴,这药园中成千上万种的药材都是由我掌管的,对于各种药材的属性、味道以及用途,可以说,在药园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哪怕是你的师尊凌玥也不如我。”   听罢,王卉吃惊道:“真是厉害,不知道何时我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谢管事抿了一口茶,道:“你年纪小,又是刚刚入了道,恐怕还是有的熬呢!对了,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王卉面上微红,道:“我瞧着自己已经到了练气层,就想尝试一下炼制最简单的灵食液,哪成想,自己对于灵气的控制还是太弱了些,因此,就想来问问谢管事您,可有什么功法是可以锻炼对灵力的掌控力度的?”   谢管事听了,了然一笑,“的确,控灵对于炼药一道来说,确是至关重要。我这里倒有一本控灵术的入门功法,你且拿去看一看,应当对你有所益处。”言罢,就起身去了屋子内阁,从里取出一本颇为陈旧的书籍,不同于那宗门发下的《天策书》以及《药王经》由竹简所做成,而是由人亲手撰写而成,装钉成本,因此看起来破旧不少。   王卉小心接过去,见封面上书写着“控灵术”三个大字,余下就全是一片空白,就连作者也没有,着实是简陋十足。 第18章 邪修事(修改bug)   既然拿到了控灵术的有关功法,王卉也就不再多留,起身向谢管事道谢道:“多谢谢管事相助了。”   谢管事喝了一口茶水,挥一挥手,表示不在意。“你师尊就是我亲自照看着长大的,你是她唯一的弟子,帮你也是应该的。”   王卉听完此话,心中一惊,她那师尊的具体年岁恐怕早已超过了五百岁,这么一来,这谢管事岂不是要过千岁了。想罢,又仔细端详一番谢管事的面貌,最多不过四十岁,哪里看的出来呢。不禁是感叹这修仙之术的逆天。   与谢管事道了别,王卉就先回了房间。打开那本《控灵术》,就见略微泛黄的纸张上,用娟秀小字将功法撰写下来。看着字迹,着实精秀,小巧可爱,倒不像是男子所写,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   王卉原本想用同样的方法,将这《控灵术》的功法默记于识海之中,试了一遍之后,却无奈地发现,这本书根本无法拓印在识海之中,只能根据书本一步一步地练习。   认命之后,王卉小心翼翼地运转起全身地灵气,按照那《控灵术》书上所记载的方法,开始修炼。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本《控灵术》虽然修炼起来会比一般的功法麻烦一点,但是却比《天策书》更好掌握牢固,而且其修炼方法也都比较简单,倒真的是如同谢管事所说的,这是一本极为适合新手修炼的入门基础。   将功法修行一个周天后,王卉才停止了修炼,起身去翻看一看自己的日历,发现以后的二十天都没有什么大事。而门口药田里的佛叶草和慧灵子经过一次的翻土,可以熬到一个半月之后再进行翻土,现在也不需要操心。至于王卉息药环中自己种下的那半亩灵植,至少也要再等四个月,才可成熟,如今还早着呢。王卉琢磨一番,如今她对控灵术刚刚有所进展,有了极多的领悟,倒舍不得停了下去,索性,也去闭个关得了。   打定主意后,王卉在门口挂上一只风铃,那风铃简简单单,是最简单的地摊货,也是宗门里十分流行的“来客响”。原来,这风铃可自动感应周围灵气波动,若有修士前来,它便会自动响起,来提醒主人有客到来。   安排好一切,王卉就服用了一颗可十天不饿不渴的辟谷丹,转身回到床上,开始闭关修炼。   此番修炼一过,便是不知不觉的二十日。   二十日后。   王卉端坐在床上,缓缓将不断涌入体内的灵气梳理平稳,待修为平复之后,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而入目的和煦阳光也让王卉的双眼泛起了略微的刺痛之感。   王卉眨了眨双眼,待缓和后才是起身下了床,见门外的风铃依旧安安静静地挂在,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仔细梳理了自己的修为,王卉用灵识看到自己体内积累的愈来愈多的灵气,十分欢喜。经过了二十天的闭关,修为已经接连进阶,稳稳地处在了练气三层的修为,而且愈到后面,进阶就越是困难,按照如今的进度,在两个月之内,修炼到师尊凌玥要求的练气七层怕是有些难度。   将一切收拾好,王卉拿起换洗的衣物,去屋内的浴室沐浴一番。虽然经过修仙,体内已经没有了杂质,身上的衣物也不会出现灰尘,但是经过二十天不洗澡,心里还是膈应的荒。   这浴室之中的温泉水温热解乏,王卉泡了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正当意识迷蒙之间,那门口的风铃忽然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王卉听到,心中一紧,立马清醒过来,匆匆忙忙地穿上了衣服,边走边将长发扎起,急急忙忙到了门外。   点开那风铃机关,就听见李嫦清脆的声音传出:“快点到玉虚堂前集合,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王卉闻言,抬头一望,果真,许多弟子驾驶着自己的飞行法宝正在往主峰的玉虚堂前赶去。   不敢迟疑,王卉立即祭出药女扇,选中玉虚堂的地标图案,那药女扇便立即往前飞去。   到了那玉虚堂,就见丹鼎峰一脉的弟子全部聚集在一起,见王卉到来,也顾不得以往的纠葛,迅速拉着王卉站好了队。这人群中,王卉还瞧见了当初一同拜入丹鼎峰的顾舜华。   此时的顾舜华改变略大。原本就生了一副不错的模样,身材也高挑玲珑,原本藏在眉宇间的傲气已经没了许多,就连说话待人处事也都大方和善,看上去竟是和十分圆滑的人物。   不再纠结顾舜华的改变,王卉找到了李嫦,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这么紧张地召集我们!”   李嫦面色不好,叹了口气,严肃道:“这几日,接连有外出干活的杂役弟子在后山发现了被采补致死的女子尸体,有山下凡人的良家女儿,也有门内的女弟子,甚至,丹阁玉璜师叔的小女儿也遭了毒手,刚才才被发现了尸体,玉璜师叔最疼爱这个女儿,一下子接受不了,便晕了过去。   长老们检查过尸体,断定是有邪修在作祟,而且能够潜入宗门内部来作案,只怕有内奸,因此,宗门才会格外地重视这件事情,召集所有弟子,来共同御敌。”   听闻此事,王卉心中一惊,也有些害怕。从小到大没见过真正杀人的事情,就算是小偷也没遇到过几次,王卉一直对于这些事情都不算太害怕,可如今,凶手就在自己的身边,心头也不由得生出淡淡恐慌。   “那门派可商量出解决方案?”王卉垂下的双手略微颤抖,声音却极为镇定,问向李嫦,也显得十分冷静。   李嫦面上也有些害怕的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凶手作案不固定,对门派里的作息时间和弟子行踪都掌握的十分精确,根本就找不到有任何嫌疑的人。而且,他使用的采补方法颇为奇怪,每个女子身上都毫无痕迹,但的的确确是元阴破散,修为被毁,就连一身的精血也都被抽了个干净。”说罢,李嫦似乎想到了那恐怖的画面,双手也不由得握住了王卉的手。   王卉安抚了下李嫦,道:“难道门派就没有什么决策吗?”   李嫦点点头,“当然有。因为丹鼎峰和百兽峰的女弟子较多,宗主决定最近都会有雷炎军的弟子来我们这里巡逻守卫。具体的,等一下宗主会再讲解一遍的。你们药园人少,又只有一个男子,剩下的都是女修,很容易遭惦记,记得少独自出来!”李嫦说罢,还特地的叮嘱了两句。   王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道了句谢,就站在李嫦身后,静静等待着宗主的到来。 第19章 案中隐情   宗主重榛真人随后不久就到了,身后还跟着玉虚六仙。以及月仙之夫,荣安堂堂主云清真人。   这云清真人乃是重榛真人的嫡亲师兄,如今已经是化神的修为,为玉虚门中的第二高手。他原先也有一个妻子,只不过是一个三灵根的世家小姐,后来到了金丹修为,也就寿终正寝了。如今的月仙素杏也正是出自其妻的家族。月仙原入门做了宗主重榛真人的门下弟子,后来经过宗主撮合,才嫁给了云清真人,作为续弦。而后,更是放弃了三年的修炼世界,让修为停滞在筑基期,为云清真人生下的独子方元,也因此,更得云清真人的爱重。也因此,月仙的修为在七仙之中并不算出众。   这玉虚门下的七仙,除却已经嫁给顾家家主的玉仙和嫁给云清真人的月仙之外,其余五仙仍未嫁人,各自掌管着宗门中的五支精英队。分别是水仙、云仙、木仙、风仙和昭仙。而这昭仙与月仙乃是同胞姐妹。   重榛真人见众人到齐,开口道:“近日以来,邪修为非作歹,多次迫害无辜的女子,我们已经排出多路人马,以尽快地找到凶手。在此期间,宗门上下弟子一定不要过度的担忧紧张,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团结。   为保障女弟子的安全,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门派中的讲道暂时停止,金丹期以下的女弟子跟随师尊自行修炼,切记晚上单独外出。就算外出的时候,也要佩戴好防护法宝,以免遭遇不测。同时,宗门会给每一个女弟子发下一个护身法宝,记得随时佩戴。”   话语落下,重榛真人身后的六仙就纷纷率领着自己的弟子将护身法宝分别派送给宗门之中的女弟子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是那月仙给王卉这一队人派送。递到王卉手上的时候,月仙似是认出了王卉,冲王卉笑了笑,才将手中的法宝递给王卉。   王卉低头瞧了瞧手中的法宝。正是一虎睛摄魂珠。   传说当中的虎睛摄魂珠乃是有神兽白虎的一双凶目所做,不管是何等修为的修士,只要试图伤害其主人,都会被摄取神魂,成为虎睛摄魂珠中的一个阵灵。   而眼前的这个,虽也叫虎睛摄魂珠,却是后代的炼器师模仿之作,其威力比不得传说中的虎睛摄魂珠的十分之一,只能够伤害到对方的神魂,给主人留下片刻的逃生时间。虽不可以与那真正的虎睛摄魂珠的威力相比拟,但是对于目前的王卉来说,已经是相当厉害的防身法宝了。   而给身边李嫦的,则是一金梭甲衣裙。乃是由灵宝金梭所织就的一身衣裙,用的也是月灵线。乃是一等一的护身法宝,倘若主人遭遇危险,可以自动形成保护层,衣服上绣着的符箓也会被激活,瞬间反弹去伤害敌人。   看到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护身法宝,就连杂役的女弟子都有,王卉暗道这玉虚门果真是财大气粗,而且十分人性化,可谓是拉拢人,增强弟子归属心的好手段。   王卉感慨一番,转身见李嫦已经将法宝认主,王卉自己也赶紧将自己的虎睛摄魂珠认了主,这虎睛摄魂珠认主之后,就自动从拳头大小的珠子变成了王卉手背上的一道白色虎纹,颜色较淡,一眼也看不出来什么奇特之处的,这一点让王卉颇为满意,那炼器师当初打造这虎睛摄魂珠的时候,也应该考虑到了这一点。   见到众人都已经收到了那防身法宝,重榛真人也就不再多言,与云清真人和月仙二人交代了一些事物,也就走了。   月仙见已经没有大事要宣布,就让昭仙手下的一些弟子去将不能飞行的杂役弟子送到门外,然后剩余的弟子各自回峰。   王卉稍等一会儿,见李嫦并无人为伴,便道:“你跟我一起走吧,顺道做个伴儿。”   李嫦一听,极为开心,便与王卉一同上了那药女扇。   王卉调整好方向,便不再管了,与李嫦聊天。   “你可知为何这事儿都发生这么多天了,宗主才有所反应?”李嫦面上不屑,对王卉说道。   王卉皱了皱眉,原先便听李嫦说这都死了不少人,到现在才开始重视,的确不正常。而这突如其来的重视也的确太严重了点,花了那么大的手笔。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的隐情?”王卉问道。   李嫦嗤笑一声,望向天际一方。王卉顺势望去,就见那方向上,正是月仙素杏在驾云飞行,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那少年腰间还别着一把黝黑的长剑,在洁白的云层中,显得更加鲜明。因是离得远,看不清楚这少年的具体样貌,只觉得其气势十分强势。   “这位是谁?”王卉好奇问道。   李嫦冷眼瞧了一眼,“正是宗门里的天之骄子,方元。”   “那么这事儿与他有关系?”王卉问道。   “邪修的事儿倒与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违反门规,以势压人,以山下的良家女子为炉鼎,还害死了两位女子。以往怕是也发生过,只是这次正巧碰上了邪修一事,因而被发现了。宗门的明镜堂堂主明镜真人下令要严惩这方元,只是月仙和云清真人请动了宗主重榛真人为说客,让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那么邪修的案子也就没法揭出来。还是因为这次玉璜师叔的小女儿秦菡师姐也遭了邪修的毒手,事情闹大了,才不得不宣布出来的。只是方元害死人的事情还是被轻拿轻放了。虽说大家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却也惧于云清真人和宗主的威慑,但到底心存怨气。而月仙和云清真人为了收买众人,替方元弥补,才会这么大手笔送法宝!”李嫦心怀气愤,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卉听了也多多少少觉得心里不舒服。她是个寻常人,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只是在面对这种事情时,仍会内心不舒服。 第20章 谢晋上门   王卉自主峰回来后,同李嫦道别,便前去药园查看那药材长势,见这佛叶草和慧灵子都只是略有缺水,但并不影响其长势,不由得放下心来。   从药田里的玉井里打了一些水,将水倒在药材的上,见佛叶草和慧灵子恢复了一些以前的色泽,才是安心回了房间。   回了房,王卉默念口诀,转身进了那息药环中的空间。   这息药环中的灵田远比药园内的药园要丰润许多,这其中的灵药的生长状况也要好上许多。而且这息药环也有助于修士修炼,相当于一个高级储物法宝,也难怪会被丹阁的人惦记着。   王卉刚刚进阶,身体里的灵气充足,正好可以促进这药材生长。   将浑身的灵气缓缓输出,王卉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对于灵气运用与对于灵气的储存明显有了改善的情况,不禁心生欢喜。   王卉缓缓将灵气分为若干,分别送入每一棵灵植的体内,这是对灵植最好的做法。可以让每一株灵植都不会缺少灵气,也不会灵气膨胀。但是这对于控灵术有一定的要求,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将灵气输送完后,王卉撤回双手,停止了输送,却突然感觉到许多更为精纯的木系灵气缓缓涌入自己身体之中的灵脉与灵窍中,原本还处于练气三层初期的修为也逐渐提高到了练气三层的中期修为。   王卉暗道当真是有失必有得。当即便在这药环空间之中打坐修炼,以稳固自己的修为。   且说这厢。   自上次被李嫦与王卉二人撵了回去后,谢晋便一直没有去过那兰溪道人的讲座了。只是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去了也是白听,因此并无任何遗憾。只是当众被两个女子弄得没了颜面,也是心生恼怒。又因李嫦背景不好招惹,故而一直闷在自己房中闷闷不乐。   这谢晋初来玉虚门时,还曾好好修炼过几天,只是灵根太杂,进阶缓慢,也就失去了耐心。恰巧有人教授他采补之法,见采补后修为进阶颇为快速,而他自己又是一个好色,因此也就索性不再专心修炼。谢晋此人也是个怕惹出事儿的,因此起初也并不曾采补宗门女弟子和山下的良家女子,只每半年都会吩咐家中的母亲与长嫂往宗门里送来一个丫头,来供他采阴补阳。也是这两年,宗门里看的松了,胆子也大了,才敢下手几个。这宗门里收了阳信侯谢家的好处,又见他只用的是自家的丫头奴婢,也就鲜少插手此事。故而这谢晋采补一事,虽知晓的人数众多,却也不曾惩罚过谢晋。   只是众人只以为谢晋采补完后,就会把那炉鼎女子送回家中,却不知谢晋采补之法过于狠辣,鲜少有凡人女子可以撑得过去。也是那贾伯每日接送弟子,发现每次都是谢家送女子进山,却从未有女子出来过,才猜的几分。   自谢晋传信回家已经过了月余时间,却仍不见那炉鼎踪影,尝试过修炼几次,却发现自己不能吸收灵气了,惊慌之余也不禁有些埋怨长嫂。道这侯府到底不是自己生母当家作主了,嫂子都敢这般耽误自己的修炼大事。因此便写了信,叫亲信传给自己的母亲。   那世子夫人刘氏被自家婆母训斥了一番,心中纳闷,明明是将那王卉送了上去,难道出了岔子?刘氏百思不得其解,便另择出一貌美丫头,并上一封解释的书信,交给了谢晋。因又怕出了岔子,故而便让谢晋的亲信亲自接了人入了玉虚门,倒让贾伯无法再次施以援手。   那谢晋看了信,便得知其中缘由。恍惚间想到,那新入门的药园内门弟子的名字不正是王卉?而且入门时间也与书信中提出的时间相吻合。看来这王卉便是了那家中送与自己的炉鼎。   想罢,谢晋心中恼火之中又生出几分嫉妒。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能是内门弟子,凭什么自己不能入内门?这小小的奴才,爬到了主子头上作威作福。那兰溪道人讲堂的座位就该让她主动让给自己的,竟然还伙同外人来让自己折了脸面,还真是吃了狗胆了!   谢晋念及此,恨不得立即去找那无法无天的炉鼎奴才算账。待看到面前这个面容更加秀美,身姿更加婀娜的新的炉鼎时,才不由得缓和了脸色。将这俏丽少女拉入怀中,好生调笑一番,谢晋才是起身去了那丹鼎峰药园。   这边,王卉正在梳理体内的灵气,以将自己的修为稳固下来,就隐约听见外面似乎有十分激烈的敲门声传来。   眉头一皱,王卉虽不爽有人打断自己的修炼,却也怕是有人有要事要找自己,故而匆忙将灵气平复,便瞬间出了空间,前去开门。   打开门,王卉抬头望见那男子身影,面色当即冷了下来,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谢晋嗤笑一声,“你不过是我家的奴才,送上山的炉鼎,别以为有几分天赋就真的敢在我面前逞威风。识相的,就赶紧把那凌玥那老妖精送你的什么法宝都给我拿出来。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   王卉听闻,心知这谢晋怕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先前让他吃了个大亏,只怕这谢晋早已经记恨上了自己。王卉心生警惕,暗自提防着谢晋的一举一动。   “谢晋,你也是无大无小了。我是你家奴仆吗?可有卖身契?就算我当年曾在你家做过厨娘,却也没签了契,甚至连租契都没签,如今我离开侯府,早已经跟谢家没了关系,你有什么依仗可以对着内门弟子大呼小叫?”王卉气极笑道。   那谢晋暗道早知当初,大嫂就该逼着让这个死丫头签了卖身契。这丫头水木灵根,做个炉鼎,可比那些个凡人丫头强多了。如今这丫头乃是自由身,可就不好弄了。   “你当真不怕我把你的炉鼎身份说出去?堂堂的药园内门弟子,却也是个要给人做炉鼎的!”谢晋望向王卉,笑着威胁道。   王卉冷笑,“你若是不怕自己以女子为炉鼎,害死许多人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便尽管去说吧。现在门派内正因为邪修采补的事情而警惕十分,你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猜,你会不会被当成那邪修的同伙被抓起来了呢?”   谢晋脸色一白,双目暗藏杀意,其袖中的双手紧握,就见一小团幽蓝的火焰缓缓出现在了其手心。谢晋扬手一推,就见那火焰向着王卉的面门前疾速飘来。   王卉心头一跳,虽早已提防着这谢晋,却还是被吓了一跳。那火焰扑面而来,王卉只觉一股子阴冷之气朝自己袭来。   王卉暗道这火焰着实诡异,虽是火焰,却是阴冷至极。来不及细想,王卉急急后退,手腕一弯,那药女扇便被捏在两指之间。   只见王卉双指一旋,药女扇瞬间变大,扇面扬起,宛若巨大的扇贝,开合之间,就将那火焰盖在扇面之下。   王卉抬头,正瞥见那谢晋得意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不禁冷笑,反手一扇,便将那异火给扇回给了谢晋。   谢晋虽是侯府少爷,却也只是个外门杂役弟子,因而身上的法宝并不如王卉,这也是为何他十分想要王卉法宝的原因。   见那异火朝身上飞来,谢晋惊慌失色,急忙甩下身上的披风挡火,然后快速跑开,却不料那异火见着了披风,直接擦着飞过,仍往谢晋身上飞去,不过片刻,就已经追着了谢晋的小腿。   “啊!”谢晋惨叫一声,就见自己右小腿被火焰灼烧,已经泛出淡淡的烤肉味儿。谢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卉,暗骂了一声,便咬牙用小刀将被火焰缠着的那块肉剜掉,扔下一张遁地符,便脱身而去。   王卉见其没有后招,才敢上前。只见地上那团异火仍不熄灭,如同猛兽一般,撕咬着那块人肉,油脂在火光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直到肉被烧的一干二净,那火焰才犹不知足地自发自的熄灭了去。   王卉见此场面,生生忍下恶心的感觉,又用玉籽唤出净灵,将这一片地打扫一遍,才觉得内心的反感去了一些。 第21章 坊市(修改错字)   再说这厢,谢晋自王卉处逃离后,到了外门杂役弟子的住处,进了屋子。   外门弟子均是四人一屋,只是谢晋有些钱财,收买了那外门管事,才换得了两人一屋的机会,住着谢晋与其炉鼎女子。   谢晋一进屋,那新送来的炉鼎女子,名唤莲莲者,立即上前与谢晋倒了杯茶水。   这莲莲乃是谢大夫人从青楼里买来的淸倌儿,最是貌美娇俏。也是会吟诗作画的人物,吹拉弹唱也不在话下,对其,谢晋也是十分满意。因此见她时,也对她不错。   岂料,谢晋最是心高气傲的人,被一婢子害得受了重伤,还狼狈而归,此时正暗自生着闷气,一进屋来,就瞧见这女子笑语嫣嫣,眉宇间甚至有几分那王卉冷笑的影子,顿觉有股怒火在胸膛中燃起。   谢晋一把拽过莲莲,莲莲以为这新主子要与自己调情,还“呵呵”的笑出了声音。伸出一双纤白素手抚上谢晋的脸颊。   谢晋眉头依旧紧皱,嘴角却涌起一股笑意。挑起莲莲下巴的双手也在逐渐的收紧,就连原本粉红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失去血色地泛白。莲莲一无所知,还娇嗔着道:“少爷也不必如此心急。大奶奶叫我过来,自然就是要好好伺候少爷的。”   冷笑一声,谢晋猛地收回手,又在瞬间,转而掐住了莲莲纤细地脖颈。莲莲似是没有想到,这个昨日还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风流公子为何突然对自己要狠心下了杀手。她白瓷般的肌肤泛起一层红晕,点了胭脂的绛唇正毫无形象地张得大大的,以期望能够获得更多空气。   “少······少爷·····求你!”莲莲一双涂着丹蔻的手紧紧地扒着谢晋的手指,似乎想要挣开谢晋对她的束缚。   谢晋却似乎对于莲莲的求饶没有听闻,手上的力气愈发愈大。正当莲莲已经因窒息而晕厥时,谢晋脖间的一串黑色项链却突然闪过一道光泽。不过片刻,谢晋的手就好像突然刺痛一般,抽搐着放开了莲莲,而莲莲也随即倒在了地上。   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双手,谢晋狠道:“怎么?你是要给我作对了?”   只听凭空传出一个声音道:“哪有,只是这女娃面皮子娇媚得很,给了我不正好?”这声音极为动听,柔婉清脆,如同是江南少女的软言细语,着实入耳。而且似乎带着可以控制心灵的作用。谢晋听到这女子声音,面上的阴狠逐渐褪去,表情逐渐变得平缓起来。“不过是一个炉鼎,你要要,便拿走吧。”   话音刚落,原本倒在地上的莲莲立即消失不见了。谢晋冷笑一声,喝下桌上早已经凉了的茶水,这茶水是莲莲从人间带来的茶水所泡,少女素白的双手捻起茶叶,捧起这瓷杯。瓷杯之中,似乎依旧萦绕着方才那美丽少女的芳芳体香。谢晋饮下茶水,闭上眼还来不及回味一番,就只感觉一双冰凉而柔软的手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谢晋睁开眼,就见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少女莲莲此时却恢复了正常。正靠在自己的身上,娇躯软香。   “怎么?不认识我了?”“莲莲”轻笑出声,声音与方才的那个声音如出一辙。言罢,“莲莲”起身,端起桌上铜镜,看着自己久违了的少女模样,感慨道:“到底年轻少女的躯壳舒服,以往那些都被你玩残了,还没用上两天就坏了。”   谢晋不耐烦说道:“凡女的身体你用不了多久,就会烂掉。若是修士的躯体呢?而且还是双灵根的,现在已经是元婴真人的内门弟子,过不了几个月就可以成为其真传弟子。这个躯体你中意吗?”   “莲莲”眸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你说的便是那得罪了你的王卉?”   “以你的能力还抓不到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丫头?”谢晋似是将那茶杯当做了王卉,狠狠地捏着,以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莲莲”听得,不过是思量了片刻,就答应下来。自从那灵山一战后,自己就成为了孤魂游鬼一般的人物,哪里还有当初的风采?那王卉撞到了自己手上,也只能算是活该了。   ······   王卉见那谢晋落荒而逃,心知这厮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自是更加警惕一些。闭上眼,王卉默数一下自己的身家,发现自己除了两个护身法宝之外,再无其他具有攻击性的法宝,便寻思着何时出门去买几件好点的趁手法宝。   刚刚入门的时候,宗门给王卉发了十块中品灵石。而前些时日,王卉用自己配的玉容粉卖给谢管事,也得了大约有九十多块的下品灵石。王卉将所有的灵石都归置在一起,便出了门。   这玉虚门中,有一坊市,同样也是兰溪真人所开设的。因这坊市开设在半山腰处,所处四周云雾缭绕,便得了个别名为云市。   王卉御扇而行,到了那云市。就见两条素银锁链高高悬起,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云市”二字。往里望去,两排房子鳞次栉比,再往后瞧,就是摆着的小摊了,里面热热闹闹,吆喝声不绝于耳,也有许多修士在期间穿梭购买东西,甚至还有不少不是宗门内的弟子。   王卉扫视一眼门口牌子上对于云市的介绍。   这云市分为三重,第一重为店铺,一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租的铺子,占据了云市之中最好的地势。   第二重则是向云市的总管事交了灵石,租了一个地位的小摊。租地位的价钱比租铺子的价钱低多了,因此,这是云市最多的一部分。   第三重则是私贩。买者与卖者私自进行私下的交易,并不用有其他的花费,利益较高,但是不受云市承认,一旦发现,均会守法。而且云市也不会对其有保护作用。   王卉看了眼装潢华美的店铺,掂量一下自己的财力,果断走向了小摊处。   见这许多摊贩在贩卖东西,多是法宝之物,只是王卉到底不知卖那攻击一类的法宝在何处,便四处打量着。   正考虑间,王卉就见到在一处摊子前,摆放着一把剑柄为冰蓝色,通体十分锋利的长剑。   初中时期,王卉曾十分痴迷于武侠小说,对于剑这种武器有一种十分着迷的感觉。这柄长剑,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王卉的全部注意力。   见王卉走来,那小贩颇为惊喜。他这摊子上摆着的不算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历险时所得。里面好一点的东西早被挑光了,这剩下的都是拿来碰碰运气的。   “这把剑有什么功效?”王卉问道。   那小贩是个实诚人,并不假言,急忙笑道:“这剑叫清光,原是一位女修拿来卖我的,防御能力并不强,勉强算是了下品法宝。但是其属冰属性,法力凌冽,攻击性倒还不错。又是个外观比较漂亮的,我看着极为适合姑娘您。正巧,这宗门里闹了邪修,仙子拿了去,也可以防个身。   至于这价格您倒是可以放心。我周群在云市这边儿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不多要您,也就三块中品灵石,您看怎么样?”   王卉听罢,将这长剑拿起,摸了一下那剑锋,摸上去冰冷至极,的确是冰属性的法宝。又仔细端详,见这清光剑确实没有损伤,也就动了几分心思。便又问道:“这真的值得这个价钱嘛?你可别坑我!不能再便宜些吗?”   周群一听,笑道:“仙子,若是真的不值得这个钱,您就算把我这摊子给砸了去也无妨。这可真是最低价了!”   王卉一听,这摊子一般都是要提前付了五年的租金,这贩子定无法逃去,便也相信几分。当即,从袖中拿出三块中品灵石,给了那周群。周群看到灵石,笑的十分开怀,急急忙忙地将那清光剑给包裹好,递给了王卉。 第22章 武器   王卉接过小贩递来的那把清光剑,收入空间内,准备回去就将其认主。   那小贩周群见王卉只要了一把剑,似是有些不知足,将灵石收起后,就瞧见王卉要离去,急急上前拉住了王卉衣袖。   “仙子,我见仙子身上法宝并不多,若是御敌,怕是胜算不多,仙子何不再看看?”周群讨好地笑道。说罢,便又从摊子边放着的小布兜子里掏出了不少东西,让王卉看看。   王卉看出这周群地摊子怕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光顾了,因此才会扒住自己不妨,便有心低价再买一些东西。因而,便故作看不上这些东西的样子,挑挑拣拣的,让一旁的周群看的有点紧张了。   过了一会儿,王卉故作为难,道:“你这东西多是多,可也没多少出众的,我觉得有些亏了。”   周群见状,急道:“哎,仙子先别走,小人这做生意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这样吧,我给您七折的折扣,您看可好?”   王卉皱了皱眉,“不能再低了?”   周群叹了口气,道:“仙子啊,这真没法儿再给您便宜了,若是再便宜,我一家子就该喝西北风了。”   王卉默然,也知这小摊子的生意不好。当即便从这一堆之中挑出了两件自己中意许久的法宝。   一件是一小巧的弓箭,通体漆红,十分小巧玲珑,就像是一个小吊坠一般。弓箭的下弦耳和上弦耳处各自雕刻着一龙一凤,凤凰的眼睛处还镶嵌着一颗漆黑宝石,看上去暗淡无光,略有些丑陋。最令人称奇的便是,不同于一般雕刻之中的上龙下凤的风格,这个弓箭乃是上凤下龙,凤凰气势宏伟,颇为压迫龙的气势。弓箭整体由纯木所做,光泽暗沉,却透着一股子的古朴大气。王卉伸手去触碰,还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灵气波动,可见也不是凡物。只是不知为何被丢弃在这里。   至于另一件,则是一盒飞针。那木盒上刻着千叶万花针。盒中有百根飞针,飞针头部扁宽,雕刻有枝叶飞花,尾部则细小无比,尖锐非常,轻轻触碰,即可刺入人体肌肤深处,根本不受任何的阻力。而在盒子尾部,则是一雕花镂空扣环镯,镯子内壁刻有万花御针链戒之字,下坠一镶嵌宝石的指环,看起来十分的精美,只是王卉却也不知有何用处。   周群见王卉挑选了这两样,笑道:“仙子可是好眼光。这弯弓名为凤阳弓,乃是神器凤扬弓的仿版,也是不错的中品灵器,虽然后来在打斗之中损坏了一些吧,但也还是可以的。   至于这千叶万花针,那也是好东西。将这飞针装入镯子之中,按下指环上的机关,不出片刻,那敌人就被射成蜂窝了。虽然这飞针不是灵器,只是暗器,却是最适合女子防身攻击之用。要不是这设计的太过女子化了,我就自己留下来用喽!这两件东西,我不问您多要,打个七折,您给个六块中品灵石,外加一瓶辟谷丹就好。”   王卉听闻,心知这小贩仍是在占自己便宜,当下皱眉为难道:“我这身上也不宽裕,只剩了五块中品灵石,这辟谷丹也只有半瓶了。你要要,就成交了。要不行,那便算了吧。”   周群一听,肉疼似地笑了笑,心中暗道,虽是少了一点,但到底自己还是赚了些。那两样东西都是自己无意中寻摸来的,因一个有损坏,一个并非灵器,因此有一段时间了,都卖不出去。倒不如卖给这女修罢了。故而,这周群还是点了点头,成交了。   王卉松了口气,将空间里的半瓶辟谷丹和五块中品灵石拿出,给了周群,才将这两件武器收入囊中。   与周群道别,王卉见自己余额不足,不禁苦笑自己也要为钱发愁了,随即也便不再留恋,回了药园。   回了自己房间,王卉将新得手的三件武器拿出。那千叶万花针虽不是法宝,不用认主,只是这万花御针链戒却是一件法宝,需要认主,才可操纵这飞针。   王卉从身体灵窍之中,抽出一股精纯灵气缓缓注入三件法宝之中,去慢慢的温养它们,以驯服其中的器灵,让其认主。   这过程并不难,不过一炷香差不多的时间,王卉已然完成。那清光剑一经认主后,就会随着主人灵根的属性,而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王卉触及其剑身,就发现这清光剑的剑刃虽依旧泛着寒气,却不再对王卉产生抗拒。   那凤阳弓同药女扇一般,是可以随意放大缩小的,王卉将其认主后,心念放大,就见原本放在手心之上的小巧弯弓瞬间增大,变成了正常尺寸大小。而王卉又心念缩小,将那弯弓则缩回原本的尺寸,将其收回空间内。   王卉将那链戒戴在手上,触动宝石处的机关,就见原本还安安稳稳地呆在木盒里的百余飞针一下子突然飞起,自动嵌入镯子之中暗藏的针孔之中,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见此景,王卉啧啧称奇之外,也有心试一试这飞针威力,便起身去了暗室。那暗室通体皆由坚石所做,坚固非常,寻常法宝不可在其上留下半点痕迹。   王卉站在墙壁远处,对准一处壁灯,用灵气轻触戒指上的宝石,就见飞针如狂风暴雨般,疾速射向壁灯。而飞针在射出的霎那间,就幻化成片片落花飞叶,看似柔美无害,却在片刻之后,将壁灯毁坏成了碎渣,而那墙壁上,飞针入壁不止三分!   见此景象,王卉深吸了一口凉气,却也对这飞针的威力不再怀疑,稍后便又用灵气触碰机关,那飞针就自动从墙壁之中飞出,回到了针槽之中。王卉回望那墙壁,只见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针眼。 第23章 羽仙诀   在房中修炼数日,王卉因警惕谢晋前来报复,而不得将自己的全部心神投入修炼,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并未如愿入道,见自己的修为进步缓慢,心境又不如以往稳定,王卉自决定出门散心。   这宗门之中传有卜卦测气象之术,王卉不算精通,勉强算出今日气象如何。见是天朗云清,难得的好天气,便欲出门转一转,见识一下玉虚门的全景。   只是如今这邪修的事情还没有结论,故而便只在这丹鼎峰之中走动,并不曾离得太远。   这丹鼎峰之中,因这炼丹制药一道讲究细心与心境,故而女弟子多些。丹阁虽与药园素有嫌隙,不过这之间的弟子倒是鲜有闹大矛盾的,故而王卉出门时,也有不少曾经见过面的女修同王卉打招呼。王卉一一回应,只是彼此不算熟悉,没有多聊。   这丹阁同药园的建筑风格极为不同,比起药园的简单质朴,这丹阁就要恢弘大气许多。建筑以主殿为中心,向四周各自延展开数百个炼丹房,以及平日修炼的静修房。建筑风格类似凡间贵族建筑,华丽辉煌,却也端庄严肃,看上去,觉得十分的肃穆。   王卉见此,暗道这丹阁真是与自己不太适合,当初若是入了这丹阁,倒也是难忍受的了。   丹阁女子多不爱御灵期飞行,因此便在这丹阁之中,专有一处兽园,是专门饲养着各种可以飞行载人的灵兽。据说是专门从百兽峰那里换来的。   王卉询问一下路人,得知路线后,便前去了那兽园。   在这修仙界,灵兽天生有异性,其灵识强大远胜于一般修士,难以被驯服,而只有达到了中级的驭兽师才可以去驯服一些比较低级的灵兽。故而在这修仙界中,被驯服了的灵兽价值非凡。也因此,这丹阁十分重视这些从百兽峰里得到的灵兽,饲养这方面也是重视,可以说,对待这灵兽的待遇比对一般内阁弟子还要好。   对此传言,王卉原本也以为只是夸大之说,可待真正看到这兽园时,才觉得的确是名副其实。   这兽园难怪被称为是丹阁的风景胜地,着实是美不胜收。只见那园中,高山屹立,宛若巨人。山上绿草鲜花不胜其数,郁郁葱葱,花色各异,各种鲜艳的色彩交织在一起,随意而生趣,仿佛在眼前挥洒泼墨而成一幅巧夺天工的风景水墨。   而这兽园之中最奇特的,不是这美景,而是那种类不同的灵兽怡然自得地生活在其中,这些灵兽形貌怪异,通人性,与现世所见的动物并无相似,却更加具有灵性。   王卉来时,这兽园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只是这兽园占地面积巨大,故而也不显得拥挤。   这兽园之中有一处人工湖,乃是为那朱颜鹤所做。王卉有心见识那朱颜鹤的风姿,故而前去那朱颜湖。   朱颜湖中,还盛开着片片的荷花,就见一片粉色与绿色交错之间,数只绛红仙鹤或独立花上,或凌波起飞,或绕湖面而旋转,姿态各异,却是各显绮丽飘渺之姿,着实美丽非凡。   这朱颜鹤以这九重莲的莲子为食,王卉缓缓走近湖边,摘取一些湖边莲蓬之中的莲子,来投喂这朱颜鹤。   这修仙界之中,常有悟灵一说,不少的修真者都是在自然万物间得悟真谛,从而演化出自己的绝招或是修炼秘诀,从而使自己的实力或修为大大提升。   王卉此前曾经修炼过那引灵诀,可以精纯地提炼事物的精华,那么用这引灵诀尝试去悟灵呢?   抬起头,王卉将目光放在那身形如影、缥缈若仙的朱颜鹤身上,笑了一笑,将手中的莲子抛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朱颜鹤,那朱颜鹤感觉到莲子的灵气,便调转身体,向王卉飞来,一张嘴,便将王卉抛出的莲子一一食光。   许是被修士饲养惯了,又或者是因为王卉身具水木灵根,气息柔和,这朱颜鹤并不惧怕王卉,仅仅用眼睛瞥了一眼王卉,便展开双翅,用力一展双翼,就腾空跃起,单足点水,凌波而起,阵阵风流因其速度过快,而涌到王卉身前,将王卉的发髻同衣衫吹得凌乱。   王卉见此,暗道是个好时机,立刻运转心法,施展出引灵诀,顿时,一双莹白的双手指尖上开始泛起极为淡的一层灵光。   画出一道手诀,双手在眼前一扫而过,王卉缓缓将那层极为淡薄的灵光覆盖在双眸之上,不过一个瞬间,世界就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仅仅只是一瞬间,王卉的双眼从原本的褐色变成了更为剔透的琥珀色,而在她眼中,原本正常的修仙世界正演绎着惊天的奥秘。   王卉紧紧将双眼注视着那只朱颜鹤。绛红的身影穿梭于湖面与蓝天相接之处,只余下些些的残影,但其身形诡异绮丽之处,皆是在王卉眼中清晰可见。   但是渐渐地,在王卉眼中,那原本体态优美、身形矫健的朱颜鹤在一次次的演练之中,逐渐化形成了一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的步法极为精妙,虽未曾飞离水面,速度却十分的快,穿梭于荷花丛中,宛如锦鳞游水一般流畅,却是片花不沾。   王卉的双眼正将引灵诀运行在其内,将这朱颜鹤速度优势的秘诀一点一点的解剖开来,让王卉得以完全的掌握这朱颜鹤疾行快速、可迅速闪躲危险的步法。   不过,这引灵诀对于灵气的需求显然是过多的,超出了王卉现在这个修为所能提供的灵气。王卉将将把这朱颜鹤的身法看透,但这身法却显然没有演示完全,正当王卉看的聚精会神之时,那覆盖于双眼之前的灵光瞬间消散了去,王卉也因为不能适应突然视觉,而导致双眼暂时失明,脑袋也因此而有些眩晕。   王卉急忙收敛住体内的灵气,等身体的不适应过去后,才尝试着挣开有些酸痛的双眸。   比刚才好些,双眼虽因着光线的刺激而流出些眼泪,却是可以视物了。王卉对此毫不在意,比起这些小小的难受,她的收获更为珍贵。   这引灵诀果真不可小觑,那药园弟子用其来提纯药物精华,就已经发挥出巨大作用。如今自己又窥得新用,可见当初创造这引灵诀的摇光真人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之辈。不过这引灵诀到底不可多用,用一次,就已经有些神魂不稳,倘若多用,只怕有神魂陨落之危。王卉念及此,心中警告自己万万不可就此依赖于这引灵诀。   等身体恢复,王卉回想一遍那从朱颜鹤身上所领悟的身法,常有仙姿飘渺之感,暗道便起名为这羽仙诀。 第24章 莲莲(捉虫)   自习得那羽仙诀后,王卉不觉心情怡然,对于那谢晋之人的烦恼也不再思考,在这兽园的朱颜湖待了一会后,便离去。   羽仙诀乃是由朱颜鹤天生灵技所演化而来,有天道所赐的灵韵,故而虽只是身法修诀,可也算的上是中上之作,以王卉目前的修为来修炼羽仙诀是再合适不过。   正当王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听闻隐隐约约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王卉纳闷,自己在这丹阁之中只认识李嫦一人,如今李嫦不在府中,又有何人会呼喊自己的名字呢?   许是听错了。王卉笑着摇了摇头,感慨自己莫非是太过紧张了,以至于现在都出现了幻听。因此也就不再在意,转身便朝药园方向走去。   却不料,随着王卉的走远,那声音反而愈加清楚了些。声音柔婉妩媚,尚且带着些哭音,娇娇颤颤的,让人都觉得可怜可爱,不禁生起恻隐之心。   王卉见此,便知定是有人在叫自己。因是怕有要事,便沿着声音,往回走了去。   果不其然,在那兽园大门的游廊处,一位妙龄少女正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少女身子纤弱,娇小风流,弱质纤纤,似有不足之症,瞧上去十分楚楚动人。一身藕荷花枝海棠裙,微微露出一双尖尖绣鞋。这般瞧着,不像是这修仙界中的女修,倒像是凡间的闺阁女子。   王卉仔细打量这人一番,并不认识,当下开口道:“这位姑娘,可是你刚才在叫我名字?”   那姑娘似是被王卉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着了,猛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芙蓉娇玉颜。道是柳叶弯眉,桃花明眸,尖尖瓜子脸,眉间一点朱砂,胜却风情无限。   这修仙界中,美人不少,却鲜少有这般娇媚可人的。   王卉一时惊讶,也未曾开口,倒是那姑娘,见着了王卉,双眸微红,一双莹莹水目,沁出了一些泪光,望着王卉的眼神,既是为难又似哀求,让人动容。那一张红唇也被贝齿咬出了血痕。   “姑娘,你可是寻我有事?”王卉问道。也颇为好奇这姑娘是谁。   那美貌女子一听,便抽泣道:“王卉姐姐,求你救我一命。”   王卉闻言,好笑道:“姑娘莫非是搞错了吧。我虽从凡间而来,却鲜有朋友,至于姑娘,就更非我认识之人,姑娘为何向我求助?再者,我不过是一练气三层弟子,如何能够救得了你?”   那姑娘道:“我名唤莲莲,乃是谢大夫人最近新送来给谢晋的炉鼎。王姑娘,你我经历相同,你也该知道,做谢晋炉鼎的下场是如何的凄惨。当初是你逃走了,谢大夫人才会将我送上山来。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替你受死。你便当真这般狠心?”说罢,莲莲双手抓住王卉右手,握得十分紧,似是爬怕王卉逃脱了,激动之余,还将王卉的右手抓破了。   王卉吃痛,低吟一声,便急急从莲莲手中挣脱开来。   随即,那莲莲从一开始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儿,变成了小声小声地抽泣,她虽声音不大不小,只是她站在显眼的地方,又容貌出众,还是闹出来不小的动静。   这莲莲生的娇弱可怜,眉眼间的娇柔,便是女子也会生出一丝怜意。而她身无灵气波动,很明显是凡人女子。与身有修为的王卉相比,便更加处在了弱势地位。甚至有些人直接开始声讨王卉。   “这位师妹,你身为堂堂内门弟子,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也不怕堕了玉虚门的名声!”一位男子推开人群,向王卉喊道。   王卉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莲莲一开始故意引自己来这兽园门口的显眼地方,又故意闹出来动静,不过就是想借着群众的压力让自己妥协。   念及此,王卉不禁冷笑,暗自咒骂自己依旧未能时刻保持谨慎,被算计了两次还不够,如今自己又撞上了枪口。   只是自己如今身为药园弟子,刚刚入门,宗门内的风评对她至关重要,少不了要吃了这亏。   王卉心生恼意,语气自然也就冷淡几分。低声道:“你就料定我一定可以救你?”   这莲莲既然从谢晋处得知自己的来历,那对自己的修为也定有所了解。以她的手段,找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来救她,也不是难事。这般算计着纠缠着自己,定不是那般简单。   又想到此人与谢晋有联系,王卉觉得这莲莲总不会是怀着好意而来。   莲莲眸光微微闪烁,笑道:“你若是答应,我自有办法。今日日落之后,你到丹鼎峰后山处等我,只需帮个小忙。”   王卉暗道不如此时先答应下来,待日落之时,自己不去,量那谢晋也不敢闯进药园来。   因此,便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莲莲似是欣喜十分,也就不再缠着王卉,对那男修解释道:“这位大哥,你们都误会了。我在丹鼎峰做工,久闻兽园景色之美,乃是玉虚盛景,故而前来观赏,谁知,走到此处不小心崴了脚,这位仙子见我有难,才过来帮我的。”   听闻此话,众人知是误会了,便纷纷散去。那位出言责怪王卉的男修也极为难堪窘迫,犹豫半天,才是向王卉道了歉,离去。   莲莲见众人散去,对王卉道:“莲莲届时定会等候着王姐姐的。希望王姐姐一定要来。”   王卉不欲与其交谈,只草草点了点头,便急急离去。只余下莲莲一人在原地独留片刻,才离去。   莲莲见王卉离去,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将指甲之中的血色擦去,将那锦帕收好,才是转身离去。   且说王卉自回到药园后,总有心神不宁之感,只是又不知为何,也就只当做是今日莲莲一事所致,不禁感叹,这谢晋一事需要想个法子早日解决了。   今日有所收获,王卉急于想修炼新体悟来的羽仙诀,故而便出房,在药园之中寻了一处角落来试一下那身法。   这身法因是王卉领悟所自创,修行起来,远比其他功法要领悟深刻迅速。   这羽仙诀讲究身形飘逸,飞花间片叶不沾身,是躲避敌人攻击,闪躲的极好身法。只是也有一缺处,便是速度方面比不得《天策书》中所讲的幻踪诀。   这王卉年少,身形轻盈,又加上有些舞蹈功底,因此练起这羽仙诀也并不吃力。   羽仙诀分为三重:轻羽,缥缈,化仙。   倘若达到了化仙一重,即使尚未修炼到筑基修为,照样可以御灵飞行。   见日落,王卉便不再逗留,回房洗漱后,便准备修炼那控灵术。   她如今修炼至控灵术的第三层,若是修炼到了第五层,想必就可以成功炼制低阶灵药了。   王卉缓缓将全身灵窍打开,准备吸收这天地间的精纯灵气。   却不料,随着灵气的涌进,有些许黑色雾状也随之涌进灵窍。而与此同时,王卉也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此香绝非屋内的有凝神之用的清心香,那香味淡却刺鼻,颇为难受。   王卉急忙将灵窍恢复原状,停止吸收灵气,却突觉头脑一片眩晕之感。王卉摇了摇头,想挣扎着让自己恢复清明,却也是徒劳无力。见自己这般异状,王卉再傻也想到了自己怕是中了旁人的算计。那香味愈来愈浓,而王卉的意识也随之浮浮沉沉,最终失去了知觉。   ……   也不知是过了何时,王卉只觉得浑身僵僵的疼,眨了几次眼睛,才能完整地睁开双眼。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灯火幽暗的山洞,山洞被打扫的也还算干净,面前一大片空地上,还有几只被割了脖子的翻地鼠的尸体。王卉见此,不由得惊呼一声,赶忙往远处挪了挪。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并未被捆绑住。   而在山洞的最里面,才摆置这一个木桌子,上面供奉着一尊黑漆漆的人像。   那人像也不知是何方神魔,长得怪是丑陋邪异。一双泛着血色的红眸在这黑洞之中尽显妖异,看得王卉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   王卉手心里渐渐泛出冷汗,浸得手里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闭上双眼,王卉缓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心神,叮嘱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同时也在思考着,究竟是何人算计了自己。   正当王卉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时,这山洞之中,灯光乍亮,刺得王卉不禁眯起了双眼,只模模糊糊看见那灯光之中,有一身影正进入山洞。   待适应后,王卉才睁开双眼,望向那人。   正是莲莲!   不同于初见时莲莲的娇弱可怜,此时的莲莲身着黑色纱裙,露出瓷白的双臂与脖颈。其光洁的额头上,坠着一颗血色宝珠,那宝珠血色将滴,仿佛当真有血珠在其间流转。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变得更加妩媚妖娆。 第25章 异宝   见这情形,王卉便知是这莲莲同谢晋算计了自己。   莲莲瞧见王卉醒来,娇笑一声,蹲下身来,靠近王卉,“小妹妹,你还算是警惕,可惜我本意就不是要约你出来,你的真血才是我的真正所求。”   王卉这才想起,莲莲曾将自己的手抓破,想必也正是为了这般。   莲莲虽身无修为,王卉却也可以感觉到她灵识的强大,又见她虽举止妖娆妩媚,却与青涩的面容不相一致,心中也便猜出了莲莲的来历。   “你就是最近门派里要抓捕的邪修?”王卉冷声问道。   莲莲一笑,“你这小娃娃倒是有几分聪慧。我潜伏在这玉虚门中二十多年,没想到,却被几只翻地鼠给泄露了马脚。   本来,那个叫秦菡的女孩最是合适,长得漂亮,天生的单火灵根,纯度也好,八成。只是那小妮子太倔了,死活不肯乖乖让我夺舍,我才让谢晋好好教训一下她,谁知,谢晋玩过了,才将这小妮子给弄死了。”   莲莲说完,望向王卉,见王卉面上有几分恐惧,心下满意,笑的更是开心。“你呢,要是乖乖的,也能舒服一些,要是不么,也就只能和秦菡一般的下场了。”   “那你真实身份是谁?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王卉抬起头,望着莲莲,一双黑亮的眸子中暗藏着怒火,亮的惊人。   莲莲闻言,扬眉笑了,笑容之中还藏着几分傲然。“我师尊乃鬼女宆丹。我名虞罗。”   听闻这个名字,王卉心头一惊。那《天策书》开头便罗列出了古往今来,正邪两道的出名人物。其中就有这鬼女宆丹之名。   鬼女宆丹乃是天生的鬼修,据说其母未生她时,就已渡劫身亡,因身怀滔天怨气,这鬼女得以出世,据说一出世,便有一双血眸,方圆百里生物尽毁,鬼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宆丹天资出众,不足百岁,就已经位拜鬼王。只是她虽灵力高强,却生了一张鬼面,故而又常常将夺舍容貌美丽的女子身躯。   而这鬼女宆丹在当年灵山一战之中陨落,其门下弟子也不知所踪。这般想来,这虞罗也便是在灵山之战中陨落了。   虞罗站在一旁,仔细注意着王卉举动。若是以前,自己定不用如此吃力。只是自灵山战后,自己虽死里逃生,却也因此而元气大伤,而在魂链之中沉睡百年。即使如今醒来,灵识虽强大,却也受了魂链的牵制,又加上如今的这具躯壳没有丝毫修为,实力甚至不如以往的百分之一。   见王卉没有逃跑举动,虞罗也就略放下心,开始运行功法,准备夺舍之事。   虞罗双掌对举,向那木桌上供奉的鬼女雕像恭敬行了一礼。王卉转眼一瞧,就见那丑陋异常的鬼女雕像开始涌现出浓郁的黑红色的雾气,那雾气一股一股地向虞罗飞去,逐渐涌入她体内。那雾气传来阵阵血腥味,让这原本闭塞的山洞中的气味更加难闻。   见此情形,王卉猜测,这虞罗陨落死后,只能是以神魂的形式存在,虞罗神魂灵识虽强大,躯壳却没有半点灵力。而她想要夺舍,就必然有灵力供应,只怕这鬼女雕像就是专门为虞罗提供灵力的。   见那虞罗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多,王卉暗道不好,必须要找个契机毁了这雕像。   虞罗灵识强大,自己若是有任何举动,她怕是都能察觉。王卉便决定用那羽仙诀冒险一试。   拼一把了也总比乖乖等死的好,总有一线生机。王卉心道。当即便缓缓将体内灵气运转起来,身形微动,就化作片片虚影,朝那木桌上的鬼女雕像奔去。   却不料,这羽仙诀所因其的灵气波动到底是打草惊蛇了。虞罗见此,不禁大怒,却也因此而被迫中断了仪式,浑身周围的雾气乱窜,让其更加恼怒痴狂。   王卉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怒喝,虞罗周身灵气暴动,那股股涌动的血色雾气同周身精纯的灵气相互撞击,如同要争的你死我活,空气之中,也传来阵阵的爆破之声。一阵阵强烈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整个山洞都为之震摇,头顶之上,甚至还有些些碎土掉落下来。而王卉自己也因这强烈的暴动,而导致灵气不稳,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整个脑袋嗡嗡的疼痛,浑身的修为也难以施展出来。强忍半天,就感觉口中有锈味自喉咙中传来,吐出一口,才看到自己唾液之中已有些血沫子。   头晕至极,王卉靠墙而立,面色也因灵气不稳而有些苍白。那虞罗本就有狂魔之症,被王卉一激,更是犯了狂症。   待那灵气暴动平稳之后,王卉才从一阵散去的烟灰之中,瞅见了那虞罗此时模样。   好生的丑陋!   王卉望去,只见那莲莲的躯壳已被灵气破坏,再也包裹不住虞罗的真身,那鲜嫩的肉皮儿一片片的正在从虞罗身上掉落。那血肉相连,还牵扯出极细极细的血丝。而那已经被破坏的新鲜躯体之下,正是虞罗的本来面目。只见其骨胳扭曲,一个头颅之上,凸出两个肉瘤,那肉瘤紫红紫红,包裹着一层极为薄的人皮,将血脉纹理映的分外清晰。一张脸也生的轮廓参差不齐,边边角角,宛如是用锯齿锯过一般。   见此恶心场景,王卉也不禁作呕。喉咙之中原因那灵气暴动而受了伤,此时不自觉的泛起呕意,更觉是酸涩疼痛,双眸之中也不禁泛起泪珠。   虞罗缓缓朝王卉走来,她此时神志全无,却也心心念着夺舍一事!   虞罗真身高大,踩着地上的碎石灰尘之上,扬起片片尘沙。王卉看着那恐怖的身影愈来愈近,那虞罗的每一步都似是踩在她的心头,只觉心头哽住,似是没了心跳,嘴唇早已经干裂开来,王卉下意识用唾液润了润嘴唇。惊吓之余,王卉开始下意识摸索起周围的能够阻挡虞罗的东西,眼神一瞥,却瞧见了手上的那一抹白纹。   王卉惊喜,暗道自己被吓昏了头脑,怎么给忘了这虎睛摄魂珠了!急急忙忙将手中的湿汗给擦了去,用一些零散的灵气将右手翻出一道指觉,只见莹莹白光在手背肌肤上若隐若现,闪现三下之后,就有一道刺目白光从王卉手上跃出,腾空跃起,直直刺向那虞罗!   那白色亮光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只巨大虎兽。那虎兽浑身毛发雪白,笼罩在白光之中,也显不出半分异色,唯有额中,有一若用浓重墨色书写的“王”字,却不似是虎兽天生纹身,倒像是人书写了上去,一笔一捺,皆是杀意,笔锋之中,暗藏刀光剑影。   那白虎四肢矫健,身形雄壮,仰身而起,那一双幽蓝虎目在白光之中,似一道冷刃,泛起阵阵寒意。   那虞罗见有障碍挡在自己面前,心生不喜,那暴虐之感更在心头肆虐,不由嘶吼一声,一团团血煞雾气从她口中钻出,朝着白虎袭来。   那白虎冷眸一闪,潋潋滟滟,敷上一层雪光,双爪也不自主地躁动起来。王卉只听得一阵震破云霄的嘶吼声过后,那白虎虚像登时冲向虞罗,而虞罗面前那一团团血煞雾气也被这白虎冲的零零散散,再也不成了气候。   而这白虎,顷刻之间,没入虞罗体内,就见白色光芒大作,虎啸啼吟震耳欲聋,而虞罗的神魂也遭受重击,身形晃了一晃,王卉定睛瞧去,除却虞罗本身有些虚散的神魂之外,竟还有一虚晃晃的人影正从虞罗的躯体之中要挣扎离去。   打量那人影的身形面貌,可不正是了莲莲。想必是这虞罗夺舍了莲莲躯壳,却不料,那莲莲的三魂七魄未完全消散,只是被虞罗的神魂压制,沉睡于虞罗体内,如今虞罗神魂受了重创,这莲莲的魂魄自然也就苏醒了过来。   王卉打量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出口,却发现,此时山洞已与初时有了些许变化,竟是个完全封闭的。如今这虞罗虽被牵制,自己有一线生机,却也不知这虞罗究竟何时布下这等阵法,空旷山洞之中,竟无一个出口。王卉心生恼怒,却也自知,此时不可发怒扰乱心神,只得平息下去。   又见那莲莲,王卉心说,这莲莲被生生害死,魂魄又被锁住,不得轮回,其体内怨气不小,这魂魄也化作了恶灵,也有一番作用。若与白虎配合,岂不是杀伤力更大。   王卉转头,那白虎依旧正在撕咬着虞罗的神魂,为王卉挣得一线生机。只是其白光越来越弱,只怕支撑不了多久。王卉当机立断,对那莲莲魂魄喊道:“莲莲,你可愿祝我一臂之力,将这邪修除去?届时你大仇得报,怨气可消,我自会求助本门长老,助你轮回!”   莲莲一听,向王卉望去,见她身上所穿乃是玉虚门的内门弟子服,也就信服几分,反正自己也总是要向这恶魔报了仇去,自己如今早已人不人鬼不鬼,就算不能轮回又何妨,但总不能让这凶手继续活着。当即便又钻入虞罗体内,同白虎一道与那神魂搏斗。   那虞罗神魂本就处于恢复期,又先后遭到数次重创,被莲莲同白虎纠缠着,也便无法顾及王卉。   王卉见识到了这血煞雾气乃是虞罗的立身根本,只要破了这血煞雾气的来源,那虞罗也就不那么强大了。王卉缓上一口气,将体内全部灵气运转起来,飞身越过虞罗,落足于木桌前数尺。   祭出那清光剑,王卉抽出体内水系精纯灵气凝结于剑身之上,用控灵术将这水系凝结成冰,那清光剑身上,剑光大作,清凌凌一片,似是冰雪凝成的冰片,虽冷,却也刚直正气,也克这阴邪之物。   王卉双手举剑,朝着这周身弥漫着阵阵污气的鬼女雕像劈去。“啊!”王卉怒喝一声,将全身灵力与气力灌注于清光剑之上,用力劈去。那血煞之气纷纷涌来,包裹住剑身,使王卉寸剑难行,那剑身也似是被煞气侵染,微微透着红色,王卉只觉一股阴冷之气传入身体,让全身的灵气犹如堵塞一般,运转艰难。王卉气愤,默念心诀,那灵气汇成一团,冲破了煞气之阻,却也使得王卉经脉受损,口中溢出一丝血腥味。   暗道这血煞雾气忒是难缠之物。眼见那白虎身形快要消散,王卉暗道不好,却也无法将剑劈了下去。心急手乱之余,王卉隐约想起祖母的话语:“这银器克邪,奶奶请大师将这银戒上刻下《楞严咒》,在佛前供奉,沐浴佛光,保佑你岁岁平安!”   银器克邪,那《楞严咒》也是驱邪的圣经,这血煞之气不正是阴邪之物吗?王卉抱着死马当活医的想法,将银戒取下,放置于清光剑剑身之上。顿时,当那血煞雾气触及银戒之时,顷刻消散,而那银戒也散发出淡淡光泽,看上去圣洁光明。王卉望去,就见那环身之中刻着的楞严咒文发出金色光泽,宛如佛光沐浴。   见这血煞雾气逐渐消散,王卉面露喜色,加大了灵力,将这剑身劈下。清光剑锋利无比,一剑便将这鬼女雕像劈烂了。只听得清脆一声响,那雕像摔落到地上,碎的个干净,而这其中的血煞之气也跑了个干净。只可惜这清光剑,也因此而剑身残破,断成了两半。王卉弯身,将那银戒捡起,重新戴上,便急忙回去对付那没了灵力供应的虞罗。   这狂症之中的虞罗全然没有因为灵力的减弱而不再嚣张,依旧同白虎与莲莲撕咬着。那白虎的光泽也越来越淡。也不知虞罗是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对付白虎,全然不将莲莲放在心上。王卉刚到,就见那虞罗嘶吼一声,将白虎驱逐出来,而此时,白虎仅仅只是了一个虚影,不过晃了晃,便消失在了这山洞之间。   王卉转身望向那虞罗,不禁冷笑一声。这虞罗身上的层层血煞之气已经淡薄至极,其行动也越来越迟缓起来。   深吸一口气,王卉从空间祭出凤阳弓。这凤阳弓需以灵气为箭。趁着莲莲纠缠着虞罗,虞罗不得闪躲之际,王卉施展引灵诀,将周遭的灵气引来,再用以控灵术。她左手持弓,右手手指翻转,做兰花指,瞬间,一道灵箭就化形于王卉指间。   搭弓引箭,王卉箭术不精,也因此,才不敢在之前使出这凤阳弓。只是此时,虞罗后继无力,又有莲莲辅助,自是轻松容易些,射个十箭,也总有一两次能射中。   每射中一次,那虞罗便哀嚎一次,这灵气精纯无比,乃是修士所修的无上正气,虞罗身中这灵箭又无力挣扎,自然痛苦万分。听见这充斥在山洞之中的惨叫之声,王卉不知不觉,心生狠意。虞罗害人无数,若是自己不杀她,只怕他日又会落入她手,不如此时斩草除根。   时至今日,王卉才亲身地深刻意识到,这修仙界的弱肉强食,残忍无比。心善可以,却要用于正途,对一个恶人心慈手软,只会为自己埋下祸根。   将最后一道灵箭刺向虞罗,王卉收起凤阳弓,去上前查看。虞罗乃是神魂化体,若神魂消亡,身体也随之消散。不过片刻,那倒在地上地虞罗尸体就已灰飞烟灭,在世无存。只可惜那莲莲也随之消去。王卉念起那莲莲的生生美貌,心觉可惜这少女,默念一段往生咒,才算是有所心安。   见再无威胁,王卉这才有心思收拾自己的伤势。王卉经此恶斗,身中所存灵气早已荡然无存,一双手被那煞气伤的血痕累累,当时不觉疼痛,如今却是一阵阵的刺痛,难耐非常。好在修为稳定,虽灵识也受了伤,仔细修炼,日后也可养回去。也算是命大福大了。   这山洞本就是虞罗布下的幻境,待虞罗死后,这幻境自然消失。将伤口包扎一下,王卉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这是一处水下洞穴,四周都有洞穴出口,源源不断的水流正从洞口流入,也是这时,王卉才发觉,自己在水下也已经呼吸自如,如履平地。   惊奇之余,王卉也端详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那被割了脖子的翻地鼠仍留在那,毁坏的雕像同木桌子也是真实的。那虞罗布置了个这么一个幻境,只怕是想让自己放弃逃跑的机会,心灰意冷之下,乖乖任她夺舍。王卉将这雕像装了起来,日后也做个证据,免得再让谢晋逍遥法外。   站起身来,王卉叹息一声,也在感慨自己命大。见没了事,王卉便想离开这洞穴,正离开时,却发现那虞罗尸体处,似埋着什么东西。   这小说之中,修士身死留下宝物的情节不少见,王卉见此,猜测几分,也有些期盼。   走过身去,王卉拨开那泥沙,就见是一颗浑圆珍珠,龙眼大小,外层还有些雾气,冰冰冷冷,宛若是那海神龙女吞云吐雾般的神物。   王卉拿起,只觉入手温凉,却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冰冷。   正欲仔细观察,王卉却听闻那上面似有人在呼喊自己姓名,而且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有许多人。王卉不欲露宝,便将这珍珠藏于空间之内,确认没错之后,才出了这水中洞穴,向水上游去。 第26章 问话   王卉素来水性好,也会游泳,往上游,费不了多长时间就已经到达岸边。那岸上瞧见下头有黑影浮动,便知道是有人在往岸上游,猜测便是王卉,便让人去接了把手,才将王卉拉上了岸。   将身上的水拧把干净,王卉才抬头看向众人。   月仙素杏正紧张地望着自己,一张俏脸上,写满了疲倦。其身后跟着一位黑衣少年,年岁不大,只瞧着俊俏非凡,身形高挑,手中还握着一把黑色长剑,应是了那方元无疑。另一边则是李嫦、谢管事等人。还有许多人,瞧着面生,也不知是谁。   等王卉收拾好,月仙上前,揽住王卉,将王卉左右转转,仔细查看一番,最后又从袖中取出一方菱花铜镜照向王卉,那菱花铜镜之中并无异样,月仙这才放下心。“你这孩子,可是跑了哪里了?你的本命牌动了好几次,谢管事都差点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急急忙忙地来找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你被邪修抓了去,足足找了你三日!”   李嫦也上前,嗔怒地看着王卉,让王卉心里颇为愧疚。李嫦用手用力揉了揉王卉的脸颊,“你怎么就跑到了兽园的朱颜湖里?这不是瞎胡闹的吗?”   王卉听着话,才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水,可不正是了那朱颜湖?   转过身来,王卉对众人抱歉道:“实在是我大意了,让大家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各位了。”   言罢,王卉思量片刻,拉过月仙走到一边,“月仙师叔,弟子有一事要禀报。”   月仙见王卉面色凝重,也就严肃了起来,“到底是何事?可是与你失踪有关?”   王卉点点头,从空间里取出方才在水下洞穴里捡走的鬼女雕像递给月仙,“这是我从朱颜湖下的一个洞穴中取得的。”   月仙接过,仔细打量一下雕像,面色越来越凝重。“你先回房,收拾一下。待会儿我自会派人传你问话。”   “是,那弟子就先回房了。”王卉回答一声,便转身向李嫦他们走去。心想这一回必然要把谢晋的事情给解决了,否则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呢。   李嫦挽着王卉,对于刚才王卉同月仙之间的谈话十分好奇。“你和月仙师叔到底谈了些什么事情?”   王卉不欲欺骗李嫦,也就隐隐约约提了几句。只是若是谢晋之事被爆出,那自己曾被当做谢晋炉鼎一事也有可能暴露,王卉虽自己觉得无妨,却也担心李嫦会有所介意,故而犹豫一些。“是为了邪修的事情。阿嫦,我想问你,若我的出身不是太好,你会不会······”   还未等王卉说完,李嫦就先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你出身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交的是你这个人,又关你的出身什么事。好啦,你到底是怎么和邪修扯上关系的?受没受伤?”说完,李嫦还紧张地要去扒开王卉衣服去瞧。   王卉羞红了一张脸,伸手将李嫦从身上撸了下来,“没动手动脚的,刚才月仙师叔不是都检查过了吗?有事早就说了。”   李嫦拍了拍胸口,撇了撇嘴,“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抿唇一笑,王卉握住李嫦的手,“知道了,你最好了,我真开心,你这么担心我。”   闻言,李嫦面色微红,一双琥珀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却不敢瞧王卉,“哪里有这么担心,只不过是担心你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   知道这李嫦面子薄,王卉也不再给她开玩笑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把先前的害怕紧张给忘了不少。   将王卉送到药园,李嫦道了别,便离开了。王卉进了房,在浴室里梳洗一番,换了一身衣裙,才是觉得舒服了些。   想到此事,王卉心惊之余,也有些为自己的命运觉得好笑。   想到这,王卉不禁笑出了声。或许自己这辈子,占不了大好运,也能平平安安吧。   歇过一会,月仙便派人来了。许是看见王卉灵识受了点伤,月仙还着人送了一瓶丹药。   并不着急服丹药,王卉先随那人去了一趟玉虚山主峰的荣安堂。   因为平日都在这荣安堂内处理事物,,云清真人同月仙也就住在了荣安堂的后殿内。王卉让人通报一声,才是进了殿内。   云清真人不喜奢华,这空荡荡的宫殿之内,也只摆了夫妻二人起居用具,也就全没了别的东西。   王卉向二人行礼,见月仙示意后,便坐下。   最近宗门上下都在传是方元伙同邪修一起来采补女子,这方元是个嘴笨的,受了委屈,也只忍着。倒是让做妈的看了心疼,一心要帮儿子洗刷了冤屈。这也是为何月仙积极想要抓捕那邪修。   现在在月仙眼里,这王卉就是给自己孩子洗刷冤屈的证人,待她是百倍的温柔亲和。“王卉,你可以将你失踪的经过给我们说一遍吗?”   王卉点点头,便将自己同莲莲相遇,又被其算计,最后才得知莲莲被虞罗夺舍的过程说了一遍。   云清真人皱了皱眉,“你修为不过练气三层,是如何逃脱那邪修的呢?”   王卉想了想,“虞罗,也就是那邪修,本就受了重伤,还没恢复。只是个神魂,并无躯体,所占据的躯壳也并无修为,因此实力就大大减少了。   她的依仗也就是这尊雕像。我用宗门发下的虎睛摄魂珠重伤了虞罗的神魂,她一时片刻也顾及不到我。我就去摧毁了这尊雕像。   这雕像身上裹着煞气,我试了好多次都不行,最后我想起,我祖母说过,银器克邪,我就拿了一个刻了楞严咒的银器去试了试,没想到,真的奏了效,那煞气遇见银器,就被克去了,这才毁了雕像。   失了雕像,虞罗又被虎睛摄魂珠重伤,一时,也就没了力气反攻,我怕她恢复过来,就用法宝打了她几次,她就······”   王卉哽哽咽咽说完,待说及那虞罗时,还有些害怕神色,她面容稚嫩,又无被夺舍现象,云清真人也就放下些了对王卉的怀疑。   “此事还与谢晋有关?”月仙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想到,居然门内弟子会与邪修勾结。   王卉见此,便将自己的来历同与谢晋结怨,谢晋收炉鼎来为虞罗找夺舍之躯的事全部说给了云清真人同月仙。她说话坦荡,也没为自己的出身而有什么自卑,倒是让月仙高看她一眼。   “这些事情,谢家的下人都知。而且守门的引渡人贾伯也知道此事。当初正是贾伯救了我一命!”王卉心知这云清真人必不会淡淡相信自己的片面之词,因此就也就找了贾伯作证。   云清真人和月仙相视一眼,便对王卉道:“你先回去,此事属实,你击杀邪修有功,门派那边处理完此事后,自会重赏你。”   王卉心中松下口气,总算将此事了解。证据确凿,谢晋是再也逃不了了,自己总算可以安稳一段时间了。 第27章 蜃珠   王卉离去后,云清真人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命人找来贾伯,来一问真假。   贾伯为人和善,虽只是引渡人,却也颇为得玉虚门上下一众弟子的尊敬。因此,他的话,云清真人还是最为相信的。   不过片刻,云清真人手下的门徒就已经将贾伯请了过来。   云清真人见了贾伯,赐了座,又让弟子去泡了茶来,这才问:“贾伯,你可认识一位名唤王卉的女弟子?”   到底是年岁高了些,贾伯皱眉仔细思量一番,才想了一张面带哀求的少女面孔,当即点点头,“正是认识了。今年门派收弟子,还是我去将她送入仙途的。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云清真人吃了口茶,笑了笑,“贾伯你放心,王卉这个弟子资质还不错,如今还协助宗门击杀了邪修,少不得要奖励一番。”   “这般啊,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块修仙的材料。”贾伯欣慰地笑了笑,那女孩着实可怜,如今有这般造化,也是有气运的。   “贾伯,王卉这次击杀的邪修与谢晋有关,我听闻,你对谢晋找炉鼎采补一事,有所了解,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云清真人喝了口清茶,面色严肃,一双鹰目带着淡淡威压与庄严看向贾伯。   贾伯见此时,想这云清真人怕是已经知道了大概,也就不再犹豫,“谢晋家里人每次都会借着送丫鬟照顾谢晋起居的借口,让我帮着往山上送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我以往劝她们,她们反倒以为是我要耽误了她们的大好前程,也不听劝,只这个王卉听了劝。   这一开始,我也没怀疑。只是每年都会送上去两个丫头,却不见出来的,那宗门的外门弟子居所是断然住不下这么多人的。也是打这时候起,我才怀疑起了谢晋。   只是料不到,他竟与邪修有所牵扯。”   云清真人听闻,神色不好,眉头紧皱,双唇紧抿,似是压抑着心中怒气。“那莲莲此女,你可认识?”   贾伯自是知道,“这可是最新来的女娃娃,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只怕现如今,也是凶多吉少了。真是可惜了。”   云清真人沉重地点了点头,对贾伯道:“此事我已经明了,劳烦你跑来这一趟。”   贾伯摆摆手,丝毫不在意,“我也是想行善积德,为后世留个善缘。”   云清真人愕然一愣,就见贾伯潇洒离去。“哈哈,这般心性,是难得。”   贾伯走后,云清真人面色骤然沉下。他这一生,最看重的,一是宗门,二是嫡亲子嗣。谢晋害得这宗门声誉有毁,又连累他亲儿无辜受冤,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徇私枉法,背上骂名。云清真人细细想来,心头早已想将其千刀万剐,以泄愤恨。   平复怒气,云清真人立即传书与各峰峰主以及宗主重榛真人商议此事。   ……   王卉自回来后,心中对那虞罗所留珍珠有所疑惑,只是以她的资历,研究半天也终无所获,不得不去了宗门内设的海川楼寻找答案。   海川楼乃是宗门先辈海川老人所建造,取自海纳百川之意。内里藏书之广,堪称是第一。这海川老人也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一万年神龟,历经万年不死,对这世上之事,了解非常,其藏书也是极为丰富。因他与老祖摇光真人是好友,才将这百川楼建造在了玉虚门中。   海川楼高达百尺,一层一层成螺旋状,下宽上窄,宛如一根尖针直刺云霄,向上望去,云海蒙蒙,气象变迁,只有在云气浮动之间,或可透过云隙,才可看见黑黑瘦长的余影,却也不得窥其全貌。只入口前,便有四个守卫在看管着,只有玉虚门弟子凭借玉珠才可入内。   那四位守卫并不凶神恶煞,反而是四个白白胖胖的童子,不过四五岁的大小,矮矮胖胖的,四肢如同藕节一般,浑身都是圆滚滚的。五官清清秀秀,发髻上还系着红绳儿。瞧着,分外可爱。   王卉见这四人,虽明知这四个娃娃必然有所神通,甚至年龄也要比自己大了不少。只是娃娃长得娇憨,偏要穿着一身黑,作出一副严肃表情,不禁让人觉得其可爱至极。   敛住嘴角笑意,王卉弯下身子,将自己的玉珠递给了为首的童子。   童子伸出还带着肉窝窝的小肥手从王卉手中接过,王卉见其可爱,也不由得顺势捏了捏小娃的小爪子上的软肉肉。童子瞪着一双大眼,飞快地抽回了手,面上虽仍是一脸严肃,其玉白的双颊及双耳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片薄红。   “居然脸红了?!”王卉惊讶,原以为这小娃娃也是个前辈了,却没想到,这反应怎么这般的嫩。   “无礼!”听到王卉所言,童子飞快地将玉珠检查完,便直接扔给了王卉,似乎有所羞怒,原本一张粉嫩的脸蛋也红润不少。至于身后的三个小娃娃,见大哥害羞了,还捂着嘴偷偷笑,不时地打量着王卉。   王卉忍俊不禁,收起玉珠,对这四个小娃娃笑道:“谢谢了。”   童子闻言,点了点头,便示意让王卉进去。   进了这百川楼,王卉才是惊叹万分。那书架高大,所藏书籍密密麻麻放置在了一起,整整齐齐,一直延伸到了最高层。   不过这每一层都有禁制,只有到达了一定修为才可进入。   王卉默念心中所要找的书籍,不多时,就听见“扑棱”一声,一只白羽带蓝色斑点的鸟儿从书架间钻了出来,尖而短的喙之中,还衔着一书卷。   这鸟儿乃是书鸟,因是极为喜爱书香味,而得名。其乃天生灵体,不需进食修炼,只靠书香,就可存活。而且其嗅觉灵敏,可识别出不同书籍的香味。摇光真人在这百川楼建造好后,就此布下阵法,只要宗门弟子进入楼内,便与这书鸟心灵相通,只需默念书名,就可找到书籍。   鸟儿飞至王卉上方,顿时张开口,书卷也就掉落下来。王卉急忙接住,定睛一看,便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志异录》。   这珍珠入手极为温凉,周身萦绕冷气。那珠身之上,玉泽莹光,冷幽华美。手捧珠石,犹如冰魄入怀,手掬明月,着实是美丽非常。   《志异录》专门记载世上千奇百怪之物,根据其形状、效用统作了分类,以便人查找。   王卉自珠类奇物一册之中寻找,果不其然,就找到了一种珠子,同这珍珠描述一致。   蜃,乃龙中异族,形似蛟龙,以燕为食,常居河口海岸之处,善幻术,常吐气化象,多为亭台楼阁,凡人常以之为仙庭。故为海市蜃楼。   蜃能产珠,不易得。蜃珠形似蚌珠,身有寒气,美如素月,亦有幻术之能,多以为幻器。   王卉默读此句,心中也逐渐明了。这蜃珠有幻术之能,常被用作是幻器,以制作幻阵。只怕当初虞罗所施展的幻阵也正是因此而来。   只是自己不精通阵法之术,也不知这蜃珠如何使用。想罢,王卉略感失望,不过好在这也是意外收获。   这时,王卉腰间灵光闪动,正是了那通信的铃铛。   拂去灵光,王卉见了,正是李嫦传来的消息。   “王卉,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就在你房门口!”少女清脆的声音响在王卉耳畔,还带着些不耐。王卉可以想象,李嫦等的着急的模样。   心中疑惑已解决,又有李嫦在等着自己,王卉也不再多留。将书册放置在书案上,自会有书鸟来收拾。   待回到药园,果然见到李嫦正在玉井处,许是等的着急了,一直在无聊的踢着石子儿。   王卉见状,喊了一声,“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去被月仙师叔叫去谈话了,你忘了?”   李嫦一听,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今天月仙师叔用菱花镜照你时,我看你神魂不稳,就知你灵识受了伤。我外公让我带了补魂丹给你。”说完,便将手中的一五彩琉璃瓶给了王卉。   闻言,王卉愣了一下,急忙反应过来,收下了五彩琉璃瓶。那瓶子已经被李嫦握得温热,拿在手里,似乎是暖和了全身。   许是穿越而来,被人算计多次,如今遇到了李嫦,竟是感动异常,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你怎么了,发呆了半天。”李嫦戳戳王卉的肩膀,面露疑惑,也带着些关心神色。   王卉勾唇一笑,对李嫦眨了眨眼,有心逗一逗她,便道:“真的被你感动了,喜欢上你了,不行吗?”   李嫦瞪大双眼,反应过来后,就急忙回应:“那你就有得受了!”   “哈哈!”望见李嫦的反应,王卉终是笑出了声。   李嫦恼羞成怒,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就遁走了。 第28章 段千凰   九月伊始,暑热渐退。   此日刚刚清晨,华阳初生,在这玉虚诸峰之上,撒下一层丽色。   药园之中,只见一位秀美少女正不知再练何等步法,忒是奇妙。   她周围摆着许多七七八八的杂物,运转功法,急速飘移之间,却能够十分灵活地躲避了这些障碍,身形俊逸敏捷,令人赞叹。   修炼一遍后,王卉停下休憩片刻。   说来也奇,许是与王卉自幼经常与姥爷一起种花有关,王卉养起灵植,也是颇为得心应手。距离凌玥真人所说的两月期限,还有不到一月,那慧灵子同佛叶草长势颇好,而息药环中的灵植也是极好。这息药环如今还未曾让王卉认主,却已经有此妙用,若是待真正认主之后,还不知如此!王卉心想,却对自己被凌玥真人收为真传弟子而更加期盼。   过了三日,王卉的修为已经稳定到了练气三层后期,迈入四层只差一步。自邪修将王卉灵识激伤后,王卉重新修炼,却突然发觉自己灵识强大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日,王卉尚未将规划好的修炼程度完成,就有两名内门弟子来代明镜堂主传召王卉。   这二人,一女一男,皆是年少之辈,修为却比王卉高出一些,看不出何等修为。   男修较大,约有十七八岁。生的面容温和,五官端丽,眉目俊秀,生有一笑唇,嘴角上钩,自带三分笑意。一身内门弟子道服穿于他身上,也有如清云皎月般的脱俗之感。   至于女修,则也是面容出色之辈。其肤色莹泽如玉,面容艳丽,却是眉含远山,眼如寒星,轻轻冷冷,眉宇之间,自带三分狂傲不羁,宛如月下幽昙,雪中寒梅,独有孤高清傲之美。身姿高挑娉婷,犹如节节青竹,笔直挺拔,气质独特。   王卉所见美人不少,却都不及眼前女修。其容貌虽少有,但其独特气质却是最神秘诱人的。只是这少女孤傲甚重,有目中无人之感,让人难以亲近。   见王卉望了自己许久,有所惊艳,也有些异样神色,女子只不屑嗤笑一声,就对身侧男修略有不耐地道:“师兄,师尊叫咱们来传王卉,还是莫让他等急了好。”   那男修对师妹宠溺一笑,转身对王卉道:“王卉师妹,我乃明镜真人座下首徒韩云祈,这位是我师妹段千凰。师尊传你前去明镜堂,作证邪修一案。”   王卉听闻,心中明了,对二人道:“我知道了,这便与你们前去。”   韩云祈师兄妹二人紧接着便接连将自己的灵剑祭出。   这二人灵剑法宝乃是本命灵器,自是清光剑所难比的上的。   韩云祈之剑乃是一玉白长剑,剑身流畅简朴,刻有十二字符文。其间剑气浩荡,王卉不过忘了一眼,就已有心神动荡之感。   而段千凰则是一把纯黑长剑,不知是何等材质,全剑上下泛着微微冷幽光泽,显得轻便简单,锋锐无比。不同于韩云祈的充斥着剑意,那段千凰的剑剑刃微微弯曲,双边皆有锋利刀口,而在其中,竟隐隐有血气逸散,杀机暗藏!   王卉好奇,这玉虚门中弟子严禁滥杀无辜,那这等屠杀之气又是从何而来,不禁再三凝视那长剑,只觉这长剑好生恐怖,似有生魂哀叫,下意识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凉意,来不及细思,王卉眼前似是出现一道锋芒,似要袭击自己!王卉一惊,急忙闪躲开来,那一道剑芒直直劈开来,竟是将王卉身后的石椅劈成了碎渣!   好厉害!自己不过看了眼那灵剑,却要下了杀手,就这般心狠手辣?王卉抬头,目光直直盯着段千凰。却见其仍是一脸清冷,无所变化。   王卉眉目辗转,望向段千凰,轻笑,“段师姐的剑好生厉害。不过望了几眼,就已有杀意袭来,我也吓了一跳。”   段千凰低头,素手抚上剑身,“我以杀气入了剑道,我的剑意便是杀气。这般反应不足为奇,只是因为你实力太弱了!”   太弱了!   一句“太弱了”直击王卉心头,生出一番怒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弱者。   不正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强,才会被虞罗和谢晋算计,才会被段千凰蔑视,随便出手后,也无动于衷?王卉紧紧捏紧双拳,咬牙将怒气吞下,变强的念头与野心逐渐在心中越来越壮大!   韩云祈似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暗叫不好,见王卉闪躲开,才松了口气。他虽心知此事多半是因为师妹看王卉不爽才闹出来的,只是素来宠爱师妹,他也不舍得让师妹受委屈,只得将责任往王卉头上推了去,便上前对王卉道:“王师妹,我师妹她以杀入道,所以那剑上也有着一层杀气。方才见王师妹瞥了眼,还以为·····,那灵剑就自己出了手。还请王师妹见谅。”   王卉闻言,怒道:“即使是因为我瞥了眼,灵剑自己出手,那段师姐也不能无动于衷吧。也未免太不将宗门弟子的性命当回事儿了!”   见此,韩云祈也有些恼怒王卉不识抬举,却也怕耽误了师尊吩咐,故而道:“我代师妹向王卉师妹道歉,师妹性子直爽,还请原谅。”   王卉暗道此时不能与这两个真传弟子闹开了,那明镜堂势力颇大,又与御剑峰有所关系,现在不能招惹。因此也就顺势而下,。   见事了,二人剑指法诀,弹指一出,便是灵光一道,那一对长剑登时变了巨大,足以站立几人。   因是王卉同段千凰再闹出乱子,韩云祈便对王卉含笑道:“王师妹与我同乘一把剑吧。”其眼神却是在征求段千凰的同意。   段千凰微微颔首,韩云祈这才站上飞剑,示意王卉迅速上剑。   待上剑后,剑身忽的下沉一番,韩云祈笑意恋曲,眉端凝起,右手法诀掐出,向天一指,喝出一声,“起!”   “嗡嗡····”其灵剑似应和一般,轻轻振动几声,发出清脆剑吟之声。原本平放在地面之上的灵剑突地升高数尺,剑身微微上扬,欲要向上起冲,王卉必须要紧紧抓住剑身,才不至于滑落下去。   只听得一声呼啸,灵剑猛地窜出,直冲云霄,王卉眼前一黑,便已经到了厚厚的云层之中,透过云层,只看见数道彩色剑光呼啸交错而过,落入各峰之间,宛如流星落雨,绚烂非凡。   冲进云海,那白云滑动缓慢,在王卉面前,却如同是波澜起伏的浪花。风疾速擦过身体,衣袂翻舞,王卉眼睛无法挣开,却也尽量注视前方。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泛起莫名激动,生出那万丈的豪情。   踏破虚空,凌霄任我行。何等潇洒!   这剑速极快,远非药女扇所能比拟,不过少时,就已经冲出云海,王卉定睛向下望去,已经到了玉虚山主峰。那山门的赤焰蛟龙尾巴直直达到云峰,颇有冲破天际的气势。   韩云祈御剑向下,气流加快,发出阵阵长啸,直直没入峰峦迭起的玉虚山之中。   王卉几人落了地,抬眼望去,一由山间岩洞直接建造而成的庭院映入眼帘,上悬圆形匾额,不写堂名,只写了巨大的两个字,“严”、“正”。   段千凰和韩云祈率先进了堂内,王卉紧随其后。   这明镜堂门前有一石道,左右皆是高大的石柱,粗略一看,就见那石柱之上密密麻麻刻着字迹。   带路的韩云祈望见王卉反应,笑了笑,解释道:“门派之中有功德榜,也就有恶名谱。这石柱之上,记载的都是宗门开山以来,违反门规,铸成恶果的弟子,还有他们所受刑罚,以警示后人。”   王卉了然点头。只怕此次谢晋也要登上了这石柱,也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惩罚。王卉扬起一阵笑意,但愿谢晋罚得重些,也好出了自己这口恶气。   进了明镜堂,就见云清真人带着其子方元坐在右下方,左下方则是一貌美妇人,而坐在正上方的,正是明静堂主——明镜真人,其身后还有一行身着黑底红边、绣着一个圆形图徽的年轻弟子。   韩云祈师兄妹二人向明镜真人和云清真人见礼后,便站在了明镜真人身后。   王卉上前,行礼拜首之后,才听明镜真人开口问话。   “你此番击杀了邪修,实属有功之臣。只是你也是鲁莽行事,竟是贸然出手。幸亏这虞罗生前不过也是个刚筑基的邪修,只是因身上带着鬼女像才逃过灵山一战,后又被魂链束缚,你这才逃过一劫。下次,若遇到危险,记得及时与宗门怜惜,那玉珠切莫忘了用。”   王卉低声应道:“弟子知晓了,下次定不敢鲁莽行事,危及自身安全。”   明镜真人欣慰地点点头,手一挥,让王卉退至一旁,示意弟子将已经被看管起来的谢晋带来。 第29章 跃阶(元宵快乐!!)   多日不见,谢晋已经狼狈许多,丝毫没有了一点贵族少爷的风范。如果不是明镜真人叫出此人名字,王卉只怕是怎么也认不出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人会是谢晋。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死了吗?”谢晋见了王卉一开始先是满目震惊,不可置信,随后便目露凶光,“就是你告发我的?我告诉你,我大哥是堂堂阳信侯世子,你也不过就是个厨娘,告发我,小心要你好瞧!”   王卉暗中嗤笑。这明镜真人原本叫了她前来是为了审讯谢晋,没想到还未审讯,谢晋自己就将事情承认了,真是个笨的。   明镜真人见此人在自己面前还敢猖狂,怒极反笑道:“这是不打自招了?谢晋!你与邪修勾结,残害无辜,又接连迫害门内女弟子,罪无可赦!今日将你逐出师门,废掉灵根修为,押入地牢关押百年!”   见惩罚已下,那貌美妇人终是支撑不住,崩溃地哭了出来,一双妙丽凤眼愤恨地看着谢晋,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见这反应,王卉猜出这妇人身份,应该就是被谢晋采补致死的秦菡师姐的母亲玉璜真人。   玉璜真人比凌玥真人还要小上百岁,乃是宗主这一辈里最小的师妹,打小是被宠着长大的。她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小女秦菡最是伶俐娇俏,又是天生的单火灵根,正好可以继承她的功法,那日不过是独自出去游玩,却被虞罗下了药,害了去,正是十七的好年纪,就香消玉殒。玉璜真人哀怒之下,心境大跌,就连修为也倒退两层。   谢晋显然不能接受这惩罚,拼了命从那弟子手中挣扎出来,叫嚷道:“我可是侯府小少爷,我爹给宗门献了异宝,你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明镜真人怒道:“你父亲当年恳求用灵玉与我门交换了十个修士门客来平缓了战乱,这哪里是献?宗门何时欠了你?拉下去受刑!”   谢晋瘫软在地,双目无神,泪水糊了一脸,“不能,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过是玩了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就要废了我修为?”   本来还在哭泣的玉璜真人闻言更是愤恨,隔空一甩,一巴掌将谢晋甩出了门外,“畜牲!我看把他扔到合欢宗最好!让他也试一试被采补的厉害!”   看见玉璜真人的痴态,云清真人与明镜真人都替她担心,对视一眼,不由叹了声气。明镜真人道:“师妹,这已经是宗门中最厉害的惩罚了。”言下之意,是莫要让玉璜真人再纠缠下去。   那弟子听罢,就急忙将还处于不能接受状态的谢晋拉了出来,准备行刑。   王卉见此事了解,正欲对明镜真人告辞,却见云清真人含笑看向自己,“王卉,你此番击杀了那邪修,虽是为了自救,却也替我儿洗刷冤屈,替菡儿报了仇,也应当奖赏你。这一功法乃是灵诀,待你筑基之后,便可修炼它。”   王卉上前接过,只见那是一玉简,上有金色刻字铭文——《玉阳经》。   这修仙界中,功法也同样分为三六九等,分为法诀、灵诀、仙诀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   像那《天策书》虽是博大精深,却只是入门心法,只能算作了上等法诀。至于王卉手中的《药王经》乃是药园专创的炼药之法,虽有些心法能用来修炼,却不能算作是了功法。如今这《玉阳经》却是了王卉手中等级最高的功法了。   王卉心知这云清真人乃是真心相谢,便收了下去,“多谢师伯!”   这时,一直站在云清真人身后默默无言的方元望向王卉,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王卉师妹,这次多谢了。”   王卉颔首,算是回应,见此事了却,欲先回去修炼,便道:“云清师伯,明镜师伯,弟子先告退了。”   ······   药园内,王卉坐在玉井旁的石桌之上,眸色深沉。   自生下来,王卉因是父母独女,便倍受宠爱。家境殷实;学习不用努力,就是个中上成绩;父母宠爱,长辈呵护;她自己又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看看小说、玩玩cos,也就没了其他。种种原因,导致王卉成了一个比较淡漠的人,有点无欲无求,似乎对什么都缺乏着一种热情,哪怕有,也只是三分钟热度,难以坚持下来。   当初她自侯府逃脱后,虽也曾说过要下定决心提高实力,确确实实也在勤苦修炼,可也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并没有用上全力,虽是在修炼,可她的心中却仍存在着一种惰性思想,自我深层之中,藏着一个懒惰。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少了威胁,很容易就懈怠下来。   这次她将邪修击杀,甚至还有些自得。看,连秦菡师姐都敌不过的邪修就被我一个人给杀了,修仙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我也不是那么弱嘛!可今日,段千凰不过一个是一个剑气,还未动手,就已经能让自己重伤,若不是自己闪得快,只怕真的是要重伤了。现实一个大嘴巴子打在王卉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这个修仙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就像莲莲,柔弱无力,也只能被人夺舍。倘若自己还保持着这个状态,每日强着修炼,只怕心魔愈来愈重,到了后面,怕是会对修炼产生厌烦之感。到了那时,又谈何提高修为?只怕早已泯灭于世间了。   想到日后自己被人肆意欺负的景象,王卉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就真的在这修仙路上走不下去了!”王卉喃喃道,双手逐渐握得越来越紧,就连洁白的手背上也逐渐暴起了青筋,狰狞非常。   因为沉迷于自己思想之中,王卉并未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因为神识波动,此时正如同一锅沸水一般,沸腾着。直到察觉出一丝灼烧疼痛,王卉才恢复了心神,急忙去探视自己灵窍灵脉。   却见那王卉体内,灵窍与灵脉交织错杂,宛如迷宫。那灵脉清透明亮,可以瞧见体内灵气在疾速流转,流畅宽松,毫无阻塞之感。王卉调转视角,却见一角落处,自己的灵脉中,有一双色球状,一蓝一绿两道色泽的灵气纠缠在一起,层层包裹,逐渐形成了一团灵气团。而此时那灵气团的灵气已经隐隐有溃散崩溃的势态。   王卉来不及纳闷,这灵气团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就急忙运转功法,试图将这灵气团如解死疙瘩一般缓慢地梳理开来。   “呼!”一个时辰过后,王卉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这灵气总算是疏散开来。王卉不敢轻举妄动,缓缓引导着灵气四处游动,寻找合适的位置。   真不知从哪儿多出这么多灵气!王卉缓缓松开手,试图让灵气回归正常,却在松手的那一刻,灵气四散,充盈了整个丹田灵脉,王卉只觉丹田处的灵盘微微颤动,似是境界要有所进阶。   王卉急忙打坐,随着灵气在体内的充盈,运转《天策书》的心法,只见体内修仙所形成的灵盘内,内圈亮起,灵盘大小似有扩大之势。而那灵窍迅速被打通,最终灵气会汇集于丹田灵盘之处,灵盘扩大形成!   而同时,练气六层初成! 第30章 天资出众   练气五层是一道分水岭,如果修炼过了练气五层就可以适当地学习一些法术,但也需要去荣松竹堂报备。   松竹堂内,兰溪道人正埋头登记任务表,却听闻有脚步声。   正纳闷,便见一素衣少女正在等着自己。   兰溪道人以为王卉是来要领取任务赚取积分,有些恼怒其不细读门规:“王卉师侄,你真不知这不到练气五层不得领取任务的吗?”   王卉诧异,知其必然想错了。   “兰溪师伯,我是来登记档案的,我已修炼到了练气六层,希望能学些法术,故来此登记备案。”   练气六层?!   兰溪道人闻言,震惊万分。前日见这王卉不过练气三层,他还与旁人笑说这王卉进展实在缓慢,有负了这般的资质。   不过三天,如何能跃阶到练气六层?!   兰溪道人半信半疑:“你将手伸出我看看。”   王卉照做。   检查一番,兰溪道人发现确实是练气六层。啧啧惊奇。“你如何做到三日内进阶三层?”   王卉苦笑:“我也不知,只是心态变化,又有灵气充盈,便进阶了。”   兰溪道人了然,“你这只怕是身体之内的灵气早已经达到了练气六层的标准,却因心性不够,而不足以进阶。如今你心态改变,心性与体内灵气的程度达到了一致,自然便会进阶。也难怪你前一段时间进阶缓慢,实在与你的灵根资质不符合。只是你这不过修炼了月余时光,就已经有了练气六层修为,虽比不得谢长安那般的惊才绝艳,却也绝对是天资出众了!看来凌玥收了个不错的弟子。”   王卉恍然大悟。看来药王经上所述不假,药道一途讲究顺应天道,融合万物之性,故而修炼起来也就较一般功法快速许多。先前自己被惰性所困,如今清醒过来,便立刻进阶了。   明白后,王卉心道这心性不正果真是影响极大,幸亏自己昨日及时醒悟过来,否则后患无穷。   兰溪道人将王卉修为登记在册,同时,那玉虚山上的青云榜上的排名也发生了变化。   青云榜乃是记录新人内门弟子修为进展快慢的榜单,只录取前二十名,也是判别弟子天资如何的重要依据,一向都很受门派重视。   自王卉入门以来,青云榜榜首一直是了那位天资绝顶的谢长安,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了段千凰。至于李嫦,也在青云榜中位列第三。而王卉则一直是处于青云榜之外的小透明一只。   玉虚山的广场上,看守榜单的弟子正倚在石柱上昏昏欲睡。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榜单没有发生过一丝变化。   突然,那巨大的石碑开始晃动起来,而石碑之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字体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在逐渐发生着位次上的变化!   被震醒的弟子揉了揉惺忪睡眼,下一刻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又有人修为上涨了,不知道这回会是谁?   石碑逐渐恢复了镇静,金色字体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弟子抬眼望去,一眼一眼地扫视下去,嗯,后几名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进展,等等,难道是在前十名?!   究竟是谁这么厉害,一下子蹦这么多名?!   弟子猛地睁大双眼,视线停留在了第七名的名字上。   王卉,练气六层,药园弟子,入门一个月!   一个月练气六层,乖乖,这是个什么概念?!明镜真人门下的韩师兄一个单灵根进阶都没有这么猛!这尼玛得是多强的领悟力啊!   弟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名字,擦拭了两三遍眼睛,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行,一定要去嘲笑那群弟兄,看他们还怎么笑人家王卉是个傻子!”弟子喃喃道,便急忙向门外跑去。   此时,这青云榜的变动也引起了极大的议论。   原先因王卉击杀邪修一事,虽得了两位真人赞赏,却也并没引起多大的重视。因为那邪修实力不强,以她的实力,又有宗门发下的法宝护身,也不算令人震惊之事。只是如今的青云榜却是实实在在的说明了王卉的进步神速。   当初王卉因被齐武算计,进了药园,不少的弟子都在嘲笑她是个傻子。如今,却有不少人在猜测,那药园是否还遗留着不少宝物,这才使得这王卉进阶的比一个单灵根的弟子还要迅速,各自都在后悔没有选择药园。   明镜堂内。   明镜真人看着新送来的青云榜名单,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韩云祈已经落在了第八名,恰好正在王卉之下。   “云祈啊,你最近的心没有用在修炼之上!”明镜真人意有所指,恨铁不成钢,十分失望。   韩云祈十分窘迫,心中羞愧,面上也不由得脸红起来。眼神不自觉地向身边的师妹段千凰瞟去。   段千凰眉头紧皱,似乎有些恼怒。又听闻师傅责怪师兄的话语,心中对王卉更增一番不喜与厌恶。“师尊,王卉一定是故意的。昨日我与师兄去传她而来,路上闹了些不愉快。她今日就选择进阶,正好压了师兄一头,是摆明了要让师兄难堪!”   “够了!”明镜真人扭头瞪向段千凰。“你师兄之所以进阶缓慢都是因为谁?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功法能够压制修为,也没听说过还能自己控制进阶的!”   段千凰闻言,原本准备说出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底气不足。   明镜真人道:“罢了,你们二人近日都闭关吧。切记,专心修炼。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韩云祈只觉自己的心思仿佛被师尊一针挑明,又是在师妹面前,羞愤难堪。段千凰面色微红,一双美目之中全是羞怒。   ······   荣安堂内,云清真人手执清茶,目光扫过王卉名字,面上一抹和蔼笑意,点头赞叹道:“那日见她,不过是练气三层,如今就已经越过了五层的门槛,跨越六层,着实少见!元儿,你认为这王卉如何?”   坐在云清真人对面的方元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清清冷冷的一双眸子宛如一泓深潭,唯有听到王卉名字时,才有了一丝波动。   “为人极为清醒,认得清现实,不是无脑之辈,有点小聪明。”   云清真人爽朗一笑,“你这孩子!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准,她很清醒。在这修仙一路,最怕的便是迷了心智。原先见她虽目光清澈,却眼神不甚坚毅,隐有倦意。我还怕她会对修仙一事产生厌倦,如今她自己就清醒过来。心性着实不错!”   方元薄唇微勾,算是回应。   ······   傍晚降临,将这丹鼎峰笼罩在阴暗之中。平日里华丽庄严的宫殿也随之恢复了平净。   丹阁库房之内,一名矫健的汉子正忙着将一批批沉重的木箱子搬到库房中。九月的天气早已经转凉,却见这汉子身上依旧布满了汗水,可见其劳累。   将最后一个箱子放好,齐武擦拭了身上的汗水。回头望向这满满的仓库,却也心生厌烦与后悔。   回到住处,同住的舍友见齐武回来,扔给他一个包子,算是晚饭。齐武麻木地吃着,浑身的疲劳让他再也不想干任何事。   “你还记得当初被你算计的王卉不?”舍友戳了戳齐武的肩膀,面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齐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当初他算计王卉的事情被戳了出去。丹阁众人虽也不至于同情王卉,却也对他产生了隔阂。处处排挤他,仿佛自己是何等心机深沉之辈,生怕被算计了去。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此刻听到了王卉名字,也心中泛起别样感觉。齐武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又怎么样了?”   似是看出了齐武的想法,舍友不怀好意道:“她入了药园,却不知为何,得了凌玥真人的喜爱,整个药园的资源都可着她一个人用。如今又诛杀邪修,帮方元师兄澄清了冤情,也得了玉璜师叔的赞赏,日后也算是出了头。听说还得了本极好的功法。如今已经突破练气六层了!”   一字一字似是敲打在了齐武心上。原本沉寂的心中猛然涌上了一层不甘。   他年少便入了一个小宗门修炼,资质不好,功法不好就用勤奋来弥补。日日夜夜修炼,也只有了个练气五层。叛出师门,转投于玉虚门下,却也只入了外门。虽丹阁势力大,资源丰富,他苦苦巴结管事,虽得了一枚入仙丹,出尽风头,但是招了内门弟子的不喜,那管事也不再管他,甚至还苛待了他。   反观那王卉,被自己算计着入了药园,却也能活的恣意。当真是好运气!   这天道着实不公! 第31章 真传弟子   修炼之道,讲究心身合一。自王卉心性增强之后,便觉这修炼之感与往日大有不同,修炼之时,心中少有阻塞之感,竟是月朗风清,分外清明。   大道三千,而我的道就是生道!自在随我意,旁人何敢欺凌!图一个活的逍遥!   ……   凌玥真人初醒,体内修为没有丝毫波动。此生果真是要止步于元婴了。惨淡一笑,也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这一生,少时天资聪颖,得恩师眷顾,不过百岁,就跨入元婴。如今只怕是要辜负师尊希望,不得成仙。这药园传承,也不知能否发扬光大?   叹了口气,王卉是个好苗子,只是不知这两月来进展如何?   凌玥真人低头随意一瞥,瞳孔一张,目光凝住。却见昔日亘古不变的青云榜上,排在前十的显眼位置中,赫赫在目的便是王卉之名。   一个月修至六层,两个月便已经达到我所要求的修为。这等进步速度,只比自己当年稍稍逊色!   凌玥真人面上浮上一丝笑意,内心郁气尽散,看来这个弟子收的对了!   这药王经之中所讲之道与修士平日所听之道有所相悖。   众多修士都道修仙乃是逆天而行,而这药王经上所述药道却是顺天而行。不少弟子都以丹道为正途,认为药道乃是偏门外道,故而多有轻视。又因药道势弱,故而沦落至今。   如今倒是打了那丹阁的脸。   一般弟子因心存芥蒂,‘修道乃是逆天而行,与天道相争’的观念根深蒂固。以至于不能领悟药王经之药道。   而王卉能够自己领悟药王经,便足以见她并非是那等顽固自守、墨守成规之人,足以见其心性灵活,适合药道修炼,也倒是有缘。   凌玥真人撇唇一笑,胸中畅快。   王卉睁开双眼,眸中流光闪现,不禁带了一丝笑意。   不过短短的两个月,她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七层,虽然越到后来修炼,灵盘会越来越大,所需灵气会越大,进阶越难,但是已经从青云榜中的第七名升到了第五名。修为比起那段千凰也只差了两层。   《天策书》与《药王经》皆为摇光真人所创。药王经素来由青菱仙子掌管。如今王卉两者兼修,修炼药道,吸收灵气竟是比单练一者快速许多,可见摇光真人将对青菱仙子一腔爱意灌注在其中。   “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略显沧桑的女声传来。凌玥真人正倚立在门前,眉目若雪,浅浅唇间溢出点点笑意。   “师尊,您出关啦?”王卉惊喜。   凌玥真人点点头。难得的温和一笑,“你已经突破了七层,而且佛叶草与慧灵子都生长的极好,今天就行拜师礼吧!”   王卉只以为凌玥真人是在夸奖自己,只笑了声并未有太大心情起伏,却在听到最后,不由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什么?!”   凌玥真人奇怪地看了眼王卉的表情,“自然是真,你既然能入了药道,即为有缘,我自然收你。”   王卉心中狂喜,入了真传弟子,就代表着她真真正正地成为了药园弟子,凌玥真人的徒弟,而不是所谓的记名弟子!   “多些师尊垂爱,弟子定会勤奋修炼,不辜负师尊期望!”   修仙途中,师徒却是比血缘更加亲密的关系,一旦成立,则便是在天地之间立下了誓,终生不得有毁。   可见凌玥真人的用心。   王卉心有所感,正欲跪地拜师,却被一道灵气阻止了动作。王卉诧异望去,只见凌玥真人从腰间拽下一枚圆珠,用力抛上天空。   王卉仰头望去,圆珠在空中瞬间爆炸,数道青色光芒飞出,涌向各峰方向。   凌玥真人转身,望向天空,轻笑:“我药园的真传弟子要让众人皆知!”   丹阁真炎殿内。   一身形精瘦,面容清癯的老者端坐在蒲团之上,对面还有一面容刻薄的中年男子。突然一道流光闪现窗前。   老者猛地站起身,望向那青光方向,怔怔地站着,道:“凌玥还是收徒了!”   听此话,刻薄男子大吃一惊,气急败坏,“什么!?凌玥收徒了?莫非就是那王卉?好个凌玥,不过是个废人了,还敢收徒,守着个药井有什么用?还真以为收了个弟子就能够让药园起死回生了?”   虚散道人面色一冷,“正宣!休要口出无德!”   正宣真人不得已将话语咽下,有所不甘。   “去吧,让人备上一份礼给药园送去。原来之事一笔勾销,不可再提!”虚散道人闭眼,沉吟道。   正宣真人面上一惊,激动之下站起身来:“难道就要将药井继续留在药园生灰吗?”   “此事本就是你我不对,当年为了一己之私,就已经犯了错,有违道心。如今事实已定,不可再动贪念!”虚散道人眉头紧皱,一双浑浊双眼透露出浓浓的愧疚与悔意。他素来为人无愧于心,浩然天地,如今却也心道蒙尘,跌落天坛。   正宣真人脸色一沉,一丝狠意稍纵即逝,“是,师兄!”   ······   药园正阁就位于凌玥真人房中后堂。   后堂之中,设置着一个祭台。从上至下,分别挂着历代药园真传弟子的画像。而在下方,则是一蒲团,让弟子以行跪拜之礼。   凌玥真人静静伫立在祭台之前,望着墙上画像,似感触万千,“王卉,你跪下吧。”   王卉照做,凌玥真人便转而拿了一金色短刀,将王卉手上划出一道口子,将鲜血流进了祭台上的一个凹糟之中。   这凹槽形状之中有一块月色石。凌玥真人见王卉血已经流入,也就不慌不忙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两人的血液在月色石之中混为一体的那一刻,凹槽之中的契约突地亮起,师徒之誓已然达成。而在画像下方的一块正方形石碑上,凌玥真人的名字下方出现了王卉的名字。   从此王卉便不再是药园弟子,而是凌玥真人座下弟子。   王卉面色严肃,向墙上画像三叩九拜,“今有玉虚门下弟子王卉,得幸拜于药园凌玥真人门下,当以药道为正途,尊师重道,绝不为伤天害理之事!”   凌玥真人将月色石取下,指尖灵光一点,那月色石就被做成了个挂件。凌玥真人将挂件挂在王卉腰间,“这石内有你我灵契,倘若一方遇有危险,另一方定会感知。你既然已经达到了练气七层,那么经历过门派年度测评之后,就要进行历练了。倘若有所危险,我也能感知到,前去施救。门派之中的本命牌只会测出你是否受到了攻击,这契石却能把你的位置透露给我。”   王卉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正在给自己挂契石的女子,张了张口,却似是无话可说。只在心中感慨万千。我年少穿越,虽身无亲伴在旁,却也有师尊相护,好友关心,也算是幸事一场!如今师尊自己根骨微好,虽修为尚在,却是进阶无望,却也仍肯这般待自己,若是有一日能有机缘治好了师尊的旧伤,那就更好了。   “谢谢师尊。”王卉轻声说道。   凌玥真人勾唇,一抹笑意转而消失,“你既入了我门下,我就容不得旁人再欺你辱你!弟子受了委屈,师尊再不护着,算是什么事儿?那宋城如今被关进了明镜堂地牢,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原本还沉稳的王卉听到此话,心中诧异,眨眼望向凌玥真人,见其眉目含笑,便知其定是知晓了上课一事,才为自己出了气了。   原来师尊什么都知道,也在关心自己。王卉抿唇一笑,不挑破这个事实。   “你既然已经成为了我的真传弟子,这息药环的封印已经被我破除,待你回去后,便可将其认主。我身无根骨,灵窍阻塞,早已无法驱使这息药环,给了你,也有大用处。我先前让喜娘与你的那本心得就记载着一些息药环的巧用,也算是一个保命利器,日后你仔细查看。”   王卉颔首,有些迷茫,思索一番,才想起了那本手记。见凌玥真人再没了要事,便回了房。   找出那本手记,王卉粗粗浏览几页,密密麻麻记载着当年凌玥真人的修炼体会。正翻到第三页,就发现了那息药环。   这息药环原是药园传宝之一。乃是青菱仙子所得的一件灵宝,内有十亩灵田,种植出来的药材要远胜普通灵田所产的药材要好上百十倍,而所炼制出的药效也是要更加显著了。   在没有将其认主时,王卉进入空间是有时间限制的,如今认了主,也就没有了所谓的限制,可以在这空间之内修炼药道了。 第32章 修炼生活   王卉拜入凌玥真人门下,成为真传弟子的事情传的很快。各峰的峰主也都接二连三地送来了贺礼。   虽药园只是丹鼎峰的分脉,而当家的凌玥真人又已是了废灵根,但凌玥至少仍是玉虚门中为数不多的元婴修为的高手,又曾为宗门做出过贡献,因此,就连宗主也是派人送了贺礼。   而最令王卉诧异的便是当初曾经一同入门,仅仅只有数面之缘的顾舜华同谢长安也都送来了礼。   谢长安其人,为人端庄有礼,又腹黑冷血。他虽面相温和俊美,却极少有亲近的朋友,先前她未出头时,不见其有任何交集,如今成了药园的唯一亲传弟子,又登上了青云榜,却是送了礼前来相贺。足见此人心性如何。   而这顾舜华的心思就是猜不透了。初见时,心思聪慧却也有些傲气单纯,再见却已经是处事圆滑不少,就连这接人待物都成熟了不少。到底不知发生了何事。   凌玥不注重这些宝物,便让王卉将其一一收好。这些东西虽不会是顶好的珍宝,却也是难得之物,在药园之中,已是难得,倒让王卉发了笔横财。   成为真传弟子之后,王卉的份例就提高了一层。从以往的每月十块灵石变成了每个月的二十块中品灵石,但是丹药的数量并没有变。   对于此,王卉倒是觉得满意。一来她素来除了辟谷丹之外,再不服用其他丹药。二来她缺的是灵石。   自将息药环认了主,息药环也就化作了指上的一道青色花纹,色彩只是淡绿,还泛着些白,也没了以前的引人注意。王卉见没了时间限制,便日夜修炼都处在了里面。一是因为这空间内的灵植快到了成熟期,需要人看管着。二则是为了能修炼药道,吸取那灵植反馈而来的灵气。   虽是主修药道,但是药道虽有其好处,却是没有攻击和自保的作用。因此,自达到了练气七层之后,王卉便去松竹堂取了一些法术经书来。一是万枝缠,二是缠丝藤,皆是木系法术所用。水系的法术也有一本,是兰花封窍手。   万枝缠同缠丝藤也算罢了,不过是常见法术,对人也要求不高。只是实用性好,才被王卉给挑了来。   至于这兰花封窍手,算是难得,乃是那丹阁的虚散道人所派人送来的,王卉仔细一瞧,果真是精妙无比。又细想自己同虚散道人并无交集,哪里送得了这般的法术经书?不过转而又念及李嫦乃是虚散道人亲孙,莫不是了她的主意?因而也就收下了。   王卉的控灵术练到了第五层,已能将灵气运用自如,甚至还能将其幻化成各种了东西。修炼着两个简单的法术,也算是得心应手 ,苦练了月余,就已经算是了能使用了。   只是了这兰花封窍手要求极高。出手间,不得引起一点儿的灵气波动,对于王卉此前的修为来说,尚且做不到,便放下了一边。   倒是这炼药之事可以再尝试一番。原先喜娘将这手记送了过来,自己也就收好,却忘了翻看,谁知却是犯了个大糊涂。   这手记之中,将当年凌玥真人炼药所犯下的错误和感悟都点明了,有些同王卉当初所犯的错误一模一样,若是当初看了看这手记,也就不至于折腾出那么多事了。   这年度测评并非只是让弟子之间相互较量比拼,也要考校弟子对于自己本道的修炼情况。而王卉在年度测评之中,便是需要用自己准备的药材炼药,最后还要同丹阁的弟子进行比拼。   因着王卉乃是最晚一批入门的弟子,比较常人,晚修练了三个月之久,负责考核的明德真人就只挑了复灵汤这一剂比较简单的方子让王卉试炼,而丹阁那边则是复灵丹。虽是一丹一药,但是药房的剂量却是大体不变,关键看的就是两者的药效如何。   见王卉已经是达到了练气五层,又已经成为了药园的真传弟子,那明德真人不过过了几日,就把考试标准给送了过来。   王卉年轻气盛,虽是比一般同龄人经历的多些,也沉稳许多,却也心头暗自较着气。丹阁弟子宋城早已得罪了她,而又听闻了不少丹阁争夺药园资源的事儿,她既是入了药园,便是了药园的一份子,听了这些,也是气愤。   如今见了那药方,也存了心思,要让那丹阁见识一番药园制药的厉害,定不让他们再小瞧了药园。因而便一头埋进了药室之中。   数月之后。   因一年一度的弟子测评马上就要开始,这宗门上下原本轻松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一些,倒是很少有弟子再出门游玩了,反而是演武场、静室等修炼之地人满为患。   而王卉也在此时,出了关。数月之前,她就是了练气七层的修为,过了小半年的时光,也只不过是增加了两层的修为,比之前果真是进展缓慢了许多。   在三月初的第一天,她正式接到了明德真人送来的帖子,平常考评她因为没有做一些任务,拿了个乙上的成绩,但是因为灭了邪修、揪出谢晋有功,又加了一些分数,故而升到了甲中,也算的上好成绩。   而最令王卉在意的,是她面临的对手。   这比试分了药斗和武斗。药斗之后则是比试炼药。至于武斗则是各峰中所有的弟子相互比较。   药斗共一天,定在了武斗之前,场地就在了玉虚主峰的广场之上。而日期则定在了三月初十。在隔了五天后,才是了武斗。   而王卉抽到的对手,正是了丹阁的宋城。   原来那宋城自闹出事儿后,也因与谢晋交好,又有凌玥真人托了明镜真人,故而就关了地牢几日。虽是吃喝不愁,但却因他自己是个整日里逗趣找乐、为非作歹的,如今管教了起来,自是心里难耐,一来二去,也便恨上了招惹了此事的王卉。   此番出来,他原是为了评测一事。谁知,又听闻了王卉的名声,自是嫉恨在心,一心要给王卉来个颜色瞧瞧。   正巧那日自他师尊正宣真人处见到了名单,也就自己主动报了名,要与王卉过一过招。他只想着,药园不过只有一口药井来,哪里有好的药材。再者,自己已有了近十年的炼丹功夫,如何比不过一个刚刚入了道的小丫头?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回面子,折了药园名声,看那凌玥真人还会这般喜爱她? 第33章 炼药比试   三月初十这一天,王卉因心心念念这比试一事,便早早地准备起来。   凌玥真人先前早有叮嘱,这息药环一直是秘宝,不为人所知,也别让王卉泄露了出去。王卉心念谨记,便提早拿了玉匣将这聚灵草、银叶草、九尾花等十好几味药材装了进去,以免到时露了马脚。   凌玥真人怕王卉紧张,乱了自己的阵脚,也就一同陪她去了主峰。   坐在药女扇上,王卉见空中灵光、剑光交织一片,匆匆忙忙的,都是十分焦急的样子。   凌玥真人望了一眼,拂袖笑道:“这三月一月都是在忙着考评比试,你倒还算好的,药园清净,没那么多的弟子,否则你还要忙着和同门的弟子来比试呢。”   主峰之上的广场内,早早有奴役弟子等的搭好了台子,将炼丹、炼药所需之物都已准备妥贴。而在一旁,已是围了好多人。宋城虽只是个三灵根,却因为炼丹的功夫出众,又有亲爹庇护,才入了内门。他素日里以天才著称,弟子们见其要比赛,也是好奇。这番见王卉二人来了,也投了几些打量目光。   “这便是了那凌玥真人?倒是俊俊俏俏的,不像是活了千百岁的人了。”   “驻颜有术罢了。却是王卉此人,瞧来也是端正沉稳的,没见着了什么特殊之处,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厉害。”   “想来也是有厉害之处的。否则哪能一个月升到了练气六层?这等奇事对我来,怕是想都不敢想。若是当初选了药园,药园的资源可不紧着我一个人使?哪里有她的份儿?”   “你们也都别将她传的厉害了。一个月升了六层,备不住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今日宋师兄出来,定是要与她好看的。宋师兄可是正宣真人门下的弟子,炼丹也有近十年,岂会赢不得她?”   “你这话也说得有理。王卉虽灵根比宋师兄好了些,看着有些天资,却也仅仅修了半年的道,如何比的了宋师兄?”   ······   众人之中,大多是丹阁弟子前来观看个热闹,竟是大半之数倾向了宋城,还对王卉有所污蔑轻视。王卉闻言,有所生怒,不禁沉下脸色,瞪向那几人。却是凌玥真人勾唇一笑,目露冷光,安抚住王卉,“你且让他们瞧瞧厉害。宋城自己要作死丢脸,你也不必给他脸!”   王卉心有所感,望了凌玥真人一眼,敛下嘴角泛出的笑意,正色等待比试开始。   主持赛事的乃是明德真人,而又有两位丹鼎峰的长老作为评委,共同决出结果。   王卉因是药园弟子,故而就排在了第一位。待药园同丹阁比试过后,便是丹阁内部的比赛了。   “丹鼎峰年度评比正式开始,众位弟子秉持公正比赛的原则,不可弄虚作假。而两位长老也必须公正严明,不得徇私舞弊。一经查出,严惩不贷!”明德真人纵身飞至擂台之上,朗声说道,整个广场都听得见。   “第一场,丹阁宋城对药园王卉。请两位弟子上台,立下心誓,开始比赛。”   王卉闻言,翻身而起,同宋城一同上了台。   宋城眉目阴冷,眸藏戾气,一见王卉上台,便是一声轻蔑冷笑。虽是高高大大的男子,却显得十分小肚鸡肠。   “王师妹好大的本事,许久不见,竟是进步神速,只可惜到底是年少轻狂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卉勾唇淡淡一笑,目光流转,直直对上宋城目光,“师妹我虽不才,但却知道不自量力,自己作死是什么道理!”   宋城勃然大怒,嗤笑道:“呵,王师妹好大的口气,就看看是谁作死?”   两人还未开战,就已经是势不相容,周围诸人也被带动起了紧张心情。   正宣真人乃是宋城亲父,见宋城得了牢狱之灾,自己颜面大失,又是个护犊子的性子,就索性将全部过错推给了王卉与凌玥真人。此番见王卉出言讥讽,不由对身侧面色淡然的凌玥真人出口斥道:“凌玥师妹,好久不见,你这修为没涨,修养倒是下降了。哪里有师妹这般对师兄说话的?”   凌玥真人扬眉一笑,“阿卉何时说过说的是宋城了?你们自己心虚,代号入座怎能怨得了旁人?”   “你!”正宣真人气急败坏,狠狠将桌上茶杯拍碎,“我们就看结果好了。”说罢,便一甩衣袖,将茶盏等物皆扫落在地,一阵灵气波动直将不远处的杂役弟子给翻了个倒仰。   明德真人对此事视若无睹,将一方玉牌抛至空中,朗声道:“立誓!”   王卉转身,正面玉牌,昂然直立,“今日比试,当堂堂正正,不得作假,如有违反,心誓违背,必得心魔!”   宋城见其将信誓旦旦,虽有点小心思行那弄虚作假之事,却也不甘落了面子,也就紧随其后下了誓言。   那玉牌两道光芒一闪,汇成一个阵图,就代表着心誓已成。   宋城出身颇高,自来富贵,出手的都是好药材。他待上台后,每取出一样药材便引得众人惊叹一番,道这丹阁果真是豪富!   王卉瞧了去,正瞧见了一枝九尾花。这九尾花一枝开九朵花,每一月生一朵,只是虽八朵花难得,九朵却是极难凑齐了。如今宋城拿出了一枝八朵的,还有第九个小花苞在含苞待放,九朵已然成形了的,在这世面上都是难求了的。   他还真是下了血本!王卉皱眉,却也不慌不忙将自己的药材拿了出来。   她的药材虽是平常,却是罕见的灵气饱满,个个水灵葱郁,放在玉质的药匣之中,更显得色彩鲜艳。   两位长老下来检查二人的药材,并无问题,检查完后,便在一册子上记下二人的一项成绩。   宋城早已信心在握,不觉露出欣喜之样,淡淡扫过王卉一眼,仿佛胜败已定。   宋城所使的炼丹炉乃是当日正宣真人的法宝,名唤七阳真火炉。其中刻有七阳炼火阵,自成一种灵火,位列奇火榜第八十九名。   众人只见宋城一手施法,那一众药材都进了丹炉之中。剑指一指,那七阳真火炉之中,就自发燃起了一种幽蓝色火焰,愈发显得那琉璃丹炉剔透明亮。   宋城愈发自得,将灵力缓缓注入丹炉之内,令各种药材在其中自行融为一体,翻翻转转,颜色各异,宛如灿烂花海。   这一番本不费力,只是宋城有意显摆,将这花样玩翻了去。看着确实是绚丽多姿,繁杂高深。   “真是厉害!也不知宋师兄会祭炼出怎样的丹药。”一女修目露崇拜,显然已经是被这等手法给折服了。   凌玥真人听闻众人言语,望了一眼,便觉乏味。索性专注于王卉身上。   一旁的正宣真人见凌玥举动,面色阴沉,只嗤笑一声,正欲嘲笑,却听得有人惊呼:“快看那王卉,好厉害的控灵之术!”   这一声显得高亢尖锐,生生把众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王卉那边。正宣真人脸上掠过一丝狰狞,转身看了过去。   王卉双手似波澜,将药材诸物悬浮于空中,双手快速扇动,带起一阵阵的灵气波动。纤指微颤,犹如蝶翼,数道灵光跃指而出,在空中汇集成了一个“引”字。众人只见药物之中的药物精华似一道道清泉,从中涌入王卉指中玉瓶之内。   “好一手精妙的控灵功夫!若是以城儿的天资,怕是也不及这王卉。不知她是用的何等法子!看来这药园果真藏着不少秘宝。只是凌玥和姓谢的不死,如何得逞!”正宣真人一双手在袖中微微摩挲,眼神意味深长。   凌玥真人见此,点点头,满意一笑。   王卉不敢懈怠,趁灵气还未消散,双手上扬,就将十余个玉瓶抛上空中,那玉瓶倾斜,自发便将其中的药物精华倒进了桌上药盘凹槽之中。   眼神一凝,王卉略皱起双眉,双手一旋,将这药盘控制在半空之中。双臂一展,将全身灵气灌注于其上。   一手托住这药盘,而王卉另只手却是在不断地引灵诀剔除这药液之中地杂质与其相克的成分。   众人只见,王卉那右手纤白如玉,在药盘之下辗转着各种手诀,手速极快,竟只看到片片白色幻影。此影未消,那影又起。交织一片,宛若似一朵千重莲。层层叠叠,接连盛开。堪称是一妙景!   “凌玥师姐,这般的控灵之术,也就当真只有你药园才使得出来了。当初你十五岁同虚散道人较量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如今这王卉,也只有一些你的风姿。”明德真人含笑说道。他容色不过寻常,却是难得了一双笑眼,不笑时亦是浅浅漾情,笑起来,则更是胜及三月春花,更别提他对凌玥自是不一般。   凌玥似是被这一片春景煞住了眼睛,不禁撇头冷声道:“我的弟子,何用你来操心。你这修为五十多年没有长进了,何苦呢?”   明德真人淡笑不言,只将眼转去瞧台上赛事。 第34章 最终结果(捉虫)   宋城那边已经是接近尾声,琉璃剔透的三足丹炉之中,火势渐渐消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碧色丹药宛如一颗玉珠一般,静卧于火中,正在吞噬着这灵火残存的灵力,以尽最大的机会去提高丹药的品质。   正宣真人目光紧紧注视着丹炉之中的丹药,心跳声逐渐加剧。如果没有猜错,城儿此次练得的应该是中品五等的复灵丹,那丹药丹皮之上的花纹逐渐形成,已经隐约有了雏形,应该不会出错。看来,那王卉的事情还是刺激到了城儿的进步,倒还是一场机缘。   宋城紧紧地盯着自己丹炉之中的丹药,目中闪过狂喜与自得之色。就算是自己的父亲正宣真人当年在自己这般年岁时,也不曾炼出过中品五等的丹药,如今这虽不过是一枚简单的复灵丹,却也是难得五等丹药,只怕自己会比父亲更加出色!想到这,宋城下意识地加大了灵力的传送,希望能够借此次机会炼出一颗能够使自己可以一举扬名宗门的丹药。   “啊!”宋城大喝一声,双手撤出灵力,那玲珑剔透的七阳真火炉“砰”的一声,就掉落在了桌面之上。   众人都屏息凝视,好奇这自号天才的宋城究竟会拿出怎样的复灵丹来。   宋城昂首含笑,气宇轩昂,颇有洋洋自得之意,见众人好奇目光,才是慢慢悠悠地手腕一转,缓缓将五指摊开了来,只见其手掌之内,静卧着一枚朱色丹药,通体清透明润,色泽流畅,还散发着阵阵清香。清香传到众人之间,轻轻嗅之,便觉是心旷神怡。   “好清幽的丹香!”昭苏长老惊叹道,转而望向昭芙长老。   这丹药鉴赏需要通过一看、二嗅、三尝。一看,就是观察丹药丹皮之上凝成的丹纹,以此来确定丹药的品阶如何。二嗅,则是通过嗅闻丹药的丹香来确定其好坏。凡是丹香清幽素雅者,通常都是上好的丹药。这三尝,自然便是服用丹药,来测试丹药的药效。   如今宋城的丹药丹纹已显,丹香清幽扑鼻,堪称为优等。   昭芙长老同昭苏长老相视一笑,转向正宣真人笑道:“真人之子资质当真不错!”言语之中,似乎已经是料定谁输谁赢一般。   正宣真人略谦和一笑,拱手行了一礼,道:“哪里,这也都是托了王师侄的福,城儿才会进步如此之快。”   明德真人不等凌玥有所反应,轻笑一声:“的确出众的功夫。这倒愈发让我期待起了王师侄的表现了。毕竟那一手精妙绝伦的控灵术,哪怕在玉虚门中也鲜少能与之相比的。”   凌玥略微愕然,望着明德真人双眸,心中有所异样,随即才镇定下来。   那边的宋城同正宣真人却是脸色有变。   正宣真人依旧笑容温和,只是眉端稍稍凝起,眸色深沉。倒是那宋城一贯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忍不住瞪向明德真人。   而原本已经有所判定的两位长老也犹豫起来。   先前宋城有心炫技,来博得众人的赞赏与崇拜。他一手法术绮丽华美,引得众人皆惊叹,只是却不敌王卉控灵术的高超精妙,自然落得下风,更有班门弄斧之嫌。   如今被明德真人大大方方地指了出来,这二人只觉难堪。   这厢王卉也已经快要成功。一班人等都静静等待着她的结果。   王卉掌心一推,暗自抽出一股息药环中的灵气送入药汤之中。经凌玥真人教导,王卉才知,这息药环中本无灵气,而如今其中所存的灵气都是自己修炼药道所得的精气,乃是灵气之中的精纯,也是为何药园所炼之药中从无杂毒的最后一道工序。   如今的控灵术已经修炼至六层,自然可以控制自身的灵气灵息。王卉此举并未引起众人注意。见此,王卉缓下心神,开始缓缓将自己的灵力撤回,只余下一小点灵气来继续让药液吸收。   直到那最后一团的精气被吸收个干净,王卉松出一口气,将药液倒入一只琉璃碗之中。   众人已有近百年未曾见过药园弟子炼药,都以为这药汤定会如凡间大夫熬制的药汤那般苦涩难闻,却不料,莹莹如玉的一只琉璃碗中,盛着的是如同琼浆玉液一般诱人的药液,剔透如凝脂,晶莹如玉髓,整体看上去,不像是药汤,倒像是一块美玉。   “多少年没见过药园的炼药之技了,如今算是饱了眼福。旧闻药园弟子一手出众的控灵之术难以有人比得过,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昭芙长老不由上前观望一番,见这药液,也不由得连声赞叹,心生感慨万千。   “既是两人都已经完成,那便开始尝药吧。”明德真人浅笑道。   昭苏长老应声点头,上前,先是走到宋城面前,见宋城得意满满,也对其有些信心,便将那复灵丹吃入腹中。   复灵丹有补充灵气、修复灵窍灵脉内伤之效。昭苏长老吃下,丹药入口即化,满口溢出淡淡清香,可谓是唇齿留香。不愧是中品五等丹药。丹药完全化解后,自有一番灵气从体内生出,游走于全身经脉之间,格外舒畅。   昭苏长老不禁露出舒畅之意,宋城见罢,更是不屑王卉的药汤。   台下弟子多数人只羡慕这昭苏长老。平日里宗门发下的丹药至多是中品七等丹药,这五等的丹药极为少见,只有真传弟子才能每月获得一些。这昭苏长老如此情态,可不正说明了丹药极好?不少囊中羞涩的弟子望向宋城目光更是讨好崇敬。   昭苏长老正对这丹药满意至极,却突然发觉,那股灵气突然在体内四散开来,逐渐化作了虚无,哪怕用灵识查看,也不得其踪迹。在扫视丹田下方,却有一团极少极淡的黑色污浊之气盘绕在此,正是了丹毒无疑!   眉头紧皱,昭苏长老急忙运功驱除丹毒,也对宋城此等不负责任之举生出怒气,突地睁开眼,见宋城仍是满脸笑意,不禁冷哼一声。让原本信心在握的正宣真人心中忐忑。   压下怒气,昭苏长老又前来王卉桌前。王卉虽控灵术极好,却到底只炼药了半年,那炼丹七年的宋城尚且是如此,王卉又哪里值得期待?昭苏长老想道,见其药汤,也就直接一饮而下。   谁知,那药液似是通了灵性一般,进了灵脉灵窍之中,并不四散,只化作一股,在体内四处游转。昭苏长老暗自称奇,急忙用灵识查看自己状况,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体内那尚未清除干净的丹毒已经被精纯的灵气所彻底驱除,而那药液也已经化作萤火虫般的小团灵气附着在灵窍灵脉之上的暗伤之上,进行着修补。   昭苏长老啧啧称奇,抬眼望向王卉,“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复灵汤不仅正在修复我的暗伤,还把先前服用复灵丹所留下的丹毒也给驱除了!”   “什么?此药还能驱除丹毒?!”昭芙长老大惊失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再也无法淡定下去。   而台下的凌玥真人快意一笑,看着正宣真人父子两人如鲠在喉的表情,简直是爽快至极。   原本对宋城多有追捧的丹阁弟子更是议论纷纷,不肯接受事实。   王卉抿唇一笑,“长老,您难道忘了,药园炼药的特质吗?我所做的,不过是再为寻常不过的事情。”   两位长老恍然大悟,依稀想起药园的真言——相补相融,除杂驱毒,引灵至纯。   “你果真将药园的十二字真言运用的极好!”昭苏长老欣慰点头,与昭芙长老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想法。   “本次比试,凌玥真人弟子,王卉获胜。”   宋城震惊至极,原本自得的猖狂表情僵持在了脸上,可谓滑稽。“我不服,我可是炼出了中品五等的丹药,怎么可能输?”   昭苏长老面容冷凝肃穆,望向宋城,犹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你的心根本不在炼丹之上。你的道,不是丹道!”   “这怎么可能?我学习炼丹学了七年,怎么不是丹道之人?”宋城喊道。   “你生性难以凝神静气,轻浮自大,还不如一个小了你五岁的师妹!   刚开始你炼丹,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便耗费大量灵气去进行一些无所谓的举动,导致后面炼丹后继无力。   而炼丹,最重要的是在末尾,能够将丹毒尽可能的驱除。而你,在看到丹药成型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心思,只想着快些成丹来给众人炫耀,却完全没有进行最后一步的驱丹毒。   种种行为,导致你这一颗丹药之中,灵气不稳,片刻即散,根本没了复灵之用,而且丹毒过多,甚至比不上一个下品的辟谷丹。   炼制丹药,是为了救人,而并非害人。   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能将丹毒给忘了,哪里有炼丹之人的仁心?丹道真谛你又可曾真正的领悟了?   你炼的丹药,救人之用全无,反生只有害人之效,哪里能赢?” 第35章 一斗扬名(作者有话要说)   正午将至, 玉虚门的结赛钟声响起, 钟声扩散到各峰, 表示着初十这一天的上午比赛已经全部结束。   飘渺却清晰的钟声透过窗户传入耳间,顾舜华原本紧闭的双眼霎那间睁开。   怎么,比赛结束了吗?顾舜华若有所思, 听闻药园王卉的比赛就在今日上午,也不知结果如何?   召来一个杂役弟子, 顾舜华交代一番,命其去打探比试结果。   不过短短半年, 顾舜华却发生极大的变化。虽仍是原本的秀丽样貌,却不复当初的稚嫩与青涩。眉眼之间的单纯神采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愁绪与精明。   王卉出身平庸, 但能力着实不错,修为进阶也快, 当初自己不曾得罪了她,若是此番能够胜出, 倒也可结交一番,若是不成,宋城也可拉拢一番。母亲那边, 形势当真不妙!   顾舜华紧皱眉头, 低垂下眸子, 盘坐在蒲团之上, 暗自思量着这一切。似是想到了什么, 勾出一丝讽刺笑意。   不过片刻,那杂役弟子就已经回来。   “禀告师姐,药园同丹阁的比赛,是王卉师姐获胜了。还炼出了能够驱除丹毒的复灵汤,据说格外受昭苏长老的青睐。”   “呵呵。”顾舜华眼睛一亮,不由轻笑出声,一挥手,案上就出现了一方玉匣,“你去将这玉匣送给药园王卉,就说我祝贺她旗开得胜!”   玉虚门中十分重视每一次的年度测评,往往不少的潜力弟子都是在测评比试之中脱颖而出的。而每一次比赛的结果都会立刻被专人整理,送到各峰峰主手中。   虚散道人身为丹鼎峰峰主,王卉虽是药园弟子,但也是属于丹鼎峰下,这比赛结果几乎在比赛结束,就已经到达了虚散道人手中。   “药园果真是机缘已到。”虚散道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却也不比再背负着枷锁,反觉畅快。   当年药园名望盛传,更是因其所产出的药材绝佳无双,远胜于丹阁而隐有凌驾于丹阁之上的趋势。自己一生为丹阁,视药园为旁门左道,当年也是费尽心机来提升丹阁实力,却也是无法。   谁知,药女含株师叔突然离世,凌玥师妹暂为园主,自己却因私心,扣下凌玥师妹的传信,导致一直药园无主。而后凌玥师妹因保卫门派周全,而一身绝好根骨被废,我却和师弟因私心,暗中打压药园,希望得到药园种植药材的绝佳方法,不想反而做下种种违背道心之事,如今全部放下,虽药园弟子打败了丹阁,却也没有以往的负罪重重了。   如今,只当万事皆了,自己不能再错下去了。虚散道人合上双眼,面容沧桑,哪里还有昔日潇洒快活的风范?   王卉与丹阁弟子宋城比赛之事早在之前,就已经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炒的沸沸扬扬,只是门中弟子也都各自忙着自己的赛事,便只有三成不到的人前去观赛。如今空闲下来,也都各自打听这比赛结果。   其中看笑话者占了多数。除却门派中的老人,新人弟子大多不知药园曾经厉害,只知丹阁财大势粗,拿出来的药材自然好过药园。再者,宋城久有名气,虽然有捧他的嫌疑,却也有些真才实学,哪里就能轻易输给了王卉?   只是这比赛结果传来之时,却是让众人纷纷惊掉了下巴。   开什么玩笑!那个只剩下一个弟子的药园,就算是王卉先前修为长进许多,也不可能炼丹胜过宋城啊!要知道,宗门上下,就算是宗主,也都不认为药道乃是修炼正途,一向对丹阁都是有所宽容,大力扶持,而宋城身为峰主的嫡亲师侄,正宣真人的嫡亲儿子,从小都是受着极好的待遇,哪里会输给这么一个小丫头?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尤其是当昭苏长老对宋城、王卉二人的评价流传出来过后,众人对宋城原本就不太待见的态度更是跌了一个层次。倒是有不少前去到药园求药。   就连宗主重榛真人都大怒,直道这宋城心思刁钻轻浮,私欲过重,辜负了宗门对其的教导,严令让其闭门思过,禁足于丹鼎峰的静室之内。   反倒是听闻王卉那一碗复灵汤,不仅有复灵之能,还有驱除丹毒的功效后,重榛真人也不由得沉默一阵,却是暗中下令不准再传出轻视药园的话语,也交待了正宣真人要严加教导宋城。   药斗一局胜了宋城所带来的巨大改变,王卉是深有体会。原本一直门可罗雀的药园竟也有一些弟子前来上门求药,甚至其中还有曾嘲笑过王卉的人。   也是直到此刻,王卉才真正见识到了实力的强大作用。一个人如果没有实力,就算没有招惹到别人,但照样还是会有人欺上门前。只有掌握实力,有了本钱,才能活自己的命。   王卉比完一次,就没了别的比赛,就索性回到药园等成绩。   昭苏长老与昭芙长老速度极快,不过等了半天,成绩就已经在广场之上的年榜上公布出来。李嫦比王卉自己都心急,急急忙忙去瞧了,就兴高采烈地来给王卉宣布好消息。   王卉的平时成绩不算太突出,但是药斗这一块,昭苏长老给了她极高的成绩,两项一综合,她目前的成绩位列前三,与段千凰并列位于第二,至于第一却出乎意料的不是一直都惊才绝艳的谢长安,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顾重华。   “顾舜华,顾重华。”王卉低声呢喃道。心中觉得此二人定是有些关联。   李嫦听到二人名字,猛地一拍手,吓了王卉一大跳,“我才想起来,忘记给你讲这事儿了。   你可还记得顾舜华?听说你们还是一块拜师的呢。只是她最近却过得不太好。   顾家家主顾寻素来独宠彭慧师叔一人,膝下也只有顾舜华一个女儿。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个带了私生女的外室来,闹着要让私生女入了族谱,那个私生女就叫顾重华。后来听说彭慧师叔气急之下,将顾重华推入了湖中,本来都已经死了的人,却突然复活了!本来只是个五灵根的人,却是机缘不断,一下子洗去了灵根,成了难得的雷火双灵根。   顾寻一见这,当即就将顾重华送入了玉虚门。按理来说,她的灵根拜入御剑峰更好,却也不知为何,非要拜入丹鼎峰,据说还曾想拜入药园,只是被凌玥师叔给拒绝了。这才被正宣师叔收为了弟子,入门还不到一个月,却已经能够越级打败对手了,这次的测评排到了第一名!   顾重华素来与顾舜华过不去,要与顾舜华争少家主之位,现下顾家也正在彼此斗着。”   王卉听罢,心道这顾重华的经历忒是像了小说之中女主重生或穿越的故事了,不知这顾重华究竟是哪一种。顾重华与顾舜华过不去,还机缘不断,备不住就是重生而来窃取他人的资源,重生的可能性还是大些。   且现下也不确定此人是敌是友,先观看些时日,若当真与自己有了牵连,在做决定。反正敌在明我在暗。 第36章 武斗开始   御剑峰乃是宗门之中, 实力最为强大的峰, 其中峰主翎光真人乃是数一数二的剑修, 一手剑意传说可以划破虚空。但是御剑峰一向以苦修为主,虽占地面积极大,却并无华美辉煌的建筑。剑修以洞府居住, 颇具特色的是,每一个剑修洞府门前都会放置着一块巨大的横山石。   横山石素来以坚硬不催闻名于世, 但也因此,极难采石, 故而不能被当作炼器材料,其价值也相对廉价许多。不过在市面上, 横山石是绝对少见的,通常都是深藏于横山之下, 鲜少有修士能够撼动其几分。   不过在御剑峰之上,横山石比比皆是。据说当年翎光真人练剑, 剑气滔天,剑势锋锐无比, 没有一个人、一个法宝能够抵挡其全力攻击,为了更好地练剑,翎光真人连夜动身去了横山, 一招长虹穿云, 将横山石劈成了许多大块碎石, 震撼当世, 第一剑修的名声也由此传出, 不少弟子都慕名而来.也是从此开始,凡是御剑峰弟子都必须用横山石为试剑石,只有在这试剑石上能够留下剑痕,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剑道,成为一个合格的剑修。而又因剑修练剑威力巨大,时常会损坏门派建筑,故而翎光真人就命弟子用横山石打造了十八个斗武台,以供平日里弟子比武之用。近年来,宗门的武斗比试也都放在了御剑峰举行、   “天啊,这剑痕可真厉害!”李嫦指着道路旁的一块试剑石惊叹道。顺方向看去,草丛之中,乱放着一块巨大的试剑石,一道剑痕直直拦腰将其劈出了一道豁口。   好生厉害的剑痕,竟还有剑意蕴在其中。王卉伸手抚过剑痕,指腹上犹有刺痛之感。   “此乃是翎光真人少年时期的试剑石,因浑身剑痕,不可再用,才被真人丢弃在此,却也让我等能领略其一剑风姿!”一身着鹅黄襦裙的俏丽女子说道。她眉间点有剑纹,正是御剑峰之中明德真人的剑灵——明月。   王卉转眼瞥了眼正活蹦乱跳的少女,心里复杂难言,半天接受不能。如果师尊看见明月的样貌,只怕会发飙吧。   这明月一双笑眼,眉宇飞扬,同明德真人所出无二,只是那自眼下的轮廓,俱是同凌玥真人相似。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只怕是会将其当作是明德真人与凌玥真人的私生女了。   许是为了讨好凌玥真人,明德真人许诺要亲自来接王卉去御剑峰参加武斗,却因临时有事,托了剑灵明月前来。幸好师尊去了谢管事那里,否则看到了明月样貌,这可真没法解释了。   明月将王卉与李嫦二人送到御剑峰中的斗武台前,明月就转身离去,自有两个青衣童子前来引路。   王卉二人来的算晚,这斗武场内已经有不少人群。王卉扫眼一望,正见到顾舜华,其身后还跟着一名娇小少女,眉目生的比顾舜华精致不少,也有几分相似,去拢着一层动人气质。   这应该就是了顾重华。王卉同顾舜华有过交集,也不好视若无睹,便点头示意。   道童讲解道:“此次武斗,以玉珠排名进行对赛,如果一方失败,那么他的名次就会消失,无法在进行下一次的比赛。早在之前,你们的玉珠之上就已经分好了名次,你们查看一下,便准备比赛。”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明镜真人带着韩云祈与段千凰便已前来。   翎光真人乃是明镜真人的嫡亲师尊,如今翎光真人闭关修炼,如今御剑峰诸事皆由明镜真人进行主持。   “明镜师伯(师叔)!”一众弟子向明镜真人拜见。   明镜真人正色点点头,“此次武斗大赛正式开始!”说罢,其双袖微微耸动,明镜真人抬手一扬,那斗武台上的两条雕刻的飞龙登时如同活化了一般,相向而飞,在空中相撞,迸发出绚丽的光芒,而这斗武台上的封印才算是被解开来。   而与此同时,第一位上台的弟子正是了明镜真人真传弟子段千凰。   “竟然是她!”李嫦皱眉呢喃道,也就只是王卉站的离她十分接近,才能听得见。   王卉不知段千凰背景,纳闷道:“怎么了?你认识她?”   李嫦瞥了眼站在台上、面容冷艳的段千凰,“自然是认识的。她原是俗世的一个乞儿,因偷盗遭到追打,被明镜师叔救下,就此带回了宗门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养成了她的性格。竟是无情冷血至极,只将人命视为草芥。她初来时,天资极差,修炼数年,不得入了剑道,后来在万兽山以一人之力诛杀了千头灵兽与数十位凡人,才得以以杀入道。而从此,也就开始进步飞快,在宗门一举扬名。”   在听到段千凰曾杀了犯人后,王卉道段千凰果真是冷酷无情之人,只是也不解为何诛杀凡人过后,段千凰还可以进入门派。“她诛杀凡人,难道宗门不会管吗?还是那些凡人罪有应得?”   李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有仇,又有些没仇。她听说也是贵族女子,只是父亲薄情寡义,宠妾灭妻,将她母女二人逐出家门,母亲得病而亡,才会沦落街头。她势要为母亲报仇,这才诛杀了她父亲一整个家族的人,不管老少,都是一一杀尽。事后,她得以入剑道,资质绝好,又有师尊师兄相护,也不过面壁数月,就没了事。也是从此开始,她为了追逐实力,而无所不用其极。而对其师尊、师兄有害的人更是了她的眼中钉。   你曾经登上青云榜,正好将韩云祈挤下了一名,还刚好压了他一头,让韩云祈丢了好大的面子,备不住她要记将你记恨于心。若是你不遇上她,还好。若是遇上她,最好是闪躲为主,切莫硬碰硬。面子事小,安全才是真!” 第37章 斗武第一场   听到李嫦的提醒, 王卉笑着点点头, “你放心, 我会小心的。如今她的修为比我高上两阶,即使我打不过她,也不会受重伤。再说, 也不一定就会遇到她。”   “也是,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李嫦嘟了嘟嘴, 但眼中还有些担忧。   王卉对其宽慰一笑,转眼去查看自己的号码。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王卉排在了第十五,正好与段千凰同时上台, 只不过一个是在一号比武台,一个则是在八号斗武台。   与王卉对战的十六号弟子乃是百兽峰的一位女修。修为与王卉一般, 都是练气七层的修为,瞧着约有二十多岁, 很是成熟妩媚。   那女修娇娇俏俏行了个道礼,“百兽峰, 聂菡双。有请师妹多多指教了!”   王卉飞身上台,回以一礼,“药园, 王卉。多谢指教!”   这边王卉话音刚刚落下, 那边的聂菡双就已经起身跃起, 双手一扬, 做出一个手势, 颇为古怪,嘴中呢喃一阵,就见那一抹娇俏身影顿时在空中消失不见。   台下诸人一片惊呼,也有不少修士在寻找聂菡双的身影。   王卉微微一惊,随即静下心来,开始用控灵术感知周身灵气波动。久闻百兽峰的蝶隐一法乃是身法之中的上等,即使是练气期的弟子也可以随时隐藏自己的身影,但是终有一处疏漏。任何隐身的法术虽可以隐藏身形,却也不可以隐藏修士的灵息。而王卉一手控灵术不仅是提高自己对灵气的控制之术,也是提高对灵气的敏感度。   双手略有颤动,王卉眼睛一眯,唇角不自觉勾出一番了然笑意。   在那里!王卉做好准备,身形不动,待那一股灵息接近身边的时候,出其不意,瞬间一掌击向聂菡双。   “呵呵。”聂菡双轻笑一声,空中一翻身,便已经到了王卉对面。“师妹还真是有些本事!”说罢,便从腰间取出暗褐色的木质笛子,瞧上却是古朴无华,只有尾端雕刻着两条交织缠绕的蛇。   王卉眼神一凝,怕这聂菡双夺去了先机,在其开始召唤之时,便已经出手攻去。   百兽峰弟子修行御兽之能,都有自己的本命灵兽,也有与之匹配的灵器。只怕这雕蛇笛子就是了聂菡双召唤灵兽的灵器。自己与聂菡双修为相当,倘若再让她召来了一个灵兽,只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王卉想罢,便身形一转,双指掐起,剑指指向聂菡双,“缠丝藤!”大喝一声,只见千千万万的纤细柔韧的藤蔓从王卉手中甩出,直直向聂菡□□去。   聂菡双正在引兽,惊闻周身动静,急忙一个后空翻躲去了那缠丝藤的攻击,原以为不过如此,正欲讥讽一般,却不料,那缠丝藤上早已经被王卉附上一道灵术,能够识得聂菡双的灵息,纵使她逃过一劫,却也躲避不过这缠丝藤。   好狡猾的招数,这是诚心不让我祭出灵蛇。聂菡双心中暗恼,急忙甩出数道火球术,将这缠绕成一片的缠丝藤给烧得个干干净净。   这火势猛烈,竟是扑面而来,王卉急急刹住脚步,使出一道水系灵术,将这火给浇灭,却听闻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笛声,可不正是了聂菡双在吹奏?   王卉心道不好,急忙飞身脱离,横脚一踢,便将聂菡双手中的笛子踢落在地。   聂菡双正在吹奏,突然一下被打断,极为不爽,睁开眼就见王卉已经是逼近面前。轻笑一声,聂菡双弯腰而起,将地上不远处的蛇笛捡了起来,嘴唇扇动几下,笛声继续。   王卉暗中焦急,加快速度,却在半途中被一阵光芒拦住了去路。   就见聂菡双身侧,一条身长约有九十尺的巨大灵蛇正柔顺亲昵地盘绕在聂菡双的裙摆之处。灵蛇身形巨大,全身身子全是紫色,身上绝无其他颜色痕迹,远远望去,像是一条深紫丝带萦绕在聂菡双身侧。   好大的蛇!王卉急忙刹住脚步,眯起双眼,打量起这看似十分温顺的巨蛇。   似有所感,灵蛇忽的转过蛇头,一双冰冷的瞳孔,溜溜地在王卉身上打转,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吞吃了这个小东西。   王卉身上泛起一阵凉意,双手一合,只见素白的掌间闪出一片橙红色。聂菡双双手微紧,握住蛇笛,将灵蛇的威力瞬间又提升了几倍,唇间微动,一道清越的笛音响彻天空,灵蛇也随之奋起,向王卉方向直直扑去。   灵蛇身高近百尺,向下压去,就像是黑云压城,威压十足。王卉身形一闪,一个跨步,就是一个瞬移到了旁侧,双手一挥,便是一道湛蓝色灵光从弯弓之中射向灵蛇。   那蓝色灵光在空中疾飞,逐渐化作一把冰箭,锐光闪现,刺入灵蛇皮肉之中。   “砰!”灵蛇嘶吼一声,巨大的蛇尾拍打着地面,将身体之中的灵箭抖了出来,一双大大的瞳孔怒瞪着王卉。   明镜真人在此观看比赛,见这一幕,也是心生感叹。药园的控灵术已有多年未见,昔日药女风采尚是历历在目,如今王卉也是得了凌玥的真传,有些模样了。但愿王卉的进步,能够警醒云祈吧。   听师尊说,王卉明明是水木灵根,都是攻击力不强的灵根,怎么可能会凝结出冰系灵箭,来刺伤阿梦?聂菡双满目震惊,见自己精心饲养的灵蛇的皮肉受损,十分心疼。不过来不及细思,聂菡双开始吹奏蛇笛,正是所修炼的《御兽典》中的潮声曲。   果然,灵蛇阿梦听闻此曲之后,兽性大作,尾巴不住地在地上摩擦着,蛇信子一吐一伸,突然猛地起身,杀了王卉一个措手不及,不禁被灵蛇圈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王卉挣扎几番,倒被蛇身勒的生疼,却也没有办法,便试图以灵气将这灵蛇震伤,伺机逃脱。   聂菡双看出王卉想法,指尖轻扬,灵光一点。灵蛇似有所感,同时也收紧了力道。   “啊!”王卉吃痛一喊,灵蛇也趁机从口中吐出一团毒雾,王卉迅速反应过来,也不由得吸入几口,心说不好,反身一抓,抽出一根玉簪,正好扎在了蛇的七寸之上,想要趁机逃出这蛇的环绕。   灵蛇虽是灵兽,比同阶修士要强大不少,却也因为已经与聂菡双签订了契约,故而能力方面受了聂菡双的限制,目前也达不到筑基期,没有肤若钢铁,刀枪不入的本事。王卉一刺,正好刺入弱点,让它顿时吃痛,瞪大瞳孔,一个甩尾,将王卉甩了出去。   王卉暂时将那团毒雾用灵气包裹住,稳在体内,一个翻转,在地上翻滚几圈,暗中却是不动声色地用控灵术控制自己地灵息,以免让聂菡双察觉自己地举动。   试图再次幻化出一把灵箭,王卉却是空手失败,体内灵气似乎受到了阻碍,再也无法听从王卉的控制。而此刻,王卉感到四肢开始用一种冰凉的感觉,行为也变得迟钝不少。   见王卉眉头紧皱,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些焦急神色,聂菡双娇笑一声:“王师妹,这是阿梦的特有招数,现在还不到火候,只能让你全身灵气被封而已,放心,待你认输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话音落下,聂菡双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冷意,袖子一扬,一把淡金色长剑就已经出现在其手间。   聂菡双轻轻挽出一个剑花,纵身一跃,飞向王卉。王卉瞳孔微张,急忙闪退,却也不及这聂菡双的速度。聂菡双手腕一转,便已经将长剑横在王卉颈间。   冰凉的触感搁在脖子上,王卉有些紧张,目光紧紧盯着聂菡双的剑,心中却有些兴奋,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嘴角轻微勾起一个弧度,王卉装作犹豫不决,暗中却在使出引灵诀中的净灵术。   净灵术是引灵诀中用于给制药提纯的一种法术,原也只是用于制药,直到凌玥当年开创了新的妙用,只不过凌玥少有显示出来,也就很少有人得知。   王卉藏在袖中的右手中指轻弹,指上花纹一闪,就有一道细白的灵气顺着手臂涌入灵窍之内。那团被灵气包裹住的毒雾正在体内挣扎,却在这时,一股特殊灵气冲了进来,将毒雾封锁住,宛如一条锁链,正在不断地收缩,只觉毒雾膨胀又缩小,挣扎了几次,就破灭在了锁链之中,溢出的几丝也被灵气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聂菡双见这,信心满满,低头靠近王卉,嗤笑:“原先听闻王师妹的名声十分响亮,先前倒还有些害怕,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么就胜出了,还真有些不可置信呢。”   就是这个时候!   王卉体内灵气已经完全解封,听闻聂菡双挑衅之言,王卉也不再忍耐,手掌猛地一推,一记兰花封窍手就已经打在了聂菡双灵窍之上,让没有防备的聂菡双一下子后退了数尺之远。 第38章 初胜   聂菡双出身贫苦, 乃是异族, 自幼与五毒为伴, 身具金水双系灵根,因能驯服灵蛇阿梦,才被收入了百兽峰。   百兽峰中这一代的新入门弟子, 大多都没有达到筑基期,没有自己的契约灵兽, 而这聂菡双一入门,就可以驯服雾蛇幼子阿梦, 自然是出尽风头。   她原就修为与王卉同等,心头自傲, 很少听同门师兄弟的讲解,也不知要去修炼法术, 而且实战经验还无一次,就靠着阿梦占了多数胜算, 且在青云榜中排在了第十位,当初被王卉压了一头, 已经不喜。如今被王卉一掌打倒,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声音传入耳边, 羞愤难耐, 也顾不得检查自己伤势, 紧紧盯着王卉, 似是要用目光将王卉千刀万剐。   王卉身中毒雾尽除, 自然神清气爽,拍了拍双手,狡黠一笑:“聂师姐,你这毒雾当真是厉害,可惜不巧,我误打误撞就破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聂菡双被她气的脸色通红,一把抓起掉落在地上的蛇笛,欲要吹奏,却突地发觉,自己身体中的灵窍似乎被封住,灵气堵塞不前,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招数使出来。   眉目紧皱,眸子之中带着几丝阴狠,面容狰狞,聂菡双猛地扭头瞪向王卉,却是尖声向一旁观战的明镜真人喊道:“师伯,王卉她耍阴招,暗中对我下毒,如今我全身灵窍尽堵,烦请师伯还我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望向王卉的眼神也不觉带了几分鄙夷。   “久闻这药园尽是些歪门邪道,只不过是因为青菱仙子的情分上,才会被容忍至今。看来传言不假,瞧瞧这王卉,灵根比不得韩师兄,却能进步神速,别不是也是什么阴毒法子。再说,当初那邪修怎么就叫她给碰上了?她别不是跟邪修串通一气了吧。”一面容刻薄的女修说道。这女修,虽是一副丑模样,却身着华美精致,可见来头不小。因此她一出口,身侧也有许多人附和,场面一下子更加热闹了。   “你胡说,李重帘,你休要满口胡言,阿卉自然比那什么聂菡双强。胜了也没什么。你不要随便污蔑别人!”站在一旁的李嫦将这看的一清二楚,也清楚王卉所使的自然是外公的兰花封窍手,哪里容得下别人污蔑,急忙去辩解,气的小脸通红。   明镜真人望了那女修一眼,心头顿时怒火丛生。这女修不是旁人,正是他师弟明慧真人的独生女儿李重帘,自幼同被收养的段千凰一同长大,情分素来极好,却是被宠坏了,心思单纯,哪里能说出这般有条理的话语,还不是段千凰指使的?   这弟子,果真是如同卦象所显,道心不正啊。   明镜真人深深望了一眼已经比赛完站在韩云祈身旁的段千凰,颇有失望之感,只低声叹息一句,却也觉得弟子所说有些道理。   着实是人们对于药园的观念根深蒂固,哪怕宗主也不太看好药园。这明镜真人纵使对王卉有所欣赏,却也始终对药园以及凌玥真人心存偏见,当下听闻,也有些半信半疑。只是他到底对王卉心存一些欣赏,并未轻易下决定。   王卉出身药园,一手炼药的功夫的确是出彩,若是为了取胜而不择手段,也是有几分可能。   见众人反应,王卉眼色渐冷,望向聂菡双也颇为讽刺,还好她留有后手。   “师姐可别污蔑人。师姐的雾蛇也是有着吐出毒雾的本事,怎么,它伤了我,就不是事儿,而我还手,就成了舞弊了?再者,师姐比我入门早,应当见识比我深,怎么会认不出我使出的乃是当年虚散道人自创的兰花封窍手?昔日我拜师,虚散道人便将这功法送了过来,这如何算得上是下毒呢?”王卉微笑说道,她言语清晰,声音平稳,并不像聂菡双那样歇斯底里,让人听着舒服,也就多少有些偏向。   听闻此话,明镜真人才恍然想起,王卉出招时自己总是有种熟悉感,只是王卉的兰花封窍手尚且不成火候,只能装个样子,威力也只能持续一时,这才不会被轻易地瞧出来。   王卉一番话语,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无疑是将聂菡双的颜面撕破了开来。   聂菡双一张娇面青青白白,颜色复杂,望着王卉,眼里满是羞怒火焰,却也说不出一句话。   事情明了,这胜负自然也就没了疑问。明镜真人当即公布结果,霎那间,聂菡双面如死灰。   输了比赛,又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可想而知自己日后的待遇。聂菡双倔强不肯认输,却又不敢出言反对。气愤之下,怒把雾蛇召回,却发觉自己的灵窍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顿时惊讶地望向王卉。   王卉低头一笑,足尖一点,就轻松飞下斗武台。   比赛获胜,李嫦比王卉自己还要开心,一把挤出人群,围在了王卉身边。   “这下好了,看那群人还敢污蔑人嘛!”李嫦挽着王卉的胳膊,虽是在对王卉说话,却是眼神不断飘向李重帘那边。   李重帘气急一张脸,欲要前往这边与李嫦争吵,其身侧的段千凰眉头紧皱,望了一眼正盯着这边的明镜真人,心不由得收紧。最近师尊已经因为王卉对我与师兄有所失望不喜,若是此番再闹出事故来,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段千凰急忙拉着李重帘,见其依旧嚣张,不禁有些埋怨李重帘的无脑,若非这样,自己岂会被师尊怀疑。但这李重帘出身难得,又对自己死心塌地,倒也暂时还有用处。段千凰压下心中不满,轻声道:“师妹,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出气,可这件事情当真怨不得王卉师妹,在这样下去,恐怕师尊也会生气的。”   李重帘满口话语哽在了喉中,颇为委屈,拽着段千凰的衣袖娇声道:“师姐,你就这么忍着?”看段千凰已经有生气的迹象,李重帘扭捏道:“师姐我知道了,不会的。”   段千凰松了口气,眯起眼睛望向王卉一边,还真是有福气!   果真同梦中一模一样的结果!   顾重华双手渐渐捏紧,双目颤抖,直到此刻,她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回来了!   当年顾舜华逼迫自己逃离顾家,不得已成为金家少主的炉鼎,最终惨死。如今我重生回来,又岂能再落得当年的凄惨下场?顾舜华,今生我夺走你的一切,看你还能如何逍遥!还有那些凡是帮助过顾舜华的,通通都是我的死敌!   激荡的情绪逐渐地恢复平静。顾重华才缓缓将目光移向正在与李嫦交谈的王卉的身上。   前世王卉也算少有的人物之一。资质比不得如今的自己,奇遇更比不得顾舜华,但其最重要的息药环却是难得至宝,岂能落入王卉这等人的手中,凌玥不识好歹,拒绝了自己,那我就把这东西抢回来! 第39章 顾重华   成败已成定局, 就算聂菡双心有不甘, 也无可奈何,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号码消失,代表着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   与她同来的几名百兽峰弟子上前将聂菡双带了回去,王卉发现在聂菡双下台的那一刻, 自己的号码已经从十五上升到了八号,下一次抽签, 就要以这个号码去抽。   “阿卉,你是不知道, 刚才我都快被吓死了!那蛇也太大了吧,我都以为这蛇要把你给吃了。”李嫦朗声说道, 眉开眼笑,眉眼间尽是赞叹。   王卉应和几句。这局胜得还真是危险, 倘若自己猜错了聂菡双的性子,只怕是全盘皆输。   聂菡双虽前面占据优势地位, 却除了那条灵蛇之外,再无了其他拿手招数。其修为与自己相仿, 却鲜少修炼法术,与自己交战时,又多有言语讽刺, 可见是心思狭小, 却自视甚高的人。这样的人, 就像是高高的泡沫塔, 看似高大威武, 却是根基脆弱,一推就倒。   王卉的兰花封窍手只学会了形似,神似却不会,真真算去,只能封住聂菡双的灵窍半刻时间,只要聂菡双用灵气一冲就可以解开封印。但聂菡双一发觉自己被封住了灵窍,就已经慌张不已,以为王卉对其下手,无暇查看,这才给了王卉得胜之机。   “你怎么样?”王卉问道,“肯定是赢了,你修为在我之上,宗门之中鲜少有胜过你的。”   李嫦弯眼笑道:“行了,我刚夸完你,你就夸我,还有完没完了,赶紧走吧。”话音刚落,就急忙拉着王卉挤出了人群。   与昔日门庭若市不同,今时今日的丹阁正宣殿算得上是冷清。纵使如今的顾重华名声在外,却也是顶着个私生女的名头,丹阁子弟一向最是看重正统,哪里青睐与她,更何况,顾舜华乃是昔日七仙之中玉仙之女,七仙之中的剩余六位仙子、甚至宗主都对其照顾有加,岂是可以得罪的?因此,也无多少人亲近。   殿内偏阁之中,男子的怒骂声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也随之而来。   正宣真人闻声叹息,又似是有所气恼,当下起身,往屋内走去。而其身后,正跟着个高挑少女,发丝高挽,眉清目秀,不过豆蔻年纪,却是姿态婀娜,风姿出众。   顾重华跟在正宣真人身后,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若不是还需要正宣的用处,会去忍受这样一个懦夫?顾重华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偏殿内,数个妙龄女子跪在地上,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还发出一些低低的抽泣声。一旁宋城披头散发,形态癫狂,颇有心神不稳之症。直到看见了跟在正宣真人身后顾重华,宋城的双眼才恢复一些清明,不再摔打桌上的东西。   女子嘤嘤哭泣着实恼人,正宣真人心头不耐,一挥袖子,就让这些女子下去。   宋城好色,十四岁就已经失了元阳,这些女子都是其历来搜罗来的姬妾。只是也不知为何,自打宋城见过顾重华一面后,就被其勾住了心神。正宣真人有心拉拢顾家,又见顾重华资质上好,也就放任下去。,有心促成一桩好事。   自宋城败后,又被宗主训斥一番,责令闭门思过,正宣真人心头怨怒,也不敢违抗,只得将儿子禁足于正宣殿之中,又不舍儿子孤寂难耐,便命这些姬妾日夜陪伴。   宋城自败于王卉手下,便日日羞愤难当,终日拿这些姬妾撒怒。   “重华,你也看着了,这些女子远不如你贴心,你师兄的心病只能让你开解了。”正宣真人和蔼地笑道,带着威压望向顾重华。   顾重华怀恨于心。这对不要脸的父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何德何能去配我这个顾家之女?日后且有好下场。   “后日比赛,我自有办法让你与王卉对战,以你今日的修为,又有我给你的法宝在手,必然不会输给王卉。你记住,一定要从王卉口中得出药园的炼药心经!”正宣真人将宋城安抚住,转而对顾重华说道。   顾重华应声,却自有打算。看来正宣真人还不知道药园的炼药法诀就在于引灵诀和息药环。可恨我此生重生的晚了,若是早一步先于王卉拜入药园,又岂会让王卉占了便宜,夺了我的机缘?不过这样也好,知道引灵诀后,也方便糊弄正宣父子二人。   对于与王卉对战,顾重华也是信心十足。虽说自己的修为比王卉还差上一点,甚至王卉已经学了引灵诀和拥有了息药环,但自己却是熟知王卉招数,早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而且按照前世记忆,此时王卉还未将息药环真正认主,如何能进得了空间。再加上正宣真人给的法宝,胜算十足。   一天的日子稍纵即逝,王卉在药园并没有修炼,稍作休息,便与李嫦一同前去抽签。   顾舜华刚刚抽完了签,名次靠前,第五名,抽中的正是了韩云祈。韩云祈修为在她之下,可以说,胜负已定,因此也就放松几分。见王卉与李嫦二人前来,行礼问候。   王卉回以道礼,转身去抽签。正碰见了顾重华。   顾重华生母乃是一介妓子,容色妩媚,身段窈窕。顾重华同她相似,不过十五,瞧着是比王卉等人更加娇媚。   顾重华见来人,笑道:“王师姐昨日比赛精彩至极,真是让我心生仰慕。”   顾舜华见她,面色沉下,眼神打量了一番王卉,似是在看王卉怎样反应。   王卉不知,因先前已经知晓顾重华的来历,心中已经对她生出了忌惮,自是对顾重华亲近不起来,淡淡回道:“顾师妹也是进步神速。”   王卉拿走自己的对战号码,低头一望,只见十一号的下方,写着顾重华三个大字。王卉郁闷,这还真是个缘分!   一旁顾重华面色无异,淡定将玉牌塞入怀中,早已经有了结果的事情。正宣真人早已经告诉她,将带有红点的签子抽出,就会抽到王卉,果真如此。只等明天了! 第40章 再战   王卉与顾重华的比赛定在了下午, 中午回去休整一番, 就直接去了赛场。   因是近日来顾重华与王卉的风头极盛, 有许多结束了比赛的弟子都跑来观赛。   王卉到时,正见顾重华以一个优美的手势将一个年轻男修困在了幻阵之中。   的确,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 能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幻术,已经算是难得。   “新入门的顾师姐好厉害, 想必,比起旧的顾师姐也是不逞多让。”台下众人细细窃语, 叫好声不断。   顾舜华听闻,不禁冷下面容, 转身去了别处。   “也不过尔尔罢了。”一声清冷女音传来,众人回望, 只见段千凰手拿轻剑,正缓缓走来。   段千凰的威名远远比顾重华等人来的厉害, 昔日其以杀入道的血腥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众人不自觉就为其让出了一条空道。   “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真以为自己就是宗门第一了吗?”段千凰低声冷笑, 旁人不知这顾重华的来历,她可是一清二楚。   最终,顾重华以一个漂亮的腾飞结束了比赛, 男修似乎被其的招数所折服, 干脆就认了输, 顾重华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显得端庄谦虚。   已经轮到自己比赛, 王卉跃身上台,不等向顾重华行了道礼,顾重华就已经抽出一条锁链,手腕一转,向王卉挥来。   王卉略吃惊,急忙用羽仙诀闪躲过去。   “好俊的身手!”王卉所使的羽仙诀虽不是极好,却是她这个修为所能修炼的最高等级的身法,她又日日苦练,易容易领悟,自然极为巧妙。这台下众人有一些是修炼外家功夫的,见状,不由称赞了一声。   顾重华神色一怔,随即不由眉头紧皱。记忆之中,王卉的身法一直是弱点,直到后来得到了万佛宗的罗汉幻影诀才能算是好些。如何今时今日,就已经这般出色?莫非是出了岔子?   来不及细思,顾重华暂时将此事放下,双掌紧合旋转,十指弹出,就见数道紫光向王卉劈去。   王卉见状,不知顾重华究竟修炼的何等功法,好生奇怪,旋即想到顾重华乃是雷火双灵根,顾家家主也是以一手凌厉的雷系法术出名,便也想了明白,只怕是顾家的秘术。   那雷术好大的威力。虽然只是初级的法术,却是威力异常的大。王卉闪过之处,皆留下一道极浅的痕迹。要知道这斗武台乃是由横山石所建造,这顾重华能在其上留下痕迹,也足可见其厉害。   见王卉无暇顾及其他,顾重华得逞一笑,奋力一甩手,那锁链便袭向王卉。   这乃寒石锁,就是用南海深水之下的千年寒石所做。其中寒气逼人,一旦击中,浑身筋骨必受寒气所伤。而常年将其携带在身旁的修士也会受到寒气侵袭,时间久了,便会受了寒毒。只是这顾重华乃是雷火双灵根,至阳至刚,正克这阴寒之毒,故而才选了这寒石锁为武器。   王卉手一挥,甩出一招万枝缠,千千万万的枝藤缠绕在王卉身前,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那不断飞来的雷术挡在外面。   还没等王卉缓上一口气,一股剧痛袭上后背,“啊!”王卉双手松动,那万枝缠也失去了大半的威力,在持续不断的雷术攻击之下,正在瓦解,嘴角也不自觉涌上一丝血意。   王卉只见眼前一道紫光,一记雷术就击打在身上,细白的脖颈之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那万枝缠也被打破,此时王卉法力消散,不得不退到台边,只差一步,就要跌落下去。   “嘶!”稳住身体,王卉回到台中,轻抚脖间的伤口,指腹传来一阵电击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重华暗自勾起一抹笑意,袖中指尖弹出一颗小球,那小球顿时在台上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师姐,该认输了。”飘渺的女音从耳边四周传来,王卉猛地抬起头,只见周围一片雾气,若隐若现有着顾重华的身影。   王卉心中一震,该死,被顾重华的拉入幻阵了!   顾重华拜入丹阁不到一个月,所学的玉虚门法术不过少许,而且其正式踏入仙途,比王卉短上不少,如今不过刚刚开始,就将王卉困入幻境,着实厉害。   段千凰面色凝重,她虽对王卉无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王卉实力算是出众。可眼前这顾重华的幻术也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自己是小瞧了顾重华。   顾重华见将王卉困入幻境,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足尖轻点,双手旋转一周,手腕一转,腕上一串金铃作响,片片鲜红花瓣似是飞刀一般,涌入幻阵之中,将王卉紧紧包围。   王卉原本还无法察觉顾重华气息,突觉胳膊一丝痛意,再睁开眼来,就见无数的花刀将自己包围。   这花刀锋锐无比,却并不会伤到要害,想来,顾重华也不想违背门规。   花刀不曾停留,如同剑雨一般,向自己袭来。王卉身形一转,飞到半空中,轻笑一声。顾重华有千片花刀,我亦有万叶飞针。双手一样,左手挽起一道灵光击向右手指上玉石,王卉只觉右手一阵轻微震动,千千万万的千叶万花针刹那飞出,只闪过一片银光!   飞针与花刀碰撞,飞针刚且尖,那花刀柔则弯,以柔克刚,以刚克柔,竟是势均力敌!   正在这时,那紫光闪烁,接连袭来。王卉左右闪躲之间,若有所思。   还真是该感谢初中学的化学没全忘光。水能导电,自己的水灵根虽然能产生水,却是毫无杂质的净水,这样也就不能导电。那如果再加上自己的血液呢?人血可是能导电的呀!   王卉狡黠一笑,剑指一点,一道水流从指尖流出,再将食指掐破,滴下两三滴血液于其中,那水流逐渐变成了粉红色。   王卉见事成,食指转而指向那雷电方向,这水流也就向那方向用去。而同时,王卉另一手指向下方花刀方向。   就见原本还只是袭击王卉的雷霆箭术竟然汇成一体,通过那水流,向花刀涌去。   这雷霆之术威力强大,更何况是千千万万的雷术汇聚成一体,威力之大,可想而知。王卉可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武器,故而急忙将千叶万花针收回。   那雷霆与花刀相碰,彼此互不相融。花刀不是凡物,只是这雷霆之术威力颇大,又有火焰凝结其中,竟是要把花刀烧化了去。   “噼里啪啦!”一阵爆炸响,烟雾弥漫,还有星星点点的火花迸溅出来。王卉双眼微闭,只等烟雾过去后,再想办法脱离幻阵。   声音渐消,原本艳丽绮美如同一片花海的花刀已经化作点点残屑,宛如落红浸染一地,尚且还有几丝雷电在残屑之中轻微作响。   一下子将两个威胁都消除掉,王卉松下一口气,原本冷静的面上才带出一丝笑意。   幻阵既为阵法,那必然有一定的阵法规律,以及组成阵法的阵眼,这二者都是组成阵法的要素。只要找出其中之一,都可以破除这幻阵。王卉不禁深思,暗自猜测这阵法之中的规律法则。 第41章 再胜   此修仙界的修真, 修的乃是道教, 故而阵法之中亦是讲究的是道教的八卦演算法则。   高中之时, 数学老师曾讲过,中国的数学史其实与八卦演算脱不了关系。有许多八卦之中的奥秘都可以用数学的规则来揭开。   王卉与顾重华相处不久,但仅凭李嫦的一些介绍, 也知此人重生归来,掌握了一些机缘, 必是谨慎,不敢轻易露出马脚。这样的性子, 又怎会大意地将阵眼投放于阵法之中?必是随身佩戴才是安心。自己若是要自行破阵而出,就必须寻出这阵法之中的规则。也只有破除了幻阵奥秘, 自己才能与顾重华真正对决,否则就算自己比顾重华的修为高又如何, 看不见其身影,感受不到其灵息, 也只能被困在幻阵之中,坐等认输。   王卉从未钻研过布阵破阵之术, 对于幻阵仅有的了解,也还是通过查找蜃珠有所了解,如今也只能通过以往高中老师趣味教学里提及的星星点点的八卦知识来试图破解。   王卉猜测, 这幻阵为虚, 虚即是无, 无则是零, 而零则是对应八卦之中的无极。   幻阵, 即是由虚幻化成实,其本源应该就是虚。若自己所猜无错,那么倘若真要形成一个幻阵,就必须每一个细节都形成一个零,才能将幻阵的威力激发出来。真正的幻阵,能够虚实共生,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相生,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破绽,沉迷与幻阵之中,误把其当作事实。   顾重华施展幻阵的目的与当初那邪修相同,无非就是采取了攻心一招,就是为了让自己处于封闭环境之中,让心境从最初的镇定与平静变得焦急和惶恐,以致最后的脆弱。最后找出自己的弱点,一击攻破。   不过这顾重华的幻阵可比那邪修精炼不少。若是放在那时,王卉可是要被困住多时了。   可惜王卉修的是药道,自息药环认主之后,曾日夜藏身于空间之中,与灵药仙草为伴。可以说,这般的封闭环境,早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了。因而也就有心思去钻研破阵之事。   而如今顾重华修为有限,施展出的这一幻阵仍可以听觉她声音,刚开始之时,也仍可以隐约看出其身影变动痕迹,可见,这顾重华的幻阵并非是无懈可击,而是有所破绽。那自己只要找出了破绽所在,不就可以破除了?   王卉隐约理出一条头绪。   方才自己躲避花刀之时,曾留意一下,这幻阵之中有九条线引,将真这幻阵连接起来。   九条线引乃是幻阵的基础,这“零”也就必然与其息息相关,十有八九就藏在线引之中。   王卉沉吟片刻,最终咬了咬牙,狠心从储物镯中拿出了五块中品灵石。   王卉此时修为较低,灵石也不强大,能窥得这些线引的一些面貌已经是难得,却难以捕捉其全影,引灵诀正好派上了用处。   缓缓抽出灵石之中的灵气,王卉运作引灵诀,敷于双眸之上一层灵光。那原本莹润光泽的灵石顿时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而此时原本若隐若现的九条线引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王卉眼前一亮,急忙飞身上前观望,口中不住的演算。   果然!   王卉心神一动,面上涌上一层喜色,眼睛发亮。   这九条线引由一节一节的组成,交织而成,每一节都代表着一个阵位,由一个数字符合形成。每条线引之中,数字增减变化,或阴或阳,都可在最后互相抵消,化整为零。而每个“零”所处的位置都为每两条线引的交点,这幻阵所具有的强大威力怕就是来自于此。   “怎么会这样?”王卉垂头呢喃道,眉头紧皱,带这些焦急。自己已经演算多遍,这幻阵的九条线引均是满足消减为零的计算,究竟是哪里存在误差呢?   王卉郁闷,有些沮丧气恼,却也不敢再浪费时间,抽取的灵石灵气维持不了多久的引灵诀,重新理好思绪,再将这重新推算。既然自己的猜想没有错,那么,只可能是自己先前出了某些差错。   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王卉开始从最后的线引进行推算。   一条,两条,······许是因为已经推演过一次,故而这一次王卉这一次还算顺利,可也正是因为是第二次,不由焦急不少,眉宇间亦是凝结出几些汗水。   对了,就是这里!   王卉欣喜若狂,来不及擦拭额头汗水,急忙飞身到第四条线引之前。   只见纤细莹白如玉的线引上,不同于其他的线引,其中的一个数字二灵光稍弱,若是不注意,只怕是要忽略掉这细微差别。也难怪王卉第一次算不出了。   这个幻阵怕是讲究均力,要求每一处的灵力都要相同,若是不均衡,只怕是要留有破绽。   眼前这处的数字已经被固定,自己无法摧毁,只有在其基础上稍加修改,以期破坏这“零”式之局。   只是那顾重华的灵根乃是雷火双灵根,而王卉自己则是水木双灵根,两者相克,怎么能用自己的灵力去修改这阵法呢?弄不好自己还要遭受反噬。   王卉冥思苦想,下意识地用手挠了挠脖子。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刚才被顾重华雷术击伤的伤痕。那伤痕之处尚有残存的雷系灵力,王卉手指碰上,就是一阵酥麻酥麻的电击感觉。   王卉眼神一亮,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这不是现成的灵力嘛!   运转引灵诀,王卉小心翼翼地将这残存的雷系灵力抽出,那雷系灵力缓慢地在手指上凝结成一个小闪电,十分活跃地跳动着,分外调皮。而王卉脖颈间的伤口也有所好转。   王卉看着指尖上那个不老实地小东西,笑的两眼弯弯。等会就靠你了。   这灵气细小,难以形成什么大的改变。所幸,让所有的数字都加减成零王卉是做不到,可这不让它等于零就分外简单了。   王卉缓缓地将手中的雷系灵力填补在数字二的下方。原本的二字就变成了三。这雷系灵力本就属于顾重华,与幻阵的构造灵力如出一辙,因此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排斥现象。   就在数字改变的一瞬间,王卉顿时觉得周身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扭曲变形,再没有方才的真实了。   心中一喜,王卉知晓这幻阵是已然被破了!   且说一旁的顾重华,她虽是重生归来,自是沉稳不少,可一时半会也难以改过原本的性子,久不见这王卉动静,自是以为其必是心如死灰,只等她求饶认输了。   这台下众人虽是等待稍久,却是没有丝毫不耐。这顾、王二人俱是新人弟子之中的后起新秀,如今榜单之上的排名大多定下,只差了这二人的比赛尚未决出胜负,许多关心自己比赛排名的弟子也都在比完赛之后前来观看。李嫦自是不用提,就连韩云祈、段千凰二人也都前来。   此次门派测评,韩云祈出师不利,败给了百兽峰的丹朱,颜面颇为挂不住,但其以往的名气仍在,故而也极少有人嘲笑。至于段千凰,自是出色。就连乃是冰系单灵根的天才谢长安也不得不暂避其风头,目前位居第二。   段千凰深知自己的地位权力全部来自于自己出众的实力,因而比起旁人更加在乎这榜单排名,生怕有人将其拉了下去。先前王卉与顾重华的表现已经让段千凰知道自己必是小瞧这二人了,故而她二人的比赛,也就有些紧张。只是她素来一张冷面,也让人瞧不出情绪,只有最亲近她的师兄韩云祈才能读懂,不免有些担忧   “师妹,你放心,她二人必然比不得你。”韩云祈私下里轻轻握住段千凰有些捏紧的双手,眉眼含笑,柔声说道。   段千凰回望韩云祈,面上带着一丝暖意,“师兄,我没事。我也想看看这二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如今王卉被困于幻阵之中,久久不能脱身,这心境着实不能称赞。可见咱们还是高抬她了。”   这话不假。几乎在场众人都是这个想法。也只有李嫦跟随在虚散道人身后,站在远处观赛,见此状况,不禁有些焦急,跺了跺脚,转身对虚散道人急道:“外公,阿卉是怎么搞得?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可就要比赛输了。”   虚散道人抿下口中茶水,笑道:“胜败,还是要看她们自己的努力。你急也没有办法。”   李嫦撅了撅嘴,转身继续观赛。   正当众人议论声渐起之时,台上传来一阵动静。众人只觉眼前一晃,有些狼狈的王卉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嫦欢呼雀跃,“我就知道,阿卉一定会出来的。”   顾重华与这幻阵的阵眼乃是相辅相生的关系。幻阵被破,她也因此受了创伤,吐出了一口精血。   见了王卉,顾重华更是大惊失色。前世王卉让她受辱,她对王卉的一切招数都记得刻骨铭心,却从未听说过王卉还是精通幻阵之术的,也正是因此,她才敢凭借自己从顾家偷来的幻阵宝典去对阵王卉。莫非这一世有了变化不成?顾重华心头涌上一种惶恐失措的感觉,重生归来,自己最大的依仗莫过于预知未来的记忆,如果出了变数,自己又该怎样?   不,不会的,天道既然让我重生,就必然是眷顾于我,又怎会轻易让我重蹈覆辙?看来日后要注意些王卉了。顾重华轻轻摇了摇头,擦去嘴角血液,抬头望向王卉,“王师姐果真厉害,我甘拜下风。” 第42章 历练   不管顾重华是否甘心, 榜单之上的排位已经成了定局。   可笑顾重华之前久费心机, 也只在榜单第一的位置呆了不过数日。   如今榜单上, 王卉位列第三,而段千凰则与谢长安并列第一之位,王卉与他二人仅有一分之差。   王卉先前打败聂菡双有投机取巧之嫌, 明镜真人虽判定她赢了,却给的分数不太高, 如今能排进前三,可见打败了顾重华的得分有多高。   王卉见此, 自是开心,转而对顾重华笑道:“多谢师妹承让了。”   顾重华气极, 咬牙说:“哪里。”   虚散道人见状,朗声一笑, 对还在高兴的李嫦道:“你这小朋友可真是个记仇的。非要再去刺一下人家的痛处。”   李嫦跺了跺脚,不依道:“外公, 你又不是没看见顾重华下手多狠。”   王卉同顾重华行礼,算是正式结束了比赛。一下台, 李嫦急忙迎了上来,见王卉脖间的伤痕,有些埋怨:“这顾重华的手也太狠了吧。”   知晓李嫦是担心自己, 但这是比赛之中常有的事儿, 王卉劝了李嫦两句, 自己却不太在意。   因先前谢长安曾送了礼来, 现在谢长安得了第一的名次, 王卉也不好无动于衷,故而托了人前去送了两瓶琼汁算是贺礼。   身为排位赛的前三名,宗门自有奖赏发下。   王卉得到的乃是一乾坤风光图。瞧着只是一副山水画卷,直到问了凌玥真人才知道,这乾坤风光图是一幻器,由门派之中的阵法大师布下阵法,其中自成世界,能让人毫无知觉地进入幻境,除非自己清醒过来,否则就出不来。就冲这一点,也比顾重华的幻阵之术强上不少。   她却不知,顾重华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幅乾坤风光图。   上一辈子王卉不曾与阵法高手对决,也就不曾得到这乾坤风光图,而这图则是被另一位女修得去,后那女修被顾重华设计杀害,因此才让顾重华得了这乾坤风光图。顾重华知晓了这乾坤风光图的厉害,这一辈子才不断地展露自己的阵法天赋,以期望这阵法大师房惊鸿能够赏识,将这乾坤风光图赠与。怎料王卉一个半吊子,凭着数学知识破了她的幻阵,让这房惊鸿认为其乃是有天赋之人,就顺势将这法宝当作了奖赏。   自从知晓了排名之后,顾重华原还抱有一线希望,听说门派奖赏已经发下,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去打听,待得知之后,方才死心,不由苦笑,莫非当真是自己任意改变命运造成地后果?我设计要去夺王卉的机缘,结果却反而被王卉夺去了我的机缘。天道,你果真容不得我!   前世自己惨死,那顾舜华与王卉却能逍遥一世。我又有什么罪过不成?顾重华心头猛地涌上一股怨愤不平。怨这天道不公,更嫉恨有人为何能够平步青云!   “天道不公。玉仙,顾舜华,王卉,我既重生归来,天道怎又如此薄待我,我又怎甘心轻易认输?”低低的呢喃之语从这少女口中传出,飘散于云海之中,将那话语中蕴藏的不甘、嫉妒与怨恨也吹得一干二净。原本妩媚娇艳的一张俏脸,似是拢上一层淡淡阴郁,加之身上已有鲜少的入魔之气,更显得狰狞。让站在少女身边的杂役弟子也忍不住面生骇色。   门派测评过后,宗门上下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王卉也按部就班地开始了自己的日常修炼。也开始重新到兰溪道人那里听讲道。与灵朱已有数月未见,得知了王卉的好消息,灵朱也趁上课给王卉道了贺。   灵朱一向好奇心甚重,与王卉交好后,也便鲜少掩饰,见王卉整日里宅在宗门之中,便问:“你平日里也不出宗门去玩玩吗?”   王卉一愣,放下手中书籍,抬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她本就是个宅女的性子,宅在宗门里数月也不觉得难受。   灵朱见了,还颇为吃惊。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个耐得住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到了修为之后,就可以出去进行历练,增强实战能力和捕获灵兽、收集灵草了吗?”   这还真是不知道。明明已经入门了半年多,却仍是个小白的王卉有些尴尬,干笑一声,掩饰过去。   灵朱见她反应,哪里还能不知道,觉得好奇又好笑,反而生出几分得意,耐心与王卉讲解一番。原来这灵朱乃是其师尊门下最小的弟子,素来得师兄姐的疼爱,反倒生出了教导他人的癖好。王卉这个修真小白,半知半解,正好拿来下手。   灵朱道:“你呀,别只以为只有宗门测评,告诉你,咱们峰与峰之间,宗门与宗门之间,也是有所评比的,只是相隔的时间不同罢了。宗门之间的比赛,尚且可以点到为止,这若是宗门外的比赛,怕就可能误伤性命了,这也是为何宗门专门在山中设了息龙谷一地,就是为了让弟子们前去历练。”   “息龙谷?”王卉疑问道。   “息龙谷乃是昔日的赤焰蛟龙的兽丹所化,经千万年,里面灵草灵兽都要比外头来的丰盛。只有持有玉虚门内门弟子玉珠的弟子才可以进入。这几日,我与方师姐正准备去,你若是愿意,就同我们一起。以你的实力,也是个助手。”灵朱见王卉已有几分意动,当下便出口邀请。   这自然是好。王卉原就苦于无人作伴,如今灵朱相邀,自是答应下来。   灵朱同王卉约好,两日之后,便在宗门与她二人集合。   王卉此人,素来细心,怕这息龙谷之中遇到危险,故而将自己做的药粉药液全都带了几瓶,这才算是安心。   灵朱与那方师姐瞧见了她所准备的物事,一是笑她劳心万事,又是感念她为自己二人着想,因而更加真心相待。   王卉同灵朱问好,就见灵朱身侧站着一位高挑女修。面白素雪,眸若清潭,也是一难得美人。   这方师姐便是王卉与灵朱初见时同二人介绍的那位女修。全名方皖朱,同灵朱一样,都是百兽峰妙灵真人门下的弟子,如今是筑基二层的修为,因灵朱性子跳脱,妙灵真人怕惹出了乱子,伤着了她,故而让方皖朱时常看顾着些。   方师姐打量一眼王卉,只见王卉长开了些,姿色清秀,眉眼间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坚毅。“不过数月未见,王师妹进步果然很快,也难怪师尊也夸奖了多次。”   王卉笑着谢过称赞。   “往东去,山林深处就是了息龙谷。王师妹你第一次去,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要跟丢了就是。”方皖朱说道。   王卉点头应道,手下一个手诀,将那药女扇祭出。不过几息时间,就越过一片葱茏的山林,到了息龙谷。   息龙谷从远处看去,正想一条绵延的龙形,只是这土地都呈现出红色,远看像是一片掉落在地的火烧云,像是被火烧过的状况。可能是因为这赤焰蛟龙乃是一火系灵兽。   入口处,自有弟子在此守卫。王卉等人将自己的玉珠出示,才算是通过。其中一个门卫打笑几句,“这些日子,比赛一过,新弟子就全都入谷觅宝猎兽采药了。”   王卉听了,心道自己果真是消息封闭了,竟也不知有这么个去处。想罢,又笑了笑自己。   “这息龙谷虽然是门派之中的地方,却也是隐藏着危险的。原先也曾听说过有几位师兄师姐在此中了妖兽的招数,命丧于此。”方皖朱边说边拿出三根莹红色的细绳系在三人腕上。“这相思绳咱们一人一条,即使中了幻术,也是可以找到对方的,以防万一。”   物产丰富,春和景明,风景如画,便是了王卉对这息龙谷的第一印象。刚入了谷,王卉就已经发现了不少在药王经之上出现的灵植。   方皖朱与灵朱二人都是为了灵兽而来,自是对这灵植没有多少兴趣。王卉心中暗知,便道:“方师姐、灵朱,我先在这附近摘一些灵植,你们便先去吧。然后咱们通过相思绳会和。”   方皖朱与灵朱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向深处走去。   王卉这才开始采摘起草药。   这地界处于息龙谷边界,故而草药等级都不高,却因年份久远,故而药性比上一般市面上的草药好了一些。   上一次炼药,王卉息药环空间中的药材大多都用完,如今又制了一些药粉药液带了过来,自是所剩无几,就算是再要种植,也来不及使用。这些药材也不失为好东西。再者,就算是自己用不完,拿到坊市去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想起自己对战顾重华时拿出的几块中品灵石,王卉就觉得有些肉疼。 第43章 窃夺   大概是因为许多弟子看不上这长在边界之处的草药, 倒是让王卉来了次大丰收。期间倒是遇到了不少的丹阁弟子前来采药历练, 见王卉这情状, 无一不是嗤笑几声,便摇头而去,毫不在意这些草药。这一来二去, 王卉也大概弄明白了丹阁弟子的择药标准,大概就是越难得、越珍贵的药材才是他们想要的。   殊不知, 这些寻常草药若是加以提炼,其药效不低于那些名贵的灵植。王卉摆弄手中刚刚摘下的一株双蝶花, 看这形状与色泽,都不禁叫王卉喜上眉梢。   双蝶花倒是不常见, 只是百年以上年份的双蝶花却很是少见。双蝶花是制作筑基丹的必须药材,在制药的过程中也同样需要。因此需要的数量很多, 常常不过几十年的年份就被采摘下来,导致市面上很少见。   自己如今的修为, 已经到了练气八层,少说也得将这筑基药定九基备起来。只是定九基对一味药材要求极高, 正是了这双蝶花,必须要是百年以上的年份,才可以发挥药效。王卉正为这发愁, 却是在这息龙谷捡了漏。   筑基分为十层基塔, 以灵盘为底, 层层叠加。基塔数越高, 这日后的修炼也就越为容易, 不少弟子都追求所谓的完美筑基,也就是十层基塔,可是往往因为机缘欠缺,或者悟性不够等等的原因,达不到。而当下十分盛行难求的筑基丹有提高筑基效率的本事,却也往往会使筑基者的基塔较低,达不到很好的高度。   药园有一秘药,还是王卉拜为真传弟子后,凌玥真人才交给王卉的。正是定九基,虽然名字夸张了点,但药效却也差不多,能在筑基时将修士的悟性与通灵感悟的能力提升了数个档次,进而提高基塔层数。这也是为何从前药园弟子虽少,但却精贵的缘故。   将这双蝶花小心翼翼地放入空间内的灵田之中,再养上一段时间,用灵田的灵气滋养,想必药效会更好。   “嗖!”的一声响从王卉的衣袖间擦了过去。王卉乍惊,急忙闪开来,就见身前不远处,有一断了半截的长剑深深地插入了土地之上。   这要是刺到了自己,要多疼啊。王卉有些后怕,暗恼这是何人在这打闹,全然不顾他人性命。   略微有些声响传来。天空之上,有一青一黑两位女修士正在对打,其中一人虽看不清面貌,但身形却颇为熟悉,仔细一想,方知是与自己比试过的顾重华。顾重华也不知与那人有何等仇怨,竟是下手狠辣至极,丝毫不留情,就连自己受伤了,也懒得理会。   王卉皱眉,想不到她也来了这里。   无心插手,王卉转身便离开此处。她可不想招了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段千凰,你从何得知了我的来历?既知道了我的来历,那我不欲与你为敌,你又何必非要招惹我?”青衫女修低头一瞥,眉间凝出一抹急色,随即拂袖收回一对弯月刀,仰头对那对面的女修说道。她眉目端秀,眉眼明丽甜美,自有可爱之处,正是了顾重华。   黑袍女修眉间含雪,眼凝秋霜,神态凛然,独有一种清冷傲意。段千凰见顾重华收了手,因为到底找这顾重华有事儿,也就见好就收,一个剑花,将手中轻剑收起,冷笑,“摄魂眼你可知?你的神魂异常,我怎可能察觉不到?还有,我倒是不想招惹你。那你跟着我作甚?你抢夺别人机缘的事儿,还少吗?休要跟我说,你那洗灵根的丹药药材不是顾舜华的机缘?”   顾重华面色微变,自是没想到这段千凰会对自己了解甚深。随即便反应过来,段千凰即是知道了自己来历,却又不戳穿自己,反而与自己在这耗了一番功夫,自然是有事商量,当下也便有了底气。“我拿了她的洗灵草,却也丢失了属于我的乾坤风光图。这乾坤风光图的价值远比洗灵草要高!你同我纠缠了半天,怕是有事吧!”提起这乾坤风光图,顾重华面色一僵,有些肉疼。   段千凰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犹豫压下,“我要你将你所知道的一些风云人物的机缘告诉我一半,而我也从此不再泄露你的秘密。怎样?”   顾重华瞥了一眼段千凰,见其神色严肃,不像是说假,柳眉一挑,便嗤笑,“你倒想得挺美。这么大把的机遇我白给了你,我傻吗?真当我怕你威胁我?顾家就是我的后盾,你虽然剑道高超,却也只是门派之中的一个弟子,门派看重你,却未必能为你撑腰!当年那个玉仙不就是个好例子?更何况你还比不过玉仙呢!我还有事,就不跟你纠缠了!”说话音刚落下,顾重华就跃身飞下去,正往那剑叶林方向飞去。   段千凰脚步跟了几步,又忽然顿住,望向顾重华的背影,轻笑:“你总会答应的。”   这息龙谷内气温极高,待到了正午,更是难忍。即使是修仙后冰清玉骨的修士也难以抵抗。更奈何王卉一个连筑基期都没到的练气期修士,自然忍受不了多久。刚刚穿过一片人迹罕少的剑叶林,才找到了个阴凉地儿休憩一番。   王卉擦了擦头上汗水,心道这进了息龙谷的修士少说也有上百了,怎么像自己这般满头大汗的倒是很少。莫非都有能够清凉的法宝?王卉感慨自己考虑万千,却是忘了打听这息龙谷的气候,如今受了罪。   王卉打量周围一番,这剑叶林因着只生长着剑叶,旁无他物,也就没多少人爱来。又因这剑叶着实尖锐,少说不得就要划破了衣裳,更是人迹罕至了。也是王卉此人倒霉,没带了避暑清热的法宝,这才不得不走到了这处来躲避热气。   剑叶林不远处就有一处潭水。在重重剑叶的映衬下,显得很是清幽。那潭水深不可测,隐隐映出潭边植物的影子。中间屹立着数块巨大的青石,上有花纹层层延伸,目望去,参差不齐,好生怪异。最中间的石头姿态最为奇特,顶尖处向下凹了一块,也不知盛了什么东西,满满的,时不时反射出一丝光亮,正巧对着剑叶林上方的一个空口,对着天空。   王卉面上一笑,这可真是幸运。正巧口渴。便上前去,舀了些清水来喝,顿时觉得浑身清凉。   一丝光照在了脸上,王卉诧异。这剑叶林的剑叶高高大大,将整个天空都给遮没了,哪里来的光?便抬头望去。   这才看清了那潭中央巨石之上所盛放的东西。   好一个白璧无瑕的白玉盘!   王卉眼前一亮,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到自己的机缘!   昔日凌玥真人授课曾说过宗门之中听说有一处宝地,能吸取日月精华,形成精魄玉盘,乃是制作炼药药盘的极好材料。之只是这宝地极少人去过,日子久了,就更没人知道了。没想到,竟让自己在这碰见了。   王卉欣喜,双臂一展,便纵身向上飞去,伸手直取那石上玉盘。   正当此时,眼前一袭黑影闪过,王卉只觉面上一阵掌风袭来,心头暗骂何人,来不及还手,只得闪过。却也不甘心,顺势扔出一瓶化骨粉。   化骨粉原是个阴狠东西,还是王卉刚刚修仙之时为了防身才带着的,虽不能伤害修士的修为根骨,却能伤及肌肤,皮肤腐烂,一个月后,才能消退。   “啊!”那人惨叫一声,出掌的那一只手早已流出了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潭水之中。而这人也一下子未控制好灵气,直接坠落到了潭水中,湿透了衣裙,说不尽的曼妙风光。   “呀!”王卉惊讶出声,那掌劲极为强势,原先还以为是个男子,如今看了这身段,可见还是个妙龄女子。   再仔细端详,可不正是了自己曾见过的顾重华?   “顾重华,你究竟想干什么?”王卉冷声问道。   她原先已有猜测顾重华是夺取他人的机缘,没想到今日倒夺到了自己头上,看来自己定是与这顾重华有仇怨了。   顾重华从潭水之中站起身,看了眼自己腐烂程度逐渐加深的右手,心头生恨。   她犹记得上一世王卉在这宗门之中找到了一个炼药秘宝,掐指一算时间,大概就在这段时间内。方才见到王卉身影,就急忙跟了过来,本想在王卉前面夺取宝物,却还是晚了一步。少说不得就是一场斗。   她尚还不知王卉已经知晓她的来历,忍痛将手上腐肉割下,却是面上含笑:“王师姐,这机缘也是见者有份,不过是你先来的罢了。倒不如咱们一分为二吧!”   王卉眸子在顾重华身上转了一转,冷声道:“你是丹阁弟子,没听说还要用这玉盘来炼丹的。难不成你想叛出丹阁,改投我药园门下?只可惜,先前师妹已经被师尊拒绝了。”   “若我定是要呢?”顾重华被王卉羞了一番,再也保持不住面上阴冷之色,厉声说道。   王卉不欲将自己的机缘拱手相让,笑道,“师妹,那便各凭本事吧!”   顾重华闻言,仗着自己距离玉盘较近的优势,直接飞去拿了那玉盘。   王卉眸光一闪,双手合十,数道水系灵气在手中凝结成了冰锥,尖锐的冰尖上闪烁着亮眼的光芒。王卉手一翻转,药女扇就已出现在掌中。   “扇!”轻喝一声,药女扇一挥,顾重华只觉一阵狂风向自己袭来,随即涌面而来一股寒气,抬眼一看,密密麻麻、闪着尖锐光泽的冰锥夹杂在风中,竟是扑面而来。   不屑一笑,挥手施展出一招奔雷斩。   “砰!”水面乍起一层一层的巨大波浪,透着雷电的巨大威力,层层交叠在一起,形成了滔滔巨浪,直接拍向王卉。   原以为这一招奔雷斩已能将王卉的冰锥给摧毁,却不料,那冰锥竟是分外坚固,突破强大的奔雷斩,与顾重华擦身而过,牢牢地钉在了顾重华身后的巨石之上。   见那巨浪来势汹汹,王卉手腕轻拍扇骨,原本精致秀美的药女扇瞬间变大数十倍,横在王卉身前,将那巨浪挡在身前。   巨浪之中犹有雷电之力,宛如狂风暴雨在这原本寂静的剑叶林之中张牙舞爪。   王卉体力稍弱,施展药女扇也逐渐有些吃力,咬牙用单手抵住扇骨,王卉三指伸出,在药女扇上轻轻划出一道手诀,双掌用力将药女扇向前推去。   “破!”   顾重华轻笑,她虽败给了王卉,却并不认为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能够破掉这一招顾戎时的秘法。这是上辈子顾舜华都忌惮的绝招,这一辈子,自己特意学了来,且看那顾舜华日后的表情。   只可惜,她只记得这奔雷斩如何威力惊人却忽略了自己的修为。   “砰!”   一声巨响之下,药女扇缓缓转回了王卉手中。巨浪与那股强大力量同归于尽,原本凝聚的水流也崩溃了,一刹那间,水花四散,在王卉与顾重华的中间形成了一道水幕。迸溅而出的些许水滴沾在了王卉衣裙之上。   这手诀名为拈花摧心指,乃是当初凌玥真人所教的秘术之一。奥义就在于将全身灵力全部运转于三指,再化三为一,凝结出一道最强的力量,拈花而出,却有摧心伤身之效。 第44章 素月鉴   顾重华挥袖, 凭空接下这一掌, 暂时安然, 却被周身的冰锥堵住了去路。   将涌上的怒气按压下,顾重华一把抓住冰锥,势要向上飞去。   “啊!”顾重华握住右手, 原本就已经伤着的右手顿时又烂了一层,已经隐约可见那森森的白骨。   顾重华眼中掠过一道冷光。该死的王卉!顾重华前世只有容貌才胜得过顾舜华, 自是爱惜非常,以容貌自傲。自重生以来, 更是素来爱惜自己的面容,这冰锥将她全全围住, 一不小心,就有烂脸的危险, 如何敢轻易尝试,一时间,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原来王卉自出招开始, 就已经将这冰锥之上撒上一层化骨粉。顾重华容貌不差,在宗门里都是算得上名号的美女,她又素来娇俏可人, 自然有不少男修爱慕。今日出来历练, 也依旧不忘打扮, 脂粉胭脂样样俱全, 一套衣裙也是别出心裁, 将曼妙身子尽显。王卉这才料定此人乃是极为注重外貌之人,哪敢轻易拿自己的容貌冒风险。   王卉见此,道是好时机。急忙旋身上前,取了那白玉盘。一双素手堪堪距离玉盘不过一尺,却突地听了下来。   玉盘之上,竟有两条通体剔透,呈现着玉粉色的小蛇瞪着溜圆的眼睛,正对着王卉吐信子。   难不成自己是与蛇有缘不成?王卉对着两条小蛇,大眼瞪小眼,颇为好笑。   “凡是难得灵物藏身之处,大多都有灵兽守护。莫非这两条玉蛇就是了这白玉盘的守灵兽?”王卉若有所思。这蛇来历不明,也不知有何威力,倒不能轻易下手。   “看来我若是要取了这白玉盘,就必须要将这玉蛇驱走,只是若是那顾重华趁机将玉盘夺走,该如何是好?”王卉瞥向一侧的顾重华。顾重华掌中召出一团烈火,正将冰锥融化,不多时,下方的冰锥都已经融化大半。   王卉看向自己腕上红绳。这白玉盘非一般的灵物,那这玉蛇也定然不是凡物。灵朱师姐每二人正是为了灵兽而来,倘若找了她们来帮忙,自有法子收复了玉蛇,而自己也可专心对付顾重华。如此一来,那方皖朱与灵朱也要记自己一番好意。   打定主意,王卉立刻扯动相思绳,绳上红色流光一闪,就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   却说方皖朱与灵朱二人既来了息龙谷,便是要为自己寻一合心的灵兽,将之驯服,与自己签订契约。   只是这息龙谷虽是灵兽万千,却都是常见的灵兽,并无特别之处,难以符合心意。二人正郁闷间,就见腕上的红绳闪过一丝光,正是王卉传来了消息。   “师姐,王卉独自一人,如今扯动了相思绳,怕是有所危险。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灵朱扭头对身旁的方皖朱说道,眉尖微凝,有所担忧。   方皖朱面上忧虑,闻言,点点头,“那我们快去吧。王师妹一人的实力虽是不弱,但若是遇上了什么稀奇诡异的东西,也有危险。”   二人急忙祭出飞行法具,向红绳指引的方向飞去。   待二人穿过剑叶林,到达潭边之时,就见潭中巨石之上一位青衫少女被困于千千万万的冰锥之中,左手之上一股火焰正在试图融化冰锥,而其右手腐烂见骨,血水正沿着雪白的藕臂向下低落,显得很是狼狈。   “顾重华?”   顾重华见这二人,脸色一变。这般狼狈的状态,竟被王卉的人给看见了,岂不是丢了大人?   灵朱一眼就认出那冰锥乃是王卉杰作,心下也不由紧张起来,四处找寻王卉身影。   “灵朱!方师姐!”   方皖朱与灵朱二人闻声向上张望,只见那蓝裙少女正坐在高处的巨石尖端之上,晃悠着一双脚,含笑望着自己二人。   王卉挥手飞落,灵朱二人急忙上前查看,方皖朱责备道:“你怎不知说的明白些。我们只知你有麻烦,还以为你当真出了什么问题。”   王卉弯唇一笑,拉过二人,指着上方的白玉盘说道:“我有机缘在此。此上有一对双生的玉色小蛇,乃是灵宝的守护灵兽,我见识不够,未能认出此乃何等灵兽,又念及你们是为寻灵兽而来,故而叫你们过来看看。”   灵朱闻言一喜,握了握王卉双手,便转身上前去瞧那一对双生小蛇。方皖朱拦她不得,只得不好意思地对王卉笑了笑,“你别瞧灵朱比你还稍大几岁,却还是个顽皮性子。说来,还要多谢你呢。我们进谷多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灵兽,灵朱只怕是要十高兴坏了。”   王卉一笑,就见灵朱已经飞身下来,面上欢喜,一双猫瞳都显得晶亮亮的。   “师姐,师姐!”一下来,灵朱就急忙拉过方皖朱,“那是一对幼年的玉骨龙!”   “什么!”方皖朱惊讶出声,目光盯着白玉盘之上,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骨龙?”王卉挑眉,望向还在欢呼雀跃的灵朱。   灵朱转身笑道:“多谢你啊,阿卉。玉骨龙乃是龙的混血异族之一,生性凶残,骨皮皆是剧毒,还好你没贸然行动。与龙的外形相似,幼年时则肖似小蛇,待成年后才会化为龙形。其骨头似玉,却乃是极为坚硬,不可摧残。而且若是他日长成,有化盾为剑的本事,自成灵器法宝。能在此地遇上,可真是难得。可见,你要的那机缘也是难得的宝物。”   “那你可有收服之法?”王卉问道。   灵朱得意一笑,似是一只昂首的猫儿。“我有通灵之能,若是与它们沟通了,它们了解我们所求,自然不会伤害。”   说罢,便猛地旋飞至玉盘处,俯身望着那一对幼蛇。瞬间!原本剔透清亮的瞳孔猛地一缩,竟是变成了如蛇一般的眼眸。王卉瞧见其瞳孔猛地一缩,还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见方皖朱已是常态,便知这怕是灵朱独有的驯兽之法,也便放下心。   顾重华双眸一震,望向灵朱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杀意。为何这人竟非要相助王卉?难不成我今世收敛脾气,处处交好他人,又天资出众,竟还是比不过王卉与顾舜华吗?   那小蛇原本还处于一片惊吓之中,警惕的一动不动,却见眼前女子瞳孔乍变成与自己一般,眸子中似乎闪耀着奇特的光泽,一闪一闪,竟是格外的勾蛇心魄,不一会,就已经顺从地在灵朱指腹下,任由灵朱抚摸其脑袋。   王卉见了啧啧称奇,也不在迟疑,当下去取了那白玉盘下来。   顾重华面色狰狞,似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明明自己顺利抢走了顾舜华的机缘,明明自己已经被父亲认下,明明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人随意打骂驱逐的顾重华了,却还是争不过顾舜华,争不过王卉,也争不过天地!   眼中似是闪过一丝猩红之色,顾重华体内的雷灵气产生了一股波动。她不过双手抖动,竟也不再惧怕冰锥之上的化骨粉。   “啊!”顾重华怒喊一声,将周身冰锥全部震碎,却也因强大的灵气波动而被震伤心脉,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察觉灵气波动,王卉瞥了眼还在欢喜的灵朱,面色冷沉,微微眯起双眼,抛出药女扇,挡在众人面前。   “不好!她入了心魔!”   灵朱与方皖朱师姐妹二人原本背对顾重华,又沉浸在欢喜中,难免有所忽略。看见王卉举动,立刻警醒过来,取出法宝,将雷系灵术抵挡在身前,一一消磨掉。   顾重华已是奋力一击,无力再出招,用衣袖擦去嘴角鲜血,顾重华无力地将腰间的云影符捏爆,身影开始逐渐模糊。她发髻披散,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惨败面孔,扯唇一笑,“王卉,你们终究比不过我!”   “王师妹,她是与你有仇吗?”王卉还未曾深思顾重华语中的”你们“究竟是谁,这方皖朱收起法宝,扭头问向王卉,眼神之中尚带着一些探究。   王卉心头一跳,若是自己将顾重华乃是重生者的事情说出,这方师姐必不会相信。眨了眨眼,笑道:“我与她并无多少交集,难道是我比试时得罪了她?我方才遇见这灵宝,想要做药盘,却被她瞧见了,这才生出这些事端来。”   灵朱瞧见,上前拉住方皖朱的胳膊,娇声道:“师姐,阿卉遇见了灵兽还想着咱们二人,若不是她,咱们哪会找到玉骨龙?你老追究这些干什么?”   方皖朱无奈一笑,只得转移话题。王卉这才松下一口气,这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凌玥真人自收了王卉为真传弟子后,每隔两日就会进行授课。这几日凌玥真人一直出门采集草药,并未在药园,王卉也才趁机去了息龙谷。   没想到,王卉刚刚推开房门,就见凌玥真人坐在屋内,面上还有一些薄红。   王卉暗中称奇,不知自己这一向冷冷的师傅如何会有这般生动的表情。   “你回来了?这两日跑去了哪里?”凌玥真人原本还在发呆,看到王卉身影还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急忙掩饰问道。   王卉想起那白玉盘一事,“师尊,我这几日同灵朱师姐去了息龙谷。我曾听您说,宗门内有一处宝地,可吸日月精华形成灵宝,乃是制作药盘的极好材料。我在息龙谷内,也曾遇到一个玉盘,不知是否是那灵宝。”   凌玥真人一听,沉吟片刻,“你将玉盘拿出我看看。”   王卉照做,从空间之中将玉盘拿出。   凌玥真人仔细端详一番,又用手仔细打量这玉盘的纹理,不多时,就得出了答案。   “你倒是个好运的!当年我找遍整个玉虚门,却未曾料到这月华玉会藏在息龙谷内。这玉盘天然成型,无需多加雕琢,我稍后为你在这玉盘之上刻下药盘的法纹,你切记需要时刻佩戴,这才会用自己的灵气温养这玉盘。   这月华玉凝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自身便有聚灵引灵的效用,你若是佩戴其修炼,也可以加快修炼的速度。”凌玥真人望向王卉,唇边闪现过一丝笑意。   从袖中乾坤之中掏出一套刻刀,凌玥真人取出一柄碧色弯刀,在玉盘之上刻下五行法印。王卉原本只知这凌玥真人极善炼药,就连手下的硬功夫也极为出色,可却不知这人还精通雕刻法盘之术,不禁坐在一旁,专心望着雕刻的一双素手。   察觉到王卉的视线,凌玥真人的双手顿了顿,眸光微闪,才继续开始刻纹。   “师尊,你这手法这般娴熟,莫非当年也是自己为自己刻得药盘?”王卉出声问道。   凌玥手指紧了紧,又缓缓放松,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出言回答问题。   王卉心道此事必有隐情,凌玥未必想提起,故而不再相问,才让凌玥真人松了口气,只是再抬眼间,却仿佛又看见昔日的俊朗少年正坐在门前替自己雕刻药盘,而自己却总是故作一脸的不屑,心头微伤。   “好了!”凌玥真人将手中玉盘递给王卉。“你可给这药盘起了什么名字?”   王卉粲然一笑,“素月鉴。这玉盘化月而生,光亮如镜,这名字正合适。” 第45章 筑基准备   月色清幽, 透过重叠的竹林洒下, 令人称奇的是, 这月光并没有四散到地面,而是逐渐地被一方极为剔透的玉盘所吸收,聚集在素衣少女的周围。   玉盘之中的月华顺着全身的灵脉涌入体内, 王卉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那月光照耀在脸上,肌肤似玉赛雪。   “这素月鉴果真不一般, 也难怪顾重华想得到它了。”王卉缓缓合拢双手,将体内灵气平复, 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同时,原本高高悬起的玉盘也掉落在王卉手中, 化为腕上一处牙白色痕迹。   药园弟子都有其本命药盘,自认主后, 便会在手腕上留下痕迹,而只有有了本命药盘的弟子才算是真正的合格炼药师。王卉低头看着腕上的痕迹, 唇边闪过一道笑意。   平常修士修炼,常常要用什么聚灵阵或者聚灵一类的法宝来增加灵气的凝聚浓度,原本王卉修炼时也有所感, 这四周灵气浓度不均, 常有稀薄之感, 修为越高, 吸收灵气的难度却反而更高。如今这素月鉴自有聚灵、储灵之用, 随身携带就有补充灵气之用,日后在打斗之时也可减少灵气枯竭的危机。   抬头见月色正要消退,王卉掐指一算,竟然已经过了一年半之久。   自门派测评过后,整个门派的弟子都进入了修炼状态。谢长安、顾舜华、顾重华、段千凰与韩云祈等人接连传出闭关消息,就连李嫦同灵朱二人也都进入了闭关时期,准备筑基一事。   王卉粗略一算,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停留在练气八层许久,体内又仿佛出现了灵气堆积的现象,心下已有预感,自己恐怕也是要进阶了。   这竹林种的乃是静心竹,有精心凝神之效,自得知王卉欲要冲刺筑基一事后,凌玥真人就将王卉带入这静心竹林之中,除非有要事,绝不可出这竹林。王卉一向耐得住,自然不会违背。   在这竹林一待便是一年多,竟是毫无不耐之感。反而因为日夜与天地相伴,反生出几些天地感悟,心性与一年前,自是大有不同。   那些从息龙谷带回来的草药也都被王卉一一种进了息药环空间之中。息药环中有一种特殊灵气,对灵药有一种提纯催生之用,但却不会有害处。   王卉查阅《药王经》剩余几卷才知,这息药环是当初的青菱仙子请炼器大师所炼制,其中空间乃是由一块神土息壤所化,又布下五行交融阵法,以灵药的灵气相互滋养彼此,乃是天辅天成之法,自然比寻常修士种植的灵药来的珍贵。   进入空间,只见深色的灵土之上,鲜花灵草葱茏生长,显得很是生机勃勃,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   王卉所种植的一朵双蝶花在这空间之中生长一年有余,比较之前还瘦弱的样子,现在的双蝶花花瓣饱满,颜色鲜艳,已然是成熟状态。   王卉心中一喜。这双蝶花乃是筑基药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味药材,若是它好了,其他的药材也就不必担心。   她现下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十一层大圆满,距离筑基也不过一步之遥。如今有了这定九基的药方,她自然是想能够打下一个好的筑基基础,为日后的修炼增加便宜。   站起身来,王卉锤了锤略微酸软的双腿,双手旋转一周,打出一道手诀,眼前密密麻麻的竹林瞬间移动,出现了一片幻影,再过几些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一条清幽小道。   王卉回忆一下当初凌玥真人带自己进来时所走的路径,待确定无误后,才是出了竹林。这静心林之中布有迷阵,倘若走的路径不对,便只会在这竹林之中游荡,找不出出路。   “阿卉,我以为你还要些时日才能出关。”凌玥真人替王卉倒了一杯清茶,仔细查看一番王卉如今的修为。   “练气十一层······”凌玥真人沉吟,垂下眸子,似乎在思量些什么,“你可是有了筑基的打算?”凌玥真人抬头问向王卉。   王卉点点头:“正是,师尊。我准备近日就开始炼制定九基。如今出关,也是为了准备药材。”   凌玥真人叹了一口气,“这些原该是我这个师尊做的。只可惜我根骨全废,不得操控药盘,无法炼药,全是要靠你一个人了。”   王卉动容,劝道:“师尊又何必这般说?师尊收我于门下,又处处教导我,已经是大恩了。若非师尊庇护,我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凌玥真人望向王卉,眼前这少女眼神清亮如泉,动人心弦。原先收王卉为徒,也不过是看她天赋好,能传承药道。谁知这一段时日,一个悉心教学,一个诚心求教,王卉又是那等尊师重道的人,凌玥真人自是动容,也便当真有了师徒情分。   “你根基扎实,虽如今实战经验还差了些,但也算不错的实力。再过半年,便是紫玄秘境的十二重天塔的开启时日。十二重天塔乃是各门各派的弟子相互比试,彼此争夺法宝的机会。每百年才会开启,只有筑基期以上,金丹期以下的青年才俊弟子才可进入其中历练。因此不少弟子因为修为或时间的关系总会错过。这十二重天塔乃是碧流上仙陨落时所留,相传其中留下的传承和法宝数不胜数,每闯过一重,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是众多修士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我倒想的是,你快些筑基,到时也可趁此机会进入其中历练一番,或许能有些收获也未可知。当年我从第一重闯到了第六重,修为就已经从筑基第一层跃到了筑基六层,也收获诸多经验与法宝,算是收获颇丰。或许你的成就会超过我。”凌玥真人淡笑说道。   王卉一想,若是自己错过了这次的十二重天塔,就还要等上百年,那时候自己的修为若是超过了金丹期,岂不是又不可进入?倘若要一直让修为停止在筑基以后,金丹期以前,那不是要浪费百年的时光不修炼?实在划不来,不得不承认,虽然凌玥真人的打算急了些,却也是目前最合适的了。   “你既然开始准备药材,我倒有一个地方推荐你去试一试。谢管事那里的药材虽然多,但是不齐全。山下有一坊市,里面有丹药阁,那阁主是我的老相识,你若是去了,只说是我的弟子,要什么药材,只管让他记到我的账上便是。”凌玥真人掏出一枚木制金纹腰牌放在了桌上。   这山下的坊市不隶属于玉虚门中,其中多是各个家族或者是散修所在此开设的店铺,比起玉虚门中的那个云市要繁华不少。   除却玉虚门中弟子,还有不少散修也聚集在此,以期能寻到自己的机遇。王卉一身玉虚门内门真传弟子服饰,在这坊市之中也算是瞩目。刚一进入坊市,就有七八个衣着破旧的小孩围上前来。   “仙子姐姐,看你十分面生,应该是初来这坊市。你需要人介绍坊市情况吗?找我吧,我自小在这坊市长大,最是熟悉了!”一个稍大的男孩挤过众人,对王卉说道。刚刚说完,就被身后的人给拉开了。   “仙子姐姐,你找我吧。我的价钱最便宜。而且我嘴巴利索,比他们介绍的详细多了。您想知道什么,想找什么,我都知道!”   “找我吧!”   “找我!”   ·······   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声音堆在耳边,王卉十分头疼,可这群孩子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又不知道这群孩子是否是修士,不敢冒然出手,唯恐伤了他们。   王卉抚了抚额头,正欲出声,就见一只修长的手将一块下品灵石给了那群孩童,那群孩童也就四散而去。   一怔,王卉扭头一望,一身蓝衫的谢长安正站在一旁,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宛如谪仙之人。   “谢师兄?没想到你也来此了。”王卉眉一动,手指顿了顿,随即放了下来,淡淡说道。   谢长安温和一笑,“是啊,只是来此料理家中生意琐事,却碰见了王师妹。倒不知王师妹来此何事?”   王卉了然,谢家家大势大,在此开有店铺也不足为怪,应道:“有些药材用完了,才来此采买。谢师兄可知,刚才那些孩童是怎么回事?”   谢长安将手中折扇合起,“这些孩童多是散修的子女。散修居无定所,历练之中难免伤亡,也就留下了不少孤儿。这些孤儿在坊市长大,靠替人介绍坊市情况、带路、找人为生。”   原来是这样。王卉点点头,却不欲与谢长安有过多瓜葛,从储物镯之中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谢长安,“方才还真是多谢谢师兄的相助。”   谢长安看了一眼王卉,旋即笑着将灵石收入袖中。   王卉见状,松了口气,这才同谢长安道别,往丹药阁走去。   谢长安看着手中灵石,嘴角一笑,“还真是个冷心肠。”   丹药阁乃是一位自称明潜公子的少年郎所开,这少年郎来历不明,却出手异常大方,刚来这一日,便买下了位于坊市中央位置的一处丹药店,就连取名也是直接,干脆就叫做了丹药阁,专门卖各种的丹药和药散。   昔日凌玥真人曾与他有过多次买卖,久而久之,就与其签订了合约,这数百年中,凌玥真人虽不再炼药,这丹药阁却也记得往日情分,多次送过药材,让凌玥真人疗伤。   “这位仙子,我是这丹药阁的总管何益,敢问您是要买些什么丹药?”王卉一上门,就有一位青年修士上前问话。这青年修士相貌寻常,却十分有礼温和,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我想在此处购买这些药材,你们可有?”王卉将早已经抄写好的药材单子递给青年修士,何益接过,仔细查看一番,眉头微微一皱,抬头望向王卉,端详其相貌,问道:“这单子是谁交给仙子的?”   王卉笑道:“正是师尊所给。师尊曾与阁主有旧交,这才让我来此购药。此是家师的腰牌。”说罢,就将手中腰牌递给何益。   何益接过,将腰牌反复看了一遍,面上才重新带上笑意。“果真是故人前来了。请稍等,我这就吩咐下去,给您准备药材。”   王卉心道这丹药阁果真是药材极为丰富。不过片刻时间,何益就已经将药材打包好,交给了王卉,见王卉正要付账,急忙阻止,笑道:“仙子客气,我家阁主已经交代过,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奇物,又与您师尊有些交情,就权当是故人赠礼。”   王卉一愣,她素来不喜拖欠他人情分,欲要将灵石搁下,却不料,这灵石却似是长在了储物镯里,再也取不出。王卉心思一动,抬头望向何益,只见何益仍是一副温和笑意,心下便是明了。这何益的身手好生厉害,只怕他是万万不肯让自己掏出灵石了。   叹了一口气,王卉将药材收下,再三道谢,才是离去。何益见王卉离去,任务已了,这才放下心。面上一抹苦笑,“这姑娘,还真是个不好占便宜的。要是不使些手段,只怕还真难交差了。阁主啊,阁主。” 第46章 终筑基   将药材集齐, 王卉同凌玥真人告知一声, 便又开始了闭关, 着手准备炼制那定九基。   作为一种筑基药,定九基同旁的丹药不同,成品食之如同一壶美酒, 饮下则醉,便是在醉与醒之间, 完成了筑基的修炼。   同时,炼制这定九基也颇为艰难, 可以说,是王卉迄今为止, 尝试炼制的最高等级的药。炼药师必须凝神专注,心身高度合一, 倘若有一星半点的分神,炼药就会失败。   也是因此, 王卉才选择回到静心竹林来炼制定九基,并且购买了不止一份的药材, 以防万一。   将玉匣之中的新鲜灵植拿出,王卉一一打量过去。这些灵植品相极好,年份也多在百年之上, 灵植之中所蕴含的灵气也并不稀薄, 与市面上常见的灵药大不相同。王卉拿自己在空间之中所种的灵药与这些灵药对比, 除了空间中的灵药灵气更加多些, 也并无什么大差别。   王卉称奇, 这丹药阁的阁主究竟是什么个来历,竟然能种出这般好的药材。也难怪这丹药阁一向不向外出售。   收起自己的心思,王卉指尖轻弹,原本摆在玉匣之中的多种药材中的精华瞬间倾泻而出。   随着修为的增长,王卉的引灵诀的修炼也逐渐提升。起初王卉炼药之时,尚有引灵顿塞之感,到了如今,却已是能熟练自如了,就连速度也变快不少。   各种精华宛如一团团的剔透雾气,在王卉掌中挤成一团,不安分地跳动着。   王卉眼神微凝,右手一转,腕上牙白色印记登时亮起,一圆形玉盘逐渐浮现,腾跃在王卉掌上,不断地变大。   素月鉴一现,那精华便似被牵引一般,自发地跃于玉盘之上,各归其位,互不相融。   双掌逐渐合起,王卉排出一道灵气,将玉盘之上的精华聚集在一起,见并无排异的反应,这才略微放下心。   这药物正在融合,定九基的药液已经初见雏形。王卉唇上勾起一抹笑容,她中指弹出,一道空间内精气跃然而出,融合进了药液之中。   这般的定九基来的药性更强,效用也就更大。   素月鉴自有引灵聚灵之用,也是因此,王卉并不用太过费力施展引灵诀来使这药液融合,只需小心剔除这药液之中因属性相克而产生的杂质毒性。也是为何,这玉盘被称为是炼药的宝物。   玉盘上的雾团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逐渐凝成了玉露一般的药液。   心中暗喜,王卉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唯恐重蹈了当初宋城犯下的错。深吸口气,王卉控制双手,缓缓将玉盘之上的药液收集在一剔透琉璃瓶之中。   这琉璃瓶全名净仙瓶,是凌玥真人昔日炼药时专用于收藏药液的法宝,王卉比赛取胜,凌玥真人也就取出这仙瓶作为奖励。虽只是巴掌大小,里头却按照五行属性分了五个空间,只要灵药入内,便可自己分辨出灵药的属性,将灵药归置于相应的空间之内,而且这琉璃乃是五彩石所炼,身具五行灵气,灵药放在其中,并不会散失药性,堪称妙物。不过这净仙瓶只能用作收藏灵药,再无他用,也是可惜了这上等的五彩石。   如今定九基已然炼制好,只差一道契机了。   ······   寂静的竹林之内,微风拂过,竹叶发出飒飒的细微声音。   竹林之间,一座高高的法台之上,面容清秀的少女打坐入定。面色平静,墨发玉面,无悲无喜,宛如是一玉雕,丝毫不动。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动静。   从少女交叉的双手上,一道道灵气若隐若现,从指上的息药环花纹出发,游动于经脉四周,最终沉寂于丹田之处的灵盘中,用于填补巨大的灵盘的空缺。另一边,更多的灵气在不断地涌入王卉体内,力图将灵盘上的空地都给填补完整。   王卉之前已经是练气十一层的修为,这几日闭关,用息药环中的灵气修炼,欲要突破这练气十二层的门槛。   王卉修炼的底子好,因此这体内灵盘也比一般的修士大了不少,所需的灵气也要更多。若是在普通的环境之下修炼,只怕一年也难得进阶一次。因为这世间的灵气浓度过低,难以达到王卉进阶的需求。这就是药王经所修炼的弊端。这也是为何,当年青菱仙子费尽功夫也要炼出这息药环,就是为了得了药园传承之人能有足够的灵气修炼进阶。   随着灵气不断地涌入体内,丹田灵盘上空缺之处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的一道灵气填补了灵盘的空地。   顿时,灵盘全身散发出荧荧光亮,正发生着剧变。原本的灵盘扩大了一些,原本填满的灵气,如今也只能填充灵盘的三分之二的空缺。   进阶成功!   王卉停止运转息药环,缓缓平复自己的灵气,以巩固自己的修为。   睁开紧闭的双眼,王卉查看自己的修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在期限之前达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了!   将储物镯中放置的定九基拿出,王卉一饮而尽。药汁进到腹腔之中,像是醇厚香甜的果酒一般,让王卉微醺,却依旧清醒。   就在这种半梦半醒之间,王卉竟有了飘飘欲仙的一种感觉。恍然间,就已经入了梦去。只感觉自己化作了一片青叶,由树上而生,又由树上而死。随风而落,又随风而起,飘渺于尘世间,看遍世间红尘万丈。   见过年轻夫妻迎接新生的喜悦,见过少年少女青梅竹马互诉情思的缠绵,也看过女子新婚时的娇羞,看过年老色衰恩爱驰,更看过白发夫妻同生死。令人称奇的是,她竟是与这梦中之人的心心相连,同悲同喜。从最初的同喜、羡慕到最后的愤怒、心淡如水、无悲无喜。王卉的心境逐渐提升,竟仿佛在这醉梦之中生生地过了一世,将从前从未体会的滋味全部过了一遍。   这情爱痴恨的滋味,可真是难尝。   随着醉意的消失,王卉渐渐从梦中醒来,心头竟还有一丝酸涩之感,可见这梦境对自己的影响之深。   刚从梦境中醒来,王卉还有些恍惚,突然发觉体内灵气开始发生一些波动。   看来自己的契机到了!王卉猛地一震,急忙清醒过来,开始打坐准备筑基。   体内充足的灵气一层一层地在丹田处的灵盘上搭建着基塔。   突地,亮光乍起,王卉急忙用神识轻扫,就见自己体内的灵盘上不知何时已经筑起了一座由灵脉搭建而成的基塔。   “竟是这般就筑了基?”王卉低语,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一,二,三,······”王卉轻声数过自己的基塔层数,随着基塔层数的增高,数字的逐渐增大,王卉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九层半!”王卉高扬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内响起,一半的放心、一半的沮丧。   九层半的基塔,这意味着什么?只比满层十层低了半层,意味着王卉在金丹期以前毫无阻塞!   在寻常弟子看来,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了。可王卉苦心收集双蝶花,炼制定九基,更加希望自己能够打破极限,成就十层基塔,可如今,却是只差半步之遥,心中不可谓是不可惜。   青云阁内,鹤发童颜的老道人正同一位年少弟子对弈。   这年少弟子瞧着颇是年轻,不过十几岁。生得一副老实人相,五官秀气似是女孩,看着很是青涩。   眼见自己的黑子就要落败,老者眼睛一瞪,吹胡子瞪眼,耍起了赖皮。“幼阳,你这可不尊老爱幼,再让师尊一次可好?”   名叫幼阳的少年郎白面一红,低声为难道:“师尊,您已经反悔三次了!”   老者双眉横起,正欲和这老实少年理论个百十回,却见被用来当作棋盘的登记进入十二重天塔名单的石碑突然发出荧荧光芒,老者的嘴不由停下,转而看起了这石碑上名单又有何变化,不过虚虚瞥了一眼,就已经脸色大变。   见自家师尊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幼阳偷偷松了口气。跟一个辈分比你高,棋艺比你差,还老是爱悔棋的老顽童下棋实在是一场折磨。对于这个在此时筑基,将自己解决出来的同门,幼阳心中充满了感激。   “啧啧,这一两年,药园可真是不平静。”幼阳闻声转头,自家师尊正一手抚着胡须,满面感慨。   可真会装的。幼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这跳脱师尊得性子已经是习以为常。上前去看那石碑名单,幼阳诧异,没想到这个药园弟子会在此时筑基成功。还真是凑巧。   一年多以来,门派之中的弟子,凡是在青云榜前十的,都已经接连筑基,就连曾经败给这位药园弟子的顾重华也在昨日筑基成功,倒没想到,这位居然筑基了。   “师尊,不过是一位女修筑基了罢了,你又为何这般的感慨?”幼阳偏头问向老者,十分不解。   老者轻笑出声,提笔在书册上写下王卉性命,抬头对自己年少的弟子解释道:“修士筑基,的确算不得奇事。只是,近百年来,你可曾听过或见过以九层半基塔筑基的修士?”   “九层半基塔?!”幼阳腾地一下站起身,紧紧盯着石碑上的字迹——药园王卉,九层半基塔筑基!   多少年了,玉虚门中再未出过九层基塔以上的修士。就连这一两年风头极盛的谢家天才谢长安也是堪堪达到了九层基塔。王卉何德何能,能得天道如此眷顾,竟是跨过九层基塔,距离满层只有半步之遥!   看到小徒弟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老者噗嗤笑出声来。“其实也不用太过惊讶。毕竟,她的师尊也曾是个九层基塔的天才。”   “什么?那位凌玥师叔竟也曾是以九层基塔筑基!”幼阳闻声,呢喃道。他入门虽已有五六年,但是极少听闻这位凌玥师叔曾经的故事,只知她为门派做了极大的贡献,却因根骨全废,而遭到门派的舍弃。就连掌门宗主也是纵容丹阁,自己也曾为其感到不忿。   “哈哈哈!”老者对小弟子挤眉弄眼,大声一笑,“现下我倒想看看丹阁那正宣老儿的表情。”   王卉出了静心竹林,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刚刚出去,就有一个青袍的杂役弟子前来传话。   许是已经知道了王卉筑基的消息,这弟子好生的谄媚,笑道:“王师姐可真是天资过人。如今进入十二重天塔的名单已经下来了,正有师姐的名字哩!这不,凌玥真人立刻就我给您传话。”   王卉早已料到,给了那杂役弟子一瓶洗气丹。这洗气丹还是入门时所发,现下王卉已经筑基,这丹药对她也无用,还不如给了这弟子,效用更大了些。   杂役弟子呆呆愣愣地接过手中丹药,看着王卉从眼前走过,直到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喜滋滋地看着手中的丹药,这王师姐也大方啊。   凌玥真人虽修为无法进展,却有暗伤,需要调理。王卉进屋时,凌玥真人正打坐休养生息。长眉明眸,琼鼻朱唇,显得静若好女。也不知是不是王卉的错觉,原本看上去如同十四五少女的凌玥真人已经有所长大,面容从一开始的娇俏可爱,逐渐蜕变成妩媚玲珑的二十来岁的女子。   “师尊,你找我来可是有事?”王卉给凌玥真人行了礼,凌玥真人就将一碧绿玉珠递给了王卉。   “这就是前往十二重天塔的钥匙。待进入十二重天塔之后,你我的联系也将切断,倘若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这钥匙就是你唯一保命的机会。如果丢了它,你将会被永远锁在天塔之内,直到被塔内的器灵所吞噬!切记将它保管好。”   王卉将手中的绿珠子打量个来回,只见这原本光滑的珠面上被了许多复杂的痕迹,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凌玥真人弯唇一笑,“这叫随星珠。上面有所有进入天塔的修士的本命灵息,用来定位你以及他们在塔中的位置,但却不会暴露身份,是为了让你们有进取之心,努力达到高层。”   “这些日子,你巩固一下修为。”凌玥真人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月白锦囊。“这是一百张中品符箓,多是雷系和火系这些攻击力强的,你身上法宝已有,多了,炼化也赶不过来时间。这符箓不用炼化,你用了方便。”   王卉将锦囊接了过去,“还是师尊想的周到。”说罢,便笑弯了一双明眸。   凌玥一愣。自王卉入门以来,便表现得沉稳妥帖,比起旁的弟子,鲜少让自己操心。如今这般俏皮的神情却是第一次见。可随即便反应过来,这孩子也不过才十七岁多的年纪,哪里真的会那般的老成?心头也愈发软了下来。 第47章 故地重游   修炼的时光总是一打眼, 一闭关就过去了。管理此事的妄虚真人将名单报了上去, 且叫其中弟子休憩几日, 便准备出发。   十二重天塔位于紫玄秘境,距离玉虚山算是十分遥远的距离,就算是乘风而行, 也需要一月的时日。故而宗门各弟子都是提前了数月的就前往。   王卉临行前,将符箓同灵药以及那随星珠都收好, 才出门同早已经在丹鼎峰峰口等候的李嫦会合。   李嫦身有鲛人血脉,筑基最快, 如今隐隐有突破筑基一层的修为。王卉因基塔比她高,突破后, 便直接跃到了筑基一层的修为。   “妄虚师伯已经派了幼阳师兄在主峰广场上等候我们,我们快些去吧!”李嫦说。   王卉不敢延误, 急忙祭出药女扇,向主峰飞去。   广场之上, 九阳钟响起,所有弟子就已经在广场集合完毕。   这一众弟子之中, 妄虚真人的弟子幼阳乃是入门时间最长,修为最高之人,故而也就成了此次天塔之行的领头人。   “看, 那就是妄虚真人和幼阳师兄。”李嫦一到广场, 就指着站在九阳台上两道人影说道。   九阳台上, 正站着两个人。一人鹤发童颜, 一身颜色鲜艳的道袍简直比阳光还要刺眼睛。另一人则是一身素白衣裳, 高挑个子,粉面朱唇,好一白面书生的俊俏模样!   王卉不忍直视这妄虚真人奇怪的画风,不住的瞥向别处。李嫦见了,笑道:“师伯就是这般的老顽童,但人素来没有架子,很好的。小时候,他经常带我溜出去玩呢!”   妄虚真人打量一圈,见许久未见的小师侄李嫦身边跟着个秀丽女修,一思量,就知此人乃是了那九层半基塔的王卉。   李嫦素有被娇养,心直口快,很少有人能与其处得来。王卉能与其深交,也是一正心之人。   将在场弟子清点入册,妄虚真人将名册交给了弟子幼阳,“此次天塔之行,皆是本门精英弟子,你既为长者,便要多多看顾些!即使有你昭仙师叔与明德师叔在旁,也不得懈怠。”   幼阳颔首,“弟子遵命!”   众事完毕,一旁的昭仙云袖一抛,巨大的木舟在空中漂浮。“入舟!”一声起,众弟子才缓缓上舟,腾空而去。   “此乃你们的房间号码,每二人一房,彼此切莫闹出了矛盾。”明德真人笑道,示意身后的侍从将房间钥匙递给众人。   王卉与李嫦交情最好,这次也就被分到了同一间房间。王卉心中一动,抬头望向明德真人,只见明德真人笑容款款,向王卉点了点头。   自己这算是走了后门?明德真人自打一出现,就对王卉颇有照顾。不管是上次药斗还是此次分房,大概也是为了师尊吧。王卉对凌玥真人此前之事了解不深,却不是瞎子,明德真人对待凌玥素来与旁人不同,就连对待王卉也是有所偏颇。只是王卉不知师尊所想,也不便出言掺和。   如今出了宗门,人心难测,还是同自己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安全些。王卉将钥匙收入袖中,暗自记下明德真人好意。   李嫦得知自己与王卉分在一间房,十分高兴。也没想那么深,只当是缘分使然,待王卉更与旁人不同几分。   倒是让王卉略有不爽的便是那顾重华同段千凰也住在了自己的对面。这二人,一个自恃重生、夺人机缘,一个追求实力、不择手段。都是难缠的主儿。   一入了屋,李嫦便从袖中抽出一张地图,王卉瞅了过去,上面将此次的路线明显的标注了出来。   李嫦托腮笑道:“此次出行,途中会经过凡人的帝都西燕。这西燕乃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这一次定要好好看看。”   “西燕······”王卉乍听此地,倒生出些恍然的感觉。遥想一年多以前,自己还是西燕阳信侯府内的一个厨娘,生死由人算计。又怎会料到有如今的机遇?还真是世事难料。   见王卉神情有些恍惚,李嫦担心问道:“怎么了?”   王卉摇摇头,道:“若是要去西燕游玩,你还真要我来帮忙了。我未曾拜入山门时,曾在西燕居住过一段时间,对这西燕也算是了解了。”   “那可好了。”李嫦说道。   此次路程遥远,途中有两处驿站可供休憩。西燕便是其中之一。为避免惹人注意,昭仙素月将飞舟停在了野外之中,然后众人徒步进城,休憩几日,再做启程。   这些弟子,有些是从凡间而来,有些则是从修仙世家出身,来到这凡间的帝都也大多都兴奋,想要出去游玩。明德真人见众人反应,便让其自行游玩,必在日落之前,赶回驿站霜月居集合。   “明德师叔最好了!”众人一片欢呼,便结伴而散开。   王卉踏上故地,心情复杂,带着李嫦转悠几圈,李嫦便被戏楼给吸引了注意,见王卉心不在焉,便道:“阿卉,你让我自己在这听下戏,稍后我自己回去便是。”   王卉还欲再说,就被李嫦推搡着出了门,无奈一笑,只得在城中随便转悠转悠,却无意间,走到了阳信侯府门前。   既然来了着故地,便进去看看,左右在这侯府之中,还有几个相交之人。王卉心思一定,便飞身进了这阳信侯府。   王卉在侯府内无甚依靠,自来要被那眼高手低的下人欺负,初来之时尚不敢还手,后来才胆子大了。大房之中,有一绣娘,名唤烟罗,很是温柔和善,与王卉二人年岁相近,王卉也多得她照顾,当初只听说她回了老家看亲,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也不知回了没。   王卉循着老路,往烟罗房间去,身上贴了个隐息符,自然旁人看不见她身影。   大房之中,侯爷谢楚素来好色,少不了年轻漂亮的小丫头。烟罗住的院子也是如此。可是王卉此次前去,却是寂静一片,颇为异常。   王卉寻到烟罗房前,只望了一眼,大惊失色。   烟罗身为一等的绣娘,待遇自然不错,同副小姐一般单人住着一间房。可如今这房门紧闭,用两张大大的驱鬼符封着了房门。房上还挂着桃木剑和八卦镜等驱鬼之物。   好好的,怎么会在这放这些驱鬼的东西?   隐约有一些不想的预感,王卉尚且抱着一丝希望,瞥眼一瞅,正见了一红一绿两个小丫头正端着东西从这走。   红衣女孩缩了缩身子,低声对身侧的绿衣女孩说:“绿湘,咱还是别从这抄近路了,我宁愿绕远了点,也不想让这女鬼缠了身。”   那绿湘看着是个大胆的,嗤笑一声,对着烟罗房前骂道:“大奶奶这般好的人,待她也好,她这贱蹄子,自己自甘下贱,非要爬老爷的床,落得这般下场,怨得了谁?看着就是个天生的灾星。自己死了,还把小少爷给克着了,没日的出来烦人。我看,下个十八层地狱,才是她的好下场!”   话音刚落下,这院内就吹过一阵凉风。衬着这房间都阴森森的。   红衣小丫头更是害怕,也不顾绿湘的脸色,急忙拉了绿湘走了。   听了这话,王卉脸色阴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烟罗勾引谢楚?王卉冷笑。烟罗性子敦厚温柔,自幼就与家中的表哥订了亲,哪怕进了侯府做绣娘,也只给大奶奶刘氏一个人做些绣活,旁的小厮管家也全都很少接触,整日里只在绣园和刘氏房里活动。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会去勾引谢楚那色胚?   想起那个曾对自己多加照顾的女孩,王卉心头一酸,险些没涌上泪,此事没弄明白,她到底不甘心。   趁着那两个小丫头还没走远,王卉跟了上去,想要去弄个明白。   绿湘二人去了大奶奶刘氏的房中,将手中的汤药摆在桌上,王卉也趁机跟了进去。   刘氏比较一年多前要憔悴很多。怀里正抱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哄着,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那奶娃娃想必就是福哥儿,只是脸色瞧着不太好,唇色青紫,也不哭不闹,没个动静,要不是还喘着气,只怕就被人当作尸体了。   刘氏见人来了,便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喂药,自己去了屋内的小佛堂,王卉看了眼,便紧跟上去。   小佛堂内撤去了原本的佛像,摆上了驱鬼的钟馗像。刘氏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请神明快快将那小贱人的魂儿给收了去,切莫再缠着我儿了!”   刘氏神色惶恐尚带着些怨恨,王卉挑眉,烟罗之死与刘氏定是有关系的。   见天色快黑了,王卉怕李嫦等的急了,暗道此时人多,怕打草惊蛇,倒不如晚上再来一次,好好问问这刘氏烟罗的事情。想罢,也便先离开了这阳信侯府邸。 第48章 故人冤魂   是夜, 西燕城中陷入一片宁静之中。李嫦许是玩的狠了, 回房之后很快就开始了打坐休憩, 周身萦绕着一层清心阵,即使是王卉闹出再大的动静,她也不会感知。   王卉到底不敢大意, 蹑手蹑脚地收拾好,在身上贴了一张中品隐息符便出了房门。这隐息符除非是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才能识破。   来到这侯府门前, 王卉只觉气氛异常。深夜的院落之中,竟还有护卫在来回守卫。更有小厮家丁在房门柱子上都贴了驱鬼的符咒。   见这情形, 王卉愈加心存疑惑。若只是刘氏害死了烟罗,内心不安, 又怎么会闹出这般的大动静?   还是先去大房院中看看。   王卉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了刘氏房中。   王卉去时, 刘氏正与一位道婆一般的人物说话。   道婆面容和善,眼中却不住地打量刘氏房中摆设, 掩不住地精光。   “大师,我已经按您所说, 将驱鬼符贴到了家中四处,那贱人的鬼魂可还会来作祟?”刘氏道。   道婆捏了捏手中一串玉白佛珠,“待我今日将那妖孽给收了来!”   那玉白佛珠好长一串, 还坠着一玉莲花, 看起来十分精贵, 倒与这道婆一身褴褛之装显得格格不入。   王卉只瞧一眼, 便知这道婆乃是练气二层的修士, 莫说有驱鬼的能力,就连见鬼的能力也不具备。只怕是来侯府招摇撞骗的,但又见其信誓旦旦,只怕有些什么依仗也未可知。   道婆话音刚落,福哥儿的奶嬷嬷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奶奶,仙姑,福哥儿又被缠上了,如今已经是不行了!”   刘氏大惊失色,急忙去了福哥儿房中。   道婆唇上隐约勾起一抹得逞笑意,才慢悠悠跟在最后,去了福哥儿的卧房之中。   福哥儿房中,伺候的小丫头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檀木摇床上,一瘦弱孩童正闭眼昏睡,面色青白,一副断命相,连呼吸都没了动静。   王卉定睛一瞧,福哥儿身上逐渐显出一个人形。那人形化为一个女子,体态窈窕,一身罗衫,脚上一双绣鞋绣着一个罗字,神情木然,见了刘氏等人也不闪不躲,只用手拍着福哥儿。   烟罗!王卉一见,双手猛然捏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且先看看那道婆准备干什么。   刘氏一见,就哭的不能自己,急忙求了道婆,许下诸多好处。   道婆冷笑一声:“孽障,还不与我投胎去!”言罢,就将手上佛珠取下,甩向床上的烟罗。   这佛珠想是佛家宝物。烟罗见了这,木然的表情闪过一丝惧意,疼痛万分,嘴里也发出嘶吼声,猛的转过头,才让王卉瞧清楚她的面容。   烟罗原本容貌极好,此时额头之上却多了个窟窿,一根钉子钉在那里,满面血污。   王卉心神一震,愤恨悲痛,两眼微红。竟是谁要与烟罗过不去,下了消魂钉这般的阴狠手段。人死了,都不能放过她。   消魂钉,一旦将其钉入刚死不过三日的尸体额头处,便能将尸体魂魄钉住,不得轮回,七日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道婆见烟罗惧怕这佛珠,更是欢喜。欲要将这魂魄给收了去。   不好,再不出手只怕烟罗当真要被这人收了去!   王卉急忙打出一道冰锥,将佛珠钉在了远处的墙壁之上。道婆被吓了一大跳,她一眼便瞧出来者灵力远胜于她,不知这凡人侯府内还能有如此高手。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哭求道:“小人……不知哪位高手在此?小人只图个钱财,不曾想害人,还请高人放我一命!”   刘氏同一旁的丫鬟俱是心神俱颤,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刘氏心道这道婆口中的高人必定比她厉害许多,不若求她将这孽障收了去,还我儿安宁?刘氏道:“高人还请现身救我儿一命,我必有重谢!”   王卉冷冷一笑,将隐息符撕下,身形登时在屋中显露出来。   刘氏大惊,瞥了一眼这所谓的高人。不过十七八的少女,五官端正,肤色凝雪。竟是颇为面熟。   刘氏心中忐忑,细声问道:“我可曾见过仙子?”   王卉轻笑,道:“大夫人,你当真忘了我?”刘氏听了,这才恍惚有了些印象,心中敬畏倒一下子被怒火掩盖了去。指着王卉,怒骂:“你这祸害!若不是你,阿晋岂会前途尽毁?我又如何落得这般的下场?”   原来这谢晋被废去修为,关押起来的消息早已经被家仆传到了谢家,就连王卉的事情也被谢家知道了。谢家一向把修仙的谢晋当作荣耀,而谢楚更是因为在谢晋的存在而在朝堂之中多有权势。如今谢晋倒了,自然实力不如从前。而刘氏的婆母更是心疼小儿子,一怒之下将所有的错误全都推到了刘氏头上,怨她为何非要将王卉送上山,以至于得罪了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还赔进去了自己的儿子。也因此,刘氏在府中大不如前,就连夫君谢楚也不再踏进她房门,更扬言要休了她。刘氏气愤苦恼之余,便将这一切都推到了王卉头上。   “你我之间的事情,稍后再聊,我只问你,烟罗为何而死?”王卉随手一个冰箭刺向刘氏,冷冷瞥了刘氏一眼,指着烟罗魂魄,对刘氏道。   刘氏这才想起此时的王卉已不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人了,咽了咽口水,“那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硬是要勾引夫君,我这才随便惩罚了她,谁知道,她自己命那么薄,扛不住就死了。如今还害得我的福哥儿这般地步!让她魂飞魄散也是罪有应得。”   王卉道:“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刘氏闻言,神情闪烁一下,不肯再言。   王卉心知这刘氏断不肯将实情说出,心下一怒,竟是动了迷魂粉,让刘氏失去了心智,说出了实情。   烟罗素来貌美,那日与刘氏送了新衣回家后,便被色心上头的谢楚并着几个小厮下了药玷污了去,而后有了身孕,被刘氏威胁着生下了孩子后,就被刘氏杖杀了,刘氏犹嫌不解恨,就又请了这李道婆给烟罗钉下了消魂钉,谁知,烟罗魂魄不散,又怨气在身,竟是日日夜夜缠着福哥儿,让福哥儿受阴气侵蚀。   李道婆听刘氏全部说出,吓得更是屁滚尿流,“仙子,我可没主动害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我不过是仗着这佛珠的一点灵力混口饭吃。”   王卉回头望了眼烟罗,那女孩面容柔美,似是未曾遭了这么多磨难,心下更是对那人渣谢楚痛恨,对这刘氏,自是新仇旧恨一起来。   冷哼一声,王卉将刘氏同李道婆捆了去,又上前,将烟罗额中的消魂钉取出,烟罗才逐渐恢复了神智。“阿卉,竟是你?”   王卉含泪应了声,将其安抚一番,欲要劝说烟罗前去轮回。烟罗摇摇头,恨恨地望着如今痴呆的刘氏,哭道:“我尚且放不下一事。那刘氏将我儿抓了去,送给了谢贵妃做招子蛊。我求你,可能帮我把孩儿救出?”   王卉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谢家兄妹姐弟都不是个好东西!招子蛊,乃是外域传来的阴毒法子,将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婴孩放血做成人偶,日日佩戴在身旁,便能怀有身孕!   望向烟罗含泪的双眸,王卉心头一颤,“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帮你!”昔日烟罗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救了她母子二人也权当是报恩了。   王卉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拾起。这佛珠不过是个低等法宝,只是上面被人下了一层阳心诀,这才能克了鬼魂。王卉将这心诀破开,对烟罗道:“你先附身在这佛珠之上,明日我再想办法到谢贵妃那里,破了那招子蛊。”   烟罗感激万分,再三行礼拜谢,方才安心入了佛珠之内。   王卉转身看向刘氏二人。“既然是你们自己种下的恶果,那便自己吃下吧!”言罢,手指一捏,就将手中的消魂钉分成了两半,齐齐飞入刘氏同那道婆的体内。   消魂钉在烟罗体内呆的不短,威力早有所消耗,如今又被截成了两段,并不能让这二人魂飞魄散,但也自此魂魄难稳,身体消弱,死后也会因魂魄残缺而无法转世为人。至于还能活多久,就全看她二人造化。   至于这福哥儿,所幸烟罗并未曾真心下狠手害他,虽受了难,但至少性命无忧,安然长大应当不成问题。   王卉又低头望了眼周身跪着的丫头,心道若是将此事闹大了去,宗门众人必然知晓,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出事端。当即便将这一干人的记忆全部消除了去,也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完善诸事,王卉见天色将亮,侯府众人快要起床,这才安心带着佛珠回了霜月阁。 第49章 万蛊宝典(捉虫)   清晨, 雨过天晴。年轻的婢子采摘下新鲜花瓣, 供奉给承恩殿里千娇百媚的贵妃。   把玩着别在腰间的人偶, 谢贵妃嫣红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妩媚妖娆,让一侧刚入宫的小宫女都看呆了眼。   是啊, 西燕之中,哪一个不知侯府谢家长女貌美无双, 才名远扬,十七才选入宫, 不过短短四年,就被册封为四妃, 而后又被晋封为贵妃,掌管后宫之权。可惜, 君恩无常,膝下无子, 这才短短几年,就已经恩宠散尽, 任由自己被那善妒皇后磋磨。果然,只有子嗣才是这后宫之中最好的依靠。   谢贵妃轻笑,低头抚上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这孩子, 是她最大的依仗, 为了他, 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小宫女在一旁看着, 也感叹这贵妃好运。君王喜新厌旧, 贵妃虽貌美,到了这般的年岁,却也备受冷落。前不久更是因为谢家的实力受到了打击,而处境更加艰难。可偏偏,却在此时怀了身孕。谢贵妃孕育着今上第一个子嗣,自然地位不同于往日,连昔日飞扬跋扈的新宠都不敢再张扬了,皇上更是将其看作了掌上娇人,生怕磕了摔了。   见手下的人偶的触感又变差了点,谢贵妃眉头一皱,怎么那么容易坏!一声令下,让众人退下。谢贵妃将那栩栩如生的娃娃人偶放置在案上,滴下一滴鲜血,鲜血渗进了人偶皮肤上,再看时,人偶变得更加粉雕玉琢,五官秀致,同谢贵妃也有三四分的相似。   “乖侄儿,你爹娘都不想要了你,如今给姑姑招了子,也算是你为谢家尽了一份力。”谢贵妃拿指尖拍了拍人偶的脸庞,笑道,语气之中有些底气不足。这招子蛊阴狠,伤己也伤人,需要日日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人偶,直到孩子出世。如今腹中骨肉不过三月有余,还有得熬呢。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灯火闪烁,谢贵妃看见,手下的娃娃不知何时眼中留下一串血泪,滴答滴答地滴在了谢贵妃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目。   “啊啊啊······”猛地松手,人偶掉落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异变,谢贵妃吓得不轻,更是觉得腹中在作痛。   孩子,孩子,不能有事!谢贵妃捂着腹部,慌慌张张去捡地上的人偶。只见那人偶似乎是有了灵魂,一点一点地在地上爬着,留下道道的血痕,却恰好躲去了谢贵妃的手。   谢贵妃踉跄地上前,有些精神恍惚,“不可能的,按照宝典上所述,我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人偶的魂魄已经被我控制,其生母也已经被大嫂下了消魂钉,哪里还有人能控制人偶?”   提起那本宝典,谢贵妃神色一动,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柜子,取出了一套玉片,急忙翻到招子蛊那一片,翻来翻去看了十几遍,终于放弃。   “别跑,别跑!”谢贵妃匆忙跑去,想要拉住正在爬远的人偶。如果人偶保不住,那么她腹中的孩子也必然会消亡,即使生下来,也会是个死胎。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用!   一双尖尖绣鞋突然出现在谢贵妃的眼前,呼吸暂停了一瞬间,她才颤颤悠悠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张难以忘怀的脸。一张被她亲自下令杀死的女人的脸!   “烟罗!”   烟罗缓缓将孩子的魂魄从人偶中取出,抱在怀里,对瘫软在地的谢贵妃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意,指着谢贵妃的肚子说道:“贵妃娘娘,您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啊!”谢贵妃这才反应到自己腹中的疼痛,颤抖着将自己的双手从裙下伸出,素白的手上沾上了血污,身下有血块正在流出。   “你不能,你已经死了,干嘛还要来夺走我的孩子!”谢贵妃嘶吼着,难以忍受小产的疼痛。   烟罗抱起孩子,缓缓走出门外,冷冷说道:“我只是来要我自己的孩子。”   听到殿内的动静,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进屋内,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原本妩媚动人的谢贵妃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身下留着大片的血,显然是孩子不保。   “来人啊,贵妃娘娘滑胎了!”   “快去请御医!”   “速速去禀告皇上!”   宫女与太监在殿中穿穿梭梭,一片混乱。躲在房梁之上的王卉趁乱将掉落在地上的一套玉片拾入空间。   见烟罗已经出来,王卉停下手中的迷魂香,急忙用佛珠将母子二人的魂魄温养起来。   那孩童生的小,却早早开了灵智,趴在母亲怀中,乖巧地对王卉笑笑,眯起一双黑眸,奶声奶气叫了声“姨姨”。王卉心里一软,不禁伸手抚了抚他额头。   王卉回头看了看已经昏厥的谢贵妃,犹豫道:“你已经自己找回了孩子,那谢楚你便不追究了吗?”   烟罗拍了拍儿子的脊背,温柔一笑:“阿卉,方才的人偶我并没有收回。这宫里人那么多,总会发现。巫蛊之祸岂是小事?谢家一家恐怕都逃不过此难,又何况谢楚?”   “既然如此,我先带你们会驿站,再请教师尊可有送你们去轮回的法子。”王卉道。   烟罗自是感激不尽。她昔日为王卉解围,让王卉免于被逐出侯府,如今王卉得奇遇归来,竟能搭救自己母子二人,可见当真是因果相报。   王卉回来时,正碰见段千凰同顾重华外出,也不知这二人有何勾当。不过好在顾重华似乎长了教训,不再打王卉的主意,倒是让王卉轻松些。   李嫦许是因为从未来过西燕,一连两天都跑出去玩了。王卉倒是松了口气。   “师尊,你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将困在人间的魂魄送去轮回?”王卉透过通讯珠问向凌玥真人。   凌玥真人信任王卉,也不问为什么,便道:“我记得你身上带的有一些忘川草,你且在傍晚日落时,将三株忘川草烧了去,自有鬼使前去将魂魄引渡轮回。”   王卉瞥了眼窗外景色,已经日落。当即便从储物镯中取出三株忘川草,用火石点燃了去。   烟罗笑中带泪,盈盈一拜,算是告别,“阿卉,你的大恩我谨记在心,祝你早日得道!”言罢,王卉也涌上一股惆怅失落之感。不久,眼前就晃过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虚虚晃晃的,就将烟罗母子二人带走了去。望着烟罗背影,王卉心头不舍,含泪轻声道:“来世安好。”   一切了断,王卉才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将那一套玉片取出,王卉翻过首页,就见上方写着《万蛊宝典》的名字。   万蛊宝典。王卉略微翻过几页,果然就在这玉片之上找到了招子蛊。看来谢贵妃也正是从这万蛊宝典之中得到的招子蛊的方法。   这万蛊宝典应该不是凡间之物,这玉片明显是由法术撰写,尚存灵气,只是不知为何会流落在了凡间,又被谢贵妃得到。王卉翻阅一二,《万蛊宝典》分为上下两卷。上卷多为救人救己的蛊术,下卷才是害人蛊毒,都是些损人又不利己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王卉不过瞧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倒是这上卷之中所撰记的内容让王卉惊喜不已。   王卉修为步入正规,又有师尊倾囊相授。但却凌玥真人根骨之伤却一直挂念在王卉心头。凌玥真人将王卉看作亲人,王卉对其也颇有依赖。总想着若是将师尊的根骨治好岂不是更好?如今这《万蛊宝典》之中,记载有一秘法,据说可以用一种名为灵骨竹蝶的蛊虫将废掉的灵根上旧伤修复。   王卉欣喜若狂,继续向下读,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这蛊虫的信息。可惜,宝典上说这灵骨竹蝶早已不见踪影。就连王卉在宗门时所阅读的一系列关于灵兽灵植之类的书籍也通通未曾提起过这一物种,一时之间,也不曾有何进展。   在西燕逗留了三日,待第四日雨晴之后,明德真人才决定启程。   李嫦一见王卉,就兴高采烈地同王卉展示自己在凡界淘来地宝贝。王卉瞅了一眼,多是泥人、瓷器抑或是许多精致漂亮的首饰。   正准备出城的时候,倒听周围人群之中似乎在议论着阳信侯谢家的事情。王卉脚步一顿,上前对一位老妇问道:“大娘,你可知这谢家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小声道:“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你还不知道?前日宫中的贵妃娘娘落了胎,还被皇上发现她暗中杀害幼童作巫蛊求子,一怒之下,就将整个阳信侯府都抄了家。如今贵妃成了罪奴,侯爷也成了流放的犯人,还真是一朝富贵一朝梦啊。”   李嫦听了,觉得阳信侯府名字耳熟,仔细一想,方想起这阳信侯府就是谢晋的家,顿时十分惊讶,直到走远了才对王卉感叹道:“阿卉,这谢晋与他大嫂害了那么多女孩,没想到,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王卉低头一笑,可不是嘛,还真是罪有应得! 第50章 五大门派   紫玄秘境的钥匙一向由五大门派所掌握, 是门派之中年轻弟子比试历练的场所。   明德真人与昭仙将玉虚门一众弟子送到秘境, 就自行回宗, 将剩下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为首的幼阳。   紫玄秘境开启的日子还未到,幼阳带领众人到了驿站休憩。   另外四个门派的人与玉虚门先后到来,幼阳刚刚入门, 就有一位黄衫的俊美青年摇扇上前,“幼阳, 可是好久不见!”   幼阳无奈道:“好久不见,花无心。”王卉闻言, 仔细打量一眼这黄衫公子,果真是一双含情桃花目, 正应了这花无心“惜花人”的名号。   花无心眼光一一扫过顾重华、段千凰等女,目光一亮, “幼阳,你这玉虚门何时多了这么多俊俏的仙子?”   幼阳道:“你可别忘了此次的目的。”一句话便把花无心的情趣给打没了。   花无心回到座位, 哀叹好女难求。王卉忍俊不禁。这花无心乃是逍遥宗的少宗主,素来风流多情, 又生的俊俏,因此有不少红颜知己。他自认怜香惜玉,最爱世间美女, 故而又自封为惜花人, 但其实力却颇为出众, 如今堪堪二十岁不到, 就已经是筑基六层的修为, 此次也是逍遥宗的的领头人。   见这人花心又犯,坐在花无心身旁的一位俏丽女修柳眉横起,一一打量过玉虚门众女,娇哼一声,“师兄,这等姿色也不过尔尔,你难道也看得上?”   顾重华眼中掠过一丝冷意。身旁的段千凰还未有何反应,反是一向疼爱她的韩云祈有所按耐不住。   花无心头疼地望了眼自己骄纵的小师妹,歉意道:“还望诸位仙子见谅,我这师妹被家母娇宠坏了,素来说话不过大脑。”他本就不愿带这个小师妹出门,无奈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也只能作罢。如今刚刚出门,就惹了一堆不能惹的人。   女修见花无心也不再维护自己,脸色一白,大概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   这女修原是逍遥宗宗主夫人的外甥女,全名赵辛元,在宗门之中颇为受宠,自幼与花无心青梅竹马,俨然已把自己当作花无心的未婚妻。她素来好妒,看不惯花无心风流,却不舍得对花无心发火,只将其看上眼的女子当作了眼中钉。方才见花无心对玉虚门的几位女修出口称赞,一怒之下,便脱口而出。   见如此,幼阳也就顺势而下,“我门师妹自然不会同赵仙子生气。你到也不必多礼。”   花无心见状,从袖中乾坤中取出六只珠钗交与几女,笑道:“此乃聚灵钗,乃是在下拙作,还望几位仙子喜欢。”王卉却是没想到,这花无心竟还会为自己准备,当真是妥帖圆滑。又见这珠钗颜色与几人衣裙色泽一致,更是叹这花无心的细心。   幼阳面色微变,随即向花无心道谢。他这话无疑是点明了自己炼器师的身份,随便出手,便可以造就聚灵法宝,让人不敢得罪。   顾重华见段千凰不再注视自己,暗自松了口气,一双美目情意流转,不经意间就瞥向了花无心,让一向爱好美人的花无心不由心神一荡。此人乃是未来修仙界中有名的炼器大师,她所求的幻器也只他能锻造得出。前世此人就曾追求过自己。今生自己容颜未毁,更甚从前,又是这般的资质,自然有把握能将这所谓的惜花人收为裙下之臣。   五大门派到齐,其余几门派的修士也都纷纷聚集在这驿站大堂之中相会。   五大门派之中,华清宫、玉虚门与逍遥宗都收有男修女修,唯独万佛寺乃是佛修之所,素不与女修接触。而另一万秀斋则都是女修,以修行剑术为主。   华清宫领队乃是一温柔女子,秋波凝光,丹唇皓齿,手中怀抱一碧玉制成的古琴,琴身上刻有“沉梦”二字。其身后跟着九位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女。   万佛寺则是一二十出头的玉面和尚,俊逸出尘,慈悲悯人。   而万秀斋更是让人惊艳,十位身着浅色罗裙的美貌女子面敷薄纱,只露出眉眼,飘逸似仙。为首者,更是难得的美人,众人之中,唯有段千凰的姿色可与其媲美。只不过这一冷一热罢了。   “华清宫的应该是梦姑颜锦瑟。而万佛寺的则是澄湛大师,这万秀斋的便是了一剑名动四方的季晗光。”趁着各门派的领头人在交谈,李嫦拉过王卉,轻声为王卉指点介绍。   梦姑颜锦瑟出名已早,出身世家,自幼精通音律,极善古琴,这一把沉梦琴是她本名法宝,一曲入梦,醉生梦死,生死皆在手指拂弦之间。   澄湛大师传说乃是万佛寺圣子转世,极具慧根,精通佛法,素来慈悲为怀。   至于这季晗光同是世家出身,为人极为豪爽大气,在门派众弟子之中极有名望。早在十七岁时就已经成为了万秀斋的第一人。   王卉感叹,原以为玉虚门中已经人才众多,这其他几大门派更是如此。到底是自己目光短浅了些。   几人商量完毕,幼阳对玉虚门众人笑道:“这次的十二重天塔的比试由五大门派的这些弟子参与,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王卉一一同众人行过道礼。众人听闻她乃是丹鼎峰药园出身,都显得诧异。这也难怪,药园已有近百年未收徒,王卉之前也只是在宗门内部扬了名,这些宗门远隔万里,又岂能知道?众人虽见她稳重少见,修为也出众,但到底被药道乃是偏门左道的想法影响,难免看轻几分。倒是这看起来成熟妩媚的季晗光对王卉颇为友好,言语间也多有照顾,令王卉对其心生几分好感。   而李嫦更是因与这季晗光脾性相合,颇有相见恨晚之意。而季晗光向来钦佩李嫦父母事迹,待李嫦也与旁人不同几分。   驿站之中房间极多,不必两人一间,王卉虽不舍与李嫦闺蜜相隔,却也生出一些小小的庆幸。息药环不可泄露,李嫦在时,她也不敢轻易进了空间修炼,以免生疑,今来可以独处,自然可以进了空间自由畅快地修炼。   息药环中的灵气最适合药道修士修炼,在其中自然更好。   休整两日,到了十二重天塔开启的日子。   一干人等早早来到紫玄秘境入口,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众人阻挡在外面,也将秘境之中的景象遮挡住,幼阳同另外四人对视一眼,取出秘境钥匙——天锁印,五个小小的印章浮上天空,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大印。   那大印的底部突然亮起,一道封印虚像出现在空中,与秘境之中的封印重合在一起。众人只觉得一阵动荡,头脑一阵眩晕之感,再睁眼时,风景已然不同。   原来启动秘境的同时会将众人传送到不同的位置。   王卉打量四周。自己正处于一片沙漠之中,风沙拂身,簌簌作响,周围只有十几棵枯死的大树,毫无人烟。   眯起眼望去,风沙之中,远方伫立着一座黑黢黢的高大建筑,显得古朴沉重。   想来这就是了那十二重天塔。   王卉欲要上前,这才发觉,自己双足已经陷入一片黄沙之中,沉重如石,难以拔出。   看来自己是被传送到了沉沙阵了。   王卉苦笑,自己这运气真不知是好是坏。这紫玄秘境有九大阵法,其中的沉沙阵灵力最弱,但却最为麻烦。   黄沙之下都是无底深渊,一旦灵气有所波动,身子就会陷了下去,根本就是举步维艰。虽此阵威力最小,但根本无法施展法术脱身。   瞧了瞧周身枯死的大树,王卉低头瞧了瞧身上的云仙裙,若有所思,也不知这裙子的质量怎么样。   “撕拉!”   王卉将裙摆上的一角撕下,连接成一条长长的布绳,比划了一下长度,扔到最近的那棵枯树还是可以的。   既然不能施展灵术,那就用凡人的手段来脱身。   将手上布绳一端缠在腰间,另一端系在千叶万花针上,王卉看了下自己双足陷在黄沙之中的程度,指尖一道灵光击中开关,仅仅是一个灵术,就已经让王卉的双足下沉不少。   “嗖嗖!”两根银针势如破竹,飞入枯树之中,同时,将缠着的布绳也带飞,缠绕在枯树上。这一股强大的冲劲也一把将王卉带出了尘沙之中,扑向那棵枯树。   王卉急忙抱住枯树的枝桠,将双脚立于树枝之上,深怕自己双脚再站到了尘沙之上。   脱了这尘沙阵,王卉也就不再拘束,借着枯树与长布条,竟是飞跃着到了天塔门前。   天塔开启多时,已经快到关闭,沉重的石门缓缓地下落,王卉心中一急,紧握布绳,奋力荡开,就顺着力气荡到了门前,弯身一滑,就已经在石门落下之前进入了天塔。   聚仙阁主殿之内,五大门派的宗主齐聚,正通过一面铜镜观看天塔之内众弟子的表现。   其中最出色的当属谢长安与澄湛大师。   谢长安身具冰灵根,其灵脉的宽阔程度实在令人惊讶。传送阵一打开,谢长安就被传送到了一处冰雪万刃阵,乃是九个阵法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可这谢长安却能利用冰灵根的优势,将这阵法之中的全部灵力硬生生地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来增强修为,硬是让这阵法灵力枯竭而被破掉阵法,不费吹灰之力,却还能提升自己的修为!让一干长老自叹不如。   万秀斋的斋主碧心仙子轻摆瑶扇,美目顾盼生辉,娇笑道:“重榛真人,你这弟子当真出色!小妹可真羡慕呢!”   重榛真人压下嘴角笑意,谦虚道:“澄湛这孩子也是更加出色了。”   原来澄湛大师落入了幻阵,幻阵之中,金钱美女,权力长生······凡是人们所渴求的东西都会在这幻阵之中呈现出来。可惜,这澄湛大师的心境着实清净,所渴求的不过是天下大安,自然也就轻松破阵。   这般的心境性格让万佛寺主持念生和尚颇为自豪,当真不愧是万佛寺佛子。   画面一转,就转到了王卉这边。见其被困在了尘沙阵之中,逍遥宗宗主花忘荨笑道:“这孩子还真是运气不好。沉沙阵素来难缠,不可动用灵力,只能凭人力,也不知这修仙修惯了的小女娃能否脱身?”   待众人皆看见王卉利用绳子将自己拉出来的时候,都不由的一愣,颇为吃惊。   碧心仙子笑道 :“这沉沙阵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就全靠你是否能舍弃自己的一身灵力修为,回归原始,像个凡人一样的思考。我当年闯这沉沙阵还是被困了一天多才感悟过来,可却无缘天塔。,这女娃娃倒是脑子转得快。”   重榛真人应和道:“的确,王卉在宗门中的比试中,也表现的反应十分迅速,脑袋很是灵活。”   “还真是个好苗子呢。”花忘荨饮酒笑道,手一挥,那巨大铜镜就已经消失,一入十二重天塔,就会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就算是用了神通,也是无可奈何。 第51章 天塔第一重   天塔石门关闭, 外界的光亮瞬间被天塔之内的黑暗取代, 令王卉一人笼罩在这空旷的一层塔之中, 却又不知这一关究竟会有什么考验,无端的生出两分慌乱。   突地,四周亮起, 王卉一惊,急忙转身查看四周状况。   空荡荡的石头雕刻的大殿内, 墙壁上的蜡烛不知何时被点燃了,烛光映衬下, 只有王卉一个人的身影在墙壁上闪闪烁烁,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王卉扭头一望, 在大殿右侧发现了一处传送阵,这就是通往天塔第二层的通道了。   当真就会这般简单就让自己通过第一层天塔?   王卉心中抱有深深的怀疑, 可无论自己有任何举动,这大殿之内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簌簌······”   轻微的摩擦声从一侧飘过。   王卉耳朵一动, 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只觉得一股风流从自己身侧擦衣而过。   “没想到今年来的会是个小丫头!”柔媚的女声乍然响起。   原本空无一人的台阶之上, 此时正坐着一个青衫女子。侧身倚在石阶上,仅仅露出一张妖媚的侧脸,就足以让人发狂。她有着素白的面庞, 寒星一般的眸子, 眼梢一点墨痣, 容光照人, 风情无限。   女子身子略微前倾, 剔透的眸子盯着王卉,笑道:“我乃这第一层的守关人,风隐娘。不知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听没听过我的名号?”   “风隐娘?!”王卉惊讶之下脱口而出。真是没想到这般美貌的女子竟然是传说中的风神女风隐娘。   风隐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风云人物,乃是天生风灵根,其不通功夫,不通法术,仅凭一隽秀飘逸的身法《掠风吟》独步天下,被称为风神女。   玉虚门中的风仙身形步法已经算得上是五派第一,可其修行的功法也只是这《掠风吟》的残卷,可想而知,这风隐娘的厉害。   传言这风隐娘在修行中走火入魔而陨落,却没想到会在这天塔中见到这等风云人物。王卉心中也起了几分敬畏之情。“原来是前辈。前辈大名,我自是听闻。晚辈王卉,玉虚门下弟子。”   风隐娘轻笑:“管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想要过关,就要能抓得住我。这一关,比得是速度。”言罢,风隐娘站起身来,裙摆晃荡之间,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足,脚腕之上,戴着一黛色竹环,尤为显目。   王卉垂眸,昔日自己曾凭借着引灵诀领悟《羽仙诀》,如今也已经修行到最高境界,只是不知能抵上《掠风吟》的几分。   未等王卉反应,风隐娘的身影一动,速度越来越快,化作残影之后,竟是消失在了王卉面前,连先前的衣裙摩擦声都不见了!   好快的速度!   风仙的步法自己尚可以捕捉住其身影,可这风隐娘的身形却是直接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看都看不见,又如何能抓住她?   十二重天塔果真不是简单就能过的,也不知其他人能在这第一层遇到什么样的守关人。   只不过,自己也不会认输!   王卉纵身跃起,双手涌起淡青色灵光,“引灵诀。”,眼前的景象变换,竟是隐约能看见了风隐娘一袭青衫的衣角。   在那!   王卉一笑,急忙运转羽仙诀上前,却在抓到的瞬间,发现手中一空,那身影竟是突然消失了。   风隐娘呵呵笑道:“丫头,你的速度还真是慢啊。”   王卉抬头一看,风隐娘漂浮在自己身后,脸上满是笑意,仿佛王卉的举动逗乐了她一般。   王卉提起灵气,将灵气大半灌注在双脚之上,将羽仙诀提高到最高层,比之刚才的速度整整提高了两倍,一时之间,也能跟的上了风隐娘的步伐。   “小姑娘,你这身法好生的俊俏。看着倒有些像朱颜鹤,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看见王卉的身法,风隐娘眼前一亮,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这般的年纪与修为,难得能有这般俊俏的身手了。她是懂身法的高手,自然一眼就能瞧出这身法之中的精髓,不禁出口问道。   王卉回道:“的确是从朱颜鹤身上感悟所得。前辈果真慧眼。”   “你的速度比方才好多了。”风隐娘笑道,突然,语气一转,冷声道:“可还是差多了!”   话音落下,王卉只觉眼前一闪,原本还能看见一些动静的风隐娘忽然加快了速度,再也捉摸不到她的身影。   不能输!   王卉悄悄运转引灵诀,再次加快速度,提步跟上,满脑子只剩下了要跟上去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空旷的宫殿内已经失去王卉的身影,只有在偶然时,才能窥得其翻飞的衣角。   王卉看着眼前愈来愈清晰的身影,闪过一丝笑意。风隐娘跃动的脚步也在覆盖着一层灵光的眼眸中逐渐被分析其中的奥义。   就是这个!王卉得逞一笑,手诀急忙改变,瞬间转换了自己的步法,细细瞧去,可不正是了先前风隐娘所施展的步法?竟是丝毫不差!而此时,王卉的速度竟隐约有赶超这风隐娘的趋势。   “你这丫头,悟性倒还真快。”原本在疾飞的风隐娘停下了脚步,王卉一个刹不住脚,就投入风隐娘的怀中,真是软玉温香。王卉脸蓦地一红,却被风隐娘握住了双手,千万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吓出了一身冷汗。   “《掠风吟》你可领略到第几重?”风隐娘笑问。   王卉心一惊,知道自己暗中偷学这《掠风吟》的事情定是被这风隐娘知晓去,只道:“还未完全领悟。”   风隐娘点点头:“那也算是不错了。当年另一个小丫头足足在这呆了两天,才学会了个残卷,你比她强多了。”王卉听了,知晓她所说的定是当年的风仙。   一拂手,风隐娘皓白足腕上的竹环消失不见,同时,王卉却感觉自己足上一凉,似有一个环状物,一愣,愕然看向风隐娘。   风隐娘扬起两人相握的手,笑道:“你已经抓到我了。这是你该得的。我等了五百七十二年,三个人错过了,你是最后一个。恭喜你过关了!”   尾音还未曾消散,宫殿之中,灯火灭掉,只余下王卉一人。   ······   万丈冰雪之中,点点飞雪拂过墨发。谢长安含笑踏雪而走,最终顿住脚步,眼前原本零碎的雪片正在汇聚形成一把长剑,剔透流光,寒冷赛雪。   身后的白袍老者握紧手中的拐杖,白眉横对,厉声道:“这就是你的武器,拿起它,打败我,你就可以通关!”   谢长安缓缓握住浮在空中的长剑,刺骨的冰冷涌入脉络之间,甚至让他的右手粘附在了剑柄上,仿佛只要稍稍移动,就会就会撕裂皮肤。   谢长安的面色白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再一次用力,将冰剑拿出,转身对老者笑道:“请前辈赐教。”   老者颤颤巍巍地拿起手中的拐杖,抽出其中的利剑,原本看起来体弱无力的老者顿时变得高大挺拔起来,握住利剑,毫不犹豫地向谢长安用力劈去。   这冰剑之上巨大的寒气随着每一次挥剑的动作都在涌入体内,冰冻着体内的灵盘与灵窍。   慢慢地,谢长安身上的灵气随着灵窍的堵塞而逐渐枯竭,手中挥剑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   一个空档,老者嗤笑一声,一个挑剑,就把谢长安手中的冰剑打掉。“捡起来,再来!”   谢长安敛下嘴角的笑意,眸子中寒光乍现,竟比手中的冰剑还要冷上三分。他也不再隐藏实力,巨大的冰系灵气从谢长安的身体内迸发出,将原本冰冻灵窍的寒气冲破,逐渐转化为自己的灵气,而那冰剑却像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摧残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手掌紧握,那冰剑却似已经被驯服一般,将自己身上的寒气逐渐收敛起来,甚至还讨好般的蹭了蹭谢长安的右手。   老者瞳孔张大,守关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奇象!在目光触及谢长安腕上纹身之后,才了然一笑。“难怪。接着来!”   谢长安一剑劈去,便是万里涛浪平波乍起,万丈飞雪随风而起,一道冰蓝剑气破茧而出,势如破竹,一把抵在老者的剑身之上,让原本一动未动的老者向后退了半步!   “前辈,你输了。”谢长安缓缓将长剑收起,身上的气势也开始减弱,唇上又带上了一抹温和无害的笑意,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老者同时也收起了手中的剑,再次化为了拐杖。一瞬间,原本高大威猛的老者再次变成了瘦弱佝偻的形象,拄着拐杖,叹气道:“这把剑,属于你了。”说完,就消失在了黑暗之间。   ······   “该死的小杂种,你怎么不跟着你娘那个贱人去死?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全家!”面目狰狞的男子对着她大喊着,她身前,四五个年幼的孩子正满脸污血,浑身剑伤,用着小手抓住她的裙摆,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而在地上。   是大片的鲜血以及断肢残骸。   “呵!”段千凰撕下衣裙的衣角,擦拭剑上的血液,眉眼没有一点神色。   她穿着一身黑袍,裙摆处已经湿漉漉的啦,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好在这衣服颜色深,不曾将这血色显露出来。   原本在咒骂的男子发现段千凰的无视,怒不可遏,冲上前来。段千凰拔剑,冷光闪过,原本还在怒骂的男子轰然倒地,嘴巴之中似乎还有许多没有说出的难听话。   见此情形,一位衣着破烂的憔悴女子急忙上前,梨花带雨:“凰儿,你怎么能杀了你爹!”   段千凰看向这个女子温柔的脸庞,在思考着,有些犹豫,可下一刻,剑已经出鞘,女子身形晃动,就倒在了那面目狰狞的男子身上,眉眼之中还带着几分怨恨。   “弱者都该死!”   段千凰将鲜血再次擦掉,注视着满地的残尸,闪过一丝厌恶。看着脚下的女子,“母亲,你若是当初勇敢点就好。干嘛总要让,总要委屈自己?你忍的下去,我不要!”   “啪啪!”   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地上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就连裙摆上的血污都变干净了。黑衣女子笑道:“恭喜你,过关了!”   ······   澄湛大师坐在石阶上,端端正正,宛如一尊佛像,只不过,这个佛长得俊秀些罢了。   舞妓小柔看了眼这不解风情的和尚,眉头一皱,千娇百媚的脸上带了一丝委屈,让人心碎。   提着一壶酒,小柔蹲下身,挑起和尚的下巴,撒娇道:“大师~,你便当真这般的狠心?”那声音婉转勾人。   这小和尚耳朵微红,衬着一张玉面容颜更是俊秀。小柔心中闪过一丝怜爱,这和尚当真生的一副好容貌。想着,手便向衣服里面去了。   澄湛眉头一动,睁开一双清澈眸子,看的小柔心头一颤,不禁将手缓缓抽出,心中的旖旎心思尽然消去,生怕玷污了这纯洁。   “你这和尚当真可爱又可恨!怪是个小冤家!”小柔怨声道,语气里却没带多少埋怨。   澄湛柔柔和和一双眸子,宛如是春风十里,哪里怨得了?   澄湛缓缓拢其小柔放在自己胸前的一双纤手,热乎乎的暖意从手背手心里传来,澄湛眉眼一动,一袭僧衣就已经披在了小柔露出的肩膀上了。   小柔呆愣住,半晌,笑道:“你这小秃驴,就是个勾人心的东西。可偏偏自己却没个心。”说着,说着,自己的眼中却掉下了泪珠。   “众生皆平等,你在我心中也是一般。”   澄湛垂下眼眸,低声说道,虽是冷冷淡淡,却也让小柔的心跟掉进了热锅里似的,又热又烫。   “罢了罢了,就你会说,算老娘给你个便宜,你算过了。”小柔戳了戳澄湛的胸膛,道。   澄湛一笑,站起身,对小柔行了一礼,又道:“还请施主将僧袍还给小僧。”   小柔一愣,柳眉倒竖,“好你个小秃驴,感情是耍了老娘。赶紧走!”说罢,就收起了酒壶,搭着一身僧袍,扭着腰肢走向了一片黑暗。   澄湛笑意不改,再躬身一谢。“施主,多谢!”   ······   花家的少主素来好色。在这历练之中,也能遇见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也是头一回。   “公子,你可是真心地喜爱人家?”这小女子娇娇小小,眉目如画,又生了一楚楚柳腰,婀娜多姿,堪称尤物。   花大少折扇轻摇,风流无限。“自是,自是。阿芜乃佳人,我怎能不爱?”   阿芜睁着一双水眸,雾蒙蒙的,可怜万分。“那公子可愿带着阿芜走?”言罢,更是将腰肢缠在了花无心的身子上,是要缠绵不朽。   花公子不急不慢,将阿芜的下巴轻轻抬起,落下一吻,“阿芜是个聪明人,又何必说这些胡话?”   阿芜似是懵懂,只委屈万分。一双素手勾上了花无心的脖颈。   花无心低头一笑,右手揽过阿芜纤腰,缓缓收紧手臂,手中寒光闪过,阿芜就已经被一条银锁缠住。   见阿芜愣住,花无心摇扇冷笑,“阿芜不是夸过我的名字吗?我既名无心,便是天生的无心之人。你喂我喝下的缠心蛊,我无心,又怎能起的上作用?”笑罢,花无心手掌一抓,那银锁猛地收紧,竟是将阿芜给缠死了。   花无心挑眉一笑,不过如此。   ······   “啊········”顾重华将手中的铜镜甩到一边,简直无法直视自己的这张比前世还要丑陋狰狞的面孔。   只见其原本艳若桃李的娇俏容颜,如今布满了血痕,血肉腐烂,宛如罗刹鬼婆。   “呵呵,你这张脸恐怕比我这老婆子的好不到哪里去。”嘶哑的声音传来,顾重华扭头望去,披着灰色斗篷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眼中惊惧,却也跑不得。   这老太婆太过可恶。顾重华摸着自己腐烂的脸庞,尖声道:“我不过就是说了你两句,你又何必这般对我?”   那老妇人抬起头,顿时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庞,笑道:“小丫头,老婆子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我这样貌,你却偏偏撞到枪口上了,可不是自找的吗?”   “就算如此,我难道说得不对?你赶紧将我的容貌恢复!”顾重华狠声道。她这容颜怎能就毁在了这里?活了一世,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美貌的作用!   老妇人冷冷瞥向顾重华的面容。这般的心性竟然也能进入十二重天塔?   老妇人冷哼一声。这女娃不过就毁了一副容貌,就已经将来此的目的全忘,一心一意全然扑在了自己的容貌之上。修仙,修的是仙,又不是一副容貌。她鬼婆婆在这守关守了几百年,也未曾见过这般道心不定之人。   “罢了,老婆子我送你出关便是。”鬼婆婆一挥袖,只见顾重华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天塔中。   顾重华原本还在痴愣之中,谁知,不过一个转眼的功夫,自己就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厅堂之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一片。顾重华咬牙道:“这鬼婆子骗我!”   重榛真人原本还以为这顾重华遭遇了何等危险,急忙前来查看,却只听了这一句,便万事明了。   这鬼婆婆扬名已早,实力不强,却使得一手好幻术。因生的丑陋,故而爱戏弄美貌女子,却也不曾亲自出手害人。凡是在天塔之中遇到她的,算是最容易过关的。如今其他门派的弟子只有两三个不成事的被传送出来。顾重华还算的上是精英弟子,却在第一关就出来了,着实不争气了些。 第52章 狭路相逢   天塔第一重或难或易, 但在一众弟子的历练经验之中, 已经算是艰难, 不过刚刚进入了第一层,加上先前的九阵,就已经有二三十人被天塔拒绝在门外, 要知道五大门派中总共进入天塔的弟子不过五十余人。   不过好在,各个门派中的精英弟子除却顾重华外都已经顺利进入了第二重天塔。也算是不虚此行。   而在接连度过四重天塔之后, 众人的排名也在随星珠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又是这二人。   段千凰在门派之中,最厌恶的, 一个便是后来居上的王卉,另一个便是了一直压在她头上的谢长安。   谢长安此人倒是不足为惧, 按照顾重华的说法,他身上寒毒深重, 而后又会遭遇谢家叛乱,决计活不过二十五岁。   只是这王卉, 倒似是有所作为,不能小瞧。   倒是这其他门派众人见此, 认可了王卉的实力,心中起了两分波澜。   天塔之中,前四重为单独历练, 而后这几重则就成了众人的角斗场。赢者上, 输者出。   将最后一个僵尸斩于脚下, 王卉跃身飞到石壁之上, 施法在随星珠上, 就转动了通往第五重的传送阵。   花无心在这第五重天塔已经待了一会儿,却没有见到任何人来此,不禁暗道一声无聊。这第五重的天塔,倘若无人失败,则不会出现通往第六重天塔的传送阵。他如今只盼着能   突然见这入口之处传来了些许动静,花无心眼前一亮,急忙看去,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女修缓缓出现在了入口处,下裙摆处还沾了不少血污。   花无心摇扇轻笑,这女修在玉虚门中最不出奇,初见时,若不是为了顾全面子,只怕自己也会遗漏了她,没想到如今却是她第二个来到这第五重天塔。   “王仙子。”花无心笑着问候,一双桃花目含情脉脉。   王卉心道这人当真是轻佻,却仍是笑道:“花道友好。”   花无心合起扇面,摇了摇头:“道友道友的,则能如此生分?仙子喊我无心便是。”言罢,手中的折扇复而打开,还未等王卉回话,就已经是数道银针飞向王卉,势要把王卉射成个马蜂窝。   王卉惊得急忙运转已经学了三重的《掠风吟》,脚腕上的竹环流光一闪,王卉就已经跑出数尺之外。   那身形竟是让花无心看清楚的机会都没有,不禁心生警惕,面上却仍是笑道:“王仙子好生俊俏的身法功夫。”   王卉冷哼一声,脚下弓腿弹出,身子却似箭离弦。一腿出,衣衫飞舞,发出“嗖嗖”声音,宛如一团蓝色旋风,竟是一道风刃向花无心袭来。   这掠风斩乃是风隐娘通过《掠风吟》延伸出来的招数,以快、狠著称,又有这掠风环加成,在速度方面更是无敌,即使王卉仅仅学了个皮毛,却也是威力十足。花无心纵使天资出众,也是闪退不得,被风刃割去了半截衣袍,就连这腿上也留下了数道血痕。   好生猛的腿法!花无心抵挡不住这风刃,不得已后退几步,面上闪过几丝吃力神色。他在逍遥宗逍遥数年,何曾吃过这般的亏?更何况这女修还比自己的修为低上些许!花无心展扇咬牙将风刃扫开,却见法宝多宝扇已然是残破不堪,而那风刃袭向旁侧的石壁,竟然在坚固光滑的石壁之上留下了深深的腿印!   花无心将宝扇扔下,暗道这王卉看上去弱质纤纤,怎这腿法这般的威猛?倒还真是有趣。面上又带上一抹风流笑意。   此时,入口处再次有所异动。王卉同花无心相视一眼,均是缓缓放下了力道,待见过来人是谁后,再作比试。   只听那小小的传送阵“咔嚓”响了几声,一蓝衫人影就已经滚着进入了天塔。那人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露出一张温和容颜,可不正是谢长安?谢长安见二人,有礼颔首一笑,随即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丝毫不为自己的狼狈出场而有所尴尬。   而后不过接连几声响,竟又是数人出现。王卉一一扫过,幼阳、李嫦、段千凰、韩云祈、澄湛、季晗光、颜锦瑟、顾舜华。各派的精英竟是到了大半。   颜锦瑟妙目流转,瞥向花无心的衣衫,面上一笑,“何时风度翩翩的花公子也有这般的狼狈时候?”   花无心无奈一笑,也不作解释,仍是轻佻道:“为美所伤,自然不亏。”王卉见此,索性不再理会,转而去与同门弟子会合。   “看来人已经到齐,不如开始?”花无心挑眉笑道。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段千凰拔剑出鞘,反身刺出,一道冷光映照在王卉面上。   王卉刚刚瞥见,就见一道剑气冲向自己,猱身而上,足尖擦剑而过,横腿扫出,发出风吟之声,一脚狠狠踢向段千凰面上。   花无心方才已经知晓王卉这一脚的厉害,这下便有心看看他人的笑话,便也歇下自己的怜香惜玉之心,再不出口提醒。   段千凰手腕收起,转而用剑抵住王卉的力道,原以为不过轻松一举,却直直后退了数十步,仍未消去这一腿的力道,双手被踢开,那一脚竟是冲向面来!   “师妹!”韩云祈见状,心中大惊,也顾不得自己的实力与段千凰的差距,也忘了出剑,只单用徒手去接王卉这一脚。他并非炼体之士,哪里抵得住这般的厉害力道?   “呃啊!”痛吟一声,韩云祈跪倒在地,右手骨胳尽碎,直直的垂在一边,显然已无握剑之力。   王卉转身落地,望向韩云祈,有些错愕。真没想到,韩云祈为了段千凰竟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师兄!”段千凰急忙上前替韩云祈医治,只是她身上的灵药虽可止血,却也续不了这断骨。众人之中,唯有王卉有这续骨之能,只是她素来心高气傲,方才才对王卉出手,如今却又求药,面上难堪,正是犹豫间,韩云祈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韩云祈素来疼爱她,哪里舍得她为自己为难,伸出左手,暗中捏破随星珠,笑道:“师妹,我已经败了,这天塔你便自己闯下去。师兄出去等你!”   段千凰咬了咬唇,她本想趁机逼迫王卉交出引灵诀,却不料这王卉习得了这般的腿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韩云祈消失在天塔之内,心下悲痛,自然更对王卉痛恨。冷笑道:“王师妹,果真心冷。对待同门都能下这般狠手!”   王卉闻言,道这段千凰自私凉薄,偏把错事推给别人。“哪里,也比不过段师姐暗剑伤人来的卑鄙!”   幼阳见势,虽对段千凰对同门出手的做法不喜,但其也并未违反塔内规则,只得道:“此事暂罢,既然韩师弟已败,这第五重的传送阵自然打开,咱们还是先进入第六重再说!”   众人将这二女所为皆看在眼中,一边忌惮王卉威猛的腿法,一边又感叹这段千凰冷血入骨,明知王卉可医治韩云祈的断骨,却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出言相求,以至于韩云祈白白丢弃了一个历练名额。   原本对冷艳貌美的段千凰还抱有两分旖旎心思的花无心连连摇头,这朵花还是留给那韩云祈自己消受吧。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让韩云祈早早退出了天塔之争,自己等人有机会登上第六重天塔,更少了个强有力的对手。   一人败落,第五层中的传送阵自然开启。   只见角落一处亮光一闪,众人惊喜。花无心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行一步!”说完,身形一闪,就已经跃入传送阵中。   众人见此,也不甘落于其后,纷纷跃入传送阵内。   正当这王卉欲要出阵时,段千凰瞅准时机,心一狠,双手倏地伸出,五指旋转,指尖弓起成钩状,快如闪电雷霆,双手残影闪过,便已经钩住了王卉脖颈,只需稍稍使力,就可掐断王卉的脖子。   “嘶!”   王卉吃痛一声,双手袭向身后双爪,攻向其命脉之处,剑指轻点,段千凰双腕力道被卸下,顺势狠劲一拉,竟是在王卉脖颈之上留下左右各五道血印!   王卉望向段千凰,也不知其学了什么阴狠毒辣的功夫,下手狠辣无比,却又悄无声息,就连自己这般对灵息颇为敏感的人都难以察觉。   段千凰嗤笑:“这只是小小的惩戒!”言罢,也不再管王卉如何,纵身飞起,欲要入阵。   王卉又岂是那等甘心受气之人,双指一掐,一道灵气化作轻柔兰花掠过段千凰身侧,并未让其察觉。至于看到二人举动仍旧无动于衷的谢长安,王卉也无心考虑其,因为凭谢长安独善其身的个性,又哪里会蹚她二人之间的浑水?   昔日虚散道人送的兰花封窍手的功法已经练到了第六重,威力倒还没试过,就拿这段千凰做个实验。   王卉将药膏抹在脖颈伤痕上,不消片刻,皮肤就已经光滑如初。随即也急忙赶入传送阵中。   最后一位还未入阵的谢长安弯眸一笑,这才不急不慢地步入传送阵。 第53章 群斗   “各位, 这第六重天塔, 也该打开了。”花无心不羁笑道, 唇间尚带着一丝洒脱笑意,似乎这里乃是风月场所。   颜锦瑟裙边旋转,就来到花无心面前, 笑颜如花:“那小女子就先请花公子赐教了。”话音还未落下,指尖闪过一道流光, 琴弦微微晃动,音波就已攻出。   花无心没有想到此人竟会下手这般快, 急忙闪开来,颇为狼狈, 口中忍不住叫道:“你这婆娘,不过是小时候调戏过你, 何必记仇这么多年!至于这么下手狠吗?一上来就是仙音功!”   季晗光抱臂而站,笑说:“这颜锦瑟的仙音功可有五年未曾出手了, 可见是仇深了。”   王卉见已经开打,冷笑一声, 掌风乍起,也是开打,袭向了段千凰。   段千凰数次对她出手, 自己又何尝不气, 如今段千凰灵窍被封, 自然轻松下手。   见王卉出手, 段千凰暗道这人不长记性,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那自己便再给她一个教训!当即也欺身上前,拔剑相击。   段千凰这一把轻剑乃是明镜真人亲自带其从万剑窟中取出的,名曰残月,剑刃微弯,更利于伤人性命。此剑以煞气为生,主杀生,一出鞘,就是一阵凶气,锋利无比,连横山石也会被其留下痕迹。   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身体异常,段千凰直直将残月剑砍向王卉,锋刃之处,正向着王卉脖颈,霎那间,寒光照面,清光映地。   王卉双掌合起,将残月剑控在掌心,心说段千凰的灵力好生了得,明明已经被封住了灵脉,却也仍可驱动这需要灵气极多的残月剑。   扬面一笑,王卉指尖弹出,素月鉴缓缓转动,段千凰只觉瞬时自己周身灵气向别处涌去,竟是稀薄到了极点,正欲恢复灵力,这才发觉自己体内灵窍已经被封住,灵气出入不得。   注意到段千凰有所懈怠,王卉趁势,用灵气凝聚起数把灵箭,全全射向段千凰,纵使她的身法再怎么矫健敏捷,也必有一伤。   段千凰极为聪慧,种种举动之下,自然猜到王卉已经暗中给自己下了手段,心中恼怒至极,也顾不得灵气被封住的危险,又是一剑挥出,周身剑气四起,均是袭击王卉。   衣袂翻舞,王卉脚上运转掠风吟,跃起飞身,一根木钗“嗖”的一声飞出,击向段千凰。   段千凰经此手段,不敢对王卉放松警惕,听闻有声异动,便急忙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一掌毁去了王卉的木钗,同时,两把灵箭齐齐插!进了段千凰的另一只胳膊之中,顿时鲜血湿透了整个衣袖,而灵箭之上所附着的灵气更让此伤难以愈合!   “呃啊······”   段千凰忍痛将这灵箭拔出,面上冷汗淋漓,娇容憔悴,竟是有一种难得的妩媚柔弱之美。花无心风流习惯,见这美色,也不由心生晃动,一个疏忽,竟被颜锦瑟一招打落在地,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   “果然不愧是风流花公子,这时候也能不忘怜惜美人。”颜锦瑟一个回手,将沉梦琴收回,冷笑道。   花无心无奈苦笑,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谢长安弯眸一笑,笑容纯善而诚恳。果真是好算计。王卉先前举动,他还只以为不过是小女子的算计,可看到现在,却是明了。   封灵窍,先出手,让段千凰心生警惕,不敢小瞧于她,再虚张声势地抛出没有杀伤力的木钗转移段千凰的注意力,让灵箭得以伤了段千凰。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花无心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苦笑着看着颜锦瑟,叹息道:“果真是宁得罪小人,勿要得罪女子。锦瑟师妹,这般你可消了气?”   颜锦瑟冷哼一声,手下音攻稍弱,态度有所好转,却正中了花无心的主意。且见花无心袖间飞出三根银钉,刺向这颜锦瑟,银针呈四棱状,针尖涂有黑色梅花标记。   “竟是梅花透骨钉!”   李嫦一惊之下,脱口而出。因在与顾舜华比试,李嫦一直未曾分神,却不料,一转眼,就看到了这逍遥宗宗主的成名武器。   季晗光此刻也急忙结束了与小和尚的打斗,双双赶了过来,“我道这花无心为何信心满满,原来是花宗主将这梅花透骨钉给了他。”   透骨钉,顾名思义,有透骨穿心之痛。倘若被刺中,若不被其主人取出,只怕会一生残留于骨头之中,疼痛难忍,求死不能。   颜锦瑟冷笑,素指纤纤,挑出一根琴弦弹出,琴弦似柔却刚,将那三枚银钉卷入手中,又返还给了花无心。   花无心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了一把折扇,扇面张开,就将银钉收回,笑的一派风流,似乎全然没有对颜锦瑟出过狠手,“锦瑟妹子的功夫是越发出色了。”   段千凰已经受伤,单手使剑威力大减,也不足为患。花无心收起自己的心思,笑道:“段仙子,何不出去疗伤,以免伤了根骨?”   段千凰冷哼一声,手中残月剑一横,万丈剑气奔波而出,似有摧枯拉朽、山崩地裂之气势。   花无心神色一凛。段千凰之名犹有听闻,只当有几分夸大,却并未想到她不过十八,九的年岁,就已经将自己的剑道练到了如此的境地。   突然,花无心眼神一凝,瞳孔不禁睁大。不对!这剑气并非是从段千凰手中的残月剑所散发出,而是从段千凰身上所激发出的!   竟是将自己练作了一把剑。当真是有趣。花无心轻敲扇骨,这样的角色倘若不毁掉,日后岂不是又是个威胁?   花无心展臂飞起,折扇一转,扇骨从最开始的檀木色变为了赤金。一挥袖,一道庚金之气从扇子中迸发而出,同段千凰的剑势在空中交缠不朽,一时之间,竟隐约占了上风。   “竟是庚金之精!”澄湛大师呆呆呢喃道。   王卉此时也是一惊。这花无心方才的透骨钉已经是厉害,如今拿出的这庚金之扇更是难得,倘若炼制成了剑器,只怕是无法阻挡的利器。   段千凰自幼习剑,却是以自己为剑,人剑合一,修炼出的剑气也就逐渐演变成自己的一种势。   “杀!”   一声喝起,段千凰长发纷飞,身上剑势更盛,一股杀意凶气在四周蔓延开来,还带着些血腥气。   澄湛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面色发白,脚步晃悠两下,急忙闭眼念经超度,更别提从未杀过人的李嫦了。   段千凰直直向花无心攻去,众人无不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也不去插手,只待他二人对战完。   却不料,这段千凰深知自己如今实力虽可与花无心对战一时,却难以取胜,这般纠缠下去,对自己毫无好处。众人都是为了登向这高层,只要有一人落败出局,自然就不会再攻击她。而众人之中,唯有李嫦实力最弱,又方才因自己的杀气有所虚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当下,剑锋一转,气势汹汹地向还在晕眩的李嫦偷袭去。   “阿嫦!”王卉急急出声,却见段千凰的长剑疾速,自己又距离李嫦甚远,纵使是运转《掠风吟》也难以及时阻止,情急之下,忙是抛出指上银戒,击向段千凰的长剑。   这银戒只是凡间素银,质地柔软,哪里能抵挡住段千凰的长剑?王卉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一试。   “叮!”   清脆一声,银戒与残月剑相互碰击,竟然直接将残月剑打偏了去,让段千凰再也前进不了。   而在王卉眼中,一朵虚幻的淡蓝藤花挡在了李嫦面前,将段千凰的剑气尽然挡去,逐渐化解干净。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卉皱眉,打量众人反应,只见他们仿佛并未瞧见这凭空出现的这番景象,还以为这乃是李嫦的鲛人泪被激发出的能力,惊叹不已。   而此时,李嫦也已经恢复过来,心中气愤难耐,未曾细细思考这等异象,口中呢喃一段咒语,其脖间的蓝珠一闪,光亮大作,一把将原本剑势势无可挡的段千凰打了回去。   段千凰被打倒在地,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传说中的鲛人泪当真厉害,自己竟然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李嫦。   王卉心中疑惑尚未解开,趁众人的注意力都为段千凰所吸引,手指一勾,将那银戒拿回了自己手上。   “段千凰的随星珠碎了!”季晗光道,指着段千凰身下被鲛人泪击碎的随星珠碎片。   花无心合扇一笑,似乎先前被段千凰剑气所震伤的伤丝毫不曾影响他。“这下可好,省了许多事情。”   段千凰不甘地望了众人一眼,无可奈何,只能让自己的身体逐渐消失在了天塔之中。   而另一侧,传送阵登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第七重天塔开启。 第54章 异变   进入第七重天塔的传送阵, 王卉便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其他众人也是如此, 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凝重的神色。   先前两重天塔的进阶规则都一样,众人早已经熟知,便感觉轻松些, 可如今第七重的天塔却显得分外古怪了些,不知道会遭遇到如何的通关考验。   正当气氛陷入一阵沉默的时候, 王卉正闭目凝神,突然察觉到一丝细微的灵气波动, 神色一凛,缓缓睁开双眼, 查看各人反应,却见众人都是暗自闭目养神, 似乎是并未察觉到这一丝异动。只是王卉素来对自己对灵息的敏感十分有信心,因此暗中起了几些警惕之心, 将原本取下的银环再次戴上。那时银环能够挡下段千凰的奋力一击,只怕银环并非普通银戒, 而是一个防护性能的法宝,而且看这材质定是不差。却不知为何此时才会发挥出作用。   转头一望,又见李嫦面色略带苍白, 怕是方才被段千凰的剑气所伤, 倘若此刻有什么危险, 岂不是难以应对。王卉暗中打出一道灵气, 扯了扯李嫦的衣袖, 李嫦见此,便同身侧的季晗光交谈一番,同她换了位置。   “稍后若是有不测,你便拉住我的衣袖,咱们俩一块。”王卉倒没那么好心,提醒他人,用手指在李嫦手中写下此话。   李嫦闻言,点了点头。   王卉细心等待着这传送阵中的那股灵气波动所带来的异变,随着那股灵气波动越来越近,花无心、季晗光等人也是相继感应到了此股灵气波动,顿时神色一变,暗自将自己的法宝握在手中。   果然,不过多久,昏暗的空间内乍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色光亮,众人纷纷用手遮挡这光芒,而李嫦在不自觉间,也松开了原本握在王卉衣袖上的手。   “撕拉——!”   似乎传来了一阵撕裂的声音,仿佛整个空间正在被什么剧烈的震动给撕开,原本周围还温顺的灵气骤然暴动起来,不断地袭击着众人,众人气血翻涌,更有头脑晕眩之感。   又一次的,王卉看到又一朵淡蓝藤花从银环上的刻纹中幻化出来,挡在了王卉面前,看起来娇弱可怜,却能缓缓地将袭向王卉的灵气暴动平复下来,让王卉惊叹之余,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个祖母赠与自己的这个银戒。   “撕拉!”   又是一阵撕裂声,面前的这个藤花防御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防御能力有所降低。形象而具体的幻影逐渐崩溃,有形散的趋势。   王卉见状,咬牙而上,掐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在藤花之上,掐出一道手诀,“固灵!”   登时,藤花威力大涨,将灵气暴动收复于花瓣之间。   当真是奇妙!   王卉面上一笑,立刻引灵纳气,补充体内灵气。   正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众人晃晃悠悠,无法继续施展自己的法宝。   “该死!”颇为难受的花无心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砰——!”   一声巨响,似是整个传送阵爆开了。众人面前又是一阵大作的刺眼明光。   “这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是传送阵爆破了吧?”   李嫦与那小和尚同时惊叫一声,但随即他们的话语声就被一阵寂静吞没了。   怎么了?   王卉对李嫦生起一番担忧,却因着刺眼白光看不清任何情况。   渐渐地,光芒散去,王卉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早已经同其他人分开了来,处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之中。   “小姑娘,欢迎来到第八重天塔。”   苍老的声音乍起,王卉一惊,猛地转过身——空荡荡的空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蒲团,上面端坐着一个秃头老者,慈祥如佛祖,却显得很是平易近人。而令人感到奇怪的,则是这老和尚的面前摆了一碟子烧鸡,一壶好酒,半点都没有出家人的做派。   王卉打量此人,蓦地想起凌玥曾向她说起的一位被困在这天塔之中的人物。   酒肉和尚,自号全知,名讳不详,曾是五大门派之中万佛寺的八大圣僧之一,却因屡次破坏门规戒律,而被逐出师门、废除修为。而后却在一处神仙洞府内被困百余年,阅读洞府之中的藏书千万卷,对这世间万物都有所了解,也从中学的了无上幻术,因而自号全知。后来来到这十二重天塔闯关,因回答不出天塔所出的问题,而被困在天塔内成为守关人。   难道我竟是直接越过了第七层,来到了这第八重天塔?   王卉心下惊疑不定。   “所谓的第七重天塔,就是那传送阵中所发生的异变。支撑时间最短的人便会被认定为是这一局的失败者。”老和尚笑呵呵说道。   王卉沉吟:“那我其他同伴呢?不是说四重天塔之后就是互相比试了吗?”   老和尚道:“其他的人都在这第八重天塔之内,但你们都各自陷入了各自的幻梦之中,谁能最先破开自己幻梦,谁就可以赢得这一关的过关宝物。而如果你能在我限定的时间内过关,同样可以问我三个你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至于最后一名,则会被当作是失败者,淘汰出局。”   王卉听罢,不由纳闷究竟是何人此次出局呢?又想道这个和尚应该便是了酒肉和尚。自己打听多次那灵骨竹蝶的下落,都不得结果。酒肉和尚阅遍仙人书籍,见识广泛,或许他能知道灵骨竹蝶的一些下落,这下不就更进了一步治疗师尊。王卉打定主意,必要在这和尚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敢问大师,限时多少?”王卉问道。   酒肉和尚吃了口烧鸡,将油乎乎的手指在身上蹭了蹭,“一炷香的时间。不短了。”言罢,手边就出现了小香炉,上面正插。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酒肉和尚手一挥,就将这个香炉挥向了王卉这边,示意让王卉将这   当真是时间短。   王卉微微苦笑。一炷香的时间,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自己又从未经历过这幻术之梦,想要在两刻钟之内破了幻梦呢。却又想到师尊伤势,王卉心神一定,不再犹豫,伸手将这小香炉放入空间,当下便踏入了酒肉和尚所布下的幻梦之中。 第55章 幻中识情   刚刚踏入幻境, 王卉就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环境的变化, 而在瞬间, 仿佛心境也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就像是一个新生的灵魂开始在自己的体内成长。   偷偷瞄了瞄王卉进去的背影,酒肉和尚放下酒壶, 摇头道:“这情痴幻海乃是当初的断情仙子收集世间千万女子的痴爱情怨所制出的。这么小的女娃娃,恐怕是要在这情痴幻海中苦熬一阵了。”   女子大多多情, 又沉迷于情,能够从这情痴幻海中走出的, 不是无情之人,便是已经度过情劫的人。   这女修看着完全不像是修无情道的人, 反而身上有着淡淡福泽。入了这情痴幻海,也不知何时能出来, 不知是否要吃一番苦头了。   刚一入了这幻梦,眼前一晃, 王卉就已经看到,不知何时, 自己身上的玉虚门派的弟子服变成了一袭华美的罗裙,就连浑身上下也多了不少精致的首饰,珠翠满头。   而周身的环境也变成了一个世家贵女的闺房, 雅致大气。见妆台上摆有一个铜镜, 王卉上前, 见镜中映出的并不是自己的面容, 却是一个容貌仅仅是清秀, 甚至两颊上长了一些斑点的女子样貌,在浑身珠翠环佩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有几分庸俗。   王卉心道:这就是自己选择的幻梦,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梦境?   “太太,您都是出嫁的人了,怎还这般不稳重?”见王卉在摆弄镜子,从外头进来的一位葱绿衫子的丫头嗤笑一声,讽刺道。   王卉回身,见这丫头浑身珠光宝气,容貌生的刻薄妩媚,比自己现在的这容颜多了几分姿色,只比自己这个所谓的“太太”少了几分端庄罢了,也不知为何,却打从心中对这女子生起了一股恼怒和胆怯。   胆怯?   真是奇怪,王卉修仙一年,这丫鬟一看便是毫无修为的凡人,自己又怎会对一个伤害不了自己的凡人而害怕呢?   想来定是这原身所残留下来的情感。   那丫头见王卉没动静,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太太,今儿新姨奶奶可要进府了,您还不快点过去见见?小心怠慢了姨奶奶,爷可要又发怒了。”   王卉这时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团记忆。   朝中大将军的女儿阮佩,虽是武将之女,却娇养在深闺。出身富贵,性子娴静端庄,虽是无盐之貌,却也因一手好女红在京中颇有美名。十七岁时,方家长子即当时的新任探花郎上门求亲,再三保证会对阮佩呵护备至,阮将军这才同意阮佩下嫁于方家的长子方易青。   方易青才华于身,探花出身,俊美潇洒,风流无比,素来喜爱流连于烟花之地,最爱美人美酒,对这个无盐的妻子一向不喜爱,只是要依仗阮大将军的权势,才忍了下来。成亲后,方易青更是一门一门的纳妾,甚至还让阮佩流了一次胎。   而眼前这个丫头乃是伺候方易青的书房丫鬟翠缕,很是俏皮伶俐,素来得了几分方易青的宠爱,这才敢对正妻阮佩张扬跋扈。而方易青的几个妾室也是对阮佩没有一个尊敬的。不过是一个妾室进门,还要这个正妻去瞧。   而原来饱受冷落的阮佩性子软弱,奉行三从四德,不敢向娘家人告状,久而久之,反而更让人觉得她好欺负,最后竟是被几个妾室联合起来用□□给害了。方家怕得罪了阮将军,故而便偷偷处理了阮佩的尸体,对外宣称阮佩小产体弱而亡。而这方易青更是装作对阮佩情深意重的模样,从不娶继室,得了阮将军的喜爱,一步一步走上的权臣高位。而这死去的阮佩因心含不甘而入了这情痴幻海,便是要每一个踏入幻梦的女子来品尝一番她所遭受的痛苦。   当真是人渣!王卉心中暗骂。   王卉不久才处理完烟罗的事情,这此类的男子已经是痛恨至极,见这方易青依仗着阮佩父亲的权势,却还是不曾善待阮佩,甚至害她至死,心头早已经愤恨至极。又想方才酒肉和尚说这乃是情痴幻海,难道要自己帮助这原本命运悲惨的阮佩摆脱这命运,才可脱离这幻梦?   王卉打定主意,沉吟片刻,心中似是有所领悟。   猛地怒瞪向这翠缕,王卉冷笑:“一个妾室也敢让太太去见她?好大的胆子!”   翠缕惊愕万分,平日里软弱的太太怎么像是变了个人,难道是被欺负狠了?不过倒也不怕,郎君一贯厌恶她,有郎君撑腰,自己又怕些什么?翠缕呆呆地立在那好半天才气急咬牙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长了这幅丑样子,还敢对我逞威风,小心郎君惩罚你!”   王卉将满头沉重的珠钗佩环卸下,这贵妇的打扮让她脖子和肩膀压得酸疼,缓缓抿了口凉茶,看了看袖中的那一炷香,还有大半的时间。抬眸笑道:“那你就去禀告你家郎君,看他是否敢对我有所惩戒?”   阮家掌握兵权,方家却有落魄之势,若非有阮佩父亲阮将军的提拔帮助,方易青怎么可能在官场上上位这么快。家世与名分便是阮佩最好的依仗,可惜阮佩被三从四德的教导而蒙蔽了,对自己的丈夫方易青根本不敢违抗,更别提到阮将军面前告状了。而这阮佩自打出嫁后,除了节日外,基本就没回过阮家,反而让阮将军以为自己女儿在方家过的很好,给了方易青更多的好处了。   真是个傻女人。王卉半是同情半是怒其不争。阮佩这般的结局,除了方易青和那些妾室,还有一半是她自己的原因。   翠缕着实没料到,这女人竟然不把自家郎君放在了眼中,是谁给她的胆子?一张俏脸气的通红,翠缕被这人气的浑身发抖,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好啊,你这不知好歹的,我这就告了郎君去,郎君若不罚了你,那才怪!”撂下此话,翠缕便已经风风火火地去找了那方易青。   方易青近日刚得了个绝色美人,那美人自恃美貌无双,又得了方易青的喜爱,现下怀了身孕,正是风光无限,便张扬起来,指名要让这正房太太来给自己敬茶。   方易青看重她这胎,想着那阮佩素来好欺负,敬个茶也不是大事,就让翠缕前去传话,却不料这翠缕哭哭泣泣的回来,当下眉头一皱,问道:“不过是让你去请太太来,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翠缕一听,急忙上前添油加醋地将此事说出,就连那美人也是眉眼间掠过一丝愤恨。   方易青面色铁青,怒道:“她当真如此说的?”   翠缕急忙点头,方易青面上一冷,颇觉得丢了面子。冷笑:“还真是武夫之女,一点都不贤良淑德。走,去看看我们太太如何的好威风!”   王卉正喝茶,就听“咣当”一声,房门就被方易青给踹开了。   “你当真是有了胆子!”方易青盯着那张无盐的容貌,心头闪过一丝厌恶,若非是这丑女,自己又怎会被好友嘲笑!他狠声说道。   王卉拍拍双手,在看到这人的一刹那间,她的心里就绷紧了。又是怨恨又是哀怨。强行把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压下,神情怡然自得,笑道:“我怎么没有胆子了?方易青,你若想在朝堂上继续立足下去,就别让别的女人爬到我的头上逞威风!别忘了,你今日的所得是如何得到的!”   方易青面上难堪,十分尴尬。方家已经衰败,自己虽有才华,但如果想要在朝堂立足,就必须要依靠更加强大的势力。旁人只道他靠了岳父,飞黄腾达,可又有谁知他的痛苦。   “你究竟发了什么疯,在胡说些什么!”方易青低声怒吼道。   王卉将袖中的印章拿出,甩在桌上,“方易青,你宠妾灭妻,还让庶子先于嫡子之前出生,你说说,这些事情传了出去,那些唇如刀剑的言官以及我的爹爹会放过你吗?只怕你的青云梦也会毁于一旦,你敢赌吗?这些事情,我早已经写了封信交于明惠,只要命令一下,你的名声尽毁。”这些事情自然是假的,只是方易青极为爱惜名声,势必不会狠心去冒这个险。   方易青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丑妇,却偏偏拿她没了办法。倘若当真将这些事情戳了出去,自己的官途将会毁于一旦。   方易青硬是憋出一番笑意,“夫人说的尽是气话。哪里会有庶子出生?这不是这个贱妾因为私自怀孕,为夫这才把她带来交于夫人处置。来人,将堕胎药拿来,给苏姨娘服下!”   原本还张扬自得的美人面色刷白,急急忙忙扯了方易青的衣袖,哭道:“爷,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这毒妇害我!爷,您快将她休了!”   方易青眉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取了汤药灌在了苏姨娘口中。   王卉冷眼看着苏姨娘在地上痛的打滚。按照阮佩的记忆,这个女人会在不久后生下庶长子,最后和别人联手害死了阮佩,只为了嫡妻的名分。   看到了吧,这个人最爱的是他自己,你只要占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就永远会是方家的大太太,所有人都会敬着你,绝不会欺辱你。   王卉心中默念,对阮佩说道。   而下一刻,王卉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又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正是方才的阮佩。   阮佩向王卉行了一礼,苦笑道:“姑娘比我看得清,这般简单的道理我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若是如此,当初我也不会过得如此凄惨。”   王卉明了,心中暗喜,低头一看,袖中那柱香还剩下五分之一,看来自己过了关了。 第56章 三问解惑   就在阮佩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面前一阵虚影晃过, 王卉忍不住眨了眨眼, 等恢复了视力,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近在面前的酒肉和尚放大的脸给下了一跳。   “前辈, 你怎么·······”   酒肉和尚打量一番,嬉笑道:“你这小丫头差一点就过不了关了, 就不着急?”   王卉笑道:“我行事从来都是尽力而行,倘若当真过不了关, 只能说缘法未到。”   酒肉和尚好似没看到王卉紧张的神情颇为失落,嘟囔:“你倒是看得开。说说吧, 你究竟想问问和尚我什么问题?”   王卉道:“晚辈曾得知一种名为灵骨竹蝶的灵蛊,却一直不曾有其踪迹, 敢问老前辈可知晓这灵蛊的一些消息?”   酒肉和尚一下子跳起身来,喳喳咧咧地道:“小丫头, 我是前辈,可我不老。你若再叫我老前辈, 我便取消了这三个问题。”   王卉抿唇一笑,“是,前辈。还望您告知。”   这才算好。酒肉和尚摸着光头:“灵骨竹蝶, 我倒也曾听过这个名字。这东西一直是蛊族的圣物, 随着蛊族的隐世, 它便也不见了踪迹。如今你若是想要找它, 必要先找到这蛊族的踪迹, 只怕是难咯。”   王卉心下一凉,不肯放弃,又问:“那如何才能得知蛊族的消息?”   酒肉和尚被难住了,思量了好半天,光秃秃的头顶都被他油乎乎的手给摸得锃光瓦亮的。“对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倒很有可能知晓蛊族的下落。他就是重阳城中千机阁阁主千机老人,这个老不死的,他学问只比我高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王卉暗自将这名字记在心中,待自己出了这十二重天塔,就要去重阳城中去看一看。纵使有一线希望,自己也不能放弃。   “好了好了,你已经问了两个,赶紧去问第三个,我还赶着去打酒呢。”酒肉和尚不等王卉反应,不耐烦地说道。   王卉道:“那前辈可知我手上这银环乃是何等法宝?”说罢,就自取下了指上的银环,递给了酒肉和尚。   这酒肉和尚一生最爱便是美酒美食与佛经。他自恃博览群书,世上法宝他大多都曾经见过,也不曾将这小小银环放在眼中,待接过手,看见了银环内的符文以及藤花纹,却是不由自主地双手颤抖起来。   “乖乖,你这小丫头莫非竟是个佛修?这也不对,你是玉虚门的弟子,怎会拜入佛道?”酒肉和尚纳闷至极。   王卉心中疑惑更盛,“前辈快莫要逗弄我了。我一介女子,又不曾看破红尘,哪里会遁入空门?”   酒肉和尚道:“这倒也是,只是你这法宝上应该是被得道的高僧用符笔刻下了一种极为高深的佛经,辟邪防身的法力极为强大,就连万佛寺中也只有渡佛经能够与之媲美,这经书奇妙难得,其创作者定也是佛心纯正,道行极深之人。而这藤花乃是佛家圣花,也有可惜我此时修为被封,倘若能拓印一份,细细研究,可真是这塔中的难得美事。”   心思一转,王卉忖度道世上博学者如酒肉和尚这般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日后自己定要去拜访了那千机老人。这样奇人怪才最是性情古怪,倒不如此时借此机会向酒肉和尚打听清楚罢了,便轻笑:“这又有何难?前辈若是喜欢,那晚辈就自行拓印一份经书赠与前辈研究。前辈看,这样可好?”   酒肉和尚是个老人精,岂能看不出王卉的想法,呵呵笑道:“小丫头,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怕是有所求吧?”   王卉被看穿了也依旧淡然处之,反倒显得落落大方,让酒肉和尚放松戒心。   “正是,晚辈的亲人根骨有伤,需要灵骨竹蝶来医治,肯定要去拜见千机老人,只是在下不知如何才能让千机老人帮助在下,还请前辈能够指点晚辈一二。”王卉笑道。   酒肉和尚佯装吃亏心疼状,摇头摆首道:“竟是让你占了便宜。也行,我便再舍给你一个问题,仅此一问,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王卉垂首沉思,道:“敢问酒肉前辈,千机老人可有什么喜爱之物?”   酒肉和尚咬下一口鸡肉,满脸的闷闷不乐,“他这个老头子,一向清心寡欲,自他妻子儿女被人害死后,便自封于千机阁中,再也不肯出来一步,百年来,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只怕这世上再没人能使得动他开口,此事倒是难了。”酒肉和尚满脸纠结,又冲王卉眨眨眼道:“要不你再换个问题?”   线索又断了。王卉低低叹了口气,十分失落沮丧。本以为在此能够得到一点点提示,却没料到仍是无可奈何了。王卉深吸口气,抬头望向酒肉和尚:“银环上的佛经在下依旧愿拓印给前辈,就当是结个善缘。”   左右自己不修佛,这东西在自己身旁不过是个防身法宝,将佛经给了酒肉和尚,也能结个善缘,日后若是有所相求,也开口容易些。   酒肉和尚人精一个,低头笑了两声,算是答应结下了这个善缘。他是个已死的人,除了满脑袋的学识,也大概没了别的用处。也大约是因为魂体大限将之,总要积些功德,这塔内来来往往的人他总会帮着些。   王卉大喜,她深知虽这塔中诸人都已经是魂体,根本出不了这十二重天塔,但这些人大多都是凭借己身力量闯过天塔,与他们这些依仗宗门密钥的弟子不同,各有各的神通,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急忙从储物镯当中取出一块玉简,王卉将这银环上的佛经拓印下送给酒肉和尚,这和尚不客气接下,嬉皮笑脸地向北方一指,就有一个干涸的枯井出现在了角落里,旁边还堆着不少的酒坛子和鸡骨架,衬得颇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不会这就是此层天塔的传送阵吧?   王卉嘴角抽了抽,难不成还要自己像贞子一样,从井里爬出去?   看王卉埋怨的眼神,酒肉和尚呵呵干笑:“这可不怨我,谁让这天塔里一个帮忙收拾卫生的人都没有,我忙着守关,可没这闲心思。”   “……”   王卉无奈摇头,正欲进入传送阵,却忽的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问道:“前辈,此关可有落败者?第一名又是谁?”   酒肉和尚咧嘴笑道:“落败者是个戴着鲛人泪的小姑娘,而那第一名则是一个抱着琴的姑娘。”   王卉苦笑,替李嫦可惜万分,看来阿嫦到底没能过了关。又心忖:颜锦瑟的音攻已然见识过,让身手不弱的花无心都颇有些狼狈,如今又得了这幻境传承,岂非更是难缠棘手了。 第57章 器灵   第九重天塔被笼罩在一片混沌当中, 王卉虽知晓自己周身定有一同来的修士, 却不知为何不能感知到他们的一点灵息。   “咔嚓······”   一声清脆声响, 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扭动了,王卉心中紧绷起来,抬头一望, 登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黑乎乎的夜幕之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如同铜铃般的大小,正滴溜溜地瞅着王卉的动静。而那双眼睛的其他的部份大概是隐藏在了黑暮之中, 看上去,就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十分令人惊恐。   也正在这时,一束幽幽的灯光从远处照耀起来, 那双血红发亮的眼睛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便缩进了黑暗之中, 再也不见了踪影。   而随着缓缓的脚步声,四、五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了黑幕之中。   王卉凭借着微弱光芒, 瞧到其中一人的衣裙上绣着玉虚门中特有的花纹,心下便松了口气。   随着人影的越来越靠近,王卉认出了这几人。分别是玉虚门的顾舜华与谢长安, 万佛寺的澄湛小和尚, 华清宫的颜锦瑟与另一名从未见过的男修, 而原本的花无心与季晗光却不知为何没了踪影。   那陌生男修与颜锦瑟很是亲昵, 邪魅俊美, 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王卉一一打量过众人情形。顾舜华显得狼狈些,眉目间还带着些憔悴,似乎仍被幻境所困。而澄湛和尚亦是如此,就连原本清澄如水的瞳孔都显得有些迷惘。至于梦姑颜锦瑟,她本就是修行幻境之术的,受到的影响最小,又得了第八重天塔的传承,此时正是得意之时,虽说仍是温柔端庄,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而谢长安则依旧是笑容款款,和善醇厚的模样,见王卉打量过来,微笑以对。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修。王卉眼睛眯起,掠过一丝警惕。先前的过关人中并没有这个男子,他突然跑了出来,众人还都颇不惊讶,甚至颜锦瑟还与其有几分亲近,可见此人并不简单。   “王师妹,恭喜过关。”顾舜华上前,向王卉打了声招呼。而此时原本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众人纷纷交谈起来。   虽说与顾舜华、谢长安二人都不甚亲近,但到底是同一宗门出身,在这天塔之中也算是同伴,王卉自动与他二人站在一处。   “花道友与季道友为何不见了?幼阳师兄又去了哪?”王卉担忧地问道。   谢长安嘴角笑容微敛,瞥了一眼正相谈甚欢的颜锦瑟与那男子二人。而顾舜华则眼睛一冷,怒道:“这男子便是华清宫赫赫威名的千面玉郎苏酒倾。那花无心早在第五关时就已经被这隐藏在暗中的苏酒倾暗害出局,而那消魂钉与庚金之精也是被他所夺。就连季道友与幼阳师兄也接连被他与颜锦瑟二人联手打伤出局。不知如今幼阳师兄的伤怎么样了。”   王卉不禁震惊,难怪她觉得这苏酒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他伪装成了花无心。这苏酒倾好厉害的伪装功夫,还将花无心的一些小动作都观察的极为细致,难怪他们众人都不能识别出。只是这手段刷的也太过难看了些。   这边颜锦瑟与苏酒倾二人也注意到王卉他们的谈论,苏酒倾眉端一挑,邪魅笑道:“先前对玉虚门中的幼阳道友有所得罪失礼之处,苏某在此赔罪了,还望几位莫要迁怒。”   顾舜华纵使入门不久,却也将这玉虚门看的极为尊崇。苏酒倾一番话讲出,岂不是在说玉虚门的弟子小肚鸡肠,认不起输?当下冷笑道:“怎敢迁怒,久闻华阳宫中素来有君子之风,如今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   颜锦瑟笑道:“这天塔之中成败各属天命,人力有限,实力不济,自然是败方。自然不算违背君子所行。”   苏酒倾此时却将目光移向了王卉,似有打量之意,他笑问道:“王仙子先前独自处于这天塔之中,可曾见过什么异象?”   王卉心头一跳,想起先前曾经见到的那双血红色眼睛,莫非这苏酒倾知道些什么是与那双红色眼睛相关的。   王卉淡淡一笑,“我一个人,唯恐中了什么机关,故而只在周边转了转,并未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酒倾似是颇为失望,强笑着道了谢。   众人见他反应,心生疑惑。心思最为单纯的澄湛大师先问出了口:“可是有什么?”   颜锦瑟淡淡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早就打听到这第九重天塔内,有两个异宝,其中一个甚至已经生出了器灵。另外一个你们要去也无妨,只这这一件生了器灵的法宝,不许你们插手!”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生了器灵的法宝至少要是极品了。有器灵的法宝,基本上在天生时就已经具备了低级的意识,待被炼造成功后,就会生出完整的器灵。这般的法宝,能与主人高度契合,有的甚至能够成为主人的伴侣,帮助主人减少渡劫的伤害。   王卉的眼光掠过这二人。   颜锦瑟同苏酒倾的修为都在筑基中层,若是想要为自己金丹渡劫做准备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一般来说,这种法宝都是元婴期的修士为自己渡劫所准备的。看来,这二人也是替他人办事。   器灵法宝一出,众人的心思千转万变,纵使原本笑容纯善的谢长安也不由得神色复杂。   一时间,这空间之中又沉默下来。   颜锦瑟缓了缓口气,柔和笑道:“各位刚刚从第八重天塔的幻境之中脱身而出,神识受创,均有所受伤,若我与苏师兄联手,咱们定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处,说不定都会被天塔淘汰,反而得不偿失,倒不如给我们一个人情,这往后的几重天塔,我与苏师兄绝无相争之意。各位看,这样可好?”   不得不说,这颜锦瑟的确颇知人心。   接连过了几重关卡未曾休养生息,众人或多或少都已经有所疲惫,而颜锦瑟与苏酒倾这二人都是隐藏实力,又加上颜锦瑟得了那厉害的幻境传承,实力更上一层楼,着实是难以对付。想要从她二人手中夺宝,必要下一番功夫,搞不好还会导致自己被打出这天塔。而相反,如果让了他们,这日后的几重天塔的宝贝则胜算更多了些。   顾舜华已经有所被说动,但先前已有苏酒倾的算计在先,却都不肯轻信。“你能确保绝不反悔?”   颜锦瑟笑道:“自是,我与师兄都是为了这异宝而来,只要得手,就已经完成了目的,何若再与你们相争?”   顾舜华挑挑眉,“那我便答应了。”   王卉眸子眨眨,“我要这异宝也无用。”   谢长安道:“在下也没有异议。谢家还不缺这些。”   澄湛小和尚左望望苏酒倾二人,又看看王卉等人。剩下的三个门派中,只有他一人无所依靠,况且他又不是贪财之人,当下双手合十,闭眸道:“贫僧也是如此。”   苏酒倾得逞狂笑,“那苏某就多谢各位想让了。” 第58章 谢长安所求   交代完诸事, 颜锦瑟与苏酒倾二人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几个雕花的小烛灯递给众人, 那小烛灯并无蜡烛, 通体鎏金,十分华贵。颜锦瑟轻轻一拂,小烛灯上就自动出现了小小火苗, 逐渐照亮了整个空间。   颜锦瑟淡淡说道:“九重天塔内,并无守关人, 只有那异宝的器灵,而这器灵自身散发着一种雾瘴之气, 所以才会造成这混沌之象。只要找到了那器灵,便可以破除掉了这关卡。这清风灯有驱除雾瘴之气的功效, 可以帮助诸位看清楚这雾瘴中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不可窥见这天塔内的情景。   “那就多谢颜道友了。”众人皆道。   颜锦瑟笑道:“众位能帮我师兄妹二人得了异宝, 区区此物,又何足挂齿?”   数盏清风灯燃起, 这乌漆麻黑的天塔之中的景象才被众人缓缓纳入眼中。   这第九重天塔分明就是一个还未曾雕琢完成的石室,显得很是简陋。但这石室十分宽敞, 四通八达,又各有四条羊肠小道,通向不知名的方向, 隐约有呼呼的风声穿过来。   王卉试了试风的方向, 是从这四条小道中传来的, 莫非这小道还连通着外面?可是这天塔明明是完全封闭的。   王卉打量众人神色, 众人面上都显得有些疑惑。   “你们既然想要那器灵异宝, 总该知道些它的消息,这样我们也可以选择别的小道破关。你们可知,这异宝是在哪一条小道之中?”谢长安一一看过这四条看上去毫无差别的羊肠小道,皱眉说道。   颜锦瑟与苏酒倾相互对视一眼,颜锦瑟这才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道水红丝绸,颇具灵性。颜锦瑟手一松开,这水红绸带自己停留在了空中,似乎是在感应着来回交错的气流。最终,水红绸带抖了一抖,转而向最左边的一个石道中飘去。   “是这里!”苏酒倾急忙跟上前,眼中极速地掠过一丝狂热之色。   颜锦瑟也急忙跟上前去,只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剩下的三个道路,我们各自选择吧,我先选择第二条。”显然,在听说有法宝在此后,顾舜华也对另一件法宝产生了势在必得的野心,生怕别人抢了先,急忙说道。   王卉在这天塔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药修一途极少需要法宝,这法宝与她所修的药道不相合,自然也就无所用处,不曾与顾舜华争辩些什么。   澄湛和尚掐指一算,笑的眉眼弯弯,单纯若稚子,向王卉与谢长安颔首道:“我佛有言此次机缘有感,此物与小僧有缘,小僧则选择了最后的一条小道。”   “······”   这真是佛口随便开啊。   王卉看着澄湛和尚单纯善良的笑脸,顿时感觉不到原先澄湛小和尚的善良了。真是个腹黑的。   二人接连进了小道,只余下了王卉与谢长安二人。   谢长安拱手苦笑道:“王师妹,咱们只能一道了。”   王卉点点头,同谢长安一同进了这剩下的一条石道。   石道深深幽幽,看不见底,只有细细的风流从身边窜流而过,带来丝丝凉意,左右的石壁上都有着十分滑腻的青苔,倘若不小心,则很容易会滑倒,而这地上也布满着有着尖锐棱角的石头,硌得脚底生疼。   王卉下意识地护住清风灯火焰,才突然意识到这清风灯并非是凡间的寻常烛灯,其中火焰永远不用担心会灭掉。   二人缓缓地走进里头,谢长安突然扭过头,火光中映出的一张美如冠玉的俊俏容颜,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火焰映衬下,显出了一些红润。似乎此时连跃动的火焰都不及他容颜来的惊艳。   王卉试问也曾见过世间绝色之人,但这谢长安素来病弱,将容颜的七分颜色消去了,平日里常有寡淡之感,此时却是活色生香般的带了点奇异艳色。   “你······谢师兄可是有什么事?”王卉收起自己心中的胡乱心思,低声问道。   谢长安一双沁着墨色的眸子盯着王卉,半晌,轻笑:“王师妹当真没有见过那苏酒倾话中的器灵?”   王卉心下一跳,莫非被他看出来了?可自己并未露出马脚。   王卉仔细回想一番,确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瞧见王卉疑惑的举动,谢长安笑道:“师妹一向镇静,自然看不出。但师妹的身侧周围一直萦绕着那器灵带来的雾瘴之气的气味,比这天塔之中所萦绕的还要浓上几分。势必是与那器灵有过近距离接触,才会染上这气味。”   怎么会?王卉半信半疑地望了眼谢长安,嗅了嗅自己身侧,并未闻到谢长安口中所说的雾瘴气味。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王卉问。   谢长安淡淡瞥了眼王卉,“我自幼因要习剑,五感都要比旁人灵敏不少,这些气味你闻不到,对于我,却是很容易就闻到的。”   王卉恍然,警惕地望了眼谢长安,“那谢师兄也是想争那器灵法宝喽?”谢长安在此刻点出此事,必是有所求。   谢长安不屑一笑,仿佛那令众人都为之动容的器灵法宝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谢家嫡子还不缺这些法宝。我是想与王师妹合作罢了。”   微微皱眉,王卉道:“合作?”   谢长安勾唇一笑:“我谢家先辈也曾有人成功闯,天塔,曾留下记载。天塔九重之中,藏有补灵肉芝,可以弥补修士先天之气的不足,历经三百年,如今正好成熟。   我此行也正是为它而来。补灵肉芝的效用只有被炼药师才可以完美地发挥出来,才能医治我的先天不足,敢问王师妹可愿帮我炼制此药?我自有重谢!”   王卉听闻只是炼药,松下一口气,“你怎就知那补灵肉芝就在咱们所走的石道之中?”   谢长安解释:“另一种异宝再如何吸引人,在他们心中也比不得器灵法宝厉害。这四条道路中,根据风向,其中三个都是可以相通的,自然是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想法,抑或者能分的一瓢羹也是不错的。万物相克,一山不容二虎,灵物之间也有相争不容的天性,既然那几处存在了器灵法宝,又如何容得下补灵肉芝?”   王卉暗自赞同。却也不得不感叹,谢长安此人果真是了不得,看着温润纯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暗自将每一个人的心性实力都了解的差不多,观察力也属他最为细致,这一路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暴露出自己的收获,却只有他能够掩藏实力一直到现在,受的伤也最少。可真是位背后大赢家。 第59章 纳灵进阶   谢长安慢慢解释完一切, 表情渐渐恢复, 似乎又是了那病弱体虚的谢家嫡子, 可王卉却已经了解到此人的计谋远在众人之上。   谢长安还需依仗王卉的炼药之能,自然不希望得罪她,又笑道:“待炼药成后, 王师妹可亲自到谢家私库中选取一件宝物,算是谢某的答谢之礼。若是练不成, 那也只说明是谢某与这药材有缘无分了,天道如此, 也是怨不得师妹。师妹,可愿?”   谢家乃是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 传承千年,比之顾舜华、顾重华的顾家还要历史悠久不少, 在历代谢家家主的领导下,谢家所积累的财富已经不是人们可以想象得到的丰富。可以说, 谢长安开出的这个条件,足以让许多人都为之心动。   王卉仔细思量一番, 倒也觉得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不论谢长安是否能得到这补灵肉芝,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地炼制出谢长安所要的药材,自己也都没有什么损失。衡量再三, 王卉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 我便答应了。只是需要等到我修为达到筑基六层之后方可进行炼药。你所说的补灵肉芝属于先天灵草, 只有到了筑基六层的修为才能够将其中的灵气与药力完全炼化。”   谢长安的体弱之病早已久有, 如今有了一线希望,也是抱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想法,听王卉此说,也并没有有所恼怒,反倒觉得她药师天性,救人求实,而有欣赏之意。   打定协议,谢长安也就将王卉曾看见器灵一事压在心下,毕竟此时他二人乃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石道越走越是狭窄,从最初两人可以并肩而行,到最后,王卉与谢长安两人只能前后一一通过,甚至还需要佝偻着身子,来防止自己被石道上方的尖锐石头所划伤。   “谢师兄,此处到处皆是由石头雕凿而成的石道,没有半点泥土,如何能生长出这先天灵草补灵肉芝?”王卉问道。   在走过一段不短的路程,王卉在途中只看到了一些先前闯关者留下的打斗痕迹,除却石头之外,再没有了任何植物,抑或者是适合生长植物的土壤。   谢长安在阴影中脸色不明,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先天灵草无根而生,纳灵而成。”   王卉点头,暗中将这补灵肉芝之类的先天灵草的生长习性牢记在心中,等出了塔后,就记载在这《药王经》中。她现下只将《药王经》给背熟了,却对那种少见的奇特灵草了解不深,能多了解一下,日后炼药也能多一分把握。   谢长安听着身后少女嘴里一直在嘟囔些什么,不禁一笑,手腕上的印记似乎越来越有灼烫之感,谢长安正色看向不远处的一小块石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往这走。”谢长安冲王卉招了招手。   王卉急忙跟了上去,二人随后来到一处石壁前,这石壁光光秃秃的,与其他的石壁并没有什么不同,王卉心中疑惑。刚刚想问出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脱口问道:“难道这补灵肉芝是生长在了石墙之中?”   谢长安剑指一出,一道灵光笼罩在其手指上,缓缓化做了一柄小小的灵剑,将原本坚固的城墙赫然劈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点点淡绿的荧光从其中泄了出来。   “好精纯的药灵之力!”王卉的肌肤刚刚触及这逸散开来的灵力,就觉得一股极为精纯的药灵顺着自己指上的药环图腾缓缓进入自己体内,再加上药环空间之内的灵气,竟然在体内隐约形成了一种循环,恍惚中觉得身体内似乎有某种封印要被突破的感觉。   不好!自己是要突破了!   真是会挑时候。   王卉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对吃惊的谢长安道:“还请师兄为我护法,实在不是时候,这时候进阶了。”   谢长安表示理解,这先天灵草的灵气惊人,王卉又是修药道之人,受到这样的福泽恩惠也是机缘所在。既然是合作关系,当然要互惠互利。   谢长安毫不犹豫,在王卉四周布下灵阵,防止在突破的过程中受到打扰。   先天灵草成熟诞世,必有福泽天降。肉芝在逐渐成熟,在成熟的过程中,它所修炼得到的药灵之气也正在逐渐的被王卉吸收于体内。   而王卉此时,与其说是一个修士,倒不如说是其一种灵植来的更为贴切。   灵植修炼,纳灵吐息,能吸收天地灵气,却也会产生一种药灵之气,来作为自己的因果偿还。   而王卉却是以一种类似的形式,在药灵之气进入王卉体内,以供王卉修炼的同时,亦有一种神秘的灵气从她的身体内缓缓散发出来。   谢长安仔细地静候着补灵肉芝的成熟,那灵气愈来愈精纯,说明肉芝地成长也在趋于尾声,成熟的时机正在到来。原本自己还准备了灵土用来喂养肉芝,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凑好。   正感叹自己的运气,谢长安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正淡淡地飘来,这味道之中,有一点的熟悉,正是肉芝的药香,却又不仅仅是这一种香气,似是千百种药香混合所成。   谢长安猛地回头望向王卉方向,肉眼可见的景象中,一种淡青的灵气正从王卉体内逸散开来,却完全没有肉芝药灵之气的那般浓郁。   谢长安深吸一口,不能察觉出任何古怪,正疑惑着,却突然发现一股极小极小的灵气团正在修补着他因先天不足而有所缺口的灵盘。   这是药女修复之力!   谢长安惊愕万分,望着眼前少女的眼神也十分的复杂。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药女神奇之处。   缓缓平复自己的复杂心情,眼前的神奇景象,谢长安纵使惊诧,也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神态。   看来自己还真是找了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了。   谢长安轻笑,转而打坐开始稳固自己刚刚有所修复的灵盘。   王卉缓缓地睁开眼,她的修为因为先天灵草的药灵之气,已经从筑基三层的修为进阶到了筑基四层巅峰,只差半步,就可以突破到了筑基五层,距离与谢长安约定的筑基六层应该不会太远。   刚刚抬头,王卉就对上了谢长安一双包含深意的眼睛,心中一紧,不知为何。   瞧见面前这师妹如同兔子受惊般警惕的眼神,谢长安敛去眸中深意,笑道:“祝贺师妹进阶了。”   王卉应下祝贺之词,转而去透过小缝查看已经成熟了的肉芝。   石墙之上,一团肉色的,形似蘑菇的奇异植物正粘黏在上面。那淡粉色的肉块正蠕动着,宛如一块血肉。   王卉不忍直视,缓缓扭过了脑袋。这来历不凡的先天灵草补灵肉芝还真是颜值不高。   谢长安见其反应,忍俊不禁。剑指又起,将原先的小缝又扩大些。他这手指像是一把极锋利的刀刃,原本坚固的石壁在他手中也不过是纸屑。   待空隙足够大小了,王卉见谢长安直接下手去摘,急忙叫了停,从袖间取下小巧玉铲,将肉芝从根上摘下。 第60章 算计成空   王卉将肉芝放入玉匣中, 转头对谢长安道:“肉芝娇贵, 倘若像你那般的摘法, 刚刚摘下来,只怕就会死了。”   谢长安被指责了一次,哑然无语, 笑了笑。还真是丹鼎峰弟子的天性。   二人收获灵草,无心再向下走, 正欲调转回程,却听顺着风声, 隐约有争执打斗的声音。   王卉眉眼一动,该不是那几人已经碰上了, 纠缠起来了吧。   谢长安心情颇好,笑道:“上去看看, 总不能让顾师妹一个人扛着。”   说罢,就领着王卉拐个方向往深处进了。   却说这厢, 自苏酒倾同颜锦瑟师兄妹二人进了选定的小道,在与其他三条小道的岔口处, 正巧遇到了蛰伏在黑暗中预备偷袭他们二人的器灵。   这器灵也不知在天塔之中成型修炼了多少时日,已经略有人样,就连说话举动, 也都与人类仿似。生性颇为狡猾, 又身上带着雾瘴毒气, 一身的金刚铁骨, 让苏酒倾与颜锦瑟吃了好些苦头, 废了老大的功夫,甚至动用了颜锦瑟的本名法宝——那把沉梦琴。   却也是颜锦瑟、苏酒倾二人的运气不好。刚刚拼死拼活地收拾完了最厉害的器灵,正欲收复了那法宝,却碰上了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的澄湛与顾舜华二人。   王卉同谢长安到达时,双方正对峙着,刚结束了一场打斗。苏酒倾护着颜锦瑟靠在一旁,颜锦瑟怀中抱着个玉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连自己的本名法宝沉梦琴都是随手放置在了地上。王卉低头一看,就见颜锦瑟的脚下还躺着个猴子似的动物,浑身黑黝黝的皮毛,长得尖嘴猴腮的,略有几分人样,闭着双眼,蜷缩在一处,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看来这就是了那器灵。   王卉点点头,又看向对面的澄湛与顾舜华的二人组。   澄湛出身万佛寺。佛修在这世道上十分稀少,因此即使佛修悲天悯人,慈悲万分,却也多被看作旁门左道,许多炼器大师也并不愿为佛修铸造法器,也是因此,佛修极少使用法器,多有炼体之法。就拿澄湛来说,他身为万佛寺的佛子,如今身上只有胸前的一串万年菩提子佛珠乃是极好的法宝,其他是再无了的。这般来夺法宝,连名声都不顾了,可见是被穷怕了。   至于顾舜华的目的,就更为简单了。顾舜华现下被顾重华缠着,顾重华在顾家的地位与顾舜华平分秋色,顾舜华无形中错失了好多顾家的资源。   顾家的家主没有别的子嗣,将来的家主之位只会在顾舜华和顾重华二人中选择出来,顾舜华这才会选择冒险一试,来夺得这个可以大大提高自己实力的法宝。   一见王卉同谢长安走了进来,双方四人都纷纷脸色一变,生怕王卉与谢长安也加入抢夺器灵法宝的队伍中。但等了一会儿,见王卉与谢长安只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并不想要插手到他们其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颜锦瑟冷下一张俏面,“先前早已经与你二人说好,不再与我们争夺这器灵法宝,出尔反尔,可真是······”最后竟是气急,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顾舜华眼睛闪过一道暗光,她又何尝想成了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只是顾重华逼的太紧,她不能再输了。   澄湛笑吟吟道:“佛曰贫僧与此宝有缘。”   好厚的脸皮,竟拿佛来说事儿。   颜锦瑟气红了一张脸,暗中将法宝放在身后,拿起沉梦琴,指尖轻抚,就是一阵催梦曲悠悠扬扬的回荡在石道之中,王卉一时不察,听了一些,就觉得神魂动荡,平白生出一丝困意,直到被谢长安拍了一下,才清醒些。   谢长安递过个耳塞,“颜锦瑟的催梦曲一旦入耳,便会入梦,除非她亲自再奏起了那醒梦曲,否则是别想醒了。”   王卉再次感叹这位谢师兄的深思熟虑,考虑周全,伸手带上耳塞,优哉游哉地看着这两方人的争执。   澄湛与顾舜华也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澄湛拈指掐出一道佛诀,一道金灿灿的佛光屏障就将幽幽的琴声挡在了外面,而此刻,顾舜华也拿出一串水晶铃铛,看着款式,大概是与顾重华手中的金铃是一对。   顾舜华水晶铃铛一摇,就有千千万万的赤色的小火苗漂浮于空中,明明看着极为灼热的小火苗,却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的热意。   “去!”   顾舜华一声令下,小火苗便向着颜锦瑟与苏酒倾的方向飞去,分散的小火苗也逐渐联合在一起,形成一片规模不小的火墙。   “灵火涅槃!”苏酒倾低低惊呼了一句,显然是没有想到顾舜华还有这样的法宝。   这涅槃凤铃虽叫凤铃,却也只是凤凰一族的遗留杂血凤尾雉浴火进阶时所留下的涅槃火种打造而成,虽只有凤凰灵火的百分之一的灵力,也是厉害。   苏酒倾抽出一把弯月长刀,横劈出一道光刃,将好不容易刚刚凝聚起的火墙打散了开,却没有注意到,四散开来的火花随风漂浮,竟有一星半点飘落到了还在沉睡的器灵身上。   器灵修炼已久,早已经有了可以凝聚成实体的能力。火花粘在干干的皮毛上,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阵烧焦东西的糊味。   原本守着器灵的颜锦瑟此时正顾着同顾舜华纠缠,哪里注意得到这才刚刚烧起的糊味?   “啊!”   火焰穿过毛发,触及皮肤,原本还睡得极为香沉的器灵猛地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以此来抒发自己的疼痛之感。而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也忽的睁开,露出一双猩红的瞳孔,正是先前王卉所遇到的那个怪物。   器灵急忙将身上的火星灭了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一圈,在王卉身上打了个转儿,让王卉蓦地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器灵在看到颜锦瑟同苏酒倾二人的时候,瞬间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就是这两个人将它打伤,迷晕了的。器灵嘴里“呜哇呜哇”的叫了两声,蹦哒两下,就,窜到了四人中间,身上猛的涌出一股极为难闻的酸臭气息,正是雾瘴毒气。   苏酒倾与颜锦瑟一时不察,吸了两口进去,就觉得脑子混沌一片,再没了任何的意识,呆楞地站在原地,宛如是两个木头桩子。   器灵见他俩的滑稽模样,啪啪地拍着手掌,显得十分高兴。它倒是个恩怨分明的,只对颜锦瑟与苏酒倾二人出了口气,对没伤害过它的几个人没伤害分毫。   顾舜华对苏酒倾、颜锦瑟师兄妹二人没什么好感,这越到了高层,自然人越少越好,趁二人没了反击能力,一个火球击向二人,不是为了伤了这二人,竟是为了他们的随星珠。   随星珠的质地极为易碎,这也是对一众弟子的一些考验。这二人的随星珠一挨着火焰,就立刻爆了一声,随星珠的碎渣立刻就掉了一地,王卉看戏之余,细细数了一下,发现只有十几个碎片,应该只有一颗随星珠碎了。再一看,却发现颜锦瑟不知何时略微恢复了点神智,挡在了苏酒倾的面前,却也抵挡不及时,将自己的随星珠给打碎了。   器灵猴子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在顾舜华与澄湛之前摇摆不定。   顾舜华和澄湛早已经吃了教训,知道这收复器灵不能强着来,只眼巴巴地看着器灵。   器灵打量了一会,原地蹦跶两下,突然就蹦到了澄湛的怀中。   澄湛傻乎乎地瞪大双眼,已经乐晕了,直到器灵勾了勾他的衣袖,才晃过神来,急忙去拿了掉在地上的法宝,打开来,发现是一对异色琉璃宝珠,一红一绿,却自然拥有着佛光,显得神圣无比。   澄湛激动万分:“我······我就知道,我与此物有缘。”   顾舜华原还有些不甘心,一瞧这法宝模样,便息了心思。   谢长安低声解释:“此物名为双色佛眸。乃是佛修得道者朗宜和尚成佛后,佛身活化,遗留下的一对佛宝,的确是澄湛大师的机缘。”   王卉心道那澄湛小和尚一直在说我佛有缘,感情还真是真的。只是佛宝,华清宫一个道家修炼场所要它干什么。 第61章 巨神阵(捉虫)   自五大门派各位弟子进入天塔, 已有两个月有余, 其中陆陆续续地弟子都被传送出来, 五大门派的宗主各自掐指一算,却是玉虚门在今年占了上峰,足有三人留在了天塔之内。   这一消息才让一直面色难堪的玉虚门宗主重榛真人脸色好看一些。自那日幼阳与季晗光因重伤被传送出来后, 重榛真人就一直对华清宫的弟子没有好脸色。凭着幼阳的实力,如今应当有四个人处于天塔之中, 着实是可惜的。而颜锦瑟与苏酒倾暗算他人,假扮花无心的消息也都传了出来, 众人不得不对一直德高望重的华清宫有所改观。逍遥宗宗主也一直叫嚣着要去找苏酒倾算账。   不过华清宫倒是一反常规,对这颜锦瑟与苏酒倾二人包庇至极。就连一向严明公正的华清宫宫主段毅都毫无表态, 着实让人奇怪。   正当众人都愤恨不平时,传送阵中却突然传送出了华清宫弟子颜锦瑟, 并且身中雾瘴毒气,久久昏睡不醒, 直到段毅亲自上门,求着玉虚门中随行的丹医, 这才救了回来,颜锦瑟却也因此,而丢了两层的修为, 可谓是得不偿失。不过颜锦瑟却极为淡定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算是旁人对她的冷嘲热讽也都不在乎了。   直到段毅与其长谈一次, 这才双眼红肿地出了房门。   种种此事, 王卉自是不知。如今她正忙着如何摆脱了苏酒倾。   苏酒倾也算是成名人物。入门虽晚, 却是天资出众,后来居上,成为了华清宫中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而颜锦瑟对其芳心暗许,此次来天塔,二人也是相约要在塔内夺得法宝,却没料到,现下却只剩下苏酒倾一人。塔内玉虚门中弟子有三人,苏酒倾不曾硬抗,却也只怕在心中对这几人有所怀恨在心。   王卉与顾舜华和谢长安三人中,只有王卉一人出身不显,毫无背景,但在这天塔之中也是得了几些机遇,否则怎么这么快就从筑基初期进阶到了筑基五层的修为,她倒是最好算计的一个。   苏酒倾打定主意,就此缠上了王卉。王卉对此也是郁闷万分。   当初定下协约的四个人当中,她和谢长安虽是旁观了颜锦瑟被打碎了随星珠,可却是四人中最遵守协约的,怎的自己倒被这人给缠上了,处处下黑手。   以王卉如今的实力,对着苏酒倾还是有些吃力,好在与谢长安定下了盟约,谢长安纵使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看顾了王卉几分。   收复了器灵,自然就打破了第九重天塔的封印,五人瞬间就被传送到了第十重的天塔。   与前九重天塔的空旷无物不同,这第十重天塔中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巨型石块,被工匠雕刻成各种生物,王卉粗略清点过,约有四十多种生物,自己也只能认出其中十种的种类。   “这是什么?难道这关是让咱们雕刻石头?”澄湛说道。   苏酒倾闻言,不屑一笑,“愚蠢至极。”   澄湛到底处世未深,听闻这嘲笑话语,玉面通红。   谢长安不理会他二人恩怨,手指抚过石像,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痕迹。直到摸到一块凹痕,才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石像十有八九乃是匠灵所雕刻的,就是为了在这第十重天塔内形成巨神阵。”   “匠灵?”顾舜华疑惑问道,顾家藏书不少,却也未曾听过这个词汇。   “万物都可成灵。匠灵便是从工匠身体中诞生出来的一种灵,是炼器师们经常喂养的一种灵宠,但是早在千年前就不曾见过了。凡是由匠灵炼造的器物通常自身就具有被匠灵操控的灵性,是用来制作阵法的上好材料。”谢长安指了指身侧一个巨型石像上的线条,“这些石像的线条流畅,毫无钝塞之感,绝非人器所雕刻的,只有匠灵才能做到。”   话音刚刚落下,王卉就听见地上传来一阵阵的摩擦声,似乎是有人在用脚蹭地。   “不好!巨石已经被启动了阵法!”王卉猛地喊出声,自己也在一瞬间躲过身侧袭来的两个巨型兽像。   一时间,场面瞬间混乱,五人纷纷祭出法宝,来抵挡住这些石像漫无目的地攻击。   王卉、顾舜华与澄湛三人未曾进入阵法中央,倒还逃过一劫,只是被周边几个石像擦伤了一些。反倒是谢长安与苏酒倾因一开始仔细打量这石像,反而此时被困在其中。   巨神阵中的石头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材料,坚固异常,苏酒倾的一把玄铁匕首已经被这石像磨损不少。   “砰——!”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响。   被苏酒倾当作防身之用的匕首已经被一块从空中飞来的石鸟咬碎,情急之下,苏酒倾转动功法,一圈打向石鸟,终于将石鸟打碎,却把自己手指都被撕裂一块伤口!   苏酒倾咬牙,将残破的匕首丢下,取出一个盾牌挡在身前,来以此抵抗石头的重击。就算如此,那盾牌之上也逐渐变得坑坑洼洼起来,留下了不少石头撞击的痕迹。   这盾牌之上附上了一层苏酒倾的灵光,瞬间就把抵挡力提高了许多,却依旧在重重巨型石像的重击之下抵挡不了多少。   而一旁的谢长安也好不了多少。   早在王卉喊出声的那一刻,谢长安就已经将一把通体透着寒光的长剑拔出,一把刺在了袭面而来的巨石之上,“刺刺刺”几声,剑刃在巨石上划出一道白痕,谢长安的从一开始的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握剑,瘦弱的双手上,青筋直爆,惨白虚弱,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已经使出,这才将一个石头将领的头颅砍断了。   但同时,谢长安双手的虎口也被巨大震荡之力给弄伤了。“咣当”一声,那把冰雪做的长剑就从谢长安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澄湛因得了法宝,违反誓约,欠下了苏酒倾的因果,又是因为内心不安,道:“贫僧得了这机缘,便是欠了苏公子的一份因果,实在不能袖手旁观。”话语落下,身形一晃,便又进入了已经威力大涨的巨神阵。   王卉看向在阵法中略微显得狼狈的谢长安,叹了口气,心道:先前谢长安对我也多有照顾,又因他的缘故,得以进阶,此时若是袖手旁观,不知道这份因果何时能还完。便也入了这巨神阵中。而身侧的顾舜华见只有自己一人留在了外面,犹豫再三,咬牙入了阵法中。   谢长安尚在喘息中,先前将阵法中最为巨大的将军给打散,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灵力,阵法中灵气稀薄,一时半会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王卉见状,双手一转,一道旁人肉眼根本看不见的灵光飞到谢长安面前,逐渐变成一朵盛开的藤花,形成了一道屏障。   听见脚步声,谢长安平复呼吸,抬眼看了看来人,见是王卉,唇角带了两分笑意。但随即他就敏锐地发现了自己周身的不同。   方才还有细碎的飞石掠过,现在自己却仿佛被保护了起来,那些破碎飞起的飞石都被一个东西给挡住了,从自己身边飞过。谢长安敛下眉眼,隐约觉得这种情形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也记不起自己何时经历过。   “谢师兄,可有事?”王卉见那飞石已经停下,便收起了藤花,转身问向谢长安,见其并未怀疑到自己身上,才松了口气,也不由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了。   谢长安收起自己的疑问,拱拳笑道:“多谢王师妹出手相救,来日定当重谢。” 第62章 破阵(捉虫)   将最厉害的将领斩杀后, 压力就小了不少。但实在是禁不起这千百的石像的接连攻击。   巨石轰隆隆地撞来撞去, 将几人逐渐打散了开, 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抵不上一众的力量,众人零零散散的,也大都受了些或轻或重的伤。   “这么下去, 实在不是个办法。”澄湛和尚一件极为精美的防护法宝又在这巨石碾压下报废,看上去十分心痛, 皱眉道。   王卉道:“自然。但这巨石阵法看似毫无规律,却都是有章可循的, 势要把我们几人分散开来,如何使得上力?也不知咱们之中可有精通阵法的人, 找出这阵眼所在,自然就有破解之法了。”   苏酒倾唇边笑了笑, “紧要关头,苏某也实在顾不得个人恩怨了。苏某不才, 略通阵法,私人恩怨, 不若等出了这阵法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略有所动,只是奈何这苏酒倾颇为狡猾, 万一在阵法之中留下什么手脚, 岂不是后患无穷了?   谢长安道:“既是如此, 倒不好辜负苏道友的一番心意, 只是此事重要, 事关我等的性命,不可大意,还请苏道友立下心誓,我等自然放心。”   苏酒倾暗骂这谢长安惯是个老狐狸。拐着弯儿地给他下套。这般一来,岂不是不能暗自动些手脚,反而还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心中厌烦,也不再理会谢长安。   顾舜华见状,嗤笑一声,缓缓从袖中乾坤袋里取出一皎月般的明珠,吞云吐雾,朦胧十分。   王卉瞥了一眼,心中一动,那颗珠子倒是与自己所得的蜃珠极为相似,也不知是否为同一种物质。   顾舜华将珠子在掌中揉了揉,口中也不知念些什么咒语,那珠子周身萦绕的雾气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珠子的原本面貌已经不可以瞧见,隐有一条蜃在其中游动,口中正有雾气在吐出。   看到这番景象,王卉算是确定了,顾舜华手中的这颗珠子和自己自己的蜃珠一样。   顾舜华阔步上前,双手缓缓托住体积越来越大的珠子,运转灵气,将蜃珠放置在高处石壁上的一处黑暗之地。登时,那明珠宛如一团明月般照映在众人头上,珠光莹然,远比月光要更加柔美。   一众人等瞧不清她的动作,也对这般的神奇感叹。也正是此时,王卉与谢长安才发现自己周身的石雕的动作速度在逐渐地减缓,在地上的摩擦声音也愈发响亮了,为王卉众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快冲!”   顾舜华忙是用秘法传声给众人,同时自己一个跨步便钻出了阵法之中,躲避在一个角落里。   王卉与谢长安二人面面相觑,一下子就明白了顾舜华的用意。   顾舜华所用秘法乃是玉虚门中独有的传音秘法,非玉虚门中弟子决不可能听到传音内容。此番内容,只怕是想要趁机把苏酒倾折在这巨石阵法中。   苏酒倾见这阵法速度减慢,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欲要在突破这阵法,将这阵法之中的宝物夺走。也算是以功补过。   眼见王卉等三人先后退出了,苏酒倾心中略有轻视这几人。阵法已经出现破绽,连这点危险都不敢冒,如何能在天塔之中获胜,不过是自己的踏脚石。   苏酒倾一个飞身,越过正缓慢行动的石像,就要往石阵的对面飞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那石壁上的明珠缓缓熄灭了光华,从石壁上悄无声息地飞回了顾舜华的手中,与此同时,阵法中的石像移动速度似乎正在逐渐地加快,在恢复刚才的快速,数十座石像一拥而上,向苏酒倾偷袭去。   澄湛见势,心中大急,向正飞在半空中的苏酒倾传音道:“苏道友······”可惜他半句话还未曾说完,就已经被顾舜华的一道封灵术给封住了嘴。   苏酒倾只呵呵一笑,旋即便加快速度飞远了去,欲要闯过阵法。   岂料这时,风声呼呼,身后传来巨大的风流,苏酒倾莫名地心中一紧,转头望去,还未曾平复,就有一只好大的石鸟直冲面门,大有要把人撞得粉身碎骨的架势。   还未来得及逃得过这石鸟,就又有两三个空中石雕飞兽,左右夹攻,让一向风度翩翩的苏酒倾狼狈不堪,满身石灰,额头汗珠不住地留下,哪里像个神通广大的修士?反倒像是个山野村夫。   “罢了罢了,我这般,也只当是还了失约之过。”澄湛见苏酒倾情势不妙,心中惶惶然,呢喃自语道。   不过话语刚落,原本一惊脱身的澄湛竟又往了阵法中去。   谢长安见状,道:“澄湛大师可真是······”   “可真是个死心眼儿的。非要巴巴地还因果,可人家还不一定是感恩还是恩将仇报了。”顾舜华抢话道。   这边,澄湛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随星珠,下手捏破了开,登时那原本八面威风的石像仿佛是被定住了般,将困住了的苏酒倾放开了来。 第63章 意料之外   方才谈话倒没什么真的感触, 可真当这澄湛将自己的随星珠毁了的时候, 王卉心头也仍是一惊。   众人不由沉默。这巨神阵虽难, 他们众人之中也只有出身阵法世家的顾舜华能拖延一二,却也无法解决。能够闯到第十重天塔的,绝非是无脑之辈。这巨神阵也只有其中一人的随星珠破裂才可以被解决。这才有了合力将苏酒倾困入巨神阵的一场局。   王卉瞥了一眼尚有所震撼的苏酒倾, 暗道这人到底是留了下来,到底是可惜了。同时也为自己顺利又留下一关而心存欢喜。   澄湛还清因果, 心中大为欢畅。他乃修佛之人,心性修养远比一般的修道之人更为重要, 将这一难题解决了,也算是因此得益, 故而并未有过多的惋惜之感。   澄湛柔下眉眼,“愿诸位更上一层。”   众人稍等片刻, 却见那破碎的随星珠根本毫无变化,就连澄湛都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仿佛随星珠依旧好好地呆在他的身上。   王卉不解,莫非这一关并未被破除?可这阵法分明已经被破解了。而众人中, 只有澄湛和尚的随星珠是破了的,哪里会有什么差错。   阵法已破,传送阵却依旧未曾出现, 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王卉轻轻蹙眉,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苏酒倾见状, 忖度道:难不成是这小和尚存心耍弄我不成, 果真是个奸诈小人。原本鲜少的一点愧疚登时被怒气淹没了。   可澄湛一脸懵懂, 似乎也并不知晓究竟为何,这表情并不作伪,倒让苏酒倾存了几分迟疑。   “怎么这样?莫非这阵法还未被破掉?”   沉默在众人周围弥散开来,纵然心中颇有疑问,却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口问出。   苏酒倾原本放松的神色登时显得阴狠扭曲,愤愤上前夺过澄湛手中破碎的随星珠,喝问道:“和尚,你又在诓骗于我!”   自打进入这天塔之内,他处处遭难,时时不顺,原本的阴暗心情都只是被压抑在心头,澄湛此事,不过是个着火点,一下子将这些情绪全都爆发出来了。   王卉素来见到这苏酒倾,都是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胸有成竹的做派,倒是头一次见其这般失态,可见是人人都有藏不住的时候,这个千面郎君也显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澄湛面上透着一些懵懂,“贫僧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谢长安低头,余光扫了一眼手心,浅浅勾起一抹笑意。王卉盯着谢长安,隐约猜到大概谢长安是猜到了什么。   “早就说了让和尚你不要去救了这人,现在岂不是自找烦恼?”顾舜华冷笑道,似乎是对澄湛的举动感到好笑。   苏酒倾原本还有些疑惑,将一切事情顺了一遍,已是隐隐有了头目,狠狠盯向顾舜华,咬牙切齿道:“方才是你?可真是个好本领。”   顾舜华扬眉笑道:“怎的,准你和你师妹在我们面前耍阴招,就不许我算计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害得幼阳师兄受了重伤!”   幼阳身为大师兄,位份尊贵,修为高深,却很是关爱师弟、师妹,最是看重正统。当时顾重华故意打压顾舜华,这幼阳师兄就狠狠地责怪了顾重华一番,对顾舜华多有照顾关爱,顾舜华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日子久了,也同其他弟子一般将幼阳看作了亲生兄长。见苏酒倾同颜锦瑟师兄妹二人将幼阳算计以至于受了重伤,顾舜华自是愤恨在心,这才依仗着自己手中的那颗蜃珠,布下一局,却没料到澄湛为了弥补因果,竟是甘心舍身相救,将这一局给破了开来。   苏酒倾气急,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去,忙是一掌向顾舜华拍了去。   顾舜华也不惧怕,左右苏酒倾的灵力已经在巨石阵中已经消耗的半半拉拉的,有何可以惧怕的?   却在这时,苏酒倾堪堪刹住了脚步,眉头紧皱,审视地看着众人,令王卉心生忌惮。   苏酒倾冰刀子一般的冰冷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荡了个遍,最终停在了谢长安与王卉身上。   “谢家的嫡长子,少家主,真是才思敏锐之辈。险些将我也给骗了过去。”苏酒倾嗤笑道。   谢长安无奈摇了摇头,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缓缓从袖中伸出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松开紧握的手指,露出掌心中已经成了星散碎片的随星珠。   “谢师兄!你怎么也将随星珠捏破了?”顾舜华惊呼出声。   王卉暗自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随星珠,不得不说,谢长安的心思着实是玲珑。   这一局,需破而后立。比的不是法术灵力,也不是破阵,而是一颗仁心。   澄湛和尚是真心愿偿还因果,甘愿牺牲自己的随星珠。而谢长安则是一颗玲珑七窍心,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一局的秘密给破了个干净。所以才会在当时出阵时,一掌将自己腰间的随星珠击破。   这算不算是与他为伍的好处?   王卉苦笑,却半点没有欣喜之感。跟这么一个老狐狸一样的人合作,还真是提心吊胆的。   顾舜华与澄湛都并非是愚蠢之辈,听苏酒倾的话语,再看到谢长安的举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澄湛苦笑:“我还真未想到会是如此······”言罢,便又歉意地瞧了眼苏酒倾。   倒是顾舜华面色微冷。到底自己是低估了谢长安了。竟是反被他给套了一招,不由得道:“谢师兄莫非是想将我们都给算计出去?”   这个“我们”自然也就包括了王卉。   王卉闻言,觉得掌心的碎片很是烫手。等阵法启动,顾舜华几人自然会被传送出了天塔,那自己手中的随星珠迟早是会暴露的。倒不如现在说明,免得落得个心思深沉的坏名声。   王卉打定主意,缓缓将随星珠露了出来。顾舜华面露错愕。只是她到底没将王卉的随星珠同谢长安联系在一起,只道王卉也是暗中参透了这破关秘密。虽是如此,却也对王卉心生芥蒂,神色不免疏远几分。   “谢师兄和王师妹都是好算计。”顾舜华说道。她与这二人本就不甚亲密,就算出自同门,也来往不多。要求他们对自己坦诚相待,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心头难免存着两三分的怒气。   王卉无奈一笑。   苏酒倾见状,嘲讽嗤笑一声,反正如今他已是淘汰出局,何不看一下这内斗的戏份。   又过片刻功夫,巨神阵的石头又开始轰隆隆地移动起来,王卉心猛地提了起来。   难不成还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随后便松了一口气。这石像陆陆续续地都缩回了隐藏在墙壁之后地石洞之中。   看来巨神阵是真的被破解了。   顾舜华见此,方才真的认了命,面上仍有不甘之色。只可惜出塔之路已经开启,容不得她不甘不愿。   只是一层白光拢在苏酒倾和顾舜华二人身上,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天塔之中。   王卉转身望向谢长安。他低头擦拭着手中的碎屑,神情淡薄,眉目端秀如画,细细暗光洒在脸上,宛如一尊玉人,就仿佛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深吸一口气,王卉行了一礼,“方才多谢谢师兄相助之恩!” 第64章 灵火锻器   听得王卉道谢, 谢长安面露笑意:“我来日还要求得师妹相助, 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王卉无奈, 倒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与谢长安合作的事了。与狼谋事,焉知是福是祸。   澄湛听了二人对话,心中明了他二人必是有所合作。只是自己并非是那等趁机要挟之人, 因此只当做没听到。   又过了少许片刻,这第十层天塔之内的石像已经完全退回到了石壁之内, 整个空间显得空荡荡的,仿佛从未有过那般厉害的阵法出现在这里。   王卉仔细打量四周, 不禁陷入沉思。   按照先前苏酒倾拼命出阵的举动,不像是没有目的的行为。既然他敢这么冒险, 就必然是有着值得让他如此行为的东西。   想着,王卉不禁抬头看了看自己对面的谢长安与澄湛二人。倒是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个想法。   谢长安对上王卉目光, 点点头,算是回应。至于澄湛则道:“此关我也只是误打误撞破解了, 不敢当这宝物。”   王卉心中一定,脚下步法腾起, 踏石跃阶如履平地,不消片刻就到了石壁上一处小洞。   那洞口极小,仅仅勉强可以容纳一个拳头通过。还好王卉身形娇小, 手腕子生的纤细, 到也能通过这小洞。   手指摸索着前进, 隐约触碰到一截布帛一样的东西。王卉心中一动, 又怕将这布帛刮坏了去, 只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抽出了来。   “王师妹,小心脚下!”谢长安忽然喊出声,倒吓了王卉一跳,低头一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石阶边缘,一步之遥,便会掉了下去。   王卉拍了拍胸口,将布帛收入袖中,飞身而下。   “师妹,可知是什么宝物?”谢长安问道。   王卉将布帛展开,泛黄的布帛上,用一种淡青色的墨汁画着奇奇怪怪的图腾花纹,纵使谢长安这等广读群书的人物都没能认出着布帛上的字体究竟是哪一种的字,又如何能分辨出布帛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目光从稀奇的布帛上移开,谢长安意味深长地打量王卉一眼,才颇为惋惜地道:“我实在是才疏学浅,也参不透布帛上的图案。”   王卉未曾注意这些,不过既然此物能让苏酒倾上了心,定不是寻常的法宝。   夺得宝物,谢长安不耽搁时间,快速准确地找到了传送阵的位置,将三人传送到了第十一层天塔。   刚一踏入天塔中,三人就已经能感受到扑面袭来的一股热气,面颊不觉生出几分薄汗。   王卉修炼药道,素来心平气和,自入仙后,更没觉得这般的酷热。片刻之后,粉颊生红,秀面微染,一双清润如玉的眸子都潋滟出一番水色,碧波漾漾。竟是与素日里那清汤寡水的模样不同了,别具风韵。   她自己尚不自知,只身侧的二人素来细腻,见她这般的变化,不觉心思不凝。   澄湛乃出家之人,低头一笑,便将此事抛空。   反是谢长安见此,心中有所动荡。暗道:这王师妹初见还是一副干瘪的清汤寡淡的模样,不过短短一年的功夫,倒也有几分动人韵味。柔媚入骨,原是有内媚在身。   “这天塔中怎么这般的炎热?连修炼的功法都不起了作用。”王卉说道。   澄湛用袖子拂去额头上汗水,道:“此关的破关之法怕就与这高温有关。”   三人静等许久,不见有任何异动,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天塔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让人愈发的难以忍耐了。   就在王卉都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三人的耳边才传来一阵金属的敲打声。   “有人!”   王卉向澄湛和谢长安低语道。暗自将全身都武备起来。   谢长安侧耳一听,“听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来的。”说罢,用手指了指王卉的身后方向。   几人实在受不了越发难耐的高温,相视一眼,便决定向那声音方向走去。   总好过坐以待毙。   随着脚步的渐渐逼近,金属的碰撞声音越来越大,而温度也越来越高。   一位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赤。裸着上半身,正在锻炼着一把还未成型的精铁兵刃,手下则是一个巨大的火炉,里头并没有火料,只摆放着一块人头般大小的深红色晶石正冒着灼热的火焰。王卉他们所感觉到的高温正是来自于此。   听到稀碎的脚步声,那打铁男子神色不变,仿佛并未见到王卉几人,依旧自顾自地锻炼着手中的兵刃。。   “敢问前辈可是此关的守关人?”谢长安拱拳一问。   男子这才放下手中兵刃,用袖子擦拭头上的汗水。抬头冷声道:“还真难得。我不与你们多谈。此处有几处锻造台,你们自己挑一个,若能率先炼出一个兵刃能够让我满意,那便是此轮的通过者,可获得我的灼世天火的传承。最后一个,便是淘汰者。”   此言一出,王卉与澄湛和谢长安都觉得十分棘手。天火乃是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如今难得碰上了,怎么舍得放弃?只是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是炼器师,哪里学过炼器?心中犹豫之下,面上就不自觉地带了点迟疑神色。   中年男子一瞧,眼中有几分轻视,“怎么你们不敢了?是怕了这天火?”   王卉闻言,咬咬牙,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总要试一次的。   “前辈,还请将锻造台放出!”   中年男子挑眉,笑着点点头,一挥手,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排干净简朴的锻造台。每一个锻造台上的火炉中都有一小块红色晶石在释放着火焰,让室内的温度又升高了一层。   王卉额头不断地沁出汗水,见中年男子放好了锻造台与火焰,便道:“我先选择第三个锻造台了。两位师兄请便。” 第65章 出塔   越靠近这锻造台, 王卉便越发能够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 汗水滴落在石台上, 立刻“滋”的一声化为了蒸汽。这锻造台连碰都不能碰。   而同时澄湛与谢长安也分别选择好了自己的锻造台,同样望着温度越来越高的锻造台不知所措。   谢长安倒还好些,他天生冰系灵根, 体内根基不足,造成体内缺乏阳气, 对于这高温还能忍受些。可却是苦了小和尚澄湛。   澄湛乃是佛道,练的是童子功, 纯阳未泄,依旧是血气方刚的童子身, 又是修炼的是至阳至刚的功法,再加上这烈焰高温, 纯阳刚火,纵使有佛宗秘传的清心净欲的心法, 也不由得浑身难耐,面色上带了几分难耐和烦躁。   站在不远处的男修见状, 讥笑道:“小娃娃,受不住了,就快些认输, 我便将你们传送出天塔, 虽得不到了天塔内的秘宝, 却也无虞而退, 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省的还落得个一身烧伤。”   王卉闻言,不禁有些恼怒,倒也明白这个男修是用的是激将法,就怕他们不去应对。只是难免对这人较劲,我便试一试,也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受得住。   看向这窜窜的火焰,王卉皱眉,思量着是否能用什么办法保护双手而不被烈火灼伤。   正思考着,突然身侧的锻造台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焦声,王卉转眼一瞧,谢长安一双冰玉蚕丝所织造的护手手套在刚刚接触到火焰之时,顷刻之间就被火焰烧焦了去,若非谢长安将手快速地抽出,只怕一双手都要毁在了这火里。   “好大的火力!”王卉惊呼,心中不由得将刚才想的主意立刻摒弃了去。要知道她的修为不如谢长安,而且也并非是冰系灵根,所凝结出的冰膜手套也不如这谢长安的冰玉蚕丝手套来的厉害。   这火焰不寻常,连上等的防御法宝都能被其毁了去,这样用手去接触,即使有了一层保护膜,还不是要被灼伤?   王卉想来思去,道这火焰厉害不假,自己若是能避开来,隔空来操作炼器,不也算是一种好法子。   这般下了心思,王卉开始回忆起自己脑中的法术,终于在控灵术的高阶灵术中得到了一种名为探云手的灵术。   隔云探物,隔空控灵,正是如此。   王卉从未尝试过此法,但也觉得未必不可一试。她修为与心性俱在,大约算来,仍有过半的可能成功。   这探云手需求灵气极多,这也是为何其会被列入了高阶灵术。王卉提起全身的灵力,双手漂移而动,掌如浮云,指若柳枝,颇有轻柔曼舞的作态,柔美至极,堪称是一幅美丽景象。   中年男修见状,以为这三人之中的女修不能炼器,便行了偏道之事,可以显摆卖弄,颇有些不满。看来这一次的天塔所设关卡并不是太难,这般造作弄势,并无实力的女修竟也能到达了自己所管辖的这一个关卡,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卉不知其心中想法,只觉自己指尖仿若将灵气凝结成了数道无形的绳索,将摆置在锻造台上的一些器材都操控在手中,就像是小时玩的提线木偶。   可以看出,这些用来锻造法宝的材料都是这位男修的收藏,其品质皆是上等的难得材料。王卉不比谢长安,自幼见识颇多,她对这些材料的属性也都是半知不全的,只能凭借自己对于灵力属性的敏感感知,来大概猜出这些材料的作用,来组合搭配。   就在一旁的男修一一打量过三人的表现,颇有遗憾,可叹自己的衣钵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传承人。   三人中,以那位一身贵气的病弱公子表现最好,可惜其灵气不稳,虽对材料十分熟知,却也是半瓢水。更不用提这唯一的女孩,灵力运作倒是挺娴熟,可惜,是个浑然不懂的,满台子的好材料,有大半都是被她给糟蹋的。至于这和尚,不提也罢,心性未平,还没有进入状态。   男修又仔细观察一番,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这三人断是不合适接了他的传承,也只能瘸子里挑跛子,挑一个,勉强通过这一关。   事实证明,王卉三人确实不可能炼出武器。   王卉勉强能将自己的器材控制住,却耐不住自己实在不了解炼物的诀窍,一众的好材料到了她的手中,也只成了废物。   好不容易将心中设定的法宝炼制成了型,却发觉一阵灵气碰撞,还未回神,半成型的法宝就自己分解开来,掉入炉火中,自找灭亡去了。   王卉急忙将双手松开,免得让兴起的火焰将自己灼烧了去。思量片刻,大概是这材料之中尚存的几些灵气相互挤压,造成的不融合。   一旁的中年男子见状,随即便宣布道:“你,出局。”   王卉叹息,心中仍有不甘,却不敢再过纠缠,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眼中打量着谢长安与澄湛的成果。倒是不知这二人之中谁会是胜者。   谢长安胜在灵根能够克服烈火,而其对众物也都极为了解,所以才可撑到现在。   澄湛则是修行佛家独门炼体术,又配有清心诀,逐渐克服了火焰的威胁又加上对炼物一途有所了解。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优势,暂时平分秋色罢了。   谢长安这边的情势也是不容乐观,他所炼制的乃是一玄冰寒剑,在烈火之中,已经隐约成型,可以窥得剑锋寒芒。可惜,谢长安受了灵窍不全的限制,全身灵气全部用来铸剑,而后续的灵气弥补不了身体里的空缺,便不由自主地将寒剑之中的冰系灵气往回收拢。   那灵剑似是觉得如若自己再不反应,恐怕就要被摧毁了,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想要摆脱谢长安的控制。   谢长安此时正是气虚体弱的时候,一个不察觉,寒剑便已经脱手而出,自己调转剑身,以剑锋针对谢长安,散发着阵阵得寒气,蓄势待发,仿若下一刻便要刺中谢长安的胸膛。   谢长安擦去唇角的鲜血,一向柔和的眸子此时完全睁开,漆黑中竟然泛着一点幽蓝,王卉只扫了一眼,便觉一阵寒意,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惧意。   尚不等王卉纠结自己为何会心生惧意,谢长安便已经低喝道:“归位。”   声音刚刚落下,令王卉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原本还势要与谢长安针锋相对的寒剑顿时失去了气势,将全身的寒意收去,乖巧地回到了谢长安的手中,自杀般地散去全部的冰系灵气,一点一点地弥补到了谢长安身体中,而同时,谢长安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掩去了眼中的一点幽蓝,重新成了一泓墨泉。   男子见状,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望着谢长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才松缓了神色,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谢长安,道:“这一局,你过关了。那个女娃娃和小和尚等会自己出塔吧。这一局你们输了。” 第66章 不同于往日   自五大门派中的精英弟子进入天塔, 已经过去数月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 多数弟子也接连被传送出了天塔,各大门派的宗主在照看好自家弟子的同时也不免互相攀比一下。   因着苏酒倾和颜锦瑟二人算计他人的事情暴露,其余四大门派对华清宫多有排挤, 华清宫的宫主段毅暗自咽下苦果,心头却对此事主谋和苏酒倾颜锦瑟三人记恨几分。   重榛真人打量身后的弟子,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神色。这次的天塔之行,玉虚门收获颇丰。门下弟子有近十人闯过了五重以上的天塔, 对比其他门派,位列第一。更别提如今的药园弟子王卉和御剑峰弟子谢长安还在闯关, 已经到达了第十一重天塔,对比其他门派, 收获显著。   “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一代小娃娃可比咱们当时要出色。”重榛真人含笑说道。   逍遥宗宗主花忘荨冷哼一声, 不再去看此人得意洋洋的神态。虽说华清宫因苏酒倾和颜锦瑟而被人诟病,但五大门派中损失最大却是逍遥宗。而花忘荨的独生子也因此而受了重伤, 身家法宝都被夺去两件。可谓是丢了大面子。   似是也想到了什么,原本还带着三分笑意的碧心仙子冷下俏面,一双妙目直瞪着站在华清宫宫主身后的颜锦瑟与苏酒倾。这二人倒是郎情妾意, 可惜我那徒儿晗光根骨受损, 修为也跌了两层。   段毅见状, 心知这二人必定是怨恨上了华清宫。华清宫虽实力排名第一, 但也不可小觑万秀斋和逍遥宗, 当下笑道:“门徒不逊,我已将其二人逐出内门,来日定当让其上门赔罪,花侄儿与晗光的伤势与修为,华清宫必会全力治好,绝不推脱。”   花忘荨尚未答复,其身侧的女修即当日爱慕花无心的赵辛元嗤笑道:“我竟不知何时华清宫竟如此贫穷了,堂堂的真传弟子,还要去抢夺我师兄法宝,更幻化成我师兄面目,企图嫁祸于我师兄,这等品行,犯下大错,仅仅是逐出内门的下场,太过便宜他们,废除灵根修为才可让他们长个记性。”   苏酒倾闻言,冷笑:“还轮不着你说话。”   花忘荨呵斥赵辛元,又对段毅笑道:“我相信段宫主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事暂落,众人还未缓和气氛,只听一阵异动,传送阵内又有两个人被传送出来,一名女修和一个和尚,正是已经到达第十一重天塔的澄湛与王卉。   “阿卉!”李嫦一见王卉,急忙上前,将有些脱力的王卉搀扶起,而万佛寺的圆融和尚也急忙派了僧人将澄湛扶回宗门。   重榛真人看着只有他们二人被传送出来,并无谢长安的身影,面上大喜,这谢长安果真是天资绝艳之人,宗门上下,也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有人闯上过第十二重天塔,若是成功了,想必得到的过关宝物也绝非寻常。又见王卉被李嫦扶着,心中有些担忧,这药园的弟子也是出众至极,闯过了十一重,若是受了伤,必定又是一大损失。   “怎么样,可曾受伤?”重榛真人随后上前,对王卉关怀道。   时至今日,王卉的待遇早已不同。如今的她,是以九重基塔筑基,又闯到第十一重天塔的精英弟子,不再是往日药园的小可怜。就连宗主重榛真人也对她和善可亲。   王卉暗道那守关男修太过粗暴,直接将她二人扔了出去,见重榛真人问话,便笑道:“无事,只是有些眩晕罢了。”   重榛真人放下心,用神识扫过王卉修为,已经从筑基初期达到了筑基七层的修为,成果喜人,面上更带出三分笑意,急忙让人将王卉扶去休息。   王卉打量一周,并未发觉段千凰,心生疑惑,还未出口问话,就被前来问候的同门弟子给打断了。   “王师姐可真是福缘深厚,着实让我等羡慕。”一位女弟子语带酸气地说道。   另有一位男弟子反驳道:“王师姐的身法与外家功夫在宗门内堪称是数一数二的,怎是全靠运气。你也别是眼酸人家了。”   王卉一一道谢。这些弟子都是内门中算得上出色的弟子,彼时王卉因拜入落魄的药园,还曾受到了他们讥讽,如今却走到了他们前边,自然有不服气的人说些酸话。   顾重华躲在一旁,望着被人围住的王卉,眼露不甘,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怨毒神色。当初她后来居上,踩了不少人,成为了真传弟子,更抢在了王卉前头筑基,本想在天塔中抢夺他人机缘,扬名天下,却反而就在第一层就被传送出来,得了不少人的讥笑。反观前世联手围剿自己的王卉与顾舜华,都比前世更加出色,心头更是一阵一阵的抽疼。这时,却突然想起那段千凰曾要与自己合作的事情,顿时生出了几番的主意,只是如今事情变化巨大,自己也不知能否糊弄段千凰。   顾舜华见王卉出来,心情颇有些复杂,当初在天塔内对她多少有些埋怨,如今自己想开了,也觉得自己与王卉虽一块对付过苏酒倾,却也未深交过,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哪来的立场去埋怨她。便也上前去与王卉谈话。   王卉一扫,如今顾舜华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五层,便对顾舜华笑道:“恭喜顾师姐修为精进。”   顾舜华因修为低于王卉,不能看出其精确修为,却也知对方的修为必定高于自己,便道:“不及你。当日口出怨言,着实不对,还请你切勿放在心上。”   王卉点头,不想再深谈此事,万一暴露了自己和谢长安的交易以及补灵肉芝,又是招了人的嫉妒。“此事我也有错,你毕竟提醒了我和谢师兄。今日就当是扯平了。”   顾舜华一笑,却又没看见谢长安,便知其肯定是进了第十二重天塔,更是五味杂陈。彼时三人一同拜入内门,谢长安虽是冰系灵根,却是灵窍不全,先天不足。而王卉更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自己出身世家,母亲更是宗主的嫡亲弟子,六位姨母对自己多加爱护,自己也是天分出众,本是最受重视的一个。如今却成了最后的一个。 第67章 算计   王卉与众人道谢, 告知重榛真人一声, 便随李嫦一道回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卧房休憩。   “阿嫦, 为何不见段千凰?”王卉问道。按理来说,段千凰最是看重排名,不会不来的。   李嫦眼中掠过一道快意, 笑道:“她这个人心术不正,被天塔传送出来时, 还想将韩云祈的伤势赖给你,可惜宗主看的明白, 罚她去这附近的寒渊思过了。”   王卉听罢,宗主这次是下了狠招了。寒渊地处极阴之地, 段千凰又不是什么冰灵根、水灵根的,到了那, 备不住就是一个寒气入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糟心事儿了。   王卉查看李嫦修为, 李嫦当初与她分开,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李嫦见这, 知道王卉担心自己,s大大方方地由她检查,笑道:“我当初陷入幻境, 没能闯出来, 不过出来后, 还因此增加了两层修为, 赚值了。”   王卉点头, “这便好,总归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顾重华这边见王卉退场,自觉留在这自己愈发失了颜面,便寻了个借口,也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房中,顾重华还未锁门,自己身上的通讯镜就发出了声响。   顾重华面上掠过一丝不耐与厌烦,却在打开通讯镜的那一刻转换成了带着一丝媚意的柔笑。   通讯镜的对面,宋城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在看到顾重华的一刹那间,变得温顺起来。而他身边,正是一脸不耐的与心疼的正宣真人。   正宣真人一看到顾重华,便急道:“你不是说只要釆补就可以恢复城儿的灵台吗?如今已经釆补了三个女修,怎么还不见效?”   顾重华陷入沉思。   她娘曾是被人釆补的炉鼎妓子,被顾家家主救了后,从先时的嫖客手里偷了一本魅惑双修大法,她也正是根据这本大法来魅惑当时灵台混乱、神志不清的宋城,搭上正宣真人的线,不料,力度掌握不好,导致宋城的灵台出了问题,如今对她着迷万分,却是修为无法增长。   好在正宣真人还以为是王卉耍的花招,对王卉憎恨万分,还要巴着她给宋城治病。自己根据大法给出解决之法却是没了效用。   顾重华又想起方才见到的王卉,虽依旧一副清秀模样,但眼眸沁亮,眉梢眼尾略带风情,她一瞧便知是个有内媚在身的尤物,而且机缘巧合之下,内媚已开,只是尚未成熟罢了。   念此,心中不由畅快几分。昔日被尊崇的药园仙子竟是个天生的炉鼎。顾重华根据前世的传闻,王卉能够修炼到筑基七层,想必已经成了半成的药女之体。   若是要正宣真人帮宋城将王卉釆补了去,自己便可趁机从王卉口中套出药园秘法以及那至宝,还能从此毁了王卉,解决大患之一。   失去王卉一个助手,顾舜华想要再打败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自觉想了一个好主意的顾重华面上不由得带出来了两分笑意,衬得更是娇艳。让宋城不觉流出了口水,显得痴笨十足。   顾重华心头厌恶,却对正宣真人笑道:“师尊,这想必是那些女修体质不对的问题。我有一办法,不知师尊敢不敢了?”   正宣真人嗤笑:“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休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顾重华又道:“师尊必定知道药女之体的奇特之处。如今王卉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七层,必定已经成为半个药女,由她来服侍师兄,必定能治疗师兄灵台之伤,说不定,还能让师兄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而师尊也可趁此解决药园崛起的机会,从王卉口中得出药园的秘法,岂不是个好主意?”   正宣真人道:“你休要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不过是想让我替你灭了王卉而已。这也没什么。王卉毕竟伤了我儿,不用你出口,我也不会放过她。只是你确保王卉能医好我儿?”   顾重华原本也只有三四分的把握,怎奈又想起了前世自己的下场,只恨不得要快些将王卉与顾舜华二人挫骨扬灰,便一股脑地道:“这是自然。”   正宣真人见她这般笃定,自也就信她几分,将一小块盘香给了顾重华,道:“你找个机会接近王卉,将这香给点燃,之后的事儿就不需你操心了。”   顾重华大喜,忙接过了盘香,心中又另盘算着如何接近王卉。 第68章 害人   天塔之中虽仅剩下谢长安一人, 但五大门派依旧滞留在驿站, 毕竟几大门派都想看看这个四百年来唯一一个登上了十二重天塔的天才弟子能否突破第十二重。   十几个月都等了下来, 还怕这一小会儿?   王卉对此没有太大兴趣。与其去看热闹,倒不如把自己在天塔所得巩固一遍.。   王卉一向运气不错,此次天塔之行也得了一些收获。   除却风隐娘所授予的掠风吟以及掠风环之外, 还有一个防御性的法宝霓天珮和那个看不懂的图卷。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可贵的。   在天塔中每闯过一个关卡,都会使修为或多或少的增加。就像是游戏中升级一样, 过关会获得的经验。   随着闯到了第十一重天塔,王卉的“经验”也足够升级到了筑基八层, 为了保证能够完整地度过这一个修为分水岭,王卉必须要在一个安全且灵气充足的地方进行升级。此时此地无疑是个好机会。   王卉仔细将体内的灵气梳理通顺, 开始准备向筑基八层过渡。   房间外的走廊上,穿行路过的弟子和杂役来来往往, 对站在一旁的美貌女子报以好奇探究的目光。   “看,那不就是最先一个被传送出来的玉虚门下的顾重华?模样倒是不错。”   “怎么?你看上她了?我可告诉你, 一个私生女,连个庶出的都算不上, 这灵根也是后天洗出来,看这一回的表现,怕也是不中用的。”   “听闻她与王师姐有些不和, 那她站在王师姐门前干什么?”   “肯定是想讨好王师姐呗, 王师姐这一次是五大门派中唯一一个登上十一重天塔的女修, 前途光明, 反倒是她出了个大丑。”   “王师姐把她拦在门外这么长时间, 铁定是不待见她。不过她能坚持那么久,脸皮子也是够厚的。”   顾重华耳力灵敏,这些轻声细语的交谈她听的一清二楚,这些轻慢甚至带了些侮辱的谈话似是一把把的寒剑刺进心头,让她冻得有些僵硬。   重生以来,她夺了顾舜华的机缘,甚至让父亲与顾舜华生了嫌隙,踏着顾舜华进了玉虚门,她以为可以成为和顾舜华、王卉一样的人,如今却一把落回了原地。   可她并不能发火,今天是为了毁了王卉,她才会舍下尊严来接近王卉,若是发怒封住了这些人,倒会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重活了一世,她不想成为前世那种被人不耻,人人打骂的人,她也想成为顾舜华气度不发的那种天之骄女。   顾重华将这些言语揉成一团藏进心里,耐下自己的怒气,待香点燃了,正宣真人得了手,王卉会听到的话语远比这些难听一百遍。也只有想到了这,顾重华的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这一丝的笑意很快就被错愕与嫉恨所取代。   就在刚刚,周围原本安稳的灵气开始向中间的一个房间涌去。毫无疑问,这必定是有人要进阶了。而住在这间房间的人正是刚刚才从天塔出来的王卉。   进阶需要这么多的灵气,必定基塔不低,可前世,顾重华十分确信地记得王卉筑基时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基塔只有五层,怎会需要这么多的灵气。   难不成此生多了自己这个变数,王卉的气运变得更好了?   顾重华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即捏紧了手中的盘香,下定主意要将今日的算计做成了。   此时周围的灵气逐渐稳定下来,顾重华也不再等待,敲了敲门,“王师姐,师妹有事找你。”   王卉听出顾重华的声音,心头存了一分警惕,才开了门。   顾重华走进房间,目光不禁扫向了坐在榻上的王卉。   此时的王卉逐渐与她记忆中的王卉的形象重合了起来。简简单单的一袭青衫,长发如青墨,依旧是清清秀秀的样貌,如今内媚已开,多了两分秀致风情。大抵是处境不同了,王卉如今也多了不少的气势。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王卉缓缓问出口。   顾重华硬生生挤出一番笑意:“我素日里与师姐有些误会,才生出许多事端。如今是特特来与师姐解释清楚的。顺便来祝贺师姐进阶之喜。”   顾重华努力要多说些话,偷偷拿出盘香,将其点燃了来,慢慢靠近王卉,让这盘香的效用能够达到最大。   而与此同时,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入驻了驿站,向各大宗门的弟子售卖灵丹。   王卉药女之体半成,虽做不到如同师尊凌玥那般的神用,也得以对各类气味极其敏锐。   顾重华平素都是一身的脂粉香气,如今却突兀地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显得很是奇怪。   顾重华曾试过一次,这盘香香味极淡,即使能发现了,也已经为时已晚。她自己又提前用了避身符,这才敢如此放心地将盘香藏于身上。   突然间,开着的窗户吹过一丝冷风,将这香气吹散了。顾重华心道可惜,只得再靠近王卉些。   王卉敛下笑意,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顾重华。   顾重华虽心里一惊,却也无所畏惧了。念及王卉日后的下场,心头也是一片火热。   “是谁告诉你,我便这么好算计的?”王卉轻笑。   顾重华面色一僵,脚步顿了顿,又上前去。“师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师妹我也是一心为师姐祝贺的。毕竟我与师姐同是出自丹鼎峰,情分比一般的同门还要亲厚些。”   王卉懒得与她狡辩,趁其不备,一举打向了顾重华,兰花封窍手一击打在了顾重华的肩膀上。   王卉的手力经过天塔的几番磨炼,已经不逊色于男修,更何况顾重华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顾重华吃痛叫嚷一声,急急后退几步,慌忙时间,身上的盘香也掉落下来。   王卉闻得一缕幽香,只觉是浑身酥软,便急忙将盘香熄灭,庆幸自己方才及时用药女扇吹出一股风,将这盘香吹散了去。   顾重华此时才显露出惊慌与害怕的神色。“师姐,这一切都是误会,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诚心要挑拨我与师姐。师姐稍等,我定要去查明真相。”   说罢,顾重华就想要飞身脱离这间屋子。却不料,自己浑身提不起一丝的灵气,竟如同一个凡人一般。   王卉走到顾重华身旁,将捡起的盘香捻成一个小小的药丸,并卸下了顾重华的下巴。“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王卉将那小药丸塞进了顾重华嘴里。   顾重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咽下去了那盘香药丸。她所佩戴的避身符只能躲避盘香的香气,要是自己吃了盘香,就怎么也躲不了了。 第69章 下场   顾重华吞下了那枚盘香丸子, 在王卉松开手的一瞬间, 她立刻抠着喉咙, 企图将这盘香吐出。   这盘香效用惊人,仅仅是闻一闻,效应就那般大, 直接吃进了肚子里,后果简直不敢想。   王卉就站在一旁, 静静地看着顾重华痛苦的模样,眼泪、口水混合在了脸上, 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起来,看上去的确可怜狼狈。   可是怎能就这样放过她呢。   难道杀人未遂就可以当作无罪释放吗?   王卉清楚, 自己还没有那么圣母。   大概是放弃了这种痛苦的催吐行为,顾重华伏跪在地上, 抬头仰望着依旧干净利落的王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随即却又被涌出的泪水所掩盖,“王卉, 你放过我吧。此事也并非是我的主意。都是正宣老贼的腌臜心思。   而且,我也未曾真正地害到你,我绝对不能落到正宣那个混蛋的手里, 你救我一次,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王卉了然。顾重华大概是和正宣真人在算计她吧。只是却也不相信这一切只是正宣的主意。   “别把我当傻子, 你我并未有过交集, 你初见面, 就打着害我的主意。而后又是多番地与我抢夺机缘。这件事怎么会没有你的手脚?”   “那你想怎么样?我又没有真正地害到你,你不是照样平步青云?你就不能放我一次?”顾重华大喊。   王卉摇摇头,“你既然敢做下这事儿,就为何不敢承担后果呢?”   顾重华闻言,面上一片绝望,正欲说话,就听门外响起了动静。   顾重华惊惧地嘶哑哭喊道:“是正宣来了,王卉,你就大发慈悲,放我一次?我不想再成为炉鼎了。”   王卉猛地捏紧手指,目光恨恨地盯着顾重华。原来顾重华和正宣竟是想要把自己当作炉鼎。   炉鼎不比双修。一旦成了炉鼎,被人采补后,修为不保不说,还会损耗自身的精气,迟早会丢了性命。   王卉压下火气,用一丝灵气包裹住顾重华体内的盘香,延缓其发作,想要从顾重华嘴中套出更多的话。“你倒也有些道理。只是你们是要把我当作谁的炉鼎?”   顾重华抓住一线生计,急忙道:“是给宋城的。宋城的灵台受损。你已经修炼成了半成药女体质,又是个有内媚的,做炉鼎,是最为合适不过。”   “内媚?”王卉怒瞪顾重华,“你又是从何得知?”   顾重华慌张地掏出一本破烂的古书,“都是从这上面得知的。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就饶我一次,我定不会再与你为敌。”   王卉拿过古书,冷笑道:“我又不是没警告过你,你自己选择了作死。我自然要成全你。否则,你若是害了我第二次怎么办?”   说着,王卉将那一丝灵气抽出,盘香的效用立刻发作。顾重华的面上登时浮现出几分媚态,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双手也不自觉地扯下身上的衣服。   原来是媚香。   王卉取出幻颜粉,倒在顾重华的面上,不消片刻,顾重华的面容已经变得与王卉无二。   王卉端详片刻,却也无法从自己的面貌上看出一丝的“内媚”。   正宣真人将丹药卖完,转转悠悠地来到了王卉的住处。用灵识感知半天,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便当真以为顾重华已经得手,于是大大方方地推开了门。   屋内王卉早已经躲到息药环空间内,只用药园的控神术留下一抹神识,附在了顾重华的身上,来观察正宣的动静。   门被打开,王卉立刻正睛一看,却只是一中年男子,样貌与正宣真人并不相同。看来也是与自己一般用了易容一类的东西。   正宣真人见“王卉”瘫软在地上,粉面嫣红,眸中秋水荡漾,正是中了盘香,已经动情的效果。只是这样一张清秀的脸,只怕城儿不会喜欢。便又涂上一层膏药,弄成了顾重华的容貌的样子。   做好一切,正宣真人便一把将顾重华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检查一遍四周,便消失在了房间中。   王卉确定正宣真人已经离去,这才从空间出来,指尖凝结出一粒冰珠,冰珠逐渐扩大,成了一方冰面宝镜。   镜面浮动两下,就显现出清晰的画面,正是正宣真人与顾重华二人的身影。   正宣真人带着顾重华一路疾飞,经过两日,终于到达了丹鼎峰。   正宣真人一进门,就听见房中传来男女的欢好声。   王卉尚是未知人事的少女,听了这,面上薄红,急忙遮住了镜子,待声音消去,才敢转眼去看。   这一看,就被此时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镜中的宋城,已经面容憔悴,双眼混沌,浑然没了那种嚣张跋扈的精气神儿。而此时,其怀中正拦着一个身着红纱的干尸。   干尸发髻完整,可以看出是个女性。只是此时,这个女修已经被吸尽了精血,只剩了皮包骨头,空洞洞的眼神,显得恐怖万分。   宋城究竟是用了什么采补法子,竟是这般恶毒。   正宣真人也是十分震惊。往日宋城采补的女修,好歹还是个尸体,知道留些工夫,好的时候,还能留口气。可今日的这一个,可是吸了个干净。宋城的症状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正宣真人倒有些迟疑了。倒不是心慈手软了,而是有些怀疑顾重华的法子了。   按照顾重华的主意,宋城的病反而变重了。可偏偏,只有她一人了解这病症,能够让宋城恢复几分神智。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害了他城儿的也是这王卉。   正宣真人将顾重华从空间里取了出来,此时的顾重华已经难耐至极,衣裳半解,露出来的雪白肌肤直晃晃地映入了宋城的眼帘。   更何况,她还顶了张宋城此时最爱的顾重华的脸。   宋城似是野兽一般,嘴里“呼哧呼哧”地发出粗喘气声,目光中隐约透出猩红的光泽,一下子就扑倒了顾重华的身上。   而此时的顾重华早已经神智不清,欲、火、焚身了,哪里还能抵抗宋城。   正宣真人见状,以为万无一失,这才离开了房间。   王卉一看这,急忙撤回了神识。再看下去,就要辣眼睛了。她还真要庆幸,这正宣真人恢复了顾重华的面貌,要不然顾重华顶着自己的模样被宋城采补了,还真是够恶心的。   至于顾重华的下场,已经与她无关。既然能做出来的事情,就要为之承担后果。有因必果。 第70章 结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重华只觉得自己恍若是一只金丝雀, 被人禁锢在牢笼绳索之中, 任意玩弄。   可偏偏,她的神智只要稍稍恢复一些,便立刻又沉浸在了无边的欲海之中。   日色渐明, 刺眼的阳光透过琉璃窗刺在脸上,顾重华才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 发出痛苦的浅吟声。   自己这是怎么了?   混沌的意识让她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但随后她就立刻清醒了。   垂在胸前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干枯的白发, 而自己的双手也布满了皱纹。顾重华扭头一看,只见浑身乱糟糟、脏兮兮的宋城正昏倒在身旁。   顾重华猛地握紧双手, 想要查看自己的修为。只要修为还在,自己就可以恢复容貌。   可随后她便残酷地发现, 自己的修为与灵根在日日夜夜的采补中已经毁为一旦,就连筑基时所形成的基塔也化为乌有。   顾重华的目光缓慢地移向宋城, 果不其然,此时宋城已经完全恢复了, 甚至修为还上升了两层。   都是他!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成了这个境地?   顾重华缓缓抽出一柄发簪,奋力要将宋城刺死。   却在簪子与宋城的心脏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宋城忽然醒了过来, 一把将已经成了废人的顾重华踢了出去。   听到了动静, 正宣真人急忙推门进房, 正见着宋城恢复神智, 不禁老泪纵痕。“城儿,你····你总算恢复了。”   顾重华吐出一口鲜血,瞪向正宣真人这对父子,咬牙切齿道:“正宣、宋城,你们敢这样对我,小心顾家对你们的报复!”   正宣真人这才看向顾重华,看着这个苍老的女人,又想起她话语中的顾家,迟疑道:“你是顾重华?”   顾重华冷笑,疯狂地大喊道:“你们这对贼人,我定不会放过你们!”   宋城瑟缩一下,对正宣真人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会采补了顾重华?”   正宣真人一看便知,自己当时定是让王卉给骗了过去。对宋城道:“此事稍后细谈。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   宋城一听,便知正宣真人对顾重华起了杀意,可又想起顾重华身后的顾家,不禁胆怯了一些。“父亲,顾家人都有本命灯,若是杀了她,顾家家主知道了怎么办?”   正宣真人冷血道:“祸水东引不就成了?届时,斩草除根!”   宋城立刻附和道:“父亲此招甚妙。”   正宣真人走向已经痴狂的顾重华,一掌击在顾重华的脑上。顾重华七窍流血,不多时就瘫软在了地上,毫无动静。   宋城看了看顾重华枯老丑陋的脸庞,倒是觉得有些可惜。顾重华的容貌身段都不错,算是他这些年尝过最好的女人,这就废了,也觉得可惜了。   正宣真人见他这样,心中虽觉得儿子恢复了是好事,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也不犹豫,就直接将顾重华的尸体毁了去。   却没有人注意到,在顾重华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身体中跑出了个小光点。   ······   王卉缓缓将从顾重华那里得来的古书翻看完毕。这本书大体上将修仙界中比较适合做炉鼎的几种体质介绍了一下,又罗列了几种魅惑和双修采补的法子,虽然内容比较河蟹,但措词文雅考究,否则王卉就感觉自己看了古代版肉渣了。   书上所讲,所谓的内媚并非是像什么纯阴之体一般的体质,而是另有作用。世间身怀内媚者甚多,但能被激发出来的还是寥寥之数。内媚体质不会影响修行,只是身怀内媚的人在成长中,会自我形成一种风流韵态,自是风情秀致,让人心生好感。但并不会特意地魅惑他人,也不会对双修有什么作用。   看完这些,王卉大概猜出这内媚不过就是能美容罢了,其他的效用就是个鸡肋。也便放下了心思,专心修炼。   无论在哪个世道上,女性总是缺乏一些安全。更别提修仙界中采补是可以提高对方修为的。男修不易得手,而相对来说大多数修为提高较慢、攻击力稍弱的女修更容易得手。而那些体质特殊的女修更是如此。   大约又过数日,王卉将体内修为稳固好,又利用素月鉴炼制了一些消耗过度的灵药,来补血,慢慢悠悠地等待谢长安的出来。   可以明确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持久,众人对于谢长安能够突破第十二重天塔的猜测越来越少,大多都是认为谢长安不过是在苦苦挣扎罢了。有些人甚至想要提前回宗门,不必在此浪费时光。   倒是宗主一直保持沉默,仍旧静静守着,似乎对谢长安十分有信心。   王卉将从天塔之中拿出的补灵肉芝取出。   谢长安怕自身的冰系灵气冻坏了肉芝的根部,就将这肉芝暂托王卉保管。放在玉匣中多日,即使玉匣可以保存灵气不外散,但肉芝已经有些枯萎了。   王卉素来炼药,见到这天地眷顾的肉芝还是头一次,顿时心疼,急忙取了息药环中的药灵来滋润肉芝,才使得肉芝恢复了一些精神。   看着肉芝好了一点,王卉才露出些笑意,却是再也不将肉芝储放在玉匣中,转而放置在了更适合灵植生长的空间内。   她答应了事情,自然要做的好。   刚收好肉芝不过片刻,门外的传声符就传来了动静。   王卉召回传声符,里面传来李嫦略显激动兴奋的声音——“阿卉,谢长安从塔里出来了!”   王卉一惊,却也觉得何时阿嫦会对谢长安的事情如此激动。   果然,李嫦又接着说:“咱们去看热闹吧!”   王卉失笑,随即出门,陪李嫦去了塔外。   不过数日,谢长安的威名已经在五大宗门中传开。就算他不能突破第十二重天塔,但能够在顶层挺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万里挑一了。   王卉过去时,不少人围成了一堆,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而一旁,重榛真人正开怀而笑。看来,谢长安定是成功了。   跟在重榛真人身后的月仙见弟子们越来越闹得热闹了,急忙制止了众人的嬉笑。   一干弟子四散开来,很有秩序地排列成两队,露出了一直被遮住的谢长安。   身上的宗门服饰已经被不知道的兵器割烂,露出带着血丝的肌肤。他几乎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淡淡血迹。谢长安生了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庞,此时,一张美如冠玉的脸上左右双颊均有数道伤疤。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穿谢长安的眉骨,使整张脸多了一丝狰狞的煞气。   王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天塔中的十一关中,谢长安从未如此狼狈,也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这让王卉略有些心酸,而王卉身边的李嫦也面色沉默,再也生不出一丝看热闹的心态。   不管是玉虚门中的弟子,还是其他宗门的弟子,都静静凝望着他,心中却蓦地生出一些敬意。   众人印象中的谢长安是个病秧子,即使拜入了御剑峰,修为进步奇快,却也仍是一个灵盘不全的半废天才。可如今的他,却能成了众人中最为出色的人。   而坐在首位的重榛真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谢长安的伤势,笑容和蔼地拍了拍谢长安的肩膀,笑道:“好孩子,真是为门派争光了!”   王卉一听,看着重榛真人身后的许多长老,面上都是浓浓的笑意与骄傲,却没有一个人出声问过谢长安的伤势,仿佛他所遭受的,仅仅是一个巴掌。这样的表现未免太过让人心冷了。   顾舜华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腼腆微笑了一下的谢长安,不禁讥笑一番。   二十多年前,她的母亲也是天之骄女,仅仅因为被父亲占去了元阴,又被父亲所喜,便被逐出师门,被迫成了顾家的妾室。   可母亲说过,当年闯过万剑竹阵的时候,宗主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疼宠。可就因为她被顾寻所喜,又因失去了元阴而丢了大半修为,她就立刻被抛弃,成了宗门拉拢顾家的一枚棋子。   顾舜华看着如今光芒万丈的谢长安,突然有些恶意地想,当谢长安失去价值时,重榛真人是否会对其凉薄无情。 第71章 归去   没有人知晓谢长安究竟在第十二重天塔内遭遇了什么, 他自己也对此闭口不谈。但王卉也能猜得到, 这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在谢长安出来后, 其余四个宗门的人都前来对重榛真人表示了祝贺,看到谢长安时,也有些嫉妒之情。   特别是华清宫的宫主段毅是皮笑肉不笑地为重榛真人送上了贺礼。   华清宫和玉虚门一直在争夺第一、第二的位置。这一代, 玉虚门的几个弟子如王卉、段千凰、顾舜华等都是不错的资质,而且就目前来看, 这几人的气运也都不错,日后也会有所成就。   更何况, 如今更出了个谢长安。   虽说谢长安如今仍是先天不足的体质,但玉虚门和谢家为了更好的发挥谢长安的天赋, 肯定会努力地为其寻找解决的办法。   华清宫这一代的压力甚大。   天塔之行结束,月仙吩咐幼阳清点弟子人数, 果然发现了顾重华已经不在了。   王卉的心猛一下提了起来。她怎么这般大意,竟忘了月仙这般细心的人, 肯定不会忘了人数。   如今顾重华估计已经被宋城釆补,生死未卜, 而顾重华最后一次出现又是在自己房中,届时自己肯定会被牵扯进去。   不用想,王卉也知道, 正宣真人定会倒打一耙, 将事情推给自己。   而门派也不会为了一个尚未成气候的弟子去与一个长老级的人物作对。   一听顾重华不见, 立刻就有那不喜王卉之人立刻向月仙道:“师叔, 弟子曾见顾师姐进了王卉师姐的屋子。”   王卉一听, 乍生出薄薄一层冷汗。看来自己在门派中仍是招了人的厌恶。转而打起精神应对月仙问话。   月仙原对她有几分好感,又因顾重华在顾家处处对付玉仙,故而对顾重华厌恶。   王卉面色微白,面容张开了些,却反而多了几分颜色,一双眸子潋滟波光,说不出的灵艳动人。月仙望见王卉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心中怜爱,道:“你也莫要害怕。你照实说便是。”   王卉心思两三转,才想出一番主意。“那日顾师妹前来,说有事找我。却是来向我赔罪,她虽先前曾与我抢夺机缘,如今道了歉,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正说话间,房中颇有一种异香,我一时不察,闻了几些去,便觉得神魂疲乏,在后就没了知觉。   而我醒来,已经过了两日,顾师妹也就不知所踪了。我还以为是顾师妹对我下的手,对她便厌恶几分。弟子身份无所依靠,又顾及顾师妹乃是正宣师叔的弟子,出身世家,故而不曾声张了去。   谁知,顾师妹却是失踪了。弟子这几日闭门炼药,因得了些新的领悟,故而也便没有注意这些,直到今日,才得知顾师妹失踪的消息。”   如今顾重华失踪,众人自是不肯相信是顾重华要加害于王卉。王卉故而隐下几分事实,将顾重华也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多了些可信度。更点明自己在药道一途上颇有天资,自己对于宗门更有价值。   毕竟,药园辉煌时期,一个金丹期的药园弟子给门派的带来的利益不会低于一个顾家这样的家族。   果不其然,重榛真人与月仙听了这话去,对王卉也和蔼多了些。他们却也知,正宣真人有亲生子嗣,并不太看重顾重华这个弟子。而顾舜华比起顾重华对宗门更加亲近了些。顾重华出了任何意外,顾家都会更加看重顾舜华。   此时,又有数个与王卉比邻而居的弟子站了出来,道:“弟子与王师妹住的地方相邻,自王师姐出了天塔后,弟子并未见到王师姐出来过。而王师姐的房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王师姐修为还没这么厉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大活人消失了去。”   此时,却又有人道:“我曾见过有一外来的卖丹药的散修在王师姐房间附近徘徊。倒是他更有些嫌疑。且顾师姐生的貌美,备不住······”   月仙笑道:“我也相信王卉。”转而神色有严肃了些,“那散修定是不简单,此事待回了宗门,势要严查。”   王卉松了口气,一一向那几位为她作证的弟子道谢。王卉素日为人和善,也会为他们炼制一些简单的灵药,都是平日里积攒的善缘。   倒是那位急着给王卉扯嫌疑的女弟子神色复杂,不久便躲在了队伍后面,不再出来。   此事暂时了却,王卉才寻到了机会同谢长安交谈。众人也只以为他们在说些天塔的事情,根本没往得到了宝物方面想。   谢长安身上的伤已经治愈,只有脸上眉骨处的那道伤在脸上留了疤痕,少了一些温和,多了一丝野气。   王卉道:“现在该把补灵肉芝还给谢师兄了。”   谢长安眉眼带了一丝笑意,扫了一眼王卉手中的补灵肉芝,比起刚采摘时还要生机勃勃。又见王卉的眼神一直盯着补灵肉芝,便知王卉待这补灵肉芝的确上心。   “不用,待师妹将灵药炼制好后,直接交给我便是。敢问师妹打算去历练吗?”谢长安问道。   弟子一般到了筑基期,就可以自由出入门派,下山历练了。当然,也可以选择在宗门内修炼。   王卉被谢长安的突然发问弄得一愣,想了一想,道:“回去给师尊报个平安,就准备去历练了。不过我会在历练之前,将灵药给师兄炼制好的。”   谢长安笑了笑,也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带了一丝杀意,道:“这倒不用着急。我还要先回一趟谢家,可劳烦师妹将灵药送到谢家?”   王卉点点头,反正谢长安也救了她两次,就当是还人情了。   “当然可以。这也好,一些药材买来的不太够年份,我再找一找更好的。届时再给师兄送到谢家。”   谢长安又想到了什么,从拇指上取下一枚蛇形十孔玉扳指交给了王卉,道:“此物乃我信物,可让你安全出入谢家的万剑林。你到了谢家,若是我不在,便不用将灵药送来了。若我在,便万事皆好。”   王卉接过玉扳指,细细回味谢长安这句话,总觉得谢长安的这句话意思不简单。   清点好人数,月仙祭出飞舟,准备回程。王卉来不及深想,便被李嫦拉走,下意识回头望了望,就见谢长安掩在袖间的手闪过一道冰蓝的光芒,再看,就没了。王卉回过头,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玉扳指。   一行飞舟遥遥飞向远方,十二重天塔一行终于结束。 第72章 下山历练   正午时刻, 日头正大, 空气流动带动着微弱的风, 传播着一阵阵的暑气。一行巨大的木舟在空中遥遥飞过,巨大的旗幡在空中招摇飞舞,书写着“玉虚门”三个大字。来往的修士见到了这三个字, 便纷纷向两边躲避开,让飞舟毫无阻碍地前行。   站在船首的白衣少年修士双手握着一颗浑圆的宝珠, 通过控制宝珠,来操控着木舟的航行路线。   穿过重重的云海, 见到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山峰,少年修士眼中掠过一丝喜意, 手下也减慢宝珠的转行速度,使木舟降落在了玉虚门的广场空地上。   月仙率领众位弟子缓缓落地, 对幼阳的稳重表现施以赞赏的目光。   离别月余,王卉踏上宗门故土, 也有些感触,便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药园, 去向师尊禀报自己的收获。   李嫦更是按耐不住,急急就要回去找她外公。而谢长安,虽是面上不说, 却也露出了几分的急切。   月仙见众人反应, 笑吟吟地道:“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辞过, 就纷纷各自离去。   李嫦与王卉顺路, 便一同离去。王卉看着李嫦, 问道:“阿嫦,你可要下山历练?”   李嫦回道:“自然是要的。我虽是在丹阁,却不是学习丹道的,我学了母亲的霹雳诀,也是要多些经验积累的。”   王卉喜道:“那更好了。我也是要下山的,不如就一同结伴而行?”   李嫦却是十分失落,面露为难:“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近日海市移开,我身上的鲛人血脉也该回族觉醒了,是以要去南海,怕是与你不同路了。”   王卉颇为失望。她所行,乃是为了收集灵药仙植,又因要去羽吉替谢长安送药,自不与李嫦同路。   王卉强笑道:“那便算了。日后再一起历练也不迟。”   李嫦点点头。   到了丹鼎峰,王卉同李嫦道别,独自赶往药园,却不知,凌玥真人得知王卉归来消息,也是欣喜,便去相接,二人正在半路上遇到了。   乍一见了凌玥真人,王卉心存诧异。实在是凌玥真人的变化极大。   王卉入门时,凌玥真人的外貌还是一俏丽少女,如今却是明眸皓齿,体态婀娜的成熟女子的外貌,纵使一头白发也抵不住其的风姿绰约。   “师尊,你······”王卉话语未尽,凌玥真人便示意她不要再问,拉着她便进了药园主屋。   王卉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将自己在天塔之中的收获和遭遇半遮半掩地交待给了凌玥真人。其中与谢长安的约定以及谢家诸事都掩盖了下去,只将正宣真人与顾重华合谋算计自己的事情交待了,要凌玥真人提高警惕。   凌玥真人怒道:“正宣那个老混蛋,如今还敢肖想药园的传承。当初的事情十有八九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王卉心知,凌玥真人口中“当初的事情”必是她修为根骨被废的事情,便不再问话,免得触及凌玥真人伤口。见凌玥真人平复下来,王卉才担忧地问出口:“师尊,您现在是不是······”   凌玥真人点点头,“正是灵气外泄。我当年十五岁筑基,故而样貌一直停留在了那个时候。自根骨损坏后,体内的灵气就在外泄,修为也在下跌。实话与你说,我如今的修为,也不过是金丹大圆满,元婴已碎。”   王卉惊忧。凌玥真人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差。如果修为跌完,那凌玥真人的寿命就会一下子耗光。看来自己所计划的形成是要加快了。   想罢,王卉从空间中取出那本《万蛊宝典》,道:“我曾拾得一本书,上有灵骨竹蝶一物,可医治好师尊的根骨。师尊且等我寻来便好。”   凌玥真人面色一愣,百感交集,最终却是抑制不住落下泪来,紧握着王卉双手,颤声道:“我废了几百年,早已经绝望,却你又给了我一个希望。”   王卉何曾见过凌玥真人如此失态的模样,却也为其心酸。凌玥真人一生,为了药园,为了玉虚门,结果得来的却是宗门最先将其舍弃。   理好自己的情绪,凌玥真人问王卉道:“你已经决定好了要下山历练?”   王卉道:“已经决定好了,《药王经》上还有许多的灵植我没有见过,就算是为了修炼,我也该去的。”   凌玥真人从自己的储物手镯中取出一本工整的皮纸书卷,“先时我下山历练时,为了找寻灵植,曾踏遍了整个西洲,这本札记就是我的记载。虽已经相隔数百年,但大体上仍是没错的。对你算得上有用。”   凌玥真人顿了顿,又想了些什么,补充道:“你出发前我会上报宗门,你的宗门玉珠上会打下一道符印。你可凭借这道符印前往东洲进行历练。如遇生命威胁,这道符印就会把你立刻传送回来。”   王卉这才想起兰溪道人曾经提过的东洲历练,东洲险恶,对于历练是个好去处。只是凌玥真人的修为下跌,时日不可太久,也不知自己能否来得及找寻到灵骨竹蝶,若是再去东洲历练一番,很有可能会来不及。这般想来,王卉面上便不禁露出犹豫神色。   凌玥真人看出她心中所想,好笑道:“你就当真以为我命不久矣了?我元婴期的修为,已经过了数百年,不也还是金丹的修为吗?照这样,我也仍是可以活个百余年的。   再者,你就以为师尊我是个一定要靠着徒弟的人?我既然知晓了这事,自己也会想法去寻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王卉放下心,也不再抗拒去东洲的历练。凌玥见此,才算是满意。   与凌玥真人辞别,王卉去了趟水玉阁,找谢管事领了不少的药材种子。王卉原先还担心自己的积分不够,结果刷分的时候,还剩了将近七千多的积分。   谢管事早就听闻了王卉的成就,他与药园算是扯不开的关系,药园的地位提高了,他的待遇也会好不少。笑呵呵地对王卉道:“这是你取得好名次后门派对你的奖励。为门派争光,也算是有功的。”   王卉接连闭关两日,先是根据地图制定了一份路线,随后炼制了一大堆的治疗性的灵药,一下子加血满值,又备足了灵药种子,这才去与凌玥真人辞别,赶往羽吉。 第73章 羽吉之都   羽吉位于西洲中灵气充足、物资丰富的地方。传说此处的凰羽山上曾经有凤凰在此浴火重生, 落下大片的凤凰羽毛, 化作了凰羽花, 千年来生长在凰羽山上,被人们视为祥瑞、吉祥之兆,故而将此地称为羽吉。   也是因此, 大多数的修真世家都聚集在此,彼此相互依存, 用姻亲来加强彼此的联系,经脉相连。   在羽吉, 几乎每路过一个人家,都有可能碰上一个修真的家族。   而谢家, 在这个几乎世家遍地走的都市之中,有着特殊地位。   谢家的子弟是被人尊崇仰望的存在。谢家嫡出子嗣单薄, 庶出子嗣的数目却颇为庞大,但是在谢家中, 嫡出子女的天赋往往是最为出众的。因为其嫡系所出的天才子弟众多,谢家也因此跃为一品世家。   因此, 在谢家,嫡出子女的地位是难以想象的尊贵。   但是,在谢长安这一代是个例外。谢长安的母亲姚曼姬绞杀魔女姬珖而身受重伤, 勉强产下谢长安。谢长安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纯度极高的冰系变异灵根, 却因自身先天不足, 而导致资质大大打了折扣。   可偏偏, 谢长安的父亲谢勋好色, 有一位侍妾生下了两位庶子,一个是九成火系单灵根,而另一个则是五成木系灵根。均是出众的资质。嫡子先天不足,两个庶子却天资上好,庶子自然不甘心屈居于嫡子之下。谢家这一代,也是嫡庶争权。而谢勋偏爱妾室,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些事情在羽吉几乎是人人皆知,王卉自出了宗门,不过在一家客栈中住了三日,就已经把谢家的多少事情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两位庶子,一个表面温厚纯善,一个虽张扬跋扈却极为孝顺,都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都不是善茬。更有父亲偏心,母亲体弱,谢长安能在这种条件下,夺得少主之位,还能争取到谢家惟一一个拜入玉虚门的名额,可见是个厉害的。   除了这些八卦事儿,谢家最出名的便是其万剑林。倘若没有谢家的信物,而且也不是谢家的血脉,刚踏入万剑林,便会被万箭穿心而死,哪怕是元婴的修为也逃不过。这也是为何谢长安要把自己的信物交给王卉了。   “听说了吗?谢家的主母怕是要不好了。谢勋正打算将那赵夫人扶正呢。”   旁边一桌的男子的交谈声传来,王卉听到“谢家”二字,端着茶水的手顿了顿,侧耳细听那人的闲聊。   另外一位男子道:“这怎可能?那姚曼姬都挺了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恶化了呢?再者,姚曼姬姚夫人背后的姚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男子嗤笑道:“谢勋是铁了心的。反正姚家与姚曼姬不亲近,谢勋许下了好多好处,才让姚家妥协。现在只等着姚曼姬咽气了。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听说这姚夫人的亲生儿子在玉虚门中修为颇为厉害,如今亲母将要逝去,怎也不见他回一趟谢家?未免太过冷血了些。”   王卉微微蹙眉。   谢长安比她还要先走一步,按理来说,早就该到了。怎会没他的消息?听传闻,谢长安可是与姚夫人的感情非常好。   王卉暂时忽略自己的猜疑,继续听那两人的交谈。   “这些关咱们什么事儿。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另一宗消息。”   “什么?说来听听。”   “凰羽山上的一处地方塌陷了,才发现是一个大能墓葬。看这规模,倒是不小,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瞅瞅。”   “我说呢。这消息我也知道。都传遍了羽吉。没看方、萧、谢这三个大头都想分一杯羹,我还插得进去占便宜吗?”   “我听说这个大能墓葬有些棘手,刚打开地道,就一股子毒气儿,萧家打头,为此死了不少人。方、萧、谢三家正在招募能人异士呢。都放出话来了,若是能帮助他们进墓,就可分的一些。你大可一试。”   王卉见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暗道真是个好机会。她正愁无法接近谢家呢。   只是谢长安下落不知,自己与他是同门,要是借着真实身份前去,怕是会招了猜疑。还是换个身份比较合适。   王卉结了账,将自己的房间退了,用幻颜粉将自己的面容换成了一个面容端庄成熟的女子形象。又去附近的成衣铺买了一件防御性能较好的女子衣裙,换上身,才重新回到了客栈,用了一个“王娥”的假名进行登记入住。   这几个世家都有老谋深算的人,戏不做全套了怎么行。   ······   次日一大早,王卉将东西准备一番,带好了伤药和武器,才按照打听来的地址,到了凰羽山脚下,找到了招募的负责人,谢家的一位旁系,谢勇。   谢勇是一个三四十的大叔形象,修为也只是练气三层,不过因为家中有人疏通关系,才得了这回的差事。   凰羽山出了个大墓,虽说因为有三个巨头的存在,让大多数人望而兴叹,却依旧有几个想搭顺风车的没本事的人前来应招,不过一个上午,谢勇就赶走了十几个人。   王卉走到谢勇跟前,谢勇头都没抬,就直接要轰走王卉。   王卉笑道:“我与那些人不同。我可是有真本事的。”   谢勇抬起头,打量一眼,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修,身上的衣服也是个不错的法器,应该是不缺灵石法宝的,收拾的利索干净,看着挺舒服的。谢勇看不出此人修为,但肯定比自己高,也就正经对待起来了。   “那姑娘有什么本事?我们这儿可不收拖后腿的人。”   王卉附和,面上故意带了几分自傲,道:“这自然是的。我擅长控灵之术,可协助你们解决毒气之灾。另我熟知百药,大小也是个丹师。”   谢勇一听,又见这女修十分骄傲,信了她几分。不由心中震惊。控灵术可是个了不得的。他替谢家办了不少事,也知道点私密。那方家是个炼丹世家,在羽吉也是一霸,却也是巴巴地求着玉虚门,就是为了能让玉虚门将青菱仙子传承下来的上乘控灵术教授给方家弟子。可惜丹阁的正宣真人收了不少好处,也没有答应下来。不知眼前这个女修是从何处习来的控灵术?   谢勇起了敬重之心,放下身段,对王卉道:“姑娘请稍等,我去寻了人,要看一下姑娘的本事,才可让姑娘入队。”   王卉瞥了眼谢勇,故作不屑,不耐地点了点头。   谢勇急忙去寻了一位方家的嫡系女子,方溪芮。   方溪芮也算是有名的炼丹师,其控灵术在方家也是翘楚,之前陪着萧家开头,但不仅没能控制住毒气,反而因毒气受了轻伤,就一直在这疗伤。   谢勇毕恭毕敬向方溪芮禀明了王卉一人,又道:“这女子颇为自傲,没准儿手底下真有些功夫。”   谢勇对面,正站着一位高挑女子。眉目艳媚,皮肤微黑,眉梢纹了只黑色蝴蝶纹身。一身青黑的衣裙,身材火爆丰满。谢勇的双眼没少往这女子身上游荡。   方溪芮皱眉道:“哪里来的小杂碎,也不知傲气些什么。罢了,我也随你看看。”   方溪芮是嫡系子女,素来自傲。以一手控灵术在方家备受重视。此番下墓,还未开了地道门就被伤着了,心道若是这新来的女子懂些控灵术,倒可替自己送命,免得自己再受罪。二来,她也想看看此人的控灵术能否胜得过自己,若是真是有什么秘籍,自己夺了来,献给家族,岂不是大功一件? 第74章 前奏   也不知谢勇究竟去了哪, 等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 王卉才见到谢勇带着一位身材妖娆、容貌美艳的奇特女子走来。   谢勇介绍道:“这位是方家的方溪芮仙子。这位是来应招的王娥仙子。”   方溪芮打量了王卉两三个来回, 只看出她是筑基八层的修为,却看不出其他有什么奇特出彩之处,却也不敢大意, 道:“我是方家的炼丹师方溪芮。姑娘也知,这凰羽山的大墓危险难测, 我须得看过姑娘的本领,才能准许姑娘入队。”   王卉颔首:“这是自然。方姑娘想看哪样本事?”   方溪芮眼中一亮, 笑着说道:“破除毒气,须得控灵术足够好, 灵脉扩宽,足够储存所需的灵气。既然这样, 姑娘就展示一下姑娘的控灵术。我看姑娘是水灵根,那么姑娘只需用灵气在十个数之间用水凝结成一朵牡丹花就可。”方溪芮又顿了顿, 补充道:“要求神形均要与真正的牡丹花一模一样。我不才,需要耗费的时间长些, 先为姑娘做个示范。”   说罢,方溪芮伸出双手,手掌上瞬间出现了细碎的冰渣。方溪芮凝神屏气, 另一只手用控灵术将这冰渣堆砌、雕刻成一朵牡丹花。   随着灵气的大量输送, 方溪芮的面上也出现了不少的汗珠, 面色从开始的红润开始变得苍白无力, 使用控灵术的那只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显得分外虚弱。   王卉早已经将药园的那本控灵术修炼的炉火纯青,看这方溪芮引以为傲的控灵术却觉得似曾相识。   仔细一回想,可不正是了自己在与宋城比试的过程中,宋城所使用的那种控灵术?正是丹阁内门弟子炼丹修炼的必修课。可也不过是药园那本控灵术手扎中的第一重。   方家这一代没有弟子拜入玉虚门,而方溪芮更不是玉虚门中的弟子,怎会使这一招控灵术?玉虚门中定有人与方家有所交易。   方溪芮此举有炫技的成分,自然是想借此来试探一下王卉的真实水平。见一旁的王卉并无惊艳的神情,要么是此人装腔作势,要么便是有些真本事。   一朵冰雕的牡丹凝固在方溪芮的手中,精美剔透,就是一副极为杰出的艺术品,光看着,都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只不过早已经过了十个数了。   谢勇看了,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看方溪芮疲劳的模样,以为这定是极为高深的功法,上前奉承道:“方姑娘的一手控灵术真是杰出,难怪炼出的丹药受人追捧。这样的牡丹花儿,我看了,都觉得美丽绝伦。”   王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对于方溪芮控灵术的点评说出口,转而夸起了这朵牡丹,毕竟这朵牡丹雕的的确是好。   方溪芮谦虚地笑了笑,“我也只是演示一下。”   谢勇暗里抽了抽嘴角,演示一下还累的这么狠,不就是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吗?   王卉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只使出七分的功力,若是显摆的太厉害,这人定会起疑。毕竟她现在的背景可是一个无依无靠、有点天赋的一介散修。   王卉搓了搓手指,运作起了控灵术,将全身的水灵气抽出了一部分,在瞬间凝结成了冰珠。   这速度,让谢勇看的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而一旁的方溪芮面色僵了一下。她原本听王卉称赞,还以为自己却是震慑住了王卉,却不想王卉的一手炫技功夫比她更厉害,莫名的觉得脸有些疼。   这只是为了让方溪芮认识自己的水平,根本不需要认真对待,相反,王卉就加入了许多炫技的成分。   数道水灵气在她纤白的指间穿梭自如,真是游龙腾云、锦鳞游泳。原本还是水灵气却在转眼间转化成了冰系灵气,空掌生花,一枝牡丹花在王卉的掌上颤悠悠地生长开花,完成了一个真正的生物成长的过程,堪称是精妙绝伦。   谢勇看的目瞪口呆,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朵牡丹在眼前绽放,那种华贵雍容的姿态,正恰如一个美艳雍容的贵妇在慵懒地凭栏而坐,腰肢柔软,妩媚动人。   他不是个高阶修士,更不懂得控灵术,但也一眼可以瞧出,眼前这位“王娥”的控灵术修炼远胜过了方溪芮。   方溪芮的控灵术,只是将灵气简单掌控,让其能够听自己的话,生硬地雕刻出了一朵充满匠气的精美牡丹花雕。   而“王娥”则是作为一个引导者,赋予了自己的灵气生机,所以她所创造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死物,更是一个生灵。   方溪芮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存着的几分傲气早就被打破的稀巴烂。她看不懂王卉的功法的诀窍,却也能看出这个控灵术的功法绝对比方家所修炼的那本控灵术的功法好上百倍。   “谢勇,过去了几个数?”方溪芮冷声喝问道,这才惊醒了还在发愣的谢勇。   谢勇算了一下,瞄了眼一旁的王卉,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刚好十个数,挨着边呢。”   方溪芮脸黑了半截,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修就是为了打自己的脸。她那些技巧完全可以略去,这样她就可以在五个数之内完成。   “王姑娘的一手控灵术真是厉害,我自愧不如。恭喜王姑娘,我回去便将王姑娘的名字加上。因后日就要开墓,为了方便,王姑娘就请在此住下,好生休息整顿一下,若是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就招呼谢勇。他自会为姑娘办妥帖的。”   方溪芮多少也是个人物,自然不会因此而对王卉不利,毕竟这次的凰羽山大墓才是重中之重。王卉的本事越高,对方家也是有好处的。   王卉笑道:“那就劳烦方姑娘替我安排一下了。稍后还请方姑娘将中了毒气的症状以及毒气的特点与我描绘详细点,也好让我做个准备。”   方溪芮一一应下,转而交代谢勇,让其准备好房间,切莫慢待了王卉。 第75章 下墓   在一间豪华的聚灵房里休息了一天多, 王卉仔细研究了方溪芮命人送来的关于毒气的相关资料。   这毒气呈黑红色, 没有味道, 传播速度极快,可以快速地渗透灵气,进入修士的体内。凡是中了毒气的人, 严重者当场腐蚀身亡,尸骨无存, 像方溪芮这样的,只是有所接触, 还能用丹药治疗好。   根据方、谢、萧三家现有的研究,这种毒气应该是一种被污染了的灵气, 本质和普通的灵气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是流通速度和渗透度都高于灵气。   这就给了王卉很大的时间限制以及自身安全威胁。   如果不能在毒气传播入王卉体内之前, 就用控灵术将毒气降服,那么王卉将会被毒气反噬的最严重。   这也是为何方家宁愿舍出一些大能墓葬的好处来招募能人异士, 也不要自家会控灵术的人再次打头阵。   为了能成功,方家替王卉置办了一套防护的法宝, 可以延缓灵气的流通速度,但同时减缓了王卉补充灵气流逝的速度。   王卉这才明白,方溪芮不仅要求控灵术好, 还要求自己灵脉宽阔的原因了。   后日清晨, 日色刚亮, 谢勇便召集众人集合, 这也是王卉第一与众人打了个照面。   谢家一共派出二十人, 除却谢家家主谢勋和其两位庶子——谢岭、谢峻之外,还有两人,较为年长,地位也高些,应该是谢氏家族的长老。还有一直跟随他们的一位聋哑妇人,人称寡娘子。至于剩下的十几人都是谢家的护卫兵。   身为谢长安的父亲和兄长,谢勋三人的容貌远不如谢长安出色,谢勋修为算不上高,沉迷酒色,显得猥琐而没精神。至于谢岭、谢峻兄弟二人,都是粗犷的长相。   而方家带头人分别是方溪芮、方溪钧姐弟二人,还跟着两三个方家的嫡系子弟,其后大约带了近十人的人手。   至于萧家,则是一位面容阴柔俊美的男子萧姿逸,据说正是萧家的家主。左右两个护卫,一个名为萧荣,一个名为萧华,都是年轻貌美的美娇娘,据说出自萧家嫡系,无人能小觑这二人。萧家的人手除却这三人,还有十人,有半成都是筑基修为,还有两人乃是金丹期。   此次的行动,这三个家族都是优中选优,尽可能的精简人数,以免指挥失灵,引起事故。   与王卉一同被招募来的还有两人,乃是一老者和一位年轻男修。   老者人称鬼伯,形容枯槁,生着一双绿幽幽的鬼瞳,擅长蛊毒之术。   至于那年轻男修,自称阮黎,修为比王卉要高,面容俊俏,看着颇为爽朗阳光,身后背着一柄重剑,重剑装在一个剑盒之中。   王卉听罢介绍,真不知谢家究竟打了什么主意,定然是与谢长安有关。否则,谢长安名声大作,又实力胜过那谢岭、谢峻兄弟二人,为何不派他前来。   这些世家子弟,看不起王卉如今的身份,却也要依仗她来破除毒气,对王卉也是四分不屑六分忍让。对待这位鬼伯,那便当真是礼遇有加了。至于男修,则完全被他们当成了苦力,就算是他修为在这些人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阮黎倒是几次要甩手不干,却被这三大家族的威压所惧,后面也就任劳任怨了。   王卉料定鬼伯身份不凡,不与其深交,只跟这众人的大部队一行上了凰羽山。   凰羽山上的凰羽花有禁锢灵力的作用,众人到了凰羽花盛开的半山腰,就只能步行,所幸王卉曾走过玉虚门的天梯,觉得这些倒可以忍受。   方溪芮渐渐来到王卉身边,面上微有薄汗,笑道:“王姑娘好的脚力,脚下的功夫也是省力,身手不错。”   王卉知她是来打探自己,回道:“我也只是一介散修。未得仙道之前也是干过苦活的,这些路程还不算什么。”   待日到中午,方才在谢岭的带领下来到了山顶上一处塌陷之处,原先打开的洞口已经被人用一块巨大的横山石堵住,周围的土地一片红色,都是那日被毒气所害的修士腐蚀留下的血迹。   王卉打量四周,除却那巨大洞口之外,在洞口大约五十米处,前后左右,各自有一个圆形的物体露出表面,大半部分仍然被掩埋在泥土下面。   众人还在商议下墓的事情,王卉隔空控灵,将这圆形物体用一个清洁术打扫干净,才发现原来是四个蛇头,还有蛇身子深深埋在土下。   没什么好奇怪的,就连现代那些陵墓也都有石刻神兽镇守陵墓,这个世界也不奇怪。   王卉再看看那些蛇头,却越看越奇怪,尤其蛇的一双眼睛是一对冰蓝宝石,光芒闪烁,透着一股子冷意。   将蛇头重新掩埋在泥沙中,王卉转身正好对上了正在帮忙运灵搬运横山石的阮黎目光。那双眸子清润,却隐约透着点蓝。   阮黎开朗一笑,转而带着怨气继续搬石。看来是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了。王卉定下心。   谢岭带来的手下吆喝着阮黎搬开了一小个缝隙,谢勋和萧姿逸众人立刻退后数步,命令阮黎不得退后,将巨石搬开,而谢峻更是趁机一把将王卉推到最前面。   王卉神色一冷,看来这毒气果真是厉害,让这些世家精英惧怕至此,让自己去当个替死鬼。   倒是阮黎气愤道:“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可不是替你们做替死鬼的!”   谢峻冷笑,“你们这些散修,还不是想要来占便宜?替我们死,也是你的光荣。”   一直沉默的谢岭闻言皱眉,斥责道:“阿峻,莫要无礼。”又对王卉和阮黎安抚道:“两位莫要气恼。消除毒气才是万全之法。否则两位可要与我们一同在此丧命了。”   阮黎气急,正要撒手不敢,王卉突然看见一股黑红的雾气正从已经被打开一个缝隙的洞口中冒出。   谢峻一瞧,也顾不得与阮黎争吵,大喊一声:“后退!”   三个家族的护卫立刻护着那些核心人物后退,方圆五十米之内,只留下了王卉与阮黎。   王卉看了眼仍是一脸不屑的谢峻,急忙一手运转起控灵术,将那毒气缓缓吸引到自己的掌心,堆成了一个球型。   目前毒气出来的缓慢,王卉一手有余,又见阮黎的右手已经发黑,便直接用了一招简化版的兰花封窍手,将阮黎体内灵窍封住,阻挡了毒气蔓延。   方溪芮看了看王卉的控灵术,心中确定,此人的控灵术哪怕在方家也是无人能及。   一旁的方溪钧眼前一亮,他何曾见过这般精妙的控灵术,暗道长姐所言非虚。其身后跟着的方家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其中一人轻声道:“区区一个散修,就能依照功法练就这般的控灵术,若是咱们方家能够掌握了这本功法,何苦再去求着玉虚门?我看,咱们方家也许能超过谢家,称为羽吉之首!”   方家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如此想法。方溪钧也不例外,压下心中兴奋,对方溪芮传音道:“阿姐,咱们定要趁机夺了这本功法。”   方溪芮传音道:“必须要趁着这次机会下手,斩草除根,不能让她逃了,坏了方家的名声。”   跟在长兄身后的谢峻见王卉对付这毒气顺手,心说进墓有望,又瞧瞧王卉一脸的寡淡容颜,有些失望,对谢岭道:“姓王的女人倒是有些功夫,可惜长得差了,否则我把她给采补了多好。”   谢岭看了看还在调戏队中女修的父亲,对弟弟怒道:“收起你的心思,咱们来可不是为了这。你去让人把那个女人看好,让父亲正经些。”   谢峻撇了撇嘴,转身去了后方。   萧家内,萧荣和萧华也是没料到这女散修的功夫这么好,对萧姿逸道:“咱们可用下手?”   萧姿逸瞥了眼方家队伍的方向,摇了摇头,笑道:“咱们用不着这东西,何苦淌了混水?专心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这厢王卉控制着毒气,缓缓替阮黎抽出了体内的毒气。阮黎眼神复杂地盯着王卉,见王卉仰起头来,急忙笑了笑,“多谢你,王姑娘。这些人可真不把散修当人看。”   王卉冷声道:“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你慢慢地将这石头搬开,给我留些时间来控制毒气。”   阮黎点点头,按照王卉的要求,一点一点地将洞口打开,而更多的毒气开始从洞口蔓延出。还好阮黎的速度慢,给王卉留了足够的时间。   站在五十米开外的众人见王卉已经将毒气控制好,四周并无毒气蔓延,心中有些不耐起来。只不过都被领头人给压着的。   倒是也有胆大的,按捺不住,就带了人先靠近这洞口。比如谢岭。   谢峻一开始在兄长的警告下,还有些安分,但见这王卉动了动手,就将毒气收去,心中放松了警惕,又想自己手下的随从护卫都是精英之徒,便也不顾兄长和父亲,私自靠近洞口。   不顾他还是有些头脑,没敢带着谢家的精英子弟过来,只带了四个筑基期大圆满的护卫陪他靠近。   “姐,要不要制止他?”方溪钧和谢峻也算是一块长大的,看他犯傻,还有心提醒一下。   方溪芮笑道:“自己作死,你拦着干嘛?谢家的事儿,你别管!”   谢岭也是一时没注意,待回过头发现时,谢峻已经带着护卫到了王卉他们的身边。   “谢峻,你给我回来!”谢岭喊道,却也没有派出一个护卫去拦回谢峻。不是他不担心弟弟,谢家带来的护卫,让谢峻带走了近乎一半,剩下的其余族人也不愿意再派出一个护卫陪着谢峻冒险。   谢峻对谢岭的喊声摆了摆手,他此时对王卉应该是相当信任了,似乎觉得毒气能够被她完全控制似的。见阮黎慢腾腾地挪着石头,谢峻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想要拖慢他们下墓的速度,来报复自己对阮黎的无礼,登时怒道:“你个下贱种子,故意想要拖着我们呢!”说完,就一把将阮黎推到了一边,叫来四个护卫准备挪开巨石。 第76章 破除   这四个护卫的行动倒是蛮快, 阮黎的阻拦还未说出口, 四人一下子就把石头给掀开了。而就在洞口完全被打开后, 浓郁的黑雾毒气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宛如一条条黑蛇。   谢峻见此,急忙拉了两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护卫上前做了人肉盾牌, 那两个护卫还来不及运功抵抗,就已经被毒气感染, 发出一阵一阵刺耳的惨叫,不断地用手挠着身上被腐蚀的肌肤, 四处乱跑,不一会就成为了地上的一滩污血。   谢峻此时, 已经是非常后悔,慌张地嚷道:“快来救我!”而剩下的两个护卫虽然也惧怕这毒气, 但仍是护在了谢峻身前,三人竟是向王卉身后躲去。   “蠢货!”谢峻三人的行为, 无疑将更多的毒气带向了王卉。王卉一时间被这突然多了数百倍的毒气弄得手忙脚乱,原本凝聚的毒气更是在此时溃散开来, 比四周更浓郁的黑雾迎面袭来,带着淡淡的浊气。   王卉顾不得其他,她因距离较远, 情况好些。但双手已经泛起了黑色。食指已经开始溃烂, 情急之下, 王卉一掐中指, 银环上一朵佛花浮现在掌心。扑面而来的毒气在遇到佛花时, 便被散发着淡淡佛光的藤花净化,总算时缓了一时之急,让王卉再次施展控灵术有了足够时间。   仗着旁人看不到自己掌上佛花,王卉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控灵术将自己周身的毒气引入佛花,将其净化,一边脚下施展掠风吟,快速远离洞口,不多时就将谢峻三人甩掉。   佛花虽能净化,可到底只有王卉一人,人力单薄,再加上毒气绵绵不断,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硬抗下去,只能是自取灭亡。   一旁,阮黎原还准备给王卉助一臂之力,也在毒气喷出的一霎那间,拔出了身后剑盒之中的重剑,见王卉已然能应对下来,便专心自己。其手速极快,虽是一把重剑,却也使得出神入化,十分轻松。三两招之内,轻松用这重剑弄出一道气流旋涡,将毒气尽数吸了进去,也算是暂时无忧。   谢峻见王卉与阮黎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却也不护着自己,眼见越来越多的毒气逼向自己,又一个护卫在地上化为了血水,谢峻害怕紧张之余,气急败坏地道:“王娥,阮黎,你们两个贱人,你快点将这毒气弄走,否则我弄死你!”而后又哭求道:“父亲,大哥,救我!”   而讽刺的是,三个家族的人一见这毒气脱离了控制,不顾谢峻的生死,便立刻后退百步,纷纷命护卫竖起横山石盾牌,形成了一个困阵,将王卉等人与毒气困在其中。毫无疑问,他们已然将谢峻当作了弃子,至于王卉与阮黎,自然也被当做了替死鬼。   王卉冷冷一笑,自己作,就要自己死。也不理会此人的怒骂,一个飞身,腾空而起,想要寻找一片净地,暂时容身。   “王姑娘,到这边来!”阮黎对王卉喊道。   王卉望去,阮黎手诀一起,其重剑已经扩大数倍,成了一堵剑墙。   王卉立刻飞到阮黎重剑之后,对阮黎道:“多谢!”   阮黎道:“你也救过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王卉看向谢峻,最后一个护卫已经死亡,只剩下他一人。   谢峻虽然天赋不错,但身为次子,受爹娘偏爱,上面又有一个长兄,便荒废了修炼,如今面对着势头猛烈的毒气,还未等他使出几招,身上的护身法衣就已经被腐蚀的破破烂烂了,双手也已经溃烂流血,看上去分外凄惨。   慌乱中,谢峻瞥见王卉与阮黎二人躲在重剑之后,求得一线生机。也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地往他二人方向跑去,手脚并用,已然忘记了自己乃是修士的事实。只是谢峻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毒气侵袭的速度?谢峻每走一步,身上都会被腐蚀一片,滴落在地上滴滴污血。   “啊·····啊!”一声声的惨叫透过困阵传到了谢勋父子二人的耳中,正是他们的骨肉至亲。   谢岭双目通红,狠狠捏住双手,才忍住自己的冲动。“这两个散修,是敢和谢家作对吗?他们怎敢不救阿峻?”   谢勋素来偏爱幼子,听谢岭的话,怒道:“你怎也不知看着些你弟弟?他年纪小,修为低,你就不知道出去寻一寻他?还放着他出去,你究竟是什么用心?”   谢岭心中的悲伤被父亲的责怪冲淡了一些。他不是没有提醒过谢峻,他自己不听话。结果现在这个下场,父亲也只知道埋怨自己。毒气厉害,自己出去寻他,更是死路一条。果真,谢峻的命才是命,自己算不得什么!这般一想,谢岭倒觉得谢峻死了也是活该,没了那么多后悔,反而生出一丝窃喜。不过面对谢勋的责怪,谢岭还是惺惺作态地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道:“都是我没有照顾好阿峻,还请父亲责罚。”   谢勋看了眼长子,长子天赋高,又办事妥帖,他也是喜欢的。如今幼子算是保不住了,不能再和长子离了心,谢勋便道:“这事也怨不到你。是峻儿自己大意了。只是这两个散修,你一定不能放过。区区走狗,看到主子有危险,都不知道舍命相护?没了这个优点,他们还有些什么用处?”   谢岭道:“这是自然。我定让他们给阿峻殉葬。只是如今还需要依仗他们来打开墓道。”   谢勋点点头,“那便再让他们活一些时间。”   谢峻挺不过多久,就已经被腐蚀个一干二净。王卉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的惨状,略有反胃。   王卉与阮黎看着越来越多的毒气,眉头紧皱。   阮黎望了望还在苦恼的王卉,眸中精光一闪,道:“一般来说,这些毒气应该是墓主设下的机关,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留下的传承。那么就应该有破解之法。这破解之法肯定不在洞内,那么也只能在洞口之外了。你可曾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王卉道:“可这四周并没有什么奇特······”王卉一顿,猛地想起自己曾见过的四个蛇头。正惊喜,却突然想道:莫非阮黎已经看到了我当时的举动,知道如何破解,是故意在提醒我?   心存疑惑,王卉正对上了阮黎双眼。阮黎眼神清澈若孩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王卉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突然想起这四角有四个被掩埋住的东西,是不是与破解毒气有关?”   阮黎眼神一亮,道:“那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就真的破解了呢?”   王卉带着阮黎靠近最近的一处蛇头,双手合十旋转,原本一朵的佛花分解为二,飞跃在二人身前,减少了不少的毒气攻击。而阮黎用重剑护着二人,见毒气变得稀薄些了,还以为是王卉用控灵术将毒气引走了。   “就是这里了。”王卉边说,边用清洁术将蛇头以及掩埋的小半个蛇身清洁干净,露出完整面貌。   阮黎蹲下身,在蛇头周围敲敲打打,又俯身停了停声音,兴奋地说道:“这蛇身内部是空的,这般的特殊,想必是破除机关所在。”   王卉观其惊喜神态不像是作假,心道莫非是自己太紧张了?   王卉道:“但愿吧。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开启机关。”   说罢,王卉也开始在这蛇头上敲敲打打,摸索着看看有什么机关。见阮黎正在上方,王卉就看了看蛇身,摸到蛇头下方,接近蛇尾的地方,王卉突然感到有一处圆盘一样的东西,不敢大意,王卉小心翼翼地尝试将圆盘扭动,只听见“咔嚓”一声,紧闭的蛇口猛地张开,蛇口内凭空产生了巨大的吸力,顿时将毒气吸进去了一半。   王卉与阮黎相视一眼,欢喜至极,便急忙分开去了其余三处蛇头处,照样扭动了机关。登时,呼呼的抽气声响起,四个巨大的蛇口开始如同抽烟机一般,正在将毒气吸入口中,不一会空中弥漫的毒气就被清除了大半。 第77章 蛇神墓(一)   毒气消尽, 王卉与阮黎二人才得以看清这洞口全貌。   王卉上前几步, 只见幽深的洞口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 深不见底。洞口不大,里面全部都是石头打造的隧道,可以容纳两三人同时出入。   阮黎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 将一条绳索捆住明珠,慢慢地沿着隧道抛入洞中。趁着微弱的光亮, 王卉可以看到隧道除了墙壁上雕刻着一些壁画之外,空荡荡的。搜索间, 却觉得这洞口并不像是自然坍塌所致,周围光滑, 还有硬器开凿的痕迹,明显是人为。   “看来这前方没什么机关。”阮黎见洞中毫无反应, 便将绳索收起,笑道。   王卉若无其事地点头, 正巧,困阵外的三个家族的人听没了打斗的动静, 便出口问:“毒气可除了吗?”   阮黎神色一冷,显然是不想让这些人不劳而获,占他们的便宜。王卉却心道自己与阮黎虽实力不错, 但对大墓一无所知, 要想进去, 指定还要靠着这些家族的人。   王卉道:“毒气已经清除了, 你们可以入内了。”   困阵之外的众人十分欣喜, 除了刚刚损失了一个至亲的谢岭与谢勋二人。   谢岭不肯动作,命人先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见却是没了毒气,才放下心。   方溪钧给方溪芮传声:“咱们苦了几天的毒气,真被他俩给除了,本事倒是不小。”   方溪芮道:“纵使是散修,也可成就大人物的。现在看来,王娥的手段不只是控灵术。而且这阮黎也在隐藏实力。我倒觉得,与其杀人夺宝,倒不如人财两得。”   方溪钧惊讶,见方溪芮并不是说笑,道:“姐,你不会是让我去娶了那王娥?她可不是心软的,谢峻叫的凄惨的很,也没见她救上一救,我可没把握。”   方溪芮却不赞同,“那是谢峻得罪了他们在先。咱们方家可一直是以礼待他们的。”而且谢勋不会放过这二人,他们一定会向方家寻求庇护。   “撤盾!”萧姿逸、方溪芮和谢岭同时下令,手下们纷纷将盾牌撤去,立刻便看到四周显露出来的四个蛇身雕像。   一见到安然无恙的阮黎与王卉二人,众人的目光便齐齐都盯着他们了。谢勋更是红了眼睛,强忍着不去杀了这二人。   萧姿逸看过这雕像,目光放在了站在洞口的王卉与阮黎身上。   “二位好本领,不仅能毫发无伤,还能如此快速地将毒气尽数除尽。”萧姿逸笑道。   方溪芮附和:“正是。控灵术也不过是能控制住毒气,使其不蔓延,却不可消除,不知二位是怎样······”   这二人的话却是提醒了谢岭。   他比谢峻和谢勋都要谨慎。两个散修能在毒气中毫发无伤,还除了毒气,其本身却是筑基修为,身上少不得有些法宝。自己万不可莽撞了。   王卉道:“这毒气有机关,就在这四个蛇像上。想来是塌陷时触动了开关,才会喷发出毒气。我与阮黎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破解之法,算不得什么厉害。”   声音刚刚落下,众人都感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原先他们还以为这大墓主人好生阴邪,完全不想留下一丝传承,这般看来,倒是自己惹出来的祸患。   方溪芮原先还把事情想的十分复杂,结果却这么简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而把话题转移到了洞口上面。   “鬼伯,还请您来看一下。”谢岭对那位擅长蛊毒的老者恭敬地说道。   鬼伯径直走到洞口,双手一挥,就召唤出一只乌黑乌黑的鸟儿,听着他的指挥,飞到了洞口里面,过了一会,才飞了出来,对着鬼伯叽叽喳喳叫了几句,就瞬间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过去。   “食蛊鸟······”阮黎垂下眼脸,低声低喃道,站在他近处的王卉听见了,问道:“这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阮黎传声道:“食蛊鸟是蛊师专门饲养用来驱除蛊毒的东西。这些鸟儿从小就被喂养着蛊虫毒物为生,一般的蛊毒都会称为它腹中的食物,这只食蛊鸟羽毛乌黑,已经是上等的资质,进去了一趟,就这么死了,看来墓道中虽然没有布置机关,却也设下了极为厉害的蛊毒,只对活物有效。”   王卉暗道自己还好没有独自下去,否则还不知要被蛊毒弄成什么样子。   鬼伯又召唤出一只鸟儿,是很普通的灵雀,顺着洞口飞了进去,不一会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可见蛊毒已经没了。   “下去吧。”萧姿逸开口道。   谢勋与谢岭以及方、萧二家的人商量好,谢岭命人将那寡娘子带到了最前面,让其引路。   这个寡娘子,身材高挑纤瘦,看上去很有几分动人。面容生的平常,而且又聋又哑,脑子看上去也不太好用,走路的时候手脚僵硬,目光呆滞。   王卉见状,心道这几家人带着一个这样的人,不怕拖后腿?或许寡娘子有别神通。   王卉想在这一行队伍中,阮黎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也可以联手。正要与阮黎商量是否要合作,却见阮黎正紧握着双手,骨节挤动,发出轻微的声音,瞳孔微微抽缩,似是极力地在克制些什么。   王卉拍了拍阮黎,担忧道:“你怎么了?可是毒气还未清除干净?”   阮黎粗粗喘了口气,平复下来,转身望向王卉,正对着王卉,目光下移,望见了王卉挂在脖间的一道红绳,缀着的东西掩在衣领中,根本看不清楚。那根红绳却把柔白的颈子,衬得洁白丰润。   阮黎低低笑了声,道:“不是。只是老毛病了。不必担心。”   王卉与他也只是初相识,关心一句,便不再过问。又传声问道:“你我二人合作可好?刚把谢家得罪狠了,难保不会暗中下手。”   阮黎笑道:“正有此意。”   方溪芮与谢岭、萧姿逸交谈一番后,走到二人面前,说:“按照原先计划,二位帮我们清除毒气后,就可以不必随我们冒险。只是我们损失了一些人手,二位实力不错,可愿陪我们继续下去?酬劳可以增加一倍。”   王卉松了口气,总算把他们引上钩了,不亏她花了大力气来显摆实力。便道:“自然愿意。”   这边萧姿逸和谢岭已经将一切安排了。留下较为拖事儿的谢勋与一个护卫在洞口外作为接应。   谢岭道:“墓中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晓,只凭着一个地图。所以大家万事听从指挥,以大计为重,一切恩怨,待出来了再解决。”谢岭此话,正是在给王卉二人担保,绝不会在墓中趁机对他二人有任何举动,让他们尽力行事。   谢岭看着二人犹豫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埋怨父亲和弟弟拖后腿。谢峻自己鲁莽,还带了四个筑基大圆满的护卫一起作死,一下子就折损了五人。谢勋意气用事,实力不强,还偏要逞强跟着来下墓,如今又怕有生命危险,拉着个护卫躲在上面,这样一来,谢岭的人手就少了好几人。大墓来的不寻常,多一个人手,就可以多分把握。失去了这么多力量,其他人早就心生不满。而两个散修实力修为都算是突出的,也只能硬着头拉了进来。   一行人分了两排,沿着隧道滑进了墓道中。   王卉进了隧道,才知道隧道回环曲折,一圈绕一圈。材质是由一种极为光滑的石头做成,人在上面仿佛根本没有摩擦力,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而在隧道两侧以及头顶上方,都刻着好多尾巴交缠在一起的蛇像。随着身子的逐渐下滑,蛇像的大小也逐渐增大。   从最开始的成千上百的小蛇,到最后的只有一条的巨大蟒蛇,十分奇怪。而这蛇的形状也颇为奇特。蛇身上的花纹就像是鸟类的羽毛一般,看的很清楚。眼睛较为突出,使整个蛇像顿时有了立体感,在黑幽幽的洞中,更显得阴森森的。 第78章 蛇神墓(二)   穿过宛如滑梯一般的隧道, 一行人来到了真正的墓道口。   谢岭取出一份羊皮卷书, 叫来了萧姿逸、方溪芮二人前来制定计划。   王卉还没有任何动作, 站在身侧的三个护卫就立刻将王卉与阮黎二人围住,生怕其上前窥看卷书。   谢岭低语几声,便立刻收起来羊皮卷书, 让人给寡娘子戴上了一副十分轻盈却绝对不可以挣扎开的镣铐,似是对这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寡娘子很不放心。   这时, 一直表情呆滞的寡娘子才露出了挣扎、怨恨等的生动表情,不过也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 随后又恢复了木头人的样子。   谢岭对王卉与阮黎道:“你们对墓穴了解不够,就在后方跟着, 我与鬼伯在前方开路。”   鬼伯从人群中走到前面,枯老丑陋的面容有些扭曲, 目光望向幽幽的墓道中,闪过一丝狂热的神色。   王卉点点头, 又怕墓中再突然窜出什么阴邪东西,暗自祭出银环佛花, 一直萦绕在手间,一旦有不测,就会立刻形成一道屏障。   墓道修建得大气恢宏, 仅仅一个入口的墓道, 左右墙壁就镶嵌着十分精美的晶石, 每一颗都至少是上品灵石, 全都是水系和冰系, 在昏暗的墓道中映射出莹莹的柔和光晕,使整个墓道充斥着纯粹的灵气,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王卉感叹这墓主人财大气粗,不自觉的舒展灵窍,吸纳这精粹的水系灵气。此时的王卉还未注意到,在修炼药道的过程中,她整个人已经逐渐在和药灵融合,具有了一些植物的特质。   上品灵石难得,极品灵石更是鲜有人见,此次却在墓中见到了,而这些家族的人却对其毫无动作,莫非是为了更珍贵的东西而来?   想起谢岭手中的地图,突然的墓葬,谢长安的母亲病重,谢长安的失踪,以及这位古怪的寡娘子,王卉将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看破了一个大阴谋。谢家人对谢长安一定会不利,只是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王卉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扳指,突然生出了好些愁绪。   而萦绕在身侧小小藤花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轻轻地碰了碰王卉的胳膊,又蹭了蹭,像是在安慰。   王卉忍俊不禁,对于这兰晓花的这般举动已经习以为常。自从激发了银戒,银戒上的藤花就好像被开了神智,尤其是从天塔回来后,它已经具备了人类的情绪。倒像是法宝进阶,其中的器灵也随之进阶,开始进化出自己的灵智。连王卉自己也被这银戒的来历弄得糊涂了。   墓道不长,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机关,众人在寡娘子慢悠悠地带领下,穿过墓道,来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洞厅,中央有一处巨大的凹坑,上面凝结出了一层深蓝的冰层,在周围灵石的光韵映衬下,在冰层中显现出一些扭曲的阴影。   而站在前面的萧姿逸、方溪芮等人在看到凹坑中被冰冻住的东西后,面色一变,似乎是被吓着了,而方溪钧已经受不住,在一旁吐了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方溪钧抱怨道。   鬼伯却是十分可惜地蹲下身,指着冰层,责怪地看了眼方溪钧,“这可是好东西,可惜了,就这样浪费了!”   方溪钧听了这话,更是退了几步,离鬼伯更远了些。   王卉与阮黎站在最后,看不清状况,但看见几人的神色,也知道冰层下边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还可能有危险。。   可要想继续深入墓道,就必须穿过冰层,才能到达对面的石门处。   萧姿逸突然召唤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灰毛老鼠,竟是极为难得的佛灰鼠。生长在佛家香火供奉下,久沐佛恩,得以化形成鼠,乃是佛家的福物之一,有驱邪之能。   佛灰鼠跳到地上,萧姿逸指着对面的石门,“去吧。”   萧姿逸的声音落下,佛灰鼠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道灰影。可不料的是,佛灰鼠的前肢刚刚踏上了冰层,就立刻被冰冻住了。不消片刻,原本生机勃勃的佛灰鼠就在众人面前成了一座冰雕。灵动的一双小眼睛在完全冻住后,还转了一转,随后彻底失去了生气。   “干嘛要走过去,我们飞过这冰层不就可以了吗?”一位方家的修士问道。   萧姿逸懒得多话,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抛出空中,就见四周墙壁上的灵石突然射出万道光芒,将石头击得粉身碎骨。而这么大的动静,在冰层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谢岭道:“这里被人设下了阵法。他们把飞行看作神圣的事情,非他族类,一旦飞行,就会被当作不敬之徒,立刻击杀!”   众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中,那个方家修士默默收好自己祭出的飞行法器,不敢靠近冰层。   这个动静无疑吓到了众人,纷纷后退几步,远离这凹坑。   “现在怎么办?!”方溪钧面色难看,对谢岭低声吼道。   方溪芮与萧姿逸也冷冷地望着谢岭。萧姿逸道:“谢岭,别为了小利,废了咱们的图谋。”   谢岭望着坑中的残酷景象,但又舍不得快要到手的机缘,狠狠心,决定继续。   谢岭叫人将寡娘子拉到了最前边,掏出一把特制的水晶匕首割破了寡娘子的手掌,挤出一碗的鲜血。又吩咐手下将这鲜血倒在一叠锦帕上,鲜血将绢帛染的鲜红。   王卉见寡娘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心中有些不忍,暗中使了一道治愈术,让寡娘子的伤口愈合的快点。   谢岭见众人不敢前行,皱了皱眉,抽出一方锦帕,系在身上,拉着寡娘子踏上了冰层。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谢岭与寡娘子在冰层上来去自如,根本没有被冰冻住。二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穿过了冰层。   萧姿逸与方溪芮毫无疑问,随后,吩咐众人将沾了鲜血的锦帕拿好,一一穿过冰层。   看到这个情状,王卉可以断定,寡娘子同这个墓葬一定有关系。甚至,她就是他们这一行人保命寻宝的关键。   转眼间,数十人的队伍,只留着王卉与阮黎以及另外三个方家和谢家的护卫。   王卉这才走上前去查看冰层凹坑的状况。   这冰层下方竟然冰冻住数不清的尸体,男女老少,身着奇异的服饰,青白的面孔上描绘着蛇纹,每个尸体的胸前都被人戳开了一个小洞,正是为了放血所致。   这些尸体已经干瘪,皱巴巴的肉皮包裹着骨头,依旧保留着死前挣扎的姿态,甚至尸体与冰面上的人仅仅隔着一层冰面,那死前狰狞的面孔依旧栩栩如生,瞪大的眼睛就一直透过冰层凝望着冰面上方的人。   那种死时的不甘、怨恨、挣扎的情感一下子充斥着王卉的脑海,仿佛就是她自己正在接受着死前的酷刑。这些尸体,似乎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向王卉诉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王卉脸色煞白,无法忍受这么沉重的怨念,手脚冰凉,差点跌落在冰层上。   阮黎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和愧疚。急忙拉过王卉,防止她掉了下去。   王卉手脚不稳,一下子带着没有防备的阮黎跌倒了。王卉正好跌落在阮黎的胸膛。男子温热的气息就在身侧,一丝熟悉的气息让王卉有些恍惚,直到阮黎的声音响起,她才及时清醒过来。   阮黎从未与女子这般接触过,女孩身上所带的一丝药香混杂着女儿香气萦绕在鼻间,被衣服所包裹的曼妙身躯正与自己的身体贴合得严丝合缝,那双素来盘弄药材的双手正拢在自己的掌中,二人之间,形成一种亲密无间的姿态,从心中生出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和悸动。   看着王卉苍白的脸色,阮黎叹了口气,“你可有事?”   “没事。一时头晕罢了。”王卉望着阮黎,略有些尴尬,摇了摇头,顺着阮黎的力气站了起来。   阮黎望着冰层中的尸体,面容俊秀,双眸泛起一种幽深的蓝色,透着一股阴郁与冷意。   王卉以为他也是被这怨气所致,安慰道:“这些尸体莫非是用来殉葬的?这般残忍的手段,生生放血致死。”   阮黎唇边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也许这根本不是个墓葬,而是一个家族的丧命地呢!呵呵……”   王卉没有听清楚他说些什么,见不远处那三个护卫已经拿了锦帕踏上冰层,扯了扯阮黎衣袖:“就剩我们两个了,走吧。”   阮黎沉默地点了点头,握紧手中被鲜血浸湿的锦帕,指尖泛白。深色的眸子在谢家的那位最后走的金丹期修士身上顿了顿,这才在王卉之后踏上了冰层。   王卉的双足刚刚踏上了冰层,差一点又被那种绝望至极的怨念给笼罩,这时,挂在脖子上的扳指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让王卉顿时觉得神智清明。   难道谢长安就在附近?   王卉的心猛一下子提了起来,又怕露了破绽,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   此时,在王卉右前方的那位金丹期谢家修士不知怎么了,手脚抽搐了一阵,手中抖了抖,锦帕就落在了地上。   瞬间!   厚厚的一层冰已经冻住了那个修士的双脚。 第79章 蛇神墓(三)   那位金丹期的男修过了一会才恢复了过来, 此时, 他的膝盖以下已经完全被一层诡异的深蓝色冰层给覆盖住, 根本挣扎不得。大概是因为他的修为较为高深,这冰层蔓延速度比起   王卉不敢轻易靠近他,故而绕远一点, 准备拐弯度过冰层。   谢岭见这男修受困,不禁焦急起来。谢家虽不缺金丹修士, 但此次出行,只带了两人, 万一折损一个,可是大大的损失, 那些原本就对他这个庶子掌管大权就不满的族人肯定会趁机削弱自己的权利。   谢岭看了看身体虚弱,只能靠在墙边上休息的寡娘子, 取出水晶匕首,又要割了下去, 就在此时,原本正在蔓延的冰层的速度猛的加快。   金丹期的修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先前已经接连释放出大量的法术来击打这冰层,但都没有奏效。   这时他取出法器,那法器乃是一盏上下两层的蛇形琉璃灯。   金丹修士推掌而出, 带起一股浓厚的灵力在琉璃灯上燃起了一缕火焰。   金丹修士大喜, 急忙取了灯芯上的火焰。瞬间, 这火焰扩张开来, 将整个洞中映出一片火光。   原本凝结在修士身上的冰层一见这火焰, 竟然有了融化的趋势。   众人见了,松了口气。谢岭收起匕首,催促道:“二叔,赶紧融了冰层过来,免得再生变化。”   谢二叔应声,加大了力气,使火焰更加强势。   但谁也没有料到,火势太旺盛,不仅将谢二叔身上的冰层融化了来,还融化了谢二叔脚下的冰层。   从谢二叔脚下为起点,冰层变薄,开始出现裂纹,露出了冰层下方的深深冰渊。   其余几人大惊,纷纷祭出法宝,试图稳固冰层的裂势。   方溪钧焦急得很,对谢岭道:“好好的,你非要催,结果这下好了,谢家损失的人手不算,连累的我们方家的人都要损进去两个。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做领队人!”   这话说的,好像方家的人命就要比谢家的珍贵些。方溪芮皱了皱眉,急忙喝道:“阿钧,不要无礼!谢二叔乃是金丹高层修为,定会将阿哲、阿彦救回来的!”   谢岭面色难看,他方才是看谢二叔手有余力,又怕耽误了时间,这才催促了些。也是没料到会如此。   方、谢两家均紧紧地盯着冰层上的动静。不管是谢二叔,还是那位方溪哲和方溪彦的修士,都是十分重要的地位。   王卉绕远,此时距离对面仍有一段距离。想起自己三番两次都是被谢家人拖累,也不知是有什么冤孽。王卉抽动灵力,在脚下凝结出一片冰,来增加冰层的厚度。   随着王卉运行灵力,胸前挂着的那枚扳指的温度越来越冰凉,隐约透过衣裙泛起淡淡幽蓝色光芒。   王卉震惊,但却发觉自似乎可以提取这冰层中的灵力。   也是此刻,王卉才发觉这冰层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冰系灵力,而自己虽然不是冰灵根,但是却也可以凭借谢长安的扳指这个媒介来吸收冰系灵力。   察觉到这个联系,王卉已经确定,谢长安与这个大墓关系非比寻常,那个寡娘子和谢长安也有所关联,或许她就是那个一直传闻病弱而快要不久于人世的谢家主母姚曼姬。只是不知道如今谢长安会被谢家的人怎么了。或许谢长安当时将这个扳指交给自己,正是已经猜测自己会遭遇到什么,才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王卉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被谢长安算计的死死的。一开始的炼药,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有了这个扳指助攻,王卉的速度瞬间提高不少。便不再拘束,放心地施展开了掠风吟,每迈出一步,就会抽取一些冰系灵力来为前方的路做铺板,即使裂缝已经逼至脚下,也仍可来去自如。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超过了谢二叔,离对面也只有几步之遥。   不过也多亏了谢家和方家的那些人注意力都被那三人给吸引去了,也知指望不上王卉一个筑基修士,故而才给了王卉许多便宜。   谢二叔见状,心知此举已经使得整个冰层出现了崩溃的趋势,又望向仍然处在冰面上、被裂纹束住手脚的两个方家子弟。此事乃是因为自己所起,若是再连累了这两个方家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   谢二叔不情愿地双手化功,掌心灵气旋转,逐渐形成了两股漩涡。   而那漩涡吸起洞内的气流,瞬间产生了极大的吸力,将那两个人给给吸了过来。   谢二叔又怕这二人飞到空中会被阵法击杀,只得缓慢地控制灵力,让二人疾速从冰层上摩擦而过。   不一会,谢二叔的面上都出了一层汗水。不过好在那两人已经来到他身边,暂时安全。   那方溪哲见冰上裂纹越来越多,冰层下面的尸体不少都露了出来,一具具浮在碎冰上,飘浮在四周。狰狞的面孔围在身边,分外恐怖。   方溪哲颤声问道:“谢二叔,这可怎么办?”   谢二叔镇定下来,“无事,目前冰层碎开的速度足以让我们在冰层崩溃之前到达对面。”   话音落下,谢二叔将火焰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前,防止自己再被冰层冻住。又掐出一道奇异法诀,两道青色光芒跃入方溪哲与谢家护卫二人身中,正是风行术。   此术施罢,三人登时化作了一片残影。   谢岭见状,放下心来,面上带了几丝傲意。“溪芮、溪钧,你们放心,有我谢家的风行术在,定会在冰层崩塌之前将溪彦和溪哲送过来。”又瞥见阮黎依旧在冰层后方,只怕是要与这冰中尸体一般长眠在此,心中痛快至极。   阮黎看情形,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怎会让他们如意呢?见一旁王卉已经凭借扳指快要到达对面,阮黎腕上的冰蓝纹身极快地闪过一道银蓝色亮光,冰层之中的深蓝色缓缓退却,凝聚在阮黎脚下。   王卉刚刚踏上坚实的地板,心头猛的宽松了一下。她算是知道了如履薄冰是什么感受了。   不过放松不到一刻,又见阮黎依旧站在冰层上,而那裂纹已经扩大到他的足下,一举一动,都可能坠到这冰渊之下。   王卉又紧张起来。阮黎算是与她有些交情,又是合作伙伴,可不能就在此刻陨落。   正当王卉焦急担忧之时,那冰层裂开的速度猛然加快了数十倍,顷刻之间,整个冰层完全崩塌,成千上万的尸体随着碎冰渣子一同坠落到了万丈深渊之下,不见踪影。   而那谢二叔三人在正要踏上地面的时候,面上的喜悦还未消失,就立刻变成了惊慌恐惧的神色,三人的身影也随之疾速地堕入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   “阿姐,救我……”方溪哲的一声喊叫还未完全喊出口,就已经淹没在了无尽深渊之下。   方、谢两家人大惊,尤其是方溪芮和方溪钧二人,几乎是悲痛欲绝。盖因这方溪哲与方溪彦乃是二人同父兄弟,方溪芮身为长姐,将这几个弟弟看作亲生孩儿一般。   谢岭面色阴沉,一把将手中握着的匕首捏碎了去。   方家和谢家都折损了人手,其中以谢家最后惨重。两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这一次,是谢家连累的方家失去了两个小主子。就连与谢岭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方溪芮都隐隐埋怨谢岭与谢家。若非谢二叔手脚不稳,岂会拿不住锦帕,惹出这么多的乱子?若不是谢岭他急不可耐,出声催促,谢二叔又怎会乱了阵脚,导致冰层崩溃?   瞧见方溪芮众人的神色,谢岭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又想起那对谢峻见死不救的阮黎也同样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才觉得爽快了些。   王卉见阮黎没了迹象,又见地下的冰渊望不尽尽头,不禁悲从中来,双眼微红,哽咽几分。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一声“刺啦”的摩擦声响起,像是有重物划在了冰川上。   还未等回过神来,深渊下方光芒大方,众人只见一把巨大的重剑直冲上来,一位俊朗男修正踏在剑上,御剑而行,说不出的风姿潇洒。   正是阮黎无疑!   众人均是大吃一惊,暗自猜测这个散修究竟是个什么来历,竟能从冰渊之中逃生。   王卉大喜,却又想到在这洞中飞行乃是大忌,心中微凉,急忙道:“阮黎,小心阵法!”   阮黎淡淡一笑,剑指一起,就见数十把剑影从那把重剑之中分散出来,环绕在其周身,形成了一个人保护圈。   而那阵法已经被启动,不断地有光箭飞射出来,打在那剑影之上。却又被反击回去,将墙壁上的灵石纷纷打落掉了下去,阮黎就这般御剑飞来,毫发无伤,甚至王卉通过灵气波动感知,阮黎定然是刚刚进阶过,其周身灵气充沛,耽尚不是十分稳定。   这可真是强悍。王卉惊叹这剑修不愧是一霸,只要剑在人手,就能威力大放。   谢家以剑修为主,众人见这散修竟然以一人之力从冰渊求生,又摧毁了阵法,分剑之术和御剑之术均是上上乘,不禁是十分的惊叹,倒有几个小辈,生起几分尊崇。   谢岭面色阴郁地望着阮黎,目光游离在阮黎的重剑之上,闪过一丝贪婪。这重剑坚韧远胜其他,绝非寻常之物。自己若是得了来,岂不更妙。自家的轻剑秋吟不知道被谢长安那个贱种藏到了哪里 ,竟是宁愿去死也不说。所幸从姚曼姬手中得了地图。 第80章 蛇神墓(四)   王卉也没想过阮黎的威力会这么大, 整个阵法都在崩溃, 两侧石壁上的灵石一层一层的掉落, 轰隆隆的声音响了好久,动静才算是平息下来。   谢岭硬扯出一抹笑容,道:“阮兄弟修为了得啊!”   反正此时阮黎与王卉二人已经得罪谢家, 阮黎只淡淡地应了声,让谢岭颇为尴尬。   方溪芮收拾好情绪, 让手下看管好方溪钧,又见二人情形, 心中暗喜,又想方家从未对这二人不好过, 这两个散修都有些本事,拉拢过来, 自然是一大助力,自家也能在谢家之上得了传承, 日后凌驾于谢家之上也不是难事。   方溪芮道:“阮道友天资甚好,实力强悍, 能提供更多助力,想必我们这次定会成功。”   阮黎轻声一笑,道:“我想也是。”   王卉将这三个家族的反应收入眼中。现下谢家损失最多, 方家也折损了两个嫡系子弟, 只有萧家, 虽然动作不多, 但却一个人都没少, 顶多有二人受了轻伤。   而方家因为一些事情,与谢家是面和心不和,对谢岭领队人的身份也有所不满,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会来拉拢自己和阮黎。   至于萧家,从进入墓道开始,就从未有过任何特别的举动,对于这个墓中的宝物,也看似不在意的样子。   王卉看不透萧家的心思,要说其没有什么图谋,却偏偏要废了老大的功夫进墓,可也并不看重这些传承。   鬼伯在一处望着深渊,面色不好,“怎就这样毁了呢?好东西啊,多少年都没看见了……”   王卉下意识地就觉得鬼伯口中的“好东西”正是那冰层中的尸体,背上生寒,不由得远离了一些鬼伯。   蛊毒之人,最是喜欢一些阴邪古怪的东西。   方溪芮看了看眼前的沉重石门,让两个手下上前,试图打开。那两个男修双手带了一对金属护腕,镶嵌着一对红色宝石。   二人做了个手势,众人只见一道流光闪过,两个精壮的男修手上拢上了一层红晕。   男修掘地挖坑,从石门下的缝隙间找到合适的位置,喊道:“起!”那沉重的石门就一点一点地被抬了起来。   随着石门的抬起,石门后的东西逐渐散发出了一种腐臭的味道,众人闻了一点,就觉得刺鼻恶心,纷纷后退几步,施法隔离。   石门抬高约有两三厘米的距离,一种黑红色的浓稠液体开始从石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中蔓延出来,带着点腥味。   都是修仙之人,手下谁不曾沾染过鲜血,这些液体也不曾挡住那两个男修手下的动作。只是众人纷纷避开了这些红色液体。   石门越来越高,液体越来越多,在众人中间形成了一条红色的弯曲印记,远远望去,宛如是一条红蛇。   “啊!”一声惨叫乍然想起,王卉等人急忙看向那两位抬门的男修。   正见其中一个男修手上沾染了一点儿那红色液体。红色液体一沾到男修的手指,登时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而男修的手指已经只剩了半截,其余全部被这红色液体腐蚀了去。   方溪芮没料到这红色液体会有如此毒辣的作用,见这红色液体在地面上越来越多,急忙对另一个固定着石门的男修命令道:“将石门关上!”   男修望了望同伴的手指,颤了颤身子,急忙松开了手,将石门砸在了地上。   谢岭皱了皱眉,对方溪芮的这种举动十分不解。修仙之人,什么东西都了解过一些,这分明就是这男修不小心碰到了红色液体才会如此,何必这么小事大作。只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方溪芮边上前查看男修伤势,边解释道:“阿大和阿二都是自幼修炼炼体术,已经接近金刚之体,怎会被轻易地腐蚀?”   待方溪芮看到那伤口的情况时,顿时面色大变,惊道:“这怎么可能?”   众人见她神色,知此事不简单,都避开了那条红色液体,走进去查看。只见男修被腐蚀掉的手指伤口上已经生长出了两三条极小的红纹蛇,正在血肉里钻来钻去,看了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阮黎看了一眼,隐约带了一丝笑意,不解道:“看着蛇身上的红色纹路,应当是上古红纹血蟒的异种,我只在冬廖见过一种红纹蛇,最多会腐蚀人的血肉,并不会只是从未听说过,会有这种反应。”   男修受伤的右手已经全部发麻,他试图用灵力逼出这些幼蛇,却发现只会让这些幼蛇更加欢快地在肉里钻来钻去,甚至还开始咬食烂肉。看了自己的伤势,已经脸色发白,对方溪芮哭求道:“大小姐,救救我……”   方溪芮快刀斩乱麻,抽出一把短刀,一下就把男修的手臂斩断在地,而一旁的方溪钧迅速拿出伤药敷在男修的断手处。这些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男修几乎没有喊一声痛。   而那掉在地上的手指很快就被那三只幼蛇吃了个干净,而幼蛇的身躯也变大了一些。   方溪钧立刻放出一个火球将幼蛇烧死。   众人见状,一猜想到那石门后头都是这种红色液体,面色不禁担忧起来。   “谢岭,你有地图和手扎,可曾看过这种红蛇?”萧姿逸皱眉问道。   谢岭摇摇头:“地图我翻遍了,根本没有这些蛇,地图上所说只写了石门后面有红纹蛇,可腐蚀人血肉,却并不会借此繁衍。难道是这蛇发生了变异?”   方溪芮道:“应当如此。可现在我们根本不清楚石门内有没有成年的蛇,而且这些红色液体怕是很多,我们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的。”   方溪钧也颇为苦恼,目光正好望向了萧姿逸,灵光一闪,“萧家以御兽为主,不知道能否控制这些蛇?给我们打开一个生道。”   萧姿逸望了望地上的红色液体,遗憾地说:“若是蛇兽,我自然可以一试,可是这些幼蛇的卵乃是这红色液体,只有接触到了人体,才会生蛇,不是灵兽,我如何御兽?难不成,要一人去牺牲自己来将这幼蛇生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未必足够。”   此话一出,众人分外失落,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倒是王卉突然想起曾听老人家说的一个道理,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在一个地方一物过于昌盛,那么在此地必然存在着其克星。   王卉仔细打量四周,经过阮黎刚才毁灭性的破坏,墙壁上的灵石与冰层都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深不可测的冰渊。   这地方太大,王卉一双眼实在瞧不过来,过不了多久,双眼就有些酸了,又瞥见阮黎无所事事地摆弄着自己的重剑,王卉毫不犹豫,立刻拉了阮黎过来做苦力。   王卉将自己的猜测传声给了阮黎,阮黎神色莫名,望了眼王卉,传声道:“你这猜测有道理,倒是没看出你有这等慧根。只是你不告诉他们?”说罢,用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人。   王卉听他损了自己一句,瞪了他一眼,摆摆手,传声道:“当然不会。他们,对我未必是什么好心思。而且就算我不告诉他们,他们也会有办法进去的。不是吗?”   阮黎弯唇一笑,“的确如此。你都看过了哪些地方?我帮你细看一番。”   王卉指了指,“我也不敢断定我猜的便都是对的,只是也确实没了别的主意,这些地方,我也都瞧过了,怕是粗心,没找到,你再帮着瞧瞧。”   阮黎颔首,又道:“我见那边还有些边角,颇有些古怪,你去看看,这一片就交给我。”   王卉虽觉得有些不对,也摸不出思绪,便顺着他的主意走了。   阮黎,不,应该是谢长安,这才松了口气,面上带着抹苦笑。他断定,以她的脑袋必定已经料想出自己当初算计她的事情。他本来已经万事都安排好了,可没想到谢家图谋太大,那些自小便培养他的长辈也会舍弃他,竟是连他最后一点的情分都磨灭了。想起那些谢家人的嘴脸,谢长安眉目冷凝。   谢长安走至一处暗角,将腕上的蛇纹对准一处雕刻着蛇神含草的地方,正巧严丝合缝。蛇像突然发生了变化,整个都生动起来,最后竟然从墙壁之中脱身而出。蛇像张开双嘴,吐出一枝七叶凰羽花后,便立刻缩回了墙壁。 第81章 蛇神墓(五)   谢长安将七叶凰羽花收好, 转头瞧见王卉依旧在仔细寻摸着什么东西, 传声道:“王姑娘, 你且来看看此物。”   王卉一听,心中纳闷这阮黎的运气好了些,自己找了半天都未曾有什么收获, 他一来,倒是有所惊喜。王卉也曾怀疑此人乃是谢长安易容的, 但谢长安乃是冰灵根,阮黎乃是水、金双灵根, 怎可能是一人?   王卉走过去,见阮黎手中的七叶凰羽花, 眼睛一亮。   这七叶凰羽花正是极好的驱蛇避毒的药材。王卉道:“你怎么找到的这东西?我听人说,这七叶的凰羽花早就灭绝了。”   谢长安解释道:“这墓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这株七叶凰羽花备不住是以前的残余,对了, 你可有办法将它制成丸药?”谢长安急忙岔开话题。   他这番话到也有些道理,王卉半信半疑。因怕他人起疑, 王卉只得空手炼药,好在如今她技艺娴熟,也可不用药盘了。用引灵诀将七叶凰羽花中的精华取出, 正好成了两滴露脂。   谢长安瞧着王卉的动作, 行云流水, 十分的优美。一双素白的手, 指尖粉嫩, 似华盛桃花,托着两滴晶莹剔透的露脂,很是动人。   “这是七叶凰羽花的露脂,你我赶快服下,应该能对付那些红纹蛇。”王卉道。   谢长安应下,二人均服下露脂后,才悄悄回了队伍中。   果然,在他们离开的这些时间,谢岭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众人见王卉与谢长安归来,面色微窘。只方溪芮颇为歉意地道:“先前我们商量好了,吃下避毒丹后,再用我方家的琉璃火祛除红纹蛇,勉强也能行。”方溪芮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们来时不知道有这些蛇害,只带了一些丹药,怕是不足够……”   王卉听了,便知这些人怕是不想分了丹药与自己和阮黎,佯装恼怒地道:“我和阮道友可是为了你们才经了几次险,你们先再三地把我们当作替死鬼,未免太不厚道了点儿。别忘了,你们能进了这墓道,全靠我和阮道友。”   方溪芮没被人这样讥讽过,一时说不出话来,谢岭回道:“两位莫急,如两位有危险,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石门后的红色液体颇多,想请阮道友与谢家修士一起用剑阵抵挡一会儿,王姑娘用可控灵术,为我们开条路。”   王卉作犹豫状,那谢岭咬牙:“酬劳加倍可好?”   王卉勉为其难地道:“就这样吧。”   总算将这群人糊弄过去。王卉对阮黎道:“这群人想白要人做替死鬼,想得美了点。”   谢长安哈哈一笑,“说的有理!”   商量好后,阿大、阿二两个男修又上前抬起了重门,不一会,那红色液体又留了出来。王卉示意众人避让开,不经意地祭出佛花,佛花一接触到红色液体就自动释放出一种圣光,将红色液体净化了去,成了一种透明的液体。   好在佛花的作用小,也只能为王卉缓一些时间,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谢长安对王卉点点头,立刻祭出重剑,与谢家的四位年轻修士配合组成了一个剑阵,来阻隔红色液体。   这阿大、阿二明显比谢峻要聪明许多,一直掌控着速度,给王卉足够的时间使用控灵术将这红色液体凝固,不至于蔓延开了。   时间越过越久,王卉的额头都出了一些汗水,灵气渐渐枯竭。谢岭和方溪芮等人自然看得出她的状况不太好,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他们一些高高在上惯了的世家子弟,一向自傲,结果出来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愣是出了几次风头。即使是想要拉拢王卉和谢长安的方家等人心中也有所不满。   王卉有些不支力,急忙动用了空间中储存的药灵。这药灵远胜普通灵气,更适合王卉的体质,王卉的脸色逐渐好转了,灵力更加强大了,凝固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方溪芮看着王卉迅速恢复了灵力,应对这些红液手有余力,不禁诧异,难不成这王娥的灵窍灵脉格外强悍,所以吸收灵气的速度才超过了寻常人?   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时辰,石门中流出的红色液体的量逐渐减少,众人见了,知道这红色液体已经快要流尽了,不由得十分欢喜。   王卉见差不多了,也不愿再浪费灵力,撤回了一部分,缓缓将最后流出的一部分红液凝固住。   “多些两位配合。”萧姿逸行礼道。   王卉与谢长安摆摆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方溪芮见红色液体的威胁已经没了,吩咐阿大、阿二:“开门!”   阿大、阿二闷声使劲,奋力一举,将石门抬到了头顶上方的高度。方溪芮见状,忙是抛出一根赤色长棍支撑在石门下方,让阿大、阿二得以脱身。   “进去吧。”谢岭道,率先领了谢家修士进了石门内里。众人紧随其后。   一进石门,那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鼻而来。还来不及施法隔住,就见一团血色红雾朝众人袭来。   众人纷纷祭出法宝来挡住红雾,好在这红雾过不了多久,就自己消散了。   石门后的第二段墓道与第一段墓道没什么不同,墙壁上依旧刻着蛇像。地面上残留着不少红色液体,墙壁上也粘上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屠杀场。   不过最令众人惊讶的是,石门后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红纹蛇,整个墓道干干净净,甚至平静的有些异常。   众人也弄不清这墓道种的情况。经过刚才,谢岭对自己手中的地图的准确性也产生了怀疑。   这份地图还是谢家的老祖,谢勋的祖父留下来的,隔了至少也有五六百年了,难保不会生出其他的异变。方才那红纹蛇不就是个例子。   “鬼伯,您来瞧瞧,这里面还有什么蛊毒吗?”谢岭对鬼伯道。   一直躲在人后的鬼伯这才走了出来,鼻子耸动,在空气中嗅了嗅,道:“大家不用担心,方才那红雾只是此地封闭许久形成的血气,刚打开了石门,这才会冲向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蛊毒,应当无碍。”   谢岭点点头,带着众人往第二重墓道的深处走去。   这墓道弯弯曲曲,差不多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拐弯,两个岔口,七扭八拐的,活像是一条蛇在扭动。再结合这个这个墓崇尚蛇的特点,也就不稀奇了。   王卉看着已经走过的十几个小岔口,若不是跟着谢岭的地图,只怕还真要在这墓道之中迷了路。   “谢岭,距离第三个墓道还要多久?”方溪钧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谢岭翻看地图,“不远了,只要再经过两个岔口,就可以到达一个供奉台,过了供奉台,就是第三个墓道了。”   王卉边走边注意着墙壁上的壁画。此时的壁画已经不仅仅是表示信仰的蛇像,而是开始描述一个家族的兴盛。   壁画上,是一条银白大蟒蛇冰祭蟒得天运而生,后修炼得道,被尊为蛇神。其座下又有六条上古蟒兽被封为六位蛇尊。   七个大能划地称王,繁衍生息,也不乏与人婚姻,传承千百年,形成了一个家族,名为虵。   而那条冰祭蟒生于冰川,乃是冰中万灵所化生来的神兽,天生就有对冰极强的控制力。这也就和谢长安乃是极为精纯的冰系灵根相同了。种族天赋就在此。   这蛇神座下的六个蛇尊当中也必然有一个是红纹血蟒。那时出现的红纹蛇便是其后代。   难道这座大墓竟会是哪些蛇神蛇尊长眠的地方?   王卉带着疑问继续看下去,却发现到了一处,墙壁上的壁画完全被人挖掉了,只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   一个家族,绝对不会这样去毁去记载着自己家族荣耀的东西,那么也只能是他他们的仇敌了。   想起那冰层中面带蛇纹的成千上百的尸体,王卉盯着走在前面的这几个家族的人,他们手中拿着这个墓葬地宫的地图,却不被墓葬中的阵法所认可,甚至还可能害了谢长安的母亲,那么方、谢、萧这三个家族的人是不是就是虵族的仇人呢? 第82章 蛇神墓(六)   弯曲的拐角终于走完, 王卉随着谢岭等人来到了那供奉台。   可说是供奉台, 却更像是一个万蛇窟。   而众人一直担心的红纹蛇就全部聚集在此。   供奉台乃是一巨大的高耸石台, 上面开凿出了一条渠道,两侧乃是供奉祭品的大鼎,渠道被一条极为狭窄的生道阻断。数不清的红纹蛇就在红色液体中休息, 懒洋洋的。其中还有不少事残留的肉块。众人见了就觉得浑身发麻。   谢岭道:“这里和地图上一样。这些红纹蛇乃是六蛇尊的后代,也是地宫的护卫和祭品, 在此处守护着六位蛇尊的真身。”   谢岭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快看, 上面有东西!”   王卉抬头望向头顶,只见墙壁的最上方放了六个晶石悬棺, 硕大无比,一个悬棺就可以装下他们所有人, 还绰绰有余。   晶石悬棺之中可以看到有巨大的阴影,正是六条体型巨大的蟒蛇身躯。   难不成这六位蛇尊正长眠于此, 守护这第三个墓道?那蛇神岂不是就在第三个墓道之后了?   王卉又想起依旧是下落不明的谢长安,正看到一直呆楞的寡娘子在看到这些悬棺的时候, 神情猛的激动起来,不停地想要从护卫手中挣扎出来。那两个护卫对她没什么耐心,动作粗暴, 寡娘子身上留了不少伤。   王卉起了恻隐之心, 用神识去平缓寡娘子的躁动, 让其能好受一些。   谢岭对这些悬棺不太在意:“没事, 这些蛇尊早已经仙化, 这不过是他们的真身,不过是堆尸体罢了。”   一旁的鬼伯早已经按捺不住,走到石台上去查看大鼎中的东西。   谢岭顾不得他,吩咐众人:“生道狭窄,怕是不能多人通过。我们一人一人的走,切记,莫要惊动了这些红纹蛇。”   说罢,众人排成了一个长列。谢岭突然把原本站在最后的寡娘子一下子拉到了最前面,护在自己的身前,全然将其当作了挡箭牌。   鬼伯此时才回归到队伍里,一脸的满足,仿佛刚用完一顿大餐。   鬼伯路过王卉身侧,王卉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和腥味从鬼伯身上传来,眼神一转,就看到鬼伯的手上有一道蛇牙印。王卉心中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们离那个鬼伯远一些。”王卉传音给谢长安。   谢长安目光淡淡地扫了眼鬼伯,见其手上的蛇毒已经完全渗入体内,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谢岭与寡娘子、方溪芮几人已经穿过了生道,不再停留,立刻就进入了第三个墓道,王卉省的夜长梦多,赶忙跟在其后度过生道。落在后面的则是鬼伯和谢家和萧家众人。   “啊!”   王卉刚刚走到生道正中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下意识地回头看,正见鬼伯双目通红,正死死地咬住一位萧家修士,萧荣和萧华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下,急忙护住萧姿逸。   “不好,鬼伯中了蛇毒,快将他制服!”萧姿逸对萧荣二人命令道。   而与此同时,那鬼伯松开了口,那被咬的萧家修士立刻发了狂,体内散发出一阵特殊的灵气波动,对修士并没有什么影响,却让下方水渠里的红纹蛇开始苏醒,距离近的已经开始暴动起来,纷纷扑到了石台之上,两三个修士不察,已经被拉入渠道之内,瞬间成为了千百条红纹蛇的腹中之餐,以及新的红纹蛇诞生的养料。   萧姿逸见状,急忙从身体里祭出一道魂印,映在虚空中,震慑得那些红纹蛇不敢再靠近,只敢在原地吐着蛇信。   “先别管鬼伯,先将他杀了。别让猎魂功吸引更多的毒蛇。”   萧荣应下,抛出一个符箓,那萧家修士的身躯立刻自燃起来。   命令萧荣与萧华去制住鬼伯以及其他被咬的两个萧家子弟,萧姿逸眼见其他族人还困在狭窄的生道上,不再犹豫,腾空翻越而起,右手执魂印,口念兽语,猛声大喝道:“困!”   一道封印从他手中打出,愈变愈大,凭空形成了一个牢笼,将这渠道种红蛇给困住,而剩下的萧家族人在家主的庇护下,一边纷纷祭出御兽法器,施展猎魂功,控制红蛇的心智,协助萧姿逸驯服这成千上万的红纹蛇。   王卉这厢因萧家人将这红纹蛇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倒是轻松不少。再加上她曾服用了七叶凰羽花,红纹蛇并未太过纠缠她,很快就与谢长安走过了大半的生道,却忽觉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望去,竟是满脸血迹的、神情痴狂的鬼伯。   而那萧荣、萧华还在被一些被咬的萧家众人牵制住,一时不察,竟叫这鬼伯逃出了手心。   王卉一吓,下意识动用了掠风斩,一腿将鬼伯踢出数米。   还未等王卉走出几步,鬼伯一下子朝王卉扑来,身子抽搐一下,便抖落出许多沾了鲜血的蛊虫来,密密麻麻的小黑虫蛊掉了一地。   王卉迅速闪开,身侧的佛花正将周身的蛊虫除去,金光闪烁,正如是火树银花一般。   鬼伯桀桀怪笑几声,正欲攻上前来,王卉双掌结出一道手诀,借以银环除邪之力,正打在鬼伯额上,将其封印住。   谢长安好久未听到王卉的脚步,扭头查看,正见中了蛇尸毒的鬼伯攻向王卉,不禁带了丝冷意,掌心赫然起了一阵冰光,打出一道冰剑,正刺中已经被定住的鬼伯内心间,将其灵台摧毁后,又迅速融化掉,不留一丝的痕迹。   王卉见这鬼伯的身躯轰然倒地,还误以为鬼伯实力不济,自己下手狠了点,就将其毁了去。当下脱困,也不敢逗留,急忙出了这蛇窟。   这厢,萧家族人以萧姿逸为中心,合尽全力,竟是成功将原本□□的群蛇给镇压住。   谢长安笑道:“萧家百兽魂印名不虚传。”   萧氏族人井然有序地从生道撤出,因耗费大量的魂力动用猎魂功,他们都十分疲惫。而萧姿逸不敢大意,即使灵力快要耗尽,也依旧硬撑着连续打下两次魂印,让红纹蛇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萧姿逸看了看躲在萧家人身后拿萧家人做挡箭牌的谢家人,不禁冷笑:“好你个谢家,敢拿我萧家趟雷,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王卉和谢长安这才注意到,方才对付红纹蛇时,除了少数几个谢家修士帮忙用剑阵抵挡,其余的十几人均停止不前,趁萧家修士帮萧姿逸压制红纹蛇的时候,就躲到了一旁,待萧姿逸解决完了一切,便迅速在萧家之前进入了第三个墓道,坐享其成。   谢家众人原本还觉得有些羞愧,但见这萧姿逸口中折辱,又自傲谢家地位在萧家之上,不由心生恼怒,冷下面色,便立刻赶去追寻谢岭。   谢长安见鬼伯已出,谢、方、萧三家的矛盾已经产生,浅浅一笑,方与王卉进了第三个墓道之中 第83章 蛇神墓(七)   谢岭与方溪芮几人在墓道门口等了好一会, 见仍是无人过来, 心中纳闷。   方溪芮皱眉道:“我们先过来, 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怎么他们就那么慢?”   谢岭巴不得能往那两个散修身上泼点儿脏水,让方家放弃拉拢他们, 道:“说不定就是那两个散修下了黑手。毕竟咱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少几个人也就少了些分宝的啊。”   方溪钧也有此意, 却见方溪芮摇了摇头,便咽下话来。方溪芮不理会谢岭, 她怎会不知谢岭所思。   一转眼,方溪芮和方溪钧就看到那身体虚弱的寡娘子面色惨白。方溪芮姐弟二人内心兴起一阵愧疚和挣扎, 急忙取了丹药给寡娘子服下。   方溪芮想到谢岭取了寡娘子的血,竟然也不为她疗伤, 怒道:“你缺那点儿丹药吗?还有你到底对曼姨做了什么?她怎么一丝灵力都没有?”   方溪钧闻言不禁气红了一张脸。他还以为谢岭就算是给曼姨下了药,也会为了传承好生待她的。   谢岭讽刺地笑了笑, 又怕自己所作所为泄露,只传声道:“你们装什么正义?姚曼姬把你们姐弟二人看作亲生子女来疼爱, 而你,方溪芮更是要和谢长安定亲的。可你们俩还不是为了这传承,对姚曼姬和谢长安下了药’别忘了, 谢长安可是你亲手推下了万毒窟!”   谢岭的一番冷嘲热风更是让姐弟二人面色青白, 说不出的难堪。方溪芮冷声道:“待我取了传承, 我自会对曼姨赔罪, 用不着你操心!”   王卉与谢长安刚一到这, 就听到了谢岭的一番话。王卉原本还恼怒谢长安算计自己,害得自己多次涉险,但却没想到,谢长安竟会落得这样的地步,可谢长安交于她的扳指仍在手里,不禁一个恍惚,还有些不可置信。王卉更不知道方溪芮姐弟和姚曼姬母子会是这样的关系,待听到方溪芮后面色一句话,更是恶心。算计了待你至亲之人,夺了人家的传承,你一句赔罪就没事了?   谢长安攥紧双手,双目微红,目光阴冷,笑容诡异而阴狠。该杀的、该拿回来的,他一分都不少!而见母亲尚好,才略松了口气。也不由得替母亲感到哀伤和愤怒。可恨他母亲养了二十年,竟养出了一对白眼狼。   王卉与谢长安过了一会,听到身后有脚步赶来,才缓缓出去。   谢岭见他二人,道:“其他人呢?”   王卉:“还在后面。”又想起萧姿逸的脸色,有些幸灾乐祸:“谢道友可要小心了。”   谢岭正糊涂,就见自家族人和萧家众人先后出来,萧姿逸阴沉着脸,对谢岭道:“你管教的好啊。拿我萧家当挡箭牌,当真是吃软饭的!你若以为我萧家是好欺负的?”   谢岭看向谢家人,一个女修出来对谢岭讲了讲发生的事情。听到鬼伯身死于王卉之手,更是狠狠瞪了眼王卉,又听得谢家人的所作所为,也是羞怒。一群懒于修炼没脑子的废物!   谢岭呵斥道:“你们这群人,萧家主有恩与你们,怎么不知道回报?谢家可不是让你们随便仗势的!”   谢家一众向萧家众人赔了礼,却是心生埋怨。不光是对萧家的,还有对谢岭的。   谢岭本就是个庶子,让一个庶子凌驾自己头上,这些傲慢的谢家修士当然不服,如今谢岭对萧姿逸赔罪,更让谢家众人以为谢岭讨好萧姿逸,折辱了他们。   第三段墓道已经靠近地宫主殿,便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众人平平淡淡地来到了封闭着地宫的墙壁前,都觉得平淡的有些不可思议。   “还等什么,赶紧找出地宫的入口,进去得了传承!”方溪钧想到地宫内的上古传承,以及数不胜数的灵石、法宝和丹药,心头一片热血,迫不及待地说道。   方溪芮拦住他,也戳破了几个家族人蠢蠢欲动的心。“这些墙壁的花纹与之前的都不相同,怕是设置了阵法。不能破解阵法,怕是我们也得不到这些传承。”说罢,方溪芮望向谢岭:“这个你应该可以解决吧。”   谢岭拿出一枚蛇形扳指,王卉一眼便认出这扳指和谢长安交给她的那玫扳指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这谢岭手中扳指乃是假的。方溪芮雨与谢长安也算是青梅竹马,岂会认不出这扳指。惊愕道:“这怎会在你这?”   谢岭笑道:“姚夫人乃我母亲,长安如今下落不明,姚夫人便将这信物传给我。”   王卉听了这话,只觉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偏那些人为了掩饰腌臜事还一味地附和谢岭。   谢岭在墙壁上寻摸一边,双掌运转一道极为特殊的手诀,一掌打在墙壁上。霎时间,地面震动,众人一阵天旋地转,回恢复平稳后,原本光滑的墙壁上已然布满了蛇像花纹,最中间乃是一个等人大的人首蛇尾的男子雕像,男子五官俊美如仙,略带邪魅。和谢长安的羊样貌竟有六七分相似。二而男子手上则出现了一个凹槽,正可以装下一个圆形的扳指。   见此,谢长安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掠过一道快意。   谢岭将扳指放入凹槽,紧紧注意着动静。   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放慢呼吸,肖想这这地宫内的宝物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声清脆的扭动声从凹槽内响起,谢岭大喜,还未等他的笑容消下,一团火焰将整个扳指都给烧毁了。   轰隆!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接踵而来的便是众人突然的惨叫。   墙壁上方不知何时,竟有一只巨大的蟒蛇盘曲在顶梁上,那双巨大蛇瞳盯着众人,仿佛在看着一堆美味。   在那声扭动声响起后,一张巨大的蛇口突然悄无声息地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将后方毫无防备的数十人烧的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任何的攻击都不能起一点作用。   “不好!我们触动了毁灭的阵法!”方溪钧大叫,面色一片惨白。   萧姿逸望着萧家只剩下自己和萧荣二人的队伍,神色哀痛,一把拎起谢岭的衣服,对谢岭质问道:“你不是已经万无一失的吗”   谢岭说不出话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手中并不是真正的谢长安的扳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恨不得要将那寡娘子千刀万剐。   谢岭冲到寡娘子面前,一把掐住起寡娘子的脖子,双目猩红,面容狰狞:“你个贱人!快点把扳指交给我!”手下的力气渐渐加重,寡娘子快要气断。   而那被她看做亲子的方家姐弟仍旧无动于衷,甚至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寡娘子。   王卉心急,正欲出手阻拦,却见自己身旁的阮黎已经出手,一剑将谢岭拍开!   “找死!”   谢岭瞪向谢长安:“你是什么人,来管我?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也要丧命再在此。这巨蟒可是上古凶兽,绝非我们能对付的!”   谢长安将寡娘子扶起,双手在寡娘子身上点了几下,寡娘子原本混沌呆滞的双眼恢复了神采,面容渐渐变化,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容颜,正是谢长安之母,姚曼姬!   .“你是谢长安!”谢岭见此,不可置信地大吼,咬牙道:“你怎么还没死啊!”   谢长安阴冷一笑:“我还要多谢你,帮我解开了封印,放出了冰焰。你们的死期到了。”   姚曼姬冷笑:“你这贱种才是要死的!昔日我族人的命,你们对我和长安的迫害,我要让你们命偿!”   方溪芮神色复杂地望着姚曼姬与谢长安:“长安,你一直都跟着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对吗?”   谢长安撤去掩饰,露出真正的面容,冷冷一笑:“当然。不过我没想到,这其中还会有你们俩的事。枉母亲怜惜你们自幼丧母,照料你们长大,你们却反而恩将仇报!”   方溪芮低头不言,倒是方溪钧极力维护姐姐:“我们也并不想让你死的!你从小就天资出众,根本不缺这些传承,照样能出人头地。可方家已显颓势,将这些传承给了方家,可是能拯救一个家族!比给你一个人的作用更大!当初你要是乖乖喝下药,我们怎会逼你?”   萧姿逸努怒道:“那么我们萧家呢?我们也只是受了谢岭欺骗,从未加害与你。你又为何要毁我萧家?”   姚曼姬讽刺回道:“你萧家猎魂功与百兽魂印是从何得来的?”   萧姿逸面色微变。姚曼姬又不屑道:“萧家不过是我族走狗,背主夺宝,害我一族灭门,你说改这账该怎么算?”   “如今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谢长安将虚弱的姚曼姬扶到王卉身侧,恳求道:“师妹,帮我照顾一下母亲。”   王卉心惊,原来谢长安已经识破自己身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长安,恼怒他骗自己之深,也暗恨自己愚笨,被谢长安当傻子一般的耍。不过此时显然不是生气的时候。   谢长安没了束缚,以指控蛇,原本静静盘踞在一方的巨蟒猛地跃下,天柱一般粗壮的尾蛇尾横扫千军,将方、谢、萧几人拍到倒在地,纷纷口吐鲜血,筋脉巨伤。   巨蟒因王卉佩戴有扳指,并不袭击王卉,王卉也不想掺和这谢长安的报仇之中,运转掠风吟,带着姚曼姬寻一处安全之地暂避风险。 第84章 蛇神墓(八)   谢岭和萧姿逸等人自知谢长安定不会放过他们, 索性拼尽了全力, 殊死一搏, 兴许还可取得一线生机。   萧姿逸也不掩藏实力,打出一掌,将体内魂印打出, 使尽全部魂力,口中呢喃兽语, 正要压过谢长安降伏了这蛇兽。   王卉一旁观战,察觉出这御兽的手法与谢长安亦有相似之处。   谢长安暗道此人在正宗面前显功夫, 自己倒也可趁机取了那魂印,也算物归原主。   那冰焰巨蟒略显迟疑, 一时之间有些迷惘。谢岭与方溪芮姐弟以及萧荣四人趁此机会,立刻寄祭出法宝, 朝谢长安攻来。   王卉不禁紧张,目不转盯地盯着战势。姚曼姬闭目休憩, 却道:“这四个人,抵不过长安。”   谢长安一手剑指令出, 一轻一重两把灵剑从他体内飞出。   “杀!”一声令下,两把宝剑势如破竹冲向谢岭那一方,虽并不掌握在谢长安手中, 却依旧能和谢长安心意相通, 自动就能将谢岭他们的攻势抵挡去。   王卉在一旁看了暗自心惊, 谢长安的剑术竟到了这个地步, 不知道距离传说中人剑合一的境界还差多少。   谢长安五指交错闪舞, 几乎只能看见残影。那冰焰巨蟒在这等控制之下,更加狂性大发,蛇头微缩,而后猛地弹高数尺之高,一口喷出数百的冰刺,向萧姿逸众人射出。   萧姿逸急忙弓身躲过,接连向巨蟒打出两三道魂印封印,召唤出数十只多只凶兽护在身前。   外貌千奇百怪的凶兽不耐地嘶吼着,蠢蠢欲动。巨蟒不屑地望了望这些张牙舞爪的凶兽,张开大口,吐出一口火焰,一阵强势的威压蔓延开来。   一只只凶兽四肢打颤,一只一只坚持不住趴伏在地上,向巨蟒发出臣服求饶的哀嚎声。巨蟒大口一吸,一阵飓风从口中发出,将这些体型巨大的凶兽统统吸入口中。而谢长安也趁机挥掌打出一道巨手需影,将萧姿逸体内的魂印挖出,萧姿逸登时修为破散,基塔尽毁,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萧姿逸面色大变,心中一片惨淡,自己多年修为毁于一旦,萧家的立家法宝也丢于己手,恨不得以死谢罪,又暗惊这巨蟒是何等凶兽,竟能将这些素日凶恶至极的凶兽统统吃掉。又见着这巨蟒与谢长安配合默契,攻势愈发猛烈,心中苦涩:自己莫非今日真要丧命于此?   巨蟒猛地腾起,袭向萧姿逸,萧姿逸乍惊 ,忙是飞身躲避,并甩出一长鞭,狠狠打在巨蟒身上。   谁知,巨蟒正似是在候着萧姿逸此举,蛇尾向外抛出,一举正击在了萧姿逸腰腹间,萧姿逸飞出数十米,口中一甜,喷出数口鲜血,仿佛自己浑身筋骨尽碎。顷刻之间,巨大的蛇尾一把卷起萧姿逸,大力收紧,让萧姿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揉成了一团。   萧姿逸一见冰焰巨蟒巨尾又如黑云压面一般的再次袭来,心中暗存死志,定要与这巨蟒同归于尽,暗自运力,准备在冰焰巨蟒攻近时自爆丹田。   “主子!”萧荣瞋目裂眦,不顾自己安危和谢岭的阻拦,立刻赶到萧姿逸的身前,用尽全部修为打在巨蟒七寸之上。   巨蟒吃痛地抽搐了下,萧姿逸从高空摔在了地上。巨蟒扭头瞪向萧荣,喷出一口烈焰,将萧荣一口吞下,仿佛在吃美味的烧烤。   “该死!”萧姿逸恶狠狠地望着巨蟒,亲眼看着伙伴死去,萧姿逸眼中也不禁含着热泪,悲痛之间,气血翻涌,又是一口血吐出。   巨蟒摆了摆尾巴,竟似在幸灾乐祸。朝着萧姿逸接连喷出火焰与冰渣,让萧姿逸措手不及,接连躲避,狼狈不堪。   谢长安道:“冰焰,速战速决。”巨蟒立刻停止了对萧姿逸的逗弄,一个甩尾,带上了震天动地的阵势,一举向萧姿逸压下。   萧姿逸闭目等死,却突然觉得身后突然出来一只手将自己扯入一个虚无空间,眼前一昏,便人事不知。   巨蟒抬起尾巴,见自己尾巴下面什么都没有,心中纳闷,却只当自己使得力气太大,那人又太脆弱,故而是灰飞烟灭了。   而一旁的方溪芮、方溪钧和谢岭三人,因为萧荣的离去,实力下降,竟只能与那双剑打为平手。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他们几人仍未靠近谢长安的近身。   方溪芮见方溪钧的脸色因灵力不足,已经变得苍白,生怕再折进去一个亲人,看向姚曼姬,含泪哀求:“曼姨,钧儿是您一手带大的,您就不能饶他一命吗?这些罪过我一人抗就是!”   姚曼姬睁开双眼,一片冷漠地望着方溪芮:“我的心付出一次已经被你们给浪费了,就绝不会再浪费第二次。”那些时日,方家姐弟丧母丧父,又被方家旁系逼迫,她又因长安久不在身边,便将方溪芮姐弟接到身边来扶养,一直到方溪芮成人接掌方家。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冷心算计,甚至还害了自己的亲儿一命,自此,她与方家姐弟二人的母子情分尽断。   方溪芮绝望至极,咬牙,哪怕废了自己一条命,也要护住弟弟,一把推开方溪钧,自爆丹田,“砰”的一声,全身爆炸开来,巨大的灵力冲击让两把剑瞬间被摧毁,为方溪钧取得了一线生机。   “姐!”方溪钧悲痛欲绝,拾起方溪芮的法宝,就冲向谢长安,而此时,谢岭也终于找到了靠近谢长安的契机。   因法器被毁,谢长安的神魂也受到相应的创伤,嘴中溢出鲜血,却见方溪钧与谢岭二人向自己袭来,擦去嘴角学血液,谢长安得逞一笑:“万剑阵起!”   话音落下,王卉只看见数不清的飞剑自谢长安周身飞出,交缠形成一种困阵,剑吟阵阵,堪称剑气蓬勃。   谢岭大惊失色:“不好,我们中了圈套。”   可惜此时为时已晚。谢长安捏破手中阵石,蓄势待发的飞剑齐齐袭向困在阵法中的二人。   为了保险起见,谢长安更用刚刚找回的魂印改良一番,在谢岭与方溪钧头上打下封印,至死方休。   解决完一切,谢长安才支撑不住,扶墙喘息。   王卉扶着姚曼姬下去,走到一半,看着谢长安,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出口:“你从一开始就开始算计了,是吗?   你猜透了我的性子,故意让我顺着你的话,答应到羽吉为你送药。你知道,我肯定会知道你和姚夫人出了事请的消息,我必定会去追查一番。   一旦我牵扯入了谢、方、萧三家的谋划之中,就不可能途中脱身,只能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帮助他们,不,是帮助你来破除毒气,保管开启地宫的钥匙扳指,并把它送到你的手上。   一路上,那个谢二叔的突然手抖,冰层突然裂开,鬼伯的突然发疯中毒,都是你的手脚。你将三个家族的人逐渐减少,并离间他们,最终引得谢岭将假的扳指插入凹槽,开启毁灭阵法,释放出冰焰巨蟒,助你一臂之力报仇。   届时,你虽不知道开启地宫的阵法,但谢岭已经替你打开,你只需从我这里拿到钥匙就可以得到传承了。我猜的,对不对?”   谢长安点头,苦笑:“我没想会害你。但这件事情确实只能托付给你。给你扳指,也是想保你平安。你的身份,你的性子,你的修为与身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开始,我只是怕谢岭他们得到真正的扳指,才会托付给你。但是没想到谢岭谢勋会这么心狠,连同方溪芮姐弟对母亲下药,还将我留在谢家的人手全部诛灭。甚至,我也差点丢了一条命。   一切都超过了预期。我的计划必须全部推翻重设。”   王卉深吸了口气,拽下脖子上的玉扳指还给谢长安,她虽然能理解谢长安,但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膈应半天。王卉冷面道:“这件事情,我中间借着你的扳指用墓中的冰灵气将水系灵根纯度提升了不少,也算是获益。红纹蛇那次你也救了我。你需要的灵药我会尽快炼制好,待你取得传承后,来鸿仙客栈寻我拿药。你我之间,算是扯平了。”说罢,就准备离开蛇神墓。   谢长安接过扳指,沉默半晌,猛地抓起王卉的右手,将掌心覆上,王卉抽不出手,正想发火,就觉得掌心一阵火热。待谢长安的双手拿开,王卉就见一道蛇形纹身印在了自己掌心,不禁疑问地看向谢长安。   谢长安笑道:“我说过,你为我炼药,我会厚礼酬谢。这道魂印就算是我的酬谢吧。” 第85章 方家   王卉挑眉:“萧家的那枚魂印?”   谢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是真正的能号令群兽, 震慑四方的百兽魂印。萧家拿走的不过是一个残品。我现在将我得到的魂印与萧家的那个残品融合在一起, 才是真正的魂印。”   王卉缩回右手, 谢长安手掌温润的感觉还有些残留。她从不是自恃清高,圣母同情之人,王卉深吸一口气:“好, 我收了这枚魂印,你出来后找我取药便是。”   谢长安将炼化这魂印之法交给王卉。因这来时的路大多已经被毁, 谢长安手指在墙壁上用腕上的蛇纹一映,开启了一个传送阵。   谢长安道:“谢勋此刻还在外头守着, 你一个人抵不过他们两人,这有传送阵, 能直接将你传送到另一个出口。”   王卉点头:“多谢!”便踏入传送阵内,至于谢长安与传承, 已经与她无关了。   ……   王卉一出墓,那易容的样貌自然不可再用, 就变回了自己真实身份,去鸿仙客栈租了一个月的房间住下。   她此前使用王娥那个身份租的房间还没有退房, 她去租房时,那掌柜正和别人抱怨道:“这个王娥仙子去了谢家招募,如今过了一个多月了, 还是生死未卜, 我这房钱找谁算?”   王卉没意识到竟过了一月多之久, 猛地想起此事, 颇觉尴尬, 急忙寻了一人,给了灵石,代自己付了房费。   租好房间,王卉才有机会查看自己手上的魂印。   谢长安道这魂印内由其先祖冰祭的一缕神魂炼制而成,其中将上古时期的千百种厉害的神兽、凶兽的神魂扑捉压制在其中,合成了一方魂印,其中的兽类威压便可是百兽臣服。而当年萧家身为虵族的契奴叛主后便偷走了半成兽魂印和猎魂功,用此御兽成为了羽吉的三大巨头之一。   王卉望望凰羽山的方向,依谢长安的性子,只怕所谓的三大家族必会巨变,这羽吉之后的局势也会不同。   闭目打坐,王卉将魂印祭出体外,正是一方小小的剔透玉印,上雕巨蟒,下雕百兽,栩栩如生,望了一眼,就觉得身上冷汗淋漓,心生敬畏。   王卉急忙运转谢长安传授的猎魂功,取出一滴精血打入魂印,魂印接受了王卉这个主人,面对王卉也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威压,对王卉也亲近许多。   倒是一直很安静的兰晓佛花突然不满了,自己从银环上出来,对着魂印窜上窜下,耀武扬威,对这个新的伙伴极为排斥。   王卉轻笑,原来这兰晓生出灵智,对王卉亲近无比,如今又出现了个生了灵智的新器灵,心生醋意,唯恐夺了自己的地位。   而那魂印倒不计较,大度地散发出点点光晕抚摸了下兰晓,不过一会,二者便亲近起来。   王卉吃惊这兰晓自带隐身技能,连元婴期的师尊都看不到,这魂印的器灵却能与其亲近,倒是奇事。   这两个器灵,一个稳重大度,一个调皮爱撒娇,真是一对活宝。王卉见它们,心中的郁闷也消去不少。   收拾好一切,王卉准备闭关五日,将体内吸收的冰灵气转化为己用,经过蛇神墓一事,王卉修为增长不少,正欲冲击筑基九层。   ……   五日后,王卉因契机未到,未能进阶。她也不再纠结于此,开始准备为谢长安炼制灵药。   对于谢长安算计的事情,她得了魂印,而谢长安与她之间顶多有了片刻的心动,但也因王卉心境原因立刻消失了。日后彼此互不相欠,再无关联才是最好。   二人之间,因天塔相处多日,算是熟悉一些的朋友。谢长安算计她,固然有他的苦衷,可也还是事实,王卉不可能就因为他背后的苦衷而心无顾忌,百般同情。   补灵药中最主要的药材肉芝已经成熟,其他的辅助药材,大多都被王卉种植在了空间内,只有少数暂缺,王卉便决定去周围的药店转悠一下。   出门时,那掌柜的提醒王卉,羽吉药材最全的店铺当属方家开的百草庐。王卉记在心上,最先去的便是百草庐。   百草庐内,两位方家的修士还不知方家的少主和大小姐已经没了,一见王卉走进来,道:“姑娘想要些什么药材?”   王卉到底觉得此事未了,在自己需要的药材之中又添了些药材,组成了另一种炼丹的药方。   一位方家修士看了看,不禁赞叹:“姑娘这药方用的极好,几味药材互补,丹毒甚少。疗伤的效果定然极好。”   王卉心中警惕,笑言:“祖传的,身上受了伤,快些配药吧。”   方家修士眯了眯眼睛,将药材包好交给了王卉。   王卉将药材收入空间,知这方家怕是看上了自己的那个药方。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举动。   待王卉出了药店,方家修士立刻派出三人跟上了王卉。   王卉察觉出动静,故意绕进了拐角,心中一动,转弯的一瞬间便进了空间,凭空消失在了三人面前,连一点灵息都感觉不到。三人大惊,不知道王卉身怀空间,只道这女修不知使的是什么神通,难不成是某位大能会使空间之术,也没能留下一点儿灵息。   要知道,普通修士顶多会使瞬移之术,隐身之术,可到底会留下些灵息与踪迹。像这等感觉不到一点灵息的,只能是那种撕裂空间或自创空间异世的空间之术。能使出此术的至少是传说中的化神大能。   王卉来到三人身后,一掌将三人的修为封住,出现在了三人身后。“你们是在找我?”   三人已经把王卉脑补成了各种的厉害角色,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扭头,见王卉正站在自己身后,自己使不出法术,更加觉得这人是来历了不得的大能故意伪装的,哪里敢得罪,压根没想过反抗,直接急忙求饶。   王卉挑眉问道:“是谁让你们找我的?”   那三人忙不迭地就一五一十交代了。原来方家借着开丹药铺的名头搜罗各种好的丹方,待买药的人一走,便立刻派人去抢了药方。   因方家势大,又与谢家交好,不少修士都自认倒霉。当然,也有一些修士不肯屈服,方家便派人去杀人夺宝,这些年方家因为一些精奇绝好的丹方在炼丹师一界地位大大提高,却不知为此害了多少人。   王卉心道果真是小人行为,这等家风教出的方溪芮姐弟二人能做出那等无耻事儿也不奇怪了。   王卉听到这里,已是动怒。倒猛地想起先前方溪芮所使的控灵术与宋城如出一辙,不知道方家和正宣老贼做了些什么交易,上一次正宣与顾重华暗算自己的事情可还没完呢。毕竟在宗门中私自将功法交于外门人可是重罪。   打定主意去方家查看一番。王卉瞥见三人仍瑟瑟缩缩的,不知道为何这么害怕自己。王卉掏出三瓶忘忧水给这三人全部灌了下去,足够其忘了关于王卉的事情。   处理好一切,王卉心道自己肯定不能贸然进出方家,便去了万宝阁找一找有没有可以隐息之类的东西。   一进万宝阁,王卉便被千奇百怪的东西弄得眼花缭乱。找了一个伙计问道:“你这里可有隐息符?”   伙计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价格不太便宜。”   王卉一听,自己手中也不过百余块中品灵石,到有些犯难。“你这里可能出售东西?”   伙计笑道:“自然可以。”说罢就去寻了管事。   王卉从息药环空间中找出五十瓶聚灵露,都是属于上阶品质,再加上炼药师本就少见,应当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管事轻轻一瞥,懒洋洋的道:“姑娘要卖些什么东西?”   王卉摆上五十个瓷瓶,缓缓地道:“聚灵露。”   管事一下子坐了起来,捧着肚子,小跑着到了王卉面前:“姑娘是炼药师?”   王卉点头:“这都是我炼制的,管事你给看看可换得多少灵石,能否买一些符箓?”   管事打开一瓶聚灵露,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灵气,里面的液体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一旁站着的小伙计不过闻了一口,就觉得有少许极为精纯的灵气涌入自己体内,不由得想靠近多闻几下。   管事一把推开了伙计,从身后的架子暗阁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玉瓶,打开后,与王卉拿出的聚灵露一样的香味弥漫出来,但所蕴含的灵气远比王卉的要浓郁不少。单是药效,管事手中的聚灵露就要超过王卉的聚灵露。   王卉一闻便知管事的这瓶聚灵露应该出自师尊之手。没想到会在这见到。   管事两者对比一番,望向王卉的眼神中透着一些怀念。“你是玉虚门中凌玥真人的弟子吧。这等手法,只有你们药园才有。”   王卉道:“正是。只不过我的技艺比起师尊还要差得多。不知这些聚灵露可以卖多少灵石?”   管事奇怪地看了看王卉:“一个炼药师居然还会缺钱?这些聚灵露可以换得一千块上品灵石,稍后我便让伙计给你送来。”   王卉倒吸了一口气,她还从不知聚灵露就这么值钱?   管事见其不解,解释道:“这些药剂因没有丹毒,药效更好,在市面上比聚灵丹更加受欢迎。一旦开卖,估计不到一日就会卖光。更何况自你师尊后,已经没出过几位正儿八经的炼药师了。一些半吊子整日耀武扬威,你的这些药品可比他们好得多。你要是有兴趣,药王大典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管事瞥了眼王卉,笑眯眯道:“以后若再有什么新药可别忘了我们这万宝阁。”   王卉接过伙计袭来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九百块上品灵石外加一千块中品灵石,王卉脑子还觉得不可置信,就五十瓶药,就得来了自己好几十年的月例,一下子成了个小富婆。   拿着这些钱,王卉一下子买了五百张高阶震雷符,五百张高阶隐息符和五百张高阶防护符,将一千块上品灵石花了一大半,却也不觉可惜,毕竟这都是保命的武器。 第86章 秘密交易   方家作为羽吉中丹药大户, 资产本是丰厚的, 但奈何当年方家姐弟二人父母早逝, 方家老祖悲痛导致走火入魔而逝 ,旁系争权,硬是把一份家业给败坏了不少, 方家也从一品世家的上游,沦落到了二品世家的位置。但其家宅仍是保持着鼎盛时期的繁华样子。   王卉身上贴着高阶隐息符, 直接飞入了方家的院墙之中。而方宅中,护卫队正七零八散地歪在墙壁上闲聊。   “咱这大小姐和少主子说要去寻找振兴方家的机缘, 这都去了多久了,还没个消息。二爷也不着急?”   “哪有如何?二爷巴不得让大小姐和少主回不来了。如此一来, 方家还不都是二爷的啦。再说,二爷可比这两位大方多了。”   “这倒也是, 我就希望是二爷掌权。那样的话,咱们哪还用这么辛苦?”   ……   王卉弯了弯唇角, 听了一阵墙角,总算得知了不少信息。现下方家的掌权人就是方二爷, 与正宣真人交易,取得玉虚门功法这等机要的事情只能交给方二爷来做。   扫视一周,王卉心中一定, 待那群护卫散开之后, 尾随一个护卫, 到了暗角, 就立刻趁其不备擒住了他。   “是谁?!”护卫看不清王卉面貌, 恶狠狠地问道:“敢来方家?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心我让你死无全尸!”   王卉一把掐住护卫的喉咙,两道灵气打入护卫体内:“说,方二爷现在在哪儿?”   护卫眼神闪烁:“是……”话音还未说完,一掌便向身后王卉方向打出。   王卉闪避不及时,挨了一掌,腹部和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身体中的灵气都忍不住震荡了一阵,开口吐出一口瘀血。这一掌竟是穿透了整个身体,也还好王卉升到筑基八层巅峰修为,身体的抵御力也强了不少,这才没有伤及根本。不过身上的隐息符却因此掉了下来。   护卫一看,冷冷一笑:“我乃护卫长,你一个筑基八层的修为,简直不自量力!”话音未落,一拳笼罩着滚滚火焰就向王卉打去。王卉一见,怕是打斗下去会招惹来其他护卫,先顾不得还手,急忙用神识在四周布下一个隔音层。   王卉心下哀叹自己究竟是什么运气,随便抓了个人,居然是个护卫头头。见护卫的火焰拳已经近在身前,急忙闪开,弓腿弹出,横扫护卫腰部,同时,打出一掌冰箭。   掠风斩带来强劲的风,给冰箭带来了巨极大的冲力,将护卫拳上的火焰与力度全部抵消掉。   护卫却也不躲避这风刃,自己硬撑了下来,却不料这女修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腿劲却如此强悍,让自己后退了数十步。   护卫道自己见识颇广,却也看不透这女修功法的诀窍,只得一招一招的硬抗,颇为吃力。   王卉却是一招一招将这护卫的修为摸个清楚,应当是筑基九层的修为,王卉的实力,与筑基九层,还能算是势均力敌,但若是筑基十层,根本用不着拖那么久。这下一来,心中就多了些信心。   王卉虽修为稍弱,但胜在学的功法招数甚多,不断变换使用,让这护卫摸不着下一招是什么,但这护卫一直修行的都是方家功法,几番过招下来,王卉已经收集到其足够的资料,根据演算与推敲,已经能够预测出护卫的下一招是什么,自然也就可以提前出招抵挡,逐渐占据上峰。   信心愈大,王卉也不再束手束脚,从宗门里、天塔里、亦或是自己领悟的招数全部一窝蜂地砸向了护卫,她控灵术好,招数便换得速度快而熟练。   护卫接招接的手忙脚乱,这女修根本不按常理出招,上一招还刚刚打回去,这一招却变了套路,来不及想怎么出招,就已经挨了一招。   护卫一个空当,王卉瞄准,一腿十成十力道的掠风斩裹着两层二十张的震雷符毫不犹豫地踢向了护卫最重要的丹田,一瞬间,护卫直直向后飞去,撞在了后方一棵大树上,将一个人也围不住的一颗大树拦腰撞断。王卉看这动静,万分庆幸自己提前布置了隔音层。   护卫丹田一痛,吐了几口血,心里这才开始有些慌神,他本就不是什么誓死效忠的人,当下就吐出了真话:“二……二爷这时候一般……一般都在辉阳阁。”   “辉阳阁在哪儿?”   护卫手指颤颤的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第五个房子。”   王卉看了看护卫,见其眼中仍存凶光,不敢保证其会不会报复自己,心下一狠,趁此机会拍碎了护卫的筋脉,取了他的性命。   一连在身上贴了五六张隐息符,按照护卫的指示,王卉找到了辉阳阁,里面正隐约传来些说话声。   王卉听不清楚,索性躲入了空间中,借助空间进入房间内。   只见房间内的主座上正坐着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面容与方溪芮姐弟二人有些相似。其面前正跪着四个人在不断地磕头请罪求饶。   那四个人正是替王卉抓药的那位修士以及跟踪自己的那三个人。   面色阴沉如黑炭的方二爷指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扯着嗓子骂道:“混账东西,就一个女修,你们四个人就捉不住?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凑不齐丹方,方家可就真的要不到控灵术了,你们知道这有多重要吗?方家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一点儿正事儿都干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四人被骂的瑟瑟缩缩,头低的不能更低。跟踪王卉的其中一人嘟囔道:“并非是我们不努力。可我们却是连那个女修一点的记忆都没有。”   其他几人更是为了摆脱责任,绘声绘色地愣是将王卉描述成了一个面容丑陋、三头六臂的妖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王卉听了,不禁气笑了,这想象力可真够可以的。   方二爷眯了眯眼睛,半信半疑,猜测这一回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厉害人物?半晌才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让四人退下。   环顾四周,方二爷偷偷摸摸地拿出一方通讯镜,手指一点,镜中水纹晃了晃,显现出正宣真人的身影。   王卉心一下子绷住,急忙找好一个正好可以看到两个人正面的位置,迅速借控神术使出留痕术,用神识透出空间,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方二爷搓搓手,谄媚地笑了笑:“这一次的丹方少了两张,真人通融一下,可否先将控灵术的下一卷给我?少的那两张丹方我一定会给您补齐的。”   镜中的正宣真人听到没了丹方,笑容敛下,嘲讽道:“不可能!当初说好了,你们每给我凑齐五十张丹方,我才会给你们一卷控灵术功法。你们自己做不到,就别来逞强。死撑着,又有什么好看的?”说罢,就掐断了通讯镜。   方二爷被正宣真人一通话说的脸通红,眼中暗藏怒意,呢喃道:“若不是为了控灵术,我会巴结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写不出丹方的废物!”   骂骂咧咧地,方二爷从暗阁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玉简,翻看了几页,才又笑着放了回去,自己则出了辉阳阁。   王卉松口气,将录好方二爷与正宣真人的对话的明珠收好。放出神识,确定周围无人后,才显出身影,从暗阁中摸出了那个玉简。   王卉翻看几页,立马发现这是一本另类的账册。   她没学过会计,看不懂账册,但通过那些账目名称也大概的知道正宣真人一直在和方家进行着钱财交易。   一笔一笔大数额的灵石以及丹方标注在正宣真人的名下。而在方家则标志着一系列大量的灵药。大到十分珍贵的九尾花、雷神血藤之类的,小到常见的佛叶草、慧灵子等。甚至其中有许多是宗门中严令禁止外泄、只能在宗门内使用的特殊灵植。或多或少的有几些是不属于正宣真人这个级别可以使用的灵植。最近的一笔交易,就在一个月前。以正宣在丹阁的地位,怎么可能得到如此多的药材?   这还能说明什么?正宣真人私下克扣药园的丹药供奉,她和师尊也用不着,就算了。可如今是明摆着私自大量挪用药园份例,外泄私售。王卉一向清明若月的眼眸中闪着丝丝冰冷的寒光,恍若片片刀刃要割在正宣真人的身上。   想起师尊为宗门受的罪,经历过的绝望,再想起宗门是如何放纵丹阁凌驾于药园之上,这才纵容的让正宣真人会如此大胆地挪用走药园的药材去敛财,亏自己和师尊还傻乎乎地以为宗门因为药园很久都没有接任弟子,所以给药园的份例才没那么多,没想到全到了正宣的嘴中。王卉就止不住心中的怒意和冰冷。   望着手中的账册,王卉咬牙冷笑,这不就是把柄嘛!她定要正宣真人身败名裂,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也正好揭掉门派那层粉饰太平的丑皮,让人不再看轻药园。   王卉收好账册,用神识查看一番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回了鸿仙客栈。 第87章 离开   凰羽山上不知何时起, 阴风怒号, 乌云满天, 黑压压的笼罩在上空,此时虽是白日,却也形同黑夜。风刮的越来越急, 树木疯狂摇摆,整个凰羽山上的凰羽花翻卷成浪, 红色映天,恍若整个凰羽山燃起一片火光。   谢勋已在山顶等候月余, 早已经不耐,派人寻了两个温柔美貌的歌女做伴, 乐活逍遥。此日正欣赏爱宠轻歌曼舞,却不料天气乍变, 扰乱了好心情。   “此等天气,必是有异变, 怕有不详。主子,要不您还是随我回去吧?”护卫见天色, 心神不安。   谢勋摸了摸爱宠的纤腰,“不过天气变化,何必过分在意?”   突然之间, 云层之中闪出一道光柱, 照下一片霞光, 正撒入那洞口之中。正是有灵兽进阶化形之兆。   “这定是岭儿接受了蛇神传承, 开始蜕化血脉了!”   “少主受天眷顾定会振兴谢家, 家主大福!”   谢勋喜上眉梢,连连称好,满心憧憬地等待着谢岭回归。   光霞渐渐消退,从洞口中渐渐传出脚步声。愈来愈近,谢勋面上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大。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洞口。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那道修长的身影逐渐显现出了样貌,眉目如画,俊美如玉,正是那个谢勋无比厌恶的儿子谢长安。   谢勋呆愣住,脸上的笑容尚未消去,就转变成了厌恶与惊讶,面容扭曲。   “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谢勋声音颤抖,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你把你大哥怎么了?你这个杀兄的畜牲!”   谢长安掩下眼中阴霾,笑容却愈发温和,指了指洞中,“我可是为他们找了个好去处。你也要去陪他了。”   “你这畜牲!杀兄竟还想弑父?就不怕天谴?”谢勋怒喊道。   “我不怕!”   谢长安召唤出冰焰巨蟒,巨蟒游走在谢勋几人身边,巨大的蛇目盯着几人,浑身都充斥着血腥味。两个歌姬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怯怯哭泣。   护卫将谢勋护在身后,感受到谢长安身上的神兽威压,不禁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家主可是你的父亲,二少爷你……”话还没说完,冰焰就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将护卫囫囵个吞了进去,蛇嘴蠕动几下,肉眼可见,蛇腹上的一个人性凸起已经平复下去。   谢勋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将身上一切法宝都向谢长安与巨蟒扔去,连忙施法逃去。   谢长安得了蛇神先祖传承,虽修为依旧被压制在筑基期,但其实力能与金丹期抗衡,那些法宝根本不足为惧。   谢长安望向生父背影,那般丑陋的嘴脸让他反胃。手掌上泛起一道冷光,谢长安打出一道长剑,直冲云霄,刺入半空中谢勋的身中。   此时,天空飘起细雨,夹杂着谢勋的鲜血。   “主子,谢家的那个老祖可难对付?”冰焰化形成一个妖娆的美人,丝毫看不出是残忍的巨蟒。   “无事,谢家老祖根本不看重谢勋,他在意的只是谁更强,更能掌控谢家。我不是一个更好的人选吗?”   *   鸿仙客栈客房内。   一方素月宝镜悬于空中,上方飘浮着数团色彩各异的灵团,相斥不和。   蒲团上,一个纤秀少女手执灵光,将周身聚灵阵中的灵气纳入掌中,缓缓推入素月鉴中的灵团,引灵除杂。灵团渐渐缩小,最终凝聚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   成药后,数道霞光从明珠内飞入王卉体内,王卉通体生光,指上青色花纹一亮,源源不断的药灵生气萦绕在王卉身侧,辅助王卉修炼。   而这房间中摆设的植物也因王卉修炼所释放的药灵焕发出勃勃生机,形成一个天然的聚灵宝地,将这客栈方圆十里的灵气尽数凝聚于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气突然这么稀薄!”隔壁的男修抱怨道。   “到底是哪位在进阶,竟是这么霸道,一点儿灵气都不跟我留。”   “这谁那么自私啊?摆了那么大的聚灵阵。”   ……   因灵气聚集在王卉此处而导致的一阵阵抱怨声让王卉乍惊,却也无法阻止周身的灵气聚集,她此时正处在进阶之处,无法分神,只得希望进阶早些结束。   凝珠已成,先天灵植内的灵气使得这个补灵凝珠的药效非同凡响,成药之时所生成的药灵让王卉的药道更进一层,一瞬间,经脉畅通,契机已到。   身体之中,灵脉搭建而成的底盘突然亮起,灵气涌入体内,一层一层地在底盘上重造基塔。   兰晓藤花悄悄伸出枝蔓围绕在王卉身上,吸收王卉进阶所生成的灵气,而原本透明的身躯竟在变得成形起来,玉白泛着金光的花瓣舒展开来,释放着淡淡清香,让王卉心静神宁。   环佩叮当,仙娥曼舞;琴瑟幽幽,仙乐悠扬。正仿若听到神音呢喃,置身仙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狂风暴雨已经平息 ,屋内却是春光灿烂,繁花盛景。王卉鼻间嗅得一缕清香,体内基塔已成,正是筑基十层!   想起方才修炼中的异象,王卉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不好意思的兰晓,实在想象不出,就这么一个爱娇的性子,本事居然这么大,倒让王卉对自家这祖传银环的来历更加怀疑。   “这是你做的?”   兰晓伸出枝蔓勾了勾王卉的双手,花瓣讨好地在王卉身上蹭了蹭,展开自己的花瓣,花朵已经开的旺盛,透着些淡金色。   王卉哑然,眼眸中晶光闪闪:“你是进阶了?”   兰晓挺直枝蔓,轻轻弯了下。透过花朵,王卉就可感受到它的欢快。   进阶之喜渐渐平复,王卉隔窗望了眼窗外景色,方才天象突变,定是谢长安接受了传承,将补灵凝珠交给他,自己就可以去重阳城找千机老人询问蛊族一事。   *   近日里,羽吉城中发生了诸多大事,动荡极大。世家中也进行了大换水。   先是驯兽家族萧家丢失魂印和猎魂功,萧家家主萧姿逸与两大护发萧荣萧华全部折在凰羽山大墓里。萧家名存实亡。   再者便是方家大小姐方溪芮与少主方溪钧以及其带的护卫全部丧命在凰羽山大墓。方家二爷继任家主,却丢失了一件宝物,方家二爷出动了全部人手去捉拿贼人,却也不肯说出丢失的究竟是什么宝物。   谢家家主谢勋以及两位庶出少爷陨落,嫡子谢长安失踪归来,治愈了姚夫人姚曼姬,在谢家老祖的支持下,稳坐谢家家主之位,一上任,就对萧、方二家毫不留情地打压,让本就元气大伤的萧、方二家彻底失去了重振山河的可能性。谢家从此独霸羽吉。谢长安笑脸迎人,手段却颇为狠辣,原本还不情不愿的一些谢家人立刻没了话。   还有一条消息,同样令人震惊。   城中多宝阁购进五十瓶聚灵露,皆数上阶。   此消息一出,那五十瓶聚灵露立刻被人买走了,不少修士都是悔恨下手太晚。   随着炼药师的稀少,药剂的功效与价格反而被炒的越来越热。但凡是炼药师炼制的药剂上市后不久就会被人抢购。但一下子五十瓶的上阶聚灵露还是头一回。   此事一出,不少人都在向多宝阁打听炼制这些聚灵露的人究竟是谁,这多宝阁的管事三缄其口,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知此人乃是一位女修。这样一来,倒是愈发勾的人心中痒痒,想要知道这炼药师究竟是谁。众人都猜测这位女修身份不简单,久而久之,就给这位女修起了个药仙的美称。   王卉听到这个消息时,事情已经传遍了羽吉,王卉一脸复杂,她是真没想到,一个炼药师就会引起这么大轰动。看来自己还是对宗门外的事情了解太少。感谢那位管事替自己保密,否则麻烦就大了。   对于给自己起的美称,王卉很不谦虚地表示确实挺好的。   三杯茶过后,脚步缓缓迫近,王卉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来人。   公子依旧如玉,但二人都知,彼此之间,已经有所不同。   王卉垂眸,“你这补灵凝珠已经炼制好。还有,多谢你压下方家一事。”   谢长安喝下茶水,面上的笑容温厚纯良,让人见了就容易心生好感。但王卉却已经深知此人皮囊之下的蛇性。   遥遥相望,王卉倒想起了二人拜入宗门,闯天塔,后误打误撞被谢长安牵涉入了蛇神墓中的诸事。牵牵扯扯的一两年的,细细打理,就是长长一串。   “我母亲是虵族后代,其父母在大屠杀中侥幸逃过一劫,为了掩盖身世,从小她就被寄养在姚家。而后被谢勋瞧上美貌,迎娶回家。   母亲天资极好,谢勋自甘堕落,也要拉着别人一同堕落。他自己修为低,便见不得妻子比他修为高、天资好。怀我之时,他特意泄露了母亲踪迹,害的母亲被魔女所擒,母亲耗费了半生的修为,才击杀了魔女,逃了出来,却也因此落下病根,我也先天不足。   方家姐弟自幼与我一同长大,母亲还有意替我与方溪芮定亲,只因我不愿才作罢。   萧家图谋了百年虵族的传承,得知母亲的身世后,便立刻找上了谢勋与谢岭。为了得到母亲的身上的地图与我的扳指,他们拉了方溪芮入伙,仗着母亲对他们的信任,给母亲下了药,诛杀我的亲信,骗我回来。”   王卉没想到谢长安会居然讲起他的身世,微微一愣,却又想到,或许正是这经历,才让谢长安的性子如此复杂。   明明阴冷如蛇,狡诈多谋,却偏偏装的温润如玉,纯厚善良,博得他人好感。   王卉冷哼一声,“莫不是你在卖可怜?何必如此费力,你给我魂印,也救了我两次,我已经说过,你我两清了。”   谢长安拿起装着凝珠的玉匣,走出房门,回眸弯唇一笑,微微眯起双眸,“我信你,才会说这些。你我之间,全部两清。下一次相会,权当初见。还请师妹莫要心怀芥蒂。”   王卉眨了眨眼,猛地拍了拍脑袋,才明白这谢长安又在套路自己,顺着她的话,就将他算计的事情放了过去。   “下一次相会,我巴不得与你后会无期!”   此番事了,王卉在羽吉又购进了一些种子,休憩几日,就听到了谢长安病愈的消息,谢家摆了极大的宴席来庆贺。   王卉住了五日,反倒是听了一耳朵关于谢长安的称赞,多是称赞他管理有方,年轻有为,再不敢久待,立刻前往重阳城。 第88章 大荒漠   重阳城在最东边, 距离偏西的羽吉足足横跨大半个西洲, 而在这其中, 还要度过一大片的荒漠城市——灼阳之域。   如果不能在十一月之前赶到度过灼阳之域,只怕这一年中都找不到机会到达重阳城。因为十一月之后到三月之前,整个灼阳之域都会笼罩在一片大沙暴之中, 进去的修士,即使是金丹的修士, 都会迷失方向,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只能等到来年四月份了。   王卉搭了一个商旅的顺风车,才花了较短的时间, 赶在九月之前到达了灼阳之域。   此时正是日落之时,一片荒芜的沙漠与天际相接, 映上红彤彤的余晖,温度稍降, 但整个空气中还都是闷热高温的。   王卉身上已经又起了一层薄汗,即使是动用了自己的水灵根不断地凝结出冰雾来降低自己的体温, 也还是没有大作用。   “狼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见《志异录》上只说灼阳之域高温异常,却想不到连法术都抵挡不住, 你可与我解释解释?”王卉望向前方骑在龙马兽上的白发老者。   这老者正是商旅的头领, 姓名自己也不记得了, 人称狼叔, 为人仗义, 手下养了五六十只的嗜血狼,因此得名。王卉此前自己上路,一下子迷路了,被这狼叔指点,狼叔见其修为虽高,却入世未深,自己又正好路过重阳城,便载了王卉一同前往。一路上,王卉投桃报李地帮了商旅中的不少人治疗伤痛,也处理过散修流匪,帮商旅商旅也不再把王卉当做外人。再加上王卉修为乃是这些人当中最高的,众人对她也十分敬佩。   王卉在宗门时,见过筑基人数挺多,还以为自己修为虽排了前头,却也算不得太厉害,如今出了宗门,接触了不少小宗门或者散修,才知筑基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一些散修或许穷其一生也没有机会筑基成功。原来自己一直太过于小看自己了。   狼叔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狼牙坠子,“这里传说镇压着一个火系凶兽,就在这荒漠地下,那些高温与风暴全部都是它的诅咒。”   “没有办法能制住这高温吗?这样下去,只怕还没走出这荒漠,咱们就要热死了。”   “王前辈,你不要担心。再走一点,就可以找到荒漠中的绿城。那里可是一个阴凉地儿!”狼叔的义子云昭——一袭短打劲装的俊朗少年指了指不远处乌压压的阴影,说道。   王卉对这笑着应了应,实在不懂为何云昭一定要叫王卉为前辈,她虽修为比云昭高了不少,可却与他是同龄人啊。   王卉望着大漠美丽而壮阔的景色,心情前所未有的惬意。   休息够了,狼叔吹响了一声,队伍后面歇息的狼群站起身来,冲到最前方,向着绿城走去。   *   龙马兽跑的飞快,赶在了黑夜前到达了绿城。   绿城颇为排外,初来的修士难以找到好的落脚之处。幸好狼叔的商旅游走在四方,在不少地方都有接应他们的驿站,王卉也跟着沾了光,得以找到一个舒适的房间。   驿站门外已经停了不少坐骑,里面传来热闹的谈话声,人声鼎沸,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地方。   云昭将要卖给驿站的货物卸下,对王卉笑道:“咱们大概要在这停留个十几日,前辈若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参加驿站中的拍卖会。这是在大风暴来临之前,举行的最后一次拍卖会了。”   “当然,我可真是好运,赶上了最后一场,当然要去见识见识了。”对于云昭口中的前辈,王卉已经不再纠结。所幸云昭与她交谈,还是以同龄人的口吻。   “那好,开始的时候我通知你。”云昭将大批量的货物全部交给手下运到驿站仓库内,见王卉颇为好奇,又解释道:“我们商旅的一半货物都是要拿来在这拍卖的,在这赚的灵石就可以满足我们所有人一年的花销了。”   狼叔将狼群拴在了门前,狼群一声嗷呜,周围的龙马兽纷纷惊乱起来。屋内的人声也安静下来,王卉与云昭有些忐忑,狼叔却是漫不经心地推开了大门,一脸的坦然果敢。   一进大厅,屋内的几百人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一见狼叔脖间的狼牙,神色一变,才重新恢复了热闹。   “老狼,这边儿!”靠右边主位席面上的一位光头汉子向狼叔招手,狼叔一见他,便哈哈大笑上前去。云昭也是惊喜地叫了声“元叔”。   “卉丫头,这是驿站的东家,也是我们商旅的老客户,在绿城赫赫有名的侠士吴丞元。”狼叔又指了指王卉,对吴丞元道:“这是王卉仙子,与我们顺路,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   “吴前辈好。”王卉打量这位吴丞元,生的五大三粗的,却双目闪着精光却并没有多少贪婪,倒是可以一交。   吴丞元与狼叔相交甚好,见狼叔亲近王卉,王卉甚至与狼叔并肩站在前方,连云昭都要落后一点,而商旅众人也并无不满,可见其地位高。又听王卉帮了狼叔不少忙,便也十分亲热。“王姑娘来到这可别客气。要不老狼可要怪我不给他面子了。哈哈……”   王卉自是应承。倒是吴丞元身边的一位衣着华丽的肤色黝黑的女修对王卉十分排斥。   吴丞元没有注意到,还拉过那女修对王卉打招呼,:“这是我家女儿吴浅月。”   王卉颔首问候:“吴姑娘,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啦。”   吴浅月一向刁蛮任性,见云昭与王卉相熟,已是不喜。再打量一眼王卉,见其虽衣着素雅简单,却肌肤赛雪,五官端丽,又看看自己因常年在阳光曝晒下黑黢黢的肌肤,心中颇酸,扭头嘟囔一声:“哪里来的穷酸货,非要占便宜,倒贴着狼伯伯和昭哥哥来我们驿站,不知道是要勾引谁呢?”说完,还颇为幽怨地瞥了眼云昭。   王卉心中恼怒,算是明白了,这吴浅月明显对云昭少女怀春,故而才对自己有如此敌意,似笑非笑地望了眼云昭,王卉耸耸肩,我可是被你牵连的。   云昭被她打趣的面色微红,对吴浅月的无礼也心生不喜。吴浅月自小痴缠他,只是他只把她当妹妹,拒绝多次,吴浅月还是没有收敛。只要是他身边出现个女子,不管什么关系,吴浅月都会利用权势打压对方,自己不知替她赔了多少罪。如今云昭心中已经感到厌烦。   吴丞元拉过吴浅月:“你这丫头,都是被我宠坏了。赶紧给王姑娘赔罪!”他也是筑基七层的修为,看的分明,这位王姑娘的修为定然比自己高,这般修为在绿城又有多少?身上的衣服与首饰也都是不错的法宝,只怕不是大宗门的弟子就是世家子弟出来历练,哪里能让女儿得罪了去?   狼叔虽对吴浅月没多少好感,也不忍好友为难,劝道:“月儿这丫头是要好好教导一番。卉丫头,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卉见狼叔也开了口,浅笑道:“我自是不会。只是希望吴姑娘不要在这般不懂事了,毕竟年纪也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说罢,身上筑基十层的威压顿时向吴浅月震慑去,吴浅月脸色一白,望着王卉含着冷意的双眸,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吴丞元没去阻拦,有意要让女儿受一受教训。吴浅月见父亲与狼叔还有自己心爱的昭哥哥都没帮自己,不情不愿地冲王卉道了歉:“王姑娘,对不起。”刚说完话,就受不了捂脸哭着跑回了楼上。   云昭松了口气,一副脱险了的样子。对王卉道:“我可真佩服你,就这么给她逼走了。”   王卉好笑:“她修为不知比我弱了多少,让她走还不简单?你就这么怕她?你的修为可是比她高出好多。”   云昭一脸无奈:“她是女孩子,我总不能和她动手吧?再说了,我的修为可比不上你,元叔一直有意撮合我和浅月。”   王卉同情地望了望云昭,被这么一个痴情人缠上,还真是个祸水。   气氛缓和下来,吴丞元转移了话题,对狼叔笑问道:“老狼,你这次给我这拍卖会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席上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狼叔哈哈一笑:“你就知道图我的好东西。告诉你们,我这次确实是有备而来!”   一个男修面露喜意,急忙问道:“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狼叔有意打广告,笑道:“都是从羽吉和其它几个大宗门得来的好物。不少灵药都是你们在绿城找不到的。”   绿城贫瘠,修士想要修炼更是不易,一听此话,厅堂中的人都眼前一亮。   狼叔瞧众人反应,满意一笑,压低声音道:“而且此次我可带来可一个绝好的压底的东西。价钱少了,我可不卖。”   第一个问话的修士继续追问,狼叔便是含笑不答,只说拍卖会就可知道。   绿城中的修士一听,更是激动,议论纷纷,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狼叔这么有底气。   看到众人这般反应,王卉佩服狼叔鼓动人心的本事。不过一个酒席,就已经煽动起了八成以上的绿城修士的心思,对狼叔的货物生出了多少期待,到时候抬高些价钱也是容易的事儿。 第89章 拍卖会   血狼商旅的狼叔带来了一批好货的消息在狼叔的催化作用下不胫而走, 几乎是在两天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绿城, 但凡是绿城有些头脸的人物都想法子在吴丞元的得修驿站包了包间, 买了帖子,要参加这一年中最后的拍卖会。   身为驿站的东家,吴丞元早就赚疯了, 从卖请帖和包间中得来的灵石分出来了四成给了狼叔他们商旅。王卉也因此举更高看吴丞元一眼。此人虽精明好财,但更重义气。   辛苦了一年, 收获并不小。一连几天云昭他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王卉也替他们高兴。她跟这些热情的人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仗义而热情, 生活艰难却总不放弃,让人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难关。   拍卖会那日, 吴丞元特地给王卉送了一张上等包间的帖子,当作是吴浅月的赔礼。   王卉没有拒绝, 跟云昭他们说了一声,才知他们就在隔壁, 倒是放心不少。   一到拍卖会现场,乌泱乌泱的人挤满了大厅, 而二楼的包间和三楼的贵宾席都已经被人包满了,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知道这次狼叔会带来什么好东西。这大荒漠的, 灵草和灵石的影子谁都看不见!”   “我带了自己全部的家当来的, 但愿能买到些好东西!”   “爷爷我可是要拍卖一件绝世宝贝, 今日兄弟们的酒席我请了!”   “老娘的东西谁都比不上, 待会让你们开开眼界!”   ……   每个人都洋溢着兴奋, 满怀着希望而来,这拍卖会不愧是绿城大盛事。   这样的气氛最容易感染人,连一向稳重的云昭面上都带了些兴奋。   被吴丞元关了两天的禁闭,吴浅月还是第一次出来。一眼就见到了人群中玉树临风的云昭,刚想上前,就见到了一侧的王卉,狠狠躲了下脚,悄悄回了屋子。   王卉没见到那个大小姐,自然开心。   拍卖会开始,吴丞元忙着吩咐手下护送货物送入后台,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女儿何时不见了,反而觉得没有她来捣乱,自己清闲不少。   窈窕美丽的女修走上中间高台,面前摆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而每个参加拍卖会的人的面前都会摆设一个海螺,有意竞拍,对着海螺就可以报出自己的出价。   这绿城在大荒漠之中求生存,不少修士就靠着来往的商旅带来的货物进行修炼。不少的商旅就把自己搜集来的次等货物拿到这里贩卖,价格往往会比外面的价格高出不少。   王卉看了两眼,就认出了不少常见法宝丹药,便不敢兴趣了。   王卉对云昭问道:“既然这里如此贫瘠,他们为何不想办法出了这灼阳之域?   云昭道:“你或许不知,这绿城又名无罪城,这些修士大多都是被外面放逐而来的,亦或是被放逐的修士后代。金丹以下,一旦踏出了灼阳之域,便会被身上的罪印灼烧而死。因此他们才会不顾一切地修炼。”   王卉看着这些正在兴激动竞拍的人,丝毫看不出曾经是穷凶极恶之人。   拍卖会进入到高潮,台上的女修接连卖出了好几件东西,场下的氛围一次比一次热闹。   就在王卉有些无聊时,突然女修提上的一件商品让王卉手心一跳。   那来自于虵族的魂印突然滚滚发烫,魂印的器灵正欢呼雀跃,仿佛在向王卉呼号着快去买那个东西。   王卉安抚好兴奋过度的器灵,转眼去看女修究竟拍卖的是什么东西。   “今天这件特别售卖法宝乃是离光仙子所托售的,名唤飞花碎玉,乃是一柄难得长剑。属上品法器,但如今却为破损,故而只卖得五百块中品灵石。”   只见锦盒之内,玉剑冷光,恍若秋水,但奈何此剑早已经碎成了七八节,支离破碎地躺在其中,只有剑上寒光凌厉如旧。   那位离光仙子道:“此剑乃是我在上古虵族故地化龙池所寻,虽破旧,但也属于上品法宝,卖得这个价钱,也不亏。”   一位大汉叫:“你这黑心的。一把破剑卖了五百中品灵石,也不怕闪了腰!”   众人皆道此物虽好,但已经破损成如此,即使找了炼器师来修补,只怕也要花费许多,哪里值得?一时之间,倒无人出价。不少人都在指责离光仙子黑心贪婪。   离光仙子面上一红,怒道:“一群不识货的人物!”   见这般,王卉明白为何魂印如此激动。却也是犹豫不决,她身上虽不缺五百块中品灵石,但花费这些灵石去买一把残破的剑,实在不值。   感受到王卉没有动静,手上的魂印愈来愈烫,器灵在王卉识海当中闹腾个不停,仿佛在反驳王卉认为此剑乃是废品的看法。   王卉决定赌一把,对海螺喊道:“五百块中品灵石。”   大厅瞬间安静了一刻,只有离光仙子登时喜笑颜开,对着王卉的包间笑道:“这位仙子才是个好眼光!”   五百块中品灵石,可是能管了自己一个商旅小半年的修炼用度。在绿城是少有的大手笔。   隔间的狼叔劝道:“卉丫头,你可注意些,我知你有些身家可也不能这般花费啊!”   云昭也附和:“自是,这剑已经碎成这样,根本不值得。”   王卉笑了笑:“无妨,或许我也捡到宝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拿五百块中品灵石去买把废剑,哪怕是绿城的大富吴丞元也不敢一出手就这么多。对此,吴丞元愈发认准了王卉来历不简单,出手阔绰,庆幸没让女儿得罪了她。   王卉将五百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给了伙计,不过一会就将那碎剑送到王卉包间中。   刚碰了下碎剑,王卉被剑上的寒冰险些把手给冻坏了。魂印散发出淡淡威压,对这同族的剑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玉剑弹了弹,剑身上寒光一闪,原本残破的剑完好无损,正弓着剑身,十分委屈的样子。   王卉:“……”   王卉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这玉剑不想被别人认主,故而自己伪装成了一副残破的样子,如今被更高阶的魂印震慑,才不情不愿地显出原型。   玉剑自艾自怜了一会,感觉到王卉身具水木灵根,还算满意,剑光四散,就又碎成了千万颗水珠,银珠迸溅,正如飞花碎玉。转而飞入王卉身中。   王卉惊住,急忙查看体内,并无异样。   “飞花碎玉,得水而生,以水化形,遇水而栖,则人剑合一。”一行字体出现在王卉脑中,解释了此剑的特点。   原是如此,王卉大笑。此剑生有剑灵,即使自己不是剑修,但因身怀水灵根,亦可达到与其人剑合一的状态。而且这飞花碎玉剑遇水越强,但是有水的地方,就可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先前自己的清光剑报废根本没多少趁手的武器,这把剑倒是极为适合自己。   王卉对魂印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器灵又迅速跃动几下,显得十分高兴。   这个插曲已过,狼叔的货物都被卖出了合心的价格,就等着他口中的好货来大赚最后一笔,越到后面,商旅的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了。   云昭和狼叔倒是信心百倍,王卉好奇,问道:“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云昭眨眨眼,传音道:“保准你也没见过。”   这话一出,更让王卉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终于到达了拍卖会的压轴场。   众人因先前的传言对这压箱底的好东西翘首以待,不由得屏住呼吸,在心中猜测着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原本热闹的驿站骤然安静下来,正等待着最后的高潮巅峰时刻。   主持拍卖的女修望了眼介绍单上所描绘的商品,突然觉得双手有些颤抖。这可是绿城从来没有出现过宝物。女修觉得自己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清了清嗓子,女修激动地按下了身前的明珠,表情有些失态。但是却不会任何人去责怪她,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手下的玉匣之中。   “最后的这件珍宝正是血狼商旅的狼叔托售的五瓶上阶聚灵露,售价一百五十块上品灵石!”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绿城的所有人包括商旅的那些人都没有想到狼叔会是这么大的手笔。   药道因为与常理相悖,故而被认为是旁门左道。但是,没有人能否认,炼药师的辉煌时刻是炼丹师如何都比不上的。一旦一位入了药道的炼药师能够炼制中阶以上的药剂,她(他)无疑会被人们推崇。而绿城的人们,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在绿城中会出现上阶的药剂,而且还是他们最需要的聚灵类药剂,对于修炼是最为有效的。   听到聚灵露一名,王卉手一抖,险些将手中茶水打翻。没想到狼叔口中的好东西竟然会是自己卖出的聚灵露,又想起方才云昭的话,不禁尴尬。   “什么时候会出了能炼制上阶药剂的药师了?我上次还是在药女凌玥仙子的金丹大典上看见过的。难道凌玥仙子重新出山了?”一位三楼贵宾席的女修惊呼。   “不可能,凌玥仙子根骨尽毁,不可能再动用灵气炼药了!”   “究竟是谁得了这药道真传,不声不响的就闹出个大动静?”   “难道是重阳城少主夜冥幽进阶了?他可是横空出世的天才炼药师!”另一个商旅的男修消息灵通,不禁问道。   关于这位神秘炼药师的猜测不断,但没几人猜到了是凌玥仙子的徒弟王卉,毕竟王卉名声也只是在六大门派中较为响亮,也没有传开过。   看厅中众人的反应,话题的中心人物王卉才知如今一个炼药师的荣耀程度。又想起玉虚门因为师尊根骨废了,不能炼药,且又有只收一徒的规矩,宗门就将药园传承荒废了,弃药择丹,岂知他们舍弃的乃是一片珍宝。   这上阶聚灵露虽令人痴狂,但是一百五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也不是小事。大厅中的人没几个开口叫价。   “三楼二号座出价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一声叫价开出,就仿佛引燃了炮竹。二楼、三楼接二连三地报出了越来越高的价格。   “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一百五十一块上品灵石!”   ……   最终价格定格在了一百七十六块上品灵石上。这个价格比王卉卖出的价格足足高了七十六块上品灵石,狼叔可算是赚翻了。王卉也为其高兴,有了这些资本,商旅的人就可以有更好的修炼资源了。   然而,当吴丞元派人去提货时,却发生了突变。   “不好了,聚灵露丢失了!”   伙计慌忙地跑进来,大喊道。   驿站中一下子沸腾起来。商旅众人和吴丞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偷东西,还是这么珍贵的。 第90章 打脸   购买狼叔的那位客人是一位年轻男修, 正是绿城中有名的修士宋疏朗, 听说聚灵露丢了之后, 便下楼,找吴丞元和狼叔要给个交代。   “这一次的交易我希望吴老板能给个交代,我知道您与狼叔交好, 但是还请您能秉公办事。”宋疏朗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花了大价钱买聚灵露, 就是为了从筑基巅峰早日突破金丹期,从大荒漠中出来。聚灵露好不容易给了他希望, 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可想而知他的怒火。甚至怀疑是吴丞元自己监守自盗了。   吴丞元脸色微白:“我一定会尽快将聚灵露找出来。”说罢, 他对手下道:“你们将驿站包围住,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将所有人都叫到大厅来,进行全面搜查!”   留在大厅中的客人们都在低声讨论着究竟是什么贼, 能在防备森严的拍卖会当天偷了最宝贵的货物。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侍卫们搜查了一遍又一遍, 还是没有结果。甚至用来保护货物的阵法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宋疏朗已经不耐烦:“吴老板,你究竟能不能给我个交代?我看不会是你们两个好兄弟监守自盗,又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摆脱嫌疑吧?”   吴丞元素来爱惜名声, 被这句话气的脸通红, 但只因聚灵露乃是在自家拍卖会上失窃, 也只能忍下怒气, “吴某在这绿城之中也算是薄有名望, 怎会干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更何况,我也没必要,为了这些上品灵石毁了自家驿站,岂不是得不偿失?”   宋疏朗正欲发话,不知何时,原本一直没见人影的吴浅月走到了吴丞元身侧,双眉倒竖:“这并不能怨我们驿站。众所周知,我们承月驿站在绿城一向是有口碑的,以往举办了近百次的拍卖会,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怎的就今日就发生了这等大错?”   离光仙子道:“你这话倒是话里有话啊,难不成你是想说是今日来的商旅和顾客出的手喽?”   众人一听,不管是客人还是商旅纷纷不满道:“我们在驿站都来过多少回了,都是老熟人,吴大小姐你这般对得起我们嘛!”   吴浅月见惹了众怒,慌了一下,眼神瞟了瞟王卉,立刻道:“我并非是此意。大家都是我们驿站的老客人、老伙伴了,很多都是绿城的自己人,浅月就是想怀疑,也不可能怀疑你们,只是我怀疑的却是一位今日的新客人。”   王卉一听,这驿站中除了来往的商旅,外客便只有自己一人。原来吴浅月是想把污水泼到自己头上,又想到自己好像没在拍卖会现场看到过吴浅月,皱了皱眉:“你这话是说是我偷的聚灵露了?”   吴浅月笑道:“我并非是怀疑你,只是在座众人当中只有你是新来的,我们都不熟悉,而且你来了,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不免太巧了吗?你虽修为好,但浑身没有太好的法宝,想必没什么钱财,这修为也不知道是怎么升上去的,难免你不会为了修炼而偷盗聚灵露。先前也说了,保护货物的阵法没有被破坏,以你的修为,出入这等阵法,想必不会太难。狼叔又对你十分信任,获知聚灵露的储存位置也不是难事啊。你若说你是无辜的,那你能否拿出证据?”   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比起初来乍到的王卉,众人当然更加相信更熟悉的吴浅月,更何况吴丞元为人诚恳,驿站的名声也很好。一时间,倒有不少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王卉身上。更有甚者,直接给王卉定了罪,也不顾王卉修为,叫道:“你这贼人,来我们绿城到底是什么心思,还不快交出聚灵露!”   云照急忙为王卉辩解道:“非要把贵重的法宝摆在明面上,才算是有钱人吗?前辈她可是能用五百块中品灵石去买一把破剑的人,怎会去偷盗聚灵露,而且前辈与我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想要下手,大可在运货当中便下手,何苦等到今日?要知道,王前辈一路上为我们挡掉了不少流匪,怎会是那等小人?”   吴浅月见心上人为王卉辩解,心中嫉恨更深,“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瞧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忍到现在,说不定就是为了更多的算计。你可知道她是哪里人,她是什么身份?昭哥哥,我可是与你青梅竹马,你怎就不相信我?况且,她若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我自然不会冤枉她。”   “这······”云昭也被问住,王卉确实没有向他主动透露过身份和家世。   吴浅月见此,更加信誓旦旦,仿佛已经认定王卉就是心思不轨的奸人:“这王卉不肯与你们坦诚相交,又不肯透露身份,难保不是怀着什么怀心思!”   云昭歉意地望了望王卉,而狼叔却在此刻开口道:“我相信卉丫头。我老狼跟不少人打过交道,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两分的,自认还不会看不清楚谁是心存算计,谁是真心相待!”   狼叔说完,望了望一脸怒气的吴浅月,眼中透着淡淡的冷意。   吴浅月何曾被狼叔这样讥讽过,面上一白,却更恼怒这素来疼爱自己的狼叔竟然维护一个刚刚相识的、来历不明的女修,忍不住顶嘴:“兴许您这回就看错了人呢?”   “浅月,怎么跟你狼伯伯说话呢?”吴丞元责怪道,看向王卉的眼神也存在着一丝怀疑。毕竟比起王卉,他自然更加相信亲生的女儿。说到底,他也是希望是王卉做的此事。如果查出是内贼抑或者是熟人作案,都会闹得不好看。   狼叔一发话,商旅众人也都站出来表示相信王卉。   王卉感激地望了望他们,转而对一脸正义凛然、势要惩奸除恶的吴浅月笑了笑,“你说的证据我倒是拿不出,因为我本来就没干过这等下作之事。”   吴浅月眼神一飘,指着王卉:“别再强词夺理,说不定,那聚灵露现在就在你的手里呢!”   王卉眨了眨眼,“的确,我储物镯里的确是有聚灵露。你猜的可真准啊。”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说是这王卉自己承认了罪行,偏她笑的机灵动人,一脸的光明磊落;说她无辜,她却一口承认了。就连血狼商旅众人也被弄糊涂了,只有狼叔一脸无奈的笑意。   云昭急道:“你怎就承认了?难不成你还怕了她,有义父在呢。”王卉只好安抚好他,表示自己自有主张。   吴浅月瞪着她二人,对吴丞元道:“爹爹,既然贼人已经承认了,赶紧将她捉了去,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吴丞元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卉,“还请王仙子将聚灵露交出来吧。此事,我定会向绿城求情。”   宋疏朗厌恶地看着王卉,“先前是我情急之下错怪了吴老板。吴老板和狼叔也是识人不清啊。还请吴老板不要宅心仁厚了,我是不会原谅这等小贼,让其坏了绿城的风气!”   王卉眸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求情?呵,怕是用不着了。不就是聚灵露吗?”   吴浅月幸灾乐祸地道:“昭哥哥,你现在看清楚她是什么人了?亏你还不相信我!”   云昭错眼不去瞧她,只盯着王卉的举措,他相信,此事她自有办法处理。   王卉打开储物镯,掏出一瓶聚灵露,吴浅月登时眼前一亮,面上笑容更盛。   王卉瞥了瞥吴浅月的表情,冷笑一声,从空间里掏出一瓶又一瓶的聚灵露,这种打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整整一百瓶的聚灵露就放置在众人面前,绿城众人咽了咽口水,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聚灵露,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而吴浅月的脸色在王卉拿出第五瓶聚灵露的时候,变得幸灾乐祸,然而随着王卉手中的聚灵露越来越多,吴浅月已经呆愣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王卉好笑地看着吴浅月如今的丑态,不屑地望了望一脸贪婪却依旧故作正义之态的绿城众人:“怎么样?吴大小姐,我还用解释吗?你以为,我有这么多的聚灵露,还需要去觊觎区区五瓶的聚灵露?”   吴浅月面色惨白,更是失态地大喊出声:“不可能,你一个散修,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的聚灵露?一定是假的,就是你故意拿来欺骗我们的,谁知道你这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吴丞元看着女儿的神态,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急忙请来了拍卖会中鉴定货物的鉴定师。“月儿说的有理,还请王仙子让鉴定师鉴定一下,这些是否是聚灵露。毕竟聚灵露难得。”   吴丞元看了看吴浅月,挣扎着捏了捏手,偷偷给鉴定师使了个眼色。   鉴定师打开一个瓶子,便被浓郁的灵气给震撼住了。绿城哪里感受过这么精纯的灵气?颇为享受的吸了两口,鉴定师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看了看手中的聚灵露,眼中掠过一丝贪婪,又不屑地道:“这分明就是普通的清露,王仙子,您就别糊弄我们了。”   此言一出,众人以为王卉仍是在垂死挣扎,不禁唾弃万分。   “看起来挺简单的女孩,心眼可真不少。”   “偷东西偷到我们绿城头上了,该给她点颜色瞧瞧。我们一群人,总敌得过一个筑基十层!”   “我们驿站竟然进了这个贼手,真是脏了地方,多亏了大小姐明察秋毫!”   ······   吴浅月大喜,她就知道爹爹肯定会庇护自己的,就等着看这王卉身败名裂,万人谴责的场景了!   王卉冷笑,她自己炼出来的聚灵露,怎么会不知道?当下祭出素月鉴,抽出几些药灵,在掌中开始炼制聚灵露。   登时满堂寂静,原本对王卉的指责赫然停止,不少人的嘴巴依旧张着,半天合不拢。   众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手上的动作,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不禁用手捂着心脏,生怕它跳了出来。   云昭已经被王卉接二连三的动静弄得目瞪口呆,望着身侧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狼叔,咽了咽口水,将心按了回去,才说出话来:“义父,您早就知道了前辈是个炼药师?你竟然不告诉我!”   望着云昭控诉的眼神,狼叔无辜地笑了笑:“我也是才知道的,就刚刚!”   云昭撇撇嘴:“信你才怪!”   王卉这厢已经炼制好了一瓶聚灵露,浓郁精纯的灵气就此四溢开来,就连一脸羞愧的吴丞元都不禁靠近几分。   王卉笑着望向鉴定师,摇了摇手里的玉瓶:“好像我比你更了解这些是不是聚灵露。”   吴丞元已是一脸灰败。他当年闯荡四方,因意气用事屠杀了一个城池的人,才被放逐到了绿城。但他自诩英雄好汉,虽敛财,却也取之有道,在这绿城闯出了一番天下。但唯独一个女儿,溺爱成性,如今更是为了她,葬送半生清誉!   吴浅月更是不可置信,明明一切都算计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个岔子。   “吴老板,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承月驿站的鉴定师不挺厉害的嘛?怎么连差别这么大的聚灵露和清露都鉴定不出来?”   而原先那对王卉百般不待见的驿站手下就如同缩了头的乌龟,再也生不起什么威风。   一声声的质问让吴丞元头脑昏疼,只得求饶地望着王卉,希望其能手下留情,至少给驿站与吴浅月留些颜面。   王卉避过吴丞元的恳求,这一回算是看错人了,吴丞元算得上是个好人,可前提是没有吴浅月的影响。一旦遇到了吴浅月,再卑鄙的事情也会做的出来。   “各位,第一这些聚灵露本就是我所炼制,从羽吉多宝阁售出,再被狼叔带了来拍卖。试问,我一个能自己炼制聚灵露的炼药师,会去贪图区区五瓶的聚灵露吗?   再者,在拍卖会的时候,吴姑娘全程都没有出现过,怎么聚灵露丢失一事发生了,就立刻及时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并信誓旦旦地指责我?   第三点,身为鉴定师,既然先前能够鉴定出狼叔手中的聚灵露,又为何到了这却鉴定不出我的聚灵露到底是清露还是聚灵露。这其中必然有人指使其隐瞒真实结果。那么能够指使鉴定师的人会是谁呢?不言而喻。   还有,身为驿站的大小姐,对于驿站了如指掌,知道聚灵露的位置和阵法都不是难事。虽然吴浅月的修为低,但是她的身份,照样可以自由出入阵法。这样看来,貌似吴浅月,你的嫌疑比我更大些吧?”王卉口齿清晰地将每一个疑点都提出来,到了最后,绝大多数的人已经开始相信是吴浅月的手段。   吴浅月还在狡辩:“根本不是我,就是这个鉴定师自己贪心,才会乱说结果的,一切都是他的,对,一切都是他的罪责!”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何确定聚灵露一定会在我的手上,还一口咬定是我拿了聚灵露?”王卉缓缓伸出神识,运用控神术对吴浅月的神识刺激一下。   吴浅月瞳孔猛地一缩,得意道:“是我让阿净收拾东西的时候,将五瓶聚灵露放到你的屋子里。你那么穷,看到了肯定会拿走。即使你不拿走,我到时让人搜了屋子,照样能证明是你偷了聚灵露。”话音刚落,吴浅月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哭着解释道:“是王卉控制我说的,这根本不是事实。”   然而,根本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她。王卉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收拾东西的人会叫做阿净呢?   王卉顿了顿,弯身在吴浅月的眉间点了一下,轻轻抹了些东西,对着吴浅月笑着低声道:“你既然敢算计我,就别怪我太狠!”这些手段,只会让吴浅月封住根骨,面容溃烂,但对性命却是无碍。既然吴浅月想让自己尝尝被人唾骂的滋味,那就让她去经历一下千人唾其万人辱骂的滋味!尤其是顶着一个丑容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岂不是更难熬?   看着吴浅月惊恐的眼神,王卉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一见王卉漂亮地打了个翻身仗,商旅的人都松了口气。云昭满眼崇拜地望着王卉道:“前辈真厉害,却连我们都瞒着,害我们提心吊胆的。”   王卉行礼:“当时多谢几位挺身支持。”   而此时,听到了王卉的一番话,原本被吴浅月一番话给误导的人已经幡然醒悟,满脸羞愧,给王卉赔礼。王卉一一收下,总要给狼叔一些面子。   “这吴浅月也是我们看大的姑娘,怎么长大反而心思歪了呢?”   “也不知王仙子得罪了她什么,就被这么算计。这要是算计成了,我们还不是要把王仙子给误伤了,这可是欠因果的罪过。”   “还不是为了云昭?以前的孙淼仙子,云梦姑娘,还有再后来的歌姬墨兰,但凡是和云昭有了交际,甭管是什么关系,都让这吴大小姐背地里借着驿站的势力给‘惩戒;了一番。还弄出了一条人命!”   “吴老板一生都是风光霁月的,没想到临老,还被个闺女给败坏一生清誉。”   那些熟悉的人的一声声责怪,仿佛是巨刃,一把一把地插在吴浅月的心头,忍不住掩面痛哭,她不敢去看昭哥哥厌恶的眼神,心中分外的委屈。她也不过是希望昭哥哥能够远离那个王卉,能将王卉赶出绿城罢了,一没害人二没夺财的,爹爹是自愿帮她的,关她什么事儿。以前的那些女人,是她们自己不知廉耻,是自找的。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罪过啦?   吴丞元望着女儿在痛苦,心中是又悔恨又心疼。悔恨的是没有将女儿教好,以至于酿成今日后果。心疼的是一向娇惯开朗的女儿竟这般痛苦,前所未有,更担忧王卉不知对女儿做了些什么。   狼叔望着吴丞元,叹了口气:“早就跟他说过,不要太过娇纵月丫头,可他偏偏听不进去。浅月心思不正,大家都能看出几分,只有他仍相信自己女儿天真无邪。这下子,算是报应来了!”   王卉道:“自己做下的因果,总是要偿还的。狼叔,您也别太伤心。绿城中的人大多只是厌恶吴浅月,对吴丞元还是同情的。只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狼叔道:“这些我还是明白的。老吴到底也不是无辜的。”   云昭沉默了下,走到吴丞元面前,一一将他掩在心底,为吴浅月遮瞒的丑事全部告诉了吴丞元。吴丞元惊愕:“怎么会,明明月儿说,是那些女子嘲笑她,辱骂她,她才会让侍卫将那些女子赶走,也只是赶走而已,何曾······”到最后,吴丞元自己都无法再去替女儿辩解。   今日的一切事情严重超出了吴丞元的想象,胸口一痛,吴丞元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含血呢喃道:“原来我一直都错了,是我害了月儿啊!” 第91章 夜话重阳城   王卉看了看自己拿出的一百瓶聚灵露, 倒有了个主意, “我这些聚灵露于我没有太大的用处, 可否转卖给大家,也好给我赚些灵石?”   绿城众人已经是巴巴地望着这聚灵露许久,听了王卉这话, 还以为自己是做了梦,再一想她自己便是炼药师, 何曾愁了这些,大喜过望, 急忙道:“多谢王仙子啦,可是价格如何?”   王卉扬眉笑道:“这些聚灵露多了, 价格自然不会太高,每瓶二十块上品灵石就可。”   这个价格虽然也不便宜, 但比起拍卖会卖出的价格,已经算是良心了。每个地方都有富人,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王卉手中的聚灵露已经卖出了大半, 手中又多了七八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   那些人对王卉先前还怀疑,如今占了便宜,一个个都不好意思, 面露羞愧。王卉见此, 趁热打铁:“诸位, 我还要在这绿城之中待些时日, 不想再被烦心事儿操心了, 还请诸位劝说吴大小姐,莫要再去胡闹了,毕竟,我也不想与大家交恶。”   绿城众人一听,更觉得王卉是通情达理之人,不觉对吴浅月更厌恶了些,若是王卉当真因她而与众人交恶,岂不是会害得自己没法买的到聚灵露?纷纷表示道:“放心吧,王仙子,我们自然会看好吴浅月,好好教导她,不会让她再去叨扰你了。”   王卉笑容更盛,只怕此后吴浅月在绿城的日子可是难熬了。   那宋疏朗原不好意思找王卉说话,一见王卉要走,方急道:“王仙子,我掏高价买了聚灵露,如今却没收到货,王仙子可否给我补货?反正你与血狼商旅是一同而来的。”   王卉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交易这件事是由驿站的拍卖会一手接管的,你找他们去要啊,找我做什么。你先前不是还说不要饶了我,十分恶心我的吗?抱歉,我记性好,又记仇。你何必委屈自己,去找那宅心仁厚的承月驿站解决去!”   *   发生了这样的一出事情,狼叔与吴丞元多年的交情中,已然产生嫌隙,自然没了心情在这驿站中住下,幸好,因王卉炼药师的身份爆了出来,绿城当中有人巴不得去请狼叔王卉他们住其他驿站。   邀请王卉与商旅的正是那卖给了王卉飞花碎玉剑的离光仙子,她并非是外商,而是客居在绿城之内,一年之中也有不少时间是在绿城之中居住的。这倒是让王卉啧啧称奇。   那群绿城人为了逃出绿城,拼了命地修炼。而这离光仙子却是对于居住在绿城十分乐意。倒真是个奇怪的人。   离光仙子的住处就是她所开的一家酒楼,自己起了名字,就叫无名。   离光仙子为一行人都倒了一杯酒水,清洌洌的酒水荡漾在瓷碗之中,很有几番凡间江湖的意蕴。   “我这酒水,可是难得的好酒,专门去凡间打来的,一碗低于三个下品灵石不卖。”离光仙子妩媚地说道,话音刚落下,商旅中不少已经喝了一口酒水的人立刻喷了出来。   “你这女子,亏我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的灵酒,不过就是毫无灵气的凡酒,一碗三块下品灵石?是不是缺钱缺疯了?”   离光仙子娇嗔一眼,瞬间与商旅中的豪爽人嘻笑了一片。   云昭双手不断地摩挲这瓷碗的边缘,时不时抬头望一下王卉,样子倒有些像娇滴滴的小姑娘。   王卉搓了搓胳膊,“云昭,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何必婆婆妈妈?”   云昭红了双颊,险些让王卉以为云昭对自己动了心思,“前辈,晚辈不知这样是否是失礼了,但晚辈还是想请教一下,前辈究竟是什么个来历。“   这回轮到王卉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这云昭是怎么了,好不容易二人像同龄人相处了,这一下子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王卉擦了擦嘴,毫不在意地道:“我与你差不多大小,你也不过比我大了一岁多,何必老叫我前辈前辈的,自己又自称晚辈,生生把我叫老了好多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呢。”   云昭听了却是双手一颤,差点将瓷碗给甩了出去。一双眸子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王卉的脸,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与我同龄?!这怎么可能呢?”顿了顿,又尴尬地道:“我看你的修为,又见你是个散修,还以为你已经活了七八十岁的呢。”   “散修?”王卉轻笑:“我又何时说过自己是个散修,你还真是想多了。我也不瞒你,我正是玉虚门凌玥真人的弟子,此次出行,正是为了给师尊寻药。我这一手炼药的本事可是跟师尊学的,如今我也不过是她的四成功夫而已。”   云昭听到玉虚门,眼中升起向往之情,待听到王卉乃是为师尊寻药而来,便道:“你定然会心想事成的。我说你这一手炼药的功夫好看又了得,定是得了凌玥真人的真传了。不过你也是的,这么久了也不告诉我你与我同龄,我每天对着一张年轻的脸,却还要一口一口一个前辈,别提多别扭了。你也占了我不少便宜了。”   王卉无辜地眨了眨眼:“这可不怨我,又没问我。我可是和狼叔说了的,我与你同龄,难道狼叔没跟你说?”   狼叔心情已经好转,见到云昭吃瘪,哈哈一笑,云昭幽怨地望着狼叔:“义父,你就喜欢看我出糗。”   “小药师,你这下一站是要往哪走?”离光仙子突然走到王卉这桌,问道。   王卉沉吟一刻:“要去重阳城,那里千机阁的千机老人据说无事不知,或许能知道怎么才能治疗好师尊。”   “重阳城啊······”离光仙子呢喃道,嘴角一丝笑意稍纵即逝,“重阳城可是与药园很有些瓜葛。”   王卉听了,倒来了兴趣:“可否讲解一下。我也只是从地图上得知一些关于重阳城的消息,只说它是由夜氏家族一手掌控的,里面很是奇异,几乎全部的产业都有夜氏族人直接掌管,只有千机老人的千机阁是个例外。”   离光仙子点点头:“你说的只是一小部分。只是你不知,这夜氏家族与你可是缘分深得很。”   王卉道:“这怎么说?”   离光仙子眨眨眼,“你可知药园的先祖青菱仙子姓什么?”   王卉被她问的一愣,这倒是不知。离光仙子呵呵一笑:“这青菱仙子这个是姓夜!”   王卉问道:“难不成这青菱先祖竟是夜家子嗣?可若是出自一家,药园也该和夜家更熟悉点,为何我师尊从未提过此事?”   离光仙子耷拉下嘴唇:“是有血缘关系,却更是有仇!”   不等王卉发问,离光仙子便设下了隔音墙,说:“夜家也勉强算是青菱仙子的后人。昔日青菱仙子与摇光真人被逐出家门,后来二人扬名天下,建立了玉虚门。这夜家人得知青菱仙子手中有药园至宝,便上门讨要,说青菱仙子出自夜家,这些传承自然也要归夜家人继承下去。   青菱仙子和摇光真人自然不依,这夜家人不敢和摇光真人作对,便用青菱仙子的父母性命逼迫,无奈之下,青菱仙子只得交出了《药王经》的上卷,夜家人才凭借这半成的药园传承发展出了如今的重阳城,甚至自号药王,声称青夜家才是真正药道正宗,药园不过是其分支罢了,每百年还要举行一次药王大典。先前药女含株携其弟子凌玥上门挑战夜家炼药,夜家大败,自此重阳城封城近百年,不过是近五年来,才开了城门。   这一代的夜家的少主夜冥幽倒是个厉害角色。他原本神智混沌不清,不得入道,是以得了不少欺辱,连他的未婚妻都与其解除婚约。而后在五年前突然觉醒神智,甚至仅仅一日就得到了《药王经》的传承,一举炼制出五百瓶的増元剂,使得夜家不少青年弟子得以筑基,在这东方可是一举扬名。而后自然是有怨报怨了。其未婚妻的家族在其威压下,将未婚妻逐出家族,任由夜冥幽发落。而最近,这夜冥幽倒是要前往玉虚门,好生羞辱一番凌玥真人,一雪当年夜家耻辱,夺回药王传承。”   离光仙子原先还算是理智,但到后来,声音之中已经饱含恨意。不过她口中的剧情却是十分耳熟。   王卉一听这夜家,心中便自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排斥之情,待听到夜冥幽此人,怕是这夜冥幽不是夺舍便又是了穿越,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嗤笑道:“不过只是用父母来逼迫青菱老祖才得到的《药王经》,也敢侮辱药园?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些廉耻之心,扭曲事实!”王卉顿了顿,望向离光仙子,“敢问仙子,你又如何得知的这些秘闻?”   离光仙子神色一痛,弯唇笑道:“我正是那有眼不识珠的未婚妻。那些人只骂我不能坚守如一,水性杨花,攀附权贵,纷纷嘲笑我有眼无珠。可谁又知,那夜冥幽自幼与其表妹相好,是他求我解除婚约,而后他恢复了神智,却是道我背信弃义,害他被人嘲笑,便要废我修为,他表妹更是将我送到了春月楼,我在那群人渣里足足挣扎了五年,才趁他们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恢复修为,逃到了这绿城。”   王卉不用想也能猜出那春月楼是个什么地方,不禁问道:“你那么好心地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离光仙子痴狂了,幽怨的眼眸盯着王卉,楚楚动人,紧紧抓住王卉双手:“夜冥幽对我那么狠,那么无情,你难道就不可怜我吗?你身为正派弟子,不就是要行侠仗义,惩处奸恶吗?何况夜冥幽和苏心玉这二人这般歹毒。   更何况既然你我都与夜家有怨,我如今修为尚未完全恢复,去了重阳城,怕是会被人认出来,你修为比那夜冥幽高上两层,背后又有玉虚门,替我杀了夜冥幽,毁了夜家,又怕什么?顶多就是被小惩一番,不会害你性命啊。”   道德绑架玩的可真爽啊!我是该你的啦?呵呵。王卉一把甩开离光仙子的手,冷声道:“我与夜家有什么牵连,我自会处理,不关你的事儿。他若犯在我手上,我自然不会手软。   你与他有仇,大可自己去报仇,也与我无关。自己不敢,就非要逼着毫不相关别人去,还说得冠冕堂皇,我活该就要给你拼命?我们之间可没什么牵连。我是玉虚门的弟子,我修为高,也是我自己修炼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义务去帮你报仇,我又没欠着你什么!你既然面子那么大,那么可怜,大可去找一个甘愿能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去啊!我可不想!”   说罢,王卉撤下隔音墙,狼叔与云昭不知她二人说了些什么,此时见王卉眉端冷凝,不由得为她担心了些。王卉扯出一抹笑,“没事,刚刚遇到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这一夜可真够扫兴的。”   瞥了眼因王卉一番话而晃神的离光仙子,王卉纵使觉得这女子遭遇凄惨,可也没那么善心大发。还是早些离开, 第92章 重阳城内   经过吴浅月一事, 吴浅月和承月驿站的名声在绿城已经是烂大街了。过了半月, 王卉只听说这吴浅月受了伤, 不能见人,吴丞元卖了驿站,重金求药。   狼叔闻此, 也叹息:“想当年吴丞元也是难得的好汉,如今却被女儿连累至此。”   云昭安慰道:“这正是天道轮回, 好坏终有报。义父,你也不用太过伤心。”   待在绿城半个月, 商旅的货物已经卖了大半,狼叔怕耽搁了王卉的行程, 故而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重阳城。   刚刚走到城门, 一行人就见到一位女子正面带黑纱,遮住了面容, 神魂颠倒地走在街道之中,凡是靠近她的人纷纷躲避开来, 均是一脸嫌恶。   云昭瞧见那女子身影,一眼就认出正是多日不见的吴浅月。   吴浅月缓缓走到一个铺子上,笑嘻嘻地冲着小贩叫道:“昭哥哥, 你怎么还不回家啊?爹爹做好饭了。”俨然就是一个痴儿了。   风轻轻吹过, 正好吹开了吴浅月面上的黑纱, 露出溃烂的皮肤以及凌乱的疤痕, 小贩看了一眼, 就立刻嫌恶让其走开。   云昭沉默许久,才转头对狼叔说:“走吧。”   *   时近正午,太阳正热,守城的护卫一身黑色长袍,右臂袖子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了个夜字。护卫们两三个聚集在一起,趁着四下无人,偷懒闲聊。不知不觉,话题就聊到了近些日子名声传的很远的药仙身上。   “不知道这个药仙是不是那玉虚门中,药园的弟子,咱们家少主可正准备着去上药园比试比试去。”   “少主一出马,肯定会成功,听说凌玥那女修,生的年少俏丽,门下也有一个女弟子,说不定少主好这口,将她们师徒二人一块收了,共享齐人之福。”   “你就不怕苏心玉夫人发怒?”   “哼,少主若是喜欢,谁能拦的住?你没见,少主这些年往家里娶了四个夫人了,各有千秋。各个争风吃醋,就跟缺了少主不行一样,哪里像是个修真的修士的呢?”   “这倒也是。要是少主能将玉虚门药园中剩下的传承拿来,咱们夜家的势力必定会更进一步,也不必拘束于重阳城一城之中。”   正说话间,突然远处的山丘上扬起阵阵尘沙,地面上传来了蹄声。   护卫长赶忙张望,一群身着劲装,衣着鲜艳各异的队伍正骑着龙马兽赶来,身后跟着一群毛发雪白的狼群。   过了不久,一行人来到城门前面。为首者乃是一位须眉如霜,面容清瘦的布衫老者,身侧跟着一对年轻男女。男修容貌俊朗,笑容洒脱,一身劲装短打,隐隐显露出肌肉线条,精神奕奕。女修容貌清秀,秋水凝眸,黄裙白靴,弯眉一笑,别有动人之姿。   三人之后,正是二十余人的商旅队伍,五十多只雪白毛发的噬血狼正跟在其后。   “你们是什么人?”护卫长站在城墙上隔空喊话,狼叔拽下脖间的狼牙交给护卫长,护卫长一瞧,脸色才不再紧张下来,下令开城门。   王卉见了,不禁感叹狼叔闯荡过那么多的地方,与这么多地地方都有些交际。   这一行人当中,寥寥几位女子,大多都因久经风霜或年岁已大,几人之中竟数王卉姿色最好。且王卉此时年已二十出头,生的身段玲珑,兼备内中秀媚,眉眼风致已成,细瞧上去,亦是别有风韵,正如春风暖阳,令人心生好感。   那几个护卫瞧了去,不免悄声嘀咕:“这个女修生的不错,不知咱们少主会不会看上?”   “看起来虽是散修,模样不算太出彩,但这身段再加上这修为,比那几位夫人不差些什么。”   “可是看着这女修举止有礼大方,不像是在床上放得开的,咱们少主不正是喜欢这放得开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春月楼的花魁,不也是看着一个个跟个仙子似的,私底下不知是怎么个浪荡的。这个女修,谁知道呢?得要尝过才知道滋味嘛!”说完,这护卫还颇猥琐地笑了笑,其余的修士的眼神也不怀好意地在王卉周身游荡一圈。   王卉刚刚下了龙马兽,正听躲在墙角的几人龟龟缩缩,眼神时不时扫视自己,仔细一听,竟是那等秽乱之言,怒火中烧,一掌打出,正将几人打得几个倒仰,骨头折断,喷出几口鲜血,就直接滚着进了城门之中,连连求饶。   护卫长正是筑基五层的修为,看不透王卉的修为,不禁纳闷,何时这血狼商旅招募了一个这般年轻厉害的女修。自己筑基五层的修为,在整个重阳城中的年轻一辈中已经属于靠前的了,这女修的修为已经能让自己感到威压,肯定高了不止一层。护卫长面色微白,不敢得罪,上前赔罪:“都是在下管教不力,还请仙子海涵。这毕竟是夜家的地盘,还望仙子不要继续追究了,在下定当严惩这几人对仙子的不敬之处。”   王卉原已动怒,此时见他提到了夜家,不知怎的,猛地生出一番火气,一记掠风斩风刃扫向护卫长,硬是将其踢出了十尺之外。那其他护卫原就修为不如护卫长,此番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云昭皱了皱眉,王卉素来稳重,怎么今日会这般轻易动怒?“你怎么了?”   王卉火气稍减,也不由得好奇,自己怎一听到夜家,就轻易动怒,莫非是因为夜家对药园不敬?   见王卉没了旁的动作,护卫长松了口气,又想到自己竟是在一众手下面前被一女修一招就打得如此狼狈,颇觉羞怒:“你这女修,不知夜家在重阳城的地位不成?竟如此狂妄!”   王卉目光深深,粉唇勾出一抹笑意,道:“听闻夜家也是有名的家族,怎不想这手下护卫竟如此龌龊不堪,他们自己找打,我自然成全他们。你若是想要报复,就尽管去啊,我倒要让众人瞧瞧,这夜家人实力比不过,就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本事有多大!”   护卫长一时嘴塞,并不敢让王卉将自己被一招打败的消息说出去,憋得脸色青黑,只得放了王卉与狼叔等人进城。   城中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街道两旁都挂了写有“夜”字的幡旗,贩卖各种货物的店铺比比皆是,但最多的还是药草铺子和药店。   几人边逛边走,云昭好奇道:“我怎看不出你今日火气那么大?”   王卉道:“他们辱及师尊,又毁我名誉,我自然不能松手饶过。”却又想到,自己先时实力弱小,竟是遭了几回折辱,如今自己有了维护自己和师尊的能力,总不能继续忍耐下去。这人若是一直忍着,最后就真会成了一点火气都没有的人,那种人才是可怕。想及此,心中一片松快,一股浓郁灵气直冲灵台,神智清明,似归乎于天地之间,整个人都有种飘然如仙的感觉,正是顿悟了。   王卉一急,顾不得这是街道,急忙打坐,准备进阶。而商旅众人见此,便在王卉周围组成了一个防护,替王卉进阶护法。   这街上的修士被他们的阵势弄得吓了一跳,仔细一瞧,便知有人在顿悟进阶,皆生出一番艳羡之情。顿悟乃是修真之中,最容易进阶的修炼方法,一个人若是气运不够,不知一生中能否遇到一次。   周身的灵气不断地涌入体内,就连云昭和狼叔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灵气已经越来越稀薄,可王卉却是仍觉得这灵气来的不多,身体里的基塔快速地一层又一层的重新搭建,需要的灵气也越来越多,王卉体内的基塔搭建到了第五层,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得已之下,王卉咬牙抚过指上花纹,开启了空间,将药灵释放出来,来弥补灵气的不足。王卉紧闭双眸,大量的药灵涌入体内,突然经脉光芒大作,一束灵光直接冲向基塔顶端,顷刻之间,一座金光灿灿的九层半高的基塔就已经完成在了王卉体内。此时,没人注意到,王卉周身,一朵隐约可以看出形状的玉白花朵正通体金光闪烁,似是正用金色笔墨来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身体勾勒成形。   随着王卉的进阶完成,凝聚在周围的灵气开始四散开来,而其手上的玉白花朵因灵气不足,化形戛然而止,十分不开心地旋转着,王卉这才注意到这兰晓的动静,感觉到兰晓的不开心,那魂印伸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将兰晓包围住。王卉看着相处和谐有爱的两个器灵,不觉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将器灵收好,王卉这才看到商旅众人都在给自己护法,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王卉,你没事吧?”云昭问道。   王卉用神识扫过自己体内的基塔,筑基十二层,眼神一亮,自己所感果真不错,这重阳城或许真有自己的机缘也未可知。面上盈盈带出一抹笑意,“没事,只是突有所感,进阶了。”   “真的?这下我们就放心了,方才你需要的灵气过多,我们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   王卉一一向众人道谢,“让大家担心了,多谢大家为我护法。”   众人摆摆手:“哪里的事儿,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干嘛还和我们见外。”   血狼商旅是要去送货的,提前已经和买家店铺商量好了住处,走到内城处,王卉不便掺和进去,便道:“咱们先分开住吧,毕竟都在一座城中,找人也方便,听说药王大典就要开始了,备不住我还要请你们给我打气呢。”   狼叔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们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你要是赢了,可要请我们来顿好酒好菜庆祝庆祝。”   王卉含笑点点头,云昭却有些不舍:“那好,改日再来找你切磋切磋。”   一行人分离,热热闹闹的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王卉还有些不适应,无意间路过一座高高的楼阁,破破旧旧,大门紧闭,只有门前匾额上的千机阁三个大字猛地映入王卉眼中。   原来,这就是千机阁,果真是闭门不出好久的景象啊。   “他这个老头子,一向清心寡欲,自他妻子儿女被人害死后,便自封于千机阁中,再也不肯出来一步,百年来,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只怕这世上再没人能使得动他开口,此事倒是难了。”   酒肉和尚的话语又在脑海中想起,王卉苦脑,这清心寡欲,又心如死灰的人,究竟怎么才能说动他帮助自己呢?   等等,酒肉和尚说千机老人乃是因为妻儿被人害死才自封千机阁,看来自己还是要从这件事情入手了。王卉若有所思,当下便在千机阁附近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她决定先从别人口中了解一下千机老人的事情。 第93章 又是故人来(已修文)   “千机老人姓名不详, 居住在重阳城已有近千年, 自称无事不知, 精通机关傀儡之术,凡要进楼者,需支付十块上品灵石, 打听事情需要闯过千机老人布在千机阁中的机关傀儡。但自从几百年前,千机老人的妻儿被魔修所杀, 千机老人怒杀仇人之后,便宅居千机阁, 数百年不曾踏出千机阁中一步,也不知是死是活。”   客栈房间内, 王卉翻看着一叠厚厚的纸,这些是她经过多日的打听, 从众人口中得来的关于千机老人的消息,其中关于其妻儿之死的消息, 只说乃是魔修所为,细节并没有人知晓, 但也说了,千机老人已经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这下子, 彻底陷入了无头绪之中。   王卉幽幽叹了口气, 自打踏进这重阳城, 她就有种预感, 总觉得此地不简单, 自己很有可能就可以找到治疗师尊的办法。可如今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暂时放下心中的思绪,王卉进入空间,准备修炼。如今的修为刚刚到达筑基十二层,距离金丹期,还差最后一步。而且那日在街道中的进阶几乎把整个空间内的药灵用完,必须要在药王大典之前准备一些药灵。   刚刚闭上双眸,兰晓又悄悄地钻了出来,纤柔的藤蔓缓缓缠在王卉的身上,缓缓绽放开玉白色的花朵,一阵淡淡清香散入鼻间,似有似无,仙乐奏响,轻轻浅浅的吟唱声透着禅意道理传入王卉的脑海里,让王卉进入一种冥想的状态。   自从那日在羽吉兰晓进阶后,经常就会在王卉修炼之时,帮助王卉心境上的修炼,以免出现灵气过多,心境不够而导致不能进阶的现象。   同时,一阵阵精纯的药灵之气正从那兰晓花朵中散发出来,弥漫在空间之中。   一修炼就是十日时光,王卉一下子把空间内补充了大半的药灵之气,速度比起以往简直快的惊人。王卉猜测,大概是因为自己修为提高了不少的原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逼近了王卉的房门。   王卉眉一动,不会是那个夜家护卫找自己报仇来了?王卉轻笑一声,几个步子来到门前。   一身深蓝衣衫的修长身影打开门入内,还未走几步,一把冰凉凉的剑刃已然横在了自己脖间,剑气冰凉入骨。   蓝衣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同时,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阁下是要寻财还是要寻仇?”   蓝衫人背对着自己,没有吭声,王卉将飞花碎玉剑逼近了些,只听到了一声闷哼。   王卉听到这声音,心一跳,身形不由一僵。该不会······   那蓝衣人缓缓转过身,在屋内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下,蓝衣人的样貌展现在了王卉面前。   王卉嘴角弧度微僵,瞪着笑得一脸温润如玉的男子,“谢师兄,不好好留在羽吉整顿谢家,又怎得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恰恰要进我的屋子,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不是吗?”   谢长安看着面前黄衫女子的剑刃依旧不肯收回,苦笑了下,移开脖子,垂下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剑上的花纹,眼神微凝,随即掠过一丝笑意。   “先前师妹不是与我约定好,再次相会可是一切如初,怎师妹这般,岂不是仍旧记挂在心,在下有幸啊。”谢长安笑得纯善,带着点温柔的目光正对着王卉双眼。   王卉咬牙,恨恨地收回了飞花碎玉剑,“谢师兄,方才是我鲁莽了,只是谢师兄不来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吗?”   谢长安自己倒了杯茶水,“谢家的事情我已经将那些不需要的人清除干净,自有冰焰去替我处理日常事务。至于怎么找到这里的·······”谢长安顿了顿,“夜家这次药王大典办的可是红红火火,不仅给玉虚门送了帖子,就连羽吉的几个世家都接到了来自夜家的请帖,甚至几大门派也派了人来,我这次正是代表谢家来的,还有,要交给你一份药园的帖子。宗门知我要前来,便把你的位置告诉了我。”   王卉皱眉心道这夜家当真是底气大,当真就以为药园一定会输给他们?暗中握了握手,既然夜冥幽已经自己送到了门前,也免得自己费心思怎么参加药王大典了。   “你既然要参加药王大典,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谢家在这重阳城有两家店铺,我倒可以为你准备一些草药。”谢长安含笑说道。“当然,是以同门情意。”   王卉道:“这倒是不用。多谢谢师兄了。这重阳城听说有一晴阳谷,虽地势凶险,凶兽出没,但其中灵草众多,想必会在其中找到我自己想要的草药。”   谢长安眉头微蹙,望着王卉略冷的面容,颇有些失意。似乎自上次事后,二人之间更加生疏了,甚至比不过在初识之时。   ······   晴阳谷虽位于重阳城境内,但却甚是凶险,夜家虽眼热这晴阳谷中的宝物,但也无从下手,故而晴阳谷并不属于夜家的管辖,更是难得保存下来的上古遗迹,因传闻其中凶兽各出,灵草异宝多不胜数,常常会成为修士探险之地。   这些时日王卉常常会请教云昭剑术,云昭听得了王卉没有的打算,便笑道:“这倒好,我正愁重阳城中没有可以历练的地方,不如一同前去?反正义父也总是嫌弃我实力不高,正好去瞅瞅有没有我的机缘。”   王卉道:“这也行。好歹有个照应。”   谢长安刚刚从房间走出,就看到楼下大厅之中相谈甚欢的二人,目色微深。来这里有两三天的时间,也了解到王卉正与一个血狼商旅的队伍相熟,还常常去找队伍里一个年轻剑修请教剑术。想到这,谢长安心中一酸,就有些妒意。明明自己和王卉才是同门师兄妹,自己的剑术明明强过那个不过筑基初期的剑修百倍,怎的找他了呢。   “那加上我一个吧。师妹参加药王大典,代表着门派的面子,我自然也要出一份力。”谢长安笑道。   王卉扭头望了望他,正欲拒绝,那云昭便兴奋道:“原来是王卉的师兄,修为好生了得,能多一个人,自然是好的。”   谢长安体内病弱之气已除,修为更上一层,虽然笑的人畜无害,却也能感觉到其修为带来的一阵威压。且他面容俊美,笑容纯良,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名门正派,一身正气的好人,云昭自然不会心生疑窦。   王卉一阵气闷,看着谢长安的一张脸,就觉得牙疼。谢长安打的是为门派着想的旗号,若是自己不允许,只怕还会被当成不顾宗门的忘恩负义之辈。   “随你吧。”   谢长安笑容更盛,似极了冬日暖阳。   三人商量好,便准备齐全,从一位曾经进入过晴阳谷深处的修士手中买了一份晴阳谷较为详细的地图,一路飞行到了晴阳谷。   一到晴阳谷,王卉便接连遇见了几位熟人。   来自顾家的顾舜华,代表玉虚门的幼阳师兄和段千凰,逍遥宗的花无心与赵辛元,华清宫是一位颜锦瑟的师妹丁灵,万秀斋的季晗光与另一位不识的女修,万佛寺的正是澄湛和尚以及另一位长相粗犷,身材精壮的和尚。   段千凰被罚面壁数日,体内寒气入骨,此时修为并未长进。她曾经也是众人之中修为顶尖之人,如今却沦落到了后头,见谢长安与王卉几人修为长进,与顾重华所说的预言已经不痛,心中气恼,面上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自己此行乃是师兄伤了自己换来的机会,万不可浪费。段千凰竟是凝神静气,再也不管与他人的纠葛。   云昭一见众人,感叹自己此途不虚此行,能见识这么多的高手,而且修的道也各有不同。   王卉将云昭介绍给几大门派的人,众人一听他是散修却仍能修炼到筑基三层,也觉得不可小觑,并无轻慢之心。   “王仙子,好久不见。修为精进不少。”花无心在天塔被苏酒倾打伤,如今已经全好,修为进阶到了筑基八层。看着王卉出落的更好,花无心却又想起了这女修对自己可是脚脚无情,便将心思散了去。   赵辛元见此,自是满意,对于王卉的敌意消减不少。   这来的几人,除却段千凰,大多与王卉交际不错,也都听说了王卉要参加药王大典的消息,或多或少打听到了一些夜家和药园的关系,不管真心假意,至少明面上对王卉都表示了支持。   “王仙子,这位是我师妹万妙清。”季晗光拉过一个腼腆秀丽的女修,对王卉说道。   万妙清对王卉已闻大名,更听说她一举在十二重天塔之中连闯十一重,在五大门派之中位列第二,心生敬佩。此刻见她修为高深,已是临近金丹,更是心中向往:“王仙子好厉害,日后还请多多指教。这次药王大典,我和师姐都会支持你的!”   王卉道:“过赞了,你若是潜心修炼,也不会比我差。”此番也生出些感慨。自己初入仙途,也是这般敬仰仙人,这次却轮到了自己。   那澄湛和尚领着陌生和尚与众人相熟,“这正是我师弟惠空,此次来随我见见世面。”   幼阳见王卉与谢长安二人皆是修为提升不少,不禁高兴,为他们祝贺。王卉望向孤立在一旁的段千凰,低声问道:“她不是被宗主罚了吗?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幼阳道:“原是派了韩师弟的。可是段千凰也不知和韩师弟说了什么,原本伤势好透了的韩师弟竟然又将自己的根骨弄伤,对明镜真人苦求,让段千凰替了自己,明镜真人左不过他,便找了宗主求情,这才放出了段千凰。”   这韩云祈当真为了段千凰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不知这段千凰舍得让韩云祈重伤自己,仍要来这重阳城,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王卉道:“幼阳师兄,烦请你注意一下段千凰,若有动静,还请及时通知我们。毕竟天塔时,她已经对我出手了一次。”   幼阳自是答应:“这是当然。我们不便与你们一路,你们路上小心,若有危险,急忙开启宗门通信。”   谢长安道:“多谢师兄,你也多加小心段千凰。”   众人一番寒暄,才知皆是想要在这久有盛名的晴阳谷中历练一番,便各自为伍,入了这晴阳谷。 第94章 夜冥幽   晴阳谷外边不太危险, 谢长安在前开路, 王卉与云昭二人在后, 谢长安全面释放出自己身上的蛇神威压,那些等阶比他低的凶兽全部暗戳戳地躲回自己的老巢。以谢长安为中心,周围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蛇虫蚁兽找死。王卉感觉自己白白准备了那么多伤药。   晴阳谷地形绵延数千里, 由数不清的深林、山谷、河流、断崖等险要地势组成,越是往深处走, 则情况越是险恶。甚至传闻说一些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凶兽也栖息在了其中。   这一路上,谢长安碰到一只异兽, 也不开打,直接开启威压震慑, 直直把云昭弄得满眼崇拜,待得知谢长安乃是剑修, 乃是百年中唯一一个闯过十二重天塔的人,云昭更是对其敬佩不已。   谢长安见此, 知这二人之间绝无私情,心情大好, 才缓缓收拢了身上威压,让目前这整个森林之中的凶兽都为之松了口气。   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大人,非要跑到这个地方欺负他们, 一群凶兽瑟瑟发抖地躲在暗处看着王卉三人。   借着这等优势,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 直达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这时, 前方开路的谢长安脚步顿下, 王卉心一紧:“可是有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下,王卉隐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热闹的嘻笑声,绝对是不止两三人的样子。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有男有女。”云昭摸了摸耳朵,道。   王卉点头:“我们也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晴阳谷进来了这样多的一批人。先前根本没有多少动静。”   谢长安凝眉不言,伸手从一处草丛中隔空一抓,就见一只兔耳狐尾样子的小兽不断地在谢长安手中挣扎。谢长安伸手一点小兽,松开手,小兽就瞬间窜进了深林中。   “在此等候一会,我命长耳狐去打探消息,看看来者是敌是友。”   ······   幼阳自得了王卉的拜托,对于段千凰的行踪也是严加看管,并不让她独自远行。   对此,段千凰深恨于心,恼怒这幼阳多管闲事,拖了自己后腿。   二人走至一处山谷,旁侧就是一个断崖,断崖下方云雾弥漫,看不清什么东西。段千凰的目光幽幽望向崖下某处方向,又蓦地想起自己曾听顾重华说过的话。   夜冥幽,年少痴傻,而后神智清明,具有半成《药王经》,曾在重阳城晴阳谷中夺得一处机缘,而后从筑基中期一跃成为金丹修士,其人前期机缘不断,为人好色义气,好大喜功,曾被药园王卉打败,多次挑战五大门派,斩杀不少名门天骄,后因好色,犯在王卉手中,一举斩杀。   顾重华的话不可全信,但也有与现实符合之处。夜冥幽这个人,好色狠辣,偏机缘不断,与其让夜冥幽白费了这么多机缘,最终还是身死结果,倒不如让自己占了去。   段千凰只记得顾重华说过夜冥幽是在晴阳谷中的一处山崖下的水潭中开启了传承,却不知究竟是哪个山崖,只得自己一一寻找。   看了眼在身后打坐休憩一下的幼阳,段千凰狠下心,从山崖上一跃而下,直坠云雾中去。   “段师妹!”幼阳听到声响,几乎是瞬间睁开双眼,奔了过去,却只见到段千凰的衣角擦过树杈,根本来不及阻拦。   这段千凰究竟在搞什么鬼。   幼阳迅速与王卉与谢长安二人发了短讯,告知二人段千凰的举动,以免中招。   ······   长耳狐过了一会归来,窜到三人面前,嘴巴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嘀咕了好长一段话。王卉与云昭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长耳狐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长安翻译道:“前方远处正是夜家少主夜冥幽带着四位姬妾和护卫在晴阳谷中历练,来寻找一种难得灵草,方才也正是他们传来的嘻笑声。”   “原来是他。”王卉轻笑,眼中掠过一丝冷色。   谢长安道:“怎么,他可是得罪了你?”   王卉来不及阻拦,那云昭已经是把话给抖出来了:“还不是那夜家,太为猖狂,言语之中多有对凌玥真人以及王卉的轻慢不敬之处。”   谢长安已经听说了夜冥幽乃是好色之徒,自然明白怕是夜家人对王卉与凌玥真人有所调戏肖想,目色渐冷,露出隐约的蛇目。   王卉道:“不用管他,继续走,这次药王大典必要胜他,让他知道点礼貌教养。”   谢长安见王卉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内心微动,泛起阵阵涟漪,双耳微红。   王卉扭头一瞥,正见谢长安的模样,不禁想起天塔之中其面容如玉,双眸惑人的情景,不由一阵晃神,竟是足足盯了谢长安的脸不短时间。谢长安不由欢喜,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任何情分的。   云昭看他二人一个呆愣一个心满意足,不知为何,“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往前走?”   王卉乍惊,粉面微羞,“是啦,赶紧走,说不定正巧碰上了夜冥幽,也好与他较量一下,看看他所看重的灵草究竟是什么珍物。”   三人复又前行,忽然见前方一行车马,季晗光师姐妹二人与花无心师兄妹都被拦住了,花无心俊面阴沉,手持一柄红缨黑枪,正与两个夜家护卫对打。   轻纱缭绕的华丽马车上隐隐露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影以及四个身段妖娆火辣的女子身影。   “这夜冥幽怎么会拦住他们?”王卉心道,却见季晗光不知受了什么伤,面色红染,分外娇艳,突然间就瘫软在地。   “不好,是夜冥幽对季仙子下了情药!”断断续续传来的香味,稀薄的几乎不能闻见,若非王卉对药香格外灵敏,岂会闻出。   当真是好色龌龊之辈!   季晗光曾与王卉交好,其为人稳重大方,王卉怎能眼睁睁地看其被夜冥幽这类人物糟蹋。而云昭更是早已经气的脸上涨红。   “原先还以为这夜冥幽是个人物,可也竟能为了美色做出这等事情。”   三人飞身前去助阵,三两招将几个围着季晗光师姐妹二人的护卫打倒。季晗光的师妹万妙清扶着季晗光,手握单剑,却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王卉三人,喜道:“王仙子,你快些看看师姐。”她绝口不提王卉乃是药园之人,更怕为王卉招来祸端。   王卉立刻拿出解毒水,给季晗光灌进一瓶,季晗光昏昏地恢复神智,对王卉感激不尽,望向夜家众人满眼愤恨。   “王仙子,谢道友,云道友多谢前来帮助。”花无心已经自顾不暇,还要护着身后的赵辛元,已是应接不暇,此时王卉等人插入了打斗中,才为其留出一线空机。   王卉接连拍出二十多张高阶符箓,趁机对马车中的夜冥幽喊道:“你可知这几人身份?就敢如此放肆!”   夜冥幽眼前一亮,心说自己今天的确好运,不过陪着新纳的后宫竟然接二连三遇上美女。   季晗光颜色无双,明媚大方;万妙清娇娇怯怯,楚楚动人;赵辛元泼辣爽利,娇俏可人;王卉顾盼神飞,秀致自成。这几女容色或有相差,但风情不同,皆是上品。   夜冥幽又瞧向这几女身侧的三个男子,皆是筑基修为,衣着法宝均是上乘,其中一人姿容最为出众,身上透露出淡淡威压,温润如玉,当是天之骄子。可惜,迟早要成为自己的踏脚石。   夜冥幽故作潇洒,命手下护卫不再攻击几人,“哦,那你就说说你们是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几位美貌女子就接二连三地下了马车,均是撒娇卖乖,吃醋争宠,根本就是凡间男子的姬妾般,毫无修士的自尊。   其中一人温柔清丽,待人温柔,见王卉众人,道:“我家夫君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苏心玉在此谢过几位道友。”   原来她就是苏心玉。看着这端厚模样,怎瞧得出是个狠心人。   夜冥幽皱眉,自觉丢了身份,安抚好痴缠的几个夫人,满意地扫视一番对面的几个女子:“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谢长安笑容敛下,挡在王卉身前,蛇瞳泛着幽幽的冷光:“羽吉谢家!”   夜冥幽不屑冷哼,谢家的天之骄子,天资过人,家世完美,不正是小说中典型的炮灰人物吗?妥妥是自己来找打脸的了。敢和自己抢女人,不是找死吗?   而其身侧的四女更是连连称赞,臣服于所谓的霸气之下。   王卉解开了季晗光身上的情药,就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打量自己,正是那夜家少主夜冥幽。   生的也算英俊潇洒,身材魁梧高大,身边四个女子对其上蹭下蹭地不住挑逗,明明是极为伤风败俗的举动,他却反而引以为豪,将四个夫人当作玩物一样,就连底下的手下对他的女人露出了猥琐意淫的目光,他也丝毫不生气,反而更加炫耀地把手伸进其中一个女子的下裙中。   “今日手下不听话,自以为是,误猜了我的心思,还请几位仙子见谅。在下乃是重阳城少主,乃真心爱慕几位仙子,愿求得仙子为夫人,共享这重阳城富贵。”   赵辛元和万妙清都是娇娇女,见此淫、靡的场景,心中不住地害怕,各自躲在季晗光、花无心和云昭几人的背后。   花无心面色阴沉,他自言好色,却也是个怜香惜玉,呵护女子自尊的人,已经是被这等亵玩恶心坏了,若非身后表妹仍需保护,身上又已被那金丹期护卫打伤,怕是早就上前与这淫贼打斗起来。   王卉心中泛呕,险些没吐出来,再听得夜冥幽这句话,知晓他对自己抱着什么龌龊想法,再想起那日护卫辱及师尊的话语,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对谢长安和云昭道:“你们看好季仙子和万仙子,她二人伤势未愈,不得再受重伤。我先会会这夜少主。”说完,人已经匆忙后退几步,祭出飞花碎玉剑,身如弯弓射箭,转瞬之间就向夜冥幽袭去。   夜冥幽惊诧,这女修怎的与别的女修不同,竟丝毫没有对自己的好感,反而拔剑相对,心中也起了几番较量的心思。当下从座位之上腾跃而起,一手鹰爪功打向王卉。   一旁的护卫和四女见此,紧张万分,待要上前助攻,就被要出风头的夜冥幽叫住:“这位仙子对我有些误会,我自要让她见识下我并非那等纨绔子弟。”说罢,一眼瞥向花无心、谢长安两人。至于云昭,因并无太多法宝,只被他当作是屌丝之辈。   这夜冥幽出手狠辣下流,竟有不少招数都是冲着女修私密处而去,倒叫王卉苦苦躲避,腾不出手来攻击。王卉指心浮出一朵兰晓,玉白花朵推向夜冥幽,泛出一阵光圈,将夜冥幽困在王卉身前,不得向前半步。   夜冥幽哈哈狂笑,双手握拳,奋力打向那接近透明的屏障。下一刻,他就被那屏障反弹的法术击倒,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夜冥幽眯了眯眼睛,这小小女修身上竟然有这等护身法宝,倒真是难得,眸中闪过一道势在必得的光芒,祭出一把开山斧,斧头锋芒一闪,透出一股浓浓的鬼煞邪气。夜冥幽将斧头横劈向王卉面前屏障,带起一阵灵气波动,让在场所有人的衣角翻飞。   这一斧头的威力竟是这般强大!众人大惊,完全没想到在场众人不由得为王卉捏了一把冷汗,心都不觉砰砰直跳。王卉指上柔白的花朵虽防御强大,但柔美纤细,比起那煞气翻飞的开山斧来说,实在显得不堪一击。   “师姐,王仙子当真无事吗?”万妙清担忧地望了望王卉。   季晗光吐出一口鲜血,虚弱地说道:“你放心。王卉深知······“这般安慰,竟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那玉白花朵身形一晃,隐约出现一道血色痕迹,王卉心惊这神斧威力,竟然能将以往无所不胜的兰晓劈出伤痕,自己也胸口一痛,吐出一口心血。王卉奋力挡去,转手一指,草木之上的新鲜晨露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其手上迅速凝结成了一柄轻剑。   飞花碎玉剑已经与王卉心意相通,成千上百道的剑光凌空而起,在空中迸溅成一颗颗露珠般的碎珠,以柔克刚,擦过开天斧锋利的锋刃,一颗一颗击打在夜冥幽的身上,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为剑刃,割开夜冥幽的肌肤。   而与此同时,那开天斧的一劈也随之降临在王卉头顶!   谢长安一时不察,王卉已经出招,原以为这夜冥幽乃是筑基八层的修为,王卉应对绰绰有余,不想他出招下流无耻,又有神器相护,谢长安已是怒火中烧,心惊胆战,闪电般的掠起,腾空将正准备用剑御敌的王卉扣在怀中,一面扬起衣袖,衣袖内的手臂早已鳞化,肉身坚硬远胜横山石,将那一劈当下,一手直攻夜冥幽丹田处,掌心之中的万剑阵瞬间打入夜冥幽体内。   蓝袍衣衫随风而舞,与女修的黄裙交织在一起,当他回过头时,眉端凝雪覆霜,目色森冷,竟已透露出剑意之中肃杀之意,一身的威仪让人见之生怯,仿若屠天灭地的杀星临世。   夜冥幽被其伤及丹田,飞落在地,四个夫人急忙上前担忧落泪,苏心玉掩住眸中的失望,对谢长安露出怯弱娇柔的一笑,哭的梨花落雨,微微俯首,露出裹胸内的一抹雪痕:“还请您放过表哥吧,他·····”话语还未说完,已是嘤嘤哭泣。   夜冥幽为之动容,深情地望着苏心玉,“我怎舍得让你去求他?”转而对跪在一处请罪的护卫惊怒道:“还不快上前将那人拿下!”   云昭替季晗光疗伤,听这激烈打斗声,勉强分神查看,对这局势心惊胆战,暗道这场打斗虽只是筑基期对筑基期,却已不输给了金丹期对决。暗恨自己实力不强,不能想助一臂之力。   一旁被赵辛元服侍疗伤的花无心眼眸之中划过一道亮光。心道这谢长安平日温润有礼,竟会为了王卉这般狠辣出手,趁此机会,自己才可窥的其真正实力一丝,当日天塔未曾比试,真是可惜。   季晗光却道:“往日只知王卉炼药奇好,如今却也精通剑术,而且那一手防御之术实在惊艳。而谢道友剑术厉害,却没想到已经将这剑阵术和炼体术练的如此出神入化,生生抗下神斧一击,我实在比不过他。这淫贼极是无耻,来日定要教训一番。师尊还说夜家此辈少主也算是一人才,可如今瞧来,也不过是好色自大的鼠辈。” 第95章 兽潮   夜冥幽的一声令下, 原本就对谢长安与王卉二人针锋相对的两名金丹期修士立刻攻上前来。   王卉面色微变, 自己已是有伤在身, 不能发挥出最大实力,那二人攻势猛烈,金丹期的压制让在场众人无不是气息不畅, 宛如窒息一般。   臂弯中的女子手指微微抓紧衣衫,谢长安俯身至王卉耳边:“莫怕, 有我护你周全。”余光瞥见身后的花无心等人,“还有他们。”   王卉刚想开口, 谢长安已然抬起了头,目光盯在袭来的二人身上, 眉间一抹冰冷亮光稍纵即逝,骤然之间, 剑气纵横,道道寒光冲天而起, 划破天色,直击向二人。   两个金丹修士面露不屑, 仰天狂笑:“兀那小二,不过小小筑基剑修,身中无剑, 仅凭数道剑气, 怎可伤的了我们?”当下便迎上前去。   这二人, 一人手执黄色小旗, 一人手执青铜宝镜, 注入灵气,宝镜正对准了王卉与谢长安,镜光闪烁,电闪雷劈从天而降;另一人旗帜一扫,晴空万里的森林之间赫然出现了一阵飓风,尘土飞扬,将对战的几人笼罩在风沙之中,旁人无可看清身影。   “糟糕,这二人竟有能操控天象的宝物,谢兄弟怎能应对得来?”云昭焦急不已,若非有花无心劝阻,定要不顾安慰闯入黄沙之中。   “谢道友和王仙子的实力都不弱,方才谢道友已经能抵挡神器开山斧,对于这两个金丹修士的攻击也有一线生机。”   “那···那我们可能做些什么吗?”万妙清声音哽咽。   “就在此等候,静待佳音。你我贸然闯入,定会扰乱了谢道友和王仙子的阵脚。”   风沙雷电交加袭来,王卉神情凝重,不顾受伤,强行再次祭出兰晓,抵御在二人身前,减缓风沙雷电的攻击。王卉不得已掩住双眼,低声道:“谢长安,你且先将我放下去,你一人全力对付他们,你这样,定会拖累你。”   王卉经脉抽痛,突觉一阵柔和灵力从那只扣在腰间的手送入体内,只听到一声轻笑,谢长安飘渺的声音自风中传来:“我怎会轻易放手。”   言语落下,那万千的剑气虚化为一把把闪烁着锐利寒光的宝剑,蓄势待发。   “破!”谢长安一声令下,银光乍飞,怒斩向二人。   那二人嗤笑:“若想自取灭亡,那我二人便送你们一程,也好做对亡命鸳鸯。”   雷电轰炸,紫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地劈向剑气,却反被剑气吸纳,夹裹在其中。   执旗的修士对同伴怒道:“你是不是要饶过这小子,怎么不全力而出?”   手执铜镜的修士迟迟不答,面色惨白,手中宝镜微微颤动,传出阵阵嗡嗡悲鸣之声,他却再也无法将驱动法宝。那方御雷宝镜被什么所威慑,已经选择臣服,不再认他为主!修士满眼不可置信,望向对面的蓝衣男修带着一丝惧意,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偏偏要伪装成筑基修为。   “你到底在干什么!”同伴的怒喊让一直怔住的修士回过神来,立刻大喊:“快逃!这人并不是筑基期,远非你我对手。”   另一人皱眉不解,面露惊疑之色,却在下一刻,重重的剑气穿过风力巨大的飓风之中,横扫那二位金丹修士,将两人瞬间击毙,尸首被拦腰斩断。   死前二人甚至喊不出一声叫声,惨叫还含在嘴中,就已经惨死剑下。   黄旗与宝镜随着主人的陨灭掉落在地上,风沙与雷电消散,晴阳谷恢复以往的平静安详,光和日丽,然而地上残缺的尸体与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显露出方才的打斗痕迹。   满座寂静。   方才黄沙漫天,众人不能看清其中形式,花无心等人面露紧张,而夜家众人不禁面含得意。然而,在黄沙消去后,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夜冥幽的目光凝视在夜家二人修士的尸体上,双眼瞪得滚圆,几乎不敢呼吸,满面狰狞。这怎么可能!   “谢兄弟好····好生厉害!”云昭险些咬了舌头,喃喃自语。   王卉收回自己多余的担忧,目光微凝,实在没想到谢长安接受蛇神传承之后,竟是这么厉害。   谢长安将王卉放下,接连打入两道灵力。王卉也曾接受过虵族的灵气洗练,对于他的灵气也能容纳接收,王卉自然没想跟自己过不去,急忙打坐,趁机修复伤势。   谢长安缓步上前,拾起地上掉落的两件法宝抛入仍旧不能回神的云昭怀中,对面部僵硬的夜冥幽笑道:“多谢夜少主的法宝,正好我这个小兄弟手上还没有两件趁手的法宝。”   云昭看着手中的法宝,瞠目结舌,看了眼夜冥幽阴沉的脸色,哈哈大笑:“多谢谢兄弟的赠礼,我正缺了几件趁手的法宝。”   夜冥幽气急,瞥见两个金丹修士的尸体,犹有心悸,命姬妾将自己赶快扶上马车,慌忙逃窜而去。   万妙清小脸通红,满是不忿:“谢道友,你怎的就放走了这淫贼?”   季晗光道:“妙清,不得无礼。你别忘了,这里是夜家地盘,若是伤了夜冥幽的性命,只怕夜家家主并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师尊不在,你不要意气用事。”药王大典在即,若王卉能凭此扬名,自然能重振药园声威,借此恢复药园的声望。这谢长安替王卉疗伤,威吓夜冥幽,却也放其一命,留着给王卉当作踏脚石。当真是费尽心思啊。   王卉的伤势修补大半,而季晗光与花无心二人的伤势却迟迟没有修复的进展,即使云昭和赵辛元已经为二人疗伤,仍是于事无补。   赵辛元急急跑向王卉,哽咽道:“表哥的伤势还未好,王仙子,你身上可有灵药?”她素来爽利泼辣的人物,如今却是娇声哀求,令花无心心生动容。   王卉无奈叹气:“先前我已经为她二人服下了补血剂和补灵散,疗效还未发挥而已。你们仔细些,别再受伤了,两日之内就能痊愈。”   众人松了口气,逃出夜家手中,心中猛然轻松起来,在此打坐修炼,恢复元气。   ······   寒潭之下,一身黑衣的段千凰狼狈地从水底钻出,眸子中带了一丝恼怒。   “该死的,这顾重华莫非骗了我不成?”   她已经接连搜寻了晴阳谷中十几处崖下水潭,却仍没有发现一丝的机缘踪迹。   段千凰目露怀疑之际,突见波光粼粼的潭水底下,闪现出若有若无的黑影。   段千凰一惊,忙是下水探看,原本并无奇怪的水底在此时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慢慢显露真形,竟是一处小小的水下洞穴,里面晶石层生,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彩光。   “我竟忘记了先辈设下传承,定然会布置阵法遮掩。”段千凰掐指一算,此日正是至阳之日,正午时刻日光正浓。“这阵法果真精妙,定是至阳日照方能显现!”   段千凰服下避水珠,往水中洞穴探去。洞穴奇形异状,正如一个管道,也无拐弯曲折,直通通地通向了一个地下宫殿。   出乎段千凰的意料,这处地下宫殿根本没有设置任何的机关阵法,进出自如。全部都由石头雕刻,黑暗沉闷,空旷无物,只有正对着段千凰的一面石头墙壁上雕刻着一副团圆齐乐图,正描绘的是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其乐融融的意境。   这本是温暖人心的画作,段千凰却是面容阴沉下来,目中尽是阴冷之色,一掌打出,将这墙上石画全部毁去。   “这世上种种之情皆是虚妄,该舍弃之时又何曾犹豫?”   “轰隆隆!”   突然间,天摇动地,墙壁与顶层通通开始出现裂纹,碎石不断砸下,整个空间都产生了强烈的灵气震荡,导致整个山谷的凶兽纷纷陷入暴动之中,各种嘶吼之声接连不绝,而这洞庭石墙的缝隙之中,一双硕大的凶瞳正紧紧盯着段千凰,赫然就是一只在此地沉寂千年的风翼蛟龙。   “遭了,定是中计了。这里何曾是什么传承机缘之处,分明就是要人丧命的陷井!”   段千凰面色惊变,身形摇晃,又有蛟龙威胁,顾不得去研究这洞庭古怪,急忙游出水面,不过刚走出半步,后路就已经完全断绝,一只巨大的风翼蛟龙埋在巨石下方对空嘶吼,挣扎两次,就已经抖落身上巨石,猛啸一声,就冲天飞去。而这幽幽山谷之中,一时之间,兽鸣群起,一双双兽瞳隐藏在深林草丛中。当真是惊险十分。 第96章 潭中石洞   正午时分, 王卉所在深林, 不觉得炎热。她紧闭双眼, 神情淡然,看似陷入修炼之中,实则心中却早已经心绪翻飞。   “我怎会轻易放手。”   谢长安带着丝冷意却坚定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心间, 王卉猛地睁开双眼,淡淡扫过一眼谢长安, 实在无法进入自己以往的修炼状态。   思绪之间,王卉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地面上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但其余几人除了一直为众人护法的谢长安之外,都毫无动静。   “听到了吗?是什么动静?”   谢长安眯起双眼, 指了指深林之中的某个方向。   王卉顺眼望去,参天大树上枝叶晃动, 飒飒作响,一条条黑影飞快掠过。而草丛中也有脚步极快摩擦土地的声音。而在最远方, 那山谷竟然冒出了阵阵白色烟尘,可并没有任何的火焰升起。   随着那阵波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王卉面色乍变,急忙伏在地上,侧耳听了片刻。   “不好, 是兽潮来袭!”   花无心等人纷纷结束修炼, 望向王卉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狐疑。   赵辛元猛地蹿起身, “这怎么可能?这晴阳谷虽然是上古遗地, 但这地方的众多厉害凶兽是不会随意出来的, 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生兽潮?”   “长耳狐、青灵鸟、蝶斑鼠等比较弱小的动物全部在逃窜。咱们现在在的地方根本不是晴阳谷的险境之处,没有太过厉害的凶兽,可这些动物全部在慌忙的躲避,只可能是有什么厉害的凶兽正在苏醒,并且不止一个。我也听到了一种波动之声。”   赵辛元明眸之中明晃晃地写着不满:“王仙子,我知道你小心谨慎,可是你说的这些现象很常见。长耳狐这类的灵兽在这不危险的地方也很弱小,可能就是被其他的灵兽捕食了呢。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明一定是有兽潮?表哥伤势未愈,请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多疑,来打扰表哥清修好吗?”   花无心拉着发牢骚的赵辛元,感叹自己为何出门要带她,“王仙子,我也确实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赵辛元瞥了一眼王卉,笑其大惊小怪。   谢长安长眉轻挑,讥笑一声:“实力不济,自然听不到该听的声音。”   花无心俊面之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确,我等实力比不上谢道友与王仙子,可是却也不至于连兽潮的动静听不到。”   季晗光同万妙清对视一眼,道:“我与师妹还是相信王卉与谢道友的,虽然兽潮的动静会很大,但也不是一定这样,若是有什么特殊的凶兽呢。”   云昭撇撇嘴,道:“就是这样,谢兄弟和王卉可是能抵御金丹修士的,怎么也比你强,筑基一层的小丫头。”   “你!”赵辛元脸庞通红,粗粗地喘着气,若不是有花无心拦着,便要上前来打云昭。   正说话间,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渐渐逼近的蹄声猛地清晰起来,如同滚滚奔雷一样,声音越来越大,而远处山坡上的烟雾越来越大,一片黑压压的凶兽身影若隐若现在烟尘之中,引起巨动的蹄声让几人身形摇摇晃晃,毫无抵抗能力,险些就要甩到。而那一重接着一重的兽吼声,一阵比一阵强烈,拍打在众人耳旁,双耳嗡嗡直响,魂儿都快被震出来。   除了早就有所感知的谢长安与王卉,其余众人皆是面色突变,露出惊惶神色。而原本不满的赵辛元悄悄躲到了花无心身后,硬扯着云昭的衣服,要让云昭挡在她与花无心的身前。   云昭怒不可遏,偏偏性子使然,没能对赵辛元直接出手。王卉一个剑光,打在赵辛元手上,“你自己要求生,就靠自己,别拉着别人替你死!”   赵辛元吃痛一声,扯着花无心的衣袖,面对到来的兽潮,仍能对花无心撒娇:“表哥,我也是想保护你。王仙子和谢道友二人实力高强,自是不需担心,而你身上有伤,我又实力弱,让这个散修当我们的保镖正是合适的。而且我事后会给他一大笔的灵石和法宝的。”   云昭哼了一声,走到王卉他们那边:“我又不稀罕。”   赵辛元指责地望着云昭,正想开口,却突然被一声响遏行云的兽吼吓得魂飞魄散,躲入花无心的怀中大声哭泣。   花无心不耐烦地看着赵辛元,听闻兽吼,他被赵辛元弄得根本没有抵挡,穿破云霄的兽吼具有强大的穿透力,花无心嘴角溢出鲜血,再也按捺不住怒气,将赵辛元推出怀中:“往日我念你是我表妹,故而有两分情分 ,可现下你瞅瞅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那夜冥幽若非是你要去招惹,也不会连累了季仙子他们。如今我也保护你到这了。这兽潮我也招架不住,你我还是各自保命的好。”   几人无意去关心赵辛元被花无心打击成了什么样,趁兽潮还未赶到这里时,纷纷自行逃离。   鬼晓得这兽潮之中还有什么厉害凶兽呢。   飞行途中,谢长安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王卉已知他身上的蛇神血统有多么强悍,如今这般凝重,莫不是有更加强大的对手?   “谢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凶兽苏醒了?”   “我曾在兽吼声中听到了一声鲜明的蛟龙吼叫,怕是这兽潮就是因为这蛟龙苏醒了。我身上的蛇神血脉虽为上古的天神兽血脉,可以镇压这上古蛟龙级别的凶兽,但是还未成熟完全。在这上古蛟龙面前,我还算是个未成年的幼崽,不知能否对抗。”谢长安传声道。   王卉拿出自己身上的所有符箓,接近五成都给了实力最弱的云昭,剩下的平均分给自己与谢长安,身上炼制的所有疗伤药剂也都各自分配好。“看这情势,兽潮越来越猛,万一我们被冲散了,也只能自我保护。这些也可在关键时候留的些机会。”   云昭看王卉将药剂和符箓大多给了自己,双眼微红,羞愧自己实力太弱,拖累二人,又将所有符箓与药剂还给王卉:“方才谢兄弟已经给了我两样上品法宝,我也自有些保命手段,你若是给了我这些,岂不是······”   谢长安拍了拍云昭的肩膀,笑道:“你别磨叽了。再辜负了阿卉的心意,我们可都要生气了。再说我与阿卉身上都有些御兽的本事,可以抵挡一部分凶兽。若是你遭了不测,阿卉岂不是更加自责了。”   这顺杆子爬的。王卉睨了眼谢长安,转而对云昭道:“你也不想让狼叔伤心的吧。你可是狼叔的命根子。”   云昭沉默着收下符箓与药剂,目光灼灼地望着谢长安与王卉:“你们一定要保证都要好好的。”   彼时苍空之下,已经出现了数百只奇形怪异的凶猛巨兽,彼此追赶中仍不忘互相撕咬,弱肉强食。兽过之处,必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整个地面上都回荡着野兽挣扎或兴奋的兽鸣声。   三人暗自庆幸自己及时飞到了空中,这才堪堪躲过了一劫。偏又在此刻,成群结队的巨大鸟兽乌压压地袭向三人。   王卉符箓只能牵制一些,可这鸟兽皮糙肉厚,也只能伤其外皮。王卉掌心翻出,打出魂印,召唤出魂印中被封印的两只上古兽魂赫然与那鸟兽对敌起来,彼此交缠厮打,王卉见又有不断的鸟兽支援,指点魂印上首蛇神雕像,那蛇眸微亮,映出虚无的蛇神幻影,将一片鸟兽击伤,逃散而去。谢长安俨然已经半蛇化,几下便将鸟兽击杀,掉落在下方兽群之中,片刻就被抢食完。云昭实力稍弱,身上多处被鸟兽啄伤,手执宝镜,祭出惊雷轰打,驱赶鸟兽,替王卉与谢长安延缓时间。   突然,又是一声极为明显清越的龙吟声,自相残杀的凶兽顿时抱头鼠窜,顾不得捕食,各自逃散开来,尘土飞扬。混乱之中,成百上千的野兽死于踩踏之中,兽鸣哀嚎,鸟兽也不再攻击王卉等人,乌泱泱地掉头飞去。   云昭喘息道:“我听这龙吟声乃是从东方传来,那最厉害的蛟龙应该是在东边,我们便往西方飞去,看地图上,那里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峡谷,可做容身之所。”   “好,就往那去。”王卉与谢长安相视一眼,应道。与其这样没头脑的乱躲乱撞,还不如去那里撞撞运气。   而此时,王卉与谢长安挂在腰间的玉珠突然响起,幼阳的声音传出:“王师妹,谢师弟,段师妹不知为何跳下了山崖,如今已经是踪迹不明,连我在她身上留下的神识也被抹去,随后我这里就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凶兽动乱,恐怕与段师妹有些关系,你们多加小心。”   “这段千凰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脑子被驴踢了?”王卉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口,一想到自己等人的性命快被这段千凰害死,只恨不能那日在天塔中没趁机解决了后患。   ······   狼狈逃窜的段千凰费尽全力爬上悬崖,已经快被这蛟龙吞入腹中。这风翼蛟龙怕是许久没有活动过了,将段千凰当作自己的玩具,在这小小山谷之中逗弄着玩耍,似乎段千凰每一次受伤的哀嚎都会激起它欢快的叫声。不过倒因这蛟龙在此,其他凶兽不敢靠近,全部逃往他处,没有形成兽潮。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段千凰灵气耗尽,双手血肉模糊,已经拿不起手中的长剑。   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一队车马,围着一二十个筑基中层或高层修为的护卫,马车上隐约传来淫靡的男欢女爱之声。   能有这般规模的,又身处重阳城中,必是夜家人无疑。   段千凰黑瞳闪过奇异的亮光,看向身后又要袭来的风翼蛟龙,咬牙扯破肩上的衣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连滚带爬地赶到了车马之前。   “救命啊!”   女子动听的呼救声传入了夜冥幽的耳中,面色一动,松开了揽在怀中的半裸娇妾,掀开车帘子,只见衣衫破烂的年轻女修盈盈可怜地趴在土地上,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和精致的锁骨,以及被长发遮掩的半张绝美的侧脸,净若初雪,美似傲梅。   夜冥幽咽了咽口水,故作风度地让人将段千凰扶入马车,不着痕迹地在女修的曼妙身体上揩油。   段千凰忍住杀意,对这马车上的淫靡景象视若无睹,此时含着冰霜的眸子消融,含着感激和崇拜望着夜冥幽,偏偏容颜冷艳,融合成了一种独特风情,远胜夜冥幽所见的全部美人。   “仙子,你这是怎么了?”夜冥幽送上一杯灵茶,柔声问道。   段千凰眼神一闪:“我被人陷害,遇见了兽潮,一头风翼蛟龙正在追杀我。”   夜冥幽听罢,皱了皱眉头,又见段千凰的美貌,安抚道:“无事,我夜家有一本秘法,可在妖兽面前,隐藏气息,隐身无形,这风翼蛟龙必不会瞧见我们。”说着,一声令下,夜家的修士齐齐打出手诀,一层银光笼罩在一行人的头上,那风翼蛟龙赶来时,地面上已经毫无一物,寻找半天,仍无迹可寻,便哈出一口腥臭的龙息,转身飞去。   躲过一劫,段千凰再无意伪装自己,眼眸中的娇柔一闪而逝,只留下满是杀意的冷幽,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偷袭向夜冥幽。   “夫君!”苏心玉等人惊呼,夜冥幽猛地转身,一把将举剑向自己杀来的段千凰扣入怀中。段千凰已经大惊失色,不知何时,她体内修为已被封住,可她明明未曾动过夜冥幽的任何东西。   夜冥幽目光肆无忌惮地浏览着段千凰曼妙的身躯,讥笑道:“我御美成千,无所不成。对女人,我从来都是两手准备。我这些美人身上的女儿香可是难得。”   段千凰心中恶心,冷笑:“你可知我是谁?我乃是玉虚门中弟子,你当真敢动我?”   夜冥幽笑道:“我怎么不敢?这精心调制的女儿香可不一般,用了就再也舍不得我了。到时,你只会说是自愿跟着我的,玉虚门也会强迫男女私情不成?况且我也是夜家少主,岂不更是般配?”   段千凰愤恨地捏紧双手,却也不信以自己的神识,会臣服于情药之下,不过是个元阴,待狗贼放松警惕,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   日薄西山,等王卉三人赶到云昭口中的峡谷时,那群兽潮已经渐渐减弱,凶兽四散逃离,零零散散的,不再是大的威胁。   这峡谷怕也是遭了兽潮的难,碎石凌乱,将潭底的清水都弄得混浊不堪。   王卉歇息片刻,拿出聚灵露给三人服下,弥补灵力。   “这处倒是清幽偏僻,没有一只野兽暴乱,总算是逃出一劫。”云昭喝了口潭水,不禁感叹道。   王卉心中却是一紧,皱眉道:“还是不能轻易放松。这晴阳谷地势复杂,难保又有什么······”   话未尽,在潭边喝水的云昭大声惊呼:“潭水下面有东西!”   王卉与谢长安顺眼望去,潭中一片碎石下方,晶光闪烁,五彩光芒,一侧有些阴影。   王卉祭出轻剑,与谢长安合力将碎石清除,露出映射着彩光的幽幽洞口。   “没想到这潭中也暗藏玄机。”谢长安轻笑,“下去看看吧,兴许就是什么机缘呢?”   洞口狭小,三人便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刚一进石洞,就被生长在洞内的晶石闪花了眼,晶光闪闪,简直就是一个水晶做的世界。   王卉轻轻敲了敲晶石,闻得到淡淡的香气,粉颊微红:“这晶石并不是天然生长在此处,而是有人移植过来,属于药材中的香晶玉,奇香独一无二,可舒缓人心,安抚情绪,也是道侣之间常用的闺房之香。”   “何人会在此种下香晶玉,莫非是一对道侣?”云昭托着下巴,十分不解。   王卉转身向前游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没准这里曾是人家的隐居之地呢。”   谢长安抚过这些色彩鲜艳的晶石,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第97章 先祖故居   三人顺着方向划水, 待约莫走过了大半的路程后, 涌入的水流戛然而止, 整个洞内都干爽如在陆地。   王卉打量道:“这里定然是被下了阻隔,应该是想把这个水下石洞改造成一个适合修士居住的地方。”   继续前行,却没有任何的阻碍, 王卉略感失望,怕是此处早已经被人闯过了, 不知还能留下多少东西。直到遇到了被碎石毁坏一通的石洞大厅,王卉幽幽叹了口气:“这宫殿的正殿已经被乱石摧毁, 两遍侧殿不知道还是不是完好,可是入口已经被毁了。”   云昭看了看这凌乱的场景, “原先还以为能得一个机缘,还是一场空。”   谢长安没有答话, 快走着将整个正殿大门看了遍,皱眉指着整个正殿:“这会不会很奇怪?周围很寂静, 根本没有兽潮的痕迹,可唯独此处坍塌毁坏的最为厉害, 甚至比咱们之前遇到的兽潮的动静还要大!”   王卉点了点头,原先没有注意,只以为这是兽潮所致, 可对比之前那群狂兽的动静, 这里确实奇怪。王卉心一顿, “难道这里就是引起兽潮的地方?可是咱们明明听到的龙吟声是在最东边, 这里怎么会?”   谢长安道:“上古一类的神兽神通各异, 也不排除它的神通会这样。总之,在没有危险前,先出去吧。”   王卉正要答话,一声龙吟声透过潭水,清晰地传到三人耳中。王卉面色微变:“正是那蛟龙回来了!”   谢长安沉吟:“既然出不去,那就往里走,这碎石凭我们三人之力可以清除,或许这石殿中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蛟龙。”   三人齐力,将这些巨石清理干净,王卉看到这碎石上雕刻的图画,上面残存着一道特别熟悉的灵息,“段千凰应该来过这里,那蛟龙怕也是她放出来的。只是她到底要干什么?”   清理完全的正殿已经残破不堪,墙壁屋顶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左方石壁中留着一个巨大的豁口,看样子,倒像是一只蛟龙的形状。   谢长安与云昭还在寻找进入侧殿的入口,唯独王卉低头望向脚下的残缺石画,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亲切感。   “你们不觉得,这只蛟龙很像是石殿主人饲养的吗?目前根本没有要进来的趋势。”王卉睁着漆黑的眸子,目光如星。   云昭道:“十分有可能。它没准是在这里守护着什么。”   谢长安已经找到了一处出口,黑幽幽的深口根本不知道通往哪里。“侧殿的传送阵已经损坏,只找到这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出口。”   王卉果断选择了进去,前方未知,后有蛟龙,向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进去便是一眼的黑暗,就连灵息都仿佛被隔绝一般,王卉感知不到谢长安与云昭的存在,四处喊着他二人名字,却奇怪的是,明明一起进入的三人,却被隔开了,整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只有着王卉一人。   而谢长安与云昭那边,却是毫不相同的场景。   奢华的宫殿,娇柔曼丽的美人,数不尽数的灵石法宝和丹药,就是一个修士梦寐以求的天堂。   谢长安正被一个女子痴缠,目光清亮,暗自打量着这不切实际的一切。   女子道:“你若是留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法宝,美人,丹药,远比苦苦修炼要来得快活逍遥,你何不与我一同共度这快活日子?”   云昭手握剑刃,同样正面色通红地将一个衣不蔽体的美人威吓出去。   “谢兄弟,难不成咱们入了幻境?怎也不见王卉?”云昭一边躲着热情如火的女子,一边着急问向谢长安。   谢长安一手挥去女子,挑眉一笑:“逍遥快活?这怕是了夺命窟!”   ······   黑暗之中,王卉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似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人的五感也渐渐被剥夺,就好像是一具空壳,飘荡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中。   恍若隔世,直到一道刺眼的光亮照在眼皮上,王卉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比起那些话本中所描绘的修士洞府遗迹,这里更像是一个凡人的居住场所。练武的武器架,女子梳妆的妆台,做饭的厨具,摆设着各种书籍的书房,还有放在床上帷幔之上的香晶玉,正缓缓散发出沁人的暖香,仿佛这里仍然居住着一对恩爱情浓的夫妻。   而在书房中,还有一具男修,白发娃娃脸,面上犹有泪痕,却已经毫无生气,身边散落一堆的被翻看的一半的书籍。   王卉搜寻半日,只在书房中找到了一点线索。   书桌上放置的,正是两幅画卷,男修清俊,一身布衣,目光威严有神,即使是透过一层纸画,仍能感觉出他的威慑,与那娃娃脸男修并非一人。而女修端丽出尘,气质温婉动人,不外乎是一对神仙眷侣。除了这些,甚至连与修炼有关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王卉不甘心,只在这些凡物奋力找寻有关修真的痕迹,最后才一堆的话本杂书之中找到了一本手札,刚刚翻开一页,王卉就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那手札中的字迹与王卉先前所拿到了控灵术手札一模一样!   “难不成我这是机缘巧合进了青菱仙子和摇光真人曾经的居所?不过也是,青菱仙子出身夜家,在此与摇光真人相恋,在此留下一个回忆故居,也不是难理解的事情。这二人竟是如此的向往凡人夫妻。”王卉轻笑,继而翻看起了青菱仙子的札记。   “摇光与我与众位友人共创玉虚门,药园虽位在丹鼎峰,但不隶属丹鼎峰。药道难入,不日将要飞升,今日卜算,料定药园有难,今将灵物兰晓投入异世,有缘得兰晓者,命归药园,可得此地药灵传承。   ······   改朝换代,乃是常事。玉虚门盛极必衰,亦会有奸人当权,今留一摇光密令,可交青云阁主,重立掌门之权,以保玉虚传承。”   王卉缓缓合上手札,这手札中大多是记载摇光真人与青菱仙子在玉虚门不如正轨后,回到定情故居的甜蜜生活,一直到飞升为止。而在手札末尾,才提到了对于王卉至关重要的东西。   怪道自己不过是走入一片密林就能穿越了,合着是自己这祖传戒子的原因。不过青菱仙子也真是妙算,如今的玉虚门不就是这般,宗主包庇奸人,只要是实力强、后台强就可以对宗门门规视若无睹,放任丹阁欺压药园,包庇方元采补。   若是药园早些知道了还有这摇光真人的密令所在,药园也不至于落魄到今日。   王卉根据札记中所说的位置,将指上的兰晓戒子花纹对准书房墙壁上的对应处,一个青色木牌和一白瓷瓶就出现在王卉面前。   那青色木牌上有摇光真人的笔迹,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王卉刚一碰上,就将整个木牌都扔了出去,面色惨白。   还好,那木牌感知到了王卉身上的药灵,缓缓收合了自己身上的灵力威压,乍看上去与一般的木牌并无什么区别。   王卉将木牌收入空间,打开了白瓷瓶,一瞬间,扑面袭来的药灵让王卉浑身舒畅,青色莹光的药灵正如同一只只萤火虫随意飞舞,不断地涌入与王卉融为一体的空间中去。   这种色泽,怕是药灵已经有了千万年的沉淀,远远胜过王卉修炼时所生成的药灵。   王卉欣喜,有了这些药灵,药女之体的练成就更加容易了。   收拾好一切,王卉对着两位老祖的画像再三叩拜,这才转身去看那个莫名出现在此的白发娃娃脸男修。   “看他死前仍紧握着书籍,大概是想在这些书籍当中寻找什么,可惜仍是一无所获。”王卉翻看男修身上的衣物,目光凝在了男修腰间的荷包上的千机二字。   王卉踉跄几步,今日之内竟是大喜大悲。喜的是找到青菱仙子留下的传承,悲的是自己一直苦寻的千机老人竟然已经折损在了此地,那师尊的伤还有谁知道如何医治?   “难道师尊当真是无法治好了吗?”王卉喃喃自语,望着千机老人的身躯,却在其荷包里发现了鼓鼓的东西,翻开查看,原是一串钥匙。   大概这就是了千机老人千机阁的开启钥匙。王卉舒出长长的一口叹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98章 药王大典开始   “欲望就是这里存在的原因, 人也不可能没有欲望。”美丽绝伦的女子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白骨, 对谢长安与云昭二人说道。   “这里的一切, 如果你们答应留下来,可以拥有。你们苦苦修仙,不就是为了长生吗?在这里, 都可以实现。”   “你只说对了一半,欲望会有, 但也要了解我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些可能是他们的欲望,但不是我的欲望。所以, 这里对我没有用。”原本手足无措的云昭不知何时,已经祭出了本命剑刃, 毫不留情地刺进女子的身体里,望着女子的不解, 开怀一笑。   谢长安放下杯中美酒,沉迷美梦的神态顿时恢复了清明, “虵族人骨子里天生就是冷血的,绝难动情, 一旦动情,则至死不渝,誓死方休。你为我苦苦编制的美梦会轻易迷惑我吗?滋味也不过如此。”说着, 一举将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上, 整个空间在听到那声清脆声响后, 开始崩溃瓦解, 云昭与谢长安的身影变得虚幻, 消失在了整个空间当中,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多久了?谢长安缓缓浮现出一个想法,面前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有亮光在照在眼前。   “你们还要睡多久?”王卉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已经整整睡了两天了怎么叫都不醒,自她从青菱仙子的故居出来,这两个人就一直没心没肺地躺在这废墟之中睡大觉。   云昭和谢长安猛地惊醒,一脸疑惑地看着周身的世界,望向王卉的时候,还有些狐疑。   “你真的是王卉吗?”云昭摸着脑袋,试探地问道。   王卉问道:“你们究竟怎么了?”   谢长安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我们跟着你进入了那个洞口,却陷入了一片幻境当中,我和云昭破解幻境后,就被传送到这里了。”   王卉点点头,应该是青菱仙子做的手脚,而自己则因是药园弟子,所以才可以直接到达那个故居。   “那你呢?你到哪里了?应该没我们惨吧,费了半天闯破了幻境,还一无所得。”云昭耸了耸肩,问道。   王卉想起自己的收获,眉眼一弯,道:“比你们幸运些,到了一位前辈的故居,所以得了些传承。”   云昭一脸郁闷:“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这么差?”   王卉看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也不是一无所得啊,前辈可是将你们的修为提高不少。”   云昭一脸惊喜,仔细查看一番,体内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七层,而谢长安的修为因为蛇神血脉压制,暂时停留在了筑基大圆满,只等体内血脉转换完毕,就可以突破压制,连连进阶。   “不知道在晴阳谷待了多少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赶在药王大典之前。”王卉望向谢长安和云昭二人说道。   谢长安目色迟疑:“那个蛟龙是不是还在上面?”   王卉点点头,笑道:“不用担心,它不会伤害我们。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青菱仙子的札记中说了,这只蛟龙正是青菱仙子的座兽青龙水玉与摇光真人座下的赤焰蛟龙的后代,在摇光真人和青菱仙子飞升还只是一个龙蛋,孵化后,就一直守护着这个故居所在。   可爱?云昭一脸的复杂,这么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被说是可爱呢?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刚把头伸出水面,在水面上打个盹的风翼蛟龙立刻伸长了巨头,一双龙目瞅着三人,在王卉身上嗅到一缕熟悉的药香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缓缓将头颅温顺地放在王卉的身前,蹭蹭王卉的衣裙。   王卉放下心,一面用魂印驯服了风翼蛟龙,一面对面露惊诧的二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呐,这个也是那个前辈赠与的。”   谢长安先上前,不顾风翼蛟龙的甩尾巴抗议,执意地拍了拍风翼蛟龙,“看着还有点可爱劲。”   云昭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指了指风翼蛟龙,又指了指王卉,“你该不会是什么大能的私生女吧,这可是上古纯种凶兽!”   ······   完事了的夜冥幽慢慢从段千凰雪白的身子上爬起,神色享受,还在回味之前的美妙滋味。   段千凰恶心至极,但身上的女儿香没有解开,那股蚀骨的缠绵滋味还残留在身上,骨头酥麻,浑身都弥漫着情、欲。   夜冥幽定了定神,很是体贴地为段千凰披上了一层还算干净的衣服:“怎么样,这滋味不错吧。你的容貌注定了你是我的女人,不过你可比她们好多了,用了女儿香,现在还能对我一脸仇恨的,到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实力可不弱,你跟了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灵石,法宝,还是功法?反正自药王大典后,我就会夺得了药园的传承,玉虚门的一小部分势力也会流落在我手中。你不是玉虚门的弟子吗?到时候你的地位可是大大提高。”   段千凰眸色渐深,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这么多的女人,能分给我的机缘能有多少?”   夜冥幽一笑,“那我先答应你,待得到药园的全部传承,我就立刻让你一跃成为金丹期,可好?”   段千凰不屑道:“你说的轻描淡写,金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夜冥幽着急哄道:“我不缺灵植,只要得到了《药王经》的下半卷,我就可以为你炼制其中的一味名为凝丹的药剂,只要你的修为到了筑基三层,就可成就半步金丹,但旁人绝对看不出你的金丹真假,只要你再和我双修几年,到达金丹自然不愁。”   段千凰睨了眼夜冥幽,又道:“若我不答应呢?”   夜冥幽眼神冷下:“那我便将你我欢好的春图交给玉虚门,传遍玉虚门,你也不在意吗?”   段千凰一想到仍病着的韩云祈,心中一痛,咬牙道:“好,你别忘了承诺便是。我可知道那王卉炼药的功夫很是不错。”   夜冥幽无耻笑了笑,搓了搓手:“这你不用担心,你快些告诉我,这凌玥真人和王卉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段千凰一阵恶心,可万万没有她被玷污了,王卉却还浑身干净的道理,厌恶地道:“凌玥真人是貌美,而王卉虽然清秀了些,但是身段却不错。”   夜冥幽眼中闪过一丝意淫的神色,段千凰如今倒有些后悔,若是自己不曾借这夜冥幽的手去躲避蛟龙,是否和师兄也就······。段千凰双眸泛出些泪,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些自卑的心思,竟不知如何去面对韩云祈。   ······   王卉与谢长安、云昭三人自晴阳谷回来,就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及时,此时距离夜家大兴举办的药王大典也不过还有三日的时间,而其他几个宗门的弟子也都在这两日急忙赶了回来。   让王卉松了口气的是,当时匆忙分开的季晗光师姐妹二人平安归来,并没有再受什么伤势,而被花无心忍无可忍抛下的赵辛元却是被野兽踩踏,没了一条腿,整个人几乎很少出现在别人面前,偶尔见着了王卉等人,似乎还在埋怨那日云昭没有当她的保镖,以及王卉阻拦的事情,就用阴沉的目光望着几人,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不过花无心却是一改往日怜香惜玉的风格,对待赵辛元冷漠的很,即使受了重伤也没关心一点,听跟赵辛元住的近的季晗光说这赵辛元每天晚上都在嚎哭,不少前来参加药王大典的弟子抱怨不已,只要一说她的不是,她反倒立刻仗着自己的腿伤无理取闹,原本对她同情的人都淡了心思,就连一向宠爱她的姨母即是花无心的母亲也被她闹烦了,不再管她了,这才收敛些。赵辛元这次算是尝到了教训。   王卉新得了药灵,接连闭关两日两夜,都在炼化青菱仙子传承下来的药灵。   这些药灵都是青菱仙子平日炼药时的收获,飞升之前,全部抽取出来,留给有缘能来到此处的有缘后人。比起之前王卉在息药环中得到的药灵还要精纯上百倍,如果能用其炼制药剂,很有可能王卉在药道上更进一步,突破金丹期。   那风翼蛟龙是个活泼性子,自打和王卉亲近后,就缠着了王卉,王卉没有时间管它,就叫已经凝聚了大半个形态的兰晓陪它玩耍,它们两个活宝,隐约也知道王卉要用到许多药草,整日里进了晴阳谷祸害那些灵草灵兽,给王卉采摘回来不少的难得的灵植种子,省了不少力气。   三天时日转眼而过,而药王大典也在如火如荼的筹备,那夜冥幽为了一举扬名,几乎是倾尽了全部人手来宣传和准备。第三日清晨,夜家的护卫就在城门上放起了烟火,大肆宣扬。这三天,怕是整个重阳城都不会平静。 第99章 药王大典上   夜家以炼药为主, 此次参加药王大典的人还不少, 谢长安与季晗光、幼阳等人并不是参赛的人选, 提前就被夜家的手下接走,进入贵宾席观看比赛进程。王卉一个人悠然地从客栈出发,前往药王大典举行的重阳药阁。   这日里, 往日沉心炼药的炼药师在街道上随处可见,重阳城中几个街道上的药材铺也都在前几日一扫而光, 今日已经就是了药王大典的当天,还是有不少的人忧心忧虑地上药材店去购买更好的药材。   一个炼药师, 以药灵为主要的修炼,而培养灵植和炼制药剂都是得到药灵的方法。这一次的药王大典也是要看炼药师自己准备的灵植好坏, 毕竟,材料的好坏也关乎着最终成药的品质。   而药道的传承, 一处在夜家,一处就是了玉虚门中的药园, 夜家也为了表示公平,故而请了玉虚门中的昭苏长老前来和夜家家主夜桓一同来担任此次比试的判决人, 这些都是幼阳私下透露给王卉的消息。   王卉对于昭苏长老还算熟悉,先前与宋城的比试也是由其点评的,此人虽隶属玉虚门, 但也只是客居在丹鼎峰, 为人公正, 对王卉也有欣赏之意, 由他来当判决人, 王卉是十分放心的。   重阳药阁还未开启,只有判决人和由夜家请来的贵宾才能入内,其余的参赛者都还在门外停留,而夜冥幽自然除外,王卉在一群夜家的炼药师当中并没有发现夜冥幽,反倒是她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好奇之人。   平日里鲜少见到的炼药师在此时此刻,竟是最寻常不过了,聚集在一团,夜家的炼药师身着黑衣,来来往往,与自己相熟的同族人交谈,反倒显得王卉一身黄衫特立独行,格外显目。   “这位女修也不是夜家的子嗣,怎跑到这儿了?”   “莫非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找不到进入二楼看台的路了?这修为,看起来定是宗门里的真传弟子无疑。”   “我看倒像是少主新得来的夫人。”   “可别提了,新来的夫人那叫一个美貌动人,这女修的样貌虽然清秀雅致,可也谈不上绝色?再说了,这样的修为,估计也是大门派的弟子,少主虽然不错,但也有了五个夫人,人家才看不上呢!”   不过倒是没一个人猜中王卉的身份,大概是认为那个药园弟子不敢现身了。   种种言论,王卉听得心烦,听到夜冥幽又多了一个后宫,惋惜是哪个女修又遭了毒手。王卉径直穿过人群,将自己的请帖交给了在门前登记的一位修士。   这修士只看到一抹黄色衣裙,还以为是来找自己指路的,不耐烦地指了指二楼的观看席,“往那走,就好了。”,却突然看到请帖上写着玉虚门药园的字样,声音戛然而止,瞪着王卉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巧此时那群炼药师开始讨论起了玉虚门药园应战一事。有人不屑道:“药园也不知都多少年没有动静了,也没听说过那个凌玥真人新收的徒弟在宗门外闯出什么名头。还不如一个那个被叫做药仙的散修来的厉害。”   另有一个眉眼娇美的夜家女修俏皮一笑,娇嗔地道:“凌玥倒还有些本事,只是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了,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弟子,只能是废物教出了个废物咯。难怪药园的弟子逞强接下了少主的挑战,到了现在却不敢现身了。呵呵!”   此言一出,整个人群都哄笑起来,更加大胆起来,恶意地揣测那个曾经带给夜家耻辱的前辈的落魄与寒酸。   “仙子······”登记的那个修士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敢去看王卉的脸色,对面女修身上笼罩的一层低压让他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   王卉收回请帖,唇上噙着一抹微微的冷笑,双指轻点,原本笑的最为猖狂的那个女修和最开始挑话的男修只觉嘴巴一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喷出了两口鲜血,浑身摊在地上只抽搐。围在一起的人迅速散开,其中一人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怒望着王卉:“你到底对琼妹妹和阿忠做了些什么?”   王卉将请帖扔给了他:“想要说坏话,也别叫旁人知道,否则就是自己找打。”   女修尚还委屈:“我们何时说过你的坏话?”那接过王卉请帖的男修已经是脸色一白:“琼妹妹,别说了,这位便是药园的王卉了。”   女修登时被哽住了。药园自凌玥真人根骨被废后,就没再有什么消息,他们还以为药园的新弟子并不厉害,大概是要逃开这次比试了,哪里想到她真的会来。   时到巳时,众宾客齐至,夜家的一位长老才慢悠悠地开了重阳药阁的大门,一群黑衣的夜家修士中夹杂着一个黄衫女子,格外显眼。前来观赛的众人都被这个女子吸住了眼光,猜到她正是药园的弟子王卉。   “她倒是个胆大的,一个人对上了夜家的人,盼她有些本事吧。”夜家家主夜桓轻轻地道,看着自己嫡子呆愣的眼神,不禁嫌弃。要不是这个儿子进步最快,就这幅德行,夜家少主可轮不到他。   夜冥幽怔怔地看着那个比赛场中的黄衫女修,急忙转身问段千凰:“她就是王卉?”   段千凰冷笑:“自然不假。我就等着你赢了她去。”此时的段千凰,衣裙华丽,眉间冷意不在,可谓是媚意横生。   夜冥幽又见对边席座上谢长安面如冠玉,正含笑望着下面的黄衫女修,顿时想起这二人在晴阳谷中对自己的羞辱,怒道:“你且看着就好了!单是夜家的前几人,足以她应付了。”   王卉一进场,就看到了在重阳阁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圆形宝镜正将场中的一系列情况全部投影给了没有前来观赛的五大门派的宗主和长老,而凌玥真人也是头一次踏出丹鼎峰。   王卉一见凌玥真人身影,定了定神,今日必要胜过夜家。   药王大典就是选出每一届炼药最出色的成为这一届的药王,在赛后会代表所有的炼药师去跪拜开启药道的青菱仙子,相传如果得到青菱仙子的认可,就会得到青菱仙子的传承奖赏,可惜,夜家传承至今,还无一人得到这传承。而夜冥幽自认为是天道之子,这次也是冲着这传承去的。   王卉听着一个名叫夜烺的修士口中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夜家对于青菱仙子的尊崇,以及周围几个夜家修士脸上的骄傲表情,暗道夜家没羞没耻地篡改真相,还真让这群夜家人认为自家才是药道的正宗。   比赛开始,夜烺拿过一筒竹签,向空中一抖,夜冥幽神色一动,一根竹签就飞到了自己手中,而剩余的竹签也各自到了其他人手中。   王卉低头一看,自己的竹签上写着的是十七号。抽签完毕,夜烺退后一步,按下机关,众人的面前就出现一个药台,上有药盘,乃是用中等的材料所做,王卉轻轻摸了一下,聚灵的能力实在一般。   夜烺道:“各位自带药材,检查一下这药台是否有故障,如若在炼药过程当中出现了任何故障,自行负责,也要计入比赛成绩之中。”   王卉到底不放心,试过几次,都没有出现问题,或许夜家并不敢在这药王大典之上做手脚。   夜冥幽眼中精光闪烁,这时才缓缓地从楼上下来,锦衣华裳,相貌端庄英俊,倒是颇有些夜家少主的气势。其身后跟着一个妖娆曼妙的女修,正是多日不见的段千凰。二人举止亲密,段千凰也没有拒绝的动作,一眼就可以看出段千凰正是夜冥幽新得手的五夫人了。   王卉原先对那位遭了毒手的五夫人而生起的惋惜全部消失。按照段千凰的个性,怕是对夜冥幽有所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幼阳原先还担心了数天段千凰的安危,苦苦寻找,就是没料到这段千凰竟然不知何时与夜冥幽交好了。想起为了段千凰而受伤的韩云祈,以及夜家与玉虚门的恩怨,幼阳面色愠怒,真不知这段千凰还把不把自己当作玉虚门的弟子。   段千凰的名气可要比王卉传的远些,五大门派中人一眼便认出段千凰,心中纳闷,互相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让幼阳脸色难堪。   段千凰恍若无感,阴冷地看了眼在十七号药台的王卉,低声道:“你可别忘了!”   夜冥幽不答,阔步走到第十八号药台上,对王卉挑衅一笑:“王仙子那日可真是令我记忆犹新,今日就请多多指教了!”   此时,炼药大赛开始! 第100章 药王大典中   这次的炼药大赛, 夜冥幽加了个新主意, 即在比赛之前开启赌场, 观赛者可以押注谁赢,压中者不仅可以赢得别人输的东西,还可以按押的物品的价值比例, 获得此次药王大典中炼制的药剂。这下子更是把这次药王大典的气氛炒的火热,不只是被邀请来的贵宾, 而整个重阳城的人都聚集在重阳阁,观看炼药比试以及下注。   云昭与狼叔带着血狼商旅一起为王卉押了整整十颗鲛人泣珠, 这可是鲛人族特有的防御法宝,一下子让围观的群众颇为好奇王卉与血狼商旅的关系了。   夜家虽然人多, 但看着团结,对夜冥幽这个少主十分尊敬, 可真正押他的却并不是所有人,占了五成。剩余的最多的则是一个名为夜琼的女修和一个名为夜启的男修。   季晗光拉着有些腼腆的师妹走到王卉的名字前, 掏出一个飞行法具,乃是中品, 已经算是贵重了。“我看好王卉。”   华清宫的丁灵忍不住道:“季仙子就当真对王卉有这么大的信心?夜家这一代也是有些人才的,怎就会全输给了她?”   花无心突然插了进来,眼神从谢长安的身上一扫而过, 一边掏出五百块上品灵石押在王卉名下, 一边道:“比起夜家人, 我还是对王仙子更熟悉一点。”   熟悉, 一点?谢长安笑容一僵, 轻描淡写地对自己笑的风流倜傥的花无心。就是这张脸?不值一提!   花无心被谢长安的反应弄得有些糊涂,这个反应好像不是高兴吧,自己对谢道友的拉拢被拒绝了?   谢长安目光划过转盘上的名字,一直没有动静,待触及王卉时,猛地按住了转动的转盘,掏出一弯月长弓,一下子占据了王卉名字下方的大半位置,硬是把先放上去的季晗光幼阳等人的押注给挤到了最下方的角落里。   花无心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是吃醋了?   那把弯月长弓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流金划银,可谓是华美非凡,可更惹人注意的,并非是这把弓箭的华美外形,而是它的品阶。   竟然是一把上品的灵器!   不少围观的人看到这已经眼红了。夜家修士更是觉得脸红。一把上品的法宝谁会舍得拿出来下注?谢长安的一把上品法宝就已经压得过所有的夜家人的赌注了。   “不愧是谢家的家主,随便给同门撑个场面就这么大手笔!”   幼阳一脸感动,“谢师弟,我一直以为你是很疏远的,没想到你对同门这么有心。”   丁灵被气得脸色都变了,待看到方才那蓝袍修士的俊美面孔以及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悄悄地打量着那个姓谢的玉虚门弟子,好像还是一个家族的家主呢。   段千凰在此时慢慢走来,手中拿着一颗兽丹,还带着血污,摔在了夜冥幽的名字下方。   幼阳还是担心她,生怕她是被夜冥幽给威胁了,“段师妹,你怎么?”   果然,是来嘲笑自己还是来斥责自己不该支持夜冥幽。段千凰冷声道:“没什么,师兄该不会是想强迫我押注王卉吧?。”   幼阳一下子哽住了,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不再关心段千凰。   ······   王卉此时也已经开始炼药,众人纷纷开始拿出自己的药材,这正在进行第一关的比拼。   夜家此次参赛,只有三人身份最高,其余都是旁系,也没有资本拿出顶好的药材,所以王卉与夜家的比拼也就集中在了这三人之中。   原本前面几个夜家子弟取出的药材已经让人觉得夜家的手笔不小,但一瞬间,一层明亮的光在那个对药园不屑的女修身上,她的桌上,一堆药灵飞舞,闪烁着令人惊艳的荧光,被其笼罩的正是两株灵气四溢的金宝葫芦和墨斑仙莲。这两件药材一出,不少的参赛者都面色暗淡,他们所拿出的药材在这个女修的映衬下,黯然无光。   “竟是墨斑仙莲!此物传说生长在东洲,莫非是夜家主特意为爱女寻来的?”   夜家的众位炼药师再次感受到了两件药材上的药灵,揉了揉眼睛,一个个都惊呼道:“这等药灵,怕是这两件药材都是有了几千年的年份了,还是墨斑仙莲这等难得的药材!家主竟也不顾少主,私自将这药材给了小姐。”   夜冥幽面容扭曲地看着众人惊叹于自己庶出妹妹的药材。该死的老货,还真偏心。要不是自己留了一手,只怕还真要输给了这两个贱种。   这位名唤夜琼的女修应该就是夜冥幽的庶出妹妹了。   夜琼听到众人对自己的惊叹,面上扬起得意的笑容,与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夜启相视一眼,显然对于这次的药王大典势在必得。   这次引发的热潮还没有消去,夜琼的兄长夜启所拿出的一根万年凝华灵藤更是将众人的气氛炒到了最高点。   “我去,这夜家是卯足了劲要雪耻啊,千年万年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外砸,看着夜冥幽这拿出的药材,对比起来,还真是寒酸啊。”   季晗光几人坐在一起,看着王卉不慌不慢的模样,不禁替她着急,暗自捏了把汗。   “咚!”   “咚!”   接连的两声巨响,已经有两个炼药师因为承受不住,而晕倒了。夜烺面无表情,让人将二人抬了下去,比赛继续。   夜冥幽双手攥紧,面上却一直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就连一直厌恶他的夜桓也纳闷,难不成这个儿子还真有些东西。   而在宝镜之中观看比试的重榛真人见药园一方势弱,拿出的药材一直都是平平无奇的,对凌玥真人大怒道:“这就是你教导出的好弟子?堂堂玉虚门,就只能拿出这些药材?”   凌玥真人嘲讽一笑:“什么好药材?这些可就是药园的份例了,还有不少是阿卉自己寻来的,好药材,我可没见到。”   重榛真人哑口无言,猛地想起正是自己私底下纵容丹阁挪用了药园的份例,他哪里知道还会有药王大典这回事。   夜冥幽不再藏拙,见众人已经被夜启兄妹二人吸引了注意力,祭出一团青色的雾气,旁人根本看不清楚雾气之中究竟是什么,而那夜桓和王卉却是同时面色一变。   青色雾气正是由灵土中所炼化出的药灵!此物一出,不管是夜启的万年灵藤还是夜琼的墨斑仙莲,都被夺走了药灵,一下子变得颓废毫无生机。   众人大惊,俱是没想到夜冥幽还有这等手段。段千凰更是惊疑,夜冥幽还真是天运之子?   王卉放松心态,心道这夜冥幽倒是有气运的,竟能得了上古灵土,她的息药环内还是由青菱仙子炼造才得到的息壤。   对比夜家接二连三地闹出大动静,王卉这边就显得平淡许多。丁灵缓缓走到季晗光和商旅等人的桌前,担忧道:“哎呀,王仙子这情势可不妙,大家怕是要输了这些宝物。”   狼叔推掌强行把丁灵打出了门外,传声给手下道:“长点儿眼睛,别什么脏东西都放进来。”   此时重阳城的众人已经开始讨论起谁会赢得谢长安拿出的那把上品法宝,神色飞扬,信心百倍。而支持王卉的等人正关注着比赛进程。   药材已经完成了评分,夜冥幽力压原本排名第一、第二的夜启兄妹,位居第一,而王卉则暂时在总排名榜上位居第七,属于上等的成绩,但比起前几名,是落得有些远。   夜桓暂时放过了夜冥幽隐藏灵土的事情,对昭苏长老敬了一杯茶:“还是多谢玉虚门承让了。”   昭苏长老笑容不改,他可是看过王卉与宋城那场炼药的比试,这根本不是她的真是水平,这妮子只怕是在准备放大招呢。   进入炼药阶段,一众的炼药师面前的药台上灵光不停地闪烁,药灵穿梭自如。这场比试,全部要看炼药师的药灵和对于控灵术的掌握。   时至亥时,日色全无,整个重阳阁中都拿来了明珠照亮。从开始炼药到现在已经有数十人因为药灵不足和控灵术的原因提前成药,导致药剂天生就有问题。   时间流逝,日夜交替早已经不再众人的注意中。随着药灵和灵力的消耗,已经有近九成的炼药师天提前退出比赛,原本还显得拥挤的场地上只剩下了五人。王卉、夜冥幽、夜启、夜琼还有一个面容被烧伤的夜家女修。   最终,一直死扛的夜琼因为体内灵气用光耗尽,炼制的药剂在最后成药的关头力竭,在场的夜家修士对其惋惜不已,这可是近几年来夜琼炼制的最好的药剂,如果能坚持一下,或许就能够突破成为上阶炼药师。   不过最让夜家人震惊的是,夜琼都已经因为灵力不足而累晕了,其他几人也是面有疲色,可惟独这个王卉,炼药的功夫毫无新意,偏偏是最为轻松的一个,从开始到现在,面色和速度都保持着一样的状态。   “这个王卉体内是什么样的灵脉啊,能支撑这么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该不会王卉实力拼不过,就想要靠持久力熬赢我们夜家?毕竟灵力运送最多,也有最大的可能。”   “就算是这样,人家也够厉害了。该不会这次这么多的人,还没有一个耐力拼得过王卉的?”   碎碎的议论声散入夜冥幽的耳中,不禁暗自焦急。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得到传说中的青菱仙子的传承的,绝不可能让药园得逞。   王卉这边渐入佳境,上阶的药剂是稳打稳了,只等最后的提炼了。可惜夜家在这不能使用素月鉴,否则自己更加得心应手了。   倏忽,原本正常运转的药盘轰得崩溃,流淌在药盘之上的药液迸溅的到处都是!王卉面色突变,顾不得这药剂损失,急忙避开身子,避免被药液轰炸受伤。   夜桓见状,心中大安,“这王仙子太不小心了,怎可急功近利?这药王的名头夜家大可让给她,何苦······”   昭苏长老怒面瞪目:“你休要傲气的早,我且看看,你夜家赢得如何漂亮!”   正炼药的夜冥幽放心一笑,抓紧时间炼制自己的药剂,已经快要进入收尾的提炼过程。而在场的众人已经被这番动静惊到,谢长安几人不停地张望着王卉的处境,见其并无大伤,才放下心来。   夜烺此刻走上场:“王仙子的控灵术造成药剂毁坏,距离炼药比试结束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倘若力不从心,也可提前退场。”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外楼小声议论的人群的声音轰然高涨起来,不断地在抱怨着王卉学艺不精还跑出来逞强丢人现眼,搞得出了事故。   云昭担忧地望着王卉,“王卉不会有事吧?夜家也不让用自己的药盘,比试前还说了那样一番话,我看就是夜家自己做的手脚。我们去拆穿了去!”   云昭说完,却不见狼叔点头,狼叔皱眉道:“即使是夜家耍了手脚,可先前他们瞒过了王卉,此时,也会赖到王卉的头上。只怕是想让卉丫头背上一个学艺不精还狂妄不知好歹的名声,届时,夜家踩着药园与玉虚门的名头扬名,而卉丫头也会因丢了这玉虚门的颜面被严惩。”   幼阳面色凝重:“这还不止,只要此日王师妹因控灵不精导致药盘崩毁的名声传出,夜家正好可以证明自家的药道传承胜过玉虚门,然后借着收回自家传承的名声,光明正大地去药园夺了青菱先祖的传承。”   云昭一气拍碎了桌上茶盏:“夜家狼子野心,小人算计!”   而玉虚门中,正宣真人一脸的担忧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重榛真人头疼地望了望王卉的身影,“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这个王卉去应战,如今倒好,实力不济,损了玉虚门的名声怎么办?”   凌玥真人冷笑:“为何就一定是阿卉的问题,难道不会是夜家自己输不起而弄的手脚吗?宗主,为何您想都不想,就要认定是阿卉的问题,你才是真正的输不起吧!”   重榛真人气结,指着凌玥真人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虚散道人劝着让气氛缓和下来。   谢长安的目光扫过夜冥幽的身上,正在炼药的夜冥幽背后一阵发凉,手一抖差点将药盘摔了去。   王卉摸了摸药盘的碎渣,方才是被人涂了一层灵脂胶,一开始摸着没什么异常,可一旦经过长时间的灵力,灵脂胶就会掉落,而药盘的厚度就会削薄,自然承受不起精纯的药灵了。   王卉缓好心态,对夜烺道:“可否用我自己的药盘?”   夜烺饱含歉意:“为了保障炼药公平,每个人只有一个药盘,都是同等材质,不可采用其他药盘。这起责任只能由王仙子自己来承担了。”   “那么说,只要不用别的药盘,不增加别的东西,就可以了?”王卉脑子飞快地转着,笑道。   夜烺,甚至包括幼阳他们都弄不清王卉的意图,“正是。”又想到了什么,夜烺急忙补充道:“包括药材,也不能重新添置。”   这下子,不止别人,就连夜家人自己都觉得是故意欺负人了,药液已经全部洒了,没有药材,你让人家拿什么炼药?   昭苏长老气道:“你夜家是欺负玉虚无人了?这般的规矩,是何人定下的?”   夜桓笑容和祥:“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当然,我们也可以为王卉开个方便,毕竟这孩子年岁不大,失误一次可以再来嘛!”说罢,就要找人下去。   可还未等夜桓做出决定,王卉的声音已经清楚地传来:“不用了,我就凭这炼药!”   众人目瞪口呆,浑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人也太过自信了?就凭这残渣废液也能炼制出药剂,怕是痴人说梦。   “这怎么可能呢?一点药材都没,拿什么去炼药?”云昭惊呼,眼中满是担忧。   季晗光道:“或许,或许王卉有了主意呢?”   与此同时,玉虚门中,重榛真人一掌拍在桌椅上,“已经丢了一回人,还不够?还上去要让人打脸?”   凌玥真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根本不搭理重榛真人,“我相信阿卉。”   正宣真人叹了口气:“这丫头也是年轻气盛,也不估量下自己的实力,要是真的输了······”   凌玥真人对王卉了解颇深,应该是有了自己的主意,才敢答应下来,对正宣反驳:“输了,也管不着你的事情。”   夜冥幽和夜启正喜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自己撞了上来,生怕她再反悔,纷纷给夜烺使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夜烺朗声道:“好,王仙子继续参加比试!” 第101章 药王大典下   一听王卉的声音, 人们看热闹的心思倒是起来了, 不管是贵宾席还是场外围观的人, 俱是涌上前来,还包括之前下去的众位炼药师。   王卉说话同时,那边的夜家女修与夜启也已经炼完了药, 一阵阵浓郁的药香窜入人们的鼻间,人群之中发出了一阵轰动。   这二人竟然都炼制出了上阶灵药, 只不过具体的品质还需要在比试后由昭苏长老和夜桓共同进行评定。   “怎么样?你有把握吗?”段千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卉如今的动作对夜冥幽问道。   夜冥幽匆忙喝下一口茶水,面上还带着汗水:“自然。灵盘没了, 药材也没了,她拿什么炼药?如今距离比试结束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她也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   王卉此时正在将散落的药液搜集起来。这些药液都是用空间息壤所种植出来的药材炼制,虽然外表普通, 可其中的药灵绝对不输于夜家拿出的那万年灵藤,只不过没有让药灵外散而已。   场外众人只见王卉一人在场中, 将原本废掉的药液又重新收集起来,也猜到了她的意图, 就是将药液重新提炼,也就不用重新制药了。可是这药液半途而废,已经是了废品, 再提炼, 也改变不了其废掉的底子。   就在众人只以为王卉是垂死挣扎的时候, 王卉的举动却令他们瞠目结舌, 而远远观看的夜桓和昭苏长老更是连忙让人将位置移到了最前方, 也不顾自己评审人的身份,直接跃到一楼场地上,近距离地观察王卉的举动。   王卉并没有像众人猜测的那般选择提炼药剂,而是将这些药液收集到了一起,动用控灵术中的引灵一术一举将药液之中药灵精华凝聚出来。   也是此时此刻,人们才看到了深藏在药液之中的强大药灵,青色的药灵聚集在一起,宛如一条翠色鲜浓的缎带飘入王卉手中。   这种色彩鲜艳浓烈的让人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凌玥真人透过宝镜,看到这样的景象,动作不禁顿住,这般的药灵之力,绝不会是王卉如今现在的修为所能达到的,甚至,连自己也没有这般浓厚的药灵,凌玥真人想到青菱仙子后来隐居晴阳谷,也就不惊讶了。只是看到徒儿得了先祖传承,一手炼药之术已经使得出色,油然生出满腔的自豪。   夜桓和昭苏长老神情各异。昭苏长老哈哈大笑:“就不用夜家主劳心为王卉操劳了,这等事情,她可以应付的。”   “原来她是要抽出废掉的药液之中的药灵重新炼制灵药。”夜桓面色发青,望向王卉手中的药灵的目光十分狂热。他自己炼药数百年,也没能凝聚出这么精纯浓厚的药灵,这必定有青菱仙子的传承。   夜冥幽面色惊变,差点将手中的药盘摔下,急忙稳好,他倒要看看,空手如何炼药。   王卉这厢毫不在意,已经将药灵收集完毕,双手打出几个手诀,莹白的指上药灵运用自如,在空中划出奇奇怪怪的弧度。   旁人看不清其中的门道,各自猜疑,可这修行《药王经》百年的夜桓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哀道自己多年前输给了凌玥,自己的儿子只怕也是要输给了王卉。真不知这王卉是什么个来历。   这一手控灵术混合着控神术,可是使得出神入化,莫非是要空手炼药,引天运而成药?   夜桓想到这,面色猛变,抬头望了望天象,依旧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这才放下心来。这等年岁,哪里有这般的能耐。   王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先时青菱仙子道她与兰晓、与药道有缘,把她今日就来试一试自己的缘。   空手炼药,王卉已经能得心应手,只是她这次却选择了一种更为冒险的法子。《药王经》上曾有一种炼药之法,只要药灵在手,借天运而炼药,聚天运之灵,只要天运一成,就证明了药道为天之所钟爱,药园才是药道正统。   王卉已经将手诀打出,青绿的药灵运转在手诀之中,正等待着天缘。   王卉闭上眼睛,手心里沁出些汗水,只待时机。   看王卉没了别的动作,众人有些疑惑,难道这样就能把药炼出来了?   夜琼对身侧兄长讥笑道:“这是放弃了吗?”   “倒不像是放弃了,反倒是像在等待着些什么。她的炼药功夫,实在看不透。”夜启皱眉道。   夜冥幽的炼药进程也快趋于结束,双手明显发抖,“轰”的一声,药盘从空中掉落在了药台之上,一晶莹剔透的凝脂静静卧于夜冥幽的掌中。   “这些药灵,至少是上阶药剂中的上品不愧是我们夜家的少主!”   重阳城中众人欢呼雀跃,将夜冥幽视为了振兴夜家,为夜家雪耻的荣耀。   夜桓急忙上前去查看夜冥幽药剂的品质,一见不由眼神一亮。   虽然里面蕴含的药灵比不过方才王卉药药液中的那么精纯,但是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场的其他选手,上阶的药剂稳保无疑,甚至或许可能是仙阶的药剂。   “干的不错,去歇歇吧。”夜桓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夜冥幽顾忌地看了眼还在场中的王卉,时辰不多了就看她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举成药。   时间缓缓流逝,作为修士,在场的众人从未感觉过时间会过的这么慢。   夜桓望了望天象,星空弯月,十分的好天气,没有任何的变化。   王卉突然睁开眼睛,眸子亮如明星,闪烁着一丝丝流光。手中的动作缓缓逼近药灵,四散的药灵被压缩,正要成药。   众人已经有些不耐,传来了些些的议论声。   “这到底能不能行啊?再有两个时辰就要结束了!”   “估计就是在拖延时间吧。尽量不要自己太难看了。”   担忧与嘲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愈发关注这场赛事的最后结果。   天上的星辰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位置,像是在与王卉手下的药灵相互呼应一般,直到最后,星辰排列的方阵已经和王卉手下的灵药方阵一模一样。   “时候到了。”王卉轻声呢喃,双手一顿,似流水般的药灵瞬间凝结在了一起。   夜冥幽松了口气,这般顶多是上阶药剂,至多至多和自己打个平手。   在场众人不管是支持王卉的,还是支持夜家的,都是放松了下来。   支持王卉的,因为先前已经药剂尽毁,如今王卉仍能炼制出上阶的药剂,无疑说明她的水平并不亚于此时参加比赛的夜家炼药师,一洗刚才夜烺对于王卉技艺不精的污蔑。就连一直恼怒的崇祯真人也缓和下来。   而支持夜家的自然因为夜冥幽的药剂等级极有可能好过王卉,雪耻之日就在今朝。   就当众人以为结果已经是尘埃落定的时候,有人抬头无意间看到了天空中的星辰异象,惊呼:“天象有变,是有什么人在历劫吗?”   此言惊住了场中众人,夜冥幽却不以为然,现在谁渡劫都与他无关了。可是站在他身侧的夜桓笑容一僵,僵硬地看着天空中的星辰排列的方阵,立刻扭头去看场中王卉手中的药灵方阵。   一模一样!   夜桓面色渐渐沉下,还没有什么举动,只见天空中的星阵撒下万千璀璨星光,将整个比赛的场地照耀得恍若白日。   “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纷纷惊呼,震惊地看着场中被笼罩在星光之中的女修。   与此同时,玉虚门中的凌玥真人、正宣真人和虚散道人蹭的站起身,紧紧地定在宝镜中的景象。   凌玥真人眼中含泪:“太好了,药园终于出了天阶灵药了!”   虚散道人惊疑不定,慢慢坐在椅子上:“药园果真是天道认同的吗?不是丹道才是正途的吗?”   昭苏长老激动的双手颤抖,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的眼前,这位年轻的女修居然得天道眷顾能炼出曾经只有青菱仙子成功炼制的天阶灵药!   昭苏长老对夜桓笑道:“有此天象异变,不需要你我证明,此次药王大典,胜者就是玉虚门的王卉!”   言罢,昭苏长老大声宣布:“此次药王大典,王卉获胜,获得药王称号,炼出天阶灵药!”   满场哗然,不仅仅是原本以为自己稳赢的夜冥幽僵硬了身子,包括季晗光等人都化成了石雕。   天阶灵药是什么概念?得天道天运所炼制出,一旦服下,甚至有改命增天缘的功效!   而按照赌注的比重,谢长安将会成为比试最大的赢家。   昭苏长老的话音落下,原本信心百倍的夜冥幽僵直了身体,一脸不可置信。而对谢长安的那把上品法宝觊觎的人们更是各种嫉妒羡慕地望着谢长安、季晗光等押在王卉身上的人。 第102章 渡劫   众人狂热的目光望着王卉与她手中逐渐成型的药剂。简简单单的一颗灵珠, 皎白若雪, 就像是一颗简单的上等珍珠, 但是却蕴藏着众人都想得到的天运。   夜烺尚且不能回神,直到昭苏长老看不下去了,一掌拍醒, 夜烺才艰难地说出口:“此次比赛获胜者王卉仙子所炼制出的天阶灵药按照押注比例,由谢家主获得。”但夜烺的目光望着天运珠要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当事人王卉与谢长安还没有什么反应, 夜家众人便猛地回过神来,十分不依, 道这天运珠乃是在夜家举办的炼药大赛上所获得的,自然也有夜家的一份。   王卉嗤笑:“也不嫌吃相太难看了吗?不好意思, 这个赌局是你们夜家自己的做的决定,可我并非是夜家人, 这个天运珠我谁都不会给的!”   夜家人虽后悔,但也不敢面对王卉的面容, 方才他们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羞愧。而且更令他们失望至极的是, 他们一直以来自以为傲的药道正统之位竟然没有受到天道的认可。药园出身的王卉能得到天道的眷顾,而他们夜家成百上千人,也没能有一个人得到药道真谛, 甚至他们寄予厚望的少主也不过如此, 夜家人传承多年的骄傲一下子被打破, 可想而知, 他们的失意。   夜冥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对于女人,他一向是看不起的,不过是依附男子的玩物,更何况他乃是天道之子,怎可能会轻易输给这样一个女修呢?此时的夜冥幽再也没了狂妄自傲,面色闪闪躲躲,根本不敢看夜家人对他失望和指责的眼神,心底憋屈的要死。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段千凰目光幽幽地望着夜冥幽,不过是一个虚有其名的纨绔子弟,枉负了她的期望,着实该死。若非此时身上有媚毒,立刻就要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王卉就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收起了那可称为天道至宝的天运珠,不少人都纷纷可惜,觉得此珠不能为己所用才是可惜。   这些人当中也包括被王卉弄得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双眼的重榛真人。   视线不舍地从天运珠中收回,重榛真人一直带着怒火的脸色终于露出阳光来,笑容可亲地望着犹在激动的凌玥真人,甚至带了些讨好。   那可是天运啊,即使放到门派也是会当作是至宝的啊,有这样的一颗凝珠在,至少会提升整个宗门的气运。   凌玥真人似笑非笑,“宗主有什么事情?”这么多年了,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看清了,这一代的玉虚门早已经不是了自己的记忆中的玉虚门,内里已经烂透了,自己何苦再拘泥于曾经,反而会给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带来麻烦。   重榛真人为凌玥真人满上一杯茶水,笑容款款:“玉虚门位居华清宫之下甚久,眼下终于来了个机会,凌玥你且要劝劝王卉,莫要因一己之私而耽误了整个宗门的前途。”   凌玥真人将茶盏推开,脚下拍上一张瞬移符,便消失在了玉虚大殿之上,飘渺的声音缓缓传来:“此宝物乃是阿卉自己炼得,从来没有强夺的道理。宗主,您找错人了。”   重榛真人颇为尴尬,羞怒这药园不知好歹,这么个至宝放在王卉一个丫头手中能有什么大用处,可放在宗门之中那就是提升了整个宗门的气运。这么个道理,凌玥怎么就看不清。   “师兄,难道当真要让药园从此昌盛起来?那丹阁?”正宣真人忧心忡忡对虚散道人说道。   虚散道人叹息道:“天道所钟,我等岂能违背?或许,我们一直都是错的。”   正宣真人犹不甘心:“丹阁可是我们一手的心血。师兄,你忘记了吗?师尊唯一的心愿,就是振兴丹阁,不要再被笼罩在药园的光辉之下,难道你要放弃?”   虚散道人:“那又怎么办?错事已经做过了不少,不能一错再错。也是我丹阁弟子素日骄傲成性,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看不清自己。”   正宣真人悄悄扬起笑意:“此事由我去办就可,王卉一定不会有机会振兴药园的。”   ······   血狼商旅的众人已经脚下发软,互相搀扶着,才缓缓走下了二楼,望着王卉的眼神中带着敬畏,态度毕恭毕敬,却是疏远不少,幸好有狼叔待王卉依旧,血狼商旅的众人才放开了自己,与王卉打趣。   狼叔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是个怪物,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来了大的,一下子差点让你狼叔一口气没喘上来。”   云昭也满是幽怨,对狼叔说道:“义父,你说我现在把王卉打劫了,还来得及吗?”   众人纷纷大笑,王卉原本紧张的心情在这样的范围下松缓下来。“我也没想到会成功,也是赌命的。”   谢长安递过手中的弯弓,语气中不易察觉地带了丝宠溺:“那你的命数是真好,这是我的赌注,你赢了。我可是被夜家邀请来的,自愿参加了押注,该守规矩的。”   王卉顿时觉得手中的弯弓烫手了起来,就要借力将弯弓还给谢长安,谢长安已然趁机抽出王卉指尖残余的一道药灵,直接与弯弓认了主。   王卉犹豫再三,终究没把天运珠送出,她想借着天运,改了师尊的命格,易于得来灵骨竹蝶。   看到王卉这般模样,谢长安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怎舍得她为难,“大事为重。”   王卉心中稍安。   而此刻,季晗光师姐妹与花无心下了楼,皆是拍手称赞,对于王卉的态度,丝毫不像是对待同辈,更像是对待一个前辈。   天阶灵药一出,夜家的几个炼药师炼造出的上阶灵药的光芒已经完全被王卉盖住,比赛的结果也肯定无误。   夜冥幽、夜琼和夜启,以及那个杀出重围的黑马夜家女修,对于王卉的成功都是深深的哀怨与嫉妒,但如今他们的炼药技巧远远逊色于王卉,除了在心中嫉妒不甘,哪里敢再自找打脸?   “不知王卉仙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此浓郁的药灵?”夜桓目露精光,缓缓而道。   王卉面上扬起灿烂笑意,明晃晃地直刺得那夜桓的眼睛痛。“夜家自号是青菱先祖正宗传承,怎没得到先祖的传承?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啊。”   夜桓噎住,猛地想到王卉正有可能是在重阳城得到了传承。一想到这么重要的药灵传承就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被别人拿走,夜桓忍不住面目狰狞地看着王卉,只恨不得立刻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从王卉身中将那药灵通通夺来。   王卉心情大好,只要过了今日,五大宗门就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届时五湖四海的人们都会知道,药园乃是青菱仙子正统,药道为钟爱,岂会是旁门左道?   看向五大宗门的各个弟子,王卉道:“烦请大家务必传出此日见闻,来日各位若有需求,王卉自当相助,绝不推托。”   季晗光等人眼中一亮,更是对王卉亲热,即使是一直不善的丁灵,也难得的多了些和善,俱是答应下来。“这是自然。”   夜家的药王大典以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结束,整个重阳城都被笼罩在了一层低气压中,往日趾高气扬的夜家子弟垂头丧气,仿佛受了重大打击,再也神奇不起来了。   ······   王卉自药王大典结束,便一连拒绝了血狼商旅、五大宗门之人还有谢长安要为她庆祝的提议,急忙闭关修炼。   炼制出天阶灵药,作为炼药者的王卉也在同时受到了天道福泽,早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只是那时光去在意得到天运珠的喜悦,倒忽略自己的进阶,现下万事结束,修为一刻也压制不住立刻就要进阶。   客栈内,王卉用一百块上品灵石在房间中摆了最为简易的聚灵阵。药道进阶,需要的灵气巨多。虽然如今有息药环相助,但凡事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天道福运至,时刻正好,刚刚在几天前才发生过一场震撼人心的异变的天象不知何时再次风云乍变。   雷霆震怒,风雨呼号,晴朗的天空中在顷刻之间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雷鸣在乌云之中若隐若现,似乎就要撕破了天空。而在雷电蓄势之际,一股淡淡而独特的药香缓缓弥漫开来。   王卉双手结印,渡劫正要开始。若是以她九层半基塔的天赋,金丹自不用愁,但是天运至,却也改变了她的命数,成则筑金丹,不成则止步半层金丹,最惨便是丧身在雷劫之中。所谓有得必有失。得了天运,那所要承担的一切势必都会加重。 第103章 金丹   此时, 王卉身侧, 不知何时, 那魂印器灵和兰晓已经悄悄钻了出来,似是在张望着窗外的雷劫,比起以往, 显得活跃很多,在期待着雷劫的到来。   而此时, 看到这来势汹汹的雷劫,重阳城的人都跑了出来, 又惧怕雷劫,远远地围在王卉居住的客栈门前, 不停地指指点点。   “这里好像是那个王卉居住的地方,难道是她在渡劫?”一位黑衣的夜家修士对着同伴问道, 还没有从前几日王卉带来的巨大打击中恢复过来,此时见了这般闹得轰轰烈烈的雷劫, 直接精神恍惚,向同伴征求安慰。   同伴僵硬地扬起笑容, 摆摆手:“怎么可能呢?哪里会有这么年轻的金丹修士呢?更何况,这样的雷劫,必定是什么大能来此渡劫?便是真是了王卉, 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稳度过呢?”   “说的也是呢, 这世上还没有这么被天道所钟爱的人呢!”   像是在安慰自己, 众人不断地说服自己, 这才缓缓心安了下来。而其中, 那个曾经出言对王卉与凌玥真人不敬的夜家护卫,吓得满脸惨白,他可不是其他人,他可跟王卉有怨,王卉所带的那缕药香,他算是熟悉的,这淡淡萦绕在身边的药香,就是一把夺命钩,一把钩住了他的全身,挣扎不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大街之上。   谢长安、幼阳、季晗光等五大门派的人也在感知到雷劫后,迅速赶到了王卉房前,云昭刚要敲门,一股巨大的灵力震动直接将几人震出了数尺之外。   好生强大的灵力!花无心与季晗光、丁灵、澄湛几人俱是大吃一惊,心中各是酸涩难言。他们在各自门派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杰出弟子,家世不错,天资样貌都是上乘,初见之时,这王卉还只是玉虚门中的优秀新人,比起几人,自然是落后,可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先是在天塔名列第二,又是在这药王大典上惊天动地地引出天象成就天运珠,如今又即将步入金丹,当真是天道眷顾之人。几人幽幽叹出一口长气,才将心中的嫉妒艳羡打消,既然已经不能打压王卉的出众,还不如诚心诚意地拉拢。几人心思一定,倒下了主意,要在此时给王卉留下个情面,日后便是求助,也好开口,当下便祭出法宝,结下防护阵,以防他人误了王卉的进阶。   幼阳更是大喜之中透着些担忧。若是此次王师妹成了金丹修士,更是玉虚门的一大喜事,只是,天雷惊险,不知能否平安度过。   谢长安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望了眼离奇的天象,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王卉身怀九层半基塔,底盘极为稳固,这等的逆天资质,所引起的天象绝不会这般的厉害,而是吉祥天象,定是那日的天运珠酿成的后果。念及此,谢长安心中升起些许后悔。比起什么天运,这性命自然更重要。只是,这金丹之劫旁人不能干预,否则雷劫更甚,自己也只能在一旁护着王卉神魂,一旦不测,还能保住元神不灭。   这厢夜桓与夜冥幽父子二人一听到消息,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王卉住的客栈,夜桓夜家夺得传承的美梦破灭,望着这乌云滚滚的天象,气的面色青白,咬牙切齿,险些晕了过去,“这等的福运,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夜冥幽此时对王卉已经是心存畏惧,自己自遇到了王卉,便是种种不顺,而王卉更是得了天道眷顾,炼出天运珠这等神物,才是大气运者无疑,心中哪里还记得什么逆袭,他就怕自己会是王卉成名路上的踏脚石,导致结局悲惨,小命不保,一想到曾经对王卉的举动,夜冥幽恨不得打肿自己的脸。所以自药王大典后,还给王卉私下送了许多贺礼,都被王卉一一拒绝,心中更是忐忑,急忙与夜桓拉开了距离:“你莫要胡说,或许王仙子是个有福气的呢!”   夜桓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嫡长子,怒其不争,恨其无能。   ······   雷电蓄势已久,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王卉看了看自己身体中稳稳的基塔,根本没有进阶的迹象,可雷劫越来越厉害,拖延了时间反而不妙。   “看来自己根基太稳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王卉苦笑“那也只能破而后立了。”   王卉手下一狠,将十足十的灵力打入体内,多次连番摧残之下,王卉身前衣襟上,早已经沾满了从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而体内的稳固十足的基塔出现了破碎的趋势。   此时,天际划过一道刺目的亮光,原本只在云团中耀武扬威的雷霆开始真正地展现了自己的威力,第一重的天雷赫然劈在了客栈上方,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焦声,整个客栈都被雷电着了火,火势凶猛,且又是天火,常人难以用法术熄灭。   王卉只感到一道惊雷自天上劈入识海,让王卉废了不少力气的基塔瞬间被劈开了一道裂缝,王卉再也扛不住,全身的灵脉都发生了灵气□□,皮肤上不断地溢出鲜血,整个人都是血红色的。   还未等王卉调整过来,紧接着,第二重天雷再次从天而降。   如果说第一道天雷还能让众人保持一颗平常心,可这第二重天雷更是让人心惊肉战。客栈之中被金丹期修士打下的防御阵法一刻之间,就被天雷摧毁,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我这多年可未曾见过这等厉害的天劫,看来这天运可不是好得的!”一位夜家的金丹长老叹息道,话语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   云昭气急,若非狼叔阻拦,只怕就要拿着自己筑基的修为与那金丹期长老硬拼了。   狼叔道:“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卉丫头不是要被分去了心神?若真想帮了卉丫头,就静静护着她,让她平安度过这个雷劫。”   云昭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双拳,祭出本命宝剑,横在一群各怀心思的夜家人面前:“劝你们这些心思不正的人不要动乱心思,否则,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谢长安也无法预测出这雷劫究竟有多少重,会持续多长时间,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躲过天道,暗中护住王卉的元神。   第一重雷劫,已经让基塔开始裂开,而这第二重雷劫,就直接摧毁了王卉身体中的一层基塔。   王卉整个人都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之中,意识浑浑噩噩,只恨不得立刻晕了过去。   感受到王卉的难受,兰晓顾不得自己还在吸收雷劫之中的能量,玉白的花瓣瞬间泛起强烈耀眼的淡金色光芒,渗透在王卉肌肤之中,正把天雷多余的力量抵挡住。   王卉喘过一口气,根本没有时间医疗自己的伤势,趁着天雷余威,重塑体内筋骨。   紧接着,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接连不断的天雷一次比一次更加厉害地劈在了王卉身上,让在远处观看的众人心惊肉跳,一次一个大惊吓,心脏都已经把持不住。   雷电之中,根本看不清王卉的具体情况。每一回,当剧烈的天雷打在了王卉身上,人们都以为这王卉必是会葬身在这雷劫之下,还没放下心来,又是一重更为厉害的天雷打下,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随着一重一重的雷劫,众人的心脏不上不下地一直悬在半空中,差点没被弄疯了。   比起一直对王卉抱有信心的谢长安和狼叔等人,花无心、澄湛五大门派的弟子和商旅等人已经被震惊得麻木了,一个个宛若是一尊尊木雕似的,呆坐在一起,直到下一个天雷劈下,才能有些反应。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么多的天雷还没有结束,那什么破珠子到底得了多少天运?”商旅的一位大汉忍不住惊叹,目光中止不住的紧张和担忧。   花无心感慨道:“我逍遥宗这百年来进阶金丹者,最多的便是了五重天雷,如今还是第一次见人渡劫会有六重天雷劈下,只怕还没结束呢。倒不知王卉筑基时的基塔究竟是如何?”   季晗光便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雷劫之下,全无完整。王卉却依旧能继续接受天雷,只怕其肉身十分强悍,经过雷劫的锻造后,还真是可怕的强悍。”   七、八重的雷劫随即降下,在强大的雷电之下,整个重阳城的东半城以王卉的位置为中心,几乎全部被毁,只余下黑色的残灰。   夜冥幽望了眼,更加确定了那王卉乃是气运之人,能弄出这么般的大动静,岂是旁人能比的?   季晗光怔愣地望着远处电闪雷劈之中的王卉,“该不会还有第九、第十重雷劫吧?”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正要答话的几人只听天空中又是两声惊雷巨响,居然是双重雷劫一同而降!众人赫然变了脸色,急忙逃窜,躲入更偏远的地方。   而此时,王卉已经浑身衣衫破烂不堪,只能堪堪遮住曼妙的身躯,浑身上下早已经脏兮兮的,布满了血污,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体内的基塔已经仅剩一层。身侧,那魂印的器灵放出一丝神兽魂识帮助王卉强大神识,而那兰晓又以强悍的防御能力辅助王卉得以缓冲天雷之中强大的雷力。也多亏了这样的配合,王卉才得以从重重的雷劫求得生存的机会,。   两重雷劫同时降下,王卉心中直呼这老天莫非是要真灭了自己不成,也不再硬抗,急忙闪躲开,却不料,双重雷劫竟穷追不舍,趁王卉不备,一举钻进了王卉体内,雷光一闪,王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劈开了七八瓣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生生地疼晕了过去。此刻,王卉体内的基塔在这一刻,终于被全部拆毁。而原本一直让王卉身体觉得痛苦万分的雷电却用强大的灵力开始重新为王卉筑造基塔。   体内的底盘灵光闪烁,十重天雷所蕴含的强大灵力正一层一层地为王卉建好基塔,而在基塔的正上方,一颗明亮如昭阳的珠子缓缓运转,散发着精纯的药灵,渗透入王卉的每一寸骨胳,治愈雷击下的重伤。 第104章 十层基塔   王卉那边雷电交加, 却没有任何的声响, 谢长安忧心忡忡, 生怕一个不小心没护住王卉的元神,不过几时,谢长安的身上已经汗淋淋的了。   “看起来, 这是最后的两道雷劫了。”狼叔幽幽说道,面容上是止不住的惊叹。这世上, 金丹期时便有了十重雷劫的人该有几个呢?   不论是选择与王卉交好的,还是与王卉结仇的, 在这一刻,却生不起任何的心思, 十重威力极大的天雷,他们结丹的时候, 会有这样的场景吗?众人望着远处的雷劫,心中油然生出一丝丝畏惧。   夜桓却与别人不同, 心道这双重天雷的威力远胜之前的几重雷劫,根本没给王卉喘息的机会, 必是天谴。那日王卉炼出天阶灵药,也必然是用了奸计夺了他夜家的气运,如今瞧瞧, 可不就是遭了天谴。只那五大门派互相包庇, 否则自己定不会手软。他反而是更加兴奋地望着那天雷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 那处雷劫根本没有任何王卉的动静, 仿佛王卉已经在天雷之中身消道殒了一般。   云昭双目泛红, 口中还在安慰自己:“定是王卉又有了什么惊喜,她哪里会是这般薄命的人?”   而更加娇弱的万妙清被雷劫吓得脸色惨白,一想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自己敬佩万分的王卉姐姐就这样身陨,万妙清嘤嘤地哭泣起来。   谢长安感受到王卉的神魂甚至变得更加旺盛,对自己这边的人皱眉道:“阿卉神识尚存,哪里是陨落了?”   万妙清一下子哽住了,双眼迸发出喜悦,眼睛却还止不住泪水,“我就···我就知道,王卉姐姐是个有福运的人。”   “快,快看那是什么!”人们轰得全部涌上前,声音颤抖,一个个的,前仆后继,甚至还有不少人被踩踏受伤。   谢长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王卉方向处,一层一层的基塔虚影正在缓缓地重新搭建而成,而虚影下方,正在打坐的女子一身黑灰,狼狈不堪,可谢长安仍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王卉。   狼叔、云昭等人大喜过望,欢呼雀跃,看到这等情形,已经知道王卉结丹成功,此时不过是重新巩固体内基塔罢了。   夜桓的笑容顿时消失在了脸上,站在其身后的夜家人更是恨不得自己从未说过那些话,一个个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相信王卉居然会真的结丹成功,更何况夜家还曾经得罪过王卉,筑基期是不可怕,可一个金丹期的炼药师,还刚刚二十多岁,简直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然而,让夜家人更加觉得快要崩溃的事情还没完。   那一层一层的基塔接连被搭建好,直到了七层,还没有停止!   除却已经直到王卉是九层半基塔的幼阳和谢长安之外,所有的人都石化成了雕像,一动不动,夜冥幽更是倍受打击。他服用药剂,一举筑基成名,如今虽不敢再与王卉做对,可也觉得自己的资质也是不错。可他的基塔不过才是四层,对王卉这还在搭建的基塔,简直弱小的可怜,想起自己在王卉面前曾说过的话,夜冥幽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王卉感到身上的伤痛全部消失,身体中暖洋洋的舒服,通体舒畅。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态,王卉立刻清醒过来,用神识扫过基塔,浓郁的药灵四散在体内,已经将自己的基塔筑造在了第八重。王卉惊喜之余,急忙望向基塔上方,一颗金丹正缓缓运转!   不敢分神,王卉忙静下心,将自己体内的强劲灵气全部转化为己用。   “雷劫的灵气果真强大!”王卉感慨,即使是在王卉体内灵气全无的状态下,仍有三成多的灵气不能完全使用,王卉一时无法,直接开启了空间,将多余的灵气装入了空间内,顿时感觉体内神清气爽,松快不少。   王卉的九层半基塔已经重铸完毕,一切看似结束的时候,原本已经封闭了的药环空间却猛地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开了,一束灵光从王卉体内直冲云霄,停止搭建的基塔此时竟在这强大的灵力之下再次搭建起来,直到形成了完整的十层基塔。   十、十层基塔!王卉一下子惊住了,怪道自己当时明明可以达到十层基塔,却止步于九层半,该是因为需要的灵气太多,而王卉当时身体中所能承受的灵气不够。如今天雷灵气充沛过多,差点让王卉灵气爆炸,却反而促进了王卉达到十层基塔。   而一直在好奇王卉筑基时究竟是多少层基塔的人们更是一个个仿若被雷劈的样子,就连一直都知道王卉基塔很高的云昭、花无心等人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哪里是很高?分明就是极限了好不好!”云昭嘟囔着,还没从这十层基塔之中恢复过来。   狼叔微惊,讶然地眨眨眼,“还真是个小怪物啊!”   进阶终于完成,王卉才仔细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脏兮兮的样子,差点没被血腥味给熏晕了,立刻使了一个清洁咒,换上一身新的衣裙。   此刻的客栈已经化为灰烬,没有任何阻拦,王卉一眼就看见了远处一个高台上一群望着自己这方向的人。   王卉料到定是自己渡劫的动静吸引来了这些人,可是表情怎的如此奇怪?   看到王卉完完整整地出来,众人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云昭有气无力地问向王卉:“你还有没有别的动静?都快被你结丹给吓死了。”   王卉摸不着头脑,只道:“已经结束了,不必担心。”   云昭一直憋着的气喘了出来,“你可真是吓死人了,整整十重雷劫,本来都以为你结丹结束了,结果居然还弄出了个十层基塔!你究竟是不是人啊!!”   王卉这才知道,他们这些人竟然是从一开始就等着自己了。王卉余光瞥向云昭身后的夜家众人,除却修为比王卉高的夜桓和几位金丹期长老能经受住王卉身上的威压,其余的夜家人纷纷退后了好几步,个个垂头丧气,哪里有昔日耀武扬威的样子?   幼阳笑道:“这下好了,王师妹进阶成功,我这就去把这好消息传回宗门去。”说罢,就要拿出通讯镜。   王卉眸色一深,拦着幼阳:“幼阳师兄不要着急,此事我想亲自给师尊说,给她一个惊喜。”   幼阳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多疑,收回了通讯镜。   “恭喜你了,王卉,现在的你当是五大门派中的第一人了,我们可是自愧不如了。”花无心和季晗光等人围上来与王卉道贺,丁灵犹豫片刻仍是上前,跟王卉有仇的是颜锦瑟,可不是她。   王卉拿出自己炼制的十几瓶上阶顶好的药剂给了几人,当是谢礼,这些人不是狼叔、云昭那样的好友,人情能不欠就不欠是最好了。   花无心几人眼中一亮,自王卉炼出天阶灵药后,其药剂可谓是千金难求,更别提这种极好的上阶灵药了。   谢长安弯了弯唇角:“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王卉笑望他一眼,扭头一看这被自己的雷劫弄得跟个荒城一样的半个重阳城,几乎一半的房屋建筑都被毁了,即使是不喜夜家,也还是不好意思,对仍面如黑炭的夜桓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料到进阶的动静会这么大,折损的这些房屋建筑,以及阵法,我定会赔偿。”   夜桓狠狠地吸了两口气,羞怒的浑身发抖,双手颤抖,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撅在了夜冥幽的怀中,面色惨白。夜家人一见,还以为是王卉出的手,吓得惶恐十分,还以为王卉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能将金丹后期的夜桓给弄倒了,一下子,丝毫不接王卉的话茬,匆匆忙忙地抬了夜桓回了夜家主屋。   ·······   药王大典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然而在重阳城中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王卉带来的热闹一阵高过一阵,短短数日之间,曾经默默无闻的王卉一下子在这重阳城中声名鹊起,无人不晓。夜家的人恨不得天天绕着王卉走,生怕再被人提起药王大典的结果。   那日结丹进阶,王卉损坏的东西都由王卉卖出的药材所得的灵石重新修造好,因为这事儿,不少夜家人倒对王卉很友善,夜冥幽更是不敢再来寻王卉的事儿,纵使是段千凰百般要求,夜冥幽丝毫不动,气的段千凰后悔万分,与其一拍两散,单独离去,就连幼阳也不知了她的下落。   血狼商旅为了王卉在重阳城停留了不少时间,耽误了不少事情,见王卉一切安好,便也是时候前往下一站的售卖点。   王卉纵使心中不舍,也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修仙之人,追求的都是各自的道,王卉也不会强求。   狼叔在重阳城的酒楼之中置办了一桌酒席,众人酒过三巡,王卉才目送狼叔、云昭一行人远去。   狼叔的货物里,她又偷偷放了一箱子的上阶灵药,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拿来售卖,都能够让商旅的人的修为提高不少。   血狼商旅走后,来此参加药王大典的各宗门弟子也相继离开,万妙清那个小姑娘离别前哭的像个泪人儿,但毕竟药王大典结束,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能逗留太久。   就连谢长安也因其母姚曼姬的传讯而不得不在王卉进阶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重阳城。   一时之间,日子也就冷清下来,王卉也颇感失落。闲暇之时,拿出那日在青菱仙子故居中千机老人的尸体上取得的一串钥匙。   在药王大典前,她去瞧过几次千机阁,虽破破旧旧,但那座楼阁屹立千年不倒,自有其神奇之处,在一周外围根本没有任何的插钥匙的地方,只怕是另有玄机。   王卉捏紧钥匙,不管怎么样,千机阁是一定要闯了!   ······   玉虚山中,云雾缭绕,剑光凛冽,一身黑衣斗篷的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穿过宗门广场,到了丹鼎峰丹阁的正宣真人的房中。   正宣真人笑脸盈盈,是在得知王卉炼出天阶灵药后的难得的和颜悦色。“你终于来了!”   黑衣男子脱去斗篷,但其面上还带着一个面具,谨慎万分,“答应的事情,你不要反悔就好,毕竟她可是我的亲生骨肉······”男子的声音幽幽,还带着些假惺惺的哀泣。   正宣真人面露悲色,“此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不放袖手旁观的!”   中年男子声音顿了顿,抬头与正宣真人相视一笑。 第105章 千机阁   清晨之时, 日光升起, 照射在孤零零独立在一角的千机阁, 即使荒废了千年,这处曾经扬名于天下的楼阁仍然显露出一丝丝古朴深厚的意蕴,王卉静静凝望, 就觉得心神净然,心情沉静下来。   这千机阁选地极妙, 位于重阳城中背阳之地,四面孤僻清幽, 又有高大的树木围绕,极为阴凉。王卉在此处, 甚至还觉得有些冷,不免缩了缩身子。   “这倒是古怪。修仙者的身体一般的寒热根本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这处地方却能这般,不知是何等原因。”王卉细细想道, 又觉这几处种植下来的大树有些不对劲,清香扑鼻, 树叶无风而动,发出的声音竟似是人们淡淡的吟话声。   王卉拾起一片飘落在地上的落叶,色泽血红的很, 纹理细细密密, 隐约勾勒出似是一个女子的轮廓。   “我道为何, 原是这样。”王卉丢下树叶, 又是一阵微风带来细细的话语声。   忘川树, 古有忘川,生于轮回之地,乃是人们生前留恋不肯轮回,元魂长息之所,后常被人用来召回死去亲人魂魄的用处。若是想要得到忘川树,必须元魂出窍,寻到忘川河畔,才能有幸找到忘川树种,是一种作用不大却十分难得的神树。   王卉朝着五棵忘川树打出一瓶的化形粉,成百上千的虚晃晃的人影附在树上若隐若现,拥挤成一团。   “呀,她能看见我们!”   “这个女娃娃来这儿干什么?这里的主人早不见了。”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药女的味道,应该就是前几天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药园传人了。”   “不会是要把我们这忘川树给砍了吧?”   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一群魂灵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怯生生地望着王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群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魂灵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魂魄了,而是属于得以修炼的灵修,法力不强大,却也借助忘川树有了一定的修为,可以延长灵魂存在的寿命。   “你们呆在这里多少年了?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种下五棵十分难得的忘川树?”王卉轻轻问道,一众的灵修面面相觑,面上带着疑问茫然,经过了长久的时间,他们或许连自己是谁都已经遗忘。   最终,一位看着半大的清秀少年瑟瑟地站了出来:“这忘川树已经存在几百年了,还是这千机阁的主人千机老人费劲力气,从忘川求来的,好像是为了召回他妻儿的元魂,只是却招来了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我们因故无法堕入轮回,只有此处可以栖身,还请仙子大发慈悲,莫要砍去了这树。”   王卉恍然大悟,笑望众魂:“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要砍树,不过你们可有法子,解除了这千机阁的禁制,让我找到开门的地方?”   方才答话的清秀少年大喜,感激地望着王卉:“八百年前,这千机老人离去之时,曾嘱托我们看顾好这千机阁。若后人乃是药园后人,自然可以入内。只是这千机阁中的机关法门只能由你自己来闯过了。”   王卉松出一口气,虽不明白为何千机老人会如此,也立刻掏出玉虚门的玉珠,给那少年看过,众灵修点点头,立刻隐入忘川树中,而原本破旧朴素的千机阁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华丽精致的木门之上,雕刻着一八卦锁盘,正中央处,就是一个锁孔。   王卉忙上前,将钥匙对准锁孔,打开了千机阁大门,大门刚刚打开,百道灵箭齐刷刷地向王卉射来。   灵光阵阵,势要夺命,王卉心下一紧,急忙跃上一棵忘川树上,料定这忘川树乃是千机老人为其早亡的妻子儿女所种,绝不会轻易被损伤。   果然,那灵箭感受到了忘川树的气息,立刻消失了。更何况,千机老人此举乃是为了恐吓前来的人,而并非要做下杀生之事,这灵箭并不是真的想要人性命。   见再无机关发动,王卉这下跃身而下,缓缓步入前院。   前院空空荡荡,只有院子当中留下了一块高大石镜,在王卉踏入的一瞬间,镜面缓缓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衣,娃娃脸的白发青年的身影,正是那日所见陨落在青菱仙子故居的千机老人。   千机老人虽自号老人,可也不过是一个青年的俊秀模样,只是满头白发,年岁已高,这才自号千机老人。   千机老人的声音虚无地传来:“我一生看破万千天机,为他人解命,反因此害得挚爱儿女丧命。今日演算,得知晴阳之谷有青菱仙子遗迹,以求得复生之法。擅闯他人遗迹已是不善,若来日药园后人寻至遗迹,可得钥匙,开启千机阁,倘若闯过阁中机关傀儡,可入千机阁顶层,我这一生藏书,药园后人凭借钥匙,可全部阅读。”   王卉垂下眸子,怪道那千机老人会葬身在青菱仙子的故居,却也是被痴情所困,只是他并非是药园后人,身无兰晓,哪怕找遍了青菱仙子的房间,也不得寻到真正的传承。更何况,青菱仙子虽是药王,可留下的也只是药灵传承,也并非那让修士起死回生的法子。   灵气一下子消耗光了,石镜的光芒轰然消失,而千机老人的影响也模糊不清起来,下一刻,原本紧闭的小楼的三扇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三个身形高大,容貌如一的精壮男修一步一步走出来,停顿在门前,三双黑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了王卉,一股强大的威压震慑着王卉。   “这便是了那千机老人口中所提的机关傀儡了,这三个傀儡修士都是金丹巅峰修为,若不是乃是傀儡,只怕早就突破了元婴,还真是看得起我啊!”王卉面色泛白,四肢微颤,在三个比自己高的修为傀儡面前,拼尽了全力,才保持稳定。   这三个傀儡与真人无二,举动灵活自如,就连本身的修为也远远胜过了王卉,王卉虽有风翼蛟龙和兰晓以及飞花碎玉剑三个保命的手段,自身实力也是金丹期,但也并无十分的把握稳赢,如今这一次是只能智取了。   还未想出什么主意,那三个金丹修士似乎是启发了机关,齐齐飞过就向王卉攻来。王卉转眼就见他三人的强势攻击,吓了一跳,忙是一把祭出兰晓,将三人的合力攻击抵挡住。   兰晓虽然是器灵神器,但其实力也与主人的修为是息息相关的,面对三个金丹顶级高手的压迫,亦是苦手,原本才刚刚恢复一些的花色又变得暗淡了。王卉早就将兰晓视为亲人,哪里舍得它再折损自己的灵气?趁三个傀儡的攻势稍稍减弱,便立刻撤去了兰晓,运转掠风吟躲开身来。   好在,这三个傀儡虽与真人十分的接近,却也少了几分修士对灵气的感知度,一下子竟也让王卉逃到了一角。   三个傀儡眼神一闪,掉头飞扑向王卉,一人拿出一盏明灯,灯火乍亮,也不知是什么火焰,灯火亮如朝阳,逼近眼睛,将王卉双眼刺得流泪,金丹期修士的强悍身躯也扛不了这强光。兰晓一急,护在王卉身前,才是阻挡去了一些威力。   王卉急忙施法结出一层屏障,抵挡在眼珠之前,顺手将全身的符箓扔向那个傀儡,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响个不停,但傀儡依旧毫发无伤,不料,这强光生生穿过屏障,刺入了王卉眼中。   而另一个傀儡,更是突然大喝一声,恍若惊涛骇浪扑打在了王卉耳边,整个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闷响,升起眩晕之感,头痛欲绝,恨不能立刻就完全昏睡过去,已经不能完全地集中精神,腾不出手来攻击。   王卉吃痛喊出几声,另一人又驱动这院中的落叶,化为片片叶刀,疾速地飞旋在其手心,一击抛向王卉。王卉双目暂时失明,行动迟钝,身上被这无坚不摧的叶刀划破出好多伤口,这些伤口沾上了特殊灵气,根本无法愈合,鹅黄的裙衫都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浓艳的红色。   王卉毅然闭上双眼,将自己的五感全部封闭,全凭自己日夜炼出的对于灵气的高度敏感来应对三人的攻击。也正是没了眼睛的顾虑,王卉还更加得心应手了些,虽不能立刻反抗这三个傀儡,却也能保证不再受伤。   这哪里是因为愧疚而报恩?简直就是让自己来送命的。王卉苦笑,对这千机老人的一番打算叹了口气。   她哪里知道,如今的修仙界岂能与千年前相比?那时的金丹期修士也只是勉强算作高手罢了,千机老人设下三个金丹期修士,也没有想到此后近千年的药园后人竟没有达到元婴期的,即使有,也因故陨落了。   这般的拖延,反而让王卉与这三个顶尖的金丹高手周旋了好几个回合,几番交手下来,王卉以招试招,倒有些心思。 第106章 收服傀儡   这三个金丹傀儡与王卉多次交手, 都没有分开过行动, 彼此之间, 虽不言语,但也是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发挥出了最大威力。而这次王卉误打误撞,将三个傀儡的队形分开, 一下子便给了王卉可趁之机,一步越过三个傀儡, 飞身至院侧的忘川树上,才得了一丝空闲。在那三者的连环攻击之下, 王卉只能自保,连召唤出风翼蛟龙的空隙都没有。   脱离了三个傀儡的围攻, 而三个傀儡的攻击一下子减少了些灵敏性,偏离了一点打在王卉后方, 将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扬起一片尘土。   王卉站稳身子, 轻笑:“到底不是人,反倒给了我机会。”   一番测试,王卉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三个傀儡体内都由千机老人留下的一缕神识来牵连起来, 正是控神术的一种秘法, 牵丝连。这才会如此的心意相通。他们三个傀儡只有合作起来, 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武力攻击, 也正是考虑到此, 当时的千机老人才会设下牵丝连秘法,而身为至强者的千机老人神识强大,即使只有一缕,也很难被人破坏,根本不用担心元婴期以下的修士会分开这三个傀儡的默契配合。   可惜,王卉修炼的药道,对于控神术和控灵术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又加上王卉天生神魂强于一般人,金丹期中的神识已经不弱于一般的元婴修士,解除千机老人的一抹神识,还是足够的。   王卉凭着灵息感知傀儡,只要能够找到三个傀儡体内的牵丝连所在位置,以自己的控神术,就可以抹杀掉千机老人的神识,从而掌握三个傀儡的控制权。   念及此,王卉瓷白的面上带了些笑意,凌空打出三次手诀,指尖兰花微勾,三道精纯灵气灌入指尖,打向那三个傀儡修士,凝成三抹神识在傀儡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之间的牵丝连阻隔开来。   执灯的傀儡修士看到王卉的身形,双掌打出一道火龙,迎面扑向王卉,紧接着,那精通音攻的傀儡修士运动全身灵气,大肆吼出一声贯彻云霄的嚎叫,将一群栖息在忘川树上的灵修弄得是震耳欲聋,头晕目眩。   还好王卉早已经封闭五感,也只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并未引起太大的不适。听到同伴吼叫,剩下的傀儡修士以手为刀刃,斩向王卉,王卉猛地闪躲开来,那刀光竟已经将粗大惊人的忘川树拦腰劈开,一时之间鬼哭嚎叫,凄厉无比。   这三者,执灯修士灼伤人的双目,减少其攻击力;而音攻的修士怒号震碎修士神识,无法集中力气反抗;这修刀的修士斩杀有礼,夺人性命。可谓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王卉暗叫不好,打出一个手诀,制住这些灵修的入魔之兆,闭目凝神,在三个金丹傀儡的不断攻击之下,王卉已经完全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内打下屏障,切割了他们的联系,一时之间,三者的攻击效果大大减少,而此时的王卉,也消耗了一半的神识灵气,略感疲劳。   这三者的攻击开始杂乱无章起来,神火、怒号、刀刃齐齐击向屏障,灵光乱飞,场面混乱十分,若非有这些灵修维持幻境,只怕早就将重阳城的所有人给引来了。   王卉弯唇一笑,只要三人分开了来,她就能有机会召唤出蛟龙了。   手心魂印一闪流光,栖息在其中的风翼蛟龙赫然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硕大的瞳孔望着王卉,粗粗地喘出龙息,已经是等的不耐了。   “你替我缠住这三个傀儡,千万不要吞了他们。”有了风翼蛟龙吞吃异兽的前例,王卉特意吩咐道,自己则一跃而起,凌空望下三个傀儡的身体,将自己的神识散开,一下子整个千机阁中的灵修全部躲了起来,被强大的神识震慑的瑟瑟发抖。   王卉神识已然是强大,在整个千机阁中都没有遇到阻碍,直至神识触及三个傀儡的后颈之处时,猛地出现一个抗衡的力量,阻断了王卉的神识操控三个傀儡。   那边,风翼蛟龙皮糙肉厚,完全没有被三个修士的攻击打伤。但凡是傀儡打出的神火、怒号、还是刀刃都被其一一吞入口中,仿佛是在吃饭后甜点一般。   “果然在这!”王卉放下心,垂眸低声道,纤指交叉,在眉心抽出一道淡青神识,分成三股,打入正与风翼蛟龙痴缠的傀儡后颈,一下子就把千机老人留下的神识激了出来,三道亮白的光芒将王卉三道淡青神识逼了出来,在空中相互对抗。   王卉一时失力,右手急忙再次祭出数道神光,缓缓推入,自有万千的神识威压就此迸发开来,周围的生灵顿时萎靡不振,树木花草全部枯萎,源源不断的药灵传送到了王卉体内,王卉精神一震,胸膛之中生出满腔快意,登时,青色的神识光芒大作,一瞬间压过了千机老人的神识。   黄衫飞舞,发丝缭乱,此时的王卉笼罩在一片青木色光芒之中,玉肌生光,面容秀致,宛若一尊神女玉像,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与平日模样判若两人。   待王卉的神识一举抹除了千机老人留下的神识,原本犹如真人的傀儡轰然倒地,反把一直玩的高兴的风翼蛟龙吓了一跳,差点一个甩尾将三个傀儡摔烂。   王卉落下地,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脑中传来一阵的眩晕酸痛之感。正是因为神识动用过多的后果。   风翼蛟龙乖巧地守在王卉身旁,不住地蹭蹭王卉的衣裙,王卉安抚地拍了拍它,上前查看已经无主操控的三个傀儡。   好在,只是外表有所损伤,修为仍在。王卉双眸微亮,略带兴奋,又从眉心祭出一抹神识,双手食指缠绕,勾了一圈,那神识如一条青色缎带般由王卉随意摆弄,打出了并不相连的三个死结。王卉食指一点,那条青缎没入三个傀儡的后颈之中,下一刻,傀儡又睁开双目,炯炯有神,恭恭敬敬地对王卉行礼道:“见过主人。”   王卉所使的乃是改良版的牵丝连,彼此之间虽有感应,却也是可以独立存在的个体,而且王卉附在他们身上的神识比千机老人的要更为深厚,竟是让这三个傀儡生出了一丝自己的意识,自不必担心像王卉这样的手段。   王卉眉开眼笑,眉宇间自带秀丽,心说自己此行虽是吃了些苦头,却也收获颇丰,有了这三个傀儡,就相当于自己有了三个金丹巅峰的高手,至少在玉虚门中,除了宗主重榛真人、虚妄道人等各峰峰主级别的超高级的高手,也是无人抵得过了。   按照约定,王卉也算是打败了三个傀儡,千机阁中的机关都被停止,通向千机阁顶楼万书斋的大门正幽幽向王卉打开。   ······   羽吉都城之中,谢家的权势越来越大,隐有独占鳌头的趋势。谢长安自重阳城赶回,刚刚把冰焰不便处理的事务处理完,眉眼疏朗,喝下一口清茶,冰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主子,顾家送来了帖子,说顾家的二小姐陨落了,正在举办祭礼。”   谢长安放下杯盏,长眉轻挑,透着点点的疑惑:“顾重华?”   冰焰垂头:“正是,突然传来的消息,听说顾家家主十分伤心,闭门不出多日,这顾二小姐的祭礼还是彭侧夫人一手打理的。”   谢长安骨节分明的手指撑住下颚,面色带着凝重。玉虚门中人皆知,顾重华自天塔回程之日就已经消失,还有传言是被邪修抓走,甚至王卉还差点被牵连进去,如今快过去了半年多,这顾寻若当真是疼爱女儿,奈何到现在才会这么的悲痛,早怎么不担心?   “你去顾家看看,他们是怎么知道顾重华死了的?”谢长安淡淡吩咐道。   顾家花园内,一位身姿丰腴、面容娇美若桃花的少妇正在给花草浇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丝毫不见数月前的怨妇模样。   顾舜华瞧见母亲笑意,心中的不安稍定,明明自己最讨厌的人已经死了,她却还是心安不了,忐忑难耐。只是母亲终于开心不少,她也懒得再让母亲担忧。   彭慧拉过女儿,抚着顾舜华的发髻,柔声道:“那个小贱人终究夺不走我女儿的一切。如今死了也是活该,你父亲也回心转意,只要此事了解,你就会如同母亲当年一样,受着千千万万男子的爱慕,以及享受着宗门中独一无二的待遇······”彭慧的声音渐淡,化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夹杂着数不尽的哀怨与不甘。   顾舜华握紧母亲的双手,既是心酸又是恼怒那玉虚门不曾有一点的情分。待听到后面彭慧颇有深意的一句话,猛地攥紧了彭慧的双手:“母亲,究竟是什么事要了解了?”   彭慧嗔怒地望了眼女儿,眼眸微垂,拍了拍顾舜华的手,“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顾舜华满腔疑问哽咽在了口中,只希望父母莫要做出傻事来。 第107章 宗门事发   与王卉想象的被书架填满的样子不同, 也与玉虚门的海川楼也不同, 此处万书斋的书籍一个个历经千年, 在此独特的布局之下,已经俨然成了灵器,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个个漂浮在空中,发出书页摩擦的声音, 却是它们之间在彼此交流。   王卉踏入万书斋,脚步声响起, 原本还活泼的书籍瞬间失去了意识,掉落在地上, 一个一个老实的不得了。   三个傀儡道:“老人允许她进来看书,不是恶徒。”   书籍微微晃动书页, 见三个傀儡正是被千机老人放置在门前看守的护卫,如今已经认了王卉为主, 放下心来,齐刷刷地飞到了王卉面前, 为首的红皮书籍开开合合,发出清脆的声音:“漂亮的仙子,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呢?我们可是无所不知的!”   王卉拿出万蛊宝典, 指着上面描绘出图案的灵骨竹蝶:“这个东西你们可知道?”   红皮书籍凑上前, 仔细看了看, 一回头与其他千本的书籍围成了圈子, 不停地讨论着, 最后一本黄皮的书籍被推了出来,“这是灵骨竹蝶。乃是蛊族一族的圣物。据最后一位现世的蛊族修士记载,蛊族圣女乌兰黎叛族,与在西洲游历的奇侠穆池雨在蛊族祭天之日趁乱私奔,携带着蛊族的五十种至宝蛊毒,其中便有这灵骨竹蝶,此举导致蛊族受到他们所供奉的蛊神的震怒,为了躲避震怒的蛊神降下惩罚,一夜之间,蛊族全部隐世不出,而乌兰黎与穆池雨二人也从此下落不明。   关于他们二人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一千四百七十六年前,有人曾从东洲而来,售卖法宝,其中便又奇侠穆池雨曾用过的一把赤金短剑,东洲险恶,除非是有宗门庇护的弟子能安全出入,因此大家都猜测乌兰黎与穆池雨二人应该是葬身在了东洲之中。”   黄皮书籍的声音缓缓落下,王卉垂头丧气,叹声连连。自己原以为定会在此寻得灵骨竹蝶的准确下落,却不料,也是只得了一些零碎的线索。   黄皮书籍敏感地感受到了王卉的失望,知道自己没有提供她想知道的消息,自卑而愧疚地弯下书页:“抱歉,没有给你帮忙。”   王卉打起精神,笑道:“还好,你也为我提供了一次线索,好歹让我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黄皮书籍欢呼雀跃,欢快地回到了一群书籍之中,那红皮书籍问道:“敢问仙子,可曾知道我家主人的下落?”   念及那至死都不曾如愿的千机老人,王卉心情也低落一些,沉吟道:“千机老人已经仙逝于晴阳谷中。”接着,王卉又将千机老人留下的那串钥匙拿出,给书灵们查看。   红皮书籍十分悲痛,其余的书灵也发出幽幽的悲鸣声,如同杜鹃啼血,肝肠寸断。   红皮书籍身上散发出一道灵光勾起王卉手中的钥匙,又与一群书灵商量一番,对着王卉指指点点,让王卉心中好奇。   片刻之后,红皮书籍将一缕莹白色的光团趁王卉不注意打入了王卉识海之中,王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头脑一痛,脑子里便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修仙界的千百年历史秘闻,无数的风流人物的事迹,数不尽的灵植和灵兽的特性、栖息地等,无尽的珍贵信息在王卉脑海中一一刻写下来。   “这······”王卉不禁讶然地望向齐齐飞在自己面前的书灵,书灵道:“主人不得已闯入他人故居,已是心存愧疚,如今仙子既然能打败三个傀儡,进了万书斋,便当是有缘之人,而且仙子带回主人遗物,我们都是非常感激,这些知识也是主人与我们日夜积累所得,给了仙子,亦是为了不让主人的心血无用生灰,只要仙子妥善运用,自是对得起我们的一份心意了。”   王卉心中感激,《药王经》虽记载了多数药材,但仍有不足,光光扫了几眼,王卉就已经发现了许多自己不曾见过的药材,如果能重新编写《药王经》,自然能为后世之人省去不少方便。   想到这些,王卉更是欢喜,对这些书灵躬身行礼:“你们的心意,可是为了药道帮了大忙了!”   ······   在出了万秀斋,王卉在客栈中花费了十日时光消化完了所有新得的知识,不禁感慨这世上果真是人才百倍,灵秀层出,自己竟也不知能否比得上他们。而这些记忆中,青菱仙子、摇光真人、酒肉和尚、风隐娘等王卉熟悉的人物的事迹回荡在胸前,可谓是生出豪情万千,不知自己的未来又是如何?王卉心中对强者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向往与坚定的决心,心境豁然一变,在万秀斋中突破了金丹第二层。   “这世上风流人物何曾少过,我又为何不能与其一较高低?”王卉喃喃自语,虽是声音低吟,却也显露出雄心壮志,目光灼灼犹如烈日高阳,闪耀人心。   王卉进阶完毕,体内浩荡如碧海汹涌的灵气缓缓平息下来,金丹已成,王卉的身体已经完全转化为了药女之体,初具枯木逢春、化生万灵之力,整个人灿若朝阳、盛如春华,弥散着浓浓的生机,即使是枯萎的植物,碰到了王卉,也会在一瞬间,逢春而生。药女之灵,便在于“生”之一字。   突然之间,王卉腰间的玉虚门玉珠闪烁亮起,滚烫发热。   王卉心中疑惑乍起,如今正值宗门弟子历练之际,除非有大事,宗门又岂会动用玉珠去召唤弟子?   王卉打开玉珠,明镜真人的清冷声音传到了空旷的房间中:“王卉若闻此讯,当速归玉虚,有要事与你有关。”   透过玉珠,明镜真人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的厌恶让王卉听得分明,却也不知为何。自王卉除去邪修、并指证谢晋后,明镜真人对王卉一直算是宽厚,可也从未有如此的厌恶。   王卉心中稍有不安,隐隐觉得明镜真人口中的要事对自己不善,却不知是什么事情。她在门派之中一向名声较好,除了那顾重华的事情。王卉心思一顿,想起顾重华此事,蓦地觉得此事定与正宣真人有关。   “呵!”王卉轻笑,拿出一直藏在空间之中的账册与木牌,“当真是自己犯上门来!”   ······   王卉接到传令,已是担忧正宣真人趁机对凌玥真人不利,何况现如今凌玥真人根本不得动用灵力,归心似箭。可是重阳城距离玉虚山遥远,即使王卉日夜飞行,也足有半月的行程。好在风翼蛟龙生有风翼,乃是世间举世无双的飞行利器,载着王卉三日内赶往了玉虚山。   玉虚山山门之中,此刻冷冷清清,全然没了那日王卉拜入山门的热闹。风翼蛟龙一眼便望到了山门两侧其生父赤焰蛟龙的化身石像,龙目之中沁出了两行清泪,嘴中发出悲伤的龙吟声。   王卉叹息一声,怜爱地摸了摸风翼蛟龙的头颅,“你若是到了药园,那里有一口你母亲化成的玉井,你通水性,可以居住在那里。”   风翼蛟龙眼睛一亮,兴奋地喘了喘,这才舍得离开父亲的石像。   到了玉虚门广场之外,王卉提前让风翼蛟龙回到栖身的魂印之中,自己收敛了身侧威压,独自一人步入玉虚门广场。   来往的弟子有不少认出了王卉,面色乍变,纷纷从王卉的身边离得远了些,更有几人神情惊恐厌恶,只是看她修为高深莫测不曾出言。   王卉更觉不妙,加快速度往丹鼎峰赶去,还未出了广场,宋城就已经接到了王卉回到宗门的消息,带着两名执法修士前来抓捕王卉。   原来,在王卉炼出天阶灵药后不久,顾家家主顾寻就哭上了玉虚门,道自己爱女顾重华已经陨落,失踪之前最后见的一人便是王卉,口口声声说是王卉与顾重华生有嫌隙,暗中迫害同门。   迫害同门,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更有那日出来指证王卉的那个女修前来作证,正宣真人也哀泣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个天资出众的弟子,竟被奸人所害,话里话外暗指药园看不得丹阁出头,暗中杀害丹阁精英弟子,惹了丹阁弟子众怒,竟是逼的明镜堂立刻要审查王卉,仿若王卉已经是定了罪般,凌玥真人大怒,甚至不顾自己安慰,动用大量灵力打伤正宣真人,却也因此加速了身体损伤,昏迷不醒。一时之间,王卉在玉虚门中,声名扫地。   宋城已经恢复正常,又突破至筑基八层,正是春风得意,而今这王卉遭了大难,他自然乐得亲自带人来捉拿,势要看看这位昔日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修的落魄模样。   可这一瞧,却不由是动了心肠。   王卉年已二十出头,正是窈窕时候。因修炼药道,心境变化,王卉此时玉肌生光,眉宇之间,风情秀致灵艳,笑容浅浅,却胜却春光万千。哪里还有当初的青涩瑟缩模样,当真是勾人心弦。 第108章 密令出   “没想到, 近两年未见, 王卉已经是这般姿色了。”宋城神色晦暗, 又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横眉道:“王师妹,想必已经猜出几分了, 我也不多言,还请王师妹同我与这两位执法师兄走一趟, 给我那英才早夭的顾师妹一个交代。”   自己果真猜的不错。王卉浅笑,丝毫不给一脸嚣张的宋城一个眼神, 径直走到两个执法修士面前:“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向宗主与几位长老禀报。”   宋城一气, 只等着那两个执法长老捉拿了王卉去。   一位执法修士皱眉道:“你一个药园的真传弟子,此事已经交给了明镜堂执法, 何须让宗主操心?”   王卉冷嘲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必随你二人走了, 请回吧!我还要去看望师尊呢!”   王卉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硬是没有给这两个执法长老留一点的情面, 二人面色上掠过一丝不悦,“你莫要胡搅蛮缠,快快与我们走!”   王卉望向二人, “我······若是不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已经蕴含着王卉身上金丹期的全部威压, 顿时四散开来, 广场上的众人都是筑基期的弟子, 包括宋城,丝毫抵抗不了王卉身上的威压,挣扎不过片刻,就跪倒在地,一时之间,广场之上,瘫软了一片弟子,除却两个金丹初期的执法长老外,竟无一人能支撑起力气。   “她是金丹期的修士!”一声惊呼从瘫倒的人群传来,众人大惊,不过数月未见,王卉究竟是得了何等的奇遇竟能跃阶如此之快!   宋城更是目眦尽裂,说不出一句话来。   执法长老面色微变:“你这是要硬来,也不肯随我们走了?”   王卉摆手,道:“只有宗主在场,我才会去,怎能怨得了我?”话语落下,一位执法修士已经向王卉抛出了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   状似渔网的网子金光闪烁,细看之下,竟有尖细的锁骨钉挂在上面,一旦捆绑住修士,锁骨钉便会立刻钉入修士骨胳之中,动弹不得。正是明镜堂的常用法宝——钉骨网。   王卉不慌不忙,五指抓拢,广场上四处的露珠旋即汇聚在了王卉手掌之中,流光飞舞,形成了一把玉光乍现的莹莹宝剑,剑横秋水,静卧寒光,当是剑刃中的极品。   王卉手腕稍微转动,剑刃剑光闪烁,众人也只见数道银光划过眼际,原本扑向王卉的钉骨网被横劈成了两半,反而将靠近的几个修士网了进去,顿时苦叫连连。   “竟是这等宝物!”执法长老心惊,又怕那毒辣的钉骨网伤着了其余弟子,忙是撤手。   “我道如何,原来你竟是有了什么依靠!说,你究竟是与谁勾结?”执法长老厉声问道。   王卉目色冷下,正欲开口,忽然一道威压打向自己,远胜金丹期,王卉手一软,飞花碎玉剑差点落地。   “不肖门徒,还不束手就擒!”一声威严之中带着震怒的呵斥自空中飘渺传来。   执法长老与宋城三人面上一喜,正是宗主重榛真人带着明镜堂的明镜真人接到了弟子报信,而快速赶来,正一脸震怒与失望地望着王卉。   王卉嘴角弧度微动,“弟子何罪之有,又为何要就擒?还请宗主速传各峰峰主与青云阁阁主虚妄真人前来玉虚堂,弟子有要事禀告!”   重榛真人一眼就看出这王卉已是金丹修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此等人才,堪是天佑之人。他本只是想借此事为难一下药园师徒,让王卉识相将天运珠交给宗门,此事自然好了结,只是没料到王卉一回来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完全将他宗主的面子踩在了脚下。听闻王卉的话语,重榛真人沉如水的面容闪过一丝羞怒:“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王卉弯弯唇角:“自然是关乎玉虚门存亡之事!”   重榛真人面色乍变,与明镜真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重榛真人最是将玉虚门看重,更甚于生命,岂容有一丝的差池,又见王卉信誓旦旦,道她不敢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撒谎!   重榛真人定下主意,道:“好,就如你愿。”袖间五道白光立刻飞向四峰与青云阁。   王卉满意一笑,暗自早已经将那摇光密令拿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   玉虚堂中,肃穆庄严。高座后方墙上,挂着历代玉虚门宗主的画像,而正中间的最为显目的一幅画像就是玉虚门老祖摇光真人。   主座乃是宗主首座,而下方左右两行乃是各峰峰主之位,以及作用特殊的青云阁阁主之位,但这一辈荣安堂堂主云清真人、明镜堂堂主明镜真人地位不一般,因此,又添置了这二人的座位。   此时,几位平日里都难凑到一起的玉虚门高层人物聚集在一起,竟只是为了一个药园小小后辈的一句话,多少都有些不满。   重榛真人冷眼望向王卉:“你究竟有什么要事来禀报?”   这下子,在场的全部人都看向了王卉。   虚散道人更是心情复杂。原先是丹阁对不起药园,可如今药园弟子暗害了师弟的弟子,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他与正宣真人一同修炼长大,自是相信正宣真人的话语。   王卉已经对这个上梁不正的宗门厌烦至极,又听闻此次师尊已是受伤昏迷,更是恨极,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重榛真人也没了最初的尊敬,朗声道:“弟子受老祖摇光真人、青菱仙子所托,今日当肃清门派,以正不正之风,清除奸邪,重·立·掌·门!”   王卉吐字清晰,声音响亮,尤其是最后几个字,更是咬重了口气,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仍旧以为是自己做了梦般不敢相信。   重榛真人面色震怒,一掌打向王卉,气极反笑:“大胆!你莫要当自己是青菱仙子的后辈,便敢口出狂言!本座为玉虚门尽心尽力,岂是你口中的奸邪之辈!”   几位峰主与真人都是一脸的震惊,道这王卉莫不是逼急了,竟会说出这样根本不可能的话。   不提摇光真人与青菱仙子早已经飞升万年,这重榛真人的宗主已经当了多年,虽暗中破坏门规,唯利是图,但给几个峰主都提供了不少方便,自然不想更换。他们更没料到,王卉一个小小的真传弟子,还真敢这么做。   只有御剑峰的翎光真人和青云阁的虚妄真人面色各异。翎光真人为人冷清,仿若事不关己,低头擦拭手中的佩剑。   而虚妄真人面色微变,一下子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神情凝重起来,紧紧盯着王卉,含着一种期望。   虚散道人心肠倒是不错,看到了重榛真人震怒下的一掌已经动用了十成的功力,王卉必死无疑,已经出招阻拦,可下一刻,他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重榛真人的一掌带着波涛胸涌的灵力往王卉袭来,却在到达王卉面前的一刻,王卉手中发出一道刺目的青色光芒,将重榛真人的灵力抵挡了去,反而加倍地返还给了重榛真人,其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重榛真人留有一丝的躲避时机,硬生生地扛了下去,经脉受损,顿时连连吐血。   云清真人、明镜真人、百兽峰峰主盛华真人、虚散道人和炼器峰峰主明和真人完全被这一幕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纷纷站起身,急忙跑到重榛真人面前检查其伤势。   云清真人一看重榛真人经脉重伤,修为登时掉落了两层,望向王卉的眼神也不善起来:“你究竟使的什么手段?!意欲何为?”   王卉道:“我说过,是来清除奸邪,重立掌门!”   明镜真人皱眉道:“你又有什么凭证呢?”   重伤的重榛真人冷笑:“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个主意,污我一世清名,分明是对玉虚门不利!”   王卉猛地扬起右手,衣袖滑落,正正露出了握在皓白手中的青色木牌。   明镜真人等人不明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摇光真人与青菱仙子留下的预言。只有一直观察着王卉动作的虚妄真人身躯一震,面上变色,身子微微颤抖,惊声喊出:“摇光密令!” 第109章 清理宗门   青云阁在玉虚门一向是个最特殊的存在, 他们手中并无大权, 但一向地位超然, 即使是宗主掌门也要毕恭毕敬。   这一辈的青云阁阁主虚妄真人更是如今玉虚门中修为至高之人,不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他的辈分甚高, 又有先祖遗训,他的话, 在这些峰主真人面前,比宗主更来得权威。   摇光二字, 已经是让众人惊诧,更别提那密令了, 一时之间,玉虚堂中气氛静穆, 云清真人神色复杂,望着重伤的师弟, 竟也不知说些什么。其余的真人纷纷呆愣在了原地,只看着虚妄真人来解释一下。   重榛真人不敢置信, 望着虚妄真人:“师虚妄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药园弟子怎么会有摇光先祖的密令,你可看清楚了?”   虚妄真人瞬移到了王卉面前, 王卉顺势将手中的摇光密令交予他。   “果真是摇光真人笔迹!”虚妄真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色木牌, 难得的正经, 心中掀起翻涌大浪, 口中呢喃:“想不到师尊所说的密令竟是真事!”   当年重榛真人因是上一任宗主的亲生子嗣, 修为天资都出众,虽私德有亏,但有宗主压迫,众人又见重榛真人确实将玉虚门看重甚于生命,定会为了玉虚门着想,便顺势而为,让重榛真人继任宗主之位。   可上一任的青云阁阁主却并不放心,在临终之日,将青云阁历来的训诫告诉了弟子虚妄真人,倘若有人拿出摇光密令,当是摇光使者,可凭此令,重立掌门,暂由青云阁阁主暂代宗主之权。   虚妄真人等了近千年,仍没有一个人曾拿出这摇光密令,久而久之,他也只以为是一个传言罢了,哪里会想到,今日一个药园弟子竟会拿出此令。   “这密令当真是摇光先祖所留。”虚妄真人说出口,重榛真人等人大惊失色,望向王卉的眼神之中带了一丝惧意。   不顾众人的脸色,虚妄真人继续道:“当年师尊曾嘱托我,若有玉虚门弟子拿出摇光密令,便是摇光使者,青云阁当助其一臂之力,清除玉虚门不正之风,由青云阁暂代宗主之职。”   重榛真人料定此物必是当日摇光真人怕人欺凌青菱仙子留下的药园而留,不禁生了一丝怨怒。先祖一世英明,却被女色所惑,留下此物,祸及玉虚门!“既是清除不正之风,那就让这摇光使者说说,本座究竟有什么不正之处?这玉虚门又有什么不正之风?”   看着王卉清亮如皓月明星的眸子,虚散道人蓦地生出一些不安来,仿佛王卉的话语会危害到丹阁的地位一般,下意识地想要阻止重榛真人让王卉开口。   王卉若有所感,对虚散道人莞尔一笑,继而从空间中掏出了那日在方家搜来的账册交给了虚妄真人:“弟子要告宗主一罪!   宗主御下不严,纵容丹阁正宣真人盗用药园药材份例,私自倒卖给羽吉方家,并且正宣真人还私下将本门功法控神术基础篇传授给方家修士!而这就是正宣真人与方家来往的账册。从账册来看,所谓的炼丹奇才正宣真人这些年来所开发的新药方也不过是强夺他人谋财害命之物,来的着实不干净!”   完了!虚散道人望着王卉手中的账册,心底一片寒冷,如坠寒潭。整个丹鼎峰的账目都是交给虚散道人看过的,当初师弟跟自己说是要炼制一种极为难得丹药,所需药材不够,而一旦能炼成这种丹药,丹阁的声名威望必将更上一层,况且当时药园根本无人用药,虚散道人这才同意正宣真人挪用了大批量的药园药材的,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正宣真人竟会干出这种勾当,更别提丹方造假、将宗门秘法流传出去这几处大罪!虚散道人几乎不敢面对王卉的正面,心底后悔、羞愧、悔恨、失望一系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差点将这个半生洒脱光明的老者压趴下。   重榛真人硬撑着将那本账册拿过,扫视几眼,一眼认出这上面的药材正是丹鼎峰独有的份例,阴冷地望向虚散道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为了提升丹阁实力,才没追究你们不守门规,可却没想到纵容出了一个弄虚作假、吃里扒外的叛徒!去,将正宣那个贼人传来!”   虚散道人苦涩一笑,已经认命,不禁对这次顾重华之死也起了一些怀疑,忙传召正宣真人前来玉虚堂。   正宣真人突然接到了虚散道人的传讯,还以为是审讯结果已经出来,暗道宗主果真是讨厌极了王卉,不用自己和顾寻到场,就已经给王卉定了罪,这下子,王卉甭想再用那天运珠救了凌玥真人,缓缓整理衣装,这才悠然自得地到了玉虚堂。   刚一踏入玉虚堂,正宣真人就已经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一向对自己和蔼的师兄竟一脸失望地望着自己,不只是虚散道人,宗主、云清真人、明镜真人和几位峰主都神情憎恶地看着自己,正宣真人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地就望向了站在殿中的王卉。   “师兄找我有何事?”   重榛真人将账册摔在了正宣真人面前,正宣真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一颤,佯装镇定地冷笑道:“这是何人栽赃陷害?一本账册,为何只有药园的药材,我要是私自售卖药材,丹阁的自然更好下手,何须费这般周折?还是对药园熟悉的人自己做下了假账本来冤枉我?估计是怕事情暴露吧!”   王卉已经料到此人狡猾多端,做事定是留下了余地,还好有当初的录像。王卉右手捏爆留痕术,那日正宣真人与方家二爷的对话立刻响彻在了寂静的玉虚堂中。   证据在前,正宣真人面如枯槁,若非重榛真人等在场,恨不得立刻绞杀了王卉,悔恨自己下手晚了,不能及时斩草除根。仍是猖狂:“这又如何,你害我徒儿性命,罪高一筹!宗主定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药园弟子,而就此让我一个金丹巅峰的真人重罚!”   若是没有摇光密令,说不定还真会如此,可如今摇光密令时刻威胁着重榛真人,他怎敢再包庇正宣真人?更何况一个二十二岁的金丹修士远比一个百岁金丹修士要来得有价值的多。   “本座就是要重罚你,泄露秘法,私售份例,已是背叛宗门之罪!从今日起,正宣真人逐出丹鼎峰,废去根骨,不得修炼,关押于明镜堂第十九重天牢,永受九重雷劫之苦,至死不出!”   正宣真人根本没有料到一向偏袒丹阁的重榛真人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有一瞬间的呆愣,不可置信地望着重榛真人等人,希冀地望着虚散道人,希望他可以为自己求情。   虚散道人望着已经步入邪途的师弟,叹息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自会向宗主请罪,你莫要猖狂了!”   正宣真人咬牙道:“好,我认罪!那王卉呢?她谋害同门的罪怎么算?我与药园是有不和,可万万不能牵连到我的徒儿身上!”   明镜真人立刻望向王卉,“正宣真人的罪暂时搁置,那顾重华的事情你可认?”   虚妄真人略有担忧地望了眼王卉,若是执掌摇光密令的本人就德行有亏,那这摇光密令的作用也就要大打折扣了。   王卉还未开口,玉虚堂外就传来了守卫的通报:“顾家家主顾寻与顾舜华求见!”   正宣真人一喜,忙道:“正是我那可怜的徒儿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要看凶手服罪,还请宗主通融。”   重榛真人与几位真人相视一眼,应允下来。   顾寻带着顾舜华进堂,果真是双眼红肿,饱含热泪,十分悲痛。   顾寻转眼瞧见一位站在堂中的女子,定是那王卉无疑。仔细一瞧,不由心惊,这女修二十多岁竟然就已经有了金丹的修为,自己与她也才是个平手,再想起这王卉手上凝聚天运的天运珠,更是畏惧,暗恨正宣老贼不曾告诉自己全部真相,此时暗自庆幸。   “你父女二人究竟有什么事情?”   顾寻心一横,看了眼身后的女儿,哭道:“我是来为我家小女讨个公道!”   正宣真人略显激动,却见那顾寻反手一指指向了自己,道:“我要告这正宣老贼暗害弟子,还让自己的儿子宋城采补了我女儿,毁尸灭迹,重华死无全尸啊!”   “什么!”   已经被正宣真人罪行震惊的几位真人更是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反转,方才正宣真人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是王卉下的毒手。而且修仙界中,师徒之义尤为重要,从来没有师尊暗杀弟子,还让弟子成了炉鼎的事情发生,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玉虚门的名声只怕是要毁了。   而已经准备好说辞的王卉也是一愣,看了眼站在一旁神色淡然的顾舜华,满脑子的疑惑不解。   正宣真人面色一僵,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顾寻道:“顾家每一个子嗣都会在顾家祠堂留有一盏本命魂灯,哪怕是身死,也会有一缕元神回归本命魂灯之内,我女重华的元神正在前日回归了魂灯,将一切事情讲给了我。亏我信任这正宣,他还哄骗我说是这王卉仙子才是害死我女儿的真凶,要我死咬王卉不放,定要处死王卉。可如今才知,一切都是正宣的鬼主意!”   见父亲没有变了主意,顾舜华松了口气。只希望能别得罪王卉了。旁人只以为天运珠纵使厉害,也只是灵药,却不知,得了天运又是何等可怕。那日景象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知药道竟才是天道钟爱。天道眷顾的人,正宣真以为自己就可以解决了吗?一想起若非自己警觉,父母还指不定真被正宣给忽悠了,犯下大错,正宣这样的败类,说话岂能相信?   顾寻的话一出口,堂内各人都相信了几分。   自顾重华回了顾家,顾寻一直都对其十分疼爱,甚至还和玉虚门闹出了些不愉快,的确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会作假?   唯独这正宣真人真真是恨毒了顾寻的出尔反尔,“你前几日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再者,重华天资出众,我已经收了她为真传弟子,若是城儿喜欢她,自可结为道侣,何须要谋害她,让她被采补?”   正宣话音刚落,只见顾寻身上一团灵光出现,灵息虚弱,却怨恨十足地发出了顾重华的声音:“那我这个受害者的话可能作证?当日你儿子宋城神志不清,只能依靠采补恢复灵力,你知王卉乃是药女之体,故而让我用盘香迷晕王卉,可奈何王卉看破,让我代了她去,被宋城采补得根基尽毁,而你更是毁尸灭迹。若非我有本命魂灯,只怕还真让你的毒计得逞了去!”   躲藏数月,顾重华的元神已经虚弱至极,多亏了魂灯,才得以保存,千辛万苦回到顾家,本以为父亲能为自己报仇,却没想到,顾寻竟能为了正宣虚无缥缈的保证而卖了自己的一条性命。顾重华仔细回想一生,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时也是悔之晚矣。   前世自己误入歧途,心术不正,得上天眷顾才得以重生,本应迷途知返,再入仙途,却只知抢夺他人机缘,反而忽略了自己的修行之道,一味地纠结前世,这才落得如今地步。可她恨这正宣毁她性命,怨自己生父为了蝇头小利竟能罔顾亲女性命!   顾重华嗤笑道:“你与顾寻的交易,我也知道。你许了顾家一枚成婴丹,让顾寻作假,可你没料到,我竟然还有一缕魂魄存在!正宣,今日我便要看着你的下场!”   顾重华的出现让正宣真人已经崩溃,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当初顾重华还有一缕元神逃脱,这下好了,彻底完了!正宣真人已经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上,好像仍不能面对自己的行为一点一点的被扒出来。   顾寻见自己与正宣真人的交易揭露了出来,面色通红,诺诺地站在一旁,暗道顾重华明明已经被下了法术,怎么会逃脱出来?   戳破了一切,顾重华的元神愈发消弱,没了魂灯,此时她的元神失去了生机,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于世间。   “我这一生,还是失败了。”顾重华的声音虚渺,随着元神的消散,而飘渺在尘世间,自此,世上再无顾重华此人。   王卉唏嘘一声,对重榛真人冷声道:“这便是我要告的第二罪。宗门之中,采补邪术盛行。上至云清真人亲子方元,下至外门弟子谢晋,宗主或知或不知,甚至还知而包庇,助长邪术盛行,有此宗主,日后宗门弟子焉能专心修炼,只怕长久下去,弟子都去行采补之事了,那玉虚门岂不成了邪道之门?”   听到此,顾舜华惊出一声冷汗,才知这王卉竟是要罢免了宗主,不由轻笑,这怎可能?纵使王卉天运所归,可尚未成器,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与化神期的大能对抗?   王卉接着道:“第三罪便是,宗主打压弟子,不分青红皂白,任由他人污蔑弟子,纵容门人破坏门规,唯利是图,心术不正!”王卉将心中愤懑全部说出,畅快至极,对虚妄真人道:“这三罪可足以重立掌门之职?”   重榛真人怒道:“你怎敢!”又对虚妄真人道:“更换宗主乃是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宗门根基,师兄当真要冒险?”   云清真人念及方元,若是宗主下台,自己儿子采补一事必要追究,也求情道:“正是,宗主之职此时宗门上下只有师弟合适。再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虚妄师兄为何就不能给师弟一个改过的机会呢?”   被这一连串的事情震惊到失魂的几位峰主已经对重榛真人失望至极,虽得了重榛真人的好处,但若是真的再纵容下去,只怕门派真的就要毁了!没了门派,他们才真的损失大了。   重榛真人见状,暗恨这几人平日里与自己交好,自己也多次给了他们便宜,如今却反而一点用都没有。   王卉道:“改不改都还是不定的事情,倘若此次不清理宗门,待到下一次,宗门只怕情况更加严峻了。”   虚妄真人冷哼一声,“能改之人的确尚是有救的。可这重榛是从骨子里都坏透了,能改得了吗?当日他这宗主之位也是来路不正!”   “摇光先祖密令在此,从今日起,宗主职权由青云阁暂代,重榛真人徇私舞弊,包庇罪人,打压药园,铸成大罪!即日起,废除宗主之位,禁锢修为,暂幽禁于玉虚山蚀骨塔之下!丹阁正宣真人谋害弟子,暗害玉虚门真传弟子,助行采补之事,偷盗药园份例,泄露宗门秘法,罪不容诛。今日废除修为根骨,逐出玉虚门,暂时看押在明镜堂地牢,于十日后,在广场受万雷之刑处死。虚散道人管事不利,偏袒正宣真人,今卸除丹鼎峰峰主一职,丹鼎峰诸事交由扶风真人处理。   至于采补的两个弟子,方元祸害凡人女子,且其父包庇。方元逐出内门,受一月雷刑,而后下放凡界历劫,行善补恶,恶行未偿还完,不得回宗门。在此之间,不得动用修为。   方元其父云清真人犯有包庇之罪,卸除荣安堂堂主一职,闭门思过三年,荣安堂堂主由兰溪道人担任。   宋城侵占药园资源,欺凌同门,采补同门真传弟子,伙同其父害死同门,并污蔑他人罪加三重,现贬为杂役弟子,剔除灵根,废除修为,在明镜堂执行六重冰埋之刑,而后日夜跪于明镜堂恶名谱下,反省思过。   以上几人,按犯下罪过轻重,将名字记在恶名谱上,供其余弟子警戒!”   虚妄真人缓缓说完,手中的摇光密令青光闪烁,与挂在玉虚堂正中的摇光真人画像同时发出了光芒,表示此刑罚奏效,又防止修为高深的重榛真人几人反抗,虚妄真人借着密令之中的力量将几人修为封锁。   重榛真人面如缟素,步履蹒跚地走下宗主主座,突然崩溃似的含泪道:“弟子认罪!”   而其余真人也仿佛才被惊醒一般,齐声道:“弟子遵命!”   明镜真人得令,立刻便招来了明镜堂中的执法修士,将几人押去明镜堂受刑,同时也命人前去将方元、宋城二人捉拿。   顾舜华和顾寻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目睹玉虚门发生的一场巨变。   顾寻倒吸了口凉气,暗中戳了戳女儿的胳膊,传声道:“你这王卉师妹究竟是什么个来头,说要废了宗主这就废了,难不成还是这玉虚门开山老祖的亲闺女不成?”   顾舜华也不知,但瞧虚妄真人都对王卉有几分偏袒,不自在地勾了勾嘴角:“或许是呢。”   顾舜华如今是万万分地庆幸了,原只以为是为了顾重华一事,哪里料得竟牵连出了这么一大串子的事情,倒真是心在滚油里过了一遍。 第110章 金丹大典   虚妄真人见此事罢了, 盯着王卉默默看了好一阵, 道:“你这密令究竟从何处得来?”   王卉并不多加隐瞒, 除了自己得到的传承之外,尽数说给了虚妄真人,虚妄真人听罢, 感慨道:“青菱仙子果真妙算,玉虚门传承至今, 也难保出了奸人。”   虚妄真人又将令牌交给了王卉,“此物是先祖留给你的, 也大抵是想保住药园的传承。”   王卉道谢,与顾舜华父女二人一道出了玉虚堂。   “你为何会赶来帮我?”王卉突然开口, 惊了下顾舜华。   顾舜华已经恢复了平静,笑道:“你可不是好惹的, 我也不想让那正宣老贼平白算计了我父母。”顿了顿,顾舜华拉过王卉, 低声道:“此事也有谢长安的功劳,若非是有谢家调查明白, 压着我父亲,只怕我父亲一时也不得改变主意。只是如今他母亲派了他去谢家的剑林修炼,所以不得前来。”   王卉一愣, 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闷声道:“算是劳烦他了。”   到了丹鼎峰, 此时的丹鼎峰人人自危, 生怕再牵连到了自己。方才明镜堂来捉拿宋城,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一时之间,丹鼎峰的人全部都知道了如今药园得了摇光密令,废了宗主和丹鼎峰峰主,正宣真人被处死,就连云清真人和其子方元也得了处置。   这些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可闻不可见的大人物,一下子全部倒台,宗门上下哪里还有再轻视药园的人,以往对凌玥师徒二人多有不尊重的人恨不得立刻提礼上门去赔罪了。而王卉一到丹鼎峰,过往的弟子急忙上前行礼问候,再一瞧王卉修为,已经远远领先自己,心里仅剩的一点不甘也全部散去。   王卉倒没想过要与丹阁的所有弟子为敌,那日她被诬陷,出来替她作证的几个弟子也是出自丹阁的,人是有好有坏的。   “王师姐回来了!”   王卉甫一到药园,门口十余个杂役弟子正忙里忙外,不可开交,一人见王卉的身影,顿时嚷了出来,这十几人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献媚讨好,话语里透着十足十的尊敬。   “王师姐好生厉害,如今成就了金丹,当是门派第一人了!”一人笑道,不断地竖起大拇指。   其身边的一位半大少年道:“那是,如今王师姐成了金丹,峰主已经开始筹备了师姐的金丹大典了,今日是特特吩咐我等来此打扫药园的。”   王卉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此人口中的峰主应是新上任的扶风真人,听说是个稳重不爱出头的,以往也被正宣真人打压了不少,接任峰主是又惊又喜,又唯恐再得罪了如今有了依靠的药园,这才派人试探交好。   王卉对顾舜华感观不错,这扶风真人也不是个尖酸的,也就顺势收下好意,又打听一句:“你们可知我师尊现在可好?”   最先答话的一人立刻道:“凌玥真人不在药园,我们来时就没见到。”   王卉眉头微皱,急忙进了谢管事的房间询问。   “谢管事,可知道我师尊下落?”   谢管事笑容款款,漫不经心地道:“凌玥现下被明德那个小子接了去,你莫要担心。”   “明德真人?”   谢管事点点头:“正是,他与你师尊原本就是一对儿,奈何有那凤阳真人的女儿云娇痴缠着,你师尊自根骨被毁后,就生怕拖累了明德,一直躲着他,如今重榛真人倒了,云娇没了依仗,他二人也能成了。”   王卉暗道自家师尊竟和明德真人有这么一段,当下去了御剑峰的明德真人住处。   小小的院落,花草树木齐全,大树下摆了张榻,凌玥真人躺在榻上,眉眼藏有郁色,身侧一个明丽少女正念着书。   王卉看着凌玥真人苍白的脸色,心中担忧,想是明德真人还未曾将自己的消息告诉师尊。   “师尊!”   凌玥真人猛地站起身,略显激动,“事情可是解决了?可还好?看你的模样也不担心了。”   王卉点点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凌玥真人,凌玥真人喜极而泣,紧攥着王卉的右手,指尖发白,“正宣那混蛋总算有了恶报!”又见王卉修为已经结丹,更是欢喜,“这下好了,你可以独当一面了。”   明德真人的剑灵明月道:“重榛真人不是宗主了,看那个嚣张的女人还敢来纠缠主人嘛?”   凌玥真人道:“你既然已经结丹,金丹大典也该筹备起来,待你到了金丹中期,也该是要收徒的了。”   王卉难得地撒了撒娇,道:“我何曾想了这么远。金丹大典我想请师尊帮我筹备,我想让师尊给我亲自赋下道号。”   凌玥真人笑道:“这是自然。”   ······   作为宗门中现在年纪最轻的金丹修士,又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虚妄真人想要借着王卉的金丹大典恢复一下宗门的热闹,更何况王卉这一次结丹大典还是接任药园园主的仪式。   凌玥真人服下天运珠,虽不至于立刻就治好了根骨,但也因有天运庇护,身子大好,只是仍不得动用修为。定好日期后,她便与谢管事一同料理起了此事,扶风真人也表示丹阁会鼎力相助,算是借此和药园化干戈为玉帛了。   而与此同时,不少宗门都接到了请帖,玉虚山下的驿站已经住满了宾客,这次可不只是其余四大宗门,甚至一些二等的宗门也都前来,可是声势浩大。   十一月二十一日,大晴,吉日。   已经结丹,在宗门中就不再是普通的弟子,可以被尊称一声真人,也要取自己的道号,更何况王卉是要接任药园园主之位,宗门中送来的礼服也是格外的华丽。   雪白压金线的月华缎内裙,鹅黄昏阳纱制成的外衫。由十二颗天星珠盘成的月晶发冠,古灵玉做成的玉佩。皆是珍宝所制,不管是从美观还是防御的角度来看,都是极为精巧的。   凌玥真人抚过桌上的衣裙,眼神有些怀念,怨念道:“当初我的礼服乃是由师尊一手操办的,如今我却没了这个机会。”   王卉笑道:“师尊挑的衣裙我可是不敢穿的,大红大绿的,哪里穿得出去?”   凌玥真人戳了戳王卉的额头,笑骂了句:“没良心的丫头。”   王卉换上衣裙,凌玥真人将象征着真人身份的发冠戴在王卉发髻上,不远处的镜子中映出王卉的样貌。   眉目秀致,风韵天成。华裙玉冠,端庄清雅。   哪里还看得出当初的模样?   王卉有些恍惚,整了整衣冠,广场上的奏乐响起,王卉这才一步一步地踏出偏殿。   ······   玉虚门广场之上早就人山人海,像是从几大宗门或者是一等世家过来的,自然有人安排座位,但仍有一些小宗门的宗主前来见识一下场面,只能自己找位置了。   “华清宫段宫主到!”   “华清宫清羽真人到!”   “万秀斋薄莲仙子到!”   “万秀斋碧心仙子到!”   “无心道宗兰游仙子到!”   ···   恭迎在山门两侧的筑基修士一一登记下前来恭贺的真人宗主以及与玉虚门交好的各家族,贺礼已经登记在了药园库中,细数下来,竟有千余人,更别提那些小宗门的人了。   几个宗门的宗主与玉虚门中的各位峰主真人寒暄一阵,皆是对玉虚门所发生的一切避而不谈,只夸奖如今的玉虚门如何人才辈出。   虚妄真人得体地将这些人迎入安排好的席座,而另有几名筑基期的弟子带领着这些宗门或家族子弟前往弟子席座。   玉虚门的迎客台修建在广场上空,宛如一个空中花园般,俯视下方,玉虚门的万千景象尽然收入眼脸。而在迎客台的朝阳一方另有一座高台,台下有一段长长的台阶。高台上设有香炉祭台等物,乃是为了将弟子结丹的喜讯传递给已经升仙的各位先辈。身为王卉的师尊——凌玥真人此时华服在身,先王卉一步出门,端坐在祭台一侧,而在另一侧,则是给宗主设置的位子,如今重榛真人被废,由虚妄真人代为掌权,此位也就由虚妄真人坐了。而台阶两侧,门内的各位长老真人井然有序地坐下,由幼阳带领的一众精英弟子把守护卫。   一众弟子嬉笑闲聊,话语间已经把这位二十岁出头的金丹弟子当作了传奇人物,好奇而又带着些艳羡,盼望着自己也能成为这般的人物。   掌管宗门典礼诸事的兰溪道人抬手示意,下方弟子立刻击鼓十声,“金丹大典开始。药园弟子王卉祭祖!”   一声令下,一行朱颜鹤载着一位秀容玉肌的黄衫仙子从天际飞来,发出悦耳清脆的鹤鸣之声,与下方的鼓声交相应和。   原本谈笑的众人的声音戛然停下,皆被这景象给吸引了去,心生敬仰。   代替云清真人出席的月仙望着王卉的身影微微出神,心头恍惚间又闪现过王卉刚刚入门时的青涩模样,与眼前这个端庄得体、姿态出众的女修判若两人。自己又何曾想过,丈夫与儿子竟有一日会被宗门惩罚。   “原来这就是金丹仙人啊!”刚刚步入仙途的修士争先恐后地拥挤在围线之外,望着头顶仙人的模样,满是赞叹与艳羡。   王卉从朱颜鹤身上下来,望着长长的阶梯,一直紧张的心却突然变得镇定起来。一步一步,走上了阶梯。每走过一个真人,王卉的脚步稍稍停顿一下,两遍坐着的真人就会送出一段祝福之语,这样的过程,一直伴随着王卉走完阶梯。   王卉身上的服饰有些繁杂,又为了表示对先辈的尊敬,不能动用灵力偷懒,走到阶梯的三分之二时,已经有些疲累,还好因为这些时日未曾放松锻炼,体力远非寻常。   凌玥真人含笑望着徒弟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自己的金丹大典仿佛就在昨日,心中感慨时间流逝,看着优秀的弟子,笑容渐深。   “弟子药园王卉得以结丹,今日在此祭祖,此后接掌药园,当不负期望!”   王卉跪在蒲团上,对凌空浮现的历代药园先祖的虚像叩拜三次,凌玥真人上前将自己身上一个小巧的碧色玉璧取下,转而佩带在王卉腰间。   “此乃药园掌印,今授予你,当继承药园传承,发扬光大。我今日赐你道号琪华,愿你不负我望。”   王卉又向凌玥真人叩首,“弟子领命!”   话音落下,青色玉璧上凌玥真人的道号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王卉的道号琪华。   这玉璧之上又有多少人曾在此留下过名字。时间流逝,人去人散,唯独这玉璧伴随着药园的传承长长久久地留了下来。王卉望着凌玥真人含笑的面容,蓦地有几分酸涩。   静候许久的虚妄真人走上前来,将王卉的名字记载在宗门的金丹真人的名册之下,而与收徒之时不同的是,此时记下的并非是药园弟子王卉,而是药园园主王卉,掌一方传承。   虚妄真人大声道:“礼成!”   顿时,百兽峰放出数百只吉祥鸟兽在空中盘旋祝贺,王卉往下望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或艳羡、或嫉妒、或敬仰,却惟独少了那人的目光,王卉心头涌上淡淡的失落。   鸟鸣之声清越灵动,肃穆的气氛被哄然打破,王卉的金丹席宴才刚刚开始。   ······   前方之事自然有宗主料理,王卉被同门熟悉一点的弟子灌了三大杯的琼液佳酿,生生红了一张玉面,暗道这修仙界也流行劝酒灌醉之事。而后还是帮着打点的明德真人瞧了不妥,才让她脱身回去休息了。   “王仙子等等!”   王卉正要离去,一位体态妖娆的妖艳女子叫住了王卉,王卉上下一打量,并不曾见过她。   女子笑道:“我是冰焰,曾与仙子在凰羽山见过。”   冰焰?王卉想起似乎谢长安收复的蛇也就叫冰焰,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妩媚的尤物。心头突然有些不舒服,王卉声音淡了下来:“你来有何事?谢家的贺礼已经登记过了。”   冰焰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深,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王卉:“方才只是谢家的贺礼,这个才是我家主子的贺礼!”   说罢,冰焰就直接将手中的锦囊丢到了王卉怀中,生怕她不接受似的直接瞬移了。   “究竟弄什么名堂?”王卉眉尖微凝,打开锦囊,里面正是一枚蛇形扳指和一个小纸条,这可真是熟悉得很啊!   王卉打开纸条,只潇潇洒洒地写了一句话:定情之物,还请珍爱。   珍爱个鬼。王卉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了,透过纸条仿佛就能看到谢长安笑脸背后的一条狐狸尾巴,顿时将纸条撕了去,看了看手中的扳指,沉默了半晌,还是收回了锦囊。   不要脸!王卉对着锦囊暗骂了一句,只觉得身上的酒意更加重了些。   远在羽吉剑林的谢长安在练剑时忽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弯了眉眼:“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第111章 海上鲛人   冬日正午, 天空一片湛蓝, 洒下细细的飞雪。碧汪汪的大海之上, 泛着莹莹水色,海面广袤无垠,一眼望去, 竟是除了海,再没了别的东西。   船慢悠悠地行驶着, 几位年轻的女修身着艳丽的裙衫,正捧着小瓷碗搜集着难得的无根水来泡茶, 熙熙攘攘地谈笑。另有几位男修在船边垂钓,身侧的小桶之中已经装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鱼类。   “王仙子, 你怎也不同我们一起来收集些无根水,日后泡茶也是雅事。”一位女修伸头张望, 看见了正在眺望海面的王卉,笑嘻嘻地问道。   王卉摆摆手:“我哪里是个高雅的人, 这等雅事我可做不来!”   女修们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王卉也不禁弯了眉眼。   自金丹大典过后, 在玉虚门陪了凌玥真人一些时日,王卉心心念念着灵骨竹蝶的事情,便急忙前往了东洲。   从西洲到东洲, 是要跨过整个南海, 正巧玉虚门和逍遥宗都有一些修士要去东洲历练, 两个宗门索性一起组了个船队, 一同去了东洲, 也好有个照应。   王卉乃是这群弟子之中修为最高、位份最高的,众人一开始还有些顾及,待相处几日,发现她并没什么架子,也就放开了些。   逍遥宗的女修精贵,男弟子多,因此女弟子们被呵护的很好,不少还有小孩子心性,反衬得王卉跟个老道人似的,这几日相处,一同嬉笑过,倒是感觉像是前世在学校里与同学相处似的。   “王仙子怎么不与师妹们一同去顽?反躲在这里清闲。”花无心手执折扇,风度翩翩,一身的脂粉香,定是刚从女孩子堆里过来。   王卉扫了他一眼,无奈一笑:“我这个老人家,骨头可松动了,没劲头去玩了。”   花无心哈哈一笑,目光落在广袤的海面之上,“往日只在西洲之内行走,竟难得出来这么远的地方。这南海鲛人甚多,听说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只可惜咱们来的时机不对,不能趁着海市开启的机会去瞧瞧那些柔美动人的鲛人。”说着,花无心不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   想起如今正在鲛人族的李嫦,王卉心情微暗,虚散道人失去了峰主之位,倒不知阿嫦是否会怨了自己。   叹了口气,扭头正见花无心正望着海下,颇为深情的模样。还真是个色心不改的。王卉摇摇头,原当这花无心被其表妹缠怕,还会收敛些,如今瞧来,且是自己想简单了。   “你这性子还真是改不了了。”   花无心调笑道:“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比不上旁人,只得让这些美人来陪伴了。”   王卉微惊,他倒是怎么看的出来。   “无趣!”   正说话间,一旁钓鱼的一位年轻汉子猛地站起身来,大喊道:“这鱼兽好大的份量,今晚大家伙可是有烤鱼吃喽!”   他是玉虚门的一位出了名的体修陈谷,天生的神力,就连王卉这个金丹修士,若是只比力气,定然赢不了他的。   陈谷一个马步,双脚似钉在了船板上,纹丝不动,胳膊上的肌肉青筋绷起,咬牙切齿,使出了不少力气,那鱼线绷得紧紧的,已经很细了,可海里的鱼兽却是怎么也拉不上来。   其余几个修士笑他没了力气还逞威风,动作却很快,急忙上去帮忙,就连看热闹的花无心也好奇地上前助力。   十几个筑基修为的男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龇牙咧嘴的,边拉边后退,女修们围成一堆,生怕是什么大鱼带起了水珠溅湿衣裙。   突然水面上泛起不断的涟漪,巨大的黑色阴影在水中浮现,不少的女修偷偷望了眼,惊呼好大的鱼兽,在西洲的河流湖泊之中还是从未见过的。   陈谷与花无心等人更使了力气,齐声大喝一声,一个庞然大物仿佛挣断了什么东西,一下子从海里被拽了出来,跃过众人的头顶,洒下一片的海水,扑通一声沉闷的巨响落在了船板上。众人完全没料到,躲避不及,都淋了一身的海水,王卉因站的远了些,只湿了裙摆,却仍是一股子鱼腥味。   “这是个什么怪物?”陈谷受了不少女子的白眼,不好意思地一笑,转眼瞅见了落在船板上的庞然大物,圆头短身,宽胖无鳞,整个身子都滑溜溜的,覆盖着一层粘液,只怕船上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它的体积。   陈谷摸了摸脑袋:“我拿的是鱼饵,只能招来些灵鱼,怎招来了这样个丑物?”   一位娇俏的女修似是与陈谷相好,捶了下陈谷:“你还不快把这丑八怪给扔下去!”   陈谷应声,一把将气息奄奄的怪鱼翻了过来,准备抬着扔下去,那鱼的腹部不断地鼓起一个个的凸出,透过鱼皮显出人手的形状。   竟是这鱼吞了一个人!王卉心惊,忙是推开陈谷,一剑将鱼腹劈开,腥浓的鲜血滚滚不断地从鱼腹中流出,整个船上都弥漫着一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   “王仙子,你这是干······?”陈谷惊呼,目光触及地面上时,却不由得惊呆了,半句话哽在口中。   被劈开两半的鱼腹大敞,一个赤、裸着雪白肌肤的绝丽佳人趴伏在血肉之中,露出纤瘦的脊背弧线,海藻般的长发半遮在脸颊,露出一双盈盈水眸,宛如稚子般单纯可怜地望着众人。   陈谷惊呼一声,羞得面红耳赤,其余几个男修也皆是如此。花无心摇摇折扇,自己还真有艳福。那几位女修见了花无心反应,已是面露醋意。待视线下移,众人纷纷讶然,那丽人腰腹以下,是一极为漂亮闪耀的金色鱼尾,鱼鳞犹如黄金,璀璨闪烁,竟是方才花无心口中的鲛人!   鲛人见所有人均望着自己,脸颊酡红,又羞又怕,面上落下泪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竟是一颗颗的珍珠。   王卉蓦地又想起了未见的李嫦,又见这鲛人形容可怜单纯,心生怜意,忙是将行动不便的鲛人从鱼腹中拉出,拿出自己的一件外衣披在鲛人身上,遮住了□□的肌肤,才让鲛人略感安稳,怯生生地偎在王卉怀中,这才觉得心安,对王卉道:“姐姐,多谢。”   鲛人的声音稚嫩柔弱,弱风扶柳般的楚楚动人,又似是孩童般的娇憨软糯,几位素来不羁的汉子已经心生无限怜爱,更何况是原本就心肠软的女子,不多时,女修们就纷纷上前给鲛人擦拭身上血污,还把一群男修赶到了远处,去清理那丑鱼的尸体。   男修以花无心为首颇感无奈,却又舍不得跟那个娇花一般的鲛族丽人计较,只得苦哈哈地忍着恶臭清理船板上的尸体和血污。   这鲛人入世未深,对最先帮助她的王卉无比依赖,恨不得不叫人拽开她一步,王卉百般无奈,只好自己抱起了无法走路的鲛人回了自己房中,看着怀中鲛人欢喜且羞怯的眼神,王卉猛然生出一股怪异感。   王卉的衣裙不多,却也有几件换洗,这鲛人身形还比王卉娇小些,穿着王卉的衣衫,显得愈发的娇弱了,更是惹人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了那鱼兽的肚子里?”   鲛人望着王卉的眼睛,咬了咬唇,面上浮现出哀色,低声抽泣,一颗颗圆润的珍珠砸落在了王卉的床上。   “我叫扶澜,乃是鲛人族的王室。我原是逃难的,却因失了鲛人泪,被那穷鱼兽吃入了腹中,幸得姐姐相救。”说罢,鲛人飞快地瞄了眼王卉秀致端雅的脸庞。   王卉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抓住了鲛人口中的逃难二字。一个鲛人的王族都会因此逃难,那阿嫦呢?   王卉抓住扶澜的双手,“究竟发生了什么劫难?”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吓着了这鲛人,缓了缓语气,解释道:“抱歉,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正在鲛人族,我担心她的安危。”   扶澜松口气,低声道:“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不知为何,南海突然来了个带着一群手下的恶蛟,倒是来的厉害,占了南海的一大片地方称王称霸,不少海族人都被赶走了,将这南海搅的腥风血雨,不得安宁。鲛人一族与他素来毫无交际,只是这恶蛟听闻我们鲛人的鲛人泪防御能力奇好,尤其是鲛人王室的鲛人泪更是防御至宝,元婴高手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损害分毫,竟动了贪婪之心,指挥手下来我族中讨要鲛人泪。   可是鲛人泪只有是鲛人心甘情愿送出的,才会发生作用。我将鲛人泪给了恶蛟,他见无用,便要强迫我,我阿爹自爆才救了我一命,只是剩下的族人却全被恶蛟囚禁了,生死未卜。姐姐的朋友若是鲛人,应当也在其中。”   王卉忧虑李嫦安危,又见鲛人情形,安慰道:“莫要担忧,我也是要去救我朋友的,更何况我们这里不乏仗义助人的义士,你且把那恶蛟的详细事情给我说一说,兴许我们也能帮上一些忙。”   鲛人点点头,将那恶蛟的来历与厉害之处细细说给了王卉。 第112章 恶蛟手下   眼见小雪转大, 修士们虽不惧寒冷, 却也懒得在外面呆久了, 更何况那鱼腥味还没有散去。   船内的大堂里,女修们端来糕点和清茶,众人闲聊, 便不自觉地将话题引上了方才救出的鲛人身上来。   一位书生模样的修士感慨道:“平生有幸,竟能得见如此佳丽, 来日定要将她收入美人图中。”   此人乃是几个门派中有名的丹青高手,名唤董画宜, 法器便是一支神笔,落笔成物。成名不是因为修为高, 反而是因为所创作的一系列美人图,将西洲之内的美人尽收入画中。   陈谷一把喝下茶水, “这鲛人太是娇滴滴了,看着就娇弱, 没一点的战斗力,我可是招架不住。”   花无心摇摇头, 道:“你是个不懂美色的。女子动静皆是美态,你可是欣赏不来啊。”   众女听罢,见他生的面容俊美风流, 桃花眼含情带笑, 半含酸地打趣道:“那我们又是何种的美人?”   花无心一下子可说不出, 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别的女子。旁人见他噎住, 俱是大笑起来, 花丛中风流浪子还真是头一回被最喜爱的美人给难住了。   王卉安抚好扶澜,走人堂内,众人见了,问道:“这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被一只丑鱼给吃到了腹中。”   王卉道:“她叫扶澜。这南海中来了只恶蛟,带了些人手占地为王,夺去了她的鲛人泪,还想强迫她,她父亲自爆,才让她逃出,被这穷鱼兽吃了进去。如今她族人也被关押在了恶蛟的手里。”   众人一听,这鲛人如今可算是家破国亡了,纷纷沉默下来,好些心肠柔软的女修已是悄悄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花无心愈发怜惜:“好好的一个娇人儿,偏被那恶蛟纠缠!”   陈谷更是义愤填膺,握紧拳头,似要把那横行霸道,欺凌海族的恶蛟斩杀了去。“好个恶霸,若是让我遇见了,不抽了他的筋才怪!”   细心的幼阳却注意到王卉此时的脸色不对,问道:“王师妹,可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王卉叹了口气:“阿嫦如今也在南海的鲛人族,大有可能也落入了恶蛟手中。”   “什么!”   玉虚门的一众弟子惊愕,自家的弟子竟也落入了恶蛟手中,不禁担忧起来。   陈谷说道:“李师妹也被抓走了,咱们就更要会会恶蛟,救出李师妹,顺便也解救出这些鲛人,也算是行侠仗义了!”   逍遥宗的弟子不知李嫦,待花无心解释过后,也皆道:“玉虚门和逍遥宗一向交好,这鲛人也是可怜,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王卉眼中染上暖色,笑道:“多谢大家的仗义。扶澜已经将一些恶蛟的信息告诉了我,咱们细细研究一番,或可找到其弱点。”   众人应和:“这自然是好的。即使不能得出他的弱点,也可以了解一些。”   王卉正要开口,忽听得船外响起了一阵风雨呼啸的声音,浪声滔滔。还未动作,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船给推动了,众人一时不察,七晃八晃的,分外狼狈。   “这他娘的破天气,忒古怪了些,不是又要下暴风雨了吧?”陈谷骂道,忙将倒在怀里的老相好——和瑶仙子扶好。   王卉忽然察觉一股灵气波动,面色乍变:“不对,这不是天气变化的缘故,是有人在用灵力驱动海浪!”   一时之间,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幼阳道:“南海一向安宁,只怕是那恶蛟袭来。”   花无心冷笑:“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从这来夺走扶澜!”   王卉诧异地望了眼花无心,这人倒是对着美人十分热心。   众人察觉这海浪的力道越来越大,穿过海浪,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按着一长一短的节奏吹响,忽然听见王卉的房间方向传出一阵尖锐的嘶吼声。   不好,定是扶澜受了号角声的影响!王卉嘱托一声,急忙回了房,房内,扶澜惊醒,绝丽的面孔上一片狰狞,张嘴怒吼,原本秀气整洁的皓齿变成了闪烁着寒光的尖牙,哪怕见了王卉,也依旧疯狂地怒号着,一下子扑了上来。   情急之下,王卉慌忙躲开,又怕自己伤了扶澜,突然想到这鲛人也属半兽,或许魂印的力量可以镇压住催动扶澜兽化的力量。   手心一烫,王卉召出魂印器灵,“你先在此镇压住扶澜,不要让她出去。”   魂印应下,一缕柔光缓缓地渗入痴狂的扶澜额中,扶澜抽搐几下,缓缓晕倒在了床榻上。而魂印向王卉邀功一般跃动了下,又回归了王卉手中。   王卉怔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对这魂印的运用是愈发得心应手了,这威力还强了不少。   ······   滔天的巨浪一阵接着一阵,声势浩大,而海浪背后,四个体型胖大的飞鱼兽拉着一个巨大的海蚌,海蚌大张着贝壳,里面锦被软枕、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一个满脸肉色疙瘩的丑陋男子正左拥右抱地揽着几个鲛人美人,满是春,色。而海蚌其后又跟着数百人浩浩荡荡的虾兵蟹将,又是击鼓,又是吹号。   一个有着淡黄色鱼尾的鲛人女子媚笑道:“我家阿澜最是胆小,生来就有狂症,一旦听到这号角海蛇鼓的声音,断然是安稳不了,发狂乃是常事,也就躲藏不了了。赖相爷尽管放心,阿澜定会听我们的劝的。”   她一说完,其余几个鲛人女子也附和起来,将那男子奉承的是通体舒畅,笑容满面。   “相爷,那前方有一艘船在抵挡我们的海浪,我们要上去看看吗?”一个虾兵急忙地跑来回禀。   赖相爷在鲛美人的身上揩了一把油,豪情地挥了挥手:“当然要查!大王吩咐过定要把那鲛族少君捉回去,我们可不敢违抗。给我加快速度,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的船不知道大王的厉害!”   一声令下,海蚌嗖的一声扎进了海浪之中,将一群的虾兵蟹将甩在了身后。   船上,陈谷一拳将这巨浪打成了碎沫,大笑:“我道这巨浪来的何等厉害,这样瞧去,原来是个豆腐渣子!”   花无心一把折扇左摇右摆,十足十的风流模样,却将这巨浪踩于脚下,凌波而起,好生的意气风发。   幼阳轻笑,不甘示弱,急忙上前祭出一个画卷,画卷神光闪烁,竟是将这水浪收入了其中。   其余的修士看了不禁连胜赞好,平日里的几位高手难得齐聚,今日倒是一一看了他们的风采。   王卉这厢已经在自己房间周围布下禁制,除非是修为胜过自己的,否则想要破除,也是不可能的。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船上之人快快就擒,待我等搜寻鲛人,定不会伤尔等分毫!”   真是好大的口气,王卉唇上微勾,眼中却已经带了些许冷意   赖相爷指挥着手下不断地鸣鼓吹号,将海上的波浪弄得碧浪翻涌,派人用传声珠喊出了招降的话语,却仍没听到那船上的人的求饶,有些气闷,正是要出手的时候,忽见周围的水汽涌动,凝聚在一起,宛如一条银带,骤然形成了一把通体寒光的宝剑,趁其不备,直接刺入了吹号的小兵长的身体之中,而后又气贯长虹般地直直穿过了而后数十个虾兵蟹将的身躯,一举击杀了百人。   那些虾兵蟹将惊恐万分,一下子失了阵脚。   赖相爷嗤笑:“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敢偷袭本相爷!”说罢,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玉剑,狠劲一握,红光顿绽,将这玉剑折断了去。   鲛族女子急忙奉承:“相爷好大的本领,也莫怪大王会如此重用相爷!”   赖相爷正欲发笑,却惊觉头皮一凉,张眼望去,已经被捏断的玉剑又完好无损地杀了回来,还将赖相爷的一头乌发全部给割了去!   这赖相爷原就生的极丑,再成了秃头,就更是怪物了,那几个畏于他的鲛族女子也不由得暗中嫌弃。   “究竟是什么贼人!”赖相爷怒吼道,身边的巨浪也随之而翻涌。   一群海族只见几道霞光从前方的海浪中横穿过,一位黄衫女修踏浪而起,衣袂翻舞,冰肌玉肤,粉面含威,那把玉剑正握在其手中。   而其身侧,各是两个英姿出众的男子。一个风度翩翩,长眉桃花眼,眉眼风流含情,俊俏不凡。另一个身高七尺有余,体型魁梧壮硕,面容坚毅,一身的阳刚气。   这三人正是王卉、花无心与陈谷。   一众弟子中他们三人修为算是最高,幼阳性子顾全大局,留下看顾其余弟子,他们三人便决定先出来。   这赖相爷原就是个丑陋的,见这三人生的俱是不凡,道:“你们这三个小儿好生的张狂,难道不知我这赖相爷的名头?”   花无心目光丝毫没给那赖相爷怀中的美人一眼,讥讽道:“我是没听说过,只是见你这般的丑模样,倘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伤眼又伤了耳朵?”   陈谷更是大笑:“你这赖头脸的,已经被我这王卉师妹弄成了秃头,难不成还想把这张丑脸给刮花了?”   赖相爷也不是个没有见地的,一听王卉名声,面色乍变,拱手行礼:“敢问仙子可是玉虚门的琪华真人?”   王卉睨了眼,见赖相爷怀中的鲛人美女,虽不比扶澜惊艳,却也是俏丽难得,更有一个黄尾鲛人生的与扶澜有几分相似,当是其姊妹。王卉笑道:“是,你便退走?”   赖相爷道:“这自然不可。我家大王有吩咐,定要找到扶澜鲛人,可是追到此处,却没了踪影。这附近只有你这一艘船,还请琪华真人行个方便,来日定有厚礼赔罪!”   王卉眯眼摇了摇头,身上的金丹威压直接压向了赖相爷,那赖相爷险些维持不了人形,竟是一只巨大的癞头□□。王卉轻笑出声,道:“我这人素来是看不惯这些事情,更何况我断不会把扶澜给你们糟蹋。此事我是管定了,你还是把这些鲛人给放了吧!”   那黄尾鲛人惴惴不安,望着那黄衫女修的脸庞。没想到那小东西还巴结上了个了不得的女人!   赖相爷自知是敌不过这金丹修士,踌躇一下,道:“这事我是做不得主,烦请三位去与我家大王商量一下,兴许我家大王能被三位说服。”当下,用手一指路,两侧的海浪自动让开,露出水下的陆地,竟是一座楼梯,直通水下那恶蛟建起的宫殿。 第113章 南海恶蛟   王卉三人正要下水, 只听船上传来一声清脆声音, 回头望去, 正是已经恢复意识的扶澜。   扶澜眼神第一望向王卉,目光下移,便落在了那赖相爷怀中的黄尾鲛人身上, 神色一冷,别过头去, 再不看她一眼。   赖相爷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过这鲛族少君的样子,心说难怪这大王得了鲛人泪, 仍要得到这少君,虽是个尚未成年的娃娃, 但这模样,放眼南海, 也不能找出一个与之比拟的。   黄尾鲛人面色微变,颤声道:“阿澜, 你莫要怨阿姐,阿姐也是为了鲛族。还好如今你得了帮手, 否则阿姐真真是要愧疚死了。”   扶澜眼睛微红,瓷白的面上露出一抹泪痕:“鲸澜,你若是如此, 倒还好了。可你偏偏是为了我的鲛人泪, 这才伙同恶蛟叛族, 可惜, 恶蛟利用完了你, 就将你丢给了这癞虾蟆。”   鲸澜抹去眼泪:“你还小,我纵使百般苦心,你也是不懂得。”   扶澜却道:“我是小,可我又不傻,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意,我是分的清楚的。”   不再理会鲸澜,扶澜从海中游到了王卉三人面前:“卉姐姐是水灵根不用怕,这两位大哥在水中会有些困难。再加上恶蛟的龙宫中的水并非是普通的南海水。”说着,扶澜眼中沁出几滴泪珠,落在掌心化成了两颗十分圆润的珍珠,“这是我的泪珠,有避水之效,效果远胜避水珠,可保你们不受水的阻碍。”   王卉听了,有些好奇,若是此物有用,自己那床单上可有不少珠子,届时卖了也是一个生钱之道。   陈谷接过珠子,拍拍胸脯,道:“扶澜你放心,你的族人交给我了!”   花无心将珠子用自己的一缕发丝穿好,桃花眼轻轻瞟过扶澜,“有心了。”   扶澜面上微红,对王卉道:“卉姐姐若是喜欢那珠子,我再给你一些。”   王卉笑道:“这倒是好了,那我先多谢了!”   扶澜眼睛一亮,闻言更是欢喜,恨不得现在就大哭一场,将所有的珠子都给了王卉,只可惜,此时是哭不出来的。   扶澜到底不放心,细细交代一番,王卉三人才在,赖相爷的带领下沿着阶梯往那南海龙宫走去。   扶澜望着三人背影,面上却是愈发火烧了起来。   ······   阶梯两旁宛如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海兽鱼虾依旧自由自在地活动着,却不能靠近阶梯半步。脚下是用月晶沙铺就的,就像是闪烁的星辰一般。   花无心见陈谷好奇地摆弄着扶澜的珠子,面上一黑,掏出了颗避水珠砸在陈谷身上,趁其不备,将珠子拿走。   “你这是干什么?”陈谷摸不着头脑。   花无心笑了笑,没好气地道:“你又不是不懂水性,有颗避水珠就好了,拿着这珠子简直是浪费了。”   陈谷一气:“见色忘义的家伙!”   赖相爷也弄不清这王卉与自家大王谁的实力更厉害,心中一上一下的,开口道:“我家大王原是东洲一片海域的蛟龙,得天眷顾,修为大涨,来到这南海定局,也是想要保护这一方海族的平安,只是那鲛族误会了我们,这才闹成这般。还请三位莫要听了扶澜的片面之言,若是不信,可问问鲸澜,她可是扶澜的亲姐姐,犯不着说谎。”   王卉听方才扶澜与鲸澜的对话,大概就是恶蛟看上了扶澜,而鲸澜与扶澜不和,便与恶蛟勾结,背叛了鲛族。这样的人,岂能相信。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恶蛟占据的宫殿。   一座用天然形成的巨大珊瑚雕刻出来的宫殿,红的鲜艳浓烈,堪称是奇观。而宫殿之中,用晶石等华贵的宝石镶嵌成门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完全是按照凡间贵族的房屋修造,来的更加精致。   在宫门上方,一块火焰石雕刻成一个匾额,上书大大的龙宫二字。   玉虚门和逍遥宗身为大宗门,算得上是财大气粗,修建的宗门却也没有如此的奢侈浪费,怕是恶蛟将南海之中的珍宝全都搜刮了来。   陈谷笑道:“一只蛟哪里来的大口气说自己是龙?”   花无心道:“没准人家还真就是这般想的。活在世上,难免做些梦。”   王卉及那些鲛人忍俊不禁,发出了细细的笑声。游走在宫门前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赖相爷吓得不行,忙去阻拦:“你们看看,这是大王要请的贵客!不得无礼!”转而又对王卉几人道:“仙子和两位修士请跟我走,莫要见怪。”   赖相爷原是随恶蛟一同.修炼的一只虾蟆,靠着恶蛟成了龙宫的相爷,欺善怕恶,这龙宫的侍卫从没见过赖相爷对大王以外的人这般客气,心中嘀咕,恭恭敬敬地将王卉三人迎进了龙宫。   恶蛟所在乃是在龙宫正殿,他初来,只学着人间的话本,封了护卫队和丞相,往后宫塞了些美人,其余的便没了,导致整个龙宫都是空空荡荡的。   赖相爷将三人安置在一处宫殿,吩咐侍人摆上美酒佳肴,道自己要去求见大王,这才离去。   大殿中央,正有十几个貌美窈窕的海族女子身披薄纱,彩带飘飘,作丝绸舞,听着音乐,亦是凡间舞曲的风格。   这恶蛟还真是对凡间爱的深沉。   王卉打量一圈,只觉得这宫殿华丽了过个头就成了俗气,让人觉得这恶蛟大王是个暴发户般的人物。又见这王座上雕刻着四条交缠在一起的四不像,仔细辨认,才认出这是凡界皇帝所用的龙,大概是这南海的工匠不曾见过,只听恶蛟口述,才造成这四不像。   一直沉寂在魂印之中的风翼蛟龙此时有些活泼,王卉才想起风翼蛟龙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来了,怕是闷坏了,便开了魂印,风翼蛟龙立刻伸出自己的神识与王卉沟通,竟是在问自己与那恶蛟谁更来的威风。   王卉不禁轻笑,在心底回答它。   此时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那人头戴赤金龙冠,生的也是面容端庄,一表人才。   那人道:“我便是这南海龙宫大王,听赖相说了三位的来历,想必是有些误会。我本名正宸,诸位唤我名字便可。”   正宸坐在王位上,笑望三人,他因得了造化,修为大涨,心中十分自信自己不输于这三个名门弟子,只是目光在触及王卉时,立刻一怯,不禁起了一身冷汗,若非此时还坐在王座上,怕是要腿软了。顿时失了气势,快速躲了开。   正宸暗自擦了擦手,纳罕道:“这位女修一瞧便是人族,还是个与自己相当的金丹修为,哪里来的如此强悍的神兽威压?竟还不止一种,还有与自己同类的气息!”   王卉上前一步,正欲问问正宸,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了李嫦及鲛族族人,却见正宸面色惊恐,直接从王座上滑了下来,挥手道:“赶····赶紧···走开!”   王卉讶然,花无心与陈谷二人更是满面惊疑。   正宸挣扎了几下,连滚带爬地远离了王卉,似是非常惧怕王卉身上的什么东西。   花无心皱了皱眉,试探地拍了拍王卉,并无不适。   陈谷拍手大笑:“王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恶蛟还与你有前世的冤孽?”   王卉笑了笑,也想到自己身上尚未封印的魂印,这还是第一次用魂印压制修为这么高的灵兽。这也倒好,省的自己动手了。王卉轻笑,火力全开,慢慢走到正宸跟前,不再掩饰魂印的威力。   正宸直接起都起不来,浑身一点儿的力气都没有,急忙呼叫:“护驾!快进来护驾!”   怎奈何这龙宫隔音效果奇好,无人应和,正宸此时就如同沾板上的鱼,性命完全掌握在了王卉的手中,又见这女修眉目冷然,仿佛又极为爱护扶澜,更是心如死灰,眼中挤出两滴泪来。莫非自己就要陨落在此不可?   王卉好笑,“你到底放不放鲛族的人?若是你听话,兴许我们还能饶了你。”   正宸连连点头:“这有何难?我立刻就下令!”说罢,掏出一枚令牌交给王卉。   王卉转面对花无心、陈谷二人道:“我在此处看着他,你二人赶紧去救阿嫦与其他鲛人。”   除却这个恶蛟,其余的那些海族都不是什么太厉害的角色,又有正宸的令牌,应该无事。   正宸却是十分可怜地道:“仙子如今救了人,可否收去这身上的威压,我实在是承受不住,若是再继续,怕是要打回原形了。”   “你又想耍什么心眼?”   正宸却想这王卉能压制自己不过是因为其身上奇怪的神兽威压,若是能逃出,自己有异宝相护,又是海上霸主,未必不可打败她。心下一狠,舍下一些修为,身上顿时出现了坚硬的黑色鳞甲。   王卉一惊,正宸该不会是维持不了人形?   此时,那正宸的口中吐出一口黑色的雾气扑向王卉的面前,王卉不察,急忙用药女扇驱散雾气,地面之上早已没了正宸的身影,只有从那海面上传来的一阵龙吟,可王卉却听得明白,这是正宸在向自己宣战!   王卉动了动筋骨,自打从成了金丹开始,自己还未曾与人放开打过,就陪这恶蛟好好斗一场! 第114章 海王珠   因那些兴风作浪的虾兵蟹将已经退去, 这海面之上风平浪静, 阳光晴朗。可船上的众人却没了半点心思。   扶澜不时地望着海面。一旁的女修只以为她是个女性鲛人, 不曾多想,打趣道:“莫非你是在看情郎?”   扶澜有些微怒,却忽的想起那人的一双桃花眼, 临时转口,淡淡地道:“我是在看他们三人的安全罢了。”   女修当他害羞, 便不再开玩笑了。   一群人正说话间,忽见一个黑衣男子冲破水面, 身后带起一片海浪,险些将这船给掀翻了。   修士们眉眼生怒, 正欲发话,注意到身侧的扶澜面色乍变, 眼中带着恨意,不由想到此人莫非就是害了鲛族的恶蛟?   还未等那恶蛟猖狂一些时间, 黄衫女修已经紧随其后从海中出来,一柄淬雪的玉剑舞得剑光凌冽, 均刺向了恶蛟。   “是王师姐(王仙子)!”船上众人惊呼,扶澜一想到那恶蛟的手段,更是担忧, 想要下船游向王卉。   幼阳皱眉劝道:“扶澜你莫要前去, 你这灵力单薄, 又无鲛人泪在身, 只怕会受伤。王师妹修为了得, 定然可以应对。”   扶澜知他言下之意是怕自己再拖累了王卉,心中黯然,颇为失意。   ······   花无心与陈谷得了恶蛟的令牌,来去无阻,将关押在珊瑚地牢的鲛族众人救出。   鲛族原就稀少,遭此劫难,更是仅剩下数十人,看着甚是可怜。鲛族主君已去,只剩下一个纤弱的少君,花无心更是心生怜惜。   “小老儿叩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一位鲛族的老人在几个鲛族女子的扶持下,缓缓下拜。   花无心与陈谷急忙拦下,那几名鲛族女子见他二人生的英姿不凡,又救了自己,不禁暗送秋波。   花无心苦笑,若是以往自己定然是欣喜的,可现下自己的心思全部在了那个小鲛人身上,可万万是受不起了。   “老人家请起,莫要担心,扶澜已经被我们的同伴所救,我们这就送你们与她团聚。”   鲛族众人大喜,更是感恩不已。   老鲛人大概是扶澜的长辈,辈分颇高,叹息道:“扶澜尚未成年,若不能取回鲛人泪,只怕此生的修为也只能停滞在了练气期,真不知那恶蛟将扶澜的鲛人泪放在了哪里。”   花无心手脚一顿,恍如一个雷劈在了脑上。尚未成年?那便是还没有性别。花无心恍惚又看见了扶澜含羞望着王卉的情景,一颗怜花心肠全部碎成了粉末。   陈谷还在找李嫦,终于在鲛人的最后找到了她,李嫦只是半个鲛人,只生出了一些鳞片,又比不上其他纯血鲛人美貌,恶蛟并未在意,在这地牢之中也只是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李师妹没事便好了,咱们这就去找王师妹他们。”陈谷说道。   李嫦听得王卉的名字,沉默了良久,道:“他们怎么来了?”   陈谷说:“是我们要前往东洲历练,途中救了个鲛人族少君,这才得知你被恶蛟捉了去,王师妹担忧,我们便一起来就你们了。”   李嫦心中一暖,暗道自己是糊涂了。外祖父包庇正宣是事实,受了委屈的是药园,阿卉所做也只是查明真相,秉公处理罢了,自己这样实在是对不起阿卉的心意。   一行人往龙宫正殿去找王卉,却只见殿中央空荡荡的,只有方才跳舞的海族女子躲在角落里。   “这是怎么了?你们那龙王和一位黄衫女修去哪了?”   一个舞女指了指海面上,道:“龙王逃了出去,那位仙子去追他了。”   众人大惊,陈谷搓了搓拳头,对一群鲛人道:“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我那师妹现在正和恶蛟对战,我去瞧瞧!”   鲛族老人道:“这是应该的,恩公快去,我们这些人自己回去便可。”   陈谷与花无心便带着李嫦向海上游去。   ······   海上风浪翻涌,晴空乍然阴沉下来,风舞雷号,平静的海面上波涛激荡。花无心三人甫一出了水面,几处小的岛屿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碎石随波逐流,险些将体力不支的李嫦砸伤。   陈谷担忧李嫦,而花无心更是忧心船上的一众逍遥宗弟子以及扶澜。   “这必然是恶蛟的动作。咱们先把李师妹送回船上,看看船上是否安全,再去助王卉一臂之力!”   而船上也深受其害。这船只防御性能上等,却也在接连的雷击之下有些松动,船头已经被劈开了小口。   “花师兄!”   “李师妹!”   “陈师兄!”   一见三人平安归来,船上众人放心多了,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幼阳急忙将昏迷的李嫦扶回房中休息。众人还未欢喜几时,又是一道雷劈,将船上的防护罩劈出了一些裂纹。   陈谷等修士急忙发力抵挡,护住整个船只,一边暗中观察着王卉那边的情况。   正宸已经开始半兽化,脸上的黑鳞时有时无,双手双脚已经化为了爪子,脸上带着一丝狞笑。   “这海上乃是我的天下,纵使你有神兽威压,也奈何不了我。”   王卉手执飞花碎玉剑,缓缓收起了魂印。正宸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宝物,竟是能隔断了神兽威压,还能掌控南海之上的气象,连自己派出的三个金丹傀儡都没了作用。这般想来,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正宸一声命令,水面翻开,五支装备精良的海族军队将王卉与正宸包围起来,齐齐射出无数的飞箭。这飞箭之上皆是淬了毒,仅有一两只掉落在海上,登时将清澈的海水染的乌黑,不多时,鱼兽的尸体浮在了水面上厚厚的一层。   正宸一声狂笑,手中的雷光更甚,砸向王卉。刹那之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光闪烁,轰隆隆的雷声在厚重的云层之中响彻天际!   不光是王卉,就连数尺之外的船上,众人也只觉脑子一阵雷鸣,头痛欲裂,只是勉强凝出精神将船只稳定好。而扶澜更是脸色苍白,浑身冰冷,眼眸之中已经神志不清。   花无心一见,便知扶澜怕是有狂症,深怕她伤了自己也伤了他人,不顾雷电,上前将扶澜护入怀中,用静音咒锁住她双耳。扶澜恢复震惊,却见自己被花无心扣在怀中,一阵羞涩和茫然。   这厢王卉身上霞光一起,兰晓飞出,将这些箭和雷击全部阻挡在了防御之外,王卉挥手召出一阵风刃,借着海上的狂风,将飞箭雷击全部加倍奉还,将五支军队一举掀翻打乱,一时之间,不少海族掉落在被毒液污染的海水中,哀声震天,纷纷求饶!   那些海族军队本就是被正宸强迫所来,见这黄衫女修出手毫不留情,又厉害了得,便生了逃意,当下抛下武器,寻了处干净的海域立刻显出原型逃去。   正宸大怒,又打出一阵雷击,将这些逃兵劈的皮焦肉烂。   船上众人露出惊喜的神色,更是惊艳于王卉的修为深厚,心下稍安。   花无心见怀中鲛人面容惊喜,生出一番醋意,只道:“你放心,王卉定然无恙。”   扶澜瞥了眼他,笑道:“多谢你!”   此时这正宸惊怒交集,急忙从丹田中祭出一颗浑圆的珠子,由水中精气凝聚而成,在珠子其中,还有一个小龙在游动。   这珠子一出,王卉就能觉得一阵威压袭来,仿佛是有千军万马践踏在身上,翻身不得,全身剧痛,似要被踩得粉身碎骨。就连风翼蛟龙也不得不暂时臣服。顿时南海之上翻腾起十数尺高的巨浪向王卉袭来,宛如巨大的海兽要将王卉吞入腹中。   王卉面色惨白,冷汗津津,强压下疼痛,心下惊疑:“莫非这就是这蛟龙的依仗法宝。看珠子中的龙,虽看不真切,却也颇像书籍中画的上古神龙,若真是如此,也难怪这恶蛟有这等本领了。我要赢他,必先夺了那颗古怪的珠子。”   王卉忽的垂头望望海面。心道:“方圆千里皆是海域,龙天生控水,乃是海上霸主,正宸有龙珠在手,正是得力。硬抗未必能奏效,倒不如因势利导,近了他的身,自然不愁没处下手。”   想罢,王卉完全放下了手中的抵抗,整个立刻被吞没在了海浪之中。   正宸狂笑,自以为王卉已经完全没了抵抗的能力。而那船上的众人却眉头紧缩,唯有花无心眼中一亮,低声对怀中鲛人道:“莫要担心,你卉姐姐无事!”   这海浪之中完全是高度旋转的水流,王卉被包裹住其中,一阵眩晕感传来,双手一转,片片花瓣飞动在掌上,一招推云掌,就将周身的水流隔绝开。   正宸转动手中的龙珠,那海浪立刻飞奔至他身前,荡起一片的浪花,而王卉也随之疾速行来。   轻笑一声,正宸掌中龙珠高速旋转起,而那海浪波涛之中的水流更是如同一只陀螺风车般的飞旋,花瓣包围的王卉身影也随之旋转。   王卉闭上双眼,耳畔虽涛声汹涌,依旧有海水飞溅在自己的身上,却在兰晓的保护之下,并没有什么影响。   正宸眼中冷光一闪,手中涌出一团雷电,正劈王卉的头顶。   雷电闪烁之下,海浪骤然分开,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王卉身影。一见王卉双眼紧闭,似是昏厥,正宸轻笑,掌上雷击毫不犹豫地劈下。   “卉姐姐!”扶澜一口气没喘上来,心焦如焚,猛地捏紧了花无心的衣衫。可花无心却是在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卉的动静,十分的兴奋。   王卉唇角的弧度稍稍上扬,掐指转腕,四周海浪顿时涌入了王卉手中,根本不听正宸的掌控!   正宸大惊失色,正要再用龙珠控制整个南海水域,却见王卉掌中的滔滔海水已经凝聚成了一柄玉剑,寒光一闪,刺痛了正宸双眼。   王卉此时才按捺不住身体中的伤势,一滴鲜血滴落在了飞花碎玉剑之上,剑气蓬勃,争先恐后地攻击向正宸。趁正宸被剑光刺伤双眼,王卉一举夺下其掌中龙珠,将魂印打在剑刃上,刺入蛟龙龙骨之中!   没了龙珠,正宸一下子被王卉魂印中的神兽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长剑带着呼啸的兽吼刺入正宸体内,船上众人只觉恍惚看见千万只灵兽幻影冲入了正宸体内,将一只蛟龙身影殴打的哭天喊地,可怜万分。   正宸双目流血,只觉腰间骨头剧痛,血色褪去,仰头长啸,凄厉的一声蛟吟声穿透云霄。王卉剑下,一条身长数百尺的黑鳞巨型蛟龙正在奋力挣扎,矫健有力的四肢不停地扑腾,身下的海面上扬起阵阵的浪花,已经完全被蛟龙伤口的血液染红,还散落着蛟龙挣扎下掉落的鳞片。   咬了咬牙,王卉不顾已经有些发麻的虎口,奋力压下,刺入正宸体内的长剑轰得一下子穿透了蛟龙身躯。正宸抽搐了两下,昂起的蛟龙头颅轰然摔在了海中,扬起一片血水,将王卉的一袭黄裙染成了红衣。   王卉正要解决正宸,却听识海中传来了风翼蛟龙的声音:“阿卉,你先别斩杀了他,他的元魂还留着呢,将他收入魂印,我也可以吞噬了他。”   王卉望向正宸,蛟龙身上正散发着一阵淡淡的光晕。   “想逃?”王卉轻笑,立刻扣住正宸的元魂,收入了魂印之中,又从其身上搜出了扶澜的鲛人泪。   船上众人大喜大悲,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向王卉聚来。   陈谷笑道:“你方才的动静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不过不愧是门内第一人,一举斩杀了这恶蛟!”   扶澜红着一张脸从花无心的怀中出来,望着王卉,“你以后莫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花无心哀叹自己栽到了这个鲛人身上,如今竟是要和一个女子争风吃醋,望向王卉的眼神十分的幽怨。   王卉拿出鲛人泪交给扶澜:“这是从恶蛟身上所得,你且收好。”   扶澜应是,目光转眼落在了王卉手中的另一颗珠子,登时面色大变,掩唇惊呼:“海王珠!” 第115章 东洲大陆   此言一出, 众人的目光凝在了扶澜的身上。   “小鲛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陈谷满腹疑惑, 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扶澜道:“此物乃是南海水域的龙神留下,素来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相传龙神的最后一缕元神血脉残留在了这颗海王珠内, 若是得到了海王珠的认主,便可与龙神血脉融合, 蛟龙便可化为真龙之身,呼风唤雨, 操控大海,堪为海上霸主!”   “嘶!”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也想不到王卉手中这颗精致的珠子就会是上古龙神的血脉。只是这些弟子以及扶澜虽然震惊这龙珠的来历不比寻常,却也自知此物乃是王卉凭借自己的力量夺得, 并不曾起了贪心。   回到屋中,扶澜的那番话依旧回荡在心间, 王卉却是想到自己的风翼蛟龙仍在成长期,想要蜕变成真龙不知还要多长时间, 若是融合了这个珠子,更是如虎添翼。   王卉装作将海王珠收起,暗中让魂印中的风翼蛟龙将这海王珠吃下。   风翼蛟龙原就眼馋这珠子中的龙神血脉, 一见王卉给了它, 顾不得含蓄, 一口吞了下去, 眯着眼睛在魂印之中打滚。王卉见它这嘴馋的模样, 忍俊不禁,又凝聚出了些琼脂冰露给它解解馋。   风翼蛟龙喉咙耸动,似乎在含着什么东西,突然喷出一口龙息,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颗小巧如一粒葡萄一样的珠子,王卉看去,正是方才的自己喂给它的龙珠,只是此时的龙珠龙威尚存一些,其中的龙神元神却早已经没了。   王卉再望向风翼蛟龙,却发现它早就陷入沉睡之中,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无论王卉怎么呼唤,都不能叫动它。   莫非是在进阶?   王卉退出魂印,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与那恶蛟一战,虽然获胜,她也因此受了些伤,正借此空闲机会修复体内伤势。   恶蛟被除去,其余的逍遥宗和玉虚门的弟子带头将恶蛟的余孽剿除,那个作威作福的赖相爷也落入了众人的手中。王卉单独提他审问这海王珠的来历。   这只癞头虾蟆到现在哪里敢打马虎眼,急忙招了来。原来这恶蛟体内的龙系血脉只有万分之一,修为不高,只能在一片小河流中作威作福,某日在自家小河中漂来一具水晶棺材,其中一具女修的尸体手握海王珠,能号令海上气象,正宸恶胆生起,便毁去了女尸,抢了海王珠,日夜修炼,修为大涨,又听闻鲛族美人美名以及鲛人泪的厉害,色胆贪欲横生,来此海域称王,抢夺各族珍宝。   王卉又命他将那女修的面貌细细画来,告知了其所在的海域位置,废掉他半身的修为,留其一命。   南海境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安宁。不管是鲛族还是其他的海族,都对王卉一群人十分感激,特地举办了宴会来感谢他们。   这日傍晚,力大无比的蟹族将南方的一个小岛托举到了船边,一行人在海上漂了多日,终于能踏足陆地,都是欢喜。   余晖洒下海面,整个海面都是柔和艳丽的模样,扶澜头戴王冠,柔白的脖颈上用一缕墨蓝的发丝将鲛人泪戴着,绝丽的面庞在阳光之下,更加精致,身后戴着十个衣着华丽的美丽鲛人,在小岛附近围成了个圆圈,轻声吟唱着奇异而美妙的歌曲。   只是不同于王卉初见她时的稚嫩模样,此时的扶澜身材玲珑,身披纱衣,雪白丰腴的玉体隐藏在之下,却也掩盖不了曼妙的身姿。   花无心一见扶澜的模样,已是呆若木鸡,手中的烤鱼已经掉在了沙地上,半晌才痴痴地笑了。一旁喝酒的陈谷摇摇头,“又是一个傻的。”   王卉见他反应,心中觉得奇怪,却也无解,只得继续看向扶澜。   祝福的歌曲唱完,扶澜柔柔的目光望向王卉,颔首将自己脖子上的鲛人泪取下,游到王卉身前:“卉姐姐,我知你要前往东洲有要事,你救了我,又救了我的族人,我的鲛人泪就送给你,愿我神能庇护你长安!”说着,将手中的鲛人泪挂在了王卉的脖子上,那颗鲛人泪幽香扑鼻,让花无心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树枝折断。   王卉对着扶澜澄澈柔和如清潭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想了想,将那颗仅剩龙威的海王珠给了扶澜,摸了摸鼻子:“这珠子我用了些,但这龙威却能保你们鲛族在这南海上无人可欺,也愿它能够护你安康。”   扶澜十分欢喜,立刻将海王珠戴在了身上。花无心却是欲哭无泪,唇边笑容僵了弧度,就连一些看他俊俏前来搭讪的海族女子都放弃了。   扶澜看见他的反应,心像一头小鹿般跳的不停,眼中含着柔柔的一汪水,愈发动人,轻轻摆动水下的鱼尾,不留痕迹地向花无心的方向游去。她自幼被父亲宠爱,虽快成年,却依旧是稚子心性。初遇王卉,只觉此人待自己好,觉得依赖和安稳。可那时被这男子护在怀里,却觉得极为的欢喜。又有鲛人祖母劝说,那玉虚门向来轻视异族,自己的姑姑贵为公主,也只能给个玉虚门的修士当了妾侍炉鼎,可那逍遥宗却自在许多,向来追求真情无价,自己亦能被其接受。罢了罢了,自己也只当是经历一次情劫。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听凡间的人说,结发定情,我将这缕头发留给你,你若是金丹后心意不变,来南海找我,我自然不悔。”   扶澜迅速地将一缕断发抛入花无心的怀中,只留下一句话,便远远地游开,只留下花无心一人喜上眉梢。   热情的海族女子在海面上轻歌曼舞,小岛上燃起了篝火,酒香肉香,传到了千里之外,欢乐之声喧腾非凡。   王卉喝下一杯海中的珠粉酒,却又想起了还在船上借口不出的李嫦,心情低了下去,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拍。   李嫦顺着王卉的手拿过酒杯,喝下剩余的美酒,目光欢喜畅然,与昔日并无不同,却更多了些豁达。   李嫦道:“我外公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你并没有错,只是外公自己错了。你待我真心实意,我不想因此而废了我们的友情。”   王卉眼睛一热,轻轻握住李嫦的双手,“倒是我自己一直多想了。”相视一笑,心底的烦恼全然去除。   ······   在南海中欢聚了三日,王卉一行人才和鲛族等人告别,依依不舍地离去。王卉一行人铲除恶蛟的事迹在鲛人的热情歌颂下,传遍了整个南海,众人前行的旅程不管是到了哪一处的海域都会遇到海族人的热情欢迎,一路之上给众人送去了不少特产,这趟南海之行可谓是顺风顺水。   这海族女子嫌少有像那扶澜般害羞的,热情大方,对这些宗门的男修可谓是十分的诱惑,甚至有几个男修已经和海族女子定下盟约,进展之快,让王卉和李嫦看的目惊口呆。   而变化最大的当属花无心了,这个一向留恋花丛的怜花公子变得彬彬有礼,对待女修疏远了不少,不少时间都拿着一缕断发对海相思,王卉还纳罕究竟是哪个佳人能夺去了他的浪子心。直到陈谷透露一二,才知原是他已经与鲛族女王扶澜结发定情,又是惊奇了好久,仔细想来,也不知这二人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上的。又听陈谷解释扶澜尚未成年,花无心还将自己当作了情敌,王卉更是心情复杂。   在海上度过了近一年的时间,这艘船只才跨越了广阔的南海水域,在东洲的一个海边小镇着陆。   东洲的风光比起西洲的秀美更加粗犷些。高山河流奇多,小镇上的居民靠捕捉海中的鱼兽和寻宝来换取灵石丹药修炼,并不修造房屋,只依靠渔船修炼居住。   众人刚下船,陈谷大喊一声,“老子终于不用吃鱼了!若不是这南海太大,修士飞行迟早要耗光灵力,我才不要日夜宅在船中。”   众人皆笑,同时也新奇地打量起这东洲的奇异风光地貌。   高山青野在前,蓝天碧海在后。远处群山耸立,高挺如柄柄锋剑刺入云霄,恍惚正将蓝天刺破,碧林点缀,鸟声清脆,偶有几只苍鹰擦过天际。而在这山脚之下,一排排黑木制成的渔船停泊在海岸之上。   在海边正收拾渔网中收获的几位大汉见这一行人衣衫精致,身上的修为皆是高深,更是好奇与不安。   “众位道友来此可是为何?”一位脸上有道疤痕的大汉上前试探地问道。   王卉掏出二十块下品灵石给了那大汉:“我们正是来此试练的,这几日想找个地方落脚,免得与野兽为伴,可否请你给我们找几个住处?”   大汉一见灵石,已经是两眼发直,身后的几人更是热情地上前招呼起了众人。   大汉道:“这有何难?我们这空闲的渔船不少,你们大可住进去,凡事若有不周全的,尽管去找我们,可千万别拘束了自己。我们这里的人,别的不说,热情好客可是一等一的。”   众人被这几位大汉的热情弄得有点懵,几个头一回出宗门的弟子更是怀疑他们居心不良,暗中戒备。   王卉轻笑,对幼阳与花无心道:“他们也只是想赚些灵石罢了,一个个也都不到筑基修为,莫要太过惊慌。”   二人笑了笑,将此话传给众人,才缓和了气氛。   李嫦笑说:“你这人,明明自己就是个最能赚钱的,怎还随身带着下品的碎灵石?”   王卉道:“这你便不知。在你看来,这下品灵石虽没什么用处,可在这宗门外多是靠这些下品灵石进行交易流通的,中品灵石还好,上品灵石就已经是十分少见了。我若是拿出个上品灵石,那些渔夫还不要怀疑我是别有用心的了。”   李嫦若有所思,就连身后的一些弟子都沉思下来,他们这些弟子大多都是修二代或出身世家,除了修炼,根本不懂这山下的人情世俗,听了王卉的讲解,俱是有所领悟。 第116章 逆天顺天   日色渐晚, 余晖犹在, 可出海的渔家人陆陆续续都赶了回来, 不一会,这海岸旁就生起了篝火,烤肉和鱼汤的香气传入众人的鼻尖。   王卉在这小小的渔村里转悠了一圈, 渔村中人的最高修为也才练气七层,正是先前招待他们的疤痕男子, 也是这个村落的村长。渔村中人的生活与凡人大致无二,甚至一日三餐都不曾错过。再打听了些, 她便猜测道这东洲因为资源匮乏,又不能擅自踏出南海, 故而这里的修士修为提升的并不迅速。   身后李嫦、幼阳等弟子从未尝试过这等凡间的生活,兴冲冲地跟在几名村人的身后, 忙里忙外,全村上下都将这一行人看作了大金主, 又好奇南海外面的世界,都拿出丰盛的酒食来招待他们, 细细打听海外风光,其乐融融。   也不知何时起,那海面之上涌出淡淡的雾气, 一片碧蓝海水全部被雾气遮住, 看不清任何东西。   李嫦见状, 饶有兴趣, 问身侧的一位妇人:“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在南海上漂泊了这么长时间, 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妇人抚着身侧幼童,哀愁道:“这是一直都有的封印,每日只有白天我们才可出去百里,入夜后,这些雾气就会阻挡住我们前行的道路,身上有封印的人,绝不可能走出这些白雾。”   王卉眼珠一转,忆起昔日兰溪道人讲述的一些事情,大概是为了封印住鬼煞族人。   李嫦众人听这些村人竟只能宅居在此,宛如被囚禁的牢徒,而这些孩子更不可能去见识光大世界的美妙,为之嗟叹:“此封印也未免太过霸道,你们又不是鬼煞族人。”   村长叹息道:“鬼煞一族杀虐成性,我们的祖先也是被其掠来成奴隶的,日子长久下来,我们这些人当中几乎都是鬼煞族与凡人的后代,血脉中带着封印,只是受的影响小了些,终究不能出了这东洲。   还好,如今的鬼煞族人主要活动在无涯城中,只有一些流匪在此劫掠,我们这些低阶修士也能在此安居。”   佳肴美味,就连已经辟谷的众人也不禁动了口腹之欲,王卉一向食量不大,也接连吃了两三块的烤肉,胃中稍涨,又正逢这夜间晚风习习,拂面温柔,便同一样有些撑着的李嫦漫步在这海边。   正瞧见不远处的石堆旁,四五个少年正对着月色吐纳修炼,也不知是从何得来的功法,王卉与李嫦瞧了两眼,已是察觉出不少错误。   “你们这功法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们一见这两个修为高深的前辈,束手束脚起来,年纪稍大的一个黑衫少年道:“是我们自己从镇子上的坊市上搜集的。”   李嫦蹙眉道:“这也太过胡闹了。怎不修炼你们父母传下的功法?”   少年面红耳赤,梗着脖子道:“那些功法进展太慢,我们等不及,想要快些成为前辈一样的强者!”   王卉喜他少年意气,却也笑其胆大,“你这功法残缺不全,定是那小贩东拼西凑而来,自相矛盾,长久练下去,你们啊,不是灵根受损,就是走火入魔!”   几个少年面色发白,却依旧嘴硬地不肯服输。王卉见状,无奈笑了笑,隔空取出他藏在怀中的一本破旧的书籍,翻看全本,将其中相悖不合理的地方全部修改过来,融汇成一篇初级修炼的功法。   “阿卉你倒是动了指点的心,我也来瞧瞧!”   李嫦轻笑,素手一点,化出一支毛笔,在王卉编写好上半卷后,又开始修撰下半卷。   少年们不敢打扰,心花怒放。他们这群散修自小便知自己可能会一生困在此处,但依旧存了不甘的心情,这才四处淘换功法。这些年来,何曾见过筑基期以上的高手,如今得了名门弟子的指点,已是大喜。   合成了功法,李嫦笑着将书本抛入少年怀中:“这也算是我二人的一些心得,你们若是细心钻研,定有收获。”   少年捧着书籍如获珍宝,王卉与李嫦相视一笑,生出些昔日自己初修仙的感觉。   王卉心有所感,突然问道:“你们修仙是为何?”   那答话的俊秀少年回道:“自然是做那不老不死、神通广大、逍遥自在的神仙了!”   王卉含笑道:“那你们说说,修仙究竟是逆天而行还是顺天而行?”   少年哈哈一笑:“自然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了。”其余少年纷纷附和。   “天命虽如此,我们却不甘,定要拼一番才是!”   “那你们觉得天眷之人又如何?”   “自当是天之骄子,福运深厚!”一众少年脱口而出。   李嫦也笑王卉又是古怪性子:“修仙乃是逆天而行的常理已经是人人皆知,就连《天策书》中摇光先祖也曾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告诫,你至于问的他们吗?”   “逆天而行吗?”王卉轻轻摇头,心中有些恍惚,只对身后众人摆了摆手,自己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小船。   深夜,同行的修士早早入了船中打坐修行,而渔村中人也已经入梦,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万分寂静。   王卉躺在木床上,辗转反侧,平日很快就能进入修炼状态,可今日的脑子里却反复的回想起自己与那群少年的对话。   是了,当日自己拜入玉虚门时,就已经听那些先辈说这修仙乃是逆天行事,可想起自己所修行的药道,却觉得荒谬,一时之间,关于修仙的种种疑惑涌上心头。   药道是顺天而行,感应天理,可却与这修仙乃逆天之行的说法相逆,难道自己也是修错了道?王卉嗤笑,这怎可能?无论是青菱仙子还是那天运珠都印证着自己的正确。   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翻身而起,走到了寒风阵阵的海边,清冷的海风吹醒了稍有些混沌的脑海,突然开始默背起《天策书》和《药王经》。   熟记于心的内容这次细细背来,竟有了些别样感受。   “我命由我不由天!”王卉轻声背出摇光真人写在《天策书》最后一页的话语,这一句话曾被无数的先辈推崇,被认为是摇光真人与天争命的顽强呐喊,鼓舞了多少代人,可效果甚微。   “人道天命有数,修道长生更是与命抗争,因而说这修道乃是逆天而行,势要与天抗争,却又推崇天眷之物。而往往天眷之物,修道更易,岂不自相矛盾?   这万物有始有终,花开花落,日升日落,终不可更改。人又岂能逃脱这定理?否则此界的运行岂不就崩溃了?   修道长生,可这长生也只是有限地增加自己的命数。练气百岁,筑基三百岁,金丹八百岁,元婴两千岁·····,人的寿命虽然增加,可这也并非是无尽无限,依旧符合生老病死的天理。   修士通过修真来增加自己的年岁,获得某种凡人不能获得的能力,也只是通过一种感悟天道的方式,去凭借自己的努力收获成果。亦是常理。   这样看来,修士修真又岂是逆天而行?天道,也只是这个世界运行的真理本质,所谓有始有终,即是如此。而真正决定修士命数的乃是修士的自我。正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一个人的命运怎样,哪里是上天事先安排好的?而是自己的选择导致了自己的结局。而这命数在天道真理存在的基础前提下,也正是受着万物自己的本身影响而改变。   逆天而行,修真倒不如说是逆我而行,赢了自己,不就是赢了自己心中的天道?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怕也只是摇光真人想要告诫门人弟子的真理。”   王卉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大概是愈发接近了所谓的答案真相,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着《天策书》与《药王经》,恍惚间,竟看到了千万年前的摇光真人和青菱仙子修炼的画面。   摇光真人泼墨,青菱仙子烹茶。   “我命不由天,不是从天的手中夺命,而是我命从来不曾掌握在天道的手中,命数如何,或可以通过天机演算一二,但终究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修仙之事,停者则终,若要长生,则永不可停。”   摇光真人含笑望着有些呆愣的王卉,手中端着一杯茶盏,向王卉递去。王卉怔怔地接过茶水,水中茶叶浮动,水面乍起涟漪,瓷杯裂开,大梦忽醒。   太阳升起,天空泛起鱼肚白,身上的夜寒褪去,染上一层初阳的淡淡暖意,王卉察觉身上的冷暖变化这才猛地惊醒,她竟然在这海边打坐了整整一夜,再见身前地面上被她用手写了几千遍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玉白的手指此时已经鲜血淋漓,此时才觉出疼痛。   王卉施法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刚一出手,惊异地发现了自己的变化。素白的掌心中,一方青色木牌漆亮如新。   “原来这一切竟不是梦境!”   王卉轻叹,再放眼望去南海,只觉万千世界尽在我心,眼如明镜,身若琉璃,内外明澈。此时境界,才真正得了摇光真传。 第117章 纯阴之女   参透了这修仙的真理, 王卉的修为自然是一日千里, 又有兰晓静心养神, 自然进步神速。她虽也好奇小镇上的风光,但更不想放弃这修炼的机会,提前与李嫦几人交代后, 便索性在小船周围设下阵法,整日闭关不出, 将一本《天策书》和《药王经》反复诵读,愈发觉得颇有收获。   李嫦见好友闭关, 自己也不甘落后,先是闭关了半年, 便再也耐不住了性子,同几个同门的女修将整个小镇的风景都逛了个遍, 又等了近两年的功夫,见王卉仍无出关的迹象, 虽不舍,也只能留下传讯, 自己前去历练。   王卉足足在这小船上修炼了五年的时光,五年的春夏秋冬,没有人敢靠近修护, 已经让这艘小船残破不堪, 木梁摇摇欲坠, 四处已经结出了一层蜘蛛网, 空气之中, 除却王卉周身依旧干净如初外,早已经弥漫着灰尘。   她端坐在床榻上,肌肤之上莹莹覆着一层淡青夹杂着微蓝的柔和光芒,整个村庄上的木灵之气以及南海的水灵之气正涌入其体内,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她进阶,药环空间中的青菱仙子的药灵正逐渐地被其炼化。王卉用了五年的时光终于有能力将这药灵全部收为己用。   睁开双眼,封闭的意识骤然打开,外界的一切不再被隔绝,海声、鸟鸣、风吹等声音涌入耳中,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王卉查看体内修为,弯唇一笑,金丹六层!   眼见屋内脏乱,王卉急忙用灵术打扫干净。她也没料到此次修炼居然会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提前在屋中布置好净灵阵,实在是失策。而后又发现了李嫦留下的传讯,得知他们的消息,王卉放下心。   修为进阶,炼化药灵,让她的心情一直十分轻快,直到王卉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笑容僵住。   对于渔村的记忆依旧停留在那个欢快的夜晚,安详和乐。可眼前的景象却将那美好的一切毁坏的一干二净。   小小的村庄,尸横遍地,流淌到泥土里的鲜血已经干涸,将脚下的土地染成了褐红色。她的小船前,横着一个少年的尸体,挣扎着想要敲门,地板上蜿蜒出一片血迹,胸前一把弯刀横穿了稚嫩的身躯。   王卉颤着手,将少年披散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张干瘪却依旧透着俊秀的面容,赫然便是当年王卉曾指点的那个少年,衣襟之内还紧紧地护着她曾赠与的功法。   他一定是想要向自己求救,却被自己布下的阵法所拦。王卉意识到这一点,猛地攥紧双手,面上不知不觉已经沾了泪水。一阵暖风拂过,山林中清脆的鸟叫传来,她却突然觉得有一丝的冷意。   走遍整个村庄,根本没有一个人生还。先前曾经招待过他们的村长以及那群汉子守在村口,高大的身躯还没有倒下,同样是一把弯刀横穿胸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尸体尚未腐烂,但已经干瘪下去。   王卉紧闭上双眼,可眼中的泪水却还止不住,胸腔之中生出一腔怒火。   “仙子······”一声细小胆怯的童声从一艘小船中传来,王卉猛地睁开双眼,快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船上空无一人,王卉心中一动,一掌将整个船毁去,一直藏在船板下方的一个小小女童。   “盼春!”王卉一眼认出,这正是村长家的小女儿,细细算来,也有七岁,瞧着却跟个五岁大的孩子一般,瘦骨嶙峋。可是初见时,却还是白白胖胖的团子模样。   盼春已经在船下躲了半年,只靠船板下的腌菜为生,从未出去过,此时乍见光芒,颇为不适应。再见那仙子泪眼含笑地望着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王卉微慌,上前将女孩抱在怀里,细声安慰一番,才让盼春抽噎着止住了哭泣,她才发现,盼春身上竟然有一张高阶的护身符和一张高阶隐息符。   “盼春,我闭关的这几年,渔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盼春哭道:“仙子闭关后,其余的仙人留下了不少灵石和符录,说是不要让我们去打扰仙子,便走了。半年前,突然来了一群鬼煞族人说是要在村子里找一个纯阴女孩,我阿爹说没有,那群人就趁着黑夜,将所有的人都杀了!阿兄想要去找仙子,可是仙子布下了阵法,我们根本都找不到仙子在的那艘船,阿兄就将两张符录贴在我身上,让我藏在这里,可阿兄却不见了!”   王卉此时后悔,若是当时自己没有因为怕打扰而布下阵法,又哪至于这全村上下,只有一个活口存在。念及孩童口中的纯阴女孩,她纤眉微凝,伸出神识查看盼春的根骨,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确定,再问盼春的生辰年月,更是心中一沉。   见她脸色不好,盼春小手抓着她的衣袖,怯声问道:“仙子姐姐,我是不是就是那个纯阴女孩,是我害了阿爹他们,对不对?”   王卉不忍,抚了抚她的发髻,“怎会?作恶的是那群恶人,与你何干?”   盼春将头埋在王卉怀中,死死地咬住双唇,睁大双眼,任由眼泪留下。王卉幽幽叹了口气,待盼春哭的累了,才抱起她回到船中,换了身衣裙,梳洗一番,这才抽身去查看那些尸体的痕迹。   ······   风云突变,晴空之中倏忽出现了一片乌云,却也只徘徊在这一片的上空。顿时,平静的城中突然阴雷阵阵,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过往的行人心中不安,急忙加快了脚步赶回自己的洞府去。   幽暗不明的地宫之中,阴冷潮湿,一个一身暗金青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站在正中央,每等待几刻就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地宫,只有一双血红的眸子透过黑纱露出一丝凶光。   轻灵的铃声忽然响起,青衣男子骤然回头望去,一身黑袍的俊俏公子缓缓走了进来。   待那公子抬起面容,顿时整个幽暗的地宫都被照亮了。当真是颜如舜华。   青衣男子道:“你当真能解开封印?”   黑衫公子眸似寒星,道:“事到如今,你除了继续帮我,还能干什么?别忘了,若是没了我,那可当真没了希望。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青衣男子动作顿了顿,垂头认命,语气中十分的无奈与为难:“好,我答应助你,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纯阴之女了,根据人口志上,并没有差错,可你派人找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没找到?”   黑衫公子回过身,虽双眸冷冽,却笼着一层血煞,比这青衣男子的血眸更要来的邪异。他冷声之中带着一丝怒火,道:“还不是你交给我的那群手下修为太差,又或者那女童身上有什么宝物,总之,你继续找!九阴聚魂幡必须要九个纯阴之女才能炼制成功!”   青衣男子双手紧了紧,“好!”   青衣男子走后,黑衫公子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地宫左侧摆置的大鼎之中,透着一丝急切。   “你这妖女,此法真能成功?”   一声慵懒妩媚的女声从他身体中钻出:“这是自然。不过你这小娃娃的心肠太狠太毒,又这般的好强,不拜在我门下着实可惜啊。你看,你也见识了我的厉害,还不如快快舍弃了你的师傅,随了我去。我的大名啊,千百年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啊······”女声中透着无限的可惜与伤感。   黑衫公子朱唇勾起,轻轻弯起一个弧度。   “你若是想做我的师傅,先拿出足够的本事来。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办好再说。”   ······   入夜之后,寒风瑟瑟,床上稚嫩的女童睡的极其不安稳,口中梦呓不断,接连喊出父母兄长的名字,接着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小桌上摆着几十把做工相同的弯刀,刀身开始笔直,而后却又突然弯曲起来,整体的刀刃先粗后细,造型极为怪异。还有刀柄上的一个凹槽空荡荡的,里面镶嵌的东西早已经被抠掉。   黄衫女修粉面微冷,纤眉蹙起,手下的动作却轻柔,轻声将抽泣的女童安抚好,点上一柱好梦香,这才起身坐在了小桌旁,拿起一把弯刀细细查看,脸色却是愈发的凝重。   一双纤手在弯刀身上上下摩挲,她的动作乍然在刀身的弯曲处停住,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神色。王卉用握刀姿势挥动一下,又转而用握剑的姿势挥动。一个钝涩难以发力,一个流畅自如。   “呵!”轻轻发出一声嗤笑,她手下用力,将弯曲的地方掰直,完完整整的就是一把剑的形状!   “这般就想掩人耳目,那全镇上下百余人的性命我去找谁算账?”   她花了两日的功夫,将整个小镇找寻了遍,但凡是人类,全没留下活口。年轻的男修女修毫无例外,全部被抽干了精血,成了具具干尸。将这些尸体一一掩埋,她竟发现此处凶灵怨气凝聚,差点成了煞气阴毒之所,诵读了百遍超度经这才散去。   王卉正欲继续研究故意被抠掉东西的凹槽,耳朵稍动,细细听见一股风声,立刻熄灭了灯火,将桌上的全部弯刀扫入空间,敛去灵息,弯身躺在盼春身侧。   毫无声息,只有一阵轻轻的灵气波动让她的双眼缓缓眯起,掩去杀意。   黑衣人见盼春,神色一喜,又见她身侧有一毫无灵息修为的凡女,惊异竟还有活口,一丝凶光闪过,伸手向那女子拍去。   那女子却突然睁开明亮如月的双眸,双手旋转,似乎玉华飞旋,散出的青光照耀了女子皎白的面庞。   黑衣人大惊,正欲闪退,她的手指已经快如闪电地点在了其身上。黑衣人只觉那纤细柔美的手指却宛如巨锤般狠狠地砸在身体上,体内的筋脉寸寸爆裂,全身的灵力全部侵泄而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筋骨尽碎,瘫软在地上。   王卉点住盼春的穴位,使其安眠,伸手拾起黑衣人掉在地上的一把长剑,剑柄上正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她猛地一把掀开黑衣人盖在眼睛上的纱巾,一双血红之中带着点黑色的瞳孔映入眼中。   “果真是这样。”王卉眼睛瞪向黑衣人,气极反笑,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派来?”   黑衣人面色煞白,冷汗不停地从额上冒出,正欲开口,却被心口传来的一阵剧痛弄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多时,头顶冒出一层血气,登时七窍流血死去。   “该死!”   王卉恨这功亏一篑,收起那把完好的长剑,只能再作打算。   与此同时,那地宫之中的黑衫公子胸口一痛,吐出口心血。“糟糕,定是有人杀了天甲号!” 第118章 鬼煞之城   清晨时刻, 依旧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一连数日的雨天, 来的颇为怪异。   雨水如丝般地落入了护城河中,河中粉荷沾珠,更显娇嫩。倘若仔细看,便可瞧出这护城河的古怪之处。虽雨水落入其中, 却没有半点的水纹,水面平静如一, 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吞没了雨珠。   无涯城乃是鬼煞族人的群居之所, 建城城主乃是鬼煞族的第七任领袖, 历经千百年, 将一个小小的异族发展成了这东洲的一霸。而今这无涯城的城主便是人称侠主的纪阑亭。纪阑亭修为高,能力虽中庸, 但颇具侠义心肠, 自他即位,无涯城不再闭门自锁, 收留了许多鬼煞族流民以及其他的异族人, 城中一片繁华。只是近两年来, 城中怪病爆发, 已经接连病了不少人,这些人俱是失去了神魂, 一开始全部都是容貌出众的青年男女, 而后就愈发严重了, 老少妇孺都有得病的。就连城主纪阑亭的妹妹纪卿卿也因此而空成了一具美人躯壳。纪阑亭爱民爱妹,苦寻帮手,直到一年前才有一位黑衣公子上门应求,一举救下了纪卿卿,纪阑亭对其自是推崇尊敬,奉为上宾,就连全城的人都对这个黑衫公子看作了救星。   “昨日百花楼的容儿又遭殃了,今早一发现,就没了魂儿!”守卫绘声绘色地说着最新发生的惨事,仿佛那个女子死时的景象就在眼前,其余的同伴一片唏嘘。   一人道:“这到底是啥子怪病,也不传染,也不能治疗,得上了就成了活人尸,能呼吸、有灵息,可就是没了魂魄。”   一人又笑道:“担心什么?城主找来了神医,已经治好了大小姐,还能救不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容儿?”   众人正谈论着,忽然有人指着护城河的方向,惊奇道:“此时竟还有人进城?”   无涯城怪病之事已经传开,城中的别族人已经逃开,只有鬼煞族人还留在这,已经好久没有外人进了无涯城了。   众人向那方向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轻飘飘地踩着护城河中的莲花,来到城门处。年长的女子一身青色上衫,下着鹅黄百褶裙,脚下一双白靴踩着雨过来却是纤尘不染。红发束起,露出一张白皙秀雅的侧脸,仅执伞的右手上露出一枚小小的银环。年幼的男童五六岁的大小,皮肤黝黑,面容病弱,只一双血色的大眼睛神采奕奕,沉静镇定,对于那女子的奇术没有半点惊诧。   守卫惊异,护城河上的莲花乃是食人莲花,除非持有无涯城的通行证才可自由出入,瞥见女修洁白赛雪的靴子,大惊,她竟是一路漂移而来,脚从未沾地。   他们急忙喝道:“是何人前来?”   女子闻言,撤去执伞,仰头睁着一双血眸对上几人,莞尔一笑:“我与弟弟是鬼煞流民,居无定所,因弟弟生了病,想要在此暂住,还请行个方便。”   守卫一见那血眸与鬼煞族人一样,心中稍定,道:“暂住可是无碍,只是你要看好自己和弟弟,莫要沾染上怪病!”   女子颔首应了声,带着瘦弱的男童进了城门。   这二人自然便是王卉与盼春。   盼春道那杀她全族之人乃是鬼煞族人,而这鬼煞族人以无涯城为主,二人便决定来这无涯城找找线索。   只是无涯城一向森严,只有对鬼煞族才宽容些。王卉炼制了可改变人的眸色和发色的药剂,试练多次,才制得与鬼煞一般的颜色,与盼春伪装成鬼煞的流民,混入无涯城,以免打草惊蛇。又因盼春乃是纯阴之女,至好的炉鼎,她担忧其安危,故而将其扮成男装,服下阴阳草,纵使是高阶修士也难看出其女身。   “姐姐,这里真的能找到杀死阿爹他们的凶手吗?”盼春紧紧握着王卉的双手,明明数日前还是因为父兄死去而哭的可怜稚弱的孩子,如今却成熟的像个久经风霜的成年人。   这样成长的代价太大了,王卉叹息,“应该如此。你没看见那守卫腰带上也同样缀着颗红宝石,至少有些关系。”   盼春的眼睛骤亮,王卉感觉自己握着的小手越发捏得紧了。   “盼春,不要逼自己太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反而会让你自己失去了心智。”   二人找到一处最为精致的驿站住下,虽然此时城中因怪病而流失了不少人,但这家驿站仍旧住客不少。整个驿站人声鼎沸,王卉二人入内,也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倒是那驿站的小厮见王卉容色气韵出众,告诫道:“仙子可要小心些。近日来,城中不少俊俏男女都得了怪病,成了活人尸。”   王卉倒茶的动作轻微一顿,笑问:“什么怪病?我从千里之外赶来,只听说无涯城十分繁华,却还没听说什么怪病呢?”   小厮正要解释,左边桌子上的一个瘦小的老者冷哼道:“丫头,你可别听他瞎说。什么怪病?大小姐不就被神医治好了吗?这些人也迟早会好的。有城主和神医在,哪会出什么大事?”   小厮笑嘻嘻地道:“是是,神医在,我们自然相信。可叮嘱这姑娘两句,也是好的,若是能避开,何苦受罪呢?狄大爷你说是吧?”他转眼又见王卉与盼春姐弟二人目露疑惑,说:“狄大爷说的也有道理,仙子和小道友可别吓坏了。有神医和城主在,哪能出什么大事?”罢了,小厮又给王卉讲述了一遍那颇为神奇的神医事迹,语气之中对其十分的崇拜。   王卉又问:“你们这可发生了什么人口失踪的事情?我瞧城中人烟稀少,哪里称得上繁华?”   狄大爷道:“无涯城一向强悍,什么贼人敢在这里掳走人?城中人少,也不过是有一些胆小之徒跑走了罢了。”   捉纯阴之女,采光精血。王卉大多已料定此事与邪修脱不了干系,又见无涯城内并无人口丢失,那邪修定是谨慎之辈,不敢在城中出手。   此时驿站外传来一阵暖香,四个粉衫婢子走了进来,身后一个体态曼妙、红发雪肤的妖娆女子缓缓走进。   明明是阴雨天气,天色暗淡,可这女子的容色却能灼眼。   小厮的声音噎在了口中,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女子,痴迷不已。   一时之间,驿站中的人全部静默下去,望着女子,不少男子已经是神魂颠倒,恨不得现在立刻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王卉打量此女的样貌,竟能与扶澜不相上下,与段千凰、季晗光二人也是伯仲之间。红发血眸,筑基初期修为,婢女下人在门外恭候,乌压压的一片,可真是声势浩大,十有七八就是众人口中被神医救好的城主之妹。   纪卿卿自被神医医治好后,容色更盛,若从前只是艳丽的玫瑰,此刻则是艳冠群芳的花王。而她看起来也十分享受来自众人的痴迷目光。   她的目光扫视在周围一圈,轻轻落在王卉身上片刻,似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外来族人十分好奇,笑容愈发艳美。   王卉拍了拍不安的盼春,却是想道:那个来路不明的神医倒是颇有些嫌疑,如今他暂住城主府中,不如趁着这个大小姐的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她自己正想着,那纪卿卿已是自己送上门来,笑吟吟地道:“这位仙子妹妹瞧着眼生,可是从何处而来?”   王卉面露愁苦,叹息道:“我弟弟体内阴气过重,无法修炼,我处处求医而不得,路过此地正逢阴雨连绵,就在此暂住。”   纪卿卿红眸里流光一闪,抚掌笑道:“这倒好。我兄长正在召集修为高深的修士做客卿,妹妹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我府上。那位神医正住在我家,可以请他给小兄弟看一看。”   王卉眼珠一转,大喜道:“若是如此,实在是感谢仙子了。若能治好弟弟,我能为城主效犬马之劳,也是荣幸。”   纪卿卿拉过盼春一瞧,又是可惜又是欣喜,最后道:“我哪里当得起妹妹的称呼,叫我卿卿便好。”   王卉皱了皱眉,心下对纪卿卿起了警惕,暗中在盼春身后打下一道法印手诀。盼春察觉丹田一暖,垂眸望了眼身后的王卉,慢慢镇定下来,对着纪卿卿做出一副病弱冷漠的姿态,还真有些阳气不足的模样。   纪卿卿见二人已经上钩,唇上的笑意更是亲切,开口相邀王卉二人前去城主府中住下,一路上暗自盘问两人底细,不多时,已经与王卉姐姐妹妹相称。王卉只装傻充愣,早在腹中编好了一套的说辞,不曾泄露自己与盼春的真实姓名,依旧用那个王娥的假名,而给盼春用絮风的假名,正是其兄长的名讳。   直到到了纪阑亭的城主府,纪卿卿也不曾打听出盼春的生辰八字,心下稍怒,此举反而更让王卉坚信此事必与纯阴之女有关。 第119章 少年游侠   城主府内, 纪阑亭处理完属下报上的公务,变成活人尸的鬼煞族人更多了, 可现在神医救好的只有卿卿一人, 若人数继续增加,不说自己的城主之位难保,就连无涯城也会实力大减。纪阑亭揉了揉自己抽疼的眉角。   “大哥!”纪卿卿一袭红衣,大摇大摆地走入书房, 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男女。   纪阑亭皱眉:“卿卿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大了, 不准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进大哥的房间。”   纪卿卿勾唇一笑, 一跃坐在书桌上, 裙衫洒在纪阑亭的身上, 拉起他的手,娇笑:“大哥干嘛老训我, 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嘛~”   纪阑亭身子一僵, 瞥见了站在门口,拘泥张望的两人。“这是?”   “大哥,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那个大的女子叫王娥, 小的是她弟弟王絮风。絮风体内阴盛阳衰, 无法修炼,我想让神医替他们看一下。”纪卿卿偎在纪阑亭的身旁, 双手揽住他的脖颈, 像一只猫儿一般。   纪阑亭捏紧了手中的纸张, “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我们的······”   纪卿卿拦住了他口中的话语,眸光一闪,纪阑亭改了主意:“好,就让神医给他们看看。”   王卉与盼春正打量这府中的布置。   她虽不是阵法师,不精通八卦运行,看不懂这处的风水是否变化,但敏锐远胜常人,一踏进城主府,就觉得有一股阴气正从脚底窜入身体里。   “姐姐,我好冷!”盼春刚刚入仙,还是纯阴之女,已经冷的脸色发白。   王卉立刻渡给盼春一些灵力,封住其体内的灵窍,阻止阴气流动。   “这般浓重的阴气,到底是什么阵法才能将阴气聚集而不散开?”王卉呢喃道。   “王妹妹,这就是我哥哥,他已经答应了,你们这两日就在城主府中住下,今晚神医就会来给絮风弟弟看病的。”   纪卿卿拉过纪阑亭向二人介绍,一边又命人替二人准备好房间。   是夜,盼春已经睡去,王卉点了好梦香,守在床边修炼,脖子上的鲛人泪浮动在月色之中,源源不断的水灵之力伴随着药环之中药灵涌入体内,腕上的月印正对应着窗口的月色,吸纳着月华。   她却不知,月光醉人,女子肤泽生光,低眉垂眸,碎发随风,衣袖晃动间,素手赛雪,恍如月下谪仙,又若空谷幽兰,不经意间就拂动了别人的心弦。   突然,外面树影抖动,王卉眼皮抖动一下,最终合上,一阵灵息迎上面前。   “找死!”一声轻喝,王卉纤眉微凝,手中一直运转的月华灵力打上了来人,那人一惊,猛地翻身躲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刻意地压低声音道:“你这小美人怎么这般的泼辣?我可是来救你的!”   王卉眉头一皱,用素月鉴照出一道光亮,瞧清那人的面庞。   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英气俊挺的脸庞逆在月光中,尚且带着两分稚气。一头微乱的卷发,散散敷在眼前,露出一双明亮且含笑的眸子。   原来是个半大少年。王卉轻笑,松散了眉眼,恰如春华,缓缓收了灵力,“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被她笑意弄得怔愣,乍听她开口,只觉柔丽的嗓音一下子恍如一口清泉灌入了胸肺中,又恍然想起她方才修炼时的出尘模样,脸色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可是东洲鼎鼎有名的游侠穆齐光!”   王卉抿唇一笑,自知他说的半真半假,一个连她一招都打不过的游侠,怎可能是鼎鼎有名的。那穆齐光见她这般模样,原不在意修为的,此时却暗恼自己怎在仙子面前吹牛,同时也是生出不服输的豪情:“你且等着,我迟早会成为的。”   “那你又来此干嘛?”   穆齐光原先还有迟疑,可以对上她的一双眸子,却什么都顾不得了,道:“我那日夜晚去吃饭,见有一群黑衣人抱着两三个婴孩进了这城主府,身上还飘过一阵血腥气,觉得不对劲,就来了。我在此守了半个月,没发现任何线索,见你们又住了进来,这才想进来提醒一下。”   王卉心说自己果真猜的不错,那群杀死盼春父母的人也怕是与这城主府脱不了干系。一抬头,正对上穆齐光眼中的担忧,王卉笑道:“你算是担心错人了,我正是来查此事的。”   穆齐光失落地想:是啊,仙子这般厉害,一定不怕,我可真是瞎操心了。却又不舍此时就离去,也不知日后可否再见到她。   王卉正要开口,又是一阵灵气震动,笑颜敛下,玉面含威,飞花碎玉剑已经凝在了手中。   穆齐光一愣,道自己当真是发了痴,虽也不大,可好歹也是一介游侠,怎遇到了这个女子就顿时犯了傻呢,只觉她笑时美,怒时也美,明明也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啊。正想着,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屋内,扑向床上的盼春。   心下一紧,穆齐光见床上还有个小小孩童,怕仙子分了神,又怕这孩子受伤,抽出一把破旧长剑横在盼春身前,挡住了黑雾,对王卉道:“仙子,我来保护这个小兄弟,你去对付那贼人!”   王卉笑着点点头,转而对上黑雾中的黑衫人时,便冷下了面孔,待一瞧那人面容时,王卉一惊:“萧姿逸!”   此人竟是早已陨落在蛇神墓中萧家家主萧姿逸!   萧姿逸一身黑衣,容貌俊美妖异更胜以往,只是半边容颜带了个银面具,周身萦绕浓重的血煞,愈发显得怪异了。他望着王卉的双眼,突然想起曾在何处见过这双眼睛,一下便猜出王卉的身份,弯唇一笑:“王仙子好久不见!”   不只是王卉一脸惊讶,萧姿逸也是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浪。   自那日在蛇神墓中死里逃生,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却没想到,会在此遇上那日一同下墓的王娥。更没想到,王娥竟是易容,不仅没被那谢长安杀死,还从区区一个散修,这般年轻,修为自己依然看不清,更是横穿南海,到了东洲,还成了鬼煞族人。   王卉看出其眼中的惊讶,才想起自己还未暴露身份,萧姿逸还当自己是个散修。   “没想到昔日的萧家主竟会成了邪修,四处害人性命!”王卉冷笑,不多言,一招剑招已经出手,正刺向萧姿逸的面门,裙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是一片暖阳,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身影。   萧姿逸只觉一阵冷意,眼前掠过一道暖色,还未曾反应过来,女修秀美的面容已经近在咫尺,目光凝霜,那淬着冷光的玉剑抵在眉心,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肌肤,灼热的鲜血自眉心留下,刺痛双眼。他浑身沁出一身冷汗,衣衫全部湿透,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可笑自己不惜背叛师承,堕入魔道,仍敌不过一个散修。   穆齐光见王卉一人绰绰有余,不再担忧盼春安危,却又见她那身影跃动,充满了飘渺灵动,不觉陷了进去,待她制服了萧姿逸,才回过神来,更是敬佩仰慕,双眼灼灼发光,抚掌叫好:“仙子好身手。”   王卉见他模样,不由失笑,萧姿逸却是在此时看到了手心中的魂印,心神一震,喃喃自语:“原来你竟是谢长安的相好,也难怪你要助他,他不杀你,还舍得将魂印给你!当初竟是你们合伙设下一局!”   一句“相好”飘入王卉耳中,她粉面稍起了薄红,继而冷声道:“说,你们捉那么多纯阴之女干什么?还抽干了那么多修士的精血!”   萧姿逸嗤笑:“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那些人,我已是不中用了,也要有人陪葬才是!”说罢,竟是要自爆。王卉手心转动,封住其体内灵窍,对此人已经难存任何恻隐之心,当即施展搜魂术。   这搜魂术一旦动用,管你修为高深,神魂高度受损,轻则痴傻、灵台毁去、修炼无门,重则神魂崩溃,就此灰飞烟灭。   萧姿逸面容扭曲,不停地在地上抽搐扭动,发出嘶吼声,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团小小灵团从萧姿逸的脑海中飘到王卉手中,而萧姿逸浑身瘫在地上,口吐白沫,神识受伤,此生恢复无望。   王卉收入灵团,萧姿逸的记忆尽在其中,绝对做不了假,转眼一瞧,那一身破烂的少年正呆呆地望着自己,想是被自己的搜魂术给吓到了,却见其神色一动,咧嘴一笑:“仙子当真厉害。”   她起了兴趣,问:“你就不怕?”   穆齐光道:“怕甚?他是作恶,仙子是惩恶扬善,我为何要怕仙子?”   王卉失笑,又想起他方才称赞自己身法好,便笑问:“你方才称赞我身手漂亮,我却不知好在哪里?”   穆齐光有意显摆显摆,轻咳一声,将自己的见解一一说出,却没见王卉的眼神逐渐变化,不由凝重起来。   王卉也是在震惊,原只是玩笑一问,怎料得这年青少年说的句句在理,头头是道,竟是能把自己的身形看清,也不知是生了什么样的神通,也起了爱才之心。 第120章 宆丹   地宫中, 传来阵阵的哭声,大到十七八岁的少女, 小到嗷嗷待哺的婴孩, 共八个纯阴之女被依次困在八个石柱之上,还有一个石柱上空荡荡的,垂下九条绳索。   一袭红衣的纪卿卿手中托着一碗红色的颜料,正在柱子上涂涂画画, 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嘴角噙着笑意, 口中轻轻哼唱着从未听过的奇异小调。   纪阑亭望着自己的妹妹, 容貌更美, 虽然是个下成五灵根, 但这些年也修为增进不少。可他就是觉得这个妹妹变得有些陌生了。不仅性情开放不少,甚至还会对自己调笑。可偏偏, 神魂和躯壳都十分符合, 不可能是夺舍的。   纪卿卿收回画笔,心情大好, 又见纪阑亭不知何时在皱眉望着自己, 脸上一会茫然一会怀疑, 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耐。   “大哥, 这神医怎么还没将那小娃捉来?虽是个男孩儿,但也是纯阴之体, 也算得用了。”   “好, 我这就去看看。对那王娥只说是医药无效罢了, 多给她些灵石法宝弥补。”   纪阑亭皱了皱眉,转身就要出去查看,却被从天而降的一个黑色重物压在了身下,纪阑亭低头一瞧,如遭雷劈,那黑衣神医正双眸紧闭,神魂俱散,压在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纪卿卿赶忙赶了过来,一见萧姿逸已经身亡,并且神魂被夺,登时面色一变。   “王娥和那个絮风一定有古怪!”   纪阑亭也不禁有些责怪疼爱的妹妹,若非她擅自带了陌生人进府,又怎会出现差错,神医命殒,又有何人能解救那些成了活人尸的族人呢?   而纪卿卿心中却是惊疑不定。东洲有封印,又资源不丰,修士想要进阶可谓是难上加难,萧姿逸的金丹修为根本是鲜有对手,又是何人能一招毙命?   王卉将盼春托付给了穆齐光,那小子好歹也是筑基七层的修为,应该无碍。将萧姿逸的记忆全部看完,王卉却发现他背后的那个邪修根本没有露过面,偶尔寄身在萧姿逸的身上与他沟通,无奈之下,只得循着路找到了此处地宫一探究竟。   一见纪阑亭兄妹二人,她便已知自己猜测不错,将萧姿逸的尸身一投砸向纪阑亭,吓上一吓。   “呵呵!”   一声冷笑传出,纪卿卿神色一变,此处竟还有他人,大喝一声:“是谁?”   纪阑亭迅速守在她的身前,二人只见先前入住城主府中的“王娥”脚踏万千剑光,飘然而下。   此时王卉已经恢复了本来样貌,黑发黑眸映入纪阑亭的眼中,他登时明了,此人伪装成自己族人,潜入无涯城,正是为了查明此事,更可怕的是,此人一直掩饰的修为终于暴露,深不可测,自己无法查看,一对上女修眸子,便觉从神魂深处产生一阵颤抖。   纪卿卿红唇勾起,眼中一片肃杀,让一旁已经身子发颤的纪阑亭纳罕,自己小妹不过是筑基修为,见了王娥,不仅没有害怕,还能释放出杀意,百思不得其解。   王卉眼扫过四周,见被抓来的八个纯阴之女仍旧活着,心中稍定,望着行为古怪的纪卿卿,满心警惕,欲要先发制人,剑光一划,脚下生风,向纪卿卿攻去,至于守在纪卿卿身前的纪阑亭,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纪阑亭手下微汗,待要出手,却突觉丹田一痛,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捏爆自己的基塔,吸去全身修为。   “你······”   他僵直身子回转看着笑颜如花的妹妹,不敢置信,刚刚吐出一个字,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吞没了纪阑亭的修为,纪卿卿掩唇一笑,红发变黑,一双血色的眸子愈发浓重。万千的黑发骤然长长,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飞舞,更像是一只只触手,突然向王卉发起攻击。   脚上轻点,王卉转身躲开,突然发觉纪卿卿的修为大涨,却又见另两侧也有乌发缠来,当即扔出三个金丹傀儡抵挡,从中脱身而来。   纪卿卿贝齿舔了舔嘴角,注视着空中的王卉身影。   “凤隐娘的掠风吟······”   她兴味更浓,沉寂了千百年,还能碰上昔日的老相识的传人,还真是有缘。   这厢那三个金丹傀儡不知何时被黑发缠住手脚,一团黑发穿心而去,轰然在空中炸裂,王卉不得已赶忙退避。   好厉害的邪术!   王卉感叹,却是不慌不忙地祭出兰晓,掐住指心,打出一道法印加诸于兰晓花瓣之上。花瓣轻飘飘地洒落在纪卿卿,她轻蔑一笑,却突觉头皮上一阵灼热感传来,竟是那兰晓之上,一团柔白的火焰正在烧毁长发,那种灼烫似乎还要钻入体内,烧心之痛,让纪卿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怎会有兰晓圣火?!”   纪卿卿面目狰狞,嘶吼道,看着王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惧意。   兰晓圣火乃是从兰晓灵戒中衍生而来,花中圣火,乃是驱邪除恶的绝佳利器,但凡是那些邪修无有不怕的。这兰晓灵戒还是昔日圣僧残心赠与青菱仙子,随青菱仙子而闻名天下,只可惜,青菱仙子飞升之后,兰晓灵戒也不见踪迹,如今兰晓佛花也是灭绝了百年。   纪卿卿曾位列鬼王,也是在自己修炼的功法中得知其一二,原以为早就消失在世间,怎让自己倒霉地碰上!   她连忙封住内穴灵窍,将圣火封印在一处,再起身时,已经是力不从心,狠狠望了眼王卉,打出一掌黑雾,飞身逃离。   纵使九阴难寻,可还是保命要紧。自己好不容易从灵山逃出,这女修虽修为不如自己,但有兰晓在手,只怕自己也逃不了好。   可王卉怎舍得让到手的猎物逃脱?轻喝一声,万剑凌空而起,将纪卿卿困入其中,而其体内的圣火也在消化其煞气,不消片刻,纪卿卿洁白俏丽的脸庞产生了裂纹,下一刻,浑身的肉皮寸寸崩裂,露出一身黑雾缭绕的鬼面女!   王卉失声叫出:“鬼王宆丹!”她曾与鬼王的弟子虞罗交过手,可万分没料到,附身在纪卿卿身上的竟是鬼王宆丹,可她不是早就陨落在灵山之中了吗?疑惑间,她又想起宆丹的法器正是九阴聚魂幡,也就明白了其抓来九阴女的目的,而纪阑亭也正是想要借此来召回族人神魂,救回活人尸。   “啊!”   纪卿卿,不,该是宆丹惨叫一声,凄厉尖锐,地宫之中的八个纯阴之女被吓得哇哇哭,有的甚至还失禁了,密闭的空间中传来一股异味。   也正在此时,宆丹双拳紧握,奋力冲向了王卉,面目狰狞,双眼血光闪烁,要与王卉同归于尽。   王卉却在此时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双手之上又浮现出兰晓佛花,随着指尖快速闪动,正在凝结一道奇特灵网。   此等邪修,怎容于世?她要她自投罗网。   霎时间,一张巨大的圣火灵网自王卉手中窜天而起,灵网上万火闪烁,将整个昏暗的地宫照的犹如白日。   较大的几个被困少女忽见白光,稍微驱散了心中恐怖,抬头一望,火光之中伫立着一位裙衫飞舞的婀娜女修,看不清面貌,但法光临世,犹如神女。   一个凡女喜极而泣,喃喃道:“是神女来救我们,来杀了这妖魔了!”   宆丹如飞蛾扑火般地钻入灵网内,登时惨叫一片,王卉加大火候,又接连打出四道法印,分别封住了宆丹的手脚,让其逃脱无门。   灵网坠下,彻底将宆丹包裹个严实合缝,噼里啪啦的烧焦声从里面传来,还伴随着女子尖锐的惨叫。   足足半个时辰,宆丹的身躯依旧在圣火中依旧能动弹挣扎,连王卉也不得不感慨,祸害还真是顽强,又祭出两三次的圣火加在灵网之上,熊熊烈火,照亮了王卉脸颊,耗费了半夜,宆丹终于丧生火海,一身煞气尽除。   王卉转身去将被捆在柱子上的八个纯阴之女救下,石柱上刻画的阴邪符文也被兰晓毁得个干净。   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带着瑟缩害怕的几个女娃娃已被放下来,就不停地对王卉磕头感谢,个个痛哭流涕,显然被吓坏了。   王卉苦恼地瞅了瞅,竟然还有两个婴儿,一个三岁大的奶娃娃,暗恨宆丹这厮毫无人性,却又自嘲一笑,她是屠杀成性的,这不正是她的本性?   “这三个小娃娃,你们可知道她们的家人?”   一个较大些的女孩小声道:“我知道,最小那个妹妹和我是一个镇上的。”   至于剩下的两个小女孩却是没了着落。   王卉叹了口气,传声找来穆齐光和盼春。   盼春一见已经死去的纪阑亭和萧姿逸,登时猜到这二人正是害了全镇性命的仇人,拿起纪阑亭的佩剑疯狂地砍在二人尸身上,稚嫩的面上一片冷漠。   穆齐光被她吓了一跳,哪里看得出一个瘦小的男孩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盼春!”   她越是冷淡,王卉却更是担忧,一旦心性受了刺激会入了心魔。   盼春双手颤抖着放开剑刃,满脸血污地扑在了王卉怀里,再也止不住泪水,大哭起来。   “阿爹····阿娘····阿兄,春儿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王卉含泪抚了抚她的发髻,对穆齐光道:“小兄弟,先前你曾见过被掳走的三个小娃娃,可知道她们的家在何处?”   穆齐光沉默地摇了摇头,她却是懂得了他的意思,是啊,在宆丹手中,怎能存有活口?这些孩子,或许昔日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今却全部成了孤儿,甚至家园也被毁去。   穆齐光开口道:“不过,这无涯城中有专门的收养孤儿的地方,可以将这些孤女送到那里。也算是鬼煞族人做的一点点弥补。”   王卉点点头,那些女孩也已经明白自己的亲人已经不在,一个个放声痛哭,一向独来独、往潇洒自在惯了的穆齐光也不禁动容,思念起了自己早逝的爹娘。   ······   接连多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似乎预示着什么事情终于结束。   城主府中的侍卫在一连五天没有看见城主处理公务后,全城戒严,搜寻城主下落,终于发现了地宫的所在,以及地宫中残留的祭祀大鼎、萧姿逸与纪阑亭二人的尸体,一段阴谋也随之浮出水面。   纪阑亭和神医掳走纯阴之女,灭人满门,利用九个纯阴之女炼制邪物救人的真相终于被所有的人知晓,他们所谓的怪病也是那邪修神医的作为,就是为了让他们上当,来做他手中的刀。无涯城中的鬼煞族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爱民如子、心地仁善的城主会做出这些恶贯满盈的事情来,无涯城陷入一片低迷之中。他们憎恨城主的形象轰然倒塌,却心情复杂,城主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们。而对神医萧姿逸,却是恨之入骨,将其尸身曝晒与城墙之上,日夜鞭尸。   王卉与穆齐光将那些女孩送到了无涯城中的育孤堂,堂主皱着眉头一一检查了几个女孩的根骨,全部都是纯阴之女,又想起城中传闻,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对风光霁月的男女。   王卉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但这事太过复杂,若是让鬼煞族人知道是自己牵连导致纪阑亭身死,不知道是生仇还是感恩,只笑道:“还请堂主收留了这些孤儿,也是积善行德了。”   穆齐光劝道:“就是就是,这可是大功德的好事,没准堂主你日后修为大涨呢!”   堂主也是善心之人,哈哈一笑,掩下所有疑窦,命人将几个女孩带去梳洗用餐,对着二人行了一大礼:“在下一定会好好照料这些女孩,以天为证!”   王卉与穆齐光一笑走之,她却对堂主下了失忆散,但凡是涉及王卉的记忆都会忘却。盼春站在堂中,扭头回望王卉身影,咬了咬唇,挣开了身侧妇人牵着的手,跑着哭喊道:“卉姐姐,你别丢下我!”   王卉心中一颤,还是没忍住停下了步伐,陪着盼春同吃同睡多日,不是姐妹,却也似姐妹,更何况王卉始终也放不下心中的疙瘩,或许正是缘分。   “卉姐姐,我求求你,你别离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盼春怯怯地拉住王卉的衣袖,面上一片泪痕。王卉擦干她的泪水,将身上的药女扇挂在她腕子上,“今日我便收你为我药园弟子,有此物为证,若你日后有成,再晋为真传弟子。今日我先把你送回宗门,你陪着师祖等候我好吗?”   盼春又哭又笑,有些止不住,惊喜道:“谢谢姐······不·····是谢谢师尊。”   小孩子又乖又软,像个小花猫似得。王卉轻笑,没忍住掐了掐小女孩好不容易养肥了点的脸蛋,“真乖!你去了后,就说是我送你来的,待我回去后,就收你为徒!”说着,便打开了玉珠中的传送阵,顺便给凌玥真人传了道信。   穆齐光想这仙子还真的是多变。明明那时还娴静成熟,杀伐果断,此时却生出了小孩子心性,俏皮起来。少年的一腔心事藏在了心中,真是又幸福又忐忑。   盼春依依不舍地在王卉怀中蹭了蹭,软软地嗯了声,乌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让王卉再次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将盼春头发揉乱,这才放走了她。   盼春走后,穆齐光回过神来,盯着王卉的侧颜,慢慢涨红了一张脸,蹭了好半天,才蹭到其身侧,佯装不在意地道:“仙子,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姓名,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总不能一直叫你仙子吧。”   王卉道:“你可以唤我琪华真人,也可唤我王卉,随你吧。”   穆齐光一乐,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琪华真人更好听,但是王卉却更亲近,三思之下,打定主意,追上了王卉:“我就和盼春一样,叫你卉姐姐吧!反正你看着也比我大。”   这还真是头一回有人说王卉年纪大,女人的年纪永远说不得。即使王卉筑基早,容貌已经定了,但眼里的神采却是再也回不到最初时的单纯了。还是老了,更别提这穆齐光是个才十五六的稚嫩少年。王卉心中一痛,满脸郁闷,真是扎心。   “随便你吧!”   王卉摊手,踏着一路初阳御剑飞出无涯城,只剩下身后手忙脚乱的英气少年急的满头大汗。 第121章 女抢男   飓风嘶吼, 风雪飘扬,整个山野被裹入一片素白之中。天穹明日, 虽狂风暴雪, 可这日光却明媚。山野之中,一片寂寥,只有远行人的脚步声,以及丛林深处偶尔传来的兽鸣声。   远处的御兽都的都城看似一条连绵不断的山脉, 映入人们的眼中只是一条长长的黑绸。   远足已久的猎户双手皲裂,厚重的皮衣与刀子般的烈风擦身而过, 脚下在雪地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可望着远方的目光却明亮闪耀。   为首的五六十岁的一位老者重重一顿木拐敲地, 身后的队伍停下, 最后的一位兽皮裙女孩上前俏生生地道:“阿公,这里都是风雪, 若不赶紧走到御兽都, 咱们和这群凶兽可能就要被困在暴风雪中啦!”   老者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有修仙者来了。”   “修仙者?”女孩奇道, “我还是头一回见咧!”   老者无奈地看了眼女孩, “全部躲到两侧, 莫要惊动了修仙者。”   身后的队伍分散成两队, 躲入了深林中,女孩不舍地被老者拉入深林, 瞧瞧躲在最边上, 透过枝叶的缝隙偷瞄着山野中的动静。   “来了!”老者轻轻念叨着。   空荡的雪地上, 一只体型修长的豹子凌空钻出,发出粗粗的喘气声,艳红的招子像极了一对梅花。   “阿公,这只雪白的大猫儿就是雪地里的雪梅豹吧,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女孩一片惊奇,却没见身侧的老者已经面色惊讶。   雪梅豹抖了抖柔顺的皮毛,从其身上传来一阵少年明朗的笑声,女孩好奇望去,一身灰褐短打,身量挺拔的俊朗少年从豹子的背上滑下地,一头微卷的长发被一根破布条缠住,英挺的侧脸上薄唇含笑,嘴中轻语,在和豹子说笑。   还没等多少时间,空中传来一声剑吟,少年惊喜地叫:“卉姐,你快下来!”   话音落下,鹅黄窄袖布裙的女修瞬间出现在了雪地上,双袖挽起,素手如玉赛雪,拎着藤条编成的篮子,装满了各色花草,有些是女孩见过的,有些是没见过的。   王卉无奈地看着兴奋的穆齐光,这厮打着闯荡四方的旗号跟着她出了无涯城,就一直跟到了现在。不过好在虽聒噪了些,但天资着实不错,样貌也不错,颜控的王卉本就无意将凤隐娘的功法就此占为己有,见其身法稳扎稳打,也就无意地传授了几招,没想到这人学会后,就整日里跟她玩起了你追我追的游戏。   穆齐光少年心思羞于出口,又得了她授招,愈是尊她、爱她,故作委屈道:“卉姐可别恼,我也是想逗你笑笑,你这几日尽是同那些花草打交道,全然忽略了还有我这个美少年。”慢慢说着,假装的委屈也就真带了一半的委屈。   王卉一噎,一进了这荒雪山,她就被奇花异草给吸引住了,还真没多少时间跟他说话,真是难为了他活泼的性子,竟然沦落到了去找一只豹子解闷了,着实是可怜,不过谁让他跟个跟屁虫似的一路跟着自己的。   想着,她越觉得少年可怜兮兮地跟一头不通人话的豹子哭诉,一脸的委屈巴巴的画面感十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齐光嘻道:“你不懂,这正是游侠的风范,逍遥自在,不拘一格!”   二人说笑,暗中的女孩听不清,愈发好奇,脚下踩在了一根树杈上,王卉一惊,喝道:“何人?”   女孩对面色不虞的老者吐了吐舌,“阿公,他们长得好看,也没有打斗,怎么也不是坏人,或许我们还能结交两个好友呢。”   老者无奈,站出身来,对王卉和穆齐光道:“小老儿见过两位仙师。”身后的猎户也照样行礼。   这一行人,兽皮裙兽皮裤,身上用鲜红与墨蓝色彩画出了太阳和大海的的纹身,身上背着大笼子,时不时传出兽声,却全无灵息,当不是修仙者。站在为首老者身侧的年轻女孩一脸的好奇,虽然瘦弱,却轻轻松松地背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兽笼。   王卉道:“你们可是哈延族?”   她在玉虚门时修炼时,没少往书阁跑。哈延在古语中有大力的意思,哈延族族人力气奇大无比,天生无灵根灵窍,相传乃是创世神坐化后的肢体所化生灵,生来与一般人类不同,虽大力,却无修仙之能,居于荒雪山之中,靠扑捉凶兽为生,偶尔会去御兽都售卖低阶的凶兽来添置生活用品。   老者不敢耽误,急忙道:“正是,我便是哈延族族长布驼。这是我孙女布翎。”   雪梅豹是荒雪山中的速度最快的兽类,平日里根本难以见到,这还是布驼当上族长后第一次见到雪梅豹,还是这么与人亲近,这二人当有一人乃是御兽师。他的心中一片忐忑,生怕御兽师将他们要售卖的凶兽给打劫了,可若是要了,怎能不给?他无奈而愁苦的想着,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穆齐光腰间挂着的白玉短笛一晃,身后的雪梅豹睁着红眸委屈地望了望他,身形一闪,钻入了笛子之中。他一下窜到布驼面前,指了指远处:“前面往哪走是距离御兽都最近的一条路?”   王卉眼神扫过穆齐光腰间短笛,心中讶然,她以为雪梅豹乃是其武力捉来的,还真没想到是他认了主的灵兽,一个乞丐般的游侠儿还是个稀少的御兽师,且已经有了御兽灵器,来历真是神秘。   布驼松了口气,指向一个方向:“此路最近,不超半日,照那雪梅豹的速度就可以到达。”   穆齐光冲王卉一笑,甩出一只大鹰来,“你们这些人徒步太慢,送只笨鹰给你们。”   哈延族人一瞅,正是可以容纳他们全部人的一只斩风鹰,俱是欢喜,风暴在即,若不能快些赶去,他们这些无修为的人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这份谢礼可真是太过贴心了,而布驼连连道谢,身侧的布翎已然将他二人当作了心肠顶好的善人。   “卉姐赶路吧。”穆齐光的笛子一吹,赫然出现了两只雪梅豹,王卉赞其贴心,也不拒绝好意,乘上豹子,向雪野里狂奔而去。   留在原地的哈延族人静默一阵,布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道:“阿公,我没看错吧,方才那个游侠同时出了两只雪梅豹?”   布驼手中的拄杖在颤抖,脚下的步伐却健步如飞,“咱们这是碰上大人物了,幸亏是个好心的,要不然咱们全都玩完儿!”   临近御兽都,这周围兽叫越发明显,此起彼伏,周遭穿梭的修士身上几乎每人都佩带着一个御兽灵器,王卉身有魂印,清楚地感觉到此地兽魂之多甚至让魂印都觉得有些兴奋了。   说来自己虽有魂印,可除了风翼蛟龙,还没有别的灵兽,在这御兽都中,若有灵兽合乎心意,收下一个也无妨。   二人骑着雪梅豹入内,丰姿出众,尤其是身携玉笛的穆齐光更加引人瞩目。在这御兽都中,众人以御兽为尊,反倒不看重修为了。若是有了强大的灵兽,纵使修为低,也一样能绝杀对手。   穆齐光得意骄傲,略有些兴奋地对王卉道:“卉姐若是有喜欢的灵兽,我驯服给卉姐。”   王卉但笑不语,若是让风翼蛟龙出来了,你这小子还不要被龙威吓怕了,又回想了下那赖相爷画的地图,距离恶蛟的海域距离不远了。   御兽都中,买卖灵兽的地方数不胜数,年幼的稚子都拿着小小的灵兽当了宠物,对于灵兽的喜爱实在远胜他处。王卉却想到若是灵朱来了东洲此地,肯定是要欢喜疯了。   二人径直走入一处驿站,穆齐光扬起手中笛子,两只雪梅豹便被封入了笛子中。驿站老板见此,眼前一亮,暗中赞了声少年英侠,忙拿了两串钥匙迎上前,“仙子和令徒是要租住洞府还是要享用些美味灵食?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里的蜜浆兽肉可是一绝的手艺。”   原来此人见王卉样貌秀致却已然成年,穆齐光却还是一副少年模样,又王卉修为高过他不少,只将王卉二人当师徒。   王卉含笑道:“我们只是同伴罢了,不是师徒。要两间洞府,再送上两份你所说的蜜浆兽肉。”又拿出两块上品灵石当作押金。   穆齐光神色一黯,不光他自己没胆子,连旁人都觉得他与王卉是不配的了。   二人正是心思各异,忽听街道上一声男声饱含惊喜地喊来:“王卉!”   王卉正觉声音耳熟,回望去正见早已离去历练的花无心与董画宜二人惊喜地赶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侍卫,时刻注意着二人的动静。   花无心道:“可算遇见救星了!”   董画宜也露出一抹苦笑,上前几步,却离王卉十几步之远,见王卉诧异,道:“并非是存心疏远,只是这女人十分难缠啊!”   一旁的花无心更是悲愤地连连点头。   董画宜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让开了,一个紫裙女子昂首走来,衣着火辣大胆,露出小腹、胳膊和一双玉腿,洁白玉足赤在地面上,发上一根绛紫簪子格外华美。   侍卫齐声道:“主子好!”   紫裙女子美眸扫过几人,笑道:“仙子身侧已经有了个俊俏少年,为何又要抢我的正君和侧君?”   正君?侧君?   王卉转眼望着面上羞愤的花无心二人,花无心俊美自不必说,董画宜也是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模样,紫裙女子看上不足为奇。修仙界虽以实力为尊,可也或多或少有些男女偏见,这还是王卉头一次见着有女子光明正大地纳了男子为正侧室,虽同情花无心二人,也对女子起了两分好奇。   “你这小子,已经收了扶澜的定情物,怎还可花心地勾搭旁的女子?小心我用药阉了你!”   花无心胯.下一凉,传音道:“非是我有心,我和董师弟路过荒雪山,被这女的瞧上了,动用了一只怪异的灵鸟将我二人击伤,伤势未愈,还整日里都派了侍卫跟踪,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王卉了然,对女子说:“我与身侧小友并非是那般关系。这二位乃是我的同伴,分开不久,更何况我这同伴已经有了钟情之人,仙子怎好强夺他人意愿?还请仙子归还他们自由。”   女子含笑摇了摇头,点了点王卉与穆齐光:“难得见到这两个姿色上乘的,可舍不得放手。不过我也是个讲理的,半月之后,便是我御兽都中的全城围猎之日,你二人就与我这的两个高手比试一下,谁若驯服的灵兽多,就赢了,我就将这两个美人放了。否则,连你身侧的少年也要给了我!”她看这女子虽修为了得,却身无御兽灵器,定然不是御兽师,而那少年资质不错,也有两只灵兽认主,可放到现在却未必是自己对手,因而不提比修为,只提了比御兽。   城中看热闹的众人已经围了一堆,目光在这二女三男身上游离,此时一听女子发话,眼神不由暧昧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好事者叫好。   “圣女好样的,必要夺了他做男宠。”   “小子,你可是好福气,我们圣女貌美,与你一夜春宵,可是天大的好事。”   王卉眉头一皱,怎可拿人做赌注?虽有把握赢了她,却也心中不舒服。   穆齐光面色发红,不是羞的,而是气恼,握紧了手中短笛,不待王卉开口,自己已应下:“好,那我便瞧瞧你这御兽都圣女的厉害!”   王卉一笑,手心里的魂印跃跃欲出,“那也好,就陪圣女玩玩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让御兽都的众人觉得此人不知天高地厚,看不起自家圣女,就连穆齐光也生起了担忧。而董画宜和花无心却是亲眼看过她收复蛟龙的,倒是信心十足,笑道:“王卉大恩人,我们可就倚仗你了。”   紫裙女子娇笑:“拭目以待咯。”   人群之中,赶来的哈延族人神色复杂,布翎扶着阿公,不停地向那边张望。布驼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胆大,觉得自己双手又颤了起来,“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第122章 兽场惊变   时过半月, 荒雪山的暴风雪渐渐停下,城中的居民也开始为一年一度的围猎之日做准备。   清晨, 窗外偶尔还传来些风声, 御兽都中的兽鸣一阵比一阵兴奋。王卉平复内息,去魂印中查看风翼蛟龙状况,对方仍在沉睡,鼾声如雷, 头上已经有了龙角的雏形,正是要化龙的节奏。   走出房间, 圣女府邸的侍人向她问好, 自打和圣女定下了战约, 王卉和穆齐光、花无心几人住在了圣女府中。   御兽都的圣女名叫沙莲雁, 御兽都以圣女为尊,她的地位格外高。而沙莲雁亦是上一辈圣女的侄女, 历代圣女可以娶正君一人, 侧君二人,侍君无数以绵延子嗣。据说御兽都的圣女及其后代生来御兽灵力奇高, 只是寿命不长, 七十而殇, 子嗣也稀少, 为此,圣女有生之年必须广纳侍君来传承圣女之位。前一辈的圣女正因与男子痴恋, 导致一生无子无女, 这一代沙莲雁自十四岁接任圣女位时就服下了冰心丹, 心如冰雪,断情绝爱。   此代的圣女沙莲雁娇媚无双,爱好男色,在府中豢养数十男宠,依旧在外寻找美色,不少的名门弟子也被其所惑,甘愿为宠。也因此,沙莲雁被东洲宗门称为四大妖女之一。   这些便是王卉从周边打听来的,在这御兽都中已经人尽皆知,算不上什么   “王仙子,可准备好了?这次比试,你同我比试,穆游侠与铁长老比试,我可要先行一步了。”   一袭紫纱的沙莲雁红唇微勾,发上的紫簪愈发流光溢彩。   王卉一眼扫过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绝对看不出此人断情绝爱,只将男宠当做生理工具。   “可以比试了。”   沙莲雁口哨吹响,发丝飞扬,远处苍穹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一架镶嵌各色宝石晶石的华丽车驾被四匹矫健天马脚踏云海向沙莲雁奔来。   沙莲雁跃上宝车,眨眼的功消失在了虚散的白云海中。   王卉足尖轻点,脚下剑光一闪,隐身于云海之中,对身后的穆齐光道:“我们分开走,不要耽搁时间,这围猎之日只有一天一夜的期限。”   穆齐光点头,不甘落后,他虽年纪小,但因有父母遗留下的御兽灵器与功法,也是信心十足,即使王卉落败,自己与那圣女也不过是一比一的平手,当是无碍。   荒雪山群包括十数座雪山,纵横一方,但却都是历代御兽都圣女用来豢养灵兽的捕猎场所罢了,荒雪兽场同御兽都圣女并成为御兽两大明珠,在东洲赫赫有名,只怕玉虚门堂堂大宗的百兽峰都不如这里的灵兽来的齐全。   王卉赶到之时,还不过半刻,兽场之中已经有一些御兽师凭借着手中灵兽来捕获别的灵兽。倒是在兽场边界外围观的人不少。   花无心与董画宜二人坐在瞭望台上,虽然这是圣女的夫侍才拥有的待遇。   董画宜道:“那日王卉有压制蛟龙的能耐,不知这兽场中可有胜过那蛟龙的灵兽。”   花无心扇子摇啊摇:“王卉此人,灵根不算顶好,但却是与天道有缘之人。逢凶也能化吉。”   他言语中犹有深意,让董画宜陷入沉思之中。   御兽师能够驯服的灵兽数量也与修为和神识挂钩。神识脆弱,一般是不具备当御兽师的条件。筑基期以内,一般只可驯服一个等级不高的灵兽,金丹后才可同时驯服多只灵兽。此时御兽都中,当以前任圣女的夫婿御兽之能最高,其次便是圣女,其下又有金银铁铜四位长老稍逊一筹。这也是为何穆齐光以筑基修为驯服两只灵兽让人惊讶了。   连绵不断的山脉之中,寂静十分,树木花草已有千余年的历史,旺盛茂密,修士入场,便立刻被枝叶遮挡,看不见身影。   一处平地上,一袭紫衫的沙莲雁赤足站在雪地上,巧笑嫣然,身侧一个俊逸出尘的白衣男子气宇轩昂,白发蓝眸。二人正谈论着什么。   沙莲雁笑道:“我才刚到,你就到了,看来修为也不是虚的。这位是我姑父柳萧然。”   柳萧然转过头,白皙的侧脸之上刻着一个罪字,正是因为前任圣女痴情遭了罪。   “你这次比试,全力而为自然是好,可若是有了危险,不必在乎输赢,立刻回身!”   沙莲雁眼里一片淡漠,“知道了,王卉可否开始了?”   王卉余光瞥见身后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与穆齐光相继赶到,心中定下,“开始!”   沙莲雁发簪流光一闪,十只紫色羽毛、形似凤凰的鸟儿从发簪中钻出,发出十声古怪的鸣叫。她足尖微立,身轻如燕,踏在鸟背上飞入覆盖着一层厚雪的山野中。其余的灵兽不管有主没主,全部匍匐在地上,以示臣服。   人群中有人惊呼:“圣女出动了十只鸢尾凤凰!”   另一个年轻的男子瞅了瞅瞭望台上怡然自得的两个人,不屑道:“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咱这圣女可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了,为了这两个美郎君动真格的啦。”   众人嬉笑,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其余三位长老一听此话,想起上一任圣女的事故,面色阴沉。   柳萧然瞥向王卉,淡然的神色稍变,黄衫女子脚下赫然空无一物,连方才的剑光都不见,御风而行,风姿绰约,飘飘乎若仙人也。   御风而行,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那也是元婴大能才拥有的炼神术,女修金丹修为,何等的炼神控灵之术,才能这般熟练地掌握风这类灵物。   见这女修来时身有剑光,他还猜测乃是剑修,可见此一出,难道是炼神的不能?此等的神识强悍,若是用到御兽之中,定能与灵兽相通。柳萧然虽对侄女自信,却也起了欣赏之意。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王卉惊艳的御风而行后,再无了动作,静立在空中,闭目凝神,仿若神游四方。   穆齐光轻笑,一下子放心下来,“卉姐原是自有打算。”   铁长老身上的绳索叮叮作响,在穆齐光出神的功夫,已经将一只三眼摄神虎收入灵器之中,道:“小子,别一直把眼睛放到人家姑娘身上。别到时你俩都输了,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我家圣女的床上!”   穆齐光一笑,脚下猛地窜出一只雪白的豹子来,几个数的功夫,已然领先在铁长老之前。他抽出腰间的短笛,三声长两声短地吹奏起一首曲调,欢快雀跃,身下的雪梅豹不住地张望四方,铁长老正好奇,就不禁瞪大了眼睛。四周雪野内的灵兽几十只冲了出来,围在穆齐光的身侧打旋跳跃,十足十地欢快。   眼下正值冬季,正是荒雪山中暴风雪最盛的时候,而且又有御兽都的围猎日,一般的灵兽都不肯出动,这少年的一支小调听着只觉粗野欢快,还能让这些灵兽主动出来,还真是奇特。   不过御兽师都有自己的秘法,或许是曲调对灵兽别有他用也未可知。   铁长老粗哼一声,又甩出一道捆兽锁,凭借灵兽气息,又捕捉出一只灵兽,捆在一处,稍后再驯服。   这厢沙莲雁步入山脉深处,神识一探,自己周身并无其他修士,面上带出盈盈笑意。她此番来也不全然是为了与王卉相斗,同时也是想借此摆脱了事事关心的姑父,一入荒雪山深处,来收复更为强大的灵兽。她虽御兽出众,身上的鸢尾凤凰也是上古神兽血脉之一。可那鸢尾凤凰并不是她亲自驯服,而是姑姑赠与,她倒要瞧瞧,凭自己的能力能驯服什么样的灵兽。   将十只鸢尾凤凰收起,沙莲雁往手掌中倒了些白色粉末,粉末随风飘散,无色无味,却能将方圆十里的灵兽引出。   不过多久,一只只灵兽嗅到了特殊的香味,从厚厚的雪层里涌出,还未凑近她就已经被鸢尾凤凰的威压震慑地不敢上前。她眼中闪过丝不满,又加重了粉末,刚刚散去,突然间,静谧的雪山之中,突然风声簌簌,群兽骚乱,栖身在鸢尾簪中的凤鸟在沙莲雁的识海中发出一阵鸣叫,一阵森森的凉意正传到沙莲雁的心底。   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不知何时,风起了。密林之中,雾气未完全散开,远处一片朦胧。高大紧密的树枝上,冰凌缓缓融化,露珠滴入松软的雪地中,透过雾气,隐约有声响传来。   沙莲雁侧耳凝听,交杂的兽鸣声中,又有几声奇特的叫声,声音稚嫩冷冽,又是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不等她下令,识海中的鸢尾凤凰猛地防在她身前,紫火燃起,抵住了一时的寒气,十只鸟儿鸣声尖锐凄厉,充满了敌意,不复以往的婉转柔媚,沙莲雁心中一凛,此兽来者不善! 第123章 又一枚摇光令   鸢尾凤凰虽只是纯血凤凰的遗脉, 遗传了凤凰的威压神通和外表模样,算不上真正的凤凰, 但经过两代圣女, 这十只鸢尾凤凰的综合实力十分强悍。自沙莲雁扬名以来,还从未看到过鸢尾凤凰如此激动而警惕的模样,心中亦是有些颤颤。   那幼兽一般的稚嫩声音越来越近,雪山中的寒气越发严重, 清新的空气中赫然传来一股腥臭味,腥臭味弥散在蒙蒙的雾气中, 越发诡异危险起来, 沙莲雁以鸢尾凤凰护在身前, 缓缓向深处走去, 那股腥臭味也越来越近。她熟知各种灵兽的特性,已经闻出这正是几头冰魄熊的血味。眉眼一跳, 沙莲雁顾不得别的, 忙撤身回去,却有一道残影掠向自己, 冰凉凉的寒意更加重了, 更糟糕的是, 那森森的寒意一逼近, 鸢尾凤凰就像是遭遇了什么厉害东西一般,垂头丧气, 不复刚才的威风, 连保护沙莲雁的紫火也萎靡不振。   御兽师的保命手段就是自己的灵兽, 如今自己的本命灵兽竟然不战而败。沙莲雁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却也不由得生出些热血来,这等强悍凶兽,若是自己驯服了来,不愁不能打败那压了自己一头的妖女。   念及此,沙莲雁运转祖传御兽法诀,口中碎语不断,一层一层闪烁着金光的字体符文闪现在鸢尾簪中,一股强大的神识从她身中探出,试图穿过阵阵的寒意去安抚驯服雾气中的灵兽,岂料那灵兽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哼声,她只觉自己身上似乎被踢了一脚,摔在了一旁,残影不为所动,径直往前去了,直到寒意消退,鸢尾凤凰才逐渐恢复了神威,急忙闪现出紫火来护住沙莲雁。   夜晚降临,雪地里的严寒袭来,晴了十几日的雪山里再次飘下了细细的雪花,久等的人们并没有好奇,下雪是荒雪山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穆齐光身侧装着一个大大的捕兽袋,不停地有灵兽在挣扎,他捶了捶肩膀,虽然并没有酸痛,到了如今,他也弄不懂卉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已经一个白天都过去了,王卉仍然处于一种神游太虚的状态,任什么动静都不能唤醒,穆齐光面上染上了淡淡忧虑,却不敢上前一步,唯恐扰了其心神。   铁长老瞧见他这样的儿女情长,就是一气。他素来爱护小辈,尤其是对有天赋的后辈更有一番爱才之心。这小子一沾到情情爱爱,就没了旁的心思。方才赢他,也只是为了讨这女修欢心。   雪夜之中,女修的一袭黄衫成了白雪皑皑中唯一的暖色。若是寻常,董画宜指不定就要拿笔作画,可现下,面前的茶水已经换了五杯,他忍不住问向花无心:“师兄,王卉可无碍?瞧她这模样,我真分不清,是入定还是入了心魔?”   花无心道:“说那么多,还不如耐心等下去。我总觉得今天来的不平静。”   “萧然,圣女怎么还没回?该不会是碰上什么危险了吧?荒雪山脉咱们都还没走遍,她自己闯入,唉,还真是·······”金长老欲言又止,幽幽叹了口气。   柳萧然闭目凝神,不做理会,手中的一串琉璃珠子却不停地打转。   寒气渐起,一股刺人的冷意通入心底,众人微惊,不少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背后发凉。而与此同时,柳萧然手中的琉璃珠串啪嗒一声断裂开来,珠子四散坠落在雪地上。金长老一眼认出这正是柳萧然的御兽灵器,赶忙命人前去捡回珠子。   一个侍卫在雪地里摸索着,忽然看到一双缠着蓝珠子链的白嫩小脚,心头打鼓似地跳动起来,抬头一看,半大的女孩张着一双湛蓝的眸子望着自己,玉雪般的可爱玲珑,一袭蓝色短裙,肤白如玉,面颊两侧却布满了诡异的花纹。   侍卫刚要开口,女孩勾唇一笑,身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鳞片,侍卫丢了魂似地丢下手中的珠子,下一刻就边跑边喊:“灵兽······有灵兽大能来了!”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惊诧,立刻站起身来,雪光之中,女孩信步走来,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神兽强大的威压虽不会影响众人,却也让众人清楚地明白了女孩的强大。   柳萧然沉吟。   女孩身上寒意森冷,只怕是冰系灵兽,面上鳞片未化形完全,当是幼年无疑。阿雁该不会是碰上了她吧?荒雪山中的确有不少的上古灵兽一直沉睡至今,可从未有过苏醒的迹象,今日到底是什么将这个已经化形的大能引出?   种种疑问在他心中翻滚着,圣女不在,地位最高的就是他,总不能怠慢了这位大人,让御兽都的修士遭殃。   他上前恭敬问道:“可是我们围猎打扰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女孩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圆脸,苹果一般,偏偏老气横秋地摆摆手,“我还能跟你们见识?”   众人松了口气,穆齐光挤到最前方,瞧见了众人口中的“大人”,心道阿爹说的没错,灵兽的确可以化形。瞧她那鳞片剔透坚硬,猜不出她的原身究竟是什么。   见没有得罪这个大人,柳萧然又问:“那大人前来所为何事?若有能效力之处,我们绝不含糊。”   女孩眼眸激灵地动了动,打量一圈四周,目光微亮,落在王卉身上:“我要她跟我走!”   柳萧然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位仙子乃是我御兽都的客人,在此凝神,我们断然做不了她的主意。”   花无心与董画宜更是担忧:“我朋友初来此地,与前辈素不相识,若有误会,还请等我朋友醒来后解释清楚。”灵兽食人修炼的故事也不是没听过,王卉药女之身,金丹修为,怎么看都是极好的美味。   那穆齐光焦急万分,看着王卉身影:卉姐怎还不醒来,再不醒,我便与这灵兽拼了。   王卉可不是故意不想醒来,只是她被困在自己的识海中,想出去也难。   魂印中的风翼蛟龙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在魂印之中经历着化形进阶之难,王卉身为它的主人,也被拉入了魂印中,助它进阶。   魂印的兽域中,电闪雷鸣,风翼蛟龙的形态已经和神龙愈发靠近,头顶上的龙角也发育完全,在其上方,一个龙珠正吞吐着雷电灵力。   每一道雷击打下,王卉虽听不到蛟龙的痛苦声音,但二者之间早已经心神相连,她亦是痛苦不堪,更是心疼愧疚,她多日只看望了两次风翼蛟龙,没能察觉它的状态,否则早早地有所准备,或许会好受些。这时,魂印中其他的兽魂安慰王卉:“你的神识可以帮助安抚它,让它平静下来,以度过雷劫。”王卉急忙借助炼神术安抚它。   王卉只以为有魂印隔绝外界,蛟龙化龙之事定不会惊扰了旁人。却不料,这荒雪山中栖息着一位神兽大能,能够透过魂印感知到一缕龙息,这才追踪至此。   一个白日的时间已过,王卉耗费了全身的精力,终于陪着风翼蛟龙化形成功。一颗圆润的龙珠之上,一个白胖白胖的肉团子正酣睡,一看就是个十分讨喜健康的孩子。   王卉自己累的半死,它倒是睡的香。她一气捏住了肉团子的鼻子,风翼蛟龙醒来,嫩生生地道:“卉卉!”   都已经成了人了,总不能继续叫风翼蛟龙。王卉沉吟一会,道:“你就叫颂风吧。对了,赶紧开了禁止,我好出去,或许等会还要靠你来给我撑个场面。”   风翼蛟龙十分欢喜,吐出口龙息,魂印的结印立刻被打开,王卉还没准备好,神识就被拉拢回了体内,幽幽睁开双眼,正瞧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或焦虑、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王卉皱眉,余光瞥见柳萧然身前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俏丽女孩,眸色湛蓝,面色古怪。   正心存疑惑,女孩笑问王卉:“正好你醒了,可愿跟我走一趟?”   穆齐光急道:“卉姐姐,她这灵兽也不知道打些什么主意,万不可随她去。”   花无心二人虽没开口,可眼底里的深色已然说明他们的想法与穆齐光一致。   女孩呵呵一笑,拿出一块青色的木牌,抛入王卉怀中。王卉轻轻一瞥,瞳孔紧缩——另一块摇光令! 第124章 十日师徒   寒风乍起, 吹得王卉衣袂飞扬,腰间一块长型青木令牌却纹丝不动, 握着另一块青木令牌的右手上, 银环流光闪烁,正与那令牌上的亮光相映,映在一片柔光中的脸庞秀气静雅。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柳萧然更是惊疑这荒雪山中的灵兽前辈竟然会与这个女修有关系。可女修分明是第一次来此, 怎可能?   花无心与董画宜多少知道王卉在玉虚门中的事情,见她手中木牌, 想到了这个灵兽或许会是摇光真人的故人, 这一下子, 又是不禁苦笑。花无心转了转扇柄, 叹了口气,祖师爷啊, 你怎就不像摇光真人, 也给我留点宝贝啊。   这样看来,她还有些像那人。女孩垂下眼眸, 看着自己脚腕上的蓝色珠串, 心下甜涩掺半。   “前辈, 你是?”王卉确认这正是与自己的木牌一模一样的摇光令, 讶然地望着神色复杂的女孩。   女孩皱了皱眉,不满王卉的称呼如此生疏, 道:“按照辈份, 你也该叫我一声师叔祖才是。”   师叔祖?   众人的目光在女孩和王卉的身上转来转去, 一个人修和一个灵兽怎么扯上了师叔祖的关系?   女孩瞧见王卉疑惑的表情,酸溜溜地想,他竟是连我的姓名也不曾提过多少?她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哀怨,在一张天真无邪的容颜上分外怪异。“罢了,想来他也没有提起过我,他都飞升了,我还这般年轻,断然不能被你叫老了,你就叫我凝仙子。”   王卉自知她口中的“他”是摇光真人,疑窦丛生,摇光真人与青菱仙子恩爱已是人尽皆知,可听凝仙子的口气,似乎二者之间的感情并不简单。   “现在你也知道了,怎么愿不愿意随我走一趟?”   “凝仙子你既是先祖后人,我自然当听从。可是我是为了救师尊而来,还不知您要多久,不敢耽误师尊的时间。”   凝仙子的目光幽幽地瞥向王卉手上银环 :“她该是青菱的后辈,也对,他说过,夫妻一体,也算是他的后辈,所以这般相护,连摇光令都给了她······”赫然抬头,她对王卉道:“十日可久?”   王卉沉吟道:“好,十日之内我随您走一趟!”   说罢,王卉看向花无心二人,正欲道自己十日后再来救出他们,那柳萧然已是道:“王仙子放心。这二位,我们御兽都绝不会强留。”   王卉道:“多谢柳前辈了。你们和穆小兄弟在此等候我十日可好?若是有事,也可自行离去。”   穆齐光笑道:“我可不认识什么路,卉姐,你可别把我丢在这。”   花无心睨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一笑,“十日算什么,我们在这修炼游玩也就过去了。”   “那好,十日后就在荒雪山山道的山亭汇合。”   凝仙子不耐地皱了皱眉,待王卉话音刚落,已然卷起一阵寒风,将王卉卷走。众人只觉风雪袭眼,待睁开眼后,月明星稀,雪光剔透,四周山林寂寥,哪里还有方才俏丽女孩的痕迹?当真好似是一场梦境。   寒风呼呼,席卷了整个寂静的密林,枝叶乱颤,树枝上的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一片,蓝衣女孩脚上的珠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身影如梦似幻,浑身夹杂着冰雪,所过之处,满地生冰。而其小巧的手掌中,毫不费力地托着一股几人高的飓风,风中闪过飞扬的鹅黄衣裙,赫然是一个婀娜的女子身影。   “嘶!”   凝仙子粗鲁地将卷在风里的王卉抛在地上,头晕目眩的王卉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抽了一声冷气。   空旷的山洞中,珍奇的宝石装饰着墙壁,只有一个用柔软绫罗绸缎做成的软窝。凝仙子动了动脖子,洁白的肌肤上开始长出鳞片,身躯弯曲,在一片冰蓝色的光芒中开始化为兽形。   光芒消退,一个龙首龙尾却是马身的奇特灵兽出现在王卉面前,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闪烁着淡淡的蓝光。   “冰麒麟?!”   凝仙子卧在窝内,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还算有点见识。这没别人,把你家的小龙放出来给我玩玩,好歹也是赤焰和水玉的后代。”   王卉替魂印中睡得正香的小娃娃叹息一声,手下却极为快速地将一个白胖的肉团子抛给了凝仙子。   凝仙子嗔怪地看了眼她,甩出尾巴将肉团卷到自己身侧的空地上。   “你如今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王卉:“正是摇光先祖传下的《天策书》和青菱先祖的《药王经》。”   凝仙子道:“这个老混蛋,当初还是老娘提点的他写出《天策书》,怎的连我的名字都不写上!”   声音顿了顿,凝仙子声音低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将千万年前的爱恨纠缠诉说给王卉。   当年凝仙子早已是化形后的灵兽,占山为王,这片荒雪山脉也就是她的领土,每日戏耍修炼,欢乐逍遥。那日,一个俊逸的年轻人独身闯过凝仙子的手下阻拦,遍体凌伤,却眼眸坚毅,苦求凝仙子赐下三滴麒麟血去救自己的道侣。   凝仙子见其不肯奴颜婢膝,反而起了刁难之心,要那年轻人重伤在身与自己比试,原以为自然是胜券在握,却反而败得一败涂地,只得取了麒麟血给了年轻人。可她还是不服输,自己去寻了那男子,又是一场恶斗,却是不打不相识,和那对夫妻成了好友,而后,他们三人又认识了个秃头和尚,四人走遍了整个天下,她自己却不知不觉动了心,在与好友夫妻相约谈道三日后,就在他二人入定之时,悄然离去。她的心思旁人从不知晓,只怕摇光真人也只当她耐不住性子,去游历四方了。   可回到了荒雪山,她早就变了心态,千万年过去,却再没有成功入道过。麒麟寿命有限,沉睡至今,她的模样也在倒退,从最初的成年美人变成如今的娇小女孩,若非颂风进阶泄出一道熟悉的灵息,她只怕是要如同其他的麒麟一般,沉睡着灰飞烟灭,然后这冰雪中再次历经千年,化生出新的冰麒麟。   时过境迁,好友飞升,秃头坐化,而她也即将消散在天地间,只有脚腕上这一对他送的蓝珠串子闪亮如新。   凝仙子打量王卉上下,似乎在透过她看昔日的好友,“我且来考考你,你认为修真是顺天还是逆天?”   王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顺天!”   凝仙子赞赏地望了眼她,示意她继续说。   王卉当即就将那日自己海边苦思所得的体悟说了出来,待说到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时,凝仙子更是一震,眼神愈来愈亮,不禁抚掌大笑:“那日我与摇光、青菱三人感悟三日,他才领悟了这道理,你这丫头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狠狠地将他拍死,看他日后还敢对别人炫耀自己是天才!”   说着,她又皱眉打量了王卉几遍,瞥了眼身侧被尾巴逗得哼哼唧唧的小胖团,“不对······还是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御兽灵器,你把这肉团儿放哪?”   王卉听她将颂风叫做肉团儿,忍俊不禁,道:“我先时历练,得了一方御兽魂印,平日里都将颂风放在其中。”   凝仙子眉头一蹙,尾巴抓住王卉的手腕,摊开手掌,兽目扫视掌上的魂印,魂印感知到一股神兽威压,登时反击,其中千百兽魂叫嚣不已,即使是身为天地祥瑞麒麟的凝仙子也不觉头脑一痛,下意识地撤去目光。   “一主两器倒是奇特。”凝仙子缓缓道,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况青菱的兰晓器灵和这个魂印的器灵竟然共享一主,什么时候器灵法宝都这么好性了?   她又冷哼道:“瞧你这三脚猫的御兽功夫,空有这般好的灵器也不知运用。”她待摇光的情谊不一般,却也自知对错,所以离去,千万年来不再联络。可对上这摇光与青菱的后辈,心思还是不淡定了。不久之后,她消散在世间,可又有谁记得她?若是将自己的本事教给了王卉,他们三人就还像昔日一般,好似同收了一个徒弟。她越想越兴奋,望着王卉道:“这十日你就乖乖听我教导,保准御兽能力不输给那什么圣女。届时御兽、炼药双修的名声传了出去,方没堕了三人的名声!”   王卉又岂不知自己的御兽只能说是入门,靠着魂印才有与沙莲雁一较高低的能力,而且炼药师一贯攻击力薄弱,自己若能再辅修御兽一门,实在是再好不过。如今既然这前辈有心传授,自然答应。 第125章 七星宗   夜幕之下, 只有森林枝杈上的一些冰凌闪烁着亮光,整个林子里都静谧安详, 不过稍过片刻, 寂静就被打破。一条雪白如玉的九尺长的绕雪蟒蛇横冲直撞,仿佛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发出嘶嘶的叫声。   就是此时,王卉心头一定, 跃身上前,骑在蟒蛇的头上, 掌心中的魂印发烫, 对准蟒蛇的一双瞳孔, 蟒蛇不再动弹, 乖乖地任她驱使。   面上扬起笑意,王卉对坐在树枝上的凝仙子道:“前辈, 我可没给您丢脸。这绕雪蟒可是九阶的灵兽!”   凝仙子心里虽然满意, 嘴硬道:“这算什么,才刚会点本事, 就骄傲起来了。”   王卉见其笑容明媚, 却不禁想起这前辈大限将至, 心中凄然。凝仙子看透她所想, 哈哈大笑:“你我十日的师徒情分,终于了解心愿, 我又有什么牵挂的呢?”   王卉一笑:“前辈说的正是。”   大雪纷扬, 董画宜起了兴致, 当即变化出笔墨,将这雪景画入绸缎中。   花无心笑道:“怎么,你这是要不画美人啦?”   董画宜道:“东洲的美人消受不起,还是西洲的美人可爱些。”   亭子外,少年游侠坐在台阶上,雪洒在衣襟上,双手中正擦拭着一把充满锈迹的长剑,看似专心于剑,心思却早就跑到了远方。   花无心放下茶杯。少年痴情,却不知神女早有他人来配,这下子可好玩了。   “卉姐!”   穆齐光站起身,望着远处踏雪而来的女修,满心欢喜。   王卉笑着应了他一声,道:“你们等了多久?”   十日之期已过去两日,凝仙子在传授完她御兽法诀后在一日清晨含笑而亡,身躯飘散于天地间,只余下摇光真人曾赠与她的一对兽丹珠子。而这接连三日的大雪也是因此而起。   穆齐光道:“没有多久,你来的正好。”   王卉挑眉望向一脸笑意的花无心师兄弟:“你们是要同我们一起,还是单独历练?”   花无心道:“一道好了,左右我们也无计划去处。”   四人商定好一同要去那蛟龙所在的海域一探究竟,古怪女尸,神通广大的海王珠,或许也会有其他的奇遇在等待着他们。   ······   千墟海境之上,来往的飞舟穿梭在云间,烈日当头,是自荒雪山后难得的晴朗天气。王卉斜斜地靠在凭栏上,目光眺望。一轮红日挂在高空,下方海域泛着金光,六个小岛群星环月一般包围着一个巨大的岛屿。   “啧啧,六星环月,可当真是好风水。”董画宜不禁赞叹,在东洲之境还能遇上这般利于修炼的地方,着实少见。   穆齐光抱剑缓缓走来,微扬起下巴道:“此处正是东洲的一大宗,就坐落在这七座岛屿上,因而又叫做七星宗。岛主祁臻遐也是天纵奇才,座下镇岛神兽幻影神雕乃是三阶神兽,便是其筑基中期时亲自降服,据说在这千墟海境上大战六日六夜,最后祁臻遐动用了本命法宝千墟镜一举镇压了幻影神雕。”   王卉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是见识广博啊!”这千墟海境正是蛟龙所在河流属于的那片海域,只是那赖相爷还真耍了个心眼,没将具体的位置画出,王卉也只能寻到了千墟海境,具体的河流还没弄清楚。   穆齐光咳了声:“这有什么,我也曾行走在江湖上,这些听闻还是知道的。”   飞舟快速行驶,那七星宗的主岛就在眼前,云舟却突然被一层透明的气罩拦截住,而其余的飞舟却能够来去自如。   “七星宗一向封闭,想必这就是他们拦截外人进入的法宝。”   穆齐光眉头紧蹙,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进入七星宗。   “几位小友,你们是想要进入七星群岛?”   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从另一艘飞舟上跨身而过,动作简单,却让众人心中警惕。两艘飞舟之间横跨数十尺,就算是王卉也需要飞过,而并非是那样轻轻地跨过。   “正是。”   “你们也是为了去医治祁岛主的病?”   祁岛主病了?   几人面面相觑,虽不动神色,心中存了疑虑。   “的确。我这位师妹正是极好的医师,对祁岛主的大名十分敬仰,这才来想尽一尽自己的力量。只是我等出身草莽,不能得到七星宗的信物,只得被拦在这里。”   花无心上前拉过王卉,满脸的遗憾不甘,话里话外似乎对祁岛主的事迹很是崇拜,不能见其一面,恨不得抱憾终生。   王卉笑容微僵,暗骂花无心这厮突然动了主意,也不曾商量下,同时却转变了神态,依依不舍地望着七星岛,面色薄红,尽是女儿家的娇羞与悲伤。   祁臻遐美名在外,修为高深,又是一宗之主,自然不缺乏女子爱慕。是以花无心的这番话并未引起白发老者的怀疑,老者眯起的双眼微睁,打量四人的修为,满意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毕竟祁岛主正值英年,我也不舍其就此陨落。只是为了不引起旁的麻烦,还请几位切记不可向外人说起自己来历,只说与我一道的便是。”   王卉唇角微勾:“这倒好,劳烦前辈了。在下王卉,这三位分别是我的师兄师弟,不知前辈大名?”   花无心道:“在下花无心。”   董画宜与穆齐光明白王卉的意图,正是要借这老头进了七星岛,顺势介绍了自己。   老者笑道:“老夫丁家丁袒。”   原来此人还是出身家族,难怪出行的飞舟华丽,而且舟上众修士皆实力不弱,身上法宝灵器纯厚,身价不菲。   丁袒打出一道手诀,气罩自动散开,空中的云彩汇聚成了一架云桥,丁家飞舟上的修士依次走过云桥,云桥的另一端,一对身着藏青色鸟纹衣袍的孪生少年踏云而来,面带笑容,缓缓行礼:“原是丁袒前辈,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近两日看望岛主的人甚多,岛主又吩咐必要我二人亲自接迎,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丁袒道:“岛主有心了,竟要二位出来迎接我等。”   丁家之中,一个女修对王卉众人低声解释道:“这二人乃是祁岛主座下的首徒,那带着浅蓝玉冠的乃是长兄祁沧景,带深蓝玉冠的则是弟弟祁沧海。”   祁家兄弟二人与丁袒十分熟络,谈话间,就已经度过云桥,来到岛上的迎客堂。   迎客堂内亦有前来探望祁臻遐的人,亦是出自几个家族,与丁袒相熟,见丁家人入内,纷纷上前寒暄,其中正有一蓝裙貌美女修,扫过王卉众人,问道:“这几位也是丁家的人?怎么从未见过?”   丁袒笑道:“这几个都是丁家的客人,还有一位懂些医术,我担忧祁岛主的病症,便也一道带来了。”   女修嗤笑:“丁老头,你倒是说的好听。多了几个人,不正是多了几个帮手,届时胜算不就更大了?”   此话一出,堂中静默了片刻,一人道:“丁前辈,虽祁岛主没有限定人数,可也不能就这般占便宜了不是?”   众人附和,指责丁袒暗中添加人数。丁袒不在乎地一笑:“诸位带来的人手都未超过二十人,我亦是如此。不信请点点人数。”   原来这丁袒带着自家众位修士前往七星岛,路遇修士渡劫,家中的六个修士被天雷劈死,又不敢向家中禀告求援,正巧碰上王卉几人修为不低、又想要进入七星岛,便顺势将几人纳入丁家门下,好补充实力。   最先开口的蓝衣女子快速点了点人数,十八人,与自家带的人手相当,面上一气,不再多言。   祁沧景待众人争论完,才含笑上前,吩咐弟子将众人按家族分好住处,带领入住。   这些七星宗的弟子大多是练气修为,但面对许多修为出众的客人,其行为举止并无献媚自卑之态,谦和有礼,井然有序,可见七星宗御下严格,与当初一个外门弟子就敢欺压内门弟子的玉虚门差距可是有些大了。王卉心中感慨,愈是对这位祁岛主有些好奇与敬佩。 第126章 古魔遗迹   七星宗给丁家安排的洞府位处一片桃花林, 因此又叫做桃花坞。   穆齐光正要进阶,便闭关修炼。此处人生地不熟, 王卉与董画宜、花无心几人为防露出破绽, 只在这周围一带的海域打探消息,可该打听的消息没打听到,反倒听了一耳朵关于祁臻遐的消息。   祁臻遐此病也是暗疾沉伤,只是突然爆发出来了。说来还是因为这东洲数百年前邪修魔道猖狂, 还在七星岛附近建立了一个门派,叫做万魔宗。祁臻遐出身剿灭魔道, 被数百个魔道邪修骗入密境, 身中奇毒, 可邪修万万没想到, 他修为高深,足以压制住邪毒。祁臻遐只身剿灭了万魔宗, 威名远扬, 此后便一直闭关以驱除体内邪毒,奈何邪毒根深蒂固, 甚至在近年冲破了祁臻遐的压制, 开始蔓延全身。据说只有生长在万魔宗遗迹内的一株鬼都灵兰才可以救治。此次邀请众人来, 正是为了帮其取得这株鬼都灵兰, 而酬劳正是百颗上品九等的破境丹。   丹药难求,更何况这上品九等的丹药, 在玉虚门内乃是金丹长老的份例, 两年也不过一颗, 可真是下了大价钱。   花无心道:“奇怪,生病的是七星岛自己的岛主,怎么不派这些弟子去?反而大费周折地去请这些外人来取药?”   话音刚刚落下,突然出现的丁袒挺着大肚子,笑眯眯地走近,“这是因为七星宗门规严禁弟子出入魔道之地,当初祁岛主剿灭万魔宗可是违抗门规,即使身为宗主,也按照门规在雷劫之下度过百年。好在是他修为高深,这才挺住了,换做其他人,早就成了一块焦炭了。”   王卉面色不改,淡定自若地给丁袒倒了杯茶,道:“丁前辈怎么突然出关了?”   丁家修士为了这一百颗破境丹,不肯放弃一点时间修炼,已经闭关多日。   丁袒笑道:“王仙子别老前辈前辈的叫,你我修为相当,当是平辈。咱们两边是合作的关系,我对你们已经是坦承相待,还请王仙子给老夫个明白话,你们到底所为何事?”   董画宜一惊:“你胡说什么?我们的来意早就给你说明白了嘛!”   丁袒撂下茶盏,冷哼道:“一开始你们还真没有点破绽,可是这两日你们跟七星宗弟子交流,却是根本没有问过祁臻遐的一点事儿,反而一个劲地打听这附近海域。试问一个人他敬仰爱慕的人病了,他怎么会一点都不关心呢?老夫虽闭关,却也有一部分神识在你们身上。”说着,他笑着点了点董画宜。   王卉修为比他只高不低,花无心也是金丹一层的修为,穆齐光修为最低,又有王卉时时看顾着,容易被发觉。不过董画宜还未结丹,他也正好在其身上留下一抹神识。而董画宜面色微变,仔细查看自己全身,才发现了丁袒留下的神识,带了些怒色。   王卉沉思片刻,道:“实不相瞒,我们也只是为了寻找一片海域来找药材,可是我们对这千墟海境并不了解,只能进了七星岛来打听一二。”   丁袒面色缓和,沉吟道:“这倒不是难事。祁岛主手中有一份详细的千墟海境地图,若你们助我丁家找到鬼都灵兰,凭我与祁岛主的交情,拓印一张地图还不是难事。”   王卉眸光闪烁,浅浅一笑:“一言为定。”   丁袒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他倒是不担心这几人会动了贪心。四人中两个都已经结丹,修为不低,身上法宝也都不差,想必也是有所后台,只不过来此历练罢了,不会为了丹药就得罪丁家的。一下子得了几个高手相助,丁袒神飞色舞,信心十足。   修整一个月,正当众人有些不耐的时候,祁家两兄弟终于放出了要开启万魔宗遗迹的消息。   一日清晨,七星宗的几位真传弟子驾驶飞舟迎接众人到达岛上一处荒山脚下。   荒山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黑气,刚一靠近,众人便纷纷感到有些不适,这正是万魔宗昔日修炼留下的魔气。   祁沧景道:“那鬼都灵兰生长于极寒极阴之地,浑身散发幽幽鬼光,我已让人将其图画发给各位,此次行动,皆属自愿,一旦进入万魔宗遗迹,是死是活,皆与我七星宗无关,若有想退出的人,现在还来得及。”   人群之中交谈了一会,虽万魔宗以消失了百年之久,其阴毒狠辣之名却仍有所听闻,但有上品丹药作为酬劳,众人只是犹豫一下,并无退出之人。   祁沧景低头一笑,神色庄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圆盘似的东西,而祁沧海同时也取出一块圆盘,在碎碎口诀之下,两个圆盘发出阵阵光芒,倏然飞上荒山上空,一直旋转没了别的动作。直到一束阳光正巧照在圆盘之上,一直望着圆盘的众人只觉神魂眩晕,周身陷入一片黑暗,再睁开眼时,已经被分散开来。   满目疮痍,断裂的法宝兵器满地皆是,空气弥漫的血气经过百年仍旧没有消散。可那些尸体却早就灰飞烟灭。   王卉一人被传送至此,好在丁家人与他们有传讯符彼此联系,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其他人。此地她只静静站着,似乎就有战歌奏响,杀伐之气回荡在心间。   她祭出兰晓护身,圣火萦绕在身侧,那些魔气血煞一遇到圣火就已经消散开,那些袭向她的邪秽感受到了至刚至阳的所在,再也不敢靠近。一切都十分的安全平静,可王卉的心头却逐渐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向前走了数个时辰,这个战场似乎是没有尽头一般,越是往前,那些血煞就越是浓郁,让她不禁猜想,数百年前,这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屠杀。   突然间,一股浓郁黑气视死如归般涌上王卉面前,她神色一凛,手起剑落,寒光乍起,劈入黑气之中,黑气散去,其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紫衣修士已经被王卉斩于剑下。   而同时,王卉身上的火焰猛势烧向那紫衣修士,只余下一阵淡淡的黑烟。   圣火所克的唯有阴邪之物,此人必是邪修无疑,那丁袒不是说祁岛主已经将这万魔宗的邪修杀尽,又如何会有邪修在此潜伏?   她不禁垂眸思考,地面倏然震动起来,起初只是细微的动静,而后呼吸之间,地面骤然开裂,一团团比方才更浓的黑气从裂缝中升腾出来,所过之处,均发出腐蚀烧焦的声音。   反转腾空,她趁势躲过地面腐蚀的黑气,朝下打出一招“锦鳞探水”,掌上一团白中带金的火焰如同一条长长的绸带,将所有的黑气裹了起来,尽数烧毁,黑气散去,那地面的烈风中一个个紫衣修士,面色青白,皮肤早就成了干尸,两只窟窿眼中不是眼珠,而是一对小小的青色肉虫。   心中泛呕,王卉又是一阵火焰,将这些行动僵硬的紫衣人烧成了一片火海,方圆百里,皆是一股烧焦味。火海熄灭,王卉眼前的景象也骤然变化,此处正是一处地下暗河,河水之中,成百上千的青色肉虫正泛着幽幽绿光,而自己前方正有一堆烧焦的虫子尸体。人只要望着虫子身上的绿光,就心神恍惚,陷入幻境。王卉随即放出兰晓,将整个暗河中的青虫烧了个干净。   地下洞穴幽暗僻静,只有地下河潺潺的流水声,洞穴墙壁光滑坚硬,乃是人为修造,十有八·九是万魔宗的人所修造,而方才那紫衣修士也极有可能是万魔宗弟子残魂。   见着墙上挂有灯盏,王卉并非火灵根,借火折子点燃,整个地下空间瞬间明亮起来,她淡淡扫过一眼,洞中景象尽收入眼帘。   洞穴中靠左一侧摆了张小小的桌案,上面数十个骷髅垒得整整齐齐,白色枯骨之上又用朱砂画了不少花纹。   估料不错,此处正是那邪修修炼之所。邪修多修杀戮之法,以作恶作为自己进阶的条件,手下恶果越多,血煞魔气越多,修为也就越高。但也因此,邪修进阶不易,但又比一般修士来的随心所欲。   走遍了整个山洞,仍旧是毫无头绪。虽然水声潺潺明确可以证明此地定有出口,但不管王卉使出怎样的攻击,山洞的墙壁都毫发无损。   她不得不将目光放到那看似简单无奇的枯骨上,此物之上并无阴邪之气,兰晓对其没有任何动静。也是因此,她一开始才没有太过注意。   她皱着眉头看来许多,越发觉得这骷髅上的花纹似曾相识,灵光一闪,拿出自己在天塔中所得的那块绢帛。   仔细对照一番,二者除却笔墨不同,可所画的内容一模一样!   当初苏酒倾为了这东西竟与万魔宗有关,看当初段宫主也不得不包庇苏酒倾和颜锦瑟二人,华清宫到底所为何事?   难不成华清宫暗中与邪修勾结?   王卉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有些说不通。华清宫什么都不缺,干嘛冒险和邪修勾结?   正是满心疑惑之际,脚下一阵晃动,她未曾反应过来,手中的布帛掉落在地上,登时原本平滑的地面上一道一道的光线亮起,赫然是一条路径。 第127章 极寒之地   脚下的光线曲折古怪, 连接在一起,却是沿着那条底下暗河, 指向了一个方向。   王卉谨慎地抛出两个骷髅, 骷髅安然无恙地着地后,才仔细地按着脚下的光线走到暗河尽头,只见一处墙壁将暗河阻断,可水流却似是凭空出现一般, 源源不断地流淌。   左脚一起,她一记强劲的掠风斩将墙壁整个踢得轰碎, 一道血红的光圈出现在王卉面前。这大概是传送阵之类的东西。左右自己被困此处, 闯一下也不过。她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身影仿佛融入其中一般, 光圈中泛起一阵涟漪, 瞬间吞没了她,随后又立刻恢复原样, 就连王卉踢碎的墙壁也自动恢复的完好无损。   走出了先前的那个山洞, 王卉在一周转悠几圈,就发现自己原来身在一片山野之中, 周围黑气缭绕, 灵植仙草全部枯死, 连脚下的土地都成了废土。   又是一阵熟悉的地面震动, 王卉探出神识去测探四周,确定了震动传来的方向, 立刻朝那个方向飞去, 这途中却看到许多与他们一同入内的修士神色迷离, 有些惊恐地大叫,有些在不停地对空气打斗,她联想自己方才陷入幻境的景象,指尖生出无数小小的火种,烧毁了这些修士身上的青色肉虫,修士不一会就从幻境之中脱离出来。   “多谢仙子出手。”   几位修士一眼认出王卉是丁家队伍的一员,上前道谢。   “你们可曾见过丁家人吗?”   几人想了想,其中一人指了一个方向,道:“方才在那边有一个腰间挎着短笛的小兄弟。好像是与仙子同来的那个筑基修士。”   同几人道谢,按照那修士指明的方向,王卉立刻去寻穆齐光。   枯木之上,正聚集着一堆闪烁着青光的肉虫,而穆齐光和一个蓝衣女修正不断地打出灵术,身侧两只雪梅豹狂暴地嘶吼。   王卉解了二人的幻境,穆齐光身子晃悠两下,口中喷出一口污血。心中一惊,她急忙卷起他被撕开的一个口子,肌肤上附着一团黑气,试图钻入其体内。   她封住穆齐光灵窍,挤出黑气,问:“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蓝衣女修最先恢复神智,回答说:“我们一被传送进来,就到了一个十分破败的宗门大堂,无数的紫衣尸体向我攻击。韩蓝雪多谢王仙子相救了。”   王卉听到她知晓自己,也觉得她声音耳熟,打量片刻,她正是与丁袒争执的那个女修。   “卉姐,你怎么在这?”   瞥了他一眼,王卉道:“你自己险些中了魔气都不知。”   “魔气?”穆齐光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看到身边的青虫尸体,面色微变,继而嬉笑道:“哦,原来是中了幻境。还要多谢卉姐相救了。现在我已无大碍。”   韩蓝雪见二人问候过后就要离去,神色一急,笑道:“不若我们三人一起?大不了若是找到了鬼都灵兰,你们二人拿去便是。我只要出了这万魔宗就好。”   王卉淡淡说道:“这怎好?若是让韩家知道了,还不要生了事端。”说着,已经祭出飞花碎玉剑,御剑飞远。   穆齐光回头对一脸气恼的韩蓝雪做了鬼脸,“你想跟在我们身后占便宜,还想让我们保护你,想的怎么那么美?脸皮厚不厚?”   韩蓝雪原还以为他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没想到他说话更是难听,双眼一红,气的直哭。   二人走的早,未曾看到这韩蓝雪哭归哭,可脚下的功夫却不弱,远远跟在二人身后,身上贴了几张隐息符,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你可有什么发现?”王卉微微一笑,问道。   穆齐光踌躇一会,正色道:“我怀疑此处有蛊师埋伏。”   他看了看王卉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那些青虫不像是邪修的手段,而是蛊师自幼饲养的蛊虫。”   王卉心道穆小兄弟该是御兽师,怎又对蛊虫有所了解?   压下心中疑虑,她道:“看来我们要小心一些。你时刻用神识探视一周,若有危险立刻动手!”   穆齐光神情一松:“好。”   二人边飞边探寻着那祁沧景口中的至阴至寒之地,好在王卉乃是水木灵根,穆齐光也是变异冰灵根和土灵根,对阴寒之地都有所感应。   不过途中倒看到一些人手持阵盘,上面小旗飞速旋转,一会就指出一个方向。   王卉轻叹:“董画宜这家伙最精通阵法,倘若有他在,咱们可不比这些人差。”不过她心中也知,董画宜几人也不会太过轻松,否则早就通过传讯符相互联系了。   行至一处山涧,她低头一望,水中清澈,浅浅水底下,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晶石在闪烁生光,若非此时太阳斜照,这些细小的晶石绝对察觉不到。   “冰系灵石!”   王卉向下飞去,对着穆齐光弯眼一笑,眸子里似盛满了璀璨星光。穆齐光稍愣,同手同脚地跟了下去。   水流之中,冰凉刺骨,太阳的高温一点都没起作用。她伸手在冰冷入骨的水中捞了几次,才把藏在沙石中的小块灵石挖出,仔细查看,最终确定这正是几小块极品冰系灵石。   还真是发财了。王卉轻笑,正要和穆齐光说话,却见对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就将手中的冰水甩在了他的脸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山涧地势朝阳,又未曾被魔气污染,能够将水中灵气凝聚成这几颗冰系极品灵石,不是极寒之地,也必然有灵石矿脉。”   王卉将两块灵石扔入穆齐光的怀中,剩下的一些装入空间中,起身拍了拍手,目光落在山涧底部。   穆齐光穷惯了,捧着灵石眉开眼笑,祭出自己那把极为破旧的长剑:“那就将这小水沟给劈开,看看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说罢,两人手下剑气纵横,山涧水花迸溅,犹如飞花碎玉一般。   躲在远处的韩蓝雪没能听清二人的谈话,见他们竟然开始玩水,不禁气恼,不会又是被幻境缠住了吧?想起方才那恶心的青虫,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正欲离开,却见王卉与穆齐光二人已经凿开了一个洞口,山涧中的水立刻被全部吸走,全部干涸。脚步立刻顿住。   王卉祭出圣火抛入洞中,火焰飘浮至底部深处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方才的那些流水宛若是凭空消失一般,踪迹丝毫不见。   穆齐光心性酷爱刺激一见这洞中绝非寻常之地,跃跃欲试,不肯留后,欲要与王卉同行,王卉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二人探出神识探测前方状况,刚入了洞中不久,就有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即使有修为护体,王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咱们没准还真找到地方了!”穆齐光双眼发光,兴奋地说道。   王卉点点头,看到穆齐光若无其事的样子,抽出兰晓护在身前,来祛除寒气。   双足终于着陆,她点燃火折子,看到的便是一堆晶莹剔透的冰系灵石。方才被吸干的溪水已经被冻成了一层冰。   “嘶!”王卉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除了在蛇神墓那次,她还是第一回 看到如此甚多的冰系灵石。   “锵锵锵……”   一阵敲打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望去,穆齐光正乐呵呵地用长剑去开凿壁上的灵石,将其收入储物袋中,时不时还仍一两块给不知何时被放出来的雪梅豹投喂。   雪梅豹也属冰系灵兽,吃的正欢,不一会就一个劲地打饱嗝。王卉赶忙输送一道灵气让它们缓和一下,省的撑着了。   “好了,等回来再采灵石,先前前边看看是什么状况。”   穆齐光收起长剑,哨声吹响,两只雪梅豹一前一后窜入了前边的黑暗中,不一会就安全地跑了回来,对着穆齐光一阵磨蹭,口中发出低吟声。他弯身侧耳,听了一会,这是御兽师与自己灵兽特有的沟通能力。   穆齐光道:“它们说前方有一个巨大石门挡住了去路,但中间这段路并没有机关危险,两侧乃是一个小型的灵石矿藏。” 第128章 三寸玉人   王卉同穆齐光脚下生风, 不过多久,就来到一个巨石大门前。   巨石上刻着足有几十个阵法, 稍有差错, 怕是两个人都会葬身于此。王卉心思百转千转,突然福至心灵,回想起方才的布帛上的图案,用手指沾水将图案绘制到石门上。   穆齐光只觉她的手指快如闪电, 接连在石门画了几道,毫无章法, 却见那巨石大门灵光闪烁, 轰隆隆地自己移开了来。   “卉姐, 你怎·······”他话中半藏着疑惑, 颇为不解。   王卉对其一笑,心中早就想好说辞:“我在宗门中曾学过一点阵法的万全破解之道, 这石门上的阵法厉害之处就在于几十个阵法层层相扣, 我索性只做了一点手脚,让这些阵法肢解了而已。”   穆齐光若有所思, 对她的话相信不疑, 更是钦佩。   破开阵法, 她愈发确定此处与那布帛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更是谨慎远胜从前,身上兰晓围绕, 魂印中的颂风更是想迫不及待地试一试自己化龙后的威力。   二人缓步向前, 越是往里, 越觉得身边的阴寒之气越浓重。与冰麒麟凝仙子自带的寒气不同,这种阴寒更偏向魔气,浑身觉得都不舒服。   穿过两层人工修造的阶梯,前面的空间豁然宽敞起来。整个暗室都是用灵石堆砌而成,源源不断的冰系灵气正通过四面宝镜凝聚又输送给正中央的一个水池之中。   而令人心惊的是,这处阴寒之地简直就是个地狱鬼都。   水池四周不远处,数不尽的魂灵飘荡在一株开得正旺盛的兰花之上,阴森森的怨憎仇恨消解不散,但那株兰花却洁白脱俗,圣洁如仙家宝物,两者反衬,愈发的诡谲。   穆齐光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那所谓的鬼都灵兰竟是由万千生魂祭炼而生。   王卉上前用火焰将全部生灵的怨气净除,口中默念两句从澄湛那里所学的几句超度经文,那鬼都灵兰失去了魂灵供养,虽还有冰系灵气,顿时就萎靡不少。   同时,那四面宝镜猛地调转方向,面向王卉与穆齐光,镜面之中竟然没有二人的身影,镜面上突然反射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她不小心望了眼镜面,就觉得整个神魂都快被镜中的一股奇异的吸力给吸去。   原来这鬼都灵兰就是仗着这等邪器夺人生魂来生长的。王卉剑指转了一圈,不远处水池中的水涌入手中,凝成了数把飞花碎玉剑,对后方的穆齐光道:“一块用剑将这几块破镜子打破!”   穆齐光也迅速祭出长剑,暗室之中登时剑光乱飞。王卉见状,脚下连环踢,将镜子四面相对,灵剑借助镜面反射的作用,来回攻击镜面,也无法让其散发出光芒摄人神魂。   “卉姐,咱们快些采了这邪物回去,免得再中了什么邪祟手段。”   王卉闻言,就势飞速摘下那鬼都灵兰,准备装入玉匣之中。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寒风中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冲向她,将其手中的玉匣撞掉。   有个稚嫩的男声说道:“大仙我守了半年,才守到这鬼都灵兰开花,你们这就想取走,未免太容易了些!”   二人闻声望去,那巨大的黑色身影竟是一只黑色翅膀的鬼脸蝴蝶,而在蝴蝶的鬼脸上,嘴巴开开合合,正口吐人言。   话音落下,一个全身玉白的小人儿慢悠悠地从蝴蝶翅膀下钻出,穿着简陋的一块轻纱,全身大小顶多三寸,五官精致,通体莹白宛如玉雕。   穆齐光出声斥问:“你是谁?”   小人呵呵一笑,“本大爷正是阿玉大仙!”   王卉与穆齐光俱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人不过巴掌大小,却反而硬要霸气地称自己为“大仙”。   阿玉羞恼,双手抛出一片青光。王卉凝眼一望,正是一群数量庞大的青色肉虫,浑身散着青光,嗤笑道:“原来这青虫是你搞的鬼。我就把它全部烧光!”说着,那青色肉虫已经在王卉身前成了焦炭。   穆齐光手下一个冰箭术,一堆肉虫被钉在了地上,睨了眼小人儿:“你这青虫还真是太弱了,我们不出几个功夫就能全部杀光。”   玉雕的小美人大怒,身下巨大的蝴蝶扇动翅膀,疾飞向穆齐光,又是一阵五颜六色的各色蛊虫抛向了对方。   王卉动作稍顿,盯着玉白的小人儿,唇角掠过丝笑意,口中给穆齐光传音道:“穆小兄弟,劳烦你牵制住这小玉人,我有主意生擒他!”   穆齐光原本见这小人精通蛊术已是暗中吃惊,听了王卉所说,虽不知为何,当下就换了对战的方式,一个劲地带着阿玉转圈,每一次将要被其擒住,就又立刻逃远,气得阿玉好几次破口大骂。   “好你个贼小子,我要将你阉了做蛊人!”   王卉五指弹出五道灵术,被用控灵术凝结成五根灵线,按照昔日凝仙子所教的捆兽锁的方法,打出一道小绳套,趁阿玉不注意,突然套上了他的四肢。阿玉一时不慎,就从鬼脸蝴蝶上掉了下来,摔得满脸灰尘,登时委屈恼怒得红了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   “你们这些蛮人就会使诡计!”   穆齐光嘿嘿一笑,捞起阿玉,指尖刚刚碰到这个小身躯,神色微变,不敢多在手中停留,立刻扔在了王卉怀中。   “什么诡计?这叫计策。”   王卉得逞,心情大好,拽着灵线将阿玉身上的蛊虫全部抖搂出来,烧了个干净,又将瑟缩在一旁的大蝴蝶身下的鬼都灵兰收入囊中。   阿玉原本还气呼呼的,一见她手下的火焰将自己的蛊虫烧了,又是胆怯又是恼怒,缩成了一团,背对着王卉。   “阿玉,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身上有这么多的蛊虫?”   她一边帮穆齐光采灵石,一边对身侧小脸皱成一团的阿玉漫不经心地询问。   阿玉瞥了王卉一眼,从她身上挂着的光滑的木牌中看到了自己的脏兮兮的脸蛋,登时撇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王卉有些不好意思,也想到是自己方才手段有些粗鲁,惹恼了这个小东西。想了想,立刻给阿玉施了个法术整理干净,这才让他神色好转:“本大仙乃是蛊灵,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王卉还在琢磨蛊灵究竟是什么东西,对方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穆齐光手下一颤,怀中的灵石掉了一地。   “穆齐光,你怎么了?”   穆齐光扫了阿玉一眼,阿玉也疑惑地望着他,连忙道:“蛊灵这东西我也没听说过,有些好奇。”   王卉:这话一听便是假的。   不过既然对方有所隐瞒,必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她也不会多问。正当这时,远处洞口传来些些动静,王卉立刻把阿玉藏进了衣袖中。   韩蓝雪在王卉他们开凿的洞口守了好久,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听到,原本她害怕遭遇什么危险,只静静等着二人出来,再好夺宝,只是等得足有五天了,也不见二人出来,心急之下,就自己下了洞。   一进洞,她就被成堆的灵石给震懵了,就算出身家族,但东洲资源不多,哪里曾见过这么多灵石?一时之间,就动了贪念,不是想着去开凿灵石,反而是想把整个灵石矿脉都给挖走,误打误撞之下就碰到了阿玉先前布下的蛊毒,身处幻境之中,满眼皆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鬼都灵兰。   王卉和穆齐光循声赶来,此时的韩蓝雪已经双手沾满了血迹,仍旧不停地用手去挖着灵石,口中念叨着“鬼都灵兰”的名字。   她竟能跟到这里来。王卉绕过韩蓝雪,径直出了洞口。阿玉透过袖子望着一切,若有所思,抬头望向她:“你们应该是一道进来的,你怎么不救她?”   王卉脚步一顿,低头望着阿玉,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纯正的好人。她算计我二人在先,干嘛要救她?”   二人一脚刚刚踏上洞外的土地,韩蓝雪就浑身抽搐,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整个人蜷缩成团,最后化为了血水。   阿玉甩了甩衣袖:“她敢肖想我看中的东西,又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算是活该咯。” 第129章 蛊族之人   黑气缭绕的空中, 两道身影从中疾飞而过。   王卉坐在剑上,双眼紧闭, 分出一抹神识来操控飞花碎玉剑, 身前的阿玉正对着剔透的剑面打理自己的衣着。而前方的穆齐光则正在试图联系花无心等人,还顺便带路。   此时她的识海中,一片光团闪烁,成千上万的文字迅速飞过, 最终定格在一处,王卉飞快地读完所有内容。   “蛊灵, 蛊族历代圣女自幼以鲜血饲养的灵物, 可生百蛊, 乃是蛊族至宝, 也是蛊族制蛊的根本。”   王卉缓缓睁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这小小的玉人。   蛊灵乃是蛊族圣女的随身至宝, 既然蛊灵在此, 蛊族圣女乌兰黎应当也就在这千墟海境之中。   穆齐光终于联络上花无心,可传讯符那方传来的并不是花无心的声音, 而是一阵打斗声, 直到一声惨叫过后, 才传来花无心气喘吁吁的声音。   穆齐光问道:“你那边究竟怎么了?还有谁跟你在一起吗?”   “有我和董师弟, 还有几个丁家的人。我们这边碰到了一个蛊师在围剿我们,你若是得空······”   “穆兄弟?穆兄弟?”   穆齐光听到蛊师二字, 双手一颤, 传讯符掉在了剑上, 花无心那边还颇为疑惑地询问。   王卉眼睛微眯,没有半点神色,反倒是身前原本认真照镜子的阿玉差点摔了下去,也顾不得讨厌她了,急忙掀起她垂下的衣袖躲了进去。   这两个到底得罪了蛊族什么?一个一个紧张兮兮的。   “走吧,还没弄清楚状况,咱们先去看看。”   王卉拾起传讯符,询问花无心方位。   “就在·······算了,我稍后放出一道烟花,你看见了,就过来!”花无心那边又有一阵奇异的叫声,听得出来他手足无措,也说不清楚方位。   穆齐光与王卉在原地稍等片刻,就见远处东边的一处山谷之中冒出绚丽的烟花,掐指御剑,立即向那方向赶去。   王卉拂开黑气,只见冒出烟花的地方正是一片废弃宫殿的正殿,当是昔日万魔宗弟子拜师的礼堂。   夜□□下,黑气更盛,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干裂的土地上夹杂着一些蛇虫爬动的窸窣声,花无心此时正被一只三目大蟒纠缠,手中的金扇金光闪烁不断,才驱散大蟒口中的毒雾和浊气。   而在另一旁,董画宜手下翻飞,法器赋神笔接连画出十几道灵线,布下一道诛邪阵,将身侧的毒虫尽数诛去。   几个丁家的弟子纷纷祭出法器,在与层出不穷的蛊虫打斗,唯有一个紫衣女子显得从容悠闲。   紫衣女子侧对着王卉二人,长发梳成好几个小辫子,半膝短裙,脚下一对弯月型的鞋子。只露出一张圆润似苹果的侧脸,弯眉大眼,娇小动人。腰间腰带上缀着一圈小玉葫芦,随着其身形的晃动,叮呤咣铛的一阵脆响。   一见紫衣女子,穆齐光原本含笑的神色登时冷凝,目光如寒潭。   王卉身上贴了张隐息符,目光在那紫衣女子的一双美眸中停留片刻,那双眼虽看似寻常,但目有重影。   不着痕迹地打量过身侧的穆齐光,白日还看不出,此时夜□□下,他的眼睛虽然眸色比紫衣女子要深上不少,但是眼里分明是重影。   姓穆?   那个曾与蛊族圣女私奔的东洲游侠不也是姓穆吗?   王卉轻笑,或许灵骨竹蝶就近在眼前了。不过为何穆齐光身为蛊族圣女后代,圣女的蛊灵却不曾认出他?   紫衣女子脚下晃动,一只七彩翅膀的蝴蝶落在她指尖,王卉只看见其手指剔透如薄瓷,一条青色的线从腕子上涌上指尖,顿时数只极小的蜘蛛在其指腹上破土而出,瞬间飞向王卉与穆齐光的方向!   “糟糕,她定然是感知到了蛊灵的存在!”穆齐光说着,忍不住瞪了眼罪魁祸首的阿玉,奈何对方正一脸的委屈无辜。   王卉一掌把阿玉拍进了袖子里,衣袖中传来其气急败坏的叫声,转手就是一个兰晓圣火。这下子,不仅是扑面而来的毒蜘蛛,还是这些地面上成群的蛊虫都被烧了个干净,空气中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二人显出身形,已经脱困的众人惊喜十分,花无心趁机将烈火缠身的花斑大蟒斩杀于金扇之下,上前道:“你们俩还看着我们,非要到这时才出现。可累坏我了。”   王卉道:“我还想瞧瞧这女的还有什么厉害之处,到时候一并消除了。怎料那隐息符不给力。”   丁家人见了,说笑几句,心中安定不少。而一向乐于言谈的穆齐光却反常地站在了几人身后,不曾出面说一句话。   紫衣女子勃然大怒,蛊族自圣女叛族后只剩下了不到二十种的寻常蛊毒,那条花斑大蟒更是她自幼用处、女经血喂养,费尽了多少心思,竟然就被这女修一个火焰就给烧没了,一时之间,心头又是大怒又是惊惧,道:“阁下究竟是何等的神通,竟能烧毁了我这大半蛊虫?”   圣火不是普通火焰,只能烧毁阴邪之物,想来这蛊女的蛊毒都是些害人手段炼成的。王卉一笑:“我这火焰只能除阴邪之物,你自己去想吧。”   紫衣女子怒极反笑,鼻子略微耸动,登时神色一变,道:“就是你身上有我蛊族蛊灵的气息,还不快将我族宝物奉还?”   其余人还在疑惑,王卉正开口,气急了的阿玉一下子从她袖中滑出,伸手甩出几只自己刚刚练出的蛊虫,“你个坏女人,本大仙才不是你什么破族的宝物,赶紧滚!”   紫衣女子身上被蛊虫弄得出血,面对蛊灵,还是恭敬地说道:“你是我族圣女之血养成的灵物,自然属于蛊族。虽那贱人叛族而出,可您却还是我族的圣宝,若是回族,自然过的是金尊玉贵的生活。”   阿玉又抛出数只蛊虫,怒道:“老子信你才怪。圣女说的好听,还不是你们利用的工具。兰兰才是我的主人!”   紫衣女子动怒,欲要出手,却见不远处一位驼背老者在几个同样打扮的紫衣少女的陪伴下,匆匆赶到。   穆齐光见到老者,更是愤愤握紧双拳。   “阿兰,不得无礼。”   阿玉一听这紫衣女子名中也有“兰”字,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老者笑容祥和,对阿玉诱哄道:“兰兰当年之事我们都已经后悔了,最近我们已经寻到了圣女的遗体,供奉在神殿之中,你也想见她一面不是?”   阿玉闻言,惊喜道:“兰兰的遗体当真找到了?”   眼见他正要上钩,穆齐光怒道:“听你娘的狗话!”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老者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容愈发和蔼可亲:“哦,原来是你小子。越发没了规矩,对着亲外祖父还能这么无礼。回头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阿玉大惊,回头望向穆齐光,伸手一摸,血液中就充满了熟悉的感觉。“难怪你方才不让我碰你。你竟是兰兰的儿子,冲着辈份还要管我叫声舅舅,怎还敢这般无礼?”   穆齐光不理他,只对老者冷笑道:“休要装出一副和善模样。当日利用骨肉亲情下蛊害死阿娘,又为了蛊灵和那些蛊毒而毁坏阿娘棺椁的不正是你?累得我阿娘如今尸骨不知在何处。”说着,已经落下泪来。   阿玉得知主人死因,落下泪来,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老贼,我说我怎么不过沉睡了百年时光,兰兰就已经身死,而我也与其分离,流落至此地,原是你这老王八搞的鬼!”   老者依旧理直气壮,反而恼恨穆齐光与阿玉二人不能看清真相,认清对错。他道:“那逆女叛族,自甘下贱与外族人私奔,惹得蛊神大怒,连累了整个族人,活该死了!若非是为了她身体中的血脉,这小子我也不打算留着!”他只恨没从小就掐死那个害人精女儿。若非是她,蛊族又怎会落魄到如今?手中的蛊虫都是下等货色,蛊族的至宝都在他手中丢了!   穆齐光道:“什么自甘下贱?那所谓的尊贵圣女的目的更是肮脏。不过就是你们为了繁衍上好蛊虫,而选出来为了和那只恶心丑陋至极的淫、虫交、配的可怜女子罢了!我还要庆幸阿娘遇上了阿爹,只可惜阿爹死的早,我那时又小,没能护住阿娘。”   老者愈发动怒,又没能见识方才王卉火焰的厉害,吩咐手下几个紫衣女子使出蛊毒,却又吩咐万万不可伤及蛊灵和穆齐光。   王卉惊讶,看着老者连亲生女儿都不在乎,怎对外孙还手下留情?担心乃是有所图谋。   穆齐光见所有的事情说开了,也无意隐瞒,对她道:“正是惦记我身体中的血脉,那身侧几个女子我早在幼时就见过,也是豢养用来与我欢好生下后代,以延续圣女之位的。”   王卉念及自己空间还有一本蛊族的《万蛊宝典》,瞧瞧将其塞给了阿玉,“你快看看,去炼些厉害的蛊虫来,让他们自己也吃些蛊毒的苦头。”   阿玉还惊讶她怎会有蛊族的宝典,抹了抹眼泪,拿下去就开始炼制。王卉甩出一道火焰长绸,将小体积一些的蛊虫全部卷入火舌之中。   穆齐光与花无心等人都上前围攻起紫衣女子召出的数条又蛊毒制成的蟒来。 第130章 血仇得报   有王卉的圣火在手, 那些蛊虫不足为惧,再加上阿玉又炼出了几个新的蛊虫, 让那些紫衣女子和老者一时之间, 落入下风。   老者一见阿玉帮着外人炼制蛊虫来祸害自家族人,面色青白难堪,眼见就要落败,从腰间的玉葫芦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玉制号角, 吹奏起一阵诡异的乐调,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就发生了。   “啊!!!”   凄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惨绝天际。   数名紫衣女子瞬间筋脉膨胀爆裂, 莹润的肌肤充斥着血色, 血管暴起, 仿佛下一刻就有无数的鲜血从她们的体内喷洒而出。只见紫衣女子的皮肤上开始裂开一个个口子,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蛊虫从其身体中爬出, 汇聚到老者的身前, 而紫衣女子的身躯瞬间萎缩下去,一张张美人皮裹着衣服轻飘飘地落到了众人脚下。   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死人倒是见过不少, 可哪里见过这等恶心的阵势?有几个丁家的少年修士忍不住吓得尿了裤子。   老者面上挂着一抹狞笑, 阴风阵阵之中只觉分外诡谲, 其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口中呢喃咒语。   “蛊神在上, 赐我万蛊兽!”   话音落下, 蛊虫迅速地聚集在一起, 凝聚成一个足有十几尺高的巨大龙型怪兽,一个摆尾,就有毒气袭来,尚未来得及躲开的两个丁家修士被这毒气一缠身,毒气立刻吸收他们体内的灵气与生机,钻入其身体中,借其躯壳孕育新的蛊虫。新的蛊虫诞生速度极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又有不少新生蛊虫加入阵营,巨大怪兽的体积又壮大了不少。   这一情形又让几个胆小的修士吓得手脚颤抖,陷入怪兽的攻击之中,法宝纷纷掉在地上,更别提对敌了。王卉无奈,也不再指望他们助力,祭出一道火蛇将其全部卷到安全地带,再三交代,不可轻举妄动,她不会再出手相救。好在,丁家之中还有三四个修士胆子颇大,修为不低,可以助力。   老者道:“蛊神的力量你们这些人绝对抵抗不了,相反还会成为蛊虫的养份!”   王卉脑海中飞快地阅过千机老人传下的知识,轻轻瞥了一眼对方,手下缓缓凝聚出一条长长的火鞭,随意挥舞两下,就从怪兽身上带下不少蛊虫。   “花无心,当心扇火。”她对花无心传声道。   花无心祭出一把金片制成的折扇,上有雕花刻草,“得,你又是把我当作烧火小子了。”   王卉又看向董画宜:“董画宜可会画聚星阵?”所谓聚星阵就是将所施展的灵术全部凝聚在一个攻击点,虽攻击范围减小,但威力成倍增加。   董画宜传音道:“虽不说大成,但小型的聚星阵还是可以的。”   穆齐光急道:“难道我就没了用处?我只恨不得斩杀了这害死母亲的畜牲!”   王卉道:“你的用处在后头。”   他们几人皆是传声密语,纵使是百般算计,但神情依旧不变。   那龙型怪兽又要攻来,说时迟那时快,王卉手下火鞭高扬,“啪”的一声脆响,夹裹着熊熊的火焰将怪兽缠绕住。   与此同时,花无心手中金风玉露扇快速扇动,只留下一片残影。圣火绝非寻常火焰,而他的这宝扇由庚金之精锻造,庚金之气才可加大其火焰攻势。   一瞬间,火舞飞龙一般,白金色的火焰将整个阴森的夜色驱散,黑气散去,反而显出此时宫殿的一丝华美来。   董画宜瞄准时机,待火势正好包裹住全部蛊虫,神笔如有神,一点流星自笔尖划出,落于怪兽身上。   三人同时喝道:“灭!”   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似要被这火龙吞灭,眼前只有火树银花一般的不夜天的场面。一旁胆小的几个修士已然完全忘记了恐惧,满目震撼。   花无心笑道:“老毒人,是我们这火龙厉害,还是你这丑了吧唧的怪物厉害?”   老者面色乍惊,不停地吹奏起号角,又有一阵的蛊虫从方才死去的尸体中钻出。   这号角的曲调又变换了一首,王卉等人纷纷皱起眉头,只觉脑中一片轰然,似有百虫嗡鸣乱飞。   “穆齐光,去杀了他!”花无心传声喊道。   王卉紧接着传声嘱咐道:“把你的鲜血抹在剑刃上!”   穆齐光眼中寒光闪烁,面上阴云一片,抄起长剑割破手掌,鲜血渗进了整个剑锋。趁那老者正专心吹奏,他足尖轻点,运转掠风吟,悄无声息却疾速地跃到其身后,剑光映衬他眉目英挺潇洒,下一刻间,俊朗的眉宇间溅上星星血迹。   老者面目尚还狰狞,丹田要处已经被一把破旧的长剑穿过,一身灵力顿时泄出,口中张张合合,要说些什么字,可吐出来的却是浊热的血液。   穆齐光望着剑上血迹,怔然落泪,道:“阿娘,我终于为你报了仇。”   他看向老者怀中的号角,立刻夺出,踩在脚下,对元神还未散去的老者冷笑道:“你且放心。终有一日,我必要去你蛊族老巢,将你那狗屁的蛊神斩于剑下,省得再祸害别的女子!”   老者气得喘不过气,喉咙中嘶吼两声,就瞪目而死。   在场众人早就从二人言语和那些紫衣女子的惨象中知这蛊族多是靠摧残骨肉至亲女子来绵延蛊虫,心下憎恶这般邪道恶行,如今且见他死去,犹有嫌不解恨的口中念起了束魂经,巴不得其永日不得超生。   正是这时,那老者尸体中不知何时又钻出了两只拳头大小的蝎子,定又是蛊毒。王卉索性一把火将其烧干净,免得再祸害他人。   穆齐光一个素日里洒脱少年,此时竟已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众人动容同情,又欢喜他大仇得报,花无心拍了拍他肩膀:“血仇得报,也是一喜。你若再哭下去,岂不是堕了你爹爹娘亲的威名?好歹是个男子汉!”   他面上微红,忙擦干眼泪,又见王卉双眸隐含担忧地望着自己,众人亦是关怀,心中一暖:“我只是喜极而泣。”   众人原地修整一番,正好碰上日出。那几个失态的丁家修士被长辈修士训斥几句,耳红面赤,对王卉、花无心几人是多番叩谢。王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寻来了鬼都灵兰,便问:“你们可知你家丁袒管事的去处?”   丁家修士摇了摇头,道:“传讯符经过这几日的闹腾,已经失去作用。如今我们也是联络不上。”   董画宜笑道:“这有何难?我可画出寻人阵法,只需血亲之人的一滴鲜血就好。你们这些人中可有丁袒前辈的血亲?”   一位中年修士道:“我是他的侄儿。”   董画宜取了那人的一滴血,画笔随意画了几笔,可在旁人眼中,就是一个颇为深奥的阵法成型了。   那中年修士也是阵法师,尤为痴迷阵法,心道这些人神通不一般,究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其目不转睛地盯着董画宜的一双手,视若珍宝,硬是让董画宜打了个冷颤。   阵法成型,没过多久,阵法中就显现出了丁袒的身影。   王卉道:“丁道友,鬼都灵兰已经取来,你现在身在何处?”   丁袒大喜,又似乎有事在身,道:“仙子先保存好鬼都灵兰,我那侄儿自会带着仙子出去送药,且放心,我丁袒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待祁岛主好后,我自会取来地图。”   说完,他又叫来侄儿嘱托一些事情,才关了阵法。   中年人掏出腰间的一块刻着“丁”字的玉牌,打下手诀,又是一阵眼前昏暗,不过众人早就习以为常,淡定地出了这万魔宗遗迹。   ······   祁沧景和祁沧海两兄弟早已经等候多时,魔宗遗迹之中古怪之处甚多,又有那蛊族众人假扮混入其中来找寻蛊灵,这些修士可谓是受了不少折磨。而在两兄弟身侧又站立着一位道袍女修,面容肃穆端庄,寒霜凝雪,并无什么姿色,相反,尖眉细眼,很有些刻薄。   三人身后的不远处,一些早就出来的修士席地而坐,正打坐修炼,看似一个个神情淡然,实则都暗中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那高悬空中的圆盘的光芒又忽闪起来,日光照下,数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祁沧景和祁沧海上前迎来,道:“不知丁家诸位可有所收获?”   王卉不着痕迹地扫过其一眼。师尊危在旦夕,这二人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但其眼中的担忧绝对掩饰不了,还真是稳妥之人。   丁袒的侄子丁江道:“我叔父暂还有事未出,不过我们已经寻得鬼都灵兰,是否是现在交药?”   一旁侧着耳朵听话的其他人一时惊讶,道这丁家倒是好运,这下子得了百颗破境丹,不知道又要出多少好修士来。 第131章 灵骨竹蝶   一直静静伫立, 没有答话的道袍女修神色微动,仰着下巴, 双掌一摊, 就示意要丁家众人将鬼都灵兰交给她。   丁江认得此人。她正是七星宗的客卿长老之一——韩柔沉,韩家的一位长辈,亦是此次为祁臻遐炼制救命丹药的炼丹师。   说来,丁家与她还有些瓜葛。   此女出身旁系, 因炼丹天赋不差,才同丁家的一位嫡系阵法师结为道侣, 那位丁家阵法师性情和善, 韩柔沉虽脾气尖酸刻薄, 二人相处也算和、谐。可奈何这韩柔沉自加入七星宗成了客卿, 便趾高气扬起来,无意间窥得岛主祁臻遐的相貌, 自此上心, 对自家道侣反而是愈发看不上眼了。不过多久,她那道侣修道时受了重伤, 她不去治疗自家道侣, 还听闻祁岛主旧疾复发, 自道是个好机会, 便匆匆入住了七星宗早日为长老客卿布置的洞府,借口要为七星宗尽一份力。   不过此人还是有些怕丑闻, 只将她道侣的病症瞒下, 说是小伤, 已经治愈,只需静养便可。从此就安安稳稳地在七星宗住下,可怜其道侣无医药所治。她这等“大义凛然”的举措当时还得了颇多美名,七星宗内她的丹师等级虽不是最高,但却最为了解鬼都灵兰这类药物的属性,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酬谢她,还将其提升为了一品客卿,待遇与各个分岛岛主相当。丁、韩二家不知内情,见此,还乐见其成。   可万万没想到,没过小半年的功夫,丁家那位修士被至亲发现已经陨落,这韩柔沉还在担忧祁岛主的伤势。自此,丁、韩两家的仇怨算是结下。丁家本欲拿她算账,奈何七星宗为了岛主性命相护,自家又势不如以往,只能接下韩家所谓的赔礼,暗自生气。这韩柔沉道侣一死,便愈发大胆起来。若非为了这难得的九品丹药,丁家当真不会上门来。   那个阵法师正是丁江的堂叔,两人亦是师徒关系。丁江一见此人,冷哼一声,就算最后要把药材给这人炼药,也要给落个没脸。   “抱歉,我叔叔还没回来,这药材目前我还做不得主。”   韩柔沉皱了皱眉,心头却毫不在意。丁家只能硬咽下这口气,韩家也表示支持她,只要救了祁岛主,自己再柔情相待,何愁不能成就一对佳偶?她大方地摆了摆手:“你这话也在理。不过阿江你这脾气可要收敛下,对着长辈怎还这般冷硬?”   在场诸人也都知道丁、韩两家闹出来的纠纷,心头不耻,只看着她自己做戏。   韩柔沉自己没趣,正欲收回目光,却不自觉地盯住了王卉和花无心两人。   一是那男修的样貌实在出色,不逊色于祁岛主。只是生了双多情目,怕是比不得祁岛主用情专一。   二是听小侄女传来的消息,丁家有个女修爱慕祁岛主,好像也是个丹师,死缠着丁家进入了七星岛,还想要借此来接近祁臻遐。可真是痴心妄想。她轻轻一笑,寡淡的眉宇间带了些不屑与自信。   因韩家还有人未曾出来,诸人只好再等候几日,陆陆续续韩家众人都出来的差不多,谁都觉得全部的人都出来完了,可唯独韩柔沉的面色有些不对。   祁沧景十分“贴心”地说:“韩丹师,人数都齐了啊,您怎么不走?”   韩柔沉道:“小雪呢?”   韩蓝雪正是她嫡亲的侄女,她兄长早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她便将其带入了韩家嫡系,只要事成,就可以让侄女拜入七星宗。   韩家的领队人早就不耐烦。这一路上韩蓝雪仗着自己是韩柔沉的亲侄女,没少给他们这些人没脸。不过一个远支旁系,昔日也只不过是扒着嫡系生活,也不过是个下成四灵根,还真能麻雀变凤凰了?他微微冷笑。“没有见过,入内之后就全部分开了。”   韩柔沉面色一沉,隐隐想要发火,只得对众人道:“诸位先回,我在此等我侄女便是。”   祁沧景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将圆盘交于韩柔沉,毕竟是一个人命,马虎不得。   ······   桃花坞内,王卉将鬼都灵兰封好交给了丁江,见丁家众人陆续回自己洞府修炼,望向穆齐光。   “穆兄弟,你可知灵骨竹蝶?我师尊的病症只有靠这灵蛊才可医治。”   她让阿玉将万蛊宝典拿给穆齐光看,满怀期待地问道。   穆齐光一对上她的目光,就觉得心中酥酥麻麻,恨不得立刻应下此事。只他也在失落。其母亲乌兰黎自幼就受蛊族的迫害,对蛊族深恶痛绝。虽为了保命,带走了不少蛊虫,可却不想让他再沾染蛊族的一点东西,因而素来不让他知晓。   “抱歉,我虽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却没见过。阿娘一向不喜欢我去碰蛊族的东西,所以这些事情都避着我。”   还不等王卉来得及失落,阿玉从穆齐光的袖中滑出,仰头看着她,直接甩下一个惊喜。   “灵骨竹蝶这等灵蛊我倒是可以炼出,只是······”   他的小脸上露出一个伤感的微笑:“只是我现在灵力匮乏。兰兰一死,没了蛊玉再供养我,我需要找到兰兰身上的蛊玉,才能炼制那些高等的灵蛊。”   穆齐光涩然道:“阿娘棺椁被劫走毁去,依着那老贼的性子,找不到蛊虫和蛊灵,岂会轻易罢手?只怕······”   他不敢提,仍盼望着那老贼尚能念一丝骨肉亲情,给母亲留一个全尸。可也自知是自己的奢望罢了。   王卉沉思,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伯母棺椁之中可有什么陪葬之物?”   穆齐光陷入怀念之中:“阿爹也曾是赫赫有名的游侠,曾游历天下,收集不少宝物。阿娘去后,我只留下祖传的玉笛和长剑,其余全部陪葬给阿娘。全部是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有一个玉冠、一颗海王珠、一朵······”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可听在王卉耳中的,只有那“海王珠”三个字,一时愣住。   不止她,花无心与董画宜二人也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海王珠正是南海上王卉猎杀蛟龙所得的龙珠。这可真是太巧了。   王卉想起那赖相爷所说,恶蛟已经将那女尸毁去,心头就是一颤,望着穆齐光悲伤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伯母的尸身或许······”   她声音柔缓,慢慢将从赖相爷口中得出真相告知穆齐光与阿玉二人,正是怕他们接受不住接连的打击。   仿佛霎那间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穆齐光年轻的外貌一下子形容枯槁。阿玉似乎接受不了,呆如木人,眨了眨眼,猛地哭了出来。   “那恶蛟呢?”他紧紧扯住王卉的衣袖,咬牙发问。   花无心道:“恶蛟已经被王卉斩杀,只是那海王珠我们原先不知是伯母的陪葬之物,因此私自做主赠与友人,还请见谅。”   穆齐光抹干眼泪,“那不过是死物。你们求得那地图,也是为了寻找恶蛟所在的海域吧?”   王卉点点头。   他道:“这就好,等得了地图,哪怕只剩有一点骨灰,我也不能让阿娘与阿爹分离!”   ······   日转星移,几日的时光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短短一瞬,尤其是对韩柔沉这等已经修炼近百年的修士来说,更是弹指一挥间。   可是,这三日,韩柔沉度日如年,不,是如同百年。   其余的修士早就从万魔宗密境中出来,就算是折损在里面,也有亲友带个消息。可韩家的那些人对韩蓝雪不管不问,漠不关心,兄长的唯一骨血或许已经遭遇不测。韩柔沉又是愧疚自己没能看好侄女,又是后悔叫韩蓝雪前来历练,更怨韩家、丁家众人不曾照看好这个小姑娘,纵使与自己有怨,可怎能牵扯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忿忿之际,手中圆盘忽闪,韩柔沉大喜,却见出来并非是自家侄女韩蓝雪,而是一个紫衣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神情却极为冷静。   韩柔沉认出,这正是先前为祁岛主寻药的古家之人。 第132章 夺血之谋   紫衣女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一出来,便不禁跪倒在地, 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韩柔沉见此, 暗中疑问这古家人到底遭遇了什么危险。至如今只有这个紫衣的随从出来,该不会整个古家都埋在了里面吧?   正当她胡乱猜想的时候,紫衣女修眸光微闪,, 柔弱地闭上双眼,随即露出一抹乖巧可怜的笑意:“您是否是韩柔沉韩前辈?”   韩柔沉皱了皱眉, 没有耐心地道:“我是, 你又是古家的谁?”   紫衣女子目光一闪, 她只觉得心头一痛, 对这个柔弱的年轻女子顿时生出了无限的疼爱与信任,忍不住放慢了口气:“别着急, 慢慢说。”   紫衣女子松了口气, 说道:“我是古家的古兰,这些伤是无所谓。只是丁家的人欺人太甚, 还连累了韩蓝雪妹妹。”韩蓝雪是韩柔沉最在乎的人, 有痴心蛊加持, 再加上韩蓝雪, 不愁韩柔沉不能为己所用。她却不知,自己无意中还真挨着点真相的边儿。   韩柔沉一听侄女的名字, 内心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哑着声音问道:“小雪她怎么样了?”   古兰道:“原本是我们古家先夺得鬼都灵兰的, 却正好碰到了丁家那群人,他们仗着人多,又使出了诡异手段,杀人夺宝,韩妹妹本是路过拔刀相助,却反被那丁家客人王卉和穆齐光所杀。”   她的话虽只是片面之词,可疑之处也有,可韩柔沉一听,心中就觉得深信不疑,悲愤难抑,哽咽道:“他们怎敢!难道不知小雪是我的亲侄女吗?”原本只是对丁家人的不屑变成了浓浓的仇恨。   古兰弯弯一笑,再抬头时,面上又带上了悲伤的神色,提裙上前,对韩柔沉低低耳语。现在自己身受重伤,这具躯壳修为低弱,暂时就借这傻女人一用。   ······   月色如水,夜色如墨,千万桃花灼灼开放,清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   丁袒终于归来,没有歇息片刻,就直接急冲冲地奔着王卉的洞府来了,他身形胖胖的,走起路来很是笨拙,身上还有不少在遗迹内受的伤,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百颗破境丹,就神清气爽。那可是丁家人百年没有见过的九品丹药,这回拿回去,不知道家中多少杰出子弟会因此进阶。   一瞬间,丁家蔑视韩家,更上一层的景象好像就在眼前,丁袒险些摔了个大跟头,也因此,他对王卉几人的态度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他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万魔宗遗迹那么大,谁都不知道鬼都灵兰会藏在什么地方,原先找他们加入,也只是想增强实力。居然还真叫对方找到了。这下子,看韩家还怎么得瑟。更别提王卉花无心四人还从古家手中救出了自家的弟子。   “王仙子可当真是给我们丁家帮了大忙了。”丁袒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行礼道谢。   王卉将鬼都灵兰拿出,这几日听闻了许多祁臻遐的事迹,倒是个铁骨铮铮的修士,为这七星岛附近的人们做了不少事,维护一方和平,她也希望这样的一个人能好起来,就试着将鬼都灵兰放入药环空间中润养了几日,没想到这等靠人生魂而成的灵兰还能吸收药灵,变得更加旺盛,丝毫不像已经被采摘下没有喂养的样子。   丁袒小心翼翼地将玉匣盖子打开,洁白如玉的灵兰与图画中描绘的模样丝毫不差,灵气充足,一看就是被人好好润养的样子。这等润养药材的方法倒真让他刮目相看。那时花无心说王卉是个医师,他还真不相信,只当是为了得到地图而胡扯的借口罢了。现在没准还真有两把刷子。   “丁前辈,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希望您一定要帮我们要到地图。此事十分重要。”   丁袒谨慎地将鬼都灵兰收好,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在救命之恩面前,祁岛主哪里会吝啬一份地图?再加上丁家与七星宗历来的交情,这点事情还是有把握的。   他自王卉的洞府出去,就马不停蹄地将鬼都灵兰送去了祁沧景那里,祁沧景检验后,命人将九品丹药如约给了丁袒,随后立即命人请来韩柔沉立即开炉炼丹。   一听韩柔沉要来,丁袒面色阴沉,接过丹药便立刻告辞,连那鬼都灵兰都觉得看得刺眼。刚刚退出洞府,正与前来的韩柔沉迎面相逢。   韩柔沉现在满心都是要为侄女报仇一事,见到丁袒,双目迸发出灼人的恨意。丁袒讽刺一笑,韩家简直不要脸至极,明明是她害死自家堂弟,怎还有胆子去恨丁家?然而他却没看见,韩柔沉身边的一个妙龄侍女腰间挂着古家特有的玉葫芦。   祁沧景行礼,言辞恳切:“韩丹师,如今这株鬼都灵兰已经检验完毕,正是真品无疑,可否赶快为我家师尊炼制丹药?”   古兰虽用痴心蛊使韩柔沉对自己信任同情,却不能磨灭其对祁臻遐的好感。韩柔沉眼中柔和,点头道:“这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古兰暗骂这人蠢货,急忙暗中嘱咐,莫要忘了计策。韩柔沉急忙顿住,面上神情一变,继而犹豫地道:“最为要紧的鬼都灵兰已经齐全,可是还缺了一味药引。”   祁沧景忙问:“究竟是什么药引,我好叫人从药库中寻来。”   韩柔沉道:“并非是普通药引,而是一位变异冰灵根、元阳未失的男修之血。”   眼见祁沧景面色怀疑,她急道:“并非是要人性命,也不会伤害他人。只要在炼药时,连续滴上十滴血便是。这鬼都灵兰至阴至寒,又是妖邪之物,若要发挥其最大药效,唯有冰灵根修士的血液才能做到。可祁岛主并非是纯阳之体,怕不能抵抗这些极阴极寒之物,便又需要阳血来中和。未免两种血液冲突效果,还是最好是一个人的鲜血。”   祁沧景道:“变异灵根极为难寻,我们七星宗乃是以御兽、炼丹为主,收的弟子多是温和性灵根,更何况是冰灵根的男修,还要纯阳未失。只怕又要耽误好多功夫。”   韩柔沉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前来寻鬼都灵兰的人众多,都是为了这些破境丹而来。我们不妨从他们之中寻找,再许诺更多的珍稀丹药或法宝,他们自然愿意主动献血。”   祁沧景的目光在她身上寻摸好久,目光深邃,直击身心。看她这样子,真不像有什么诡计的。再者只要十滴血,七星岛作为谢礼便定有百颗九品丹药,而且那些治疗的伤药去弥补伤势也是绰绰有余。   沉默良久,祁沧景面容肃穆,道:“好,药引我会尽快找到,明日便召集众人,去检验灵根。”   韩柔沉勾唇一笑,告辞离开洞府。刚一出来,就不禁问向身侧的一身淡紫衣裙的古兰:“这样确定能成功?怎么只要一个人的血,其余的人呢?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古兰笑道:“只是选了他们之间修为最弱的先下手。若是挑了强者或者挑的人数多了,可是会引起怀疑的。”她当然不会说,那些人的血脉算得了什么,只有他才是对她最有用的。   ······   桃花坞内,丁江痴迷董画宜一手精妙的阵法画术,竟不顾年龄之差,硬要拜董画宜为师,向其请教。可董画宜哪敢,一来他尚未结丹,不可收徒。二来收徒岂是小事,总要报给宗门。因此只得婉拒,不过两人素日里互相交流,隐隐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意。   而穆齐光立下誓言后,便一直闭关修炼,意图快速提升修为。花无心闲不住,早就窜了出去,游览七星宗七个岛屿的风光山水。王卉如今已经陷入一个进步缓慢的瓶颈期,她反而不着急了,放好心态,该修练就修炼,该休闲就休闲,一味着急反而会扰乱心境。   此日天气正好,她有些修炼之意,刚刚在蒲团上入座,祭出兰晓之火来温养自己体内的药灵。   这还是她新发现的兰晓用处。   兰晓辟邪除恶,清心正道,这兰晓圣火也有类似的作用,对于收复药灵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灵气在体内运转几周,只是加深了修为的巩固,对于进阶,仍然毫无进展。不知不觉就已经是一日时光。   王卉刚刚停□□内活跃的灵气,忽听闻门外一位童子正对着自己对门道:“穆前辈,师叔有事请诸位到含玉堂,打扰您修炼,还请见谅。”   她走到门前,那小童告知完一脸疑惑的穆齐光后,并没有敲她的门,四下一望,桃花坞中的男修倒是都出来了,但女修却没有一个,心下生疑。穆齐光听完小童留下的传音,解释道:“是那位祁岛主还缺一个药引,正是男修之血,想在众人中看看有没有附和条件的。不过十滴血罢了。”   王卉见其他人也都要前去,心中略安,对花无心、穆齐光和董画宜三人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谨慎一些。”   三人笑着应下,旋即就随众人一同去含玉堂。 第133章 出手相救   含玉堂中, 七星宗的其余六个岛主以及祁岛主的两个弟子——祁沧景和祁沧海已经齐聚正堂,面色凝重, 一旁的韩柔沉一身素色道袍, 安静喝茶,与世隔绝。   堂下百余人的男修面面相对,面上一片茫然,又有些忐忑不安, 最后还是最为年长的丁袒发声道:“鬼都灵兰已经寻来,怎还需要药引?”   祁沧景瞥了一侧的韩柔沉, 苦笑道:“鬼都灵兰乃是至阴至寒之物, 唯有冰灵根的血液才能激发出其全部的药效。可惜我这七星宗内冰灵根难寻, 唯有劳烦诸位了。”又怕众人担忧, 他补充地说道:“若是有合适的修士,我们七星宗一定不会亏待那人。另有百颗九品丹药相送, 另外还可允其一把中品灵器。”   听他这样说道, 已经有不少人心动。本就是为了九品丹药来的,被丁家抢了先, 可不能错过这次的好机会。不就是十滴鲜血嘛?又不是精血。只可惜, 冰系灵根乃是少见的天才, 一时之间, 倒没有多少人上前。   穆齐光心中不安,总觉得坐在一侧的道袍女修神色不对, 而自己正好又是七星宗所求的冰系灵根, 未免太过巧合, 怎么早些不说呢?疑虑丛生,他只静静地隐藏在众人中间,一言不发。   丁袒也觉得此事不简单,怕七星宗众人担心宗主安慰,操之过急而被蒙骗,道:“既是至关重要的药引,怎么不提前说出,如今突然求药,还请小道友仔细查探······”   韩柔沉“砰”的一声摔下茶盏,目光冷冷盯住丁袒:“受伤的不是丁家人,你自然不着急。”   丁袒哼道:“也不是你韩家人!”他就知道,碰上韩柔沉这货色肯定没好事。   眼见二人就要吵起来,祁沧海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一道灵气将二人彻底隔得远远的。祁沧景笑道:“诸位若是有冰灵根的,现在就可以上前。”   无一人所动。   祁沧景皱了皱眉头,又想或许是这冰灵根男修实在难寻,便要开口送众人回去,韩柔沉心中一痛,失了这次机会,又不知何时能让穆齐光偿命?   “慢着,我观那位穆道友身上灵气凌冽,倒有可能是冰灵根。”   这话说的,丁袒都想上去喷她一脸口水。何时还有了看出灵气属性的本事?透过这便可确定灵根/?那还要测灵器干什么?   祁家兄弟和几个岛主纷纷怀疑起了韩柔沉的目的,眉头紧皱。   韩柔沉继续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祁岛主的伤势,我能保证,有穆道友的血,我一定可以治好祁岛主。”   祁沧景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比起这些疑惑,还是师尊的病情更加重要。他对穆齐光笑道:“实在是家师命在旦夕,若穆兄弟能助力医治师尊,只要是我们七星宗能办得到的条件,我们自然竭尽全力,绝不推辞。若是韩丹师有任何不妥行为,七星宗立刻严惩,绝不手下留情。”   韩柔沉附和:“祁岛主造福一方,为除去邪修,受伤也是为了众人的安危,怎么你们连这忙了都不肯帮吗?我看穆道友也是正义之辈,应不会推辞的吧?”   丁袒道:“你看是你看,老是针对穆小友,要不是别有用心才怪!”   一旁的修士被韩柔沉说的有些羞愧,感念祁岛主的正义举措,又想着不过十滴血液,修仙者身体强悍,这点小伤不多久就会痊愈,齐齐劝说起丁袒和穆齐光来。   丁袒望着远处韩柔沉略显得意张扬的目光,愤愤气结。一旁的穆齐光指尖微微勾起,厌恶地望了眼韩柔沉,道:“祁岛主乃是人中龙凤,威名远扬,我一直心生敬仰,自然乐得能为他做些什么。”   韩柔沉道:“那就请穆道友随我去丹房吧。”   穆齐光对有些不放心的花无心和董画宜点点头,转身同她离开,祁沧景吩咐数人跟上他们,守在丹房之外,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即禀告。   丹房中,韩柔沉炼丹一向僻静,整个丹房中只有一个打下手的侍女守在一旁。   丹炉灵火旺盛,韩柔沉不急不忙地准备药材,丝毫不理会穆齐光,嘴角的笑意倒是越来越大。侍女只好就自己上前取血。   穆齐光视线微微落在侍女身上,平淡无奇的样貌,可这取血的手法却十分奇特老练,转手就拿着一滴鲜血走入一侧,手中露出一个玉葫芦的开口,正要将血液装入进去。   他目光一顿,突然想起万魔遗迹时的紫衣少女腰间的葫芦,神色微变,踢脚将侍女手中的玉葫芦踢掉。   侍女身子被强劲的力道踢得一颤,趴在了地上,见手中血液砸在了地上,匆忙去用手抓去。韩柔沉抽出一丝灵火袭向他,怒道:“穆道友,若是不愿可以明说,何必要故意伤害我这侍女,干扰我为祁岛主炼药?”   穆齐光目光狠辣,将自己的鲜血用脚蹭干,接连两掌打在侍女身上,撤下其腰间的腰带,一串玉葫芦从腰带上被扯出,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心疼的韩柔沉,说道:“韩丹师这是什么意思?”   古兰一气之下破釜沉舟,穆齐光虽把她身上蛊毒拿走,可控制韩柔沉的痴心蛊可还在她身上,立刻指挥韩柔沉攻击。   韩柔沉原本还有些忧郁,随着心口一痛,立即道:“什么意思?你同那王卉杀人夺宝,还杀我侄女小雪,我今日就先让你偿命!”   说完,她手下撤出全部丹火,一条火蛇冲向穆齐光。   穆齐光将手中玉葫芦腰串扔入烈火中,数不尽的蛊虫毒物在灼热的高温中烧成灰烬,古兰爱蛊如命,不禁瞪向他:“你敢毁我蛊毒?韩柔沉,给我杀了他!我要将他炼成蛊奴。”   韩柔沉怔然地看着火光中的蛊虫,迟疑道:“你是蛊族妖女?”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她的心头,就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来,只能听从古兰的驱使,一步一步地向穆齐光攻去。   穆齐光虽敌不过修为高的韩柔沉,可他有兽宠相护,两只威风凛凛的雪梅豹一前一后扑上了已经失去心智的韩柔沉,兽口大张,牙齿立刻咬入了韩柔沉的肌肤,可她却毫无知觉。   古兰大惊,一怒之下一口闷血吐口而出:“原来是御兽师,我料到你修为,却忽略了穆贼人还会御兽的本事。”   穆齐光手掌隔空一挥,她的脸上一片红肿。   “我说过,我的父母不会受任何人的欺辱。你说吧,你想怎么死?究竟在算计着些什么?”   古兰想要说些话,却突然有一只白如玉的蝴蝶飞到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吮吸了她的鲜血,整个人被吸取了所有的生气,只有数只同样的蝴蝶从她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往生蝶?”   穆齐光冷笑,额头上青筋爆出,愤然祭出长剑,将这些蝴蝶一剑刺穿。   “呵!蛊神?”   房外守候的七星宗弟子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过也不意外,韩柔沉生怕别人学去了她的炼丹术,这炼丹房四周都设下了阵法,进不得、看不得、听不得。直到有一股淡淡的特殊香气从炼丹房中传来,他们大喜,都以为是丹药炼成,静静等候着几人出来,可却一直没有动静。   有一个弟子不小心碰到了大门,吓得手足无措,赶紧将门管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阵法已经没了。   “咦,这阵法怎么没了?”   几人生疑,轻轻推开门缝去瞧,只见空荡素雅的炼丹房中,异香满室,数只白色蝴蝶的尸体掉在地面上,而内室之中,韩柔沉体无完肤,瘫在了蒲团上,而那个穆修士剑刃上血迹未净,一身肃杀之意。   “你······你怎·····”   几个修士语无伦次,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又想起若是韩柔沉一死,自家宗主的病症可有谁能救?   “穆道友,我虽不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你还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还请去含玉堂说明一下吧。”   穆齐光收回长剑,昂首走出炼丹房,对身后留下的修士道:“莫要担心,这女的是被自己吓晕了,可与我无干。”   那韩柔沉就是色厉内荏的货色,一开始被蛊毒所惑,还算有点胆色。古兰一死,她恢复了清醒,他一招未动,她自己就被雪梅豹给吓了个半死,若非卉姐所拦,自己还要报一报这个算计的仇。   ······   含玉堂中,炼丹房所发生的一切早就传入众人耳中,丁袒焦虑不堪,先是被穆齐光的神来一笔弄得震惊,又是被韩家挤兑得怒发冲天,急忙将王卉请了来。   韩家人虽不待见这韩柔沉,可到底也是个炼丹师,而且还是他们在七星宗的一个依仗,这般就疯了,还真是生出了一番怨气。   韩家的大少爷哭的委屈可怜:“我这姑妈可是为祁岛主炼制丹药,怎就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请七星宗给个交代。”   花无心最是能言善辩,他自然信得过穆齐光的为人,说道:“此言差矣。韩丹师突然要我那穆兄弟的鲜血本就可疑,如今看这情况,我估计是韩丹师图谋不轨,意图谋害穆兄弟,这才自食恶果。”   丁袒道:“这话说的有道理。韩柔沉这女的可是心狠手辣,自家道侣都能眼睁睁地害死,谁知道她算计着些什么?”   丁韩两家的事情算是个人尽皆知的丑闻,就连一向声望在外的七星宗也是讨不了好,韩家的大少爷如鲠在喉,憋了下去。   王卉道:“此事还要当事人说说才好。”   “那我就来说说!”穆齐光从门外阔步走来,身上剑气未消,气宇轩昂,英姿潇洒,即使是韩家众人也不得不赞其一声好风姿。   祁沧景道:“这到底是什么事?”   穆齐光道:“韩丹师被蛊毒控制,要谋害我性命,只是被我养得两只小宠吓着了罢了。如今那下蛊之人已经被杀,还有一些蛊毒在丹房中。”   众人瞧其少年模样,眉目正气坦然,不像做假。而派去的弟子也证明,现场确实是有蛊虫尸体,而韩柔沉身上只是皮肉伤,修为无损,只是惊吓过度,迷失心智。   一听堂堂的炼丹师是被吓疯的,一干人发出了几声嗤笑。   韩家人一听韩柔沉是被吓疯的,面上一阵羞红。这么个筑基期的御兽师,能有什么厉害的灵兽,这也能被吓疯,可真是丢脸。   “咳!”王卉压下嘴角的笑意,穆齐光手下的哪里是什么小兽,是雪梅豹啊。   “沧景、沧海,现如今该要谁去给宗主炼药?这鬼都灵兰是邪修的药物,七星宗的炼丹师可是从未听闻,也不熟悉它的药性啊。”一位岛主忧心忡忡地说道。   王卉道:“不如让我来试试?”   花无心给了丁袒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我可不是瞎说,我这师妹的治人功夫可是头一等的好。”   “这·······”   数位岛主尚还迟疑,祁沧景与弟弟对视一眼,“不知王仙子师从何处?”   王卉微叹,此时再藏着身份也没什么用。“玉虚门下丹鼎峰药园园主。”   祁沧景与祁沧海兄弟与旁人不同,自小是被祁臻遐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天下的势力分布都记在了心里,对玉虚门自有些了解,可却料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是一园之主,久闻药园的药道厉害,倘若是真的,师尊的病症自然更有希望了。   “敢问前辈可有凭证?”   就连他自己也自觉地改了对王卉的称呼。   王卉庆幸自己走时按照师尊的嘱托将药园玉璧带来,将玉璧交给祁沧景。这玉璧乃是由玉虚山中的玉石所做,非本门中人,一旦触碰,玉璧上就会显示出本人的身份。   玉璧刚入手,就已经浮现出“药园,琪华真人——王卉”的字样,祁沧景唇角止不住笑意,拿过鬼都灵兰,走下座位:“还请真人立刻随我去师尊处医治。”   药道不同丹道,炼丹的药方不一定合适,还需要看过病症后才能配置药方。 第134章   祁臻遐所住之处十分清幽寂静, 位于主岛最为偏僻的一处由石洞天然开凿出的洞府。   祁沧景留下安妥众人,另一边则派弟弟祁沧海给王卉带路, 顺便详细说一下祁臻遐的病症。   与长兄祁沧景妥帖温厚的性子相比, 祁沧景更显得年轻气盛一些,谈起自己最敬仰的师尊,语气之中充满了自豪之感。   “我师尊修为了得,若非一时不察, 被那奸人下了□□,定是赫赫威风的模样。师尊这病发作的久了, 刚开始师尊还瞒着我们, 只是有些轻微的症状, 多是头晕之类的, 到了后来,整个人身体滚烫, 尤其实在胸口这处, 直接快要烧破了肌肤,现在的师尊整个身子都完全是个火炉, 宗里的修士不能触碰, 肖长老帮他挪了挪身子, 整个手掌都烫烂了。我们就寻了一块极大的冰石, 放在他床边,期望能够降下温度。”   浑身滚烫?   也难怪要用这至阴至寒的鬼都灵兰来治病了。王卉皱了皱眉头, 问道:“热度是不是最先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祁沧海摇了摇头, “师尊的病症被我们发现时, 已经晚了,我们也不知是怎样的情况。这些症状还是从服侍师尊起居的小童口中得知。我们这些弟子还真是惭愧。”   “且罢,还是先去看看吧。”   祁沧海点了点头,手下的法术猛地加快,与王卉一前一后两道流光,身影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   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葱郁树林,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清脆尖锐的鸟叫,一只漆黑的雕从空中飞来,落到二人的面前,刚一落地,就化身成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玉面童子,瞥了一眼王卉,问向祁沧海:“不是那个姓韩的女人来给主人炼丹吗?怎么换了一个?”   祁沧海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韩丹师受了伤,如今不方便给师尊炼药。这位王前辈乃是炼药师,修为比韩丹师高深,更为合适些。”   童子点点头,喉咙中发出几声闷响,密林中突然出现了数条锁链组成的小道,小童身手轻巧灵活,钻上钻下,带着二人按照一定的顺序踏在绳索上。   祁沧海道:“师尊素爱清幽,师祖特意在此设下迷阵,只有靠着雕儿才能准确地走到师尊的洞府,我和师兄也不例外。”   王卉了然,脚下几个跃步就随着那童子到了一处石洞之中,还没踏进洞府,就觉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冷气和白茫茫的雾气,扑到面上,就化成了几滴水珠。   雕儿双手轻轻地扇了扇,一阵风流吹散了雾气,洞府中的布置格局露了出来。   祁臻遐是御兽师,房中搁置了不少的兽笼,除却神雕,自己还养了不少灵兽。只是因这洞中有寒冰,不利于灵兽活动,便暂时将灵兽拿出来了。二人进了内室,蒲团上空无一人,而不远处的屏风后显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转过屏风,一处冷如冰的泉水中,一块人高的寒冰正在快速融化,而一旁,一个身形修长健硕、眉目冷峻的男修赤着上身泡在寒水里,其周身的泉水已经被体温热得滚烫,正咕咚咚地沸腾着,水边一个杂役正不断地将热水拨开,重新往他身上浇灌冷水。   王卉走至水边,轻轻碰了碰水温,顿时柔嫩的肌肤有些红,不过以她的修为,这些伤瞬间就会好。   这等的高温,比那日在天塔中的灵火以及大荒漠的高温都要厉害不少。   祁沧海拿出一个冰床,与雕儿一同下水将祁臻遐捞出,又未免失礼,替其穿上冰蚕丝的中衣,方便王卉查看症状。仅仅就这点的时间,两人的手上一片红肿。   祁臻遐外表肌肤完好无伤,若非身上高温,根本瞧不出什么病症。   王卉指尖凝出一段细小的青色光线,顺着爆起的青筋钻入了祁臻遐的体内。   青色光线顺着静脉游走在体内,却每回遇到其左胸前时都会阻塞一会,而后原路返回。她探出神识,在祁臻遐左胸心房之处,一团黑红的虚火不断地飘散出小火苗,那些小火苗就附着在他的灵脉上。   在药灵的作用下,他体内一些被火毒烧伤的创伤先被治愈,紧皱的眉头疏散一些。祁沧海大喜,若非怕扰了王卉,早就上前了。   热毒侵袭久矣,灵脉和灵窍早已经脆弱不堪,与其再大费周折地去配药,还不如就用最简单的以寒克热,再配以药灵缓缓调养其灵脉和灵窍,免得药效冲突。   王卉抽出灵线,祁沧海低声问道:“可能医治?”   她道:“体内创伤已治好,关键就差了他胸腔处的热毒难消,尤其那热毒围着心房,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心,只能走慢功夫,急不得。尤其是祁岛主这样的身子,已经被热毒侵袭已久,不能一下子消受得起鬼都灵兰的药力。”   祁沧海听到这话已经放下心,治的慢但到底是能治好的,感激地道:“那就请前辈在此替师尊炼药治疗,雕儿会守在这里,如果有什么吩咐,雕儿当会协助。”人家宗门的炼药功夫,纵使王卉没这个心思,他也知规矩避嫌,雕儿乃是灵兽,修炼方法与人修不同,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王卉应下,转手在祁臻遐四肢点了几下,封住其灵窍灵脉。一来防止寒热交叉,导致其灵气狂动,二来也防止那热毒继续扩散,伤及内体。   打开玉匣,被放进药环空间内滋养过的鬼都灵兰灵气只逸散了一点点,她掌上泛起一阵光芒,鬼都灵兰中的冰灵缓缓被凝聚在手中,素月鉴早就备好,晶莹剔透的精华顺着素月鉴上的凹道流入中心,聚灵凝起,一滴滴露珠从上面滑下,守在一旁的雕儿眼快,迅速拿来了一个玉碗将露珠收集下,喂入祁臻遐的口中,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真感到自家主人身上的温度下降了一些,一双锐利的眸子里莹润一片。   这只是第一段的药量,可是鬼都灵兰的六瓣花瓣已经枯萎了一瓣,如何能支撑到治愈。王卉对雕儿道:“你先在此看候好祁岛主,我去润泽一下药材。”   她佯装向外走,实则只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魂入空间,借助自身的药灵输送入鬼都灵兰之中,终于那瓣枯萎的花瓣有所复生的样子。   日复一日,每日炼药两次,这次救人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若非已经身为修仙者,她是断然忍耐不住的。   ······   桃花坞中,桃花三月芬芳,鸟语花香。   “砰!”   一声巨响,一座巨石门被强大的气流撞开,剑光闪烁,耀眼中只能看清一个少年的身影,英俊明朗,可原本稚气不羁的眉宇拢上一层情丝惆怅。   花无心咽下口中的桃花酒,冲那人打了个招呼:“穆小兄弟,要不要来喝一杯?”   穆齐光抿唇摇摇头,虽目光纠结在剑柄上,可心思早就胡思乱想起来。一年之久,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花无心见状,自己也不禁苦笑。枉笑他人痴情苦守,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苦食相思?   一时间,两个动了情意的人对坐无言。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董画宜兴高采烈地转悠着一根画笔,身上墨迹斑斑也混不在乎,“师兄不是最爱美人?这七星宗的女修不少,我的美人图又多了两幅。”   花无心道:“你这画呆子自然不知入情的滋味。不过你这一身的墨水怎么回事?”   董画宜啧啧叹气道:“我去找那些女修画像,不过她们有些长得不足以列入美人图,我就把画像给了她们,她们还问我为什么不收下,我就告诉她们,这下子,当场就把我的海珠墨给泼了。”   花无心看了看这二人,一个少年情丝羞于开口,一个尚未开窍不通情,倒是自己已经相许情谊,算得上圆满,一下子顿时笑道:“那群女修没撕了你就算好的啦。”   穆齐光薄唇微抿,露出一丝笑意。   正巧此时,天际燃起一片烟花,他猛地起身,面上一片灿然笑意,一对酒窝深深浅浅,“这是主岛的方向,定是卉姐治好了祁岛主!”   碎清阁中,男修面若寒霜,面容俊美,静静躺在寒玉床上,一袭轻衫素袍却依旧轻盈不染滴水,不多时长睫轻颤,沉墨般的眸子中寒光一闪,掠过一丝茫然。   这究竟过去多久了?   他的记忆仍旧停留在浑身宛若被灼烧成灰烬的那一刻,此时却胸中一片清凉若掬雪入怀,阿景和阿海该是已经寻到鬼都灵兰了。   他拿起手下的千墟镜,踏上土地,洞府大门微闭,阳光细细洒下,三月春光无限好,隐约可见林中一片翠色。   门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里面参杂的稚童声无疑是自己的灵宠雕儿,这孩子一向性格冷幽,除却自己与两个徒弟,又有什么人这么亲近?   门外的王卉终于松了口气,三日前祁臻遐的高温消去,心房处的热毒终于解去,虽然筋脉因热毒变薄弱尚未修复完毕,但七星宗不缺灵宝丹药,自然有办法为其疗伤,更何况这伤需要慢慢修养,不是自己操心过来的。   祁臻遐生活无趣,不过养得雕儿倒是可爱的性子。一开始还冷着她,到最后,祁臻遐的情况好些了,他就亲善了许多,到了如今,也已经相熟了,就算每日王卉用花松露折磨他,这孩子还是死性不改,非要整个高低,一点没有神兽的样子。   花松露是一种香露,香味奇特,但鸟类灵兽最不喜。雕儿每次闻都忍不住逃走,偏王卉拿这个弱点激他,年轻好胜,每日都要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哈切!”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水汪汪的,鼻头微红,望着王卉幸灾乐祸的样子,发出一声冷哼,拍了拍翅膀,忿忿地甩下几根黑羽毛。   “哈哈·······”   王卉掩唇偷笑,实在没办法,呆在这洞府,出不去还没什么可弄的,修炼契机未到,不如宽心休闲几日。   “别笑!”   他恼羞成怒,愤然转头,声音戛然而止,惊喜道:“主人?”   祁臻遐眼中难得带了丝笑意,向他点点头,转身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石凳上的黄衣女修,淡淡开口问道:“这位是?”   王卉丝毫不意外他会醒来的这么快,祁臻遐相传已是元婴修为,自然强悍,不过是那邪毒难抗罢了,如今热毒除去,醒来自然快速。她出言介绍道:“玉虚门药园园主,王卉。”   雕儿插话道:“原先那个韩丹师被吓疯了,是阿景找来的她替您炼药,这些日子都是她在医治你。她的药道的确出彩,你的伤那么快好,也的确是她的功劳。对了,听丁家的说,这次的鬼都灵兰也是她和其同伴找到的。”   王卉笑望了眼雕儿,暗中竖了竖大拇指。   祁臻遐颔首,声音浅淡,“多谢仙子相救之恩,若有祁某效劳之处,祁某绝不推辞。” 第135章 四大灵童   王卉也不客气, 道:“听闻祁岛主手中有一份千墟海境的地图,我苦寻一味灵药, 如今正在千墟海境, 但摸不清位置,希望祁岛主能借我地图拓印一份。”   雕儿道:“丁袒那日在含玉堂已经给阿景说了,阿景应了下去。”   祁臻遐点点头,一份地图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弟子已经答应下去,他也没理由不帮助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招来雕儿, 耳语几句, 雕儿化出原型, 一双瞳孔金光一闪,一份布帛出现在其手中, 正是一份完整详细的千墟海境地图。   祁臻遐将地图交给王卉, 同时拿出一个极为小巧的如意分水镜放在其手上:“海境中曾有许多先祖留下的封印遗迹,此乃破解法宝分水镜, 可护道友一行人在海中也仍如履平地。”   王卉嘴角的笑意压不下去, 将两物收入囊中, 道:“多谢岛主了, 时间紧迫,我便先告辞了。”   祁臻遐颔首淡笑, 命雕儿领着王卉出去。   碎清阁外, 早就有人在等候。一见雕儿的身影, 祁沧景和祁沧海忙上前问道:“我见碎清阁的烟花突然绽放,可是师尊已经苏醒?”   雕儿已经恢复淡定,笑道:“主人已经恢复过来,只是有些虚弱,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看望他。”   穆齐光看见王卉,心中跟住着个小鹿一般,不知道说些什么。花无心笑说:“东西可是拿到了?”   王卉扬了扬手中的两物,“自然是拿到了。让董画宜算个晴天,咱们就出发。这地图罗列百物,每一个海域都标明了其详细情况,不愁找不到那昔日恶蛟居住的海域。”   穆齐光瞥了她一眼,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可没少听七星宗的女修吹嘘她们家岛主如何俊美强大,幸好卉姐并非是那等看脸的人,没被移了心智。   ······   四月初九,大晴天,风和日丽,海面平静,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丁袒、丁江和祁沧景将四人送到出口,为几人租用了一只飞舟,依依告别。   丁袒眼圈微红,丁江一个汉子,却是已经哭了出来,不舍道:“董道友,祝你万事如意。”   董画宜将自己的总结的一些阵法心得交给他,道:“我们还会回来给祁岛主送还地图,自有相见之日。”   几人登上飞舟,王卉将地图展开,指着地图上一个状似蚯蚓的一块海域道:“帝幸海又称灵童海,恶蛟先前所居住的河流也属于这片海域,由四位灵童共同掌管,不过这四个灵童性子顽劣古怪,不知道恶蛟是怎样逃脱的。”   帝幸海,顾名思义,因曾有一位被拥立为灵帝的大能在此巡幸,偶遇一位貌美龟女,结为道侣,可惜灵帝早亡,龟女殉情而去,只余下这群灵童掌管帝幸海,恶蛟原本就是灵童手下的一个小喽喽。   阿玉钻了出来,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道:“管他是什么灵童神童的,都要被齐光打得落花流水。”   穆齐光一手推倒阿玉,无奈地颠了颠长剑,笑道:“我这把黎光剑也是时候称霸天下了!”   几人纷纷笑出声,王卉笑道:“大侠厉害!”   飞行三个多月,从位于千墟海境的中央的七星宗到了靠近西侧边缘的帝幸海,一路上有分水镜相护,并未被封印阻拦。   帝幸海中,一片四彩的海水与另一侧清澈碧蓝的海水交际却不相容,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四彩分别是红、黄、绿、蓝,一一对应着这帝幸海中的四个灵童。海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只有一座巨大华美的珊瑚礁组成的小岛浮在水面上。这珊瑚礁上奇珍异草处处皆是,宛如一片花色绸缎,随着微弱的海风轻轻摇摆,摇曳生姿。   珊瑚礁的中间,一个洞口正缓缓流出四彩的海水,好似一条四色的彩虹。一群奇形怪状的灵兽正悠闲地在这里喝水。   王卉得了御兽师的传承,穆齐光更是祖传的御兽手艺,一瞧这灵兽的模样,恨不得丑晕过去。   瞿如的三只脚,虎蛟的尾巴,雷牛的牛角······不少灵兽的身体被拆的七七八八,又乱七八糟地组合在一起,就这样生成了新的品种灵兽,一个个都是四不像,不过生机十足,并未对自己的改变有什么不适。   饶是四人再怎么佩服这嫁接的功夫高深,也觉得这人的审美有些扭曲。   这群灵兽一见便知是有人饲养,一见王卉众人,不仅任何动静,还是十分淡然悠哉地喝着水,喝饱了,就在一侧的草地上歇息。   阿玉见了这些灵兽的奇怪模样,扯了扯穆齐光的衣袖,低声说道:“那四个灵童就是这些灵兽的主人吧?这些灵兽长得真丑!”   他的话音极小,又是偷偷摸摸说的,就连王卉等人都未曾注意到,谁知,此时一个五六岁大小的身着绿衣裙的女娃娃从珊瑚礁中的一个分枝中钻出,白胖的团子脸上满是怒气,“你们才长得丑!”   王卉心想这大概就是四个灵童中的绿珠灵童了,这些灵兽也是其养的。   绿珠灵童,精通嫁接灵术,性情机灵古怪,颇喜自己创新新的物种,所有之物必须是独一无二。   绿珠气得小脸通红,身后的龟壳也随着气愤小身板一抖一抖的。阿玉一想到底是自己没礼貌,乖乖地道了歉:“好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绿珠面色稍霁,望向王卉几人,娇声问道:“你们拿着祁岛主的分水镜来我这帝幸海干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红衣的小姑娘从花丛中钻出,眼波流转、脉脉含情,先是嫌弃地皱着小脸看看绿珠的一群灵兽,而后又望见了花无心、董画宜和穆齐光以及穆齐光手中的阿玉,惊喜地一笑,掐着小肥腰,娇滴滴地道:“好俊的几个道友,可愿与红妙修双修之道?”   四人嘴角抽搐一下,忍下笑意。她这番动作若是娇俏的女子做来,自然是风情万千,可她这粉面娃娃的模样,只能让人觉得可爱,哪里生的出男女之思?   红妙一见几人的表情,猜出其心中所想,含羞带怨地望了几人,身后的龟壳也随其颤颤的。   花无心一本正经地道:“在下有幸承蒙仙子夸奖,只是心有所思,只能婉拒了。”   董画宜立刻也有样学样道:“我也是,多谢仙子的夸奖。”   穆齐光目光悄悄望向王卉,面上淡定自若,耳朵早已经通红,淡声道:“我也心有所属。”   就连阿玉也忙不迭地说自己心有所属。   红妙听几人不是因为嫌弃自己,笑容越盛,笑问:“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见众人望向自己,王卉摊手,给花无心示意,明显这个时候,花无心这种口吃灵活的俊美男修更得利,没见红妙小姑娘一句话没跟她说过。   花无心道:“先前居住在此处一条河流的恶蛟曾遇见过一具棺椁,乃是我前辈遗体,特来此寻回。”   绿珠急的跺脚:“这可不行,阿姐,那些灵蛊和蛊族的东西我还没研究完呢!”   红妙道:“就是,那个玉美容养颜的功效极好,我也舍不得。”   四人一听便知乌兰黎的棺椁就在这灵童手中,暗自生出几分喜意。   两个小姑娘低头叽叽咕咕地传声秘密交谈,眉宇间满是不愿。可绿珠指了指王卉手中的分水镜:“他们和祁岛主有些关系,不好得罪了。”   绿珠道:“那就让他们和我们比试一场,若是他们实力胜过我们,我们怎么也留不住那些东西,给他们正好。若是自己实力不如人,那就怪他们自己了。祁岛主也不会因此生气。”   红妙笑嘻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大哥爱武,这几人最高就是金丹修为,只要到时候改变一下比试顺序,大哥稳赢。四弟最是学问渊博,而我和你对灵兽和灵植最为了解,你精通嫁接之术,不愁难不倒他们。”   绿珠拍着小胸脯,道:“那就这般定下,说不定他们自己一听要跟我们比试,自己就打起了退堂鼓。”   两人商定,心中只觉信心百倍,仰着下巴望着几人,故作大度地脆声道:“不过是个棺椁,你们若要,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她转而话锋一转:“只是需要与我们比试一下,赢了随你,若是输了,你们也要给我们一件宝物。”   穆齐光一心要讨回母亲遗体遗物,而王卉苦求灵骨竹蝶,都不肯轻易放弃,当即应下。   两个小灵童狡黠一笑,对几人道:“随我们来。”   两人小小的身影分花拂柳,翩然曼妙地飞过珊瑚礁上的密密花丛,走到那流着水的洞口处,带头钻了进去,身上的纱裙依旧轻盈若蝶翼,丝毫未因沾水而有丝毫的沉甸。   王卉随她们入内,心中惊奇这小小洞口却是伸缩自如,即使他们这些成人的体型也能穿过。   洞中别有天地,黑暗一瞬间将众人淹没,红妙娇笑一声,手下一个响指,蜿蜒在珊瑚礁上的灯盏样子的藤萝一盏一盏听话地亮了起来,不用说,王卉他们也猜到了这是绿珠的手段。   洞中空荡荡的一个大黑洞,几人都是贴着藤蔓组成的小道站立,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彻不停。   就在黑暗的空中,四个大型灯笼一样的圆形小房子被藤蔓拴着,虚虚地漂浮在空中。四个房子也是各自有其颜色。   而中间的蓝色房间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背书声,红妙喊道:“三弟,有客人来了,别被你那破书了!”   书声停下,一个蓝衣娃娃踱步而出,藤条自觉地组成一条道路。   蓝衣灵童蓝和彬彬有礼地对几个陌生人道:“诸位有礼,在下蓝和。”   王卉、花无心几人也对其还礼,心道几个灵童虽模样相似,但性情实在各异,一时之间,又好奇了起那个紫衣娃娃会是什么样子。   真是想着谁谁便到,藤蔓微微抖动,一声嘹亮的“喝”声,紫色劲装的紫衣灵童身后却背着一柄长长的银枪,银枪足有他两个人高。   藤蔓让开,只见藤墙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兵器架子,斧钺钩叉,刀枪棍棒,可谓是应有尽有。   紫衣灵童手臂一转,银枪直直对上了王卉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蓝和摇头叹道:“以武待客,无礼,无礼。”   紫衣灵童紫渊一枪打在了弟弟头上,不耐烦地道:“老子这是为了咱们的安危,你再敢啰嗦一个,我今让你陪我练武。”   蓝和噎了一下,只能求助两个姐姐。   红妙带着肉窝窝的小手翘起兰花指,将王卉众人的来意说明,在话语结束时,暗自追加了一道传音,将自己和妹妹的打算说明。   紫渊皱了皱眉,看着红妙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136章 比试上   紫渊收起长, 枪,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蓝和松口气, 右手一挥,空荡荡的黑色虚空中赫然出现了一排桌椅和一个红泥小炉,炉上烧着滚滚的茶水,茶香四溢, 众人不禁闭眼嗅香。   红妙道:“你这抠包,姐姐上次找你要些这帝海青茶, 你就死活不愿意, 如今怎么就这般大方?”   绿珠还在记恨阿玉说她的灵兽丑的事情, 气呼呼地道:“就是, 亏这灵茶还是我培育出来的。”   蓝和羞涩一笑:“二位姐姐莫要见怪,有朋自远方来, 以礼相待才是为主之道, 若是小心计较,岂不是让客人看轻了咱们帝幸海的名声?”说着, 为兄长姐妹和王卉众人斟茶。   穆齐光饮下青茶, 口齿留香, 下意识地闭上口, 怕这清香立刻散去,稍后才道:“不知你们所说的比试是比些什么?”   绿珠给红妙使了个颜色, 她撑起下巴, 对长相俊俏的穆齐光笑的无比甜美, “那就分为文斗和武斗两个方面。你们四个人,我们也是四个人,正好公平。”   阿玉气鼓鼓的一张脸,道:“那我呢?”   绿珠白了他小身板一眼:“你这小身板能比些什么?”   王卉问道:“文斗是什么内容?武斗又是什么内容?总要有个具体的范围。”   紫渊皱了皱眉,懒得思考,直接说:“武斗我可不怕你们,随便挑一种兵器,我·······啊!”他瞪向红妙。   红妙眼看兄长就要送给对方一个有利条件,气得一脚踢在了紫渊腿上,娇滴滴地说:“这可不行,我阿兄最喜欢长-枪,你们就派出两个人同我兄长比试枪术,需要两战都胜。至于文斗,由你我双方的各自派一个人出一轮题,再派出一人比试,对得多的人就胜。不过参加武斗的人不能再参加文斗,顶多出出题罢了,而参加比试的人不能出题。见你们初来,咱们事先规定,绝不可以耍阴谋诡计,暗害他人。”   王卉暗思,论修为,武斗比试枪术只能寄希望于花无心和自己了,董画宜和穆齐光倒是可在这文斗上下些功夫,她笑道:“那就多谢红妙仙子了,不过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题目?”   绿珠骄傲地说道:“那就先比试武斗好了,武斗过后,暂歇十日,算是彼此的出题时间,一旦作弊,那我就把你们全部拆了重组!”她扬了扬握紧的小拳头,神色凶神恶煞。   商量过后,蓝和仍十分贴心地给几人安置好住所,四个同样的白色灯笼房子漂浮在空中,里面都用极为柔软的巨大花瓣做了床铺,十分舒适。   ······   与几人分开,红妙喜滋滋地拉着兄长弟弟,将自己和妹妹的计划说给了他们。   紫渊虽脑子一根筋,但对于弟妹都十分疼爱,二话不说就同意下来。蓝和不懂他们话语中的棺椁究竟有什么重要性,只是看那些客人气度仪态都是不一般的,想必定然有些见识,比试一番,正好能与人交流,开阔视野,心中自然乐意。   送走了紫渊,红妙拉过蓝和,她这个弟弟最是单纯死心眼的,整日里都泡在了书里,满嘴的温良恭俭让,若不好好交代一下,必定被那些人给赢了。   “二姐,你有什么事情?不是都安排好了嘛。你只要出题便是,我自然会出去比试的。”蓝和懵懂地问。   绿珠恨恨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们还不是怕你输了。有我和二姐在,准保那些东西他们都不曾见过。阿爹留下的奇珍书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再多背背,千万别出岔子。”   帝幸海海域中奇珍异宝也不是没有,可蓝和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三姐竟然要动用嫁接灵术,愣愣地道:“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红妙短短的手指绕着头发,嬉笑道:“这怎么不是君子所为?我们又没违反规则。再说了,我和你三姐也不是君子,我们是美女子。”   蓝和又被忽悠过去,被两个姐姐送回了房间,只能拿出书籍来解答疑问。   红妙道:“武斗就交给大哥,就算是平局,只要文斗赢了,咱们也算是赢。”   绿珠挺挺身板儿,圆润的肉脸蛋上挤出一抹冷笑:“这有什么,不过我一定要做出让他们都觉得美的无法形容的东西!”   红妙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对于美丽,谁能有我在行?海底有午夜美人泪,花朵奇美,尤其是在午夜垂泪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而且其泪乃是上好的美容圣品,可使女子肌肤生香。此物乃是帝幸海独有,旁人根本不知晓。”   绿珠倒是不在乎所谓的美容圣品,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做的东西丑,那她就非要做一个好看的出来,美瞎他们的眼。小姑娘兴兴地跑到了海底,要把那株午夜美人泪摘回来。   红妙看着妹妹蹦蹦达达的身影,扭着小肥腰做出一个慵懒妖娆的姿态,看着手中托人从凡间淘换来的才子佳人话本,学着画中的小美人模样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午夜美人泪生长在千年泥潭里,想要摘下来,身上沾的污泥百年都洗不干净,奴家才不要呢。”一点也没有坑了妹妹的愧疚,转而又沉迷于话本之中。   一日后,绿珠一身泥泞地从海底爬上珊瑚礁,面色阴沉,可现在她的肤色根本看不出她的脸色。一进了二姐的房门,便嘤嘤地哭着要找美白的圣物。红妙喜滋滋地捧着午夜美人泪,安慰几句,再一次赞美自己聪明的大脑。   ······   武斗之日来的很快,原本黑暗虚无的空间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处比武台,灯火亮如外界白日。   花无心抽出那柄红缨黑枪,一身牙色长袍,俊美风流,可谓是翩翩公子般的人物。   红妙一看他,又忍不住抛了个媚眼,花无心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王卉看向四个灵童,那绿裙灵童浑身裹得严丝合缝的,脑袋上还蒙着厚厚的面巾,真是古怪。   阿玉又话直地问了出来:“你这是全身毁容了?”   穆齐光恨不得那东西堵住他的嘴,省得整天惹事。   果然,绿珠隔着面巾瞪了眼阿玉,从面巾下传出一阵冷冷的磨牙声。   紫渊一看花无心手中的黑枪,眼中泛起星光,称赞道:“好一把利器!”   花无心手下挽起一个枪花,红缨绕成了一团红霞,攻向他面门,虽攻势快如闪电,威风凛凛,可花无心自己心中也有些嘀咕。到底他最惯用的不是黑枪,而这灵童体型较小,身形灵活,易躲不易攻,自己怕是讨不了好处。   紫渊身形虽小,可身法功夫却极为稳妥,避过攻击,高举银枪向花无心劈去,那枪头银光闪烁,划出一道寒光,正是黑夜惊雷,让人心中发慌。   “呵!”花无心轻笑,面上难得的正经起来,手下一扫,一个“横扫千军”,周身的灵气全部被黑枪带动,聚成一堵灵墙,阻挡住紫渊的攻击。   紫渊却是一个猛冲,众人只见黑暗的空间内一片紫光闪烁,灵墙轰然倒塌,枪头直奔花无心去,惊得花无心忙闪避,他的步法乃是其父所留,速度可与当年凤隐娘的掠风吟相比,那紫渊只觉自己面前一个晃影,原本已经位于自己枪下的人赫然逃脱,又转身给自己来了个回马枪,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灵术,自己的银枪被其牢牢锁住,难以挣脱。   红妙与绿珠已是微急,暗恼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不停给紫渊鼓劲儿。   王卉几人却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花无心暂时钳制住紫渊,却也同时钳制住了自己,但紫渊的银枪却并未被锁住。   紫渊面上吃力,只觉有一团灵力缠着双手,正是逍遥宗秘技之一扣龙环。   他心道自己定是被其用灵术所住,手上使不上灵力,那就凭脚下功夫,趁着花无心一个空档,脚下踢起银枪,口中灵诀一念,银枪猛地挑开花无心,直冲云霄,宛如蛟龙出海将花无心的黑枪击掉,逼得他连忙后退十几步,再抬头时,紫渊的长剑已经刺在自己的面门之前。   王卉一惊,心道这紫渊的枪术的确出神入化,主要在与进攻而不在乎后退。   花无心甩了甩自己麻木的双手,方才紫渊的几招灵力极强,握住长-枪的双手已经麻木充血,现在根本没有知觉。   “这一局是我输了。”他淡淡说道,对众人歉意一笑,说着将紫渊手上的灵术解开。   穆齐光和董画宜拍了拍他的肩膀,董画宜笑道:“你的枪术并非主修,能与他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紫渊倒是因这次比试,见识了几个新招数,笑道:“若非这灵枪与我心意相通,只怕我也赢不了。你的那招灵术,可是困住了我的双手,奇怪的是,我手上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绿珠附和道:“就是就是,你那一招怪厉害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她一贯最是喜欢新奇的东西,若非此时不方便,定要去问个明白。   休憩片刻,绿珠和红妙急忙送上灵丹给紫渊补充灵气,王卉几人已经决定就由她进行武斗。   王卉道:“我并没有趁手的武器,还请灵童借我一柄没有认主的□□。”倒也不是不可以用花无心的,只是那柄黑枪已经认主,她若运用,不会顺手。   紫渊扔给王卉一把银枪,这是他平日练武随手耍的,并未认主。   她握着手中的长-枪,微微闭上眸子。武斗由她和花无心比赛,她的比试只能打个胜利,否则就彻底失去机会了。既然紫渊的枪术以进攻众人为优势,那她就来用防守的方式来取胜。   想罢,她缓缓祭出兰晓,吩咐兰晓将颜色变成透明,就附着在自己手中的长-枪上,一切准备就绪,王卉道:“还请赐教!”   她的姿势还算正确,也不知枪术是否熟练。紫渊不禁想道,心中对这个女修是否会枪术有些怀疑。   他转着银枪,经过刚才的一场对决,他虽然也是吃力,但如今依旧精力充沛,灵气旺盛。他道:“我倒还要请你们还能有什么厉害的招数!” 第137章 比试下   紫渊这回没给王卉留先机, 先是一招探试,去看看此人的虚实。   王卉这还是头一回摸着银枪, 手下不稳, 险些要被其挑下武器。不过她反应迅速,反手一转,反而趁势将银枪弄得犹如银蛟飞天,面上又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连花无心几人也暗自佩服她虽是药道,剑术使得不错, 如今还颇通枪术, 实在博学。   紫渊打出一道灵术, 长·枪通体被紫光笼罩, 王卉就觉得攻势更加猛烈,当即脚下一记掠风斩踢向他下盘。   他下身反转, 腾跃上空, 正是飞龙在天般的姿势,紧接着又打出两掌, 手掌之上青筋爆起, 银枪左打右击, 先攻王卉腰身, 再攻其下盘,欲要趁其身形不稳之际, 一举击败。   只可惜紫渊的枪头刚要碰到王卉的银枪, 那银枪身上顿时生出一种无形的屏障来, 任是他手下灵力再大,也无法撼动一分。   红妙却心说:先前看那女修身形有些不稳,主修应当不是枪术,可如今却能将兄长阻挡困住,当真是奇怪,莫若是那给其的银枪有什么我们未曾发现的神通?这下子红妙只叹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紫渊久攻不下,心中不耐,只能从侧旁击,岂知王卉并不进攻他,对银枪有了些手感,更是自如应对,不管他是什么攻击,都能拦住,清闲自若,眉目淡然,悠闲恍如并不是在比试,反而是在同人嬉笑,却愈发让人不敢轻视。   紫渊生疑,莫非先前女修是骗了自己?一时气愤,双掌中涌出一股紫色气流,手中银枪的银色褪去,枪头松动,化为一柄紫火神枪,那枪头处正裹着一团紫色的灵火来。   红妙皱了皱眉头,呢喃道:“哥哥可有好多年没使出这招了,这女修还真是好本事。”   紫渊道:“此枪乃我伴生灵器,今日还是第二次显形,你很不错。”   他虽嘴上称赞王卉,可手下却并不留情,紫火张开大口,喷出一条火龙,灼烧着王卉银枪上的屏障。   绿珠得意洋洋,对阿玉做了个鬼脸:“我大哥的紫火神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管是什么防御,都能破解!”   花无心几人略有担忧,但却有一种直觉在几人心中,王卉一定会赢。   穆齐光冷声道:“万物相克,总会有东西破解紫火神枪。”   这厢王卉虽被突然而来的紫火惊了一下,却仍是悠闲自在。冰麒麟凝仙子曾说过,圣僧残心乃是千年善人,百德之人,每逢进阶天道,便有功德降下,此物兰晓便是残心凝聚五百年的功德善果再用每日最灼热明亮的阳光精华炼制而成,乃是阴邪之物的克星,其防御能力也是举世难得的宝物。紫火虽是天生灵火,但想要打败兰晓,还是难啊。   两人就这般僵持下来,紫渊原本自信骄傲的神情变得不可置信和惊讶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能挡住自己的紫火。   阿玉嘻嘻一笑,对绿珠吐了吐舌头,让绿珠气得呼哧呼哧只喘粗气。   紫渊凝眉,不住地细微转动手中的紫火神枪,紫火接连不断地攻击屏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王卉在心中掐算着紫渊攻击的时长,至此时,暗道时刻已到。僵持这么久的时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他早就疲惫焦虑,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攻击间隔时长却已经暴露了他自己心态的变化,此时正是王卉反击的绝好机会。   心境已变,可身上的灵力却没有衰弱,只能从迷惑其心智入手。王卉转而想到自己每次进阶时,兰晓为了稳固自己的心态、增加自己的悟灵境界而变化出的仙境之景,那等景象,世上能有谁人不沉醉?   她用神识与兰晓沟通,兰晓一听要把自己的神通给别人使用,还委屈地不愿意,王卉解释一下,兰晓才挥动着枝叶以示同意。不过它还是不情愿把这样的好处给别人,偷偷将自己的技能修改一下,只保留仙境幻境,可那等的净心明目的效用却没了。   紫渊本就是焦虑之时,身体早就成了自然反应,向其使出灵力攻击,可就在此时,对方却突然撤去了屏障,银枪淬光,仿佛有一朵朵柔白的花朵盛开在银色的枝头上,素雅清丽至极,一瞬间,此景充斥着眼前。   紫渊神情微滞,恍若置身世外仙境,唇上溢出点点笑意,可随后脖颈一痛,眼前昏黑过后,仙景不再,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坠落在比武台上,对面黄衣女修的银枪已经抵在自己的脑后,若非身后的龟壳挡住了些力道,黄衣女修又未下狠手,自己估计要摔伤。   “是我输了······”他怔然开口,语气又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已经知道现实。   红妙和绿珠跑上前,查看一下紫渊的状态,并无大碍。   红妙道:“大哥,你刚刚怎么就突然傻笑起来了?莫不是她使了什么邪术?”   一听邪术,紫渊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反驳道:“我看见那银枪上,圣光灵花,至明至净,正是仙境,不觉沉迷其中。这哪里是什么邪术?而且我似有所感悟·······”说完,他不好意思地向王卉笑了笑,目光十分感谢。   王卉还道这正是兰晓的功效,却不知兰晓暗中气得一下子开了五六十朵花,对魂印器灵委屈地抱怨,自己明明已经撤去了功效,没想到还有残留的作用,白白让那个和主人大家的白团子沾了便宜。   魂印探出一缕和善的雪耳猫的兽魂,拍了拍兰晓的枝干。   红妙和绿珠原本还有些担心,一听长兄所言,心中安定后又是惊喜,却是把这等神奇的效果放在了银枪头上,只以为是这灵枪隐藏的神技。自王卉将银枪放回兵器架后,绿珠就挺着龟壳,将兵器架锁好在了暗室之中,而红妙则掐着腰责怪紫火神枪,让这把笔直的神枪微微弯曲着身子,躲入还没自己高的主人的身后。   蓝和轻轻一笑,对王卉恭喜道:“祝贺仙子得胜。”   王卉正想回个礼,一只白软的小手伸过来,揪住了蓝和的耳朵,绿珠道:“小没良心的,还跟对手道贺!”就硬是将蓝和一路拖走。   红妙道:“这一场武斗,咱们一胜一负,算是平局。十日之后依旧在此进行文斗,比的是学识,你我双方各自准备好十个奇珍异物,看看谁答对的物品多!”   ······   比武过后,王卉和兰晓交谈一番,才知道当时的原委,笑它小气又鬼精灵,兰晓软软地将枝叶缠在王卉的手臂上,一朵柔白的小花“噗”的一声从枝叶中钻出,撒娇般蹭着她的脸颊。   “我不想给别人用,我只喜欢卉卉。”   兰晓奶声奶气地声音在王卉的神识中响起,她也只能笑着抚了抚兰晓的枝干,把兰晓的这个技能起名为仙惑。以仙境迷惑修仙者的心智,可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诱惑。   准备题目,只有十日的期限,还需要是能难倒对方的奇物。王卉若有所思地在神识中翻看这当日千机老人的记载。   而她的对面,书桌上茶香四溢,可花无心、董画宜以及小小的阿玉却都搬了成山的书册在翻开,甚至翻得累了,直接掐个口诀让书本自动诵读。   至于穆齐光早就被紫渊关进了另一处特殊的房间,和蓝和一起,那个特殊的房间与外界隔绝,不可传音、不可穿身。正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两个文斗的参赛者提前知道队友的题目和答案。   穆齐光出身东洲,又是游侠,对一些风俗奇物都有些了解,对于东洲的见识远胜几人,而王卉虽身有千机老人的资料,可却已经应下了武斗,自然不可参加文斗,穆齐光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确保赢下,王卉还是把千机老人的资料印上一份给了他,让他放在脑中仔细背读。   花无心最讨厌看书,一沾书本,不久就昏昏欲睡。真是可笑,明明是个修仙者,可却如同凡界那厌学的少年一般。   阿玉皱巴巴的一张小脸,道:“四大灵童的蓝灵童蓝和最是聪明不过,从小到大没离过书本,咱们现在看的书都是别人看剩下的,这些东西他哪里会有不知道的?”   董画宜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角,不由得附和道:“这话倒是没说错。灵童虽外貌年轻,可不知活了多少年了,年岁只怕是我们的好几十倍了,所积累的经验见识远不是我们比得上的。”   王卉心说的确如此。此地我们是客,他们是主,自然是灵童他们更有把握些。更遑论,出题人之一的绿珠擅长嫁接之术,她的那些古怪作品,穆齐光怎么猜得出来。   董画宜和阿玉正在发愁,花无心打了个哈欠,宽解道:“与其在这苦苦查这些无趣的书籍,不如去周围寻找一番,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王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帝幸海海域宽广,算得上是东洲资产丰富的一块海域,不少海族和灵兽都投靠了四大灵童,在这帝幸海中修炼,帮忙灵童打理一些事物,在他们眼里,灵童一向是顶顶厉害的,可这次武斗打了平局的消息传了出来后,在帝幸海掀起一阵热闹,不少人都好奇这些人是什么个来历,又是何等的厉害。绿珠更是怕丢了面子,暗中吩咐下去,若是王卉等人要参观,也别阻拦,还要热情介绍,让他们看一看帝幸海的威风。   灵童绿珠喜欢嫁接各种灵兽草药,在帝幸海有一个她专门的灵田和兽场。   王卉一出门,就直接奔了药田去。   绿珠正在忙着出题,根本不在这药田,只有一个守田人在这里看守,因绿珠早有吩咐,一见王卉,便主动上前带着王卉参观起这处种着各种奇怪植物的灵田。   “仙子,这株梦姑草可是我家主人用千年的忘魂草和入梦香嫁接而成,中和了两种药效,对于久不能免的人有奇效,更可以美容滋补,最受欢迎。”   守田人指着一株身子微微垂下,宛如托腮酣睡的美人一样的灵草对王卉笑着说道,满目都是对绿珠的喜爱和崇拜。   王卉越过他,躬身查看这些嫁接而成的新品种灵植,脑子中隐隐有一时的灵光闪过。   她问向守田人:“绿珠为什么这么喜欢嫁接灵植灵兽?就连法宝也是。”   守田人跟随绿珠已久,便不经意地道:“主子追求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可这世上类似的东西、人何其多也,她便想出了嫁接的法子,用以创新新品种,可以说,我们这里的灵植和灵兽,不仅效用极好而且更是独特无双的品种,您可要好好观赏观赏。”   他这番话虽是无心所说,也不知是给别人解说了多少遍,可在王卉的心里却是拨开了一阵迷茫。   无论找到什么奇珍,总会有可能被别人知道。可若是我自己创造一个新物,又有何人知晓?况且与那灵童比试,要求的只是一个“奇”字,至于这个东西珍不珍贵,就不重要了。   王卉心头一喜,顾不得身后的守田人还在絮絮叨叨地介绍各种灵植,直接回了房间,开始自己的大计。 第138章 奇物   房间外, 花无心、董画宜和阿玉三个男性被屏蔽开,手中各自拿着自己找到的奇珍之物, 正想要给王卉确定, 一回来就见其房门紧闭,可房间四周的灵气却波动得十分厉害,就连忙着出题红妙与绿珠二人也分外好奇。   红妙面上覆着一层美人泪,只露出一对杏眼和樱桃小口, 捻着兰花指指了指王卉房间的方向,口齿不清地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大概是想不出考题了, 还不如修炼呢。”   前几日灵田的守田人早就来回话, 说这女修只看过几眼她嫁接的花草, 便已经是大为震惊, 不敢再狂妄,便匆匆离去了。绿珠自得一笑, 她现在没心思操心别的, 浑身抹上了一层美白的花草汁液,包得跟个大粽子似的, 手下的灵光不断地飞舞, 桌子上七七八八的被人精挑细选送来的美丽花草已经被肢解成了碎片, 她正试图根据克服灵植属性的不同, 运用嫁接灵术将这些世上被人赞叹的极美之物凝聚在一起,至于嫁接的主体就是她费尽了力气拿来的午夜美人泪。   这午夜美人泪恰似美人垂泪, 姿态风流动人, 就连她一个没情根的人都看了觉得动心, 更别提那些七情六欲未曾断绝的人修了。只是根叶生的不好,太过粗野,于是她便命人将珍藏的奇美灵植送来,施行嫁接之术。   红妙皱了皱眉头,拨弄了下已经完成大半的新品种,道:“咱们可是要求要出十道难题的,你怎么就只做出了这一件?剩下的要怎么办?”   绿珠掐腰道:“这还怕什么,以前我做的好些宝物都堆在库房,随便拿出几件,我保证他们猜不出。”   红妙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探身撑着下巴,问道:“你既然有把握赢了他们,干嘛还又费尽心思地改造这午夜美人泪?”   绿珠握紧拳头,哼声道:“谁叫他们觉得我的宝贝丑?我就要做出个惊艳他们的美作。”   红妙罢了,可怜地望了望妹妹残害的花草,不是她损自家妹妹,实在是她的审美简直一言难尽。罢了罢了,自己还是帮她一下。红妙被自己的姐妹情深感动得杏眼汪汪,轻轻用帕子蘸了蘸眼角,上前提出好多的整改意见,一细看,顿时恨不得捧起那午夜美人泪就跑,省得这般动人的好物惨遭毒手。   “早就给你说了,配色搭配的事情来找我,又自己下了主意。这千珠草的叶子跟这花朵根本就不搭,还有醉朝艳的花色那么浓艳,与午夜美人泪的清雅根本不一样啊!”   红妙欲哭无泪,满目恨铁不成钢,立刻给出了不少的改正计划,绿珠被她说的羞恼,却也知道,四个兄弟姐妹中,红妙的审美最好。   房间中,即使没有灯火,这宽敞舒适的房间里依旧充斥着一种柔和温暖的色调,似青又似绿,一进屋就能察觉出淡淡的生机之气在房间中四溢。   一袭黄衫的王卉正靠在桌子上,长发散在脸颊两侧,玉簪倾斜,打下一层娟秀的暗影,平日稳重明秀的面容上难得带了丝娇憨。她眉宇间有少许的疲惫,朱唇微抿,摊开的右手上,中指的药环花纹凝出一圈圈的青光,左手五指不断地将青光收集在手中,掐出法诀,这些青光就如同丝线般被她单手绕成了个团球。   她轻轻戳了戳团球,心中默念一种自己幻想而出的灵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灵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身形似水波一样抖动一下,就成了王卉心中的那棵灵植。   “终于成功了!”   淡淡欣喜染上眼眸,王卉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缓缓收回自己的药灵生力。还算是没白费了自己这些年全部的灵植。   这些年金丹期的修炼所需药灵极多,从青菱仙子手中获得的药灵早就转化为她修为的一部分,只得动用了自己药田中的积攒的灵植来凝聚药灵生气,用引灵控灵之术制出这生气团。   可惜,生气难聚,现在她这整个解封的灵田中的灵植全部枯萎,也只凝聚出这一小团的生气。   生气,乃是万物生长存活的根本。有生气在手,控灵术又已经炉火纯青,又何愁不能按照心意创造新物种?只要是心中有所构想。   只可惜,如今这团生气凝而易散,无法长久地生成一物,稍后便会恢复成原本的圆球模样。不过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看着手中的生气团,王卉胜券在握,轻声道:“你千变万化都随我心意而来,便唤你如心。”   花无心、董画宜二人坐在灯笼房子的屋顶上,怀中抱着一坛灵酒,头顶是深邃宛如夜空的黑暗,两人身侧,各有十几株杂草野花一样的灵植,身后一头头顶鹿角的奇怪牛兽正被藤蔓缠住,娇小的阿玉蹦蹦跳跳地在其头上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语。   突然,周身的灵气渐渐又恢复了以前的浓度,花无心剑眉一挑,将酒坛扔下万丈深渊,一跃下来,正好对上刚刚打开房门的王卉。   注意到王卉眉宇间尚未消散的淡淡疲倦,董画宜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阿玉道:“可千万别这个时候累坏了自己。”   花无心素知王卉的心性,她绝非强撑不会示弱之人,如今既然没有开口,当是无碍,见平日里调皮的阿玉竟也会懂事乖巧,笑道:“今日倒是格外乖巧些。”   阿玉脸上一红,别扭地撇过头去。   “怎么样,你可出了几个问题?”花无心略带紧张地问道。   王卉笑了笑,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   “一······一个?”   董画宜不敢置信,又有些庆幸自己好歹也找到些从未见过的奇物。   “我和师兄还有阿玉都找了些奇特的东西,你瞧瞧,能算上几题?若是不够了,反正还剩下一天的时间,死马当活马医地凑凑。”   董画宜急忙将自己身侧和花无心手中的一堆东西塞给了王卉。   王卉略微抽了抽嘴角,一股脑地又将这些东西塞了回去。   “这些,我统统不要。对于咱们来说,一道题就够了。”她嘴角噙着一抹再云淡风轻不过的笑意,奇异地平复了几人心中的波澜。   绿珠房中,十个正正方方的玉匣已经在桌子上摆好,绿珠一一清点好,除却自己最新制出的倾国泪之外,还有灵兽两只,其余奇特的灵植七个。如今感知周身的灵气变化,她心道是那王卉出来了,止不住好奇心,放出一只小小的黑色飞虫前去查看。她倒没想隐藏起来那虫子,只是自己拉不下面子罢了。   王卉看到飞来的黑虫,嘴里不自觉就留了个玄机给众人,随后便回了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更有意思。让剩下的董画宜和阿玉满眼的疑惑,只有花无心嘴角笑意微浓,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绿珠没打听出什么,反而被她左一句右一句地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当真是心痒痒得慌,竟是一夜也无法静下心来。   董画宜一见他的反应,知道这个师兄心思最多,指不定猜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师兄,你可是看出些了什么?”   花无心意味深长一笑:“总之我觉得咱们赢了。”   这下子,董画宜与阿玉是愈发好奇了,可心中仅有的一点担忧已经不知不觉地消除了。   ······   王卉在房中好好睡了一觉,她深刻觉得,即使修仙不用如凡人般起居,可偶尔酣睡一场,实在是美事,只觉自己连日炼化生气的疲惫全然散尽。   比赛之日已到,紫渊开了锁,让蓝和与穆齐光两个参赛者出面。   黑暗中原先的比武台撤下转而换成了一个十米长、十米宽的正方形玉石台,稍后比试时,众人的题就放在这玉台上。   蓝和跃跃欲试,眸子里全是兴奋,待看到王卉几人的目光时,面颊顿时红了起来。红妙仔细对其叮嘱一番,如今他们四人对这场比试可是看重十分。原先只是为了不失去宝贝,现在可是关乎自己在帝幸海的声望,她低低望了眼绿珠,对方信心十足地笑了笑,她颔首一笑。   “小东西,你且看着我是怎样赢了你家主人的!”绿珠背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袋子,对阿玉皱着脸说道。   阿玉气得跳脚:“你也大不了多少,别输的太难看!”   穆齐光一身劲装,发梢微卷,用一根皮绳绑住头发,潇洒俊俏,一看王卉,便露出一丝笑意。   王卉对穆齐光点点头,让其放心,安心答题便是。   穆齐光放下心来,看向玉台,手掌中不自觉地沁出了些汗水,再三确认千机老人的知识已经熟记在心中,无数灵兽和灵植的画像闪过脑海,不仅仅是它们的全貌,甚至每一个细节他都谨慎地记下,就是为了防止绿珠嫁接灵术,将诸多灵物混为一种。 第139章 静待下局   绿珠跳了出来, 扬眉笑道:“你们是客,就让你们先出赛好了。”   见几人没有反对, 她打开一个玉匣, 一个圆滚滚的胖团子就滚了出来,头上长着一对羊角,浑身漆黑光滑,只有一张大口, 发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吼!”   黑团子滚到一处,就发出一声叫声, 紫渊捂住耳朵, 大声喊道:“三妹, 赶紧将它的嘴巴堵住!”   绿珠嘿嘿一笑, 伸手掏出了个秤砣一般的东西喂入黑团子口中,它嚼了几下, 觉得十分满足, 就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玉台上,一动不动了。   “你来猜猜我这是什么东西?”   她笑吟吟地说着, 白瓷般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恶劣的笑意。   穆齐光冷哼一声, 面上做出不屑的神态, 脑海中快速地浮现出各类灵兽的样貌。   那对羊角光泽如漆, 方才在玉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当是嚎丧羊的羊角, 黑团子浑身柔软且体黑如墨, 像是海底里喷墨鱼的特征, 至于那如雷声一般的叫声·······他微微蹙眉,迅速找到关于叫声一类的灵兽,却并无此类信息,却又想到那日王卉曾叮嘱过的,绿珠灵童胆大求险,旁人不敢做不敢尝试的,她都敢。此物也有可能是灵兽与灵植嫁接而成。   他脑子动的飞快,终于找到一种食人的灵植。龙吟草,食人为生,生有大嘴,可模仿龙吼之声。   他轻笑道:“这正是你自创的东西。材料正是嚎丧羊的羊角,喷墨鱼的皮子,以及龙吟草的嘴。我说的可对?”   绿珠诧异地望着他,心头微惊,稍后道:“少得意了,这是最简单的一关,待要到了后面,你猜得出才怪。”   阿玉嬉笑:“这就是旗开得胜了,阿齐,咱们就是要十关全赢!”   穆齐光被他说的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绿珠接着摆出五个玉匣,都是些难得的灵植组成之物,穆齐光却是越来越进入状态,答题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惜那绿珠所出的灵物尽是些刁钻的,饶是穆齐光再三的谨慎,中间仍是错了两道题,不过就是这样,那四个灵童的脸色愈发难堪。   董画宜和阿玉二人心中也是一紧,巴巴地盼着他能多答对些,这样就是稳赢了。王卉面上却不觉浮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千机老人的知识有多难背她是知晓的,而且那些知识与现在已经遥隔千年,世事总有变化,他能这般已经算是不错了。   绿珠一气,又掏出一个玉匣,刚一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就是一阵女儿香飘来,花无心久经花丛,一闻便知,不禁生出几分荡漾,随后念叨了几遍扶澜的名字才静下心来。   穆齐光一时不察,闻了几口,一向镇定的思绪竟然飘远了,又仿佛回到了初见卉姐时的样子,月色下的女子,明珠生晕,身形婀娜,只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上一片滚烫,烫到了心坎里。   她的身上的清香是一股混合百种灵植的药香,没有这般香气的软与艳,霎那间,他就清醒了过来,一想到这正是比赛的时候,自己竟然犯了混,又见王卉正鼓励地望着自己,心中一片惭愧,不由微微垂下脑袋。   王卉一闻就知这香气的不寻常,见穆齐光一会面红耳赤一会又是惭愧的,不禁轻笑着与花无心打趣道:“他莫非是有了心上的姑娘,怎是这般的反应?”   花无心却突然觉得穆小少年可怜极了,可还是没能改得了自己好看戏的心思,长长舒出一口气。   绿珠得见他半天没反应,得意洋洋:“只闻了香气便怕了?”   穆齐光看了眼那株散发着香气的绮丽香草,淡淡地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媚骨香的根叶,霓裳树的枝干,才两种罢了。”   绿珠气得脸通红,一双黑亮的眸子洗得沁亮,这一下子,直接甩出了两个玉匣,穆齐光定了定心思,认出了一个。这一下子,十道题,他答对了五道题,就指着最后的一道压轴题了,只要答对了,就赢了一半的文斗,也会给王卉他们减少点压力。   越到了赛末,就越是紧张。无论是王卉这一方还是灵童那一方,只要再赢一次,就可以了。   红妙捏了把汗津津的手,望着绿珠一点一点地打开玉匣,那株奇美无比的花朵缓缓展开了自己的枝叶与花瓣。   午夜美人泪只能在午夜绽放,可绿珠却用了永开花的花瓣与其融合,改良了这一特点,即使是在白日,仍旧能垂泪娇泣,更是将声声娇这种灵鸟的嗓子嫁接给了它,一旦垂泪,那勾人心弦的娇声就一瞬间乱人心肠,可以说,无论是外观还是声韵,都是极致的美。若非是为了赢了比赛,红妙自己也舍不得拿了这宝物出来。   花无心看着这花,口中不住地称奇赞美:“这可真一滴美人泪伤透英雄心,即使我并非英雄,这娇声柔姿,顶尖儿的女子也比不上,除了扶澜。”   王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被那株花的娇泣声弄得一颤,有点发冷。这株花可谓是美到了极致,光是那楚楚动人的姿态就够人怜爱得了,不知道齐光能否猜得到这花的来历。   绿珠轻轻抚摸这株泪美人的枝叶,感受到她体温的叶子和花朵更是可怜地颤颤,一滴晶莹的露珠从花·蕊中流出,滴落到一盏白瓷杯中。“你来看看这株花究竟是什么物种?”   穆齐光剑眉深凝,双眉中间深深的一条沟壑,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他这般凝重的神情。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只觉时间就像是一把刀在切割着他的心,分外难熬。   王卉见状,明白他正是不肯认输而颇为焦虑。   时间过的漫长,绿珠道:“你还是认输了吧,反正这一局也是平局。”   穆齐光哑着嗓子正要开口说出“不知”两个字,就见对面原本喜气洋洋的绿珠神色大变,眼泪珠子不断掉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被她的神来之变弄得一脸懵,红妙急忙上前,只见原本娇弱美人般的花枝突然受到什么撞击一般地四裂开来,花枝娇颤,顿时支离破碎,那些被嫁接灵术拼接在一起的灵植纷纷拆解开,又因没了灵气供养维护,逐渐枯萎。   绿珠禁受不住这打击,自掌握了这嫁接灵术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失败,而且是在自己一心想打败的外人面前,立刻忍不住躲在姐姐怀里委屈地哭起来。   红妙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的发顶,目光幽幽落在自己的披云锦上,这可是绣罗才织好的,沾水就要报废。   “绿珠仙子·······”穆齐光尴尬地开口,连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暗中下手了,这也太巧合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啊!   绿珠抹着泪道:“我早就该想到的,这些灵植属性各不相同,若是融合在一起,难免会有灵气冲突,都是太过急成了。呜呜,阿姐,我的小美没了!”小美正是她对那株泪美人起的爱称。   “那这场比试该如何算?”花无心摇着扇子问道。   绿珠泪痕未干,抽抽巴巴地道:“平局。他只答对五道题,可没答出我那株泪美人。”   穆齐光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赢得起也输得起,只是没能给剩下的一局减少些负担,多少有些失落。   下一局就轮到了对方出题,绿珠一想起那日王卉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没着没落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输。虽然是平局,可是那朵碎掉的花就代表着她输了。   蓝和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乖巧笑道:“阿姐没伤心,这天下的奇珍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定会赢了这一局。”   绿珠破泣而笑,戳了戳弟弟的额头。紫渊虽不说话,却不住地望向绿珠,伸手在其发髻上摸了摸。红妙更是虽一口一个嫌弃,仍是抱着不撒手,四个兄弟姐妹,甭提多和乐了。   王卉与穆齐光看到这个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心头一酸。   他们二人,一个早就家破人亡,一个却是亲人远离,回路不知。   王卉轻叹了口气,手里不自觉地握了握一直系在腕子上的那枚扳指,这么长时间了,扳指早就被肌肤弄得温热,突然间,却是有些想念那人了。 第140章 如我心意   蓝和对王卉一方行礼, 缓缓笑道:“还请出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卉没拿出十个匣子, 只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放在手中。   绿珠气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轻我们?”   王卉摆摆手, 煞有其事地说道:“这怎是看轻你们,你们不知,此物可是神物,可化万物, 任它是什么奇珍异宝,只要不是死物, 它都能变化出来。”   花无心、穆齐光几人正疑惑何时她又得了这个宝贝, 花无心和董画宜他们之前好歹还被王卉透了些口风, 可这穆齐光却是满心的疑惑不解, 满目茫然。   那四个灵童眼睛一亮,灼灼望着王卉手中的锦囊, 不知其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岂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王卉缓缓将如心从锦囊中取出, 在众人眼中, 它哪是什么神物, 只是一团青色的雾气罢了, 可当它一出来,众人不由得神色惊变。   一股浓郁的生气扑面而来, 竟是犹如春风拂面, 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仿佛回到了初生之时。   “她······总是让人震惊不已。”   董画宜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神色复杂,心中安然已定。   花无心道:“她可是炼制出天运珠的女修。”   穆齐光捏了捏拳头,不用问他也从这几句对话中得知王卉在自己的宗门中是怎样的地位,可自己如今呢?他一定会争取配得上她。   那团生气在王卉手中快速凝聚成了一个隐约的兽形,羊身人面,双目在腹中,牛尾龙鳞,虎齿人爪,声音如婴儿般的尖锐稚嫩,张开血红的眸子,盯着众人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   蓝和目光迟疑,纵使他将东洲的存书完全读过,可也不能识别出这究竟是什么灵兽,似龙又似羊,还生有人面人爪,莫非是人与灵兽的后代?   “此物当是人修与兽修结合的后代,应有龙的血脉,还有······”他垂下头,皱眉苦思。   王卉轻笑摇了摇头,手中的灵兽轰然又变为了一团青色雾气。“若是龙与人的后代,那羊身牛尾又如何算?这题你输了。”   其实她也不知该叫那灵兽为何名,灵兽的原型正是饕餮,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她只是把原本腋下的眼睛挪到腹部,身上多加了一层龙鳞罢了。   这个修仙界正是平行空间,自己现世所听过的异兽在这里有的有有的没,为了以防万一,她又自己改动了一些。   前三题,蓝和都没有猜对,众人也都借此真正看到了王卉手中那团不起眼的雾气的神通作用。   她不是在变出奇物,而是在用这生气来创造出一个新生物,一个由她主宰、由她想象刻画的生物。灵童不敢细想这个宝物所带来的后果,因为那个场面太过不可思议,让人心中颤抖。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人有造物之能,当真是个宝物。”绿珠呢喃道。   阿玉欢呼鼓舞:“这下好,咱们出的题,他们都答不出!”   绿珠瞪了眼他,“又不是你出的题,兴奋个什么劲儿。”   蓝和心中有些雀跃,又有些黯然。他痴迷于书籍,抱书而生,论性情比不上二姐通透,论武艺比不上长兄,论聪慧也比不上三姐,好在这学识这一方面还从未遇到对手。可如今连着三道题都没有答对,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没了把握。却又有些难得逢对手的欢喜,已经暗自下了主意,比试过后,定要去请教方才那三种奇物究竟是什么。   其实王卉也是心存侥幸。若单纯拼学识,她或许只能和蓝和打个平手,只是灵机突闪,才想到了以生气为基础,自己造出灵物的想法。蓝和又并非会读心术,哪里知晓她心中所构想的灵兽灵植?有些就连她自己也没起好名字,也弄不清来历。可惜这生气创造出的灵物终不能算是生灵,根本无法在世上长存。   王卉又用如心化生出许多闻所未闻的美丽花草和灵兽,有的是借鉴于昔日自己读的神话故事,有的则是凭空想象,但无一例外,均是奇特无二,花草鲜艳绮丽,而灵兽也多是乖巧可人或机灵可爱的,尤其是当一只熊猫出现的时候,绿珠和红妙两个女孩子的眼睛直接放光了。   憨厚可掬的熊猫抱着根竹子啃着,动作缓慢,懒洋洋地趴在玉台上,就像是一摊黑白的肉团子。   “好可爱。阿姐,我想要这个胖胖的灵兽。”绿珠没心思挂念自己那株泪美人,看着那个黑白团子,眼里怔怔发亮。   红妙揪了揪身上的腰带,托腮道:“我也想养·····.”   王卉见此,不禁勾了勾唇角。滚滚出手,谁能抵挡?   紧接着,手中的如心继而又变出一块莹润剔透的玉来,只是这玉犹有生机,不是死物,质地柔软犹如肉脂。   蓝和眼睛一亮,难得一下子识出这玉块是什么东西,半是疑惑半是不解,这王仙子明显就是放水了。   “此乃昔日牙虚山的软脂玉可是?”   他急忙上前,伸手碰了下那玉石,愈发肯定地道:“定是软脂玉无疑。软脂玉又称玉汗玉,质如软肉,逢热泣汗,其汗珠有养颜纤体、调合阴阳之效,女子使用,长久之后,堪称尤物。”   他越是说的尽兴,红妙的眼光就越兴奋。   王卉含笑颔首,“果然是博识,没错,此物正是牙虚山汗玉。”   蓝和一声唏嘘:“牙虚山早就被毁 如此极品玉石却是头一回亲眼所见。”   红妙一听这,眼睛盯在了汗玉上就没在转开过,直到王卉将如心生气换了灵植,她这才遗憾地收回眼光。   绿珠握拳,道:“阿姐,我喜欢那黑熊兽。”   红妙摸了摸脸,道:“我想成一个绝世尤物。”   姐妹俩的眼里登时燃起了小火苗。   不说蓝和心里疑惑,就连阿玉和董画宜都是问号脸,纳闷道:“好好的机会,王卉怎么不一下子连赢呢?这放水放的,真的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花无心给他们俩一人敲了个脑瓜崩,道:“啧啧,奸商啊!”实在不得不佩服这心思。   董画宜面色一动,低声道:“莫非是······”   穆齐光使了个禁声术,将董画宜的嘴封得严丝合缝。   王卉这厢已经进行到了第八题,蓝和满头大汗,猜不出这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她云淡风轻地挂着抹笑意,将玉台上的生气收入掌中,隔绝了绿珠与红妙两姐妹恋恋不忘的眼神,笑道:“已经比试到了第八题,我们七赢一输,胜负已定,剩下这两局就不必比了吧?”   蓝和惭愧一笑:“我甘拜下风,只是有一事,若是不知,当真是难耐就当作是第九题可好?敢问仙子,此物究竟是何等神物?”他的眼神一接触到这团雾蒙蒙的生气,神情肃然起敬,似乎已经把这团生气当作了乃是大能前辈所留下的宝物一般。   王卉没想欺骗这个纯良的小灵童,可一注意到身后两个胖女娃娃亮闪闪的目光,转而改了口风,正儿八经地道:“此物乃是聚集万物生气所生,凡是天地间的生灵,只要心中所想,就可用其变化出来。”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只是口气一变,就让人觉得此物实在难得。   花无心忍不住用扇子挡了挡脸,这话说的,简直信了鬼。   蓝和信以为真,心道这等的异宝,我输了也实在不愧。更难得的是竟然获知了一个新的奇物,果真是学海无涯。   王卉收起生气,对红妙和绿珠道:“两位灵童,文斗我们赢了,武斗平局,不知诺言可否兑现?”   红妙乖巧一笑:“这自然没问题,那个棺椁里的女尸和陪葬之物,我们都没有动。那些蛊毒和定颜玉是正宸给我们的,稍后自当也一并奉还。”   阿玉低头跟董画宜交头接耳:“那个绿衣丫头前几时不还挺嚣张的嘛,这下子被阿卉碾压了,就躲在了姐姐身后。”   王卉动作顿了顿,含笑道谢,脚步迟疑几步,绿珠跺跺脚,喊道:“你······你那个生气团子卖给我们可好?”   红妙道:“我与妹妹一向有收集奇宝的习惯,实在喜欢那生气,王仙子若是用处不大,可否卖给我们姐妹二人?价格自然好商量。”毕竟那等的美颜圣物可比午夜美人泪强多了。   王卉笑容渐起,故作为难道:“这生气对我着实没什么大用处,只是乃是奇宝,不敢轻易售卖。”   红妙道:“仙子可否再考虑考虑?”   王卉道:“两位灵童既是真心想要,我也有心与几位相交,也罢,就售卖给两位。只是既是交友,怎可一味用利益交换。我乃炼药师,见绿珠仙子的药田奇珍甚多,可否拿种子与我交换?”   绿珠喜道:“这又有何难,那些种子大可全部送给你,就连我嫁接过的那些灵植也都给你。我绿珠交你这个朋友!以后若缺了什么灵植,找我便是。”   蓝和与紫渊也不得不感叹:“王仙子倒是难得的真性情之人。”   王卉弯眸一笑,一想到那些从未见过的珍稀灵药就要进了自己的灵田内,心里就乐开了花,对绿珠与红妙、蓝和道:“我见你们对那些灵物好奇,明日就让董画宜将他们画下送给你们。”   绿珠和红妙俱是欢喜,忙吩咐人将灵植种子送来。   那生气不用认主,到了二人手里就已经与其心意相通,两姐妹一会儿让它变这,一会让它变那,最后一致决定变了只大熊猫,玩得十分高兴,紫渊和蓝和也跟着上前凑了热闹。   花无心道:“你早就打算好的?先用那黑熊兽和汗玉勾住了姐妹俩的心思,而后趁势将这生气跟他们做个交易?”   王卉摇了摇头,将种子种入空间的灵田,笑道:“这倒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刚开始只想赢了比试,谁想他们倒是对如心十分喜爱,这生气虽难得,却也不是我所需要的,正好我见绿珠的许多灵植都十分难得,正好两相交换了罢了,回了玉虚门,也用这些灵药给师尊调养身体。”那如心虽可变化为百物,却难以持久,也凝聚不出药灵,对这些贪图好玩的灵童自然是珍贵,可放到自己这就没了太大的用处。 第141章 归路   四个灵童果真是守信之人, 比试结束后,便亲自将棺椁并着昔日正宸献上的一些蛊毒和玉石送来。   寒冰棺椁之中, 女尸体态依旧, 白衣胜雪,身材玲珑,皮肤白皙而光滑,可以看出是个秀丽的女子, 只是此时却被一张绢帛盖住了整张脸庞。   穆齐光颤着双手将绢帛掀开,露出来的却不是几人想象中的秀丽面庞, 而是一张被人抓烂的狰狞面孔, 下颚被卸开, 口中含着的海王珠已经被正宸夺走。   他握紧拳头, 狠狠地捶在棺椁上,含泪道:“那该死的恶蛟!”   王卉不忍, 仔细回想绿珠送来的灵药中有没有可以恢复容貌的, 红妙爱美,这些药材少不得, 正寻到了几株, 她急忙挑了药效最好的一株, 用引灵诀提取了药物中的药灵精华, 一团清透的雾气缓缓地覆盖在了女尸的面上。   穆齐光感念她为母亲恢复容貌,暗道自己可真是欠了卉姐许多恩情, 日后定要好生报答。   女尸面上的伤痕逐渐修复, 露出一张和穆齐光有着七分相似, 但轮廓更加柔美的面庞,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看就是个十分温柔娴雅的女子。   穆齐光跪在棺椁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孩儿不孝,不能尽早为你报仇,迟迟赶来,让您受了不少折磨。您放心,那老贼已经被孩儿斩杀,总有一日,我要将那妖物也一并杀了,以祭您在天之灵!”   阿玉早就扑到了乌兰黎的身上,痛哭流涕,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惜伊人已逝,再也回答不了他了。   王卉与花无心、董画宜都有些感触,退后几步,跟他们留出一定的空间,待阿玉和穆齐光情绪稳定下来后,才上前劝慰几句。   穆齐光红着双眼看着几人,心中暗道自己虽父母亡去,可也何其有幸能得这些好友相伴相助,更能遇上心仪之人。   他低低开口道:“谢谢。”谢谢你们陪我一路的相助,也谢谢你们的鼓励与劝慰。   阿玉从乌兰黎的袖子里拆开,里面缝合的正是一块薄如蝉翼的绛紫色玉石,里面布满了如同血丝般的纹路。   阿玉道:“这蛊玉还是昔日兰兰为了供养我,用自己的鲜血养玉所成。”   王卉道:“那就有劳你为师尊炼蛊,此恩我必有大谢!”   穆齐光眸光一暗,笑道:“这不过是阿玉的举手之劳,卉姐你又何必与我见外?”   王卉笑道:“好,那我就不与你见外了。”   阿玉将蛊玉吞下,身形逐渐增大,竟是原来的两倍大小,容貌也趋于比较青嫩的少年。   他手中打出数道青色丝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个蝶蛹,蝶蛹之上布满了竹纹。   王卉不敢发出一声,唯恐惊扰了他,以至于这灵骨竹蝶出了什么差错。   阿玉收起丝线,将蝶蛹交给王卉,道:“这便是灵骨竹蝶的蝶蛹,现在还未长成,需要不断地用灵力给它补充养份,到了三个月后,自然就会破茧成蝶,到时将它放在患者身上,它就会将病人的破损的灵骨吃掉,再用自身的养份来促使患者重新生长出健康的灵骨,自此无忧。只是这吃骨、生骨的过程痛苦十分,一定要看好她不要乱动,否则伤了新出的根骨就不好了。而且灵骨竹蝶寿命极短,一旦破茧,须在十日之内使用,你平日除了喂养它,就将其放在玉匣中,用寒冰封住。”   王卉珍重地将灵骨竹蝶的蝶蛹放入空间之中,用药灵包围一圈,足够其食用三天。   “放心好了,师尊苦了这么多年,还会在意生骨的疼痛吗?”她想起凌玥真人提及自己根骨之时眼眸中的悲伤,不觉苦笑说道。   王卉按照约定,让董画宜画好自己所变出的灵物模样送给了四个灵童,便提出了告别之意。绿珠、红妙二女还颇为不舍,将众人安全送出珊瑚礁小岛后,才一一告别。   她使用分水镜,一路驾驶飞舟回到七星宗。   ······   “哈切!”   七星宗内,碎清阁外,一身劲装短打的俊俏小少年晃着双腿坐在高高的枝杈上,脖子挂着一个小瓷瓶,一股特殊的香气从瓷瓶中散出,让小少年皱着鼻子,不停地打着喷嚏。   突然,小少年开心地跳下树枝,掐腰道:“这次我挺过了五十六个数才打了一个喷嚏,肯定能赢过那女人。”   说着说着,他便不禁低垂下了脑袋,神色暗淡。算着日子,那个女修走了也有一年的时间,可却没了人陪自己玩,日子便过的分外难熬了些。   一片霞光闪过,素衣男修飞身而下,不染纤尘,望着小少年的目光中带了丝笑意。   雕儿抬头望着心情看起来不错的主人,有些困惑,身上仍残留的香气让他鼻子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祁臻遐望着雕儿,如同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雕儿一向好强,从不肯轻易落泪,怎不过一个相见不过一年的女修就能让其如此失态?他不禁有些手忙脚乱,冷声道:“分水镜传来消息,王仙子已经取回灵药······”   话语未尽,雕儿已经窜了出去,化为了兽形,向岛口飞去。祁臻遐微愣,不由思索是否平日自己对雕儿太差了,导致那王卉竟已经让雕儿这般牵挂。   丁江接到了消息,早就迫不及待地来了七星岛等候董画宜,一见那飞舟,立刻打了声招呼。   董画宜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道:“这些时日阵法你可有长进?”   丁江拍了拍手:“名师出高徒,你教了我这么多,怎么可能还没一点长进?”   而这厢雕儿也已经迎了上来,对王卉道:“我现在已经可以坚持五十六个数了,你输了!”   阔别多日,王卉难得不再取笑他,笑道:“那就恭喜你了。果真进步不少!”   祁臻遐带着两个弟子缓缓走来,明明依旧面若冰霜,却莫名地带了丝人情味。   看着女修含笑的面容,祁沧景笑道:“王前辈胜了帝幸海灵童的消息可是传得快,不仅我这七星岛已经听闻,只怕现在仙子可是闻名东洲了。”   祁沧海附和道:“这倒是,一下子前辈的所有事迹都被挖了出来。什么荒雪山美救英雄得神兽传承,可比话本精彩极了。”没想到药园之主竟还是个了不得的御兽师,想起当日荒雪山御兽都派来的长老的脸色,祁沧海不禁感叹。   王卉暗道自己低估了这个修仙界传播八卦的速度,什么美救英雄,当真是瞎说一通。   她将分水镜以及地图交还给祁臻遐,在东洲历练可没有时间限制,如今已经取得了灵骨竹蝶自然是越快会玉虚门越好。   “多谢祁岛主相助。”   祁臻遐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王卉笑了笑,转而对花无心几人道:“师尊修为不断下跌,我还是要尽快赶回玉虚门,你们可愿与我一起回西洲?”   董画宜犹豫了一下,道:“我尚未结成金丹,还是多在东洲历练历练,准备等突破金丹后再回宗门。”   王卉了然,将目光投向穆齐光和花无心。   花无心早就想把自己定情的消息告诉父母,而且金丹已成,自然毫无顾及地答应下来。   穆齐光却是沉默许久,双手不禁紧紧揪住了衣摆。他早就知道彼此会分离,可却从未知道来到的日子会是如此之快,口中一片苦涩,不过他终究不是一味的意气用事之人。   “阿娘棺椁已经寻回,我要带着阿玉和阿娘一块回家,与阿爹重逢。”   王卉眼中微红,压下心中的惆怅,将传讯符交给了穆齐光和董画宜,道:“若是有事,就直接联系。”   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她与花无心又和七星岛几人告别,直接从七星海域出发,前往南海,顺便在路上找一下扶澜。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一直很安静的穆齐光突然快步跑了几步,对苍穹喊道:“卉姐,你等我!我还要去找蛊族报仇呢!”   王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冲穆齐光摇了摇手,伴着疾行的飞舟,她的背影也消失在了云海中。 第142章 重逢   八、九月份正是玉虚门再次收徒的日子, 比起昔日华清宫与玉虚门人数之比为三比二的情况,今年前往玉虚门拜师的新徒弟达到了一个最高峰。   不仅仅是因为第二大宗门的情况, 更是因为今年的玉虚门可是比华清宫还要强些。十二重天塔就不说了, 那琪华真人以及金丹十层正式接掌了谢家的谢长安瑾晟真人可是佼佼者,还未满百岁结丹,更别提他们两个,一个是一园之主, 手握天运珠,另一个执掌谢家大权, 称霸羽吉, 可是这些弟子拜师的好对象。   迎仙道上, 人来人往, 贾伯又开始了接引的工作,将一拨又一拨的求仙凡人送到玉虚山下。   “这玉虚仙山好大的气派, 那些豪门世家的房屋与这相比, 又算些什么?”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贾伯感叹道。   贾伯笑了笑, 每个来求仙的人都会心生向往, 可最终能成功拜入玉虚门中的人也不过是其中的二三成罢了。   “主子, 您看, 这些凡人中可有资质好的?若是有,按您的身份, 收下一个徒弟也不是不可。”   冰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前来求仙的盛况, 凑到主子面前, 问道。   一袭蓝衣的剑修坐在长剑上,衣袂翻飞,面如冠玉,仙人之姿让人敬仰。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笺上,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丝厌恶与不耐。   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冰焰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惹主子不开心了?”   主子结成金丹后,就愈发深不可测了,就连一直想掌控主子的谢家老祖都被主子一计囚禁在了谢家祖祠,虽然依旧温和俊美,可她看了都觉得心悸不已,连老主人都无法插手主人的事,这次不知道是谁又得罪了他。   谢长安拍了拍微乱的衣带,低声道:“怎么总有不长眼的人?”   冰焰打了个哆嗦,没再敢说话。   谢长安微笑,剑光飞闪,将信笺割得粉碎,目光落在迎仙道上的众人,倒是想起了自己与王卉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她还是个满心警惕的小姑娘,谁也没有想到,会有如今的成就。   玉虚山广场上,一位貌美少女跟在一个盛气凌人的美妇人身后,不停地对外张望。   “阿娘,我干嘛要去巴结一个金丹期的弟子?我看明德师叔最好不过。”少女不满地道。   美妇人蹙眉骂道:“哼,明德有什么好的?不过空有修为,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都多长时间了,也没见人家动心,反而和药园的勾搭在了一起。这谢长安就不一样了,冰系灵根,出身谢家,更掌握了整个谢家权利,而且年轻有为,若你与他成了道侣,不但可以为你外公求求情,你阿兄的地位也得到了巩固,正好可与幼阳竞争下一届宗主之位!”   此人赫然就是前任玉虚门掌门崇桢真人之女——凤阳真人,那少女便是其与清崇真人的小女云娇。   凤阳真人早就给谢长安传了信,可还未见其人,暗道不都说谢长安钟情王卉,怎的她特特提了王卉的消息,却还不见其人,难道是传言有误?   她的目光落到女儿娇媚的面庞上,心道自家女儿论出身和容貌都不比药园的王卉差。若非是王卉害了父亲,娇儿怎么会用得着去放下身子讨好一个宗门弟子?长子平儿更不用受到别人刁难,原本稳稳的少宗主之位也要和别人竞争了。更可气的是,药园里的那个小贱蹄子仗着药园的地位提高,嫁给了谢管事,自家道侣也巴巴地去关心她。想到这,凤阳真人满腔的怒火都被点燃了,更是坚定了跟谢家结为亲家的心思。   只可惜,云娇一向痴情于明德真人,这番前来,只是为了落落王卉的面子,省得让她那废物师傅勾引别人的道侣!   谢长安迟迟而来,纵使是心有所属的云娇见到了他那俊美至极的面容,也不觉愣了愣神。   “不知凤阳真人找弟子有什么事情?”   谢长安根本没有下地,微微抬眸,不经意地说道。   凤阳真人恼怒却也只能压下脾气。现在清崇真人根本不理她,她自己也就只是个金丹修为,如今还比不过了自己的后辈。   “云娇这几日在练些剑术,有些不懂的,正想来请教。”   谢长安面色冷然,道:“宗门之内自有剑术出众之人,云娇师姐自己去便是。至于阿卉的消息,还请凤阳真人告知。”   玉虚门中弟子去东洲历练之事正是由清崇真人负责,可这凤阳真人居然拦截了阿卉的消息,更何况这人乃是害了药园的崇桢真人之女,若非不想给药园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真想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二人惩戒一番。   可惜,这人总是得寸进尺。   他望着凤阳真人得意的神情,一道灵气自指尖钻出,牢牢掐住了她的脖子,让一个庄严美丽的贵妇顷刻间成了疯婆子一般的泼妇,不停地呼喊着救命。。   “谢长安,你快放手啊,小心我让明德真人逐你出师门!”云娇被冰焰制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口不择言,只能想到那明德真人。   接到了清崇真人的传信前来接王卉的明德真人与凌玥真人面色一冷。   明德真人出声道:“云师侄,此话慎言,在下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谢长安行礼道:“两位师叔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凌玥真人仔细打量他,容貌还说的过去,修为勉勉强强,身为谢家家主,倒是可以与园主相匹配,就是不知到底真心还是存了心思利用。   “无事,阿卉今日就要回了宗门,凌玥与她分别久了,十分想念,非要来这广场亲自接了阿卉回药园。”   她······她要回来了。   谢长安愣住了,双手微微颤抖,眼底里竟有一些湿润。这些时日,还真是度日如年,她接了扳指,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传个消息,东洲虽贫瘠,但也不缺惊才绝艳之人,是不是又会被其他的人迷花了眼睛?   思绪不断,他微仰起头,手掌覆在眼上,沾上清浅的水痕。不是不清楚阿卉的为人,可他总是心有不安,真想把她锁在怀里,可他又怎忍心让她不自由翱翔。   冰焰看了看失态的主人,感叹也就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如此影响主人了,至于这些杂碎,自我心态也未免太好了。她轻轻瞥了眼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句话的凤阳真人和云娇。   广场的人看了看这边的闹剧,有刚刚历练回来的弟子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正领了份例回来的陆喜娘看见了,很乐意地跟别人科普:“你们是不知,这是眼见人家谢长安掌了权,就迫不及待地用女儿去拉拢了。”   众人一阵不耻,笑道:“平日里见云娇仙子痴心于明德真人,怎这般就变心了?”   那凤阳真人的长子云真一听消息就赶来了,眼见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狼狈模样,面上烧红一片,赶忙拉着二人离去,不由得埋怨道:“母亲明知我要争宗主之位,正是要名声的时候,怎么还带着妹妹一起丢人现眼?”   凤阳真人道:“还不是为了你。谢家可是一个大助力,王卉又与幼阳交好,若是谢家帮了幼阳,你岂不是吃了大亏?你别忘了,都是王卉才害了你外公!”   云真不禁沉默,他心底也怨也恨,只是自己已经远不是昔日的自己,怎么怨恨得起来?   凤阳真人母女走后,谢长安陪伴凌玥真人、明德真人一起等候王卉归来。   谢长安长睫垂下,指腹不断地摩擦着双指,心里欲静却乱,犹如狂风暴雨席卷了平静如镜的湖面,直到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那道日思夜想的人影,一切安定,嘴角浅浅带起一丝笑意。   王卉也只是按照宗门的规定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发给宗门,倒没想到谢长安与明德真人会来接自己,动作不由快了些,匆匆落了地。   十年未见,谢长安体内的蛇神血脉趋于成熟期,容貌也完全从少年时的精致成长为了男子的俊美成熟,身高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多。   一对上他微微湿润的双眸,王卉只觉心中又酸又甜,竟是准备好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口。   谢长安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熟悉的药香,温热的体温,才让自己冰凉的肌肤暖和一些,心底安定满足。   “欢迎回来。”   他的手逐渐收紧,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143章 两派结亲   谢长安的手臂越来越紧, 王卉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些, 这才瞥见自己的师尊和明德真人站在一处, 含笑望着自己二人,耳根子顿时红了一片,低低喊了一句:“师尊,你也在看我笑话。”   凌玥真人冷面上难得带了丝笑意:“徒儿长大了啊!”   明德真人也适时地附和一句:“玥儿别担忧, 还有我呢。”   这下子就轮到了凌玥真人脸红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 还有在小辈面前秀恩爱的一天。   王卉道:“师尊, 我这次也是有一个极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明德真人与凌玥真人笑容凝住, 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喜悦。明德真人上前紧紧盯着王卉, 问道:“是可以治愈玥儿的灵药吗?”   王卉笑着点点头,激动的心情已经缓了下去, 明德真人问道:“可还需要什么灵药?若是有不够的, 只管去丹药阁拿去,不不, 你就留在这里为玥儿炼药, 我让何益送入玉虚门来。”   他自顾自地说道, 完全没意识到周围王卉与谢长安二人的神色有异。   凌玥真人掐了他一把,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露了馅。   王卉愣了会,才道:“灵药倒是不需。只是原来明德师叔就是丹药阁的主人, 也就是那传说中的明潜公子啊!”   凌玥真人道:“他为入仙之前, 单名一个潜字, 后来师叔给他起了道号,名字反倒没几人知道了。”   王卉了然:“原是这样,难怪那丹药阁对药园一直多有照顾。”   凌玥真人道:“那时我根骨重伤,已是废人一个,自暴自弃,也迁怒于他,他又怕伤了我那可笑的自尊,只能暗中借着丹药阁的名义对我和药园多加照看。”   明德真人慈爱地望着王卉,笑道:“现在玥儿想开了,我与玥儿已经决定百日后结为道侣,举行合籍礼。以我二人的修为与年岁,怕是无后,我们都将你视为亲生骨肉,希望你来为我们主持合籍礼。”   她险些落下泪,不禁对谢长安含泪欢喜道:“这可是太好了!”师尊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总算是否极泰来,只愿日后事事顺遂。   谢长安含笑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知道她对凌玥真人的情意,心中也由衷地欢喜,对二人抱以祝福,却有些羡慕,不过好在他们情之所钟,这个日子隔得不会太久。   王卉似心有所感,暗中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药园,望着正在药园里处理杂物的陆喜娘,王卉微怔,其身侧一个中年俊朗男修正小心翼翼地赔着笑意。   凌玥真人淡淡扫过一眼,嘲讽一笑:“喜娘现在与谢管事情投意合,已经成了道侣。这清崇真人每日都要来挽回所谓的父女情,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作孽!”   望见王卉众人的身影,不堪受扰的陆喜娘眼睛一亮,热切地迎了上来。许是日子安定下来,生活好了起来,她神色也不再刻薄,多了几分温柔。   “园主和真人回来了,管事让我准备了上好灵酒,说是要祝贺真人的合籍礼。他最近有事出去了。”   凌玥真人道:“多谢,合籍礼当日不妨来喝一杯。”   陆喜娘高兴道:“这是当然。”   “喜娘······”   见他们聊得好,被晾在一旁的清崇真人忍不住尴尬地说道:“你要不然还是跟我回去吧,有阿爹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好歹也是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区区的管事?”   陆喜娘柳眉横起,骂道:“去你娘的阿爹。我娘死的时候你答应的事情可没做到一件,现在来我这哭可怜,脸怎么那么大?”   说着,也不理他,径直回了家中,只留下清崇真人不断地叹气,犹犹豫豫地想让凌玥真人劝两句,最后实在张不开口,只好离开。   王卉暗中捏了把谢长安掌中的软肉,悄声道:“你若是学了他那套,日后我定让你灰飞烟灭,泯灭于世间。”   他笑意更浓,趁两个真人不注意,嘴唇飞快地掠过她的脸颊,轻柔至极的一个吻,低声道:“我可不敢啊,真人。”   王卉没绷住笑了出来,倒是让凌玥真人以为是徒弟在打趣自己,暗中瞪了她一眼。   她在药园搜了一圈,没见盼春,便问:“师尊,盼春怎么没在药园?”   凌玥真人笑道:“盼春未入仙,我便送她去兰溪师弟那里去学些常识,待你回来后,再做教导。这孩子,那样的体质,灵根也不错,却是十分早熟懂事,只是不知能否真正入了药道。”   王卉放下心,一进凌玥真人的房间,就将明德真人和谢长安锁在门外,将灵骨竹蝶拿出。   蝶蛹已经长大了两倍,日夜用灵气温养着,灵蛊早就可以破茧而出,只不过被她强行用寒冰封住了。   去掉了寒冰,蝶蛹一接触到温润的温度,立刻有了破茧的迹象,不过多久,一只竹纹翅膀的轻盈蝴蝶从茧中飞出,王卉立刻就用药灵牵引着灵蝶飞入凌玥真人的根骨之中,将受损的灵骨一点一点地吃入腹中。   这种疼痛不亚于挖骨之痛,凌玥真人面上冷汗一滴滴地滴落在衣襟上,王卉虽心疼,也知只有忍过了这阵苦,凌玥真人就可以重新修炼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明德真人在门外守的有些焦灼,这些年静修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药园园主回宗门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却一直没有瞧见她的身影,而那近来风头正热的瑾晟真人也留在了药园,寸步不出,一下子就把二人之间的传言坐实了。   齐汉子奉命来给药园送东西,见园内两位丰姿出众的青年席地而坐,身上灵气环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都是一同入门的弟子,他怎就有这般的差距?心里愈发不平起来。他只愣愣地呆在了门口。   陆喜娘正出来收药材,一个外门弟子正处在药园的门口,手里还拿着药园要的种子,道:“你这人怎么就傻在这里了?赶紧把种子给我,快回去,别打扰了园主给真人疗伤。”   齐汉子愣愣地说:“凌玥真人的伤有了可以医治的方法?”   这消息王卉没有存心瞒着,陆喜娘也听明德真人提起过一些,笑道:“这自然。园主寻来了灵药,正在给真人疗伤,对了,你也别傻站着,赶紧回去修炼吧。”   齐汉子心中一沉。药园有摇光令在手,又有王卉这一最年轻的金丹真人做主,还是当年的地位嘛?如果再多个元婴真人,只怕丹阁也比不上了。或许这王卉与药园之间正是有缘。   他回去后,同住的伙伴瞧他神色不对,好奇问了句。他道:“药园的凌玥真人要恢复了。”   伙伴大惊,现如今都知药园有摇光真人护着,并非是什么旁门左道,而今那琪华真人还未收弟子,那药园可是个好去处,可惜这傻子当初弃了药园。   总之,这凌玥真人根骨将会恢复的消息算是传了出去。   云娇气得将屋内的摆设砸得细碎,伏在桌上哭道:“我追了明德这么多年,他就当真只念着凌玥,如今凌玥根骨恢复,明镜真人更不会阻拦他们二人了。”   凤阳真人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气道:“凡是跟药园沾边的,咱们都讨不了好!”   云真眼睛一转,趁机道:“母亲别恼,我有一个给妹妹出气的机会。华清宫段宫主的侄子段鸿翼筑成金丹,跟我说有意求娶咱们宗门的女修,我看妹妹合适。华清宫乃是第一大宗,少说以后的宫主之位是要传给了那段鸿翼,若妹妹与他结为道侣,正好可以借势压压药园的威风。段鸿翼不能近女色,必对妹妹有愧,或许可以让他助妹妹与明德师叔相好?男人嘛,不使些手段可不行。正好我也有华清宫为依靠,不愁不能挤下幼阳。”他想起对方给的好处,心中充满了热切。   凤阳真人道:“段鸿翼一个金丹修士,怎么会缺道侣?此事怎可信?我看不妥。娇儿,你怎么看?”   云娇颇为心动,犹犹豫豫地道:“那段鸿翼当真不近女色?”   云真道:“这还有假?我俩的交情,我才知他修的是童子功,不得双修,若非有不少女修纠缠不放,他也不会想娶个道侣当摆设去拦截那些烂桃花,只是为了不再被人纠缠罢了。”   云娇道:“这倒是有理。你去与他说,只要能帮哥哥当上下一任宗主,我也可以受些委屈。”   云真一笑:“我就知道妹妹最好。”   ······   药园内,凌玥真人白皙的肩膀上,一只竹蝶颇为疲倦地停留在上面,逐渐失去了灵气。   王卉将蝴蝶取下,查看凌玥真人身体中灵骨的生长状况。   正与阿玉所说的一样,她缓缓放下心,炼制了一碗安神养灵的药汤喂其服下,见凌玥真人安稳睡去,这才开门让谢长安与明德真人入内。   “怎么样?”   刚一进门,明德真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凌玥真人的状况。见王卉点点头,他手脚立刻一软,整个人都差点软在了地上。谢长安将他扶到椅子上,他喃喃道:“总算是好了。”   谢长安仔细看了看她的状况,问王卉:“你没事吧?可累着了?”   她摆了摆手:“我没有炼药,只是守着师尊罢了,没什么。”   二人正说话,突然听见药园外响起声声仙鹤鸣叫。王卉开门,仙鹤化作了一个小童,将一封婚笺送上。   几人正纳闷玉虚门内是何人要举行合籍礼,却见王卉惊呼:“云娇要与华清宫结亲?”   云娇对明德真人的痴缠众人都明了,不可能就这么与别人结亲。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明德真人心中存疑。   童子垂首道:“是华清宫送来的婚笺,因这乃是两派姻好之事,特地邀请几位峰主前去,琪华真人身为药园园主,扬名与东西两州,自然也在其列。”   与云娇结为道侣之人正是段宫主的侄儿段鸿翼,极少在华清宫出现,修炼都是自己外出历练而来,就连当初的十二重天塔他都没放在眼中,这样的人何时会跟云娇扯在一起。   不过如今云娇的长兄云真正在为了下一任宗主位四处拉拢,难保不是他的主意。凤阳真人虽然疼女儿,但云娇是三灵根,云真却是双灵根,很可能为了儿子的前途放弃了女儿。   王卉准备将婚笺抛给小童,这两个人一个不熟,一个恶心,尤其是云娇,想要撬她师尊的墙角不说,还想勾搭谢长安,她简直被恶心坏了。可手伸了出去,她却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万魔宗遗迹见到的景象,鬼使神差地又将婚笺拿了回来。   小童完成了任务,立刻飞走。谢长安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怎么突然想去了?”   王卉不在乎地将婚笺扔在一边,“看看热闹罢了。不过他们的合籍礼在师尊之后,不耽误。”或许还能看看当初苏酒倾和颜锦瑟到底图谋些什么。 第144章 华清宫   华清宫历代宫主大多都出自段家, 而这华清宫也更是段家老祖一手创立,身为这一代的宫主, 段毅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嗣, 只有一个嫡亲的侄儿,素来被看作是段毅的接任者,因此,段鸿翼的地位在华清宫颇为特殊。   可此时, 段鸿翼却和苏酒倾一同跪在下首,对坐在上位的男子请罪。   男子身着华服玉冠, 气宇轩昂, 威严端庄, 正是华清宫此代宫主段毅。   段鸿翼道:“都是侄儿办事不力, 早知那云真这般蠢钝,就该直言侄儿要联姻的人正是药园的王卉。”   苏酒倾又岂会落后, 请罪道:“这也不怪师兄, 都是弟子实力不济,当日不仅没能拿回佛宝, 就连那功法都让王卉夺走。若非如此, 又哪里用得着劳累师兄?”   段毅面色淡淡的, 看不出喜与怒。段鸿翼和苏酒倾二人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了。   旁人都道华清宫宫主公正严明, 光明磊落,可只有他们这些亲近他的人才知华清宫成为第一宗的背后有多少隐私。   段鸿翼试探地看了看段毅, “叔叔, 要不我去将意思说明, 回绝了云真和云娇。”   段毅道:“糊涂!”   他的面上终于带了些阴霾,忍不住挥袖将这个侄儿打得清醒些。   “原先你就没说清楚,这下再指名道姓地想要求娶药园园主,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才怪。早就和你们说不要轻举妄动,王卉在玉虚门的地位,咱们只能慢慢谋划。”   段鸿翼道:“我也知这个道理。可·······”他谨慎地用神识测探四周,密密传音说:“可那魔人已经不抗用了。没了佛宝,又没了功法,咱们都是死路一条啊。华清宫大权岂不是落在了旁人手中?”   段毅森森冷笑,手中握着的一对石核桃被捏得粉碎,传音回道:“怕什么!咱们段家历来如此,若不冒险,你以为你这身修为是怎么来的?二十几岁的金丹修士!你别忘了,你我都不是天资聪慧之辈,更不是天道所钟之人,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后悔可来不及了。”   苏酒倾被他脸上的狠意弄得心中不安,下一刻却见段毅已经恢复了往日宽厚的模样,便道:“弟子已经给药园送去了婚笺,并言明乃是两派大事,她定会前来,到时便有机会。”   段毅赞赏地对他笑了笑,夸奖了一番:“还是你办事利索,这件事倒是极好。罢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待事情完成后,我就立刻恢复你真传弟子的身份,好好奖赏你,只是这些日子还是要委屈你了。”   苏酒倾眼中一喜,连忙叩谢,缓缓退出大殿。   段鸿翼问:“那王卉来了,我们该如何取得她身上的功法?”   段毅道:“我们不能出手,但可以引她去封印之地。”他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衣袖,轻描淡写,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小事。   段鸿翼到底比不上他的叔叔,一想到那封印之地,浑身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万分庆幸自己是他唯一的侄子,怎么也不会对付自己。   ······   凌玥真人休养了一周,身体就好转起来。到底是元婴修士的身体强悍,即使是吃掉灵骨的伤痛也恢复得极快。   这原是大喜之事,可明德真人的笑脸还没维持几天,就变成了怨夫脸。   凌玥真人百年未能炼药,如今没了灵气逸散的顾及,更是想要练练手,快些恢复修为。尤其是在看到王卉从东洲带来的许多奇异灵植后,热情更是高涨到了极致,只在第一日和明德真人相处了多些,剩下的时日全部醉心于药园的灵植之中。   明德真人看了看忙里忙外的身影,哀怨地看了眼王卉。   王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弯唇笑了笑,赶紧和谢长安溜到了一边。现在的明德真人,身上的醋劲儿吓人,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剑修。   谢长安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他生了一双丹凤眼,眼尾微扬,含情时如同盛满了醉人的美酒,能把人醉死在他眼里的柔情中。往日他的笑温和无害,就连极好的样貌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让人如沐春风。可现在,就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精雕细琢的面容光彩尽显,风华无双。   王卉被他看的心肝直跳,面上微红,双手不自觉地拧住了衣袖,“你这是怎么了?发春了?”   谢长安被噎了一下,手臂收紧,将她整个圈在了自己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背上,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道:“你在东洲,有没有招惹了别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吃醋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以美色引诱一下她,以稳固自己的地位,正宫的地位。王卉被自己突来的脑洞惹笑了,感叹自己实在是被美色所惑,转过身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子里星辉一片,让谢长安不自觉地就沉沦下去。   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王卉突然轻轻亲了下他的薄唇,露出一对酒窝,笑盈盈地说:“没有,除了你,我对别人都没有动过心。”   谢长安还没从她突如其来的吻中反应过来,脸上倒是一片淡定,可耳朵上红彤彤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停不住,双手缓缓收紧。   王卉“扑哧”笑了出来,点了点他的鼻子,在他的耳间吐气如兰:“你可真可爱。”   谢长安微微郁闷,见她仍取笑自己,不禁按下身子,吻上了她一直含笑的唇瓣,手动地帮惊愕的她合上眼,唇齿交融,呼吸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温热的呼吸还是因为扑通乱跳的心,两人的脸颊耳朵都是羞答答的桃粉色。   \“这下放心了?”王卉望着他,眼中满是无奈。   谢长安一脸满足,宛如吃饱的狐狸,“还算是满意。”   王卉将另一枚摇光令挂在他的腰间,不自觉地柔声道:“这是另一块摇光密令,一人一块,算是成了一对儿。”   谢长安欢喜至极,又将这木牌放在了最是安全的地方。   “华清宫的合籍礼我怕是不能与你一块去了,谢家的大权才刚刚收拢在我手中。”   他遗憾不已,只觉刚刚相聚没多长时间便又要分离。王卉安慰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倒是上了瘾,玩起了你亲一个我亲一个的游戏。刚刚赶来的冰焰在一旁看的简直没眼,这哪里还是自己的主子,跟个小孩子似的,怎么谈情说爱还能把脑子给谈没了。   冰焰正胡思乱想,谢长安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立刻清醒过来回话:“主子,该回谢家了,谢家分家那边出了些事。”   王卉将谢长安送出玉虚门,真有些不舍,好在她也没多少闲工夫惆怅,华清宫派来的迎接客人的车马到了。   一匹匹龙马兽脚踏红霞,显得喜气洋洋,将众人迎接上了车驾之上。这次不仅仅是玉虚门和华清宫有客人,其余大大小小的门派,但凡是有些脸面的,都被邀请过来,谁让这举行合籍礼的两个新人都不是寻常人。   不过这也是云娇的要求,要好好大办一场,大有要让明德真人后悔的意思,不过可惜,她这心思注定落空,明德真人连婚笺都没有收下,只是为着面子功夫,让王卉送了一份礼罢了,这其中还是为了感谢段鸿翼帮他脱离苦海。   车驾上,空间极为宽敞,上好的灵酒灵茶还有点心都准备齐全,座位上锦缎引枕,华丽舒适。而与王卉同去的还有各峰峰主,除了不问世事的翎光真人外,当初她用摇光令废除崇桢真人的时候,几个峰主都在,几人面对面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尴尬,但更尴尬的还是那些峰主。   一个三十几岁的金丹高阶修士,还是一园园主,在地位上并不低于峰主。可这些峰主中,除了翎光真人和百兽峰的华盛真人当年结丹的资历可以与王卉相比之外,还真没有能与其一比的。这可真一浪把前浪拍在了沙滩上,而且这个女修还比自己辈份低。   盛华真人最先开口:“几年不见,师侄的修为越发精进了。”   王卉倒是没想和所有的人过不去,更何况当初能废掉崇桢真人和正宣,这几个峰主的作用也不小,她笑道:“只是小有机遇罢了。”   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最是话痨的明和真人忍不住说起了这些年宗门内的八卦:“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可是明镜师兄。”   明镜真人是段千凰的师尊,王卉暗自侧着耳朵听了听。   明和真人对王卉道:“想当年,明镜师兄膝下两个真传弟子,一个是单灵根的天才,一个是小小年纪就已经修出剑意,不管是哪个,都是宗门内的翘楚,在咱们这些同辈中,属他最为得意。”   一提到明镜真人,其余的峰主也不由唏嘘一声。   明和真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如今,一个弟子下落不明,自十年前就没了消息。这倒无所谓,那段师侄只在他门下呆了不过两年,没那么多的情分。可韩师侄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可那小子却是为情所伤,筑基之后,修为再无长进,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天赋。唉,好好的明镜师兄,一夜白头,明明已经不会衰老了,可这些年看着就是憔悴不少。”   一个单灵根,而且还是纯度不错的单灵根,放到哪里都是块好料子。想他明和真人从凡人成了如今的元婴真人,这些年的见识却还从未见过一个单灵根的人才停在了筑基初期,修为就停止不前的事情。这份心性着实不佳。   韩云祁也是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谦恭有礼,懂事乖巧,是个好孩子,怎就对那段千凰如此情根深种,一点都不像是求仙之人。   明和真人深深叹息一声,真心觉得那段千凰绝对是不平凡之人,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能成了这样。听说十几年前曾向药园挑战的夜家少主也痴迷过她的美色,结果一下子从那等狂妄自大的人成了受了惊的小可怜,自从和王卉比赛输了后,就立刻销毁了夜家珍藏的半卷《药王经》,还勒令夜家上下不得开罪药园,硬是让夜家家主气得吐了血,一病不起。而这夜家也从主修药道,成了主修其他的道了,到现在,夜家少主都不敢上玉虚门一步。   明和真人望了眼笑容秀丽明媚的王卉,怎么都不像是能把堂堂一个家族少主吓成这样的人,反倒是那整天冷面如霜、眼含杀意的段千凰更吓人些。   当年还惋惜自己没有收段千凰为徒的明和真人此刻却深深地感到庆幸,总算没祸害自己其他的弟子。   内心脑补很多的明和真人倒是对王卉感觉不错,他一向话痨,能够听他说这么多的,王卉还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这下子,连王卉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这韩云祁还真是用情至深,不过至于什么感动同情却是一点也没有,甚至还感到了一丝爽意。当初他帮着段千凰以势压人的场景她可没忘,王卉此人,不忘恩不忘仇,段千凰无端害她,而后更是牵连了她几次,她才没什么好心思呢。   几人说话间,龙马兽腾云驾雾,华清宫的样貌已经近在天边。 第145章 夜半惊变   华清宫中, 云娇早在数日前就被迎接到了段鸿翼所居住的烈心阁中,这次合籍礼, 乃是她嫁入华清宫, 而并非两派平等联姻,所以宴请宾客,以及举行大礼都要在华清宫举行。   不管怎么样,对于这次合籍礼华清宫给出的诚意, 云娇还是很满意的,得知今日便是玉虚门客来之日, 早早便梳妆打扮, 跟着段鸿翼一处来到正殿。与其一起的还有许多段鸿翼的同门, 都是来帮忙打理杂物。   段鸿翼此人, 五官端正,身材挺拔, 虽不若那谢长安、花无心之辈的俊美, 但胜在素来为人正派老实,谦和有度, 很有其叔父的风范。云娇能与他合籍, 可以说不少女修都是羡慕嫉妒的, 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得意满满的云娇并没有发现, 自己身侧的道侣眼中并没有什么喜意,相反充斥着不屑与厌恶。   一声鸟鸣, 象征着婚姻之喜的红霞鸟飞到两人面前, 口吐人言:“玉虚门客来, 宫主稍后就来。”   一个弟子道:“到底是段师兄厉害。宫主亲自主持合籍礼,还让几大宗门里的真人都来了,这样的合籍礼,定是辉煌。”   段鸿翼在同门之中威望甚高,交好的人也甚多,对于他竟然与一个未能结丹的废宗主外孙女合籍,还是心中抱有不平之意,多是夸赞他的,倒把云娇冷落在一旁。   云娇撇撇嘴,还不是你们这段师兄自己来求着我哥哥帮忙。   说话间,那迎着宾客的龙马兽从空而停,一众真人纷纷使出各样法宝凌空飞行入内,华清宫上空彩光飞舞,法宝层出。   好些弟子并非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真人法宝的厉害,可如今看见了,仍是压抑不住羡慕之情。   段鸿翼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分不清层层灵光之中,究竟哪一个才是苏酒倾口中的王卉。他面上轻轻带起一丝笑意,听说所谓的琪华真人气运极好,进阶迅速,倒还真是让他这险中求道的人羡慕。   几位峰主落地,按照辈份,王卉安安静静地跟在了最后,反倒是一踏进这大殿,就有两道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一道自然来自云娇。先是挑衅再是失落,她仔细在一众真人中寻找再三,还是没有明德真人的身影,她失落地垂着脑袋,再是狠狠地瞪了眼王卉。   至于另一道目光,隐藏在众多华清宫弟子之中,倒是一时猜不清楚到底是谁。   段鸿翼想象过这位琪华真人的模样,清丽的、高傲的、妩媚的、清心寡欲的,却没想到这位琪华真人会是这般的······他用尽了所有词汇,还是觉得难以形容,大概就是浑身都洋溢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修炼药道的好处?正儿八经的修士,而且还是受天眷顾的。倒也难怪苏酒倾会对她如此不喜,像他们这些在阴暗里头呆惯的人,最讨厌这样的人。   段鸿翼冷冷一笑,被突然扭过头来的云娇瞧见了,不由打了个颤栗。   段毅缓缓而来,对着最年长的华盛真人笑道:“此次合籍礼乃是两派喜事,几位真人能前来,还真是小侄的幸事。”   华盛真人等人将贺礼奉上,与段毅一同入座上席,王卉正要跟着去,云娇突然拦住了她,委屈地问:“明德师叔怎么没来?”   王卉侧身一避,手下推掌,将云娇的手拂开,嘲讽地望了眼她,道:“明德师叔在与我师尊筹备两个月后的合籍礼,未能前来,特地让我随了份礼来好好谢谢段道友。”   云娇皱眉,娇声问道:“谢谢他干什么?”   王卉似笑非笑,边走边说:“自然是谢谢段道友终于将他从你这苦海中救了出来。”   云娇气得浑身发抖,瞥见周围正在入座的宾客,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后殿。   合籍礼正式举行还在三日之后,此次前来,不过是将招待客人,并未来贺的宾客安排好住处。段毅同众人寒暄一会,命几个真传弟子带路,去将玉虚门众人带到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给玉虚门安排的住处,正是几处极为清幽的雪中小园。   素雪银装,红梅艳美,极艳极雅,几处竹屋小园隐藏在白雪之下,园中花草各异,泉水潺潺,雅致至极。   明和真人连连称好,赞道:“段宫主有心了。”   华盛真人道:“这处景致倒是极好!”   其余几位峰主也都十分满意。   王卉在药园所住便是竹屋,乍见这竹屋小园,也起了几分亲切。   那华清宫的弟子笑道:“此处正是专门为各位真人准备,我们这就带您去各自的小园。”   给王卉领路的女弟子带着她去了较为靠后的一个院落,她这才发现,这几处竹屋小园距离甚远,心中起了几分疑惑。   女弟子见她面色微变,以为是这位置靠后引起对方不喜,细声细语地解释道:“真人莫恼。您的住所虽然位置偏远了些,可却是风景条件最为好的了,也靠近我们华清宫后山,那处可一向是宫主和段师兄特定的修炼场所,灵气最为充裕,是华清宫的宝地,您在此处,灵气也比别地要浓上不少。”她边说,边给王卉指了指竹屋背后的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大山。   王卉扫过后山一眼,笑了笑,没想为难她:“不是这地方不好,只是觉得竹屋分散的太开了些,与几位同门师叔分隔甚远。”   女弟子放下心:“这倒是不是什么大事。当初修建着竹园之时,为了保持这清幽的气氛,才不让竹屋这么聚集在一处,说是这地方就不适合热闹。”   王卉点点头,进屋之后首先将兰晓祭出,布在房间四周。   万魔宗发现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对华清宫谨慎一些,不过有这么多其他宗门的人在此,即使华清宫中有与邪修勾结之人,也不敢轻易下手。   布置好一切,她静下心来,探出一抹神识去查看魂印中颂风。这小子自打化形之后就倍受魂印里的那些老兽魂的疼爱,恨不得将本事都交给他,王卉也乐见其成,一直没有插手,今日才想去看看那肉团子的模样长大了一点没有。   颂风本就是化龙较早,即使化龙成功,体内还有许多灵气是他现在难以消化的,只能慢慢修炼。   一见到王卉的身影,围在颂风身边的兽魂散开,露出一个白嫩的小胖子,正努力地收回自己的龙角。   “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颂风五短身子一僵,握了握拳头,回答说:“快了,我很快就能摆脱这个小弱虫的身材。”   他的原型那么巨大,那么威风,结果化成了人形,却只是一两岁大的胖娃娃,让他沮丧不少。可偏偏,这人形长大需要的时间太长,能长大到现在这个功夫,还有不少是因为王卉修为进阶了。   王卉手上覆盖了一层灵力,在胖团子的身上揉搓来揉搓去,对方直接舒服地打滚,感觉体内的修为又上涨了一点点。   “好好修炼吧,回来看看华清宫有没有好吃的,给你带一些。”   王卉控制不住自己,手下又捏了一把颂风的软肉,才收回神识。   此时已经入夜,窗外偶尔传来一些风声,白日素雅美丽的景致到了夜晚却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王卉收回心思,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拿出素月鉴,借着窗口的月华加上灵气开始进行修炼。   初期修炼药道,她进阶颇快,等筑基后成就了十层基塔,虽然根基甚稳,灵力强大远胜同阶修士,可所需要的灵气与契机也就愈来愈大,进阶的难度也变大了不少。   为了更有效地提高自己修炼的效率,她将自己每一段时期的修炼都安排好。打坐静思、炼药、种药都是必须的。   正在打坐,王卉觉得今天的状态倒不错,或许是周围的清幽,想着,她唇边也不觉带出一丝笑意。   正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怒吼,皱了皱眉,却没料到那吼声越来越大。可是周围修炼的真人并没有任何动静,王卉睁开双眼,望向迷雾缭绕的后山方向。   她问向兰晓:“可是有什么异常?”   兰晓迷茫地说道:“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我也听到了那吼声。”   王卉起身打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片刻。   白日那素雪红梅全部消失不见,冰封千里,可这冰却又不同寻常,下层液体缓缓流淌,似乎只要踏错一步就会坠入冰层之中。而那水层之中,随波逐流漂浮着的,竟是成百上千的灵兽尸体,透过反射的光芒,依稀可见灵兽身体上留下的牙齿印,整整齐齐的两道牙印,正是人类的牙齿。 第146章 万刃食人鸟   朔风刮到脸上, 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可是却不及身后深山之中越来越大的怒吼声。   王卉打出一道灵气, 试探冰层, 果然发现了残存下来的一丝极淡的特殊灵气波动,大概是传送阵一类的阵法,将她与其他人分隔开,再传送到此地。   她缓缓笑道:“原来是为了那布帛而来。”   她与华清宫素无瓜葛, 唯一有牵连的只有那日与苏酒倾相夺取的布帛了。看来那与邪修有牵连的人,在这华清宫必然地位不低, 否则又岂敢在众客临门的时候下手, 又或者这一场合籍礼就是为了她来。   她想起一入大殿时的那道含着恶意的目光, 暗思到底是谁, 总之是与段鸿翼脱不了干系了。   冰层易碎,可她早已能御风而行, 又岂会惧怕这些?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引她来这后山禁地是有怎样的厉害之物。   漆黑的夜间, 只有一抹鹅黄身影御风而行,裙衫飞舞, 飘逸出尘。   ······   后殿中, 云娇气呼呼地鼓着一张脸, 却觉得分外委屈, 这华清宫还比不上玉虚门,母亲哥哥都不在, 旁人都看不起她攀上了段鸿翼, 表面上看着尊敬, 可背地里没少看轻她,多以为是她耍了心机。   她恨恨地捶了下桌子,暗道那段鸿翼欠了哥哥和她的人情,让他帮忙教训一下那王卉也不是难事,当下打定主意要出门寻了段鸿翼,可她刚走到段鸿翼的房前,就有一对弟子静静守着,死活也不肯让她进去,她心下愈发生疑。   云娇虽修为不高,可爹娘给的高级法宝却不少。回到房中,她烧毁一道符录,默念段鸿翼的名字,不多时,就有一道男声从符箓灰烬中传出。   她一喜,倒要听听他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只听段鸿翼略带得意地道:“叔父放心,那王卉已经被引入了阵法中,困在后山之内,有那群凶兽在,绝保她出不来。到时,咱们困上些时日,再去见她,为了能出去,她自然乖乖将布帛奉上,到时候再封口,绝不会泄密!”   云娇浑身就似是裹在了冰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当他们是在谋划王卉的命和什么宝贝。可害怕过后,她又有些快意。药园总是和他们一家过不去,一个个的贱人夺她爹爹、夺她心上人,也活该这王卉倒霉。   她飞快地将桌上的灰烬清理干净,装作一副无辜模样,她和段鸿翼的合籍礼是定下了,至少还要牵连一段日子,可万万不能露出马脚。她还要看看凌玥那老女人痛苦地涕泪横流的丑样。   而另一侧的房间中,段鸿翼与苏酒倾相视一笑,仰首饮下茶水,庆祝计谋得逞。他抿下笑意,又恢复素日里稳重憨厚的模样,手心里却热汗滚滚,抒发着他胸中的兴奋。只要拿到功法,他便可以如同正常修士一般,无丧命失智之忧,成仙大道或许真的就在眼前了。   ······   距离吼声越来越近,朔风也越来越大,王卉缓缓暂停了脚步,落在深山的半山腰上,云雾缭绕,而此时山下冰层中的灵兽浮尸更加多了起来。   她缓缓祭出飞花碎玉剑,指上浮出一滴灵血,迅速被剑身吸入,霎那间,夜间寒光窜动,一道道玉剑分-身围绕在她周围,兰晓也骤然生长出藤蔓枝叶,缠绕在数道剑身之上,宛如一道困笼。   正是时,山顶的苍穹上,一片漆黑的飞鸟冲破迷雾,羽毛却黑亮,不能与夜色融为一体,一群怪鸟就犹如一团黑云一般冲向王卉,嘴中滴落几滴垂涎的口水。   那怪鸟体型巨大,双翼羽毛坚韧锋锐如同宝刀利剑,将半山腰的所有植物全部拦腰截断。   王卉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名字——万刃食人鸟。   羽色漆黑,头有血冠,羽翼锋利犹如神兵利器,食人而生,最喜人修灵体之肉,乃是千年未见的凶兽。   万刃食人鸟性情好争暴烈,通常一鸟独居,性命短暂,只有数十年,可没想到在这华清宫后山禁地之中竟会饲养着一群的万刃食人鸟。而对于这样的食人鸟来说,王卉这饱含生气的药灵之体更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压下心中微微的诧异,王卉嘴角掠过一丝奇异的笑意。   倘若她仅仅只是一个炼药师,面对这些饿极了的凶兽,只怕即使有金丹修为也仍然没有抵抗之力。那人怕也只知她会些剑术,所有对这万仞食人鸟却也十分自信,却不知自己已从凝仙子那里习来了御兽功夫,这等凶兽,她虽不喜,可若是将兽魂捉入魂印之中,无疑又是增添了魂印的威力。   想到这,她笑意愈发加深了。   剑指随手指引了几个方向,玉剑立刻狂风暴雨般地冲入鸟群之中。万刃食人鸟的双翼刚硬,与玉剑发出铿锵之声,在这一场比试之中,飞花碎玉剑并不占据优势。   王卉席地而坐,趁此机会召出颂风。憋在了魂印中多日,也该让他发发威风了。   颂风早就被这弱小的人形拘束了好久,一出了魂印,就迫不及待地化为的原型。一下子,高达千余尺的巨龙探首于云海之间,龙目望着成群结伴袭来的黑色怪鸟,他粗粗地喘出一口龙息,就将这些怪鸟掀了个底朝天。   万刃食人鸟尖锐地怪叫着,被颂风激怒,放弃了与飞花碎玉剑纠缠,纷纷袭向颂风。可是让它们更加气恼的是,这个巨大的神龙皮糙肉厚,哪怕是它们双翼的利刃也只能留下丝丝的血痕,可对方恢复力极强,这些小小的创伤不出片刻就恢复了。   而颂风却仿佛找到了乐趣,一会儿用龙尾调弄这些怪鸟,一会儿扇动双翼将这些万刃食人鸟纷纷拍落在双翼之下。昔日赫赫有名的凶兽,在化龙的神兽面前毫无还击之力,反而沦落为了对方手下的万物。那些原本还威风不已的万刃食人鸟没几下没了神气,恹恹地趴伏在龙翼之下。   王卉闭目养神,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缓缓睁眼去查看状况。   那为首的一只万刃食人鸟已经开了灵智,望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与愤恨,努力挣扎了半天,仍无法从颂风额翼下逃脱,只能保持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仰视着王卉,眼中的愤恨逐渐熄灭,带着一点祈求的看着她。   “你应该可以说人话吧?”   王卉含笑问道。可那只万刃食人鸟却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它们最后的求生机会。   “会的。”那凶鸟急忙说道。   “你们只食人肉,那你们告诉我,这些冰层下的灵兽都是被谁害死?灵兽尸体上的牙印若是谁留下的?”   万刃食人鸟垂首,大抵说话还不娴熟,只能结结巴巴地道:“这···我们···我们不知晓···那后山之下···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又被历代的段···段家人好好的喂养着,这些灵兽···都是段家人带进去的。我们的祖先··也是被段家老祖带进来去看守封印的。”   王卉指尖轻轻敲了敲地面,目光落在这据说被封印的后山上,突然开口道:“若是你们带我去找那封印所在,我可以放了你们。”   食人鸟狐疑地望了望她,还有些迟疑。她轻笑:“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或许还真是一条求生道。”   ······   日色渐生,越往山下,这迷雾越是稀薄,后山的全部样貌逐渐映入王卉的眼中。   高山覆雪,云带环绕,如果忽略这山下冰层中的尸体,还真是一处不错的景致。   颂风小步子颠颠地跟在她的身后,小爪子中攥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灵线,仿佛是在放风筝。可是被他当作风筝的,却是被绑成一个大黑团的一群万刃食人鸟,那些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凶兽此刻衣襟疲惫不堪,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而在最前面带路的凶兽首领在心中为自己的手下掬了把悲愤泪,可一对上身后那小童乌黑水亮的大眼睛,所有的泪水都咽进了口中,真是太丢凶兽的脸了。   最后来到后山与山下冰层的分界处,万刃食人鸟用嘴巴指了指山体背对日光的那一面,“那···那就是。”   封印却能不被外界看到,不是阵法就是利用了什么法宝。王卉凭借自己这些年的见识,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一想到这封印中的东西与布帛有关,她立刻取出布帛,希望能从中获取些线索。   她全身心都投入在研究布帛之中,却没注意到,那万刃食人鸟在看到布帛上的图案时,就不自然地瞪大了双眼。那布帛上的花纹怎么和段毅画的一些那么相似,倒也难怪这女修会被算计到这里。 第147章 山中困笼   接近正午, 日光愈发明亮,虽这一侧背对太阳, 可依旧有少许的阳光散射在此处, 落下斑驳碎影。   一只白胖的娃娃蜷缩在一处树荫下,身上的神威让一侧的灵植自发地盖在他的身上,当作一床小小的绿色被子。短小的手指上拴着一道灵线,几十只黑羽鸟满是疲惫地瘫倒在他身后的地上。   而另一侧, 王卉一手拿着布帛,一手拾起一根树枝不停地在地面上笔画着什么, 阳光逐渐落下, 透着些暖意。   颂风小拳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地问道:“卉卉,还没有找到吗?”   王卉伸了个懒腰, 有些沮丧:“还是没有, 这块布帛上的图案我从没见过,不知道究竟是文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颂风失望地“哦”了一声, 托着下巴, 在想如何能找出办法帮帮卉卉。   王卉动作倏然一顿, 问向颂风:“已经过去多久?”   颂风伸出两个手指头, 道:“已经过去两天了。”   静默之间,原本闭眼休憩的万刃食人鸟突然躁动起来, 为首的那只鸟惊讶地望了眼雾气外的景象。   “这是怎么了?”王卉问道。   食人鸟首领道:“是段家来人了, 传送阵被打开了。”   王卉眼中精光一闪, 迅速地收起布帛,手指快如闪电地在食人鸟首领的身上点了几下,稍后它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封制住了,除了一点点灵气,所有的灵力都被禁锢了,说直白了,此时的它就是刀俎上的鱼,任人宰割。   它尖声叫道:“仙子,不是说好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王卉笑道:“封印尚未找到,我就不能放走你们。你放心,这暂时要不了你的命,只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便是。”   ······   时过两日,合籍礼之日将近,段毅匆匆将段鸿翼传召到自己的洞府中,让其前往后山,查看王卉状况。明日便是合籍礼,宾客出席,王卉如果不在,势必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要人的性命,嘴上说的倒是狠辣,可一个药园园主,身份到底太过敏感。只要布帛到手,自然有手段抹去她的记忆。   段鸿翼不无恶劣地想着,那日仪态端庄的人在那些凶兽面前会吓成什么模样。是痛苦流涕?还是跪地求饶?   云娇透过窗户,无意间瞥见祭出法宝飞走的段鸿翼,状若无事地走去了花园,掩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却突然想起那日撞见的段鸿翼的眼神,阴冷的可怕。她再也不相信自己哥哥口中所谓的兄弟好友,她毫不怀疑,一旦段鸿翼知道了自己窥破了他的秘密,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杀人封口,毁尸灭迹也是有可能的。   正午时分,尚未辟谷的弟子从食堂赶回,正遇见春风满面的段师兄,这位在宗门里素有威望的师兄,他激动得脸通红,向段鸿翼祝贺道:“恭贺段师兄与云仙子的合籍礼。师兄这是往哪里去?”   若是放到平时,段鸿翼也许会有些恼怒,可现在他竟然觉得云娇那个聒噪的女人也顺眼了不少,还淡笑着回了一句:“多谢。这是要去后山修炼。”   他自出生,就被叔父带到那里修炼,那里是段家人的专属地,没有多少人会怀疑。   那弟子艳羡地笑了笑,与段鸿翼道别。   段鸿翼转身望了眼迷雾中的后山,心中略有些激动。   进入传送阵,掏出挂在脖间的哨子,有节奏地吹奏一声,一群黑鸟如同乌云压身一般乌泱泱地飞向他。   他勾了勾唇,拿出一具从凡间乱葬岗中找来的废尸抛给了万刃食人鸟。   头鸟看了看尸体,咽了咽口水,却命令身后的黑鸟不要狼吞虎咽,要演的不那么饥饿。   段鸿翼看着与往常狼吞虎咽不同样子的万刃食人鸟,放下心来。   食人鸟基本上都处于饥饿状态,每个月才会喂食一次,可如今看到了食物却如此的淡定,想必是尝过了修士灵血的味道有些嫌弃这凡尸了,又有叔父的交代,它们不会伤及其性命,现在的琪华真人应该躲在某个角落里苟且疗伤吧。   他仍是挑眼问道:“你们可曾吃下那女修?”   头鸟摇摇头,“没有·····她被我们咬伤了···现在··不知道在哪。”   说罢,它转身飞走,带着段鸿翼前往别处。   山脚处,打斗的激烈痕迹仍然存在,却空无一人,段鸿翼探出神识搜寻四周,神色猛地一变,步法轻点,几步窜入草丛雪野中。   头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方才那女修还在此,怎么这点功夫就不见了踪迹,甚至连一点的灵息都没有留下。   那几株枯枝上挂着几条破碎布条,以及一块熟悉的布帛。   他飞快地摘下布帛,上面的花纹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卷功法。   惊变就发生在一刹那,甚至他满脸的喜悦还未曾褪去。   “滴答!”   一滴滴晶莹的露珠从头顶树枝上冰棱上滴下,落入脖间,透心凉。他不在意地一笑,可下一刻,那些柔嫩的露珠却倏忽化为了一把薄如蝉翼却削铁如泥的玉剑来,玉剑映入眸中,寒光中是自己略显扭曲的面孔,登时身上无意中一阵颤栗。   “王卉!”   他哑声说道,身后似是空间撕裂一般,逐渐显现出一个女修的窈窕身形,除却破损的衣角外,没有其他的伤痕。   王卉拿过布帛,望了眼段鸿翼,顺手封住他全身灵窍。有些可惜,若早知来的是他一个人,就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地利用空间了,直面对打,段鸿翼一个金丹初期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好歹都是段家人,都可以打开着封印。   殊不知,段鸿翼心中惊愕百倍,愈发猜疑到底是什么灵宝会有这隔离空间的本事。   段鸿翼情绪紧绷,意识镇定下来,环顾四周,正是那魔人封印所在,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必是那万刃食人鸟泄露出去的,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头鸟,可对方却垂着头,视若无睹。   段鸿翼乃是段家唯一的后辈,地位特殊,王卉肯定杀他不得,他也正是对此心知肚明,故而虽惊怕了一阵,却也仍无十分的顾忌,最迟明天,段毅就能发现他的失踪。   王卉在空间中翻翻找找,正有那灵童绿珠所赠的一株奇草,乃是亡魂草与真情草的合体,口吐真言,药效散去后,自然忘却。   毫无抵抗之力的段鸿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口中被塞入一棵还带着灵土的怪草,口中蔓延出一片的苦涩味,脑海中翻山倒海,一片混沌。   王卉且问道:“这封印如何开解?”   段鸿翼乖乖答道:“这封印乃是段家老祖设下,唯有用段家直系血脉的真血画出段家图腾才可开启。”   王卉了然,不顾那一群万刃食人鸟的惊恐眼神,取了段鸿翼不少真血,再套出他口中的那段家图腾的模样,用控灵术幻化出一只符笔,血色灵光跃动,一个极为复杂的圆形图腾凌空浮现。   “落印!”   图腾自动地向山上印去,整个山都变成了一闪一隐的透明状,王卉眼睛忽闪之中,似乎看到数道长长的拳头般粗细的锁链从山壁中开凿出,蜿蜒下去,一团阴影被重重锁链困住,半截冻在冰层之中。   这竟是一处山中困牢!   忽然地动山摇,竟有开山崩裂之时,那山中猛然射出一道血光红霞,将王卉笼罩在其中,寂静幽森的雪野后山之中,竟只有一群万刃食人鸟与呆滞的段鸿翼的身影。   许多万刃食人鸟叫着询问头鸟的主意,头鸟看了看段鸿翼,料定那女修必然是有了准备,吩咐两个手下将他叼到一处歇息,心中却十分痛快。   它们这些万刃食人鸟虽比不上那些神兽,可亦是曾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只可惜它们的祖先被段家老祖带入了这后山封印中,让这原本独居的凶兽成了群居的家宠,世世代代,生生死死都为他们守着这个封印,虽口中迫于封印不说,却早就心怀怨气,不能逃离,有个人出出气也是好的。 第148章 魔尊   王卉头脑一阵眩晕, 天地动荡,耳朵两边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抛出一般, 坠落到一片冰河之中。   那冰薄薄一层,她迅速沉落于水中,宛如有泰山压顶,四肢全部推不动这重力。王卉迅速转入空间中, 与这流水隔离开来,再转移空间, 到达水侧的泥地上。   顿时, 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间。   她的意识尚未回笼, 被囚禁在山牢中的怪人的身躯突然抖动一下, 杂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双幽蓝的瞳孔,望着突然刚刚爬出冰水里的女修, 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惊讶。   冰河一侧, 是一片漆黑的泥地,一只鸷鸟被拴在山壁上, 怪人口中吐出一股风, 就将鸷鸟卷在口边, 锋利的牙齿刺破鸷鸟的皮肤, 新鲜的血液就滚滚流入口中。   鸷鸟很快就因血尽而亡,干瘪的尸体被怪人一口吐到了王卉身侧, 狰狞的鸟目就睁大着看着王卉, 让刚刚清醒的她突然惊了一下。   “哈哈哈!”   看到她的表情, 怪人觉得十分好玩,口中发出一阵狂笑。   王卉望向被囚禁的怪人。   毫无修为,似乎是个凡人,身上仅仅有一点的灵气在运转,浑身脏乱,头发长长又纠缠在一起,将本来的样貌全部挡住。   从山壁上垂下的几条成人拳头粗细的锁链穿过他的四肢和琵琶骨,伤口早已经痊愈,皮肉几乎与锁链生长在一起。赤·裸的上身中,丹田处有一把巨大石手穿过身体,他却仿佛毫无痛觉,那石手中,正托着一颗即将要暗淡无光的佛珠,一滴滴的鲜血正从佛珠中流入下方缀着的玉葫芦中。   见王卉恢复了镇定,怪人不满地摇着头,身上重重的锁链被挥舞起来,冻着的冰层险些被拍碎。   最终,他嘶哑着嗓子讥讽地说道:“你又是段家的哪个小贼,莫不是段鸿翼那个小王八蛋已经被魔血吞噬了不成?”   说着,他不禁陷入了自己的臆想当中,口中不断地发出痛快的笑声,身下的冰层开裂,重重的水浪随着他的狂笑腾高数十尺,又猛地落下来,将王卉衣摆全部打湿。   王卉看的有些心惊,怪人的修为不在,哪里来的能力能够驱动这些水浪?这冰层下面的水来的不寻常,她掉入水中就发现,看似轻柔的寒水却重如巨石,若非她使了全身灵力,难以从冰层寒水中逃脱。   那怪人面色一变,突然停下笑声,望着她,怒吼问道:“不对,你不是段家的人,你到底是谁?”   王卉尚未答话,怪人忽而又问:“你可知这锁链是何等材质?你可知这寒水乃是何物?”   那锁链上寒光闪烁,偶尔闪烁着一丝暗暗的金光,却是从山壁上自发生出。寒水沉重若千斤重石。   她道:“《万物志》有云,混金玄铁锁乃是诛魔利器,困魔气,灭魔性,囚魔人。浮冰千钧水,取自千钧谭中,水面有浮冰,冰薄如轻纱,水重千钧,修者易困于其中,难以逃脱。”   她自己越说,越对此人的实力感到心惊。   丹田被毁,四肢与琵琶骨皆被穿破,又有人取了混金玄铁锁囚住他,这还不放心,还用那浮冰千钧水压住其身躯,到底是有多么地不放心。   而且,在这大山之外还有一层神秘封印。   那段鸿翼说这封印乃是段家老祖所设,这样算来,此人应当是与段家老祖同时期的人,如此重伤囚禁之下,竟还能有如此气势,当真是不简单!   好在此人甚是痛恨段家人,应当不会为难于自己。   那怪人呢喃自语:“耶罗·······耶罗!好个困魔山牢!段青雍,我要你死!”   段青雍她是知晓,可是那耶罗······   王卉在心中回想,自千机老人的百科书中找出。耶罗,指耶罗魔域也是指耶罗魔尊。乃是耶罗魔尊的名讳,而后魔道众人便以其名命名了当时的魔域。   至于那段青雍,更是赫赫有名。昔日华清宫的首任宫主,率领正道修士攻入魔域,诛杀当时的魔尊,并于魔域之中得到天道垂青,降下功德,修为突飞猛进,步入化神大能,接连挑战数位著名修士,就连摇光真人也曾败于其手下,一度受到天下修士的追捧。华清宫西洲第一大宗的名头也是在那时传下的。这样看来,段青雍所诛杀的那位无名魔尊就是耶罗魔尊,而魔尊也并没有死去,而是被段青雍囚禁在此处。   当时所有的修士都认为这段青雍会是众位大能之中第一个成功飞升的人,谁知,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修士在冲击化神十二层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心智紊乱,疯狂之下自残而死。而那曾是他手下败将摇光真人和青菱仙子却成功飞升。   不过这位传奇修士的余泽依旧庇护着华清宫的地位。段家的后代血脉似乎从那时起开始拥有着奇特的作用。无论他们是单灵根还是五灵根,无论灵根的纯度如何,他们总会是华清宫中修为进步最快的一个,段毅如此,而身具四灵根的段鸿翼更是如此。   不过段鸿翼这一辈的血脉效果似乎差了些,他直到今日才得以结丹,虽然也是千里挑一,可却逊色于当年的叔父,更别提今朝更有出色的王卉、谢长安、花无心、澄湛等人。   也许段家血脉的奇特作用与这个被段家人处心积虑囚禁在此处却又不得不维持着他的生命的魔尊有关。   王卉的目光落在那怪人不断滴落在玉葫芦中的血液,陷入沉思。   怪人垂头看着自己丹田处石手中的佛珠,狰狞一笑,望向王卉:“丫头,你也想尝尝这血液吗?”忽而饱含仇恨地仰头大喊道:“佛珠佛性将失,段青雍,你又如何救你的后代,不过是和你一样的下场,坠入魔道,丧命失智!”   他边怒吼,边甩起长长的锁链,将玉葫芦打得摇摆不稳,一滴滴黑红的血液一旦接触到了水面,就立刻化为一片火海,灼烧在浮冰千钧水中,随波逐流,竟有灼烧到泥地上的趋势。   王卉忙祭出兰晓,施以兰晓圣火,将这重重的魔火扼杀在寒水之中。   耶罗魔尊望着玉白的圣火,盛开的藤花,狂症渐渐平静,恢复镇定,望着王卉道:“兰晓圣火?你是青菱仙子的后辈?!”   说罢,他不屑地一笑,“青菱仙子怎么也与段家勾结在一起?当年只有她和摇光未曾对我魔族滥杀无辜,可这后辈竟然会出手帮了那段家贼人,可真是丢了他们的脸!呵,所谓的正道!”   王卉转念一想,明白这耶罗魔尊必是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是来凭借圣火来帮助段家叔侄,解释道:“我也是被段鸿翼害的落入此地,并非与他们一伙。只是,魔尊且看此物,是否是当年魔域遗物?”   她抽出布帛,将布帛展开,露出其中的花纹给耶罗魔尊查看。   耶罗魔尊态度缓和一些,随意一瞥那布帛,不禁面色惊变,“耶罗魔功竟落入你手?”   王卉暗道这魔尊起名真没创意,统统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她问道:“东洲有处魔宗遗迹,乃是万魔宗,其内邪修杀人无数,为非作歹,后被别人剿灭。我曾在遗迹内发现一些这布帛上的花纹·······”   耶罗魔尊打断了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地道:“这绝不可能是我耶罗魔域遗民。我魔域中人虽逍遥随心,为世俗不容,但绝不会滥杀无辜,为非作恶。要么是有歹人得来魔功残卷,趁此修炼作恶,要么便是那剿灭的人道貌岸然,恶意抹黑。”   王卉见他信誓旦旦,心中半信半疑。那段家叔侄虽修为进步神速可疑,但一看便知修炼的是正常功法。又并非佛修,先是要得到佛家法宝,又是要夺取这魔功,甚是古怪。   耶罗魔尊恶狠狠地威胁道:“这魔功对如今的段家叔侄可是至关重要,你若是打算给他们,我现在便用全部修为与你同归于尽!”   王卉无奈道:“段家叔侄害我在先,我岂能这般善心?我可以立下心誓,绝不会将此布帛交给华清宫段家之人。”   耶罗魔尊满意一笑,这心誓一旦立下,就有天道为证,若是违背了心誓,则极易种下心魔。 第149章 魔尊之血   合籍礼日期已到, 华清宫上下一片喜气,唯独不见了段鸿翼的身影, 只有一位外门弟子说自己最后见到段师兄乃是在一日前的后山附近。   段毅心中一定, 知那事必是出了差错,仍不动声色,吩咐宗门仍按部就班举行合籍礼,段鸿翼稍后必会出现在合籍礼上。   他斥退众人, 独自前往后山,就见一群万刃食人鸟围在自己侄儿身侧, 段鸿翼面上一片气恼之色。   “这是怎么了?是出了差错?”他走近问道, 身上带起了一阵威压, 万刃食人鸟不禁退后几步。   段鸿翼脑海中的记忆被洗去, 只记得自己曾在此看见王卉,却又不知了她的踪迹, 暗恨她狡诈, 忿忿道:“侄儿在此处看过王卉的身影,可现在却不知踪迹。”   段毅口中念起一阵口诀, 察觉这封印有所松动, 惊怒地给了段鸿翼一巴掌:“你是不是把封印打开了?”   段鸿翼被打的一个哆嗦, 仔细回想一下, 不记得自己曾打开封印,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确定地说道:“这我敢肯定。封印岂是小事, 我决不会大意的。”   而此时, 站在枝头上的万刃食人鸟就宛如看个智障一般地看着他,好在他不能读懂灵兽的眼神。   段毅怒容收敛一些,眯起眼中的冷光,笑道:“先举行你的合籍礼,苏酒倾精通变容之术,让他幻化成王卉模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她就在这后山封印之境中,逃不得,就是我们掌中的笼中鸟罢了。”   见叔父没有责怪自己,段鸿翼松了口气。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个教导自己长大的叔父多么惧怕。他的祖父就是被叔父亲手逼死,因为段家的掌权人只能有一个人。   段鸿翼走后,段毅迟迟未离开,他弄不清王卉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不留下一丝灵息而隐蔽于外界。他的目光落在山脚下的一个地方,转而负手仰望浩瀚苍穹。   段家之人修道,乃是拿命在拼。老祖发现的耶罗魔尊魔血的秘密,日日服用魔血修炼,修为突飞猛进,却最后死于入魔之道。   段家人不是没想过放弃魔血修炼的办法,与普通修士一样修炼,可是得到后再放弃的滋味太难受。他们尝过了老祖时高高在上的快·感,怎么舍得放弃修为一日千里的诱惑,怎么舍得让华清宫大权旁落?   更何况,段家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天才,他们不能面对身为老祖的后辈,竟然会如此差劲的情景,害怕他们一旦不出色就会遭人质疑看轻,害怕段家的秘密为人所知。   与其放弃魔血,像普通修士一样修炼,遭受他人轻视和丧失手中的权力,他当然选择服用魔血,提高修炼速度,大权在握。更何况,他已经发现了解决魔血致人产生心魔的办法,现在那本功法就在这封印之境,他等得及。   ······   封印之中,耶罗魔尊靠在山壁上,薄唇上难得挂了丝笑意,四周玉白的火焰正压抑着他体内的魔性,使之头脑恢复清明。   看着也曾是一代枭雄的耶罗魔尊竟会有无法抑制魔性,进而神伤痴狂的模样,王卉心中也生出一些难得的惆怅。   她倒不是那仅凭修魔还是修仙而论定好坏的人。好坏终究还要看这人的本性如何。就如那崇桢真人、正宣真人之辈,虽然修的是正统仙道,但心性不正,与那些作恶的邪修亦没有什么区别。而这耶罗魔尊虽修的是魔道,但身上血煞极淡,对兰晓圣火竟还有一丝的亲近之意,就算不是好人,也并非所谓的大奸大恶之人。   这样一来,她愈发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让这位魔尊沦落到被囚禁在小小华清宫后山山牢之中,被毁去修为,日日取血,甚至还要用佛宝来压制魔性。   耶罗魔尊发出一声舒畅的长叹。修为被锁,高高在上的自己沦为阶下之囚,甚至还要用自己的魔血帮助仇人进阶,重重落差让他在千万年的时光中逐渐失去了理智的心性,再加上那镇压他魔性的佛珠佛性消退,他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这般清醒过了。   他笑道:“多谢相助!”   王卉笑了笑,这魔尊虽然修为被锁,但就那刚才的阵势,如果不清醒,随时都能发狂,一次两次还好,万一狂性大发,使出了所有的功力,自己可就麻烦了。   王卉试探地问道:“段毅叔侄先前曾争夺佛宝双色佛眸,如今又要来抢这布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耶罗魔尊取了一滴丹田处流出的血滴,头发散落,露出一张俊美邪异的面容,双瞳湛蓝夺人心神。   “段家人之所以能稳居现在的地位,还不是因我这魔血?”   “更何况,我乃是聚灵之体!”他轻描淡写,却在王卉的心中扔下了一个□□,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聚灵之体,无疑是天下人最为羡慕的天才了。不管他灵根如何,只要是聚灵之体,修炼水到渠成,浑身就是一个灵气储存器,即使灵根再差,所需要的灵气再多,有了聚灵之体,也不会阻碍他的修炼。   王卉深深地感慨昔日真是人杰辈出。   她隐隐有了猜测,“莫非段毅叔侄正是取了前辈的魔血才能有那般的资质修为?取佛宝是为了压抑魔血里的魔性,而他们失去了佛宝,又找到了这布帛上的功法。布帛上的耶罗魔功可以帮助他们解决魔血带来的问题。”   耶罗魔尊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知那段青雍如何死的?就是因为他喝了我的血,却又找不到克制魔性的法子,他自己修炼的又是正道功法,两者相克,再加上魔性发狂,自然走火入魔而死。   可喜可贺,他段家的后代无疑都是死在了我这魔血之下。段毅虽寻来佛珠,可也只是暂时的办法,如今佛珠佛性消退,魔功又不在他手里,我就静静看着他们的死期。”   说罢,他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想起了一个斯文俊雅的青年模样,低低冷笑,心道:“段青雍,你骗我,负我,可如今,你心心念念的段家终将毁在我这魔头之下。所谓挚友,不过笑话!”   ······   合籍礼上,四大门派的人都来齐了,还有不少的熟悉面孔。季晗光、澄湛都来送礼。因万秀斋和逍遥宗对华清宫的芥蒂还未除,其门内位高权重的真人并未前来,只有几个管事真人和小辈弟子前来。十几年过去,亦有不少人修为变化极大。   段鸿翼对季晗光没什么感觉,却对澄湛有着极大的恶意。若非是澄湛言而无信夺了他们的佛宝,又岂会这么麻烦。   云娇盛装出席,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对上段毅和段鸿翼的面孔,她就不由得脸色一僵,在看到正在和明和真人说话的王卉,更是不可置信。   明和真人被自家的师兄弟嫌弃,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药园的琪华真人挺喜欢听自己说话的,便立刻寻了过来。   苏酒倾面貌与王卉一模一样,他在天塔与王卉有过不少交集,凭借本能,掌握了一些她的习惯,再加上这几位真人与王卉相交不深,自然看不出。   只是,他看着这个啰哩啰唆的真人,合籍礼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就被他缠了两个时辰,不禁烦躁地不断整理衣袖,却又怕露了马脚,不敢上前与季晗光等人交谈。   明和真人说了半天,觉得口干舌燥,终于让苏酒倾脱身而出。   合籍礼过后,段毅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人察觉出苏酒倾的不对劲,暗中勾了勾唇角,笑道:“诸位能来此为我侄儿祝贺合籍礼,可真是段某的荣幸。今日已经备好美酒佳肴,还请诸位尽欢。只是宫内有事,段某离开片刻。”   众人笑道:“事物要紧,段宫主请便。”   段鸿翼望着段毅,知道他是要趁机去取布帛,不禁笑道:“叔父一切顺遂。”   段毅摆手,传音道:“我去封印之地,你在此稳住众人,莫要让苏酒倾被人察觉出不对。”   段鸿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去。段鸿翼望着他的背影,心道叔父出马,小小一个金丹真人岂不是手到擒来?顿时,安心下来,与云娇一道招待宾客。 第150章   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段毅将诸事安排下去,悄悄启动阵法, 到了后山封印之地。   后山之中, 寒风嗖嗖,只有几声凄厉的万仞食人鸟的鸣叫声,前几日留下的斗法痕迹也已经被新下的雪覆盖。他的眸中扫出两道灵光,将整个后山全貌看入眼底, 毫无一人痕迹 ,就连使用阵法符箓的灵气波动也没有, 那么剩下的也就是只有这山中的千钧水牢了。   段鸿翼绝对不敢说谎, 依着王卉的修为, 想要看透这老祖留下的封印, 实在是难事。可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段毅微微探出手,手指快速地在袖间画出一个图案, 可没过一些时间, 那个图案所凝聚出的灵光猛然散开,原本松动的封印立刻又合上。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暗淡与狰狞。   他年少时, 也是威名响彻四方的少年天才, 可却蜗居在华清宫中, 数百年不曾出手, 不是他看淡名利,而是魔性染身, 灵台溃散。像这种灵术, 虽然是极难的, 但是以他的修为,只要凝神静气就可使出,可他如今却无法成功。   蜗居在华清宫,也正是避免交手,堕了往日的威名。   段毅再次凝聚灵力,他仿佛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台在不断地被腐蚀,浑身泛起冷意。   封印终于被打开,立刻地动山摇,山上的积雪不断地从山坡上抖落,段毅的身影被一团刺目的光芒笼罩,逐渐消失。   ······   山牢之中,玉白的火焰光芒将整个幽暗的困笼照亮,耶罗魔尊靠在山壁,眼睛眯起,神情松懈,却在暗自打量着不远处的女修。   他身上的魔性稍除,体内被段青雍留下的暗伤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治愈。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被困万年来最为舒适的一段时间了。   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女修身上,面容不免凝重起来。   自己乃是聚灵之体,吸收灵气就跟玩似得,自是旁人难比。可这女修的体质和当年的自己不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乃是修炼药道后而转化的药女之体,虽然体内生气充足,具有疗伤之效,可对修炼是再没什么帮助的。   可王卉的修炼速度却是有些惊人。   那段家贼人为了防止他出了什么差错,这山牢里充斥着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虽然历经这么多年,早就被他的聚灵之体消耗了不少,可对于一般的修士便是修炼绝佳之地。王卉步入此地绝不超过两日,可她周身的灵气不久就被吸纳个干净,如今还试图从自己身侧夺取灵气,若非天资绝佳,必是身上有灵宝。   耶罗魔尊轻轻笑了笑。看这女子的修为,他还以为结丹的年岁会与段毅一般的大小,这下看来,倒是会比段毅更加年轻。依着段家人的恶性,怎么会不妒忌这类受天眷顾、天资聪颖之人?再加上这丫头手里还拿着魔功,和段家叔侄算是结下了死梁子。   他暗自算计着,眼睛眯起,笑的跟个狐狸一样的狡猾。   王卉正在偷偷用空间将这里的灵气收集起来。这山牢中的灵气靠水靠雪而化生,精纯而贴合她的灵根,比之外界更加难得。   虽然有她的控制,可是空间吸取的速度还是很大,她还动用了素月鉴作为掩饰,这下子吸收灵气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这也是为何会引起耶罗魔尊注意的原因了。   “王卉。”耶罗魔尊招了招手,突然出声,把神识一直紧绷着的王卉吓了一跳。   王卉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个前辈的笑容,松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前辈可有要事?”   待耶罗魔尊正要发话,二人突然觉得这山牢一阵晃动,就连千钧水也微微震荡出波纹。   耶罗魔尊面色微变,对王卉笑道:“这般的动静,十有八、九就是段毅寻来了。我可帮不上你,你就自己想了主意脱身罢。”   那段毅乃是化神初期修为,若非近百年来因为体内魔性困扰,或许早就有机会突破了。可就算这样,金丹期的王卉对上一个化神期的超高手,可以说,是自己去送命的。   耶罗魔尊有些兴奋,他倒要看看,这个王卉能被青菱仙子择为后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话声稍落片刻,一个人影被笼罩在光团中,穿越山壁。   耶罗魔尊没甩给他一个眼神,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就直视王卉所在的方向,赫然大惊。   原来,就是在不知不觉间,王卉已经消失在了魔尊的眼皮子底下,毫无声息,就连对灵气最为敏锐的聚灵之体也没法察觉。   他对青菱仙子和摇光真人没什么了解,不知道这究竟是王卉自己的神通还是那二人留下的福泽,不过总是王卉的一场机缘。   这下子,可是愈发有趣了。   他垂下头颅,乱发遮住脸上的神色,与王卉初见的模样无二。   光团散去,一身锦衣的华清宫宫主缓步踏出,负手而立,器宇轩昂,端清肃雅,任是谁都不得不称赞一声风光霁月的正派模样。   王卉隐身于空间中,却对外部的情况了如指掌,眼见 段毅的服饰,心道必是刚从合籍礼上赶来,这样算来自己在这山牢中待了只有一日的时光。   她又见那段毅伪善模样,不禁生成几分讽刺,道这段家人从老到少,都是惯会做戏的好料子,就连教导出的弟子也是苏酒倾那等的人。   段毅一双鹰眸盯住了耶罗魔尊,缓缓才勾出一抹笑意   :“许久未见,前辈的身体可还好?晚辈稍后便找些上等的灵兽来给前辈,这几日有贼人闯入华清宫,可曾惊扰了前辈”   回答他的却是一片狂笑,段毅稍稍放心,看来这耶罗魔尊还没有恢复神智。   想罢,他不再理会耶罗魔尊这边的状况,在这并不宽大的山牢空间中放出神识。   以他化神期大能的神识,就算受到魔性的牵制,但侦查出一个金丹女修也只是举手之力。   就算是高阶的隐身符,也只能隐去身形与大半的灵息,但也仍会留下一点破绽,那就是神识。   搜寻了一圈,段毅的面色也不觉变得凝重了。   王卉还残存了一丝灵息,就足以证明她进入了山牢,可是却连神识都完全掩藏住。 第151章   王卉与段毅二人,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是化神大能, 一个是金丹修士。看着段毅眸中的焦灼神色, 耶罗魔尊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那段毅神识了得,放出神识周游在这不大的山牢之中,纵使有息药环隔断了王卉空间与外界的联系,可当段毅的神识逼近王卉所处的地方后, 她仍忍不住心中紧张地跳了跳。   不管这段毅如何卑鄙,可仍是个化神高手, 想想自己此前, 所对战过的, 最多也是元婴级别的高手, 可这段毅却是个只比虚妄真人修为低一点的高手,若非那魔血存在弊端愈发明显, 修为只会更加了得。   如此一想, 她心中盘算一二,倒是好胜心起, 起了与段毅的战意。这般躲在空间之中虽是安全之举, 但也不是长久之法。   段毅也大抵猜到王卉或许是有什么隔离空间的异宝, 眼中登然一冷, 不由嫉妒起了那凌玥师徒,一个个的都是福运之辈。   这般想着, 也就没了什么一些些的可惜, 只要有一线生机, 就算是王卉形如废人,他也能将其救回。   段毅狞笑一声,祭出一组七色小旗,心中默念一个“归”字,七色小旗瞬间隐身于山牢的几个方位之中,彼此之间形成若隐若现的牵引,稍有触动,只怕下一步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王卉灵光覆目,将段毅的一举一动都看清楚,暗道一声狠辣,这组旗子阵法竟然将山牢内所有的空间都布满了,这下子纵有升天入地的本事,只要一从空间中出去,就必然要惊动这旗子阵法。   段毅盘膝而坐,目中带过一丝得意。   王卉虽然天运极好,但到底只是个金丹修士,如何能打得过自己这化神高手?何况如今她就被困在自己的牢笼中,瓮中捉鳖可是再容易不过。耗时间而已。   他轻轻对仍痴痴的耶罗魔尊温言笑说:“这下子,晚辈可是给魔尊前辈准备一个极好的表演。”   突然间,一声浑厚震动天地的兽吼声扩散在山牢中,那千钧水波澜四起,被困在其中的耶罗魔尊诧异,何时山牢中竟也有了这般强大的灵兽。他再细细一听那兽吼声中的特点,眼睛猛地睁大,心中狂跳,浑身泛起一阵颤栗,那兽吼竟似是在嘶吼着自己的神魂!   他不是段毅,他可是与摇光青菱一辈的魔域至尊。那些被如今的修士传为传说的珍奇灵兽在当时也不过是他们的玩宠坐骑罢了。   可如今这声兽吼,分明就是那天地神兽龙吟之声!   这世上最为厉害的声音,无异于就是龙吟凤泣。而龙主杀,龙吟浑厚,杀机暗伏。凤为吉兽,凡是欢叫,必有福运降下,凡是哀泣,必是大难临头。   龙吟之声接连起伏,可是还处于稚嫩期,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威力。仅仅就是这样,就已经够让人心惊肉战,到底是哪里来的神龙。   而此刻的段毅也是大惊失色,面如枯槁,两腿颤颤,不禁跪倒在地上。   魂印之中,还没有王卉腿高的颂风扯着嗓子嘶吼着,肚子上的软肉一颤一颤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他对于龙本身的神通已经运用自如,再也不用变回原形。   王卉身为他的主人,自然可以免为受难,可也能切实地体会到这龙吟声的威力。   “什么时候你的本事这么大了?”明明前几日还抱着自己的腿来撒娇的呢。王卉没将后半句说出口,也怕让颂风不依。   “是谁!”   段毅体内的魔性再次涌了上来,涨红着脸,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狰狞地怒叫。   “自然是我。”   女子的声音清晰明脆地响在了山牢中两人的耳中,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顿时心中大惊。   一身黄衣的王卉正凌空靠坐,身下正是一条巨大无比、体态优美,威仪风光无限的风翼神龙,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龙吟将二人的心神从惊愕中拉回了现实。   这女修有这样的杀手锏!耶罗魔尊掩下眼中的惊艳,愈发期待了这场好戏。   凄厉的呼啸声在山牢中回荡,袭面而来的狂风正如一把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段毅的命脉,一时之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响,神魂颠倒,无数的刀刃正在脑中割扯着。   王卉见状,暗道一声好时机,飞快跃身而下,脚下踏风运转掠风吟,速度更快,无论是身形和灵息,基本上一飘而过,耶罗魔尊只见她素白的手中剑吟清越若潺潺流水,剑术飞闪,飒飒若流星。   这一招,就连耶罗魔尊也不禁暗自称好。   她并非是专修剑道,剑道于她,也只是保命的手段,故而只追求稳准快,反倒是不追求剑道心性的修炼,因此她的剑招倒多了些药道的韵味,不锋芒毕露,却暗藏寒光。   段毅狞笑道:“好个狡猾的女人。”,按捺体内痛苦,却又不得不惊叹其正是多道剑修,主攻药道的想法。想着,其手下却弓手成爪,一道灵力自其掌心打出。   不愧是化神期的高手,仅是一招全力而出的灵术就能破去王卉身前的大半兰晓灵障,四五成的灵力击打在身上,更是疼痛至极,额上青筋暴起,不禁溢出些些鲜血,双手已经撕裂出不少伤口。   一道道剑光缭乱刺开,身后龙吟声再起,她奋力全出,哪怕双手几乎根骨扭曲,趁势破开段毅的攻势,顷刻间,整个山牢犹如海上波浪般动荡起来,天摇地动,大有崩塌之势!   本是大攻之势,可耶罗魔尊却神情一紧,动用体内仅存的魔力,传音道:“快快收起你那兰晓圣火,小心他借你圣火压抑了魔性!”   王卉一遭提点,一望那段毅,果然,遭受到了龙吟攻击,早就已经痛苦不堪的他却仍然奋力上前,必是早在与自己交手时,就察觉出了自己那兰晓的功效,这才将计就计。   她不禁暗道自己竟然粗心了,照着习惯就将兰晓护身在身前,差点就帮了段毅一把,气恼不已。收起兰晓,转而祭出魂印,运转御兽之法,魂印中一些龙族血脉异兽的兽魂便纷纷跃出,寄居在颂风的体内,助其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灵力。   兽魂入体,颂风的功力与修为瞬间提升,龙吟变得更加浑厚,杀气磅礴,阵阵威压压制得段毅痛苦不堪,在与魔性斗争,连王卉这边的动静都无法察觉。   她得以暂时休憩,恢复灵力。   垂眸看着身上没有自觉收敛灵力,而不自觉就释放出一种惊人威压的大能高手。她自己倒是想就此解决。段毅乃是一宗之主,而且还是千年难得的化神高手,贸然动手,牵连甚广。 第152章   颂风的嘶吼声中, 段毅布下的旗阵纷纷爆破开来。王卉手中的剑光合为一体,伴随着一阵阵的龙吟钻入段毅的体内。   旗阵本也是极好的法宝, 段毅花费了不少功夫才驯服, 如今法宝爆破,他体内气血翻涌,更是迷失了神智,被那剑光刺入体内, 虽难以伤及他化神期的身躯,但那刺刺的疼痛是雪上加霜, 无暇顾及耶罗魔尊和王卉。   耶罗魔尊见就这般, 段毅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不禁吃惊, 同时自己也抵抗不住龙吟,可看到自己的仇人之后遭殃, 心情畅快, 含血笑道:“可千万别这般轻易地就放过他。”   王卉缓缓笑了笑,对于段毅和段鸿翼这类的人, 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修为和名利。没有什么比不能让他们无法修炼, 从高台跌下更痛苦的了。   那些从绿珠那里得来的折磨人的一些灵植如今正是派上用场。   耶罗魔尊看到了她脸上愈发灿烂的笑意, 自知绝不会是什么好意思, 感叹这药师可真不可得罪。当初的青菱仙子如此,今天她的后人也是个不饶人的。他们下手害人, 只能去求着他们解决, 也没有旁人可以帮忙。谁让药师这一道人少还手段厉害。   见王卉手上凭空多出了不少各色药灵, 有的洒在了段毅身上,有的则是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作用。   绿珠的这些东西,还有不少是她的私藏的珍品,药效强大,堵塞灵脉灵窍,困扰心性,磨损根骨,那是一套比一套狠,全都让段毅尝了鲜。   做完了一切,这段毅本就有魔性阻挠修炼,再被王卉这样来了一次,要想再修炼进阶,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了。   想想那时段毅的绝望,王卉被算计的郁闷心情这才好了些。   不过段毅叔侄可是想要对她下了毒手,要不是自己藏的后招多,至少也得废了几层修为。   自己辛辛苦修来的修为凭啥要被他们恶意算计?就因为比他们来的运气好,修炼顺遂了些?又不是自己欠他的。没道理白受罪。   王卉摆摆手,心里总算舒畅了一些。   耶罗魔尊笑道:“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   王卉扬眉看着他,睚眦必报也总比忍气吞声强。又不是她出手作恶,无愧于自,自然无妨。只不过,她的手段还没有终止呢。   耶罗魔尊看懂了她的意思,没再说话,却缓缓在指尖凝出一滴魔血,瞬间弹向王卉,那滴魔血立刻融入了王卉的体内。   王卉一惊:“魔尊,你这是!”   耶罗魔尊望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小小一滴精血。以那兰晓圣火的威力足以消灭魔血中的残存魔性。有了这滴魔血,像段毅这样的修炼速度自然唾手可得。”   兰晓在魔血入体的一霎那,就已经将魔性消解,顷刻间,仿佛全身的灵窍灵脉都打开来,灵气自主地就涌入体内,聚灵之效!   王卉弯下身,轻轻拨弄一下千钧水,让正在千钧水中戏耍的颂风安静下来。   耶罗魔尊道:“这一滴魔血,只要你完全炼化后,修炼至元婴可速度大大提升,不仅仅是你帮我的酬劳,我还想请你将那份耶罗魔功送到魔域,交于剩下的魔域传人。”   他幽幽叹出一口长气,俊美不羁的面庞逐渐拢上苍老的痕迹。   王卉说不出话来,魔尊已经存了死志。   堂堂的魔域至尊,竟然被人囚禁在华清宫山牢中千万年,修为被废,生死不能自已,还要被抽取魔血帮助仇人修炼。恐怕他早就心有死意,只是被段毅叔侄严加看管,无法行动罢了。   如今段毅放松对他的管制,又有一个王卉可以帮他将心血魔功传给后人,执念散去,那死意竟又浮上心头,这千万年,他早就累了。   停止了灵血供养,以他的身体状况,就算是王卉下手医治,也是于事无补。这才会费尽心血,凝出一滴精纯魔血交予王卉,免得再被仇人所用。   耶罗魔尊的面上带着笑意,已经接受魔血的王卉自然没法拒绝,这一点,他可是摸准了王卉的性子。   果然,王卉沉思再三,决定答应下来。   耶罗魔尊放心地松了身子,靠在石壁山牢中的微微合上双眼,嘴角笑意逐渐变淡,最后定格在唇角的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王卉心中猛然一颤,感受到眼前魔尊体内的生机正在慢慢地消散,魔血在瞬间干涸!   曾经在千万年前叱咤风云的魔道至尊竟在此刻陨落。   似乎随着魔尊的陨落,王卉体内的那一滴尚未完全炼化的魔血发出轻轻的躁动,蔓延出点点的哀凉。   ······   流水声潺潺,段毅最后清醒的记忆是停留在山牢中那震耳欲聋的龙吟声。   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猛地睁开眼,千钧水中,正有一条体型巨大的神龙委委屈屈地蜷缩在略显狭小的水流内,重若千钧的流水对于它来说,却是轻如鸿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悸,转而望向耶罗魔尊,不禁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吼。   魔血枯竭,耶罗魔尊的躯体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手中一卷布帛已经烧毁。自己修炼进阶的根本就这样毁于一旦!   陷入疯狂的段毅再次被涌上来的魔性折磨,突然,一朵小小的火焰飘浮到他的眼前。魔性遇到惧怕的克星,瞬间蜷缩在小小的一角。段毅松出一口浊息,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捕捉火焰,却看到了掌控着火焰的王卉。   段毅突然想起,这种滋味他先前也体会过,正是王卉身上的一种法宝。他还原想趁机消除了魔性,却被那耶罗看破,提点了王卉。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维持虚假的面孔。段毅压抑着怒气,道:“这魔尊是由华清宫看守的要犯,如今琪华真人你要做什么解释?”   王卉再次放出兰晓圣火,段毅的眼睛立刻贪婪地盯着火焰,她轻笑道:“事实真相你我都清楚,你所想要的魔功也已经被耶罗魔尊销毁。我只说一句,你若是能打开封印,让我安然离开华清宫,我可以把这个圣火给你一簇。是修炼性命重要还是杀我重要,你自己衡量。”   段毅脸色青白,哑然得说不出话来。王卉的确戳中了他的死穴。比起看王卉的不顺眼,自然是自己的修为性命更为重要。他废了那么多的力气,不正是为了能够驱除魔性吗?   他卑劣一笑。对于耶罗魔尊的陨落而产生的怒火趋于平静。   服用魔血至今,他的体质早就转化完毕,就算没了魔血供应,也没什么差别。至于段鸿翼没了魔血的后果,段毅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父亲、兄长,他都能动手逼死,又岂会在乎一个侄儿呢。   段毅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容镇定的王卉,似乎在思量着她话语的真假。王卉却十分有把握。   “交易成交。只要琪华真人能助本宫主驱散魔性,本宫主自然会好好酬谢真人。”   段毅略带深意地一笑,收拾好了仪态,又恢复了那气度出众的段宫主。   他掌中封印图形一闪而逝,山牢松动,二人又感知到一阵熟悉的眩晕,这回却是十分有经验地闭目静神。   山牢之外寂静无比,万刃食人鸟正一排排地观望着封印中的情形,本以为会是一场杀战,却见那卑鄙心狠的居然对着那个金丹期的女修彬彬有礼,一个个睁大了鸟目。   段毅从未如此窝囊过,即使被魔性所困,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段宫主,可今日却被一个金丹期的黄毛丫头给钳制住。一出了封印,他便问道:“这圣火?”   王卉又怎会轻易信了他?“段宫主放心,先前的圣火已经可以暂时压抑住你体内的魔性。待我安全出了华清宫,圣火自然奉上。”   段毅暗中恼怒,忽然又听到细细的一声龙吟,脑仁又开始疼了起来,安慰自己,只要圣火到了手,自己也不算亏了,一边又忙着传了消息出来给苏酒倾,让其快快离去,不要再继续伪装王卉了。   段毅掐的时间点正好,合籍礼三天还未结束,此时已经步入了尾声。而正心急陪着众人庆祝的段鸿翼无意瞥见苏酒倾的动作,自然猜到必是叔父的命令,以为事了,面上带出几分真实的喜色,还真有些新郎的样子。   正是宴会的末点高、潮,各门派的真人弟子来了一堆,也没太多人注意到苏酒倾的离去。段鸿翼借口要去整理一下仪容,从师兄弟的祝贺中逃离,望着天色,焦灼而又兴奋地等待着。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狼狈的王卉和心满意足的叔父,反而是高高在上的叔父对着一脸促狭笑意的王卉温和有礼的模样。   一下子就红了眼,段鸿翼暗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叔父,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传声问道。   段毅难得对这个侄子有几分愧疚,没忍心告诉他魔血枯竭,日后修行困难的事实,只对王卉道:“合籍礼宴会将散,琪华真人还请守信。”   王卉找到玉虚门的几位峰主,几人还以为她出去散了散心,并未奇起疑。明和真人喝的微醺,上前扯着她衣袖埋怨道:“你这晚辈怎这么没有耐心,不过与你说了些话,就不耐烦了。”   王卉猜到是段毅找人来假扮了自己,笑说:“师叔喝醉了,待回了玉虚门,可要好好醒醒酒。”   宴席过后,段鸿翼与云娇亲自送客,两人各怀着心思,却是面和心不和,直到看到段毅竟然亲自前来给玉虚门几人送行,都惊疑不定。   王卉自然是说话算数的,亲自将一缕圣火交给了段毅。段毅如获至宝,一入手,就是灵台一震。   她传声道:“段宫主还请守诺。这圣火我既能送出,也能收回。更何况还有我那龙儿也十分想念段宫主。”   段毅手一颤,面色黑了大半。   云娇气得牙痒痒,想起段鸿翼的眼神,又没了火气,只能等着和自己的父母抱怨。   随众人踏上归程,王卉再三检查着四周,确定段毅没有别的手段。   颂风偷偷溜了出来,陪着兰晓玩闹一会,问向王卉:“阿卉,你既然要报复那个段大叔,怎么还给他兰晓圣火?”   兰晓伸出枝蔓打了他一下脑袋,花枝摇曳地比划了半天,颂风才明白,兴奋地望了眼身后华清宫的方向,一个月之后,那个姓段的该是要被气死了。他眯起眼,笑的直在地上打滚儿。   “他肯定会被阿卉气死的。不过也拿阿卉没主意,还要好好地捧着阿卉呢!”   那簇圣火早就改了效用,现在的效果越大,带来的后果也就越大。段毅越是用的多,所带来的反噬也就越大,再加上那些药灵的效果,下场可想而知。希望之后再是绝望,这手玩得可真大。   一旁的王卉却在托着下巴,眼中满是好奇。那所谓的魔域该是什么样子? 第153章   自王卉走后, 段毅直接将圣火藏在了储物法宝中,段鸿翼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可不敢出言质疑, 待随段毅去了后山后,段毅才故作伤感地将耶罗魔尊陨落,魔功被毁,魔血干涸等事件告诉了他, 王卉不在,他自然将一些事情推在了她的头上。   段鸿翼如遭雷劈, 怔怔问道:“那我怎么办?”他从小天赋还不如叔父, 全靠着魔血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叔父已经步入化神, 有无魔血根本无所谓, 可他才刚到了金丹期,没了魔血和魔功, 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想到自己日后下场, 再和方才那些师兄弟们羡慕的目光一对比,段鸿翼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段毅也可惜这个侄儿, 毕竟是培养了那么久的帮手。可魔血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叔侄二人之间本就有嫌隙, 这回更是要生了怨恨。若是让段鸿翼得了圣火, 定是给自己埋了后患。索性日后多看待着他些,也算全了叔侄情分。   “鸿儿, 你还年轻, 没了魔血, 叔父也会为你找别的东西来助你修炼。”   段鸿翼看着他惺惺作态的关心,有些作呕,哽咽问道:“叔父从王卉处得来了什么?”   段毅捋了捋衣袖,笑容淡了些,“没有什么,只是她为了求我让她出封印而给我的一些压抑魔性的灵药。”   段鸿翼眼前一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扯住段毅的衣服犹如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才四十多岁,哪怕能驱除了魔性,依着华清宫的奇珍异宝,提升修炼速度也不是不可。   “叔父·······”   段毅挣脱了他的手,淡淡一笑:“鸿翼,叔父不是不为你着想。只是,你身为段家的子孙,就要为了段家考虑。华清宫的大权不可以落入别人手中。灵药有限,只能用到该用的地方。”   段鸿翼的心凉透了,低头听着段毅的话语,面容一片扭曲,不禁狠狠攥紧了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声音:“是,叔父。”   段毅心满意足,又开了私库给他送了不少清心修养的珍宝。段鸿翼冷笑,自己这么多年却成了一个废掉的棋子,可段毅也不要得意,替他办事多年,还有当年祖父和父亲的死,若他当真被魔性所困,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自此,华清宫段家叔侄连明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了,叔侄相斗,牵扯出不少陈年旧事的恩怨,就连昔日华清宫宫主段青雍囚禁魔尊的真相也被挖出,华清宫遮丑遮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也无法去与其他门派相争,实力下降不少,倒让后两个宗门一跃而上。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回了玉虚门,距离凌玥真人的合籍礼也不剩多久时间了,身为一园之主,凌玥真人和明德真人的合籍礼自然不用她操太多的心,自然相应的人来操办。再者,就算是她有这个心思,明德真人也不放心。   王卉这几日,除了修炼,就帮忙给凌玥真人操心一下合籍礼服装的问题。她在凡间带了一段时日,说起嫁衣来,倒让明德真人和凌玥真人十分感兴趣,便私下寻了宗门中最为擅长针织的云织仙子用红霞锦做成了两套喜服送了来。   云织仙子名副其实,仅凭王卉的口述,就能做出两套差不多的喜服,款式精美,颜色鲜艳,远胜凡界的种种,王卉看了都十分的心动。   谢长安与她正是情浓,几日不见度日如年,自请陪她去取喜服,看见她捧着喜服,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笑问道:“你若是喜欢,来日我也送你一套?”   这是间接地求婚了?王卉被他问的一怔,脑子里似有烟火突然炸开一般,觉得脸上一片发烫。但她历练已久,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倒让谢长安有些忐忑。   她手脚略有些僵硬,对着他的双眼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轻轻笑道:“自然,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   谢长安眼中掩不住的欢喜,一把扣住她的腰,低头咬了咬她的唇瓣。王卉瞥了眼周围,扫了他一眼,嗔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调情手段?”   谢长安挑眉一望,拉着她往回走,道:“自学成才。”   待二人走后,帮着云织仙子打理绸缎的两个侍女偷偷交谈。   “明德真人和凌玥真人之后,这又是成了一对儿啊。”   “听说瑾晟真人和琪华真人同时入门,一块经历了许多事情,这也算是日久生情了!”   另一个女孩不依地摇了摇头,“我看坊市里的话本说是瑾晟真人先喜欢上琪华真人的,然后出生入死护她周全,英雄美人,公子佳人,想想就是天生一对。”   二人掐着手指盘算一下。大约过不了百年,药园又要来了一桩喜事,纷纷偷笑了起来。   距离合籍礼的前几日,凌玥真人却突然的紧张起来,每日不禁没心修炼,还对那些证礼所需的东西操心个没完,对王卉更是呵护备至,最后明德真人实在没招了,只能让王卉陪着凌玥真人好好放松几日。   合籍礼前三天,王卉就命人去散布出了消息,还特地找了几个人去给华清宫传了消息,只不过却得到了华清宫内里不平静的回应,正是因为段毅发现了圣火失效了。不过他现在也没法奈何王卉,只要段毅还想继续修炼,就只能忍气吞声地求着网王卉,不过段鸿翼也不会让他轻松的。   凌玥真人和明德真人的威望可比云娇和段鸿翼大了不少,只是两人经历了那么多,倒没了当初的心思,只想简单点为好,因此只邀请了宗门内较为亲近的同门前来。   百兽园里放出了千百种代表着吉祥寓意的灵鸟飞出,在药园的上空搭建出一架鸟桥,而一身凤冠霞帔的凌玥真人和明德真人从药园的一侧缓缓走过,最终走到证礼之地。   这也是根据牛郎织女过鹊桥得来的主意。牛郎织女度过鹊桥就可相伴,王卉也希望,凌玥真人和明德真人只要走过这鸟桥,就可以长相厮守。   凌玥真人当初只是十五六少女模样,因灵气外泄无法维持容貌而长大了不少,冷艳精致,身材玲珑,丝毫不逊色于宗门内美名在外的七仙。而明德真人风姿怡然,玉树临风。二人站在一处,正是佳偶天成。   望着这一对佳偶,邀请来的真人们不禁有些唏嘘。这一对的事迹在宗门里也算是感人故事了,终于走到现在,可真是好事多磨。   明和真人难得红了眼圈,对王卉感慨道:“他俩这可真是圆满了!”   王卉替他们证完礼,就坐在了盼春身侧。   盼春长大了不少,经过玉虚门的灵气滋养,如今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了,为人谦逊端庄,听兰溪道人说很是懂事好学。虽然分别久了点,又有他人陪伴,可盼春一看到王卉还是最为依赖的,就坐在她身侧,细细说着这些日子里她的成就。   王卉含笑静静聆听,时不时给谢长安回应一下,日光正好,不远处的明德真人和凌玥真人正在应付着虚妄真人的调笑,只是几位友人尚不在,不禁有了些遗憾。   凌玥真人病愈,与明德真人终结良缘。王卉一桩心事了却,心境竟有几分进阶,耐心等合籍礼结束之后,与众人说了一声,她便立刻闭关清修,谢长安唯恐落后,也紧随其后。   这一闭关,就是四年的岁月而过,魔域之行即将开始! 第154章   碧空如洗, 澄澈空净。白云掩不住阳光的明媚,春意笼罩下来, 芳草茵茵, 起伏不断,一望无际,远远的与天际接连一片,万里平原广阔无限。   不多时, 一阵急促的兽叫声打破了平原的平静。如同狂鼓乱奏的兽吼声席卷了整个平原,鸟兽惊起, 平静安和的原野上陷入了一阵动乱。   只见浓浓的飞烟伴随着灵兽的脚步声蔓延开来, 成千上百的灵兽齐刷刷地奔向一个方向, 而后方十几名紫衣玉冠的年轻修士各自手执灵器, 对这些灵兽势在必得。   为首的高挑女子面若桃花,看着逃跑奔走的灵兽, 不禁咯咯笑了出来, 神情骄傲而调皮,手中一段红绸灵动跳跃, 宛如一团红霞被她拢在手中。   她轻喝一声“去”, 那红绸便如灵蛇出洞一般, 直直地冲向一只赤焰火狐, 女子含情的目光不禁投向了身侧的俊美青年。   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俊美青年面色一冷, 脚下风力一转, 立刻远离女子数尺之远。   正是这时, 赤焰火狐突觉危机袭来,狐狸眼睛一眯起,闪过一丝愤恨,猛地一窜,喷出一团火焰,与红绸纠缠在一起。   那女子没想过会失手,快速上前,加大灵力输送,全力收服这只赤焰火狐。   那只赤焰火狐修炼道行没有女子来的深,渐渐吃力,露出一丝悲意来。   草丛中传来细微声响,赤焰火狐突然察觉到一丝令人臣服的威压,它却并不排斥,因为那种威压带着同是灵兽的亲切感,甚至那是一个可以令修仙界动荡的存在,它不敢有一丝抵抗,就乖乖收齐了法术,伏在地上,以示臣服。   不远处的紫衣女修瞧见此景,欢喜道:“我道这赤焰火狐有多厉害,在我这宝绸之下这么快就屈服了!”   身侧的两个同伴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宗主亲自赶往不灭火山取来的不灭火种,请了一等宗门里的铸造大师为师妹锻造的灵器,区区小兽,怎能抵挡的了?是吧,穆道友?”   两个同伴笑吟吟地问向俊美青年,惹来女修一记含羞的娇嗔,可那青年却是神色微变,眼中突然绽放出灼心的光亮。   女修察觉出他的神色变化,一颗芳心坠到了冰里,眼里盈着清清的泪珠。与此同时,其余的同伴也发觉了事情的异变。   在众人灵器的镇压之下,那群匆忙逃窜的灵兽不知何时已经静悄悄地和那只赤焰火狐一般乖乖地趴伏在地上,但并没有惊吓的举措,十分的安逸,是从心底里来的臣服。   一位紫衣男修面色大变,指着一众灵兽,扭曲着脸对旁人结巴地说道:“不···不对啊!师妹的功力还没有厉害到能将这么多灵兽驯服!”   那紫衣女修瞪了他一眼,这事实自然用不着他来说,众人皆已经看明白了。那高挑女修是他们的小师妹,天赋算是宗门里最好的,是宗门内最有可能百岁之内结丹成功的弟子了,可她的功力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众人陷入一片紧张的沉默之中。   窸窸窣窣的轻盈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不他们所想象的大能模样,而是一个三四岁大小的胖乎乎的小娃娃。   这修仙界的事情不能随意衡量,可一看到这般玉雪可爱的男娃娃,众人的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与他们分开站着的男修快步上前,低身问向孩童:“颂风,怎么是你?卉姐可也跟着来了?”   这青年男修正是当初与王卉在东洲分离的穆齐光。   他将父母合葬之后,为了向蛊族寻仇,动用了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张传送符。他在西洲只认识花无心、王卉和董画宜,毫无头绪之下,偶有一次遭遇万兽兽袭,遇到了这皖浮宗的宗主枯游真人,二人一起逼退了兽潮,而他也正式成为了皖浮宗的客卿长老,托枯游真人打听蛊族去向。   却是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处又遇故人。   穆齐光稍稍冷静了些,就听颂风摇着脑袋说道:“主人还在后面呢,我自己出来玩,就被这一群灵兽给打搅了。”   穆齐光的一颗心都快要飞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她,听她夸一句修为长进了也是好的。   “那卉姐在哪?”   颂风话音还未开口,就见王卉手拿飞花碎玉剑将一众灵兽分开,一双明眸带着几分怒气望着颂风。   这颂风是趁她不注意自己遛出来玩的。原先小的时候还是乖巧可爱的,大了就鬼精灵多了。网王卉冲他扬了扬手,作势要打他屁股。   颂风吓得赶紧捂住了屁股蛋。存在感极为渺小的穆齐光连忙出声,替颂风解决了危机。   “卉姐!”   王卉扭头一转眼就看到了颇为成熟高大的穆齐光,虽然容貌未变,可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年他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茫然过后,王卉扬起大大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西洲,早知道就该给你留个传讯符也好!”   一旁的皖浮宗众人早就看愣了眼。   穆齐光是他们宗门的客卿,实力天赋都是天才,容貌也长的俊俏,小师妹一见就喜欢上了,他们也是希望能借此机会能让穆齐光留下皖浮宗的,可这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个女修,驯兽能力这般强大,修为大概也是金丹修为,与他们的宗主差不多。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都凉了,望着穆齐光的眼神颇为复杂。   唯独那皖浮宗小师妹周静皖心中是最为难受不过,瞧着穆齐光的眼神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眼里的水波能直接把人淹死。   王卉看了看俊朗的穆齐光,再看看那美貌女子,知这又是一桩桃花运,暗道这容貌突出之人都要多些烂桃花,那云娇不就是这般的吗?   可她自己却不知,她贵为一园之主,地位与峰主相当,又是此代弟子结丹第一人,可谓风头无两。再加上修炼药道至今,体内的生气不断在滋润她身体,容貌虽不变,可神韵风姿早就大大提升,爱慕她的修士亦不在少数,只是都被某人警告了罢了。 第155章   周静皖盯着含笑的黄衫女子, 酸溜溜地想道这前辈看着年轻,见其修为, 大约也有一百多岁了, 和不到三十的穆郎如何般配。   她上前道:“前辈有何贵干?”   王卉望着在颂风威压下瑟瑟发抖的一群灵兽,无奈地笑道:“来此处历练,无奈我这小兽好玩,吓着了这群灵兽。”   她这话说的轻巧简单, 可却让一群年轻弟子吓破了胆子。   这群灵兽虽不是高阶,但胜在数量多。那个小娃娃仅仅是威压就能让这些灵兽臣服, 如此稚龄就能化形, 又岂是什么简单的灵兽, 甚至还可能是一些上古神兽的遗脉!   那群弟子望着颂风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与尊敬。   虽然他依旧是个娃娃的模样, 可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大能前辈一样的人物。而王卉那更是了不得了, 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够驯服这只灵兽。   这厢穆齐光已经简单地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交代了, 最令王卉高兴的是,他竟然已经成了半步金丹, 只是因为心中遗恨未除, 所以心境跟不上修为, 不得进阶金丹。   王卉可惜地道:“我知你报仇心切, 可也要身心合一地修行,心境跟不上, 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接着, 便又挑着一些大抵相通的修炼心境的经验给穆齐光说了说。   穆齐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一一将她的话语记在心中。“这些年我也打听了你的消息。琪华真人的大名可是越来越大了。”只不过,和她齐名的还有一个被称为瑾晟真人的男修,二人的名字总是会被同时提起,他莫名地就觉得有些不喜。   王卉笑了笑,不经意间眼中带着小小的骄傲。   “那皖浮宗我听说过,是个普通的二等宗门,只不过这一辈的宗主枯游真人与玉虚门的千宝真人有些交情。他们待你如何?”   穆齐光道:“我只是客卿长老,不掺和什么,只与宗主枯游真人熟悉些。这枯游真人曾对我出手相助,为人颇为义气。”   王卉放下心来,一旁的一位皖浮宗弟子上前问道:“这位前辈可与穆长老相识?”   穆齐光沉吟一番,道:“这是我的朋友,琪华真人。”   周静皖皱起柳眉,揪起衣袖,为难道:“可是那玉虚门的琪华真人?我们可从未听说过何时琪华真人竟是个御兽师了。”   穆齐光眼光微冷,那冰冷的神色让周静皖一下子就接受不了,觉得分外委屈。   王卉挑了挑纤眉,上下扫视一眼周静皖,突然开口道:“这个玉牌可信?”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笑道:“我主修药道,这御兽之道也只是偶然得长辈指点所修,算不上精通。”   周静皖脸色难堪,神色有些惊恐。穆齐光不禁微微笑出了声。   以他的水准,都比不上王卉,更何况是这些弟子。所谓的算不上精通可对于这些弟子来说,那可就是一辈子都想追求的高度。   有了王卉相助,皖浮宗的弟子收服这些灵兽可真是容易不少,每个人都收获颇丰,脸上笑意满满,唯独周静皖的脸上神色郁郁,即使收服了一直想要的赤焰火狐也抑郁不乐。   皖浮宗弟子难掩兴奋,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邀请。   皖浮宗位于二等宗门的末流,宗门内只有几本上等的功法。那些天才早早被收拜入了五大门派中,能留给皖浮宗的也就只有次一等资质的弟子了。如今就有一位二十多岁就结成金丹的大宗修士,而且还是炼制出了天运珠的药师,就算不能得到她的指点,能得些灵药也是难得的好事儿。   王卉查阅古籍,只查到那魔域的遗迹就是如今的长游平原一带,可那魔域古城却似是凭空蒸发一般,寻不到踪迹。她徘徊在此处数月,仍未得踪迹,只是体内那滴魔血却在告诉她前行的方向是正确的。   皖浮宗在此地也有了千百年的历史,借他们打听一下魔域古城的踪迹不失为一种方法。   ······   皖浮宗如今的形势不妙,自打上一任宗主去世后,宗内便再没有了元婴期以后的修士,继任的宗主枯游真人如今正是金丹八层的修为,比王卉还低了两层。   门内弟子一见王卉答应,欢喜若狂,连忙用传讯符给宗主及门内几位真人传了消息。   那枯游真人因仗义豪爽,年轻时得以和千宝真人相交,也算与玉虚门搭上了点关系,可他最近一次和玉虚门来往还是在数十年前,为了庆祝爱女出生,才去找了千宝真人祭炼一个适合女儿的灵器。如今接到了弟子的传讯,门内几位真人更是受宠若惊。   一位真人对枯游真人笑道:“师弟你那次出游带回来的客卿长老可真是个有来历的,竟认识了琪华真人。”   琪华真人可是近些年来的风云人物,她的事迹都被编成了话本流传于坊市间。这个真人年岁大了她十余倍,可提起琪华真人的名号,也带着几分崇敬。   二十几岁的金丹修士,放到哪里不是个传奇人物,更传奇的是,她不是单灵根、也不是变异灵根,就连灵根的纯度也都是中上而已。   要说是修炼药道的缘故,可那重阳城的夜家人也是修炼药道的,也没见有这般的成就。这些奇闻传久了,就传成了这个琪华真人的修炼别有自己的奥秘,若是能得她指点些,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枯游真人想起那穆小子一身变态的修为和年龄,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穆齐光也受过琪华真人的指点?   他的心一下子滚烫起来,窜的一下起身,召来了所有留在宗内的弟子,让其务必对这位将要到来的琪华真人妥善对待,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又吩咐人将这宗门上下清理干净,势必要隆重。   王卉跟随着穆齐光一踏入皖浮宗的山门,一身道袍正装的枯游真人身后领着五六位金丹真人就到了她面前,似是早有准备。   枯游真人面容端正阳刚,留了一口络腮胡子,笑眯眯地看着王卉,宛如是看着一块闪闪发光的极品灵石一般。   枯游真人笑脸盈盈:“琪华真人远道而来,实在是有失远迎。”   说着,就亲自带着王卉四处参观一下皖浮宗的景色,简直比导游还要热心专业。   王卉好不容易抽身出来,问向穆齐光:“你当初也经历过这些?”   穆齐光苦笑着点点头:“不过比你的好一些。那段时间宗主忙,没有花费那么多过程。”   王卉叹了口气,对枯游真人的意图猜了个大概。   其余的弟子陆续回了洞府,枯游真人突然缓缓地笑问:“仙子来到我们这的荒野之地可有什么要事?”   斟酌一下,王卉答道:“我要炼制一种灵药,无奈缺了一株百舌莲,查询多本古籍,才知在那魔域遗迹内的亡生河内生长,真人可知那魔域遗迹的一些信息?”   魔尊之事到底属于魔道的事情,稍有不慎,没准会牵连了他人。只好以这魔域圣河亡生河做了引子。   这世上的人千奇百种。自己的挚友千宝真人为了得到一件名贵的材料,就立刻出关前往了横山搜寻炼器材料。王卉身为药师,如此珍稀痴迷于灵植也就不足为奇了。   枯游真人面上为难地道:“仙子,这魔域的踪迹可是曾经的魔道人聚集之地,其古城早就消失不见了,您所要找的百舌莲我实在是没见过。或许早就灭绝了。”   王卉摇摇头,“有或者没有,都是要亲自去找寻一番,毕竟这味药十分难求,对我来说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此次前来,也是听闻皖浮宗对此地了解甚多,所以想来此处求教一二。”   这话倒是不假,皖浮宗对于魔域遗迹的事情还真知道点些。枯游真人却是担忧若日后有人诬陷琪华真人与魔道勾结,这无疑就是有了些证据。再者,魔域内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些魔修留下的手段,若是王卉有所不测,那么自己这小小的皖浮宗又怎么样抵挡得住玉虚门的怒火?   枯游真人心思难安,不知如何回答。   王卉轻声道:“我新炼制的九花聚灵膏还缺这一味药材,若是炼制成功,可与贵宗一分为二。”   枯游真人内心一震,惊喜地望着王卉,咬牙应了下来,七天之内必有结果。 第156章 凶鸟夹道   枯游真人得了允诺后, 立刻同宗门内的几位真人商量。   一位真人素来痴迷于医人之术,曾也是修炼了丹道, 而后听闻那药道的奇效, 也是心生好奇,便多加研究,自是知道这九花聚灵膏的功效,连忙道:“此事若是不做假, 便是天运保佑皖浮宗了。那九花聚灵膏有聚灵、扩充灵脉之效,若是服用了它, 不亚于在周身摆了一个高阶聚灵阵, 而这扩充灵脉更是能让人终生收益。”   他捋一捋胡须, 惊叹道:“若是旁人说了, 我定会怀疑一番。可若是琪华真人便不一样了。”   众人一听此话,纷纷心动, 对于枯游真人的举动再无异议。   枯游真人握了握挂在腰间的灰色石珠, 笑容里半是无奈半是兴奋。昔日自己年少无意间闯入的地方,竟带了这般的好处。   枯游真人既然答应下来, 王卉也放心下来, 每日在这皖浮宗中修炼炼药, 自在清幽。有那魔血在体内, 她虽然还未炼化完毕,可修炼速度却还是大大提升了一截, 若是练气以前, 以这般的修炼速度, 只怕用不到多久就可以筑基。   只可怜她洞府周围的几个弟子,每日修炼时的灵气全部被她吸取了一半,这几日的修炼速度慢了不少。那几个弟子又是惊羡又是带了些不满,王卉自己不好意思,便拿出炼制的一些灵药交给这些弟子。   其余的弟子一见这,本来幸灾乐祸的心情不禁有些嫉妒。若是能牺牲几日的修炼换来那么多的灵药,实在是值得的。   枯游真人将这皖浮宗自开宗至今所有的典籍在五日内查阅的清清楚楚,但凡是有关那魔域遗迹的信息都记载在了一张玉简之中。   这魔域遗迹好歹在千万年前也是赫赫有名,自魔尊殒落后,其手下的几个魔道长老就各自为王,争夺势力,魔域从此四分五裂,能够延续下来的几个势力都成了如今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宗门,他们不甘宅居在魔域,就纷纷离开了此地,这些年中倒也有些人偷偷打听魔域古城遗迹,希望能够找到些遗落的法宝丹药。   年少时的枯游真人曾因贪玩而误落入一处山崖之下,却因得了一个石珠而被一处类似封印的东西反弹上来。他未曾告诉众人,可如今被王卉提起了魔域,私下就觉得这两者之间必然有些联系,他也就将此事记在了玉简中,并着那枚石珠一同交给了王卉。   听闻王卉要去寻找魔域遗迹,穆齐光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王卉。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卉姐,魔域神秘莫测,你还是让我跟你一同去吧。”   王卉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意外地望向穆齐光,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该不是这穆小子对自己动了情愫吧?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一联想到那些年穆齐光的举动,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不是说她介意姐弟恋或者认为穆齐光不好,而是她一直都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一想到自己走时,谢长安还一脸幽怨地嘱托自己不要拈花惹草,她当时还反讽了回去,可如今就有点心虚了,一对上穆齐光的双眼,就不自觉地将谢长安送的玉扳指扯了出来。   穆齐光一眼就看到了露在王卉手腕用一根红绳穿着的玉扳指,一看就是男子的款式,他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呆呆愣愣地站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王卉说些什么,他也恍若是听不见了,只“嗯嗯”地答应着,最后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洞府。   看到他样子,王卉倒有些愧疚,可却并不后悔。   这感情这件事,就是越陷越深的。她又不能改变自己心意去喜欢他,还不如让他早些明白,免得日后有损心性。   经历了这一遭事,王卉还以为穆齐光会失落,不会再跟着她去魔域遗迹了,可这厮只痛哭了一天,待她出发之日,依旧跟着出发了,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   穆齐光默默地看了眼她,只觉口中满是苦涩,眼睛竟又有些酸疼起来,心里跟针扎一般,一边嫉妒着那个送扳指的人,一边又盼着她能和对方和和美美。   枯游真人带了王卉与穆齐光二人到了他幼时曾坠落的一处断崖,道:“这崖下有处封印,只得入不能出,我在一其中困了一年,最后有一只灵异的怪鸟衔来那颗石珠,我才得以逃脱。这封印中的情况我已在那玉简中说明,琪华真人和穆老弟还要处处小心了。”   其女周静皖巴巴地跟在身后,待父亲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对穆齐光道:“这是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跟着去?”   穆齐光还记恨着她先前为难王卉的事情,径直走过,问向王卉:“卉姐,咱们往哪里走?”   卉姐虽然有心上人,对自己打击颇深。但他心里却是想得很明白,在他心里与王卉的关系的变化并不大,她不仅是自己的心上人,更是自己的恩人与伙伴。   周静皖捧着脸哭哭泣泣,枯游真人心疼爱女,也觉得此事是女儿有些不对,待再将要事嘱托一下,便带着周静皖回了宗门。   ······   王卉衡量四周,这一个十分突兀的地方。这一带多是平原,像这般的山崖实在不多见。半空中云层厚厚一层,将底下的景色遮住。   她将石珠捏在手心,对穆齐光道:“当年枯游真人如何进了封印,如今我们也效仿一次。”   说罢,她就身子一后仰,整个人坠入云海之中。   穆齐光紧随其后,纵身跃下,二人身姿飘渺,衣袂翻飞,幸而用灵力护住全身。   王卉二人只觉似乎穿过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已经坠地。   二人稳住身体,却见周身都雾蒙蒙的,看不清景象。   王卉素手一点,两簇圣火就刷刷地钻出,其中一簇慢悠悠地飘向了穆齐光。   在圣火的照射下,雾气渐渐散开,此时竟已经是夜晚了。   夜色深深,苍穹之上,只有一轮弯月静静悬挂,难得的满天繁星,星月争辉,甚是灿烂。   而这周围,一条由类似于大理石的石头铺就的小道长长地通向远处,道路两侧种满了奇怪的树木,树枝上挂着一团团黑色的果实。   穆齐光走了几步,没留意脚下,被一块松动的石头绊住了脚,摔向了一侧的树木,那棵瘦弱的树木受到了不小的震动,树枝上的黑色“果实”突然松动,猛地展开身子,竟是一只黑色的鸟儿,只因身子缩成了一团,又倒挂在树上,这才被二人误认为是了果实。   那黑羽大鸟带动了其他休息的大鸟,一起展开身子,竟有成人大小,尖嘴利喙,直接俯冲向穆齐光和王卉。   穆齐光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连忙挥剑抵挡,一面抽出玉笛,放出两只雪梅豹来帮忙。   王卉早在那“果实”发生异变的时候就利用兰晓在周身防护,待黑鸟袭来,立刻祭出飞花碎玉剑,剑光夹杂着兰晓圣火,一道道地劈向鸟群。   那群黑鸟宛如是死物,即使被剑光刺伤也没有任何哀鸣,顷刻之间,化为了一团团的黑烟。   二人合力将这些黑鸟绞杀干净,穆齐光面上略有薄汗,王卉道:“这就是魔域入口的守灵鸟,非魔道族人一旦触碰那些树木,就会遭受到它的攻击。”   话音刚落下,二人脚下的石道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些松动的石块在悄无声息地移动,若非二人都是金丹修为,仅凭肉眼,也难以察觉。   穆齐光渐渐地察觉出什么,灵光一闪,惊道:“这不是那日卉姐你在极寒之地所画的图案?”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此事该是隐私,否则当初王卉又何必编了借口,可即使这般,还是受伤失落了一些。   王卉歉意地望了一眼,暗自回想布帛上描绘的图案,随手捡起一块碎石扔向图案之外的石道,顿时石道上燃起熊熊的火焰,将石子烧去。穆齐光有样学样,凌空打出一道灵气凝成的飞箭,飘空而过,却依旧能被那火焰吞没。   “看来这图案就是正确通道了。”   二人先后而行,各自皆是分外小心。 第157章 魔宗来人   二人脚步匆匆, 道路漫长,待二人赶到道路尽头之时, 已经是第五日的傍晚, 日头西斜,洒在两侧的雕像上,诡谲的怪兽雕像面容狰狞恐怖,脚下各自踩着两个修士, 修士痛苦的表情雕刻的十分逼真,令人心神一悸。   四个雕像之后, 是一潭绿汪汪的河流, 几朵血色、花瓣犹如一条条舌头一般的花朵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底下水面波澜不惊, 却显得有些诡异。   河水中,一个女子玉雕站在花中, 体态修长, 身上披帛飘逸,裙摆翩跹宛若朵朵浪花, 身姿纤细窈窕, 面容秀美透着一分严肃端庄, 好似凌波仙子。再看那身姿, 从头发丝到身上的每一个佩饰都雕刻的精细无比,那玉色粉润白皙, 透着光瞧去, 定会认成是一位绝色美人在此处踏波游玩。   而那玉雕女子的手上正托着一只尖嘴长脸的鸟兽石像, 爪下抓着一颗石珠。   穆齐光诧异地道:“看来当年是这只鸟救了枯游真人一命。啧啧,这玉雕的模样,看着就跟那些仙子一般脱俗端庄,可不像是寻常见着的魔道女修。而这人能在此让人雕了像,定然身份不寻常。”   王卉道:“此处怕就是隐藏着魔域古城的入口,还是谨慎为妙。”   此处生长着百舌莲,必然就是个凶名在外的亡生河,千机老人的资料上记载,除却魔域中人,还没有人能够踏入其中。   她翻袖甩出一道火焰,掀起铺天盖地的火幕,冲向玉雕。   却见那玉雕好似活了一般,女子美眸怒瞪,身形晃动,带动整个水面都震荡起来,其裙摆下方,好似有东西跃跃欲试地要钻出来。   顷刻之间,那女子迅速地从河流中央狂奔袭来,踏起一片波浪,登时将火幕熄灭,女子身下,是数十条触、手挣破了裙摆,直直抓向两人,同时,女子脚下的百舌莲摇曳起舞,甚是婀娜多姿,在迎接即将入口的美食。   王卉心中大惊,不知这女子何等的来历,竟能破除掉历来攻无不克的兰晓圣火,她抽出体内一缕精血凝在中指银环之上,穆齐光只见数道玉白的枝蔓从她指上迸发而出,交织成一片藤条墙壁,将女子变化出的触、手阻挡在身外,护住了两人。   他跃立于墙上,手中长剑金光电舞,怒劈向袭来的触手,登时,那触手中迸溅出的浊液污染了整个湖水。   那女子有复生之能,被斩断的触手又重新生长出来,且随着女子的怒吼声越来越大,触手的攻势也愈发猛烈,渐渐的也不怎么惧怕王卉与穆齐光的剑招。   王卉连忙召出魂印,颂风夹杂着一阵响彻云霄的龙吟显现出了原型,口中吐出一口飓风,如刀子一般,将困在二人身前的触手全部割断。   颂风发现了乐趣,见那触手不断地生长出,便孜孜不倦地吐出一口口的飓风。   穆齐光终于寻得一丝空闲,既惊又奇地望着颂风威猛刚美的身躯,从未见过这等神兽大能,心中大为震动。   那半人半兽的女子也察觉到颂风的威压,眼中凶光乍起,手上长甲乍出,如鬼魅一般冲向前去。   穆齐光心知颂风厉害,见这女子方才还是静若好女,如今却已经是如同野兽了,不禁咋舌,道:“这半人半兽的怪物还真是勇气可嘉。”   颂风龙目望着这气势汹汹的女子,好奇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来挑战自己,舔了舔舌头,张着大口就将这女子吞入腹中,临了,还觉得有些不饱,用舌头剔了剔牙。   王卉一见这情形,纳罕何时他竟学会了吞兽这招,就见魂印中吞天兽的一缕兽魂正附在颂风的身侧,无底洞的大嘴一张一合,正在教颂风如何将这怪物消化掉,见她望来,急忙扯开嘴笑了笑。   她暗自长了个记性,日后绝对不能让这些兽魂再随意教颂风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要是以后养成了个无底洞的胃,她到哪找那么多的灵兽给他吃。   那玉雕女子死后,其身侧的百舌莲登时失去了娇艳色彩,畏畏缩缩地团成一团,任由王卉采摘,甚至有几株为了讨好她,还撒娇般地蹭了蹭,气得兰晓吃醋不已,一条藤蔓将几朵百舌莲抽的是花枝凋零,颤颤可怜。   河水渐渐下沉,湖底的土地却逐渐浮了上来,一座庞大而神秘的魔域古城即将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王卉与穆齐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河流前面,水面快速涨回,那剩余的几朵百舌莲才庆幸地伸展开花瓣,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队人马逐渐出现在了石块道路上,百舌莲又是浑身一紧。   来人正是一男一女,面容俊美出色,都是丰姿出众之人。男子身着绛紫锦衣,气宇轩昂,眸子幽深如夜,面容清俊。他一双眸子轻轻扫过如今空荡荡的湖面,面容略微有几分失色。   “怎么会这样?”男子轻轻说道,“我魔域的护法圣女怎么会陨落了?”   原来那亡生河中的石像,正是其护法圣女所化,相传其乃是凶兽与魔尊之姐所生之女,生来即有百足,貌美好战,后因杀戮了众多魔域中人而被魔尊罚为玉像,镇压在亡生河上,诛杀擅自闯入魔域的外族之人,素来是战无不胜的,可如今那尊圣女雕像却消失在了这亡生河中!   其身侧的女子眉眼含雪凝霜,说不尽的好颜色都藏入了她的容貌中,即使身带煞气,一身黑衣,也依旧是个出挑的美人。   女子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眉头皱起,心中猛然窜出了些不好的感觉。   可自她入了魔宗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她试图放松下来,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着,手中的长剑轻轻颤动,仿佛在此时就已经要迫不及待地出鞘去吸食鲜血,正在发出一阵“嗡嗡”轻轻剑鸣声。   男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眉眼一挑,带出些些的嘲讽:“师妹不是一向以狠辣著称,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束手束脚,没了往日的威风?”   女子压下怒气,缓缓道:“千凰多谢师兄提醒!” 第158章   却说这厢, 自闯过那怪物的攻击后,王卉与穆齐光二人终于踏入被尘封在河水下许久的魔域古城。   魔域中人随心所欲, 多是逍遥自在, 追求享乐。这古城倒不像是修仙界的城镇,贩卖丹药和法宝的店铺不多,反倒是贩卖美食衣物的多了去,放眼望去, 王卉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人界。   古城的街道四通八达,青楼楚馆、酒肆客栈以及衣物首饰铺子应有尽有, 即使此刻宽广的大街上只有王卉和穆齐光两个人, 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昔日这城镇中的繁华。   王卉路过一个拐角, 墙壁上刻着不少魔域居民的豪言壮语。   “今日我玉娇女夺宝五十七件, 顺带男妾一对。”   “今日我扶花居士胜残心和尚一局,妙哉妙哉!”   “天下正道小儿谁敢与我一较高下?”   ······   二人细细读来, 面前似乎便真有这些人在激烈地交谈, 不禁带了一些笑意。可渐渐的,笑意便成了一丝淡淡的凄凉。   壮语犹在, 人却不存。天道残酷, 便在于此。   穆齐光不禁暗自发问:若是自己千万年之后, 又是否会有人记得自己?是做默默无名的小辈还是如同如同摇光真人那般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 都只在顷刻一念之间。   他沉默地想着,自发地陷入冥思的状态。   可真是好运, 这便进入了顿悟境地。王卉惊喜一笑, 祭出兰晓在二人周围结下一层防护, 免得他人打扰。   这穆齐光自打数年前进入半步金丹的状态,就一直因为心境问题不得进阶,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想到,自己竟会在此得到契机,一举结丹成功。   昔日半步金丹之时,结丹的雷劫只是降下了一半,如今即将要进阶,这魔域之中,迅速一片乌云盖顶,云层之中隐约有雷电闪烁轰鸣。   王卉一见雷劫来势汹汹,就知穆齐光是要结丹,忙是撤走了兰晓,撤身十余尺之外。   这雷劫虽然难熬,可带来的好处也是惊人的。可若是旁人插手了,雷劫只会更加地厉害,说不准就会害了两人。   她纤手一点,只见穆齐光周身花姿婀娜,十几株兰晓缠在他周身,仙光缭绕,佛音入耳,凝神固心之妙用无人能及。   穆齐光浑身一震,心境的进阶更加迅速,其头顶上方的云层越积越厚,雷光电舞,猛然就是数道天雷一同降下!   王卉心中一惊,暗道他这般的资质定然差不了,比之当年的自己虽稍差一点,可在自己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谢长安和季晗光能与之相比了。   雷劫降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没能给穆齐光留下任何的喘息机会,仅仅是一日一夜过去了,他的身上已经是体无完肤,遍体凌伤了。   要不是他自身骨骼强悍又有兰晓稳定心神,难以支撑至今。   王卉掐指算着这天雷,已经接近第九重,只要再扛过最后一重,金丹就可成功!   ······   亡生河旁,段千凰望着深不可见底的河水,神情严肃至极。   身侧的锦衣男子仔细感知此处残存的灵气震动,心有余悸。   “真不知是何等的大能闯入了魔域古迹,此处灵气震荡已经消耗不少,可却依旧能使我产生一丝胆怯。只怕那圣女玉像也正是被那大能所毁。”更怕来者才进入魔域不久。   他压下了心中的忧虑。   “可打开古城城门的钥匙就是那玉像,如今怎么进入古城去寻找魔功?”   说起此事,段千凰的眼中就迅速地掠过一丝阴霾。   果然,无论何时,都不会有人对自己真心相待。昔日的师尊眼中只有师兄,而今明明是自己对魔宗的功劳更大,可宗主却将进入魔域的秘法告诉了叶寒宿,也要瞒着自己。   叶寒宿何德何能!   一旁的叶寒宿也不见得多待见段千凰。   他本是魔宗的弟子第一人,乃是魔尊长兄的后辈,风流洒脱,最有昔日耶罗魔尊的风范。可偏偏最后出来一个段千凰,叛道入魔,狠辣阴邪,可偏偏以其美貌,追求者甚多,搅得宗门内风气渐乱。   他们魔宗虽是魔道,可也并非是滥杀无辜、无恶不作的人,只是比那规矩森严的正道更追逐真性情了些。可这段千凰的性子,可真真是天生的魔头妖物,但凡是能为她所用的,皆可不择手段。   叶寒宿并未理会段千凰的发问,指尖划破掌心,滴落两滴鲜血,那河水平静无澜的水面逐渐分开,巨大的阴影正从水下浮了上来。   段千凰的目光轻轻扫过那两滴鲜血。魔宗上下都对叶寒宿分外看重,不是对那种对绝世天才的爱惜,而是一种几乎痴狂的珍稀。就连他流了一滴血,宗主都会派专门的侍女去收集起他的血液。更何况,根本很少会有人使他受伤。   可现在却为了开启魔域,而滴了两滴。   他的血液必然有什么秘密。段千凰缓缓地想道。   二人经历了亡生河的变故,早就对魔域古城内的状况分外警惕,可这街道四通八达哦,左右牵连交错,一路上也算是平静无事。   刚刚走过一条小巷,二人脚步稍稍停下,就立刻听见一声平地惊雷,心中俱是大吃一惊,这等雷击定然是有人渡劫之际!   “这莫非就是在咱们之前进入魔域的那个大人要在此地进阶?”   这么大的动静,段千凰和叶寒宿都猜到该是有人在顿悟进阶。   叶寒宿脚步瞬移,循着声音往相反的方向离去,可段千凰却是不甘,心道自己如今也是进了魔域,又与叶寒宿素来有旧怨还是自己去行事,岂不是来的方便。   她想到即做,沿着雷劫响声处去一探究竟。   ······   狂风震雷接连不断,连续不断的攻击之下,穆齐光奄奄一息,身上的护身法衣早就毁破,如今全靠着自己的人体身躯来抵挡雷劫,整个人犹如被烧焦了一般。   穆齐光的怒吼声不断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他从未修炼过炼体之法,又不曾像王卉那般修药道间接改善体质,,以至于全身的惨状更甚于王卉当年。   所幸那几株兰晓依旧坚韧地护住他的神识,让他的神智一直保持清明。   王卉暂时松了口气,转眼打量一眼天上云层,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雷劫了。这一次共有四场雷劫,按其半步金丹的修为,结成金丹他至少经历了八次雷劫,已经算是极好的天资。   正当最后一次雷劫即将打下,王卉突然看见,远处正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悄悄靠近。   双目凝光,她扫眼一望,不觉是大惊失色,那来人竟就是失踪已久的段千凰。   她也万万没想到,段千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段千凰渐渐靠近,心中百般滋味,却最终想到的是,如何能从那位大能那里得来较多的好处。   可她却并未能料到那所谓的大能竟然是王卉!   不远处静静站立的黄衫女子她越看越熟悉,待脚步缓慢地靠近,女子的面容彻底显露在段千凰的面前。   弯眉秀目,肌肤生光,墨发如漆,姿韵灵艳。可不正是了自己痛恨的王卉。   “原来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王卉轻轻笑道,心中暗道一声冤家路窄。   段千凰道:“何时玉虚门的琪华真人也踏入魔道之地?”   她一提起这琪华真人,也是心中堵塞,这个名字让她辗转日夜,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输给了这个女子。   “我本是采药而来,段师姐又是为何   ”   此时的段千凰,修为刚刚到达金丹初期,比较十几年前的修炼速度还要下降一些。而其周身灵气运行,明显不是玉虚门的功法。   果然听段千凰道:“我如今已废去修为重修,再入魔宗,已不再是玉虚门弟子,什么师姐师妹,少要惺惺作态!”   王卉也惊讶这魔宗修炼之法分外古怪,重修竟能在十几年时间内达到金丹修为。   段千凰转眼一瞥,正见一侧最重的天雷即将降下,雷光之中,一个全身烧焦、黑乎乎的人影。   她也曾见过他人结丹,所谓结丹度雷劫,成婴成分/身,化神显天象,成仙将功德。渡劫之人的修为,正是金丹,又何能杀了那护法圣女?就必然是了王卉所为。   心中乍起一丝凉意,却也愈发肯定,自己若要胜过王卉,必要夺得魔功。不知何时,王卉竟然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第159章   寥寥几句话语之间, 最后一次的天雷已经降下。   王卉登时没了心思和段千凰争吵,专心注视穆齐光那边的状况。   穆齐光无法感知外界的状况, 随着天雷的降下, 他的骨骼越来越强悍,反而越到后面却觉得轻松了不少。   血污不断地从开裂的皮肤中渗出,他原本俊秀的面貌如今根本看不出来模样。   逐渐将这残存的雷电之力吸收的干净,穆齐光当初筑基时的基塔顿时显现出来, 赫然就是八层的基塔。   段千凰神色复杂,倒看不出这人的资质竟也是这般出色。   穆齐光结丹成功, 身上因雷劫而留下的伤也随之治愈, 一见自己浑身狼狈、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面上一红, 将自己的重剑横在面前,瞬间换号了一身完好的衣服。   王卉不禁笑了笑, 迎上他要祝贺几句, 却见此时地面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她侧耳细听,瞬时拉着穆齐光闪身飞上高空, 向下凌空望去, 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地面正向四周裂开, 一个类似于大殿一样的建筑正在缓缓上升。   段千凰心中一喜,纵身飞向那大殿, 此时就连王卉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穆齐光望着她的背影, 低声问道:“卉姐, 此人是谁?”   王卉轻轻笑道:“往日的同门,不过如今却成了敌人罢了。”   她拍了拍穆齐光的肩膀,指向段千凰的方向:“走,咱们也去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   雷劫接连不断,将这地面击得崩裂了一部分,四散的碎石阻挡不断,叶寒宿停下身子,拿出储物法宝内的一颗灰色石珠。   石珠上被人开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可细细看来,这些小孔似乎是按照着什么顺序排列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尚是傍晚,日光透过云层仍存在,眼中稍微带了些焦急。   雷声阵阵不断,突然,随着远处最后一声雷劫的降落,乌云骤然散开,一轮弯月与几颗星辰排列在了一行,星辰相应,星月的光芒逐渐汇聚成了一条线,就是他手中的灰色石珠,此时缓缓飘浮在空中,浑身泛起淡淡的一层荧光,将这星月之光全部纳入小小的一个石珠之中。   小巧玲珑的石珠在吸足了星月的精华之后,变得大了数倍,再次回到叶寒宿的手中,重若千斤。   他滴入一滴心头血,缓缓沁入石珠当中。一缕缕浓白的雾气迅速地从石珠中钻出。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地面再次开始崩塌,掩藏在地底深处的魔尊宫殿开始浮出地面,经历了多年后,再次重见天日。   叶寒宿一时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忙跪地向着耶罗魔尊曾经居住的的宫殿叩拜数次。   段千凰刚一落地,王卉与穆齐光就随后而到。   叶寒宿见段千凰身后跟着两个从未谋面之人,又并非是魔宗中人,猜到必然是那诛杀了护法圣女的大能,心中一颤,急忙迎上前,也不顾其中一个还是绝对的新人,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前辈。   “前辈若不嫌,可由我带路。”叶寒宿诚恳地说道。他想的很透彻,若是这位前辈和同伴有意进入里面,与其为敌,还不如送个人情给他们,各取所需。   大殿乃是昔日魔尊起居修炼之地,正殿独为魔尊所用,其余侧殿均是魔尊至亲之人,有亲信也有亲人。   自打魔尊陨落后,耶罗魔功也随之失传。然而魔尊的一缕残魂却还留在此地 ,若是通过了魔尊的历练,就可获得一份传承。   此后魔宗和其它的魔道宗门每年都会派人前来搜寻魔功踪迹并试图闯过历练。可时间一长,其余的宗门因仍是一无所获,近年来也就不再放到心上。就连魔宗,都由一年一次改为了三年一次。   王卉和穆齐光随叶寒宿几人走入大殿之内,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雕栏玉砌的华丽宫殿自然气派非凡,可让人吃惊的却是,,大殿内的高座上,一个相貌俊美,举止风流的男修一袭黑色暗金长袍,嘴角似笑非笑,正把弄着一颗石珠。   而叶寒宿一见此人,眼眶微红,不禁改一下站姿,恭敬地行了一礼。   “后辈叶寒宿拜见魔尊!”   王卉也是面容乍变,一见此人模样,便认出这不就是当年被自己亲眼所见而陨落在华清宫的耶罗魔尊吗?   只是她确定魔尊已经陨落,只怕现在看到的耶罗魔尊正是他以防万一而留下的一缕神魂。   王座上的耶罗魔尊并不在乎他的魔域的变化,又或者他早就有所预感。   待几人全部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一直托腮把弄石珠的耶罗魔尊缓缓抬起了头,十分吝啬地将目光移到众人身上。   他目光每扫过一个人,都能让人背后一凉,不过停留的时间很短。   然而王卉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耶罗魔尊目光在自己和身侧的那个陌生男修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王卉心道莫非是因为魔血的缘故?   耶罗魔尊“咦”了一声,挑眉笑道:“没想到竟然还有修道的。”   他摆了摆手,眼睛眯起,笑道:“难得一次来了这么多。”   下一刻手下石珠就突然被捏破,王卉和叶寒宿同时望向自己身上的石珠,此刻正在散发着薄弱的光芒,细微地震动着。   “卉姐,可是发生了什么?”穆齐光见王卉神色有异,便担忧地传声问道。   王卉微微苦笑:“只怕我也要接受魔尊的历练了。”   那叶寒宿自是惊喜,可见那“前辈”却也能被选中,心中颇为好奇。   他也来不及好奇,二人所在之处突然出现两个传送阵,突如其来的巨大吸力就将二人吸入其中。   段千凰面色一滞。果真宗主只将历练之物给了叶寒宿,那自己出了那么力,岂不是白费了?   她岂能甘心,见那耶罗魔尊依旧面无变化,趁叶寒宿被吸入之际,紧紧拉住他的衣袖,也一同被传入其中。 第160章 夺舍   穆齐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传送阵弄得有些懵, 一转眼,大殿之上只剩下了他与那魔尊二人。   “魔尊前辈, 这······”   魔尊未曾理他, 转身面向如今空无一人的古城,眼中掠过一丝苍凉。   “他们最后的结果如何,还要看他们各自的缘法。”   且看如今这魔功能落入谁的手中。   穆齐光握紧拳头,若是只有叶寒宿和卉姐两人, 他自然不担心,可偏偏最后牵扯进去了一个段千凰。   魔尊的声音逐渐弱下, 他抬起头来, 只见大殿内, 耶罗魔尊早已离去, 太阳高升,无限的阳光正从高高的窗口中斜射进来, 满地金黄。   传送阵的另一端, 人声鼎沸的街道中车水马龙,仿若墙角处突然出现的王卉本来就是在这里一样, 这里的人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王卉打量四周, 此处正是先前的魔域古城, 只是此刻倒像是千万年前的魔域, 热闹繁华,人人自得其乐。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以及魔域修士讨价还价的声音十分清晰, 王卉暗道也难怪千机老人在资料中将这魔域又成为逍遥快活城。   石珠上突然传出耶罗魔尊的声音, 他道:“此乃是万年前魔域留下的幻境, 你们所争夺的机缘就在此中,生死祸福皆由自己做主。”   王卉将石珠妥善收好,一边想着魔尊口中的历练会是什么,一边更加小心地找了家一家客栈住下修炼。还好这魔域也是用灵石流通。   ······   段千凰紧紧抓住了叶寒宿的衣袖,二人就没有王卉那般好运,则是被传送到了一座深山中。   那深山树木高大若百人高,枝叶繁盛,遮去了头顶的阳光,在叶寒宿的面容洒下一片阴影,他挥开段千凰的手腕,眼中是掩不住的厌恶。   段千凰松松手腕,满不在乎,只要能增进修为,这些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她握紧了长剑。若是那时玉虚门的她自然会在意,可如今的她,一身傲骨被毁,废去了半条命,才从泥泞中爬了出来,又岂会在意这些?   叶寒宿已经快速远离段千凰,开始独自行动。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段师妹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来抢夺魔功,与她一起行动,哪里是增添了助力,分明就是找了个对手。   没有石珠,段千凰一时之间也无法猜测这魔尊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再者,深林之中多是万年前才存在的植物,她心中大概猜到自己这是被传送到了一个跟万年前修仙界差不多的地方。   万年前的修仙界可远非现在能比的,灵兽更加凶猛强大,而且还有许多上古血脉的灵兽尚未灭绝,她难以保证自己的平安。   正在这时,段千凰身下的一块巨石突然发出了声音。   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打量这块石头。   原是那巨石上的一株如同火焰一般的灵草在说话。   那灵草摆动着身躯,却发出一阵阴冷的声音:“你这丫头倒是难得的好运,身侧竟然有一个魔尊血脉之人。”   段千凰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魔尊血脉之人正是叶寒宿,虽不知这魔尊血脉有何稀奇,但隐约地也明白了许多以前看似奇怪的地方。   她掩去眸子里的精光,恭敬地发问道:“这魔尊血脉有何奇特?”   那株灵草颇为诧异,魔域之中竟有人不知这魔血的奇特,蛊惑道:“这魔血可是大好的灵物。有了它,以你的修为,可在十年内至少突破到金丹五层!”   段千凰不禁动容,望着叶寒宿离去的方向,轻轻握了握拳。   她既失了元阴之后,千防百防,却也被夜幽冥下药采补得逞了几次,后入了魔宗,为了更多的资源,也不得不暂时成了宗主的炉鼎,虽然修为使用了特殊的方法一下子进阶到了金丹期,可内里却亏空得狠,可她不想再成了别人的万物,依靠自己修炼,不知多久才能弥补上自己的亏损。   段千凰皱眉看向这株奇特的灵草,道:“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他是魔尊血脉,倘若在此遭遇不测,魔尊岂会不知?”   那灵草哈哈大笑,“我既然告诉你此事,也就定然有万全之法。你若是惧了,大可当作全没听过此事。”   段千凰道:“你既然那么厉害,也总要让我见识一下。”   那株灵草却突然长大,枝叶在段千凰的眉宇间轻点两三下,她登时体内灵气大涨,修为仅在短短的一瞬间就突破到了金丹三层,困扰了两年的难题竟就这般被灵草解决了,想必隐藏在这灵草身中的神魂也有几分本事。她暗自思量着如何能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话语中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恭维。   “前辈果然好本事。不知前辈计划如何?”   灵草身形一摆,“这林中有一处祭坛,你只要将那人引到这祭坛之中,就不必操心了。”   段千凰脑中一惊,自己竟在此处碰到了夺舍之人!可她转念一想,又觉此事对于自己是利大于弊。只要此人夺舍成功,日后就要顶着叶寒宿的身份修炼,自己有他的把柄在,自然少了一个对手。   叶寒宿得了魔尊的留言,一时之间也没了头绪,转身找了处隐蔽干净的洞穴先行修炼,可那段千凰却突然动用了魔宗的通讯符。   他打开通讯符,并不敢大意,压抑着怒气道:“段千凰,你究竟还要耍什么花招!”   段千凰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传出:“师兄,私人恩怨咱们且先放下,我就问问,如今我有了魔功的消息,你可要来?”   叶寒宿一听有魔功的消息,登时冷静不下来了,难以压抑自己的急切:“你果真得了魔功的踪迹?”   段千凰一笑:“正是,我只怕会打草惊蛇,如今不方便走动,还请师兄前来这山中半山腰有五棵宝瓶树的地方,助我一臂之力。”   叶寒宿踱步沉思。若论修为,此人定然不及自己,这魔域之中又无人认识她,能找来什么帮手?   他稍稍准备一番,马上按照段千凰口中的地点寻去。   而那祭坛上,段千凰按照那灵草的吩咐,捉来了十几只灵兽,用灵兽血在这石床之上画上符文,又找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人皮鼓悄悄埋在石床周围。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段千凰心中一喜,轻轻瞥见叶寒宿的身影,她就立刻用两根兽骨击响了人皮鼓。   叶寒宿只觉头脑剧烈疼痛,听着那鼓声,竟似是要把自己的魂魄扯走,急忙取出一对金环砸向段千凰。   那金环碰撞几声,擦出一道火花,“噌”的一声,火花飞溅,在金环上燃成了两道火圈。   段千凰深知此物厉害,又要分神击鼓,手下的音节不觉就敲错了几个。叶寒宿趁此恢复一些神智,心知自己定是中了段千凰的圈套,手下封住自己的灵识,手握金环,一举要取了段千凰的小命!   段千凰被那金环上的火焰所扰,几番交手,留下一处破绽。   叶寒宿趁机攻去,却不料段千凰身上竟有一株灵草灵力充沛,颇具人性,枝叶一伸展,各色香气将他包围住,一不小心就吸入了几口,那灵草就顺势将其捆住,扔到了石床上。   一沾上石床的符号,叶寒宿就绝浑身刺骨的寒冷,莫说手脚,就连骨头也仿佛失去了直觉。他轻轻地闭上眼,心中一阵绝望,而一直被其放在胸前的石珠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正在帮他。   ······   魔域城中的一处客栈中,王卉正悠闲地品尝此处的美食佳肴。她本就不在乎这什么机缘,就连魔功也并非她所修炼的,还不如在此逍遥修心几日。   她刚喝完一口热茶,却见自己腰间的石珠闪烁个不停,却并非是魔尊传话。   王卉心中疑惑,突然想起那魔宗而来的叶寒宿也同样有一颗石珠,心说莫非是叶寒宿出了什么事情。   她不禁有些紧张。与段千凰不同,叶寒宿独独和自己被挑入古城之中,再加上其余魔宗的联系,倒有可能是魔尊其他的后人,若是他出了事情,自己手中的魔功可还在,岂不是还要再花费一番功夫。   王卉轻轻一笑:“没准这就是一场机缘了了” 第161章   石珠上的光芒在为王卉指引着方向, 很有可能,此时的叶寒宿正任人宰割, 时间可等不了。   她穿过重重密林, 最终根据石珠的指引,到了半山腰处,而石珠却似乎实在忌惮着什么力量,光芒愈发微弱, 最终没了任何的动静。   王卉收起石珠,放出一缕缕的药灵, 深林中的植物在感受到木系药灵生气之后, 渴求着更多的滋润, 不禁讨好地向她摇曳着身躯, 就连那参天的大树也缓缓弯下了身躯,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王卉脸上带出一抹恬淡的笑意, 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这个石珠, 拥有这枚石珠的,是一个剑眉凤眸的男子。”   大树的枝叶簌簌抖落, 与林中的所有植物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王卉抽出一道药灵, 赠与这林间的植物万灵, 足够抵上他们修炼数十年的修为了。   林间的植物欢呼雀跃, 摇摆着身躯枝干,那些大树散开枝叶, 落下一地的明媚阳光。   祭台上, 刺骨的冰冷越来越严重, 叶寒宿的心也如坠冰窖。   身下的符文正是魔域修士用来夺舍而研发出的。他浑身微微颤抖,反倒没了什么怯意,仅有几丝不甘和憎恨,又恨自己实在是听了魔功就太过大意,这才筑成如今的后果。   段千凰看着那株灵草忙里忙外地将一切器物摆好,难得的对叶寒宿生出一丝怜悯。   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你,今日过后,你的修为、你的根骨、你的地位都要成为别人的果实,而你就会成为天地间的一缕游魂,或者就要灰飞烟灭。   她如今已经完全忘记,当年的自己,也是如同叶寒宿一般的天之骄子。   一个人,从天摔倒地上,掉在污泥里,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灵草中的神魂正贪婪地盯着石床上那具强壮而天资聪颖的身躯,只要时辰已到,马上就会属于自己了。这具身体,不禁灵根资质好,更有魔尊血脉,修炼起来,犹如神助。   更让他满意的是,这个修士已经拥有了金丹中层的修为,也省得他再重新修炼了。   一人一草就守着这祭台打坐静修,根据灵草的吩咐,段千凰谨慎地掐算着时间,时间一到,她便快速将数张符录贴在叶寒宿的几大灵窍之处,并把灵草移到了他的身旁,二者一左一右摆好了姿势。   只见那小小的灵草上一阵阵的灵气逸散出,一团灵光从其中缓缓浮出。   段千凰暗惊,这人并没有意思想要将叶寒宿的神魂抽出,倒像是要强行吞噬了他的神魂。   而躺在石床上的叶寒宿挣扎无能,只能瞪大双目看着那个灵团一步一步地入侵自己的身体,眼中不禁滑落一滴绝望的泪水。   却在此时,一道火鞭犹如离弦弓箭一般,半道截住了灵团的道路,顺道还将灵团打落在地上。   叶寒宿错愕半晌,浑身都松软了,急忙扭头张看,究竟是什么人施以援手。   不远处的宝瓶树后,王卉瞄准段千凰的举措,手中又接连甩出两道用兰晓凝成的火绸。   “刷!”一声,那两条火绸如蛇般灵活舞动,缠成一个牢笼,死死地禁锢住段千凰的任何举动。只要她稍稍越出一点点,就立刻有焚烧成灰的危险!   不管段千凰扭曲的面容,王卉上前研究了下叶寒宿的符录,对上对方有些可怜兮兮的依赖的眼神儿,她抽了抽嘴角,直接放了把火,将这些符录烧了个干净。   叶寒宿刚一能动,就见那被击落的灵团猛然冲向王卉,大惊失色地对王卉喊道:“前辈小心,这······”   可剩下的景象,就让他不自觉地将将要脱口而出的担忧咽下,顺道还吞了口口水。   那股灵团浑身溢出强大的灵力,呼啸声中,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天地间汇聚于此,一层一层地接连迎面拍来。   好强的力道!   摧枯拉朽的气势宛若不可抵挡!   段千凰轻轻一笑,狰狞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而这一刻的王卉,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身上的兰晓、魂印等法宝均被她舍弃!   飘舞的发丝间,隐约可以瞥见她柔美的面庞中凝聚着森森的冷意,目光凛然好似冷月寒雪。   叶寒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什么担忧紧张全部一片空白。   只见她双掌合起,十指收收合合,数道灵光在掌心汇聚成一个口字图案,口字当中,波光粼粼,灵光闪烁。   叶寒宿喃喃自语:“这位前辈的此招好生地怪异!”   那团灵团也察觉出一丝不对,想要撤身再攻,却只觉那女修掌中的口字符文竟仿若真的化生出了一口,有如此大的吸力,能够克服他的灵力,犹如一根根的绳索拴在自己的身上,正在强行把自己拉入那口深渊巨口之中。   难得的,他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那个口字虽然是无形之物,可他的眼中却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口深渊巨口即将要吞没自己的神魂。   他恍惚间嗅到一缕柔柔的香气,就连神魂中的灵力都不能使出,软绵绵地就要飘入王卉的身前。这正是他此前对叶寒宿用的手段。   倘若此时他有身躯的话,定能看出他面容上的惊慌失措与不甘。   这等的手段前所未闻,到底是什么手诀,在场的几人,只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段千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卉将那团灵团收入掌中,双目通红,她已经隐约可以料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眼前的两个人,无论落入谁的手中,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叶寒宿没有先前的那么多试探,连忙叩拜答谢,若非他所用的法宝与王卉并不适用,只怕是要掏空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来答谢她。   叶寒宿又行了一礼:“今日之恩,无以为报。前辈日后若有事,我绝不推脱,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可以。”   王卉失笑,传声问道:“你与魔尊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叶寒宿摸不着头脑,莫非前辈救自己就是为了这个,只得老实回道:“我曾外祖父正是魔尊的血亲长兄。”   王卉暗道这也难怪了,叶寒宿身为魔尊的血亲后辈,血脉不一般,身份更是贵重,有他珠玉在前,段千凰在魔宗内也自然得不到好的资源,这般嫉恨也实属正常。   王卉道:“你来此地想必是为了魔功而来,也罢,你将这份布帛带走,也算是你圆满了。”   叶寒宿就傻傻地看着女修将一张薄薄的布帛抛在了自己的怀中,他下意识地拿起来一看,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这不正是魔宗苦苦寻找的魔功吗?   没想到竟会在前辈的手中,叶寒宿看着王卉,神情激动,“原来这魔功的传承就在前辈的手中,也难怪魔尊分、身会让前辈同我一起进入传送阵。我看前辈年纪不大就已经筑基,天资胜于我,更有魔尊殿下的魔功在手,定是我魔道一隐世高手,如今魔宗正缺少前辈这样的人物,不妨前辈同我一起会魔宗?魔宗定会给前辈最好的待遇!”   他一串话说完,王卉不禁莞尔一笑:“这就不必了。我已有门派。”   叶寒宿急忙道:“那前辈的门派是何?前辈名号又是什么?来日我也好上门厚谢前辈。”   段千凰目光阴冷,仿若要将叶寒宿手中的布帛盯穿,“她的门派怎好报给你听?正是我同门的师妹,玉虚门赫赫有名的琪华真人。师兄,你往日在魔宗中最想与之一战的对手就是她!”   叶寒宿浑身一震,盯着王卉看了好久。   黄衫碧裙,面容秀致,腰上挂着一枚青色木牌,指上正有一银环,再加上方才使出的火焰神术,都与那传闻中的手执圣火、得摇光密令的琪华真人一一对应。   “这怎么可能,魔尊怎么会把魔功传给玉虚门的弟子?”   王卉冷笑着看向段千凰,“此事不管你信不信,魔尊所托之事我已经完成,只是这段千凰乃是我门中叛徒,还须将她带回宗门处置。”   叶寒宿淡淡一笑,段千凰在其眼中仿若已经是死物。   “她既有胆与他人合谋来夺舍我,魔宗也断然容不下她,就将其交给前辈了。此事也就劳烦真人处理一下,魔宗绝无异议!”   段千凰道:“你并非宗主,有何资本来将我交给她?”   叶寒宿掐起她的下巴:“你以为在你谋害我过后,师尊还会容得下你吗?”   段千凰心如死灰。   叶寒宿见王卉并未有离开的意向,便道别道:“时候已久,我便先行离去,真人万事诸安。”   段千凰此时已经没了顾及,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无礼回天,她对待王卉反而愈发没了惧怕,嘲讽地道:“怎么,你到底想要怎样折磨我?”   王卉收起圣火,封住了她的灵窍,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道:“你可还记得明镜真人膝下的韩云祁韩师兄?”   段千凰神色一滞,面无表情,可双眸中却怔怔地落下泪。   她虽拜入了两个宗门,与他人双修欢好时,也曾献媚地叫过“师兄”二字,可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师兄。   夜深人尽时,她不止一次的回忆过当时与韩云祁在玉虚门中修炼的日子。   她好不容易从段家逃出,师尊嫌弃她心狠手辣,旁人惧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师兄亲近,她少年时就曾听韩云祁与别人说过,要娶了她做道侣,她心中还一阵淡淡的欢喜,只是这些情愫还是比不上她变强的决心。   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她要争的,一直是第一。   她只是想再等一等,可却没想到等来了王卉与谢长安这两个阻碍了她道路的劲敌。   她的日子也从此开始了变化。   若是当初她听了师尊的劝告,放宽了心,是不是从此就是不同的结果。   “他如今怎么样?”   王卉道:“自然不好,修为依旧是筑基期,若是心魔未除,怕是此生都没了进阶的可能。”   段千凰双目睁大,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   王卉没理会,自顾自地说:“段千凰,韩师兄对你是日思夜想,我也该成全一下他!”   段千凰一听更是气急攻心,禁不住一口污血喷在了土地上。 第162章 元婴   段千凰已经人事不知, 大概这韩云祁是她心中难得的牵挂之人。   雨水不知何时淅沥沥地落下来,王卉看了看天色,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秀发和泥水粘在了绝丽的面孔上,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楚楚动人,的确可怜。   可是王卉会可怜她吗?   当然不会。   当初她尚未招惹段千凰,仅仅因为自己的实力弱, 就遭到段千凰的攻击,就连顾重华也交代了, 这段千凰也曾威逼她与其联手去抢夺自己和别人的机缘, 梁子结的不算小了。   再说, 这一次是段千凰主动犯在了她手上, 好好的机会。   王卉在段千凰的身上打下三重灵锁,让其先昏睡一阵, 用圣火捆在身后。   魂印中的颂风调皮地钻了出来, 缩小了十几倍的身形依旧有成人般大小,懒洋洋地缠在了王卉身上, 得意地说道:“阿卉, 你看, 我教你的办法的确管用, 这可不止能吃东西。”   王卉随手摘了几个果子扔入他嘴里,手下动作不停, 口里却依旧嫌弃的不行:“自打你跟吞天兽学了他的神通, 这胃口越来越大了, 日后我若养不了你,就不能继续带着你了。”   颂风本来还懒呼呼地拍着肚子,一听这话,忙是一个鲤鱼打挺地滑溜下来,硕大的龙目水汪汪地望着她,宛若是一对湛蓝澄澈的宝石。   幼年的龙几乎委屈地快要对手指了,要他安安分分地呆在玉虚门,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他举着爪子,龙眸一眯,强行挤出软黏黏的声音撒娇:“阿卉,我吃的真的不多,以后会注意啦!”   王卉笑了笑,边走边说,嘴里一点都没留情:“去魔域东风巷的聚德楼吃了五大只的碳烤五彩雉鸡,去五味堂吃了拿手好菜整整五百七十二道,好味坊的各种小吃你都已经尝遍了,再加上各种路边摊,才来魔域这点时间,你就已经吃掉了整整一千多块上品灵石,我该庆幸上次去东洲的时候挖了一些灵石。还好,那叶寒宿为了报恩,留下了不少灵石,要不然真是亏本了。”   颂风听她提了一下,不禁回味起这魔域古城中的美味,舔了舔爪子,“阿卉,以后我会控制的,玉虚门实在是太无聊了,哪里有跟你呆在一起那么好玩?”   顿了顿,他提醒道:“阿卉你刚刚收服的那个神魂至少有元婴的修为,你赶紧消化了它,说不定就可以进阶元婴期了。”   一提起此事,王卉也严肃起来。   方才那神魂被她用吞天兽的神技——一口吞天给收服,如今还没有消化,若是消化了自然是大大地提升修为。   王卉望了眼魂印内正抱着颂风送的烤鸡吃的正欢的吞天兽,突然更明白了为何吞天兽被列为十大凶兽之一。它无论是吃什么,都能将食物的修为本事转化为自己的本事,对于它来说,吃得越多,修为也就越高,所以吞天兽一生都是在为了吃而奋斗。   这本事也确实难得了。   她所学的,并非是吞天兽的天生神通,而是据此演化而来的一种手诀符印。   雨还未停下,王卉虽不会生病,却也讨厌这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便寻了一处天然石洞准备炼化那神魂。   她刚把神魂放出,那人尖酸的声音就冒出来:“竖子岂敢!”   王卉道:“敢不敢,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手下动作未停,迅速就将灵团纳入神魂内,准备用自己的神魂去吞噬消磨掉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圣火将这神魂的意识压制住,虽然可能会损失一些威力,但也总比有被反噬的风险好。   那神魂似是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抵抗的愈发激烈。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明明是自己要夺舍别人,怎么到了最后,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神魂已进入体内,就对王卉的神魂本能的排斥着,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王卉的面上也不禁一脸的狰狞的痛苦神色。   不过王卉的神魂倒是勇敢得很,直接迎面上前,兴奋地要去吞噬掉它,宛若是看到了美食。   王卉一遍一遍地默背着,《天策书》的心经,凝神静气。她神色越是镇定,其体内神魂之间的争斗越是激烈。   她苦修有控灵炼神之术,神魂强大远胜同阶段的修士,可到底修为差了对方一点,所以算是势均力敌,大有交缠不下的趋势。   直到对方因圣火压制而显露出一丝破绽,王卉的神魂趁机吞噬了对方,却还不能完全的消化为己用,只能再留一段时间。   灵气在她体内运行了一周又一周,直至体内的神魂炼化完毕,灵气骤然被吸去,一时之间,王卉体内的灵气全被这神魂增强而吸去,她的面上不禁苍白起来。   颂风在魂印中大呼着:“阿卉,快打开药环空间,快点吸收药灵,你现在体内的灵气远远不够你的十层基塔成婴!”   王卉又岂会不知,这厢已经打开药环空间,将这些年积攒的药灵逐渐抽入自己的体内,而与此同时她身体里的魔血也开始运作,方圆千里的灵气都迅速地聚集在她周身。   春去秋来,此间密林万物生长繁衍,产生的生灵之气正一步一步地转化为药灵进入她的体内。   正如同上一次结丹一样,王卉体内的十层基塔逐层被打破,借用灵气重新的建成,而基塔上方,一颗小小的金色宝珠被一团雾蒙蒙的气团取代,凡是进入她体内的灵气,几乎有三分之二都被这个气团所吸收去。   时间一长,段千凰身上的灵锁效果已过,王卉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进阶不会太长时间,可谁知时间预料错了。她幽幽转醒之时,王卉还没有结束闭关,只可惜,她周身有兰晓禁锢,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卉一步步的修炼进阶,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更让她气得慌的是,王卉这周身吸收灵气厉害的紧,她只能分得一点点的灵气,即使是修炼也是不够用的。   王卉体内的灵气已经积攒到了足够的地步,其体内那团雾蒙蒙的气团开始固体化,最终形成了一颗蛋的样子。   一层,两层,三层······随着十层基塔的搭建完成,那个雾气团的状态愈发活泼了,光滑的表面逐渐形成了一道道的裂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王卉注意到这一点状况,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清楚地听到,那个雾气团中发出砰砰的声音,裂纹越来越大,突然,裂纹密集成一片。   只听见突然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团雾气轰然散开,雾蒙蒙中,只有一个不足一寸大小的小人如同精致的人偶一般。   那团灵气已经被完全吸收,王卉用神识望去,只见体内高高的基塔上方,原本金丹的位置上正漂浮着一个小小的女娃娃,细眼望去,那小人的相貌衣着均与王卉一般模样,毫无相差之处。   元婴已成! 第163章 修罗场   弹指一挥间, 二十多年时光已过。   这魔域岁月仍旧停留在形成幻境的那一刻,可王卉与段千凰却仍旧发生了极大变化。   王卉一举进阶元婴, 用了整整二十七年来消化完那神魂的全部力量。对于修仙者来说, 百年时光真的就是眨眼的一瞬间。   可对于段千凰,却是万分难熬。有王卉在吸收灵气,她就别想好好修炼,即使有二十七年的时间, 也只是进阶到了金丹四层,甚至还因此出了心境问题。   一出关, 王卉就见段千凰面容如同枯槁, 憔悴凌乱, 气息急促。   “既然我已经结束修炼, 段千凰,这段时间你好好整理一下, 韩师兄可是期待久了呢。”   王卉不管对方突然煞白的脸色, 放出传讯符,将诸事一一粗略地交代给了虚妄真人。   段千凰再怎么样也是明镜堂堂主明镜真人的真传弟子, 也曾是宗门内寄予厚望的弟子, 一听她的消息, 虚妄真人立刻严肃起来。   透过传讯符的投影作用, 虚妄真人看到了如今段千凰的模样。与当初那个傲梅寒雪般的女修判若两人。   狼狈、邪媚、阴毒,昔日的一身傲骨早就没了。原本她修炼扎实, 可如今灵台混乱, 面相贪欲, 正是被人采补过的迹象。   “真是可惜了。”   一句叹息,让段千凰不禁含泪闭眸,不再去看这位自己曾经的师长。   虽说曾经的段千凰狂妄无情,可到底还有一身傲骨,他到底还有些欣赏,可还未到百年,这个弟子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虚妄真人幽幽叹息一声,顺便命人去给明镜真人传了一声消息。   可一听到王卉道这段千凰竟坠入魔道,当初更是与甘愿做了夜家的侍妾也不愿回归宗门。虚妄真人气得脸通红,连下三道命令,传明镜真人立即到青云阁来处理此事。   这些年,明镜真人的日子可算操碎了心。一个弟子下落不明,另一个从小带大的弟子陷入情痴,修为荒废。但愿如今得知了段千凰的结果,能够让韩云祁那小子放下心结。   传话的人去的时候,明镜真人正准备上药园托凌玥真人炼制能够斩断情丝的灵药。他从一开始对韩云祁的期望到现在的放弃,等了四十多年,只可惜,韩云祁到底辜负了他。到如今,明镜真人衣襟放弃等韩云祁自己恢复。   “明镜真人,虚妄真人传了消息,听说是有了段千凰的消息。”   报信的灵鹤话语刚吐出,明镜真人就面色一沉,“好啊,那个逆徒现在何处?”   灵鹤道:“是琪华真人传来的消息,如今正带着段千凰回宗门。不过现在虚妄真人要真人立刻前去青云阁!”   明镜真人眼眸微眯,不管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段千凰此人绝不可以再留在自己门下,云祁绝不可以再被害了一次。   原本正接待明镜真人的杂役弟子疑惑地看着明镜真人还未进门就又离去,私底下议论纷纷,最后也只听说明镜真人自出了青云阁后,面色阴沉得恐怖,差点将整个明镜堂给掀翻了。   ······   捏碎石珠出了古城幻境,叶寒宿得了魔功早就离去,伴随着的,还有魔尊遗魂的消逝。   王卉这才见到一直等候在这里的韩云祁,心中微暖,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神色。   “卉姐,此人可曾对你行凶?”   穆齐光紧张地望向王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王卉笑道:“我没事,反而还要谢谢她给我送了一场大机缘。倒是劳烦你等了我这么长时间。我现下要将她送回宗门处置,不若你同我一起?宗门内有许多前辈,见多识广,没准就会知道蛊族的踪迹。”   穆齐光一见她此刻的修为又高出一大截,心中替她欢喜,也想见见那个给她送扳指的人,这些念头加在一起,很爽快地就点了点头,待出了魔域,王卉就将灵药炼制好,便同皖浮宗的枯游真人言明此事,就启程赶路。   枯游真人久未见他二人归来,还心有不满,如今收到灵药,心生感激,颤颤望着竟有五六十瓶的灵药,不禁掬了一把泪。   二人御剑飞行,他们一个归心似箭,一个嫉妒好奇,倒是连夜赶路,极快赶回了玉虚门。   穆齐光生长在东洲,之前所待的皖浮宗也谈不上大气恢弘,亲眼见了这传承了千万年的玉虚门,心神一晃,颇受震撼。   早先王卉临近玉虚门时,就已经给宗门和谢长安报了信,凌玥真人本是想要亲自接她,但被颇为吃醋的明德真人一劝,就只有谢长安一人迫不及待地来了。   不远处的青年男女,男修俊朗高大,眉眼阳光。女修体态婀娜,容姿焕发。二人一人着黄衫碧裙,一人青衣劲装,各自手拿长剑,此时正有说有笑地交谈着,看着倒是颇为般配。   谢长安唇角笑意淡下,冷哼一声。到底是谁保证的绝不拈花惹草,瞧瞧这才出门多久,就又有了一朵野花,还光明正大地带回了宗门。这可比当初的云昭严重多了。   见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事,脚步不前,他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谢长安捏了捏拳,恨不得拿一根链子就把王卉拴在自己身边,省得聚少离多,有别人趁虚而入。   不过,这样一来,愈发不能失了风度。谢长安嘴角微弯,决定主动出击,让对方知难而退。   王卉刚步入宗门广场,忽觉一阵凉意,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并没有杀意。   不会是瑾晟来了吧?   猛地一扭头,王卉正对上谢长安含笑的双眸。往日柔情的桃花眸此时显得有些生气,望着王卉,也没有盈盈的笑意。   王卉看了眼他,再看了看神色严肃的穆齐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长安,你怎么来了?”   谢长安微微低头,心上人正眨着星眸,眸中清波荡漾,是她难得的动人模样,他心中渐渐柔软,动手欲要将人拥入怀中,可正好看到了穆齐光。他对王卉微微笑了下,不听话的姑娘要好好惩罚一下。   王卉干笑一声,略带尴尬地介绍道:“这位正是我在东洲认识的朋友穆齐光,此番来玉虚门小住些时日。这位是我的······”   谢长安眼神一暗,截断了王卉的话语:“我与阿卉已经定下了合籍之约,在下道号瑾晟。”   穆齐光皱了皱眉,心道果真就是了那个瑾晟真人,见对方修为高出自己一截,又有那等的美名,应当修为不必卉姐差多少。至于样貌,穆齐光微酸地承认,这厮的样貌的确胜过自己,与卉姐般配倒也使得。   两人眼神接触之间,一片腥风血雨。   王卉一看谢长安这模样,定是又吃醋了。先前对待云昭的态度不正是如此?这又是要好几天的安慰了。她无奈而甜蜜地一笑,却觉得眼前这个吃醋的谢长安倒比平日里来的可爱多了。   谢长安瞥了眼身侧偷笑的王卉,轻哼一声,笑容微僵地对穆齐光道:“虚妄真人还找阿卉有事,不方便还请多多见谅,我已经吩咐人为穆道友准备好住处。”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杂役弟子前来为穆齐光带路,而谢长安已经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王卉前往青云阁。   王卉问道:“你为穆道友准备了什么住处?”她很聪明地没直接叫穆齐光的名字,直觉告诉她,这样会很惨。   谢长安见她对对方称呼生疏,面色稍霁,牢牢牵过她的手,淡淡地道:“出门时间长了,外头风景迷了眼吧。”   王卉顺势抱住他的腰身,私下感叹一声手感还不错,笑道:“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呢。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谢长安细细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呼吸灼热得让肌肤泛起一片桃红。“我知道,我信任你,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你太好,太惹人喜欢了。”   王卉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在你眼里自然是处处好。你在我眼中也是处处都合心。可我又不是极品灵石,哪来的那么多人喜欢。”   谢长安心道那是你不知,自己都这般防范了,还是有桃花。   “你放心,你的朋友,宗门早就安排好了,住在迎客堂中的上等房间,绝对亏待不了他。对了,你传消息说遇到了段千凰,她又使出什么诡计?”   王卉笑了笑,“这一次不是针对我,可以前的旧账也不能了结了,她已经被交给了执法长老带到明镜堂,明镜师伯的个性,那韩云祁又因挂念她而陷入情痴,明镜师伯不但不会徇私,还会更加严惩呢。” 第164章   青云阁中, 为了让韩云祈彻底放下段千凰,明镜真人在昨日就已经守在了青云阁内。他坐在石凳上, 虽然面前桌上的茶水清香, 乃是他素日的最爱,可如今也没能分去他的心神,忧心忡忡地望着徒弟,手里的茶拿起又放下。   面色焦虑的韩云祈翘首以待, 眼巴巴地张望着远处的身影。   此时的他,俊秀如初, 却没了剑心, 取而代之的是, 眉宇间求而不得的情丝愁绪, 恐怕他连提起长剑的能力都没有了。   明镜真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韩云祈笑了笑:“师尊, 师妹定不会这般的。那琪华真人同师妹有仇, 或许是她在刻意污蔑呢?”   一向镇定的明镜真人被他轻轻松松气得双手颤抖,按捺了许久, 才没冲动打他。这孩子当真入了魔障, 竟能说出这般话。   “你不信, 还污蔑他人, 我往日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虚妄真人上前道:“你们两个都不说了,待执法长老将段千凰带来了, 再做决定。琪华稍后也会过来。”   执法长老带着段千凰不敢延迟, 急忙赶到青云阁。   下一任的宗主尚未选出, 此时仍是青云阁代掌宗主大权。因此时到底属于丑事,虚妄真人并未牵涉进无关人员,只先传召了王卉与明镜真人。   王卉将自己在魔域所见所闻都告知了虚妄真人,使用的借口自然还是为了摘药,可虚妄真人还是有些不满。但段千凰被带上来时,几人除了王卉,几乎认不出这还是当年那个以冷艳美貌被成为剑峰清雪的女子。   阴暗、邪媚,身上因被采补而留下的暗伤一眼就可看明,虽然有着金丹修为,可内里已经被掏空,就像个空壳子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夜幽冥对她下的药里不知有什么东西,让她上了瘾,成了一身媚骨。   虽说不待见这个徒弟,可明镜真人从未想到,当初一脸杀气、眼神倔强的女孩会走上这样的道路,一时之间,再难听的责骂话语也哽在了口中。   韩云祈怔怔地望着不停躲避着他的目光的段千凰,含泪轻声道:“师妹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段千凰看向众人:“什么模样?私自投入魔宗的罪我认,但我没做错,我只是想变强,不想让人凌驾于我头上而已。”   她道:“只有最强,才能保证没有人会欺辱我!”声音低沉下去,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懦弱的母亲模样。   她的母亲,美丽至极却也柔弱至极,本是简简单单的凡人之女,靠着捕鱼为生,却因美貌被父亲强娶回家,日后管家无能,色衰爱弛,连带着她也处处被庶女庶子欺辱。   在未修炼之前,她像畜牲一般忍辱偷生,可那个女的,却还教导自己不要怨恨别人,要孝顺爹娘、爱护弟妹。   她本没想杀那个女人的,只是自己替她报了仇,那个女人却骂着自己良心被狗吃了,手刃至亲,猪狗不如。良心,她凭什么要有什么良心。她没什么错的,只是把自己该得来的东西夺回而已。   在被庶妹按着头吃狗食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实力更重要。她弱小,所以才会被欺负。   可是她终究不是第一天才,总会有人超越她。既然顾重华将王卉的机缘透露出,她凭什么不能抢。既然身体和容貌是有力的手段,她为什么不能利用呢?叶寒宿有可能对自己不利,她当然可以先下手为强。   她走到如今,从未后悔过。唯一遗憾的就是······段千凰抬头望了一眼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韩云祈,轻声道:“师兄······”   韩云祈终于崩溃,抱头在地上痛不欲生。如今的师妹再也不是师妹了。   明镜真人见状,叹息一声,狐疑地问向段千凰:“你到了魔宗,就只干了这些事,没透露玉虚门的消息?”   他此时已经是万分后悔当初没忍心拒绝韩云祈从而收了段千凰为徒。段千凰与韩云祈素来亲密,难免知道些私密,他不禁有些迁怒韩云祈。   段千凰摇了摇头:“他们只当我是夜家的逃妾,根本不知晓我是玉虚门的弟子。”   明镜真人松了口气,对虚妄真人问道:“这弟子我已是教导不了了,如何处置都请师兄做主!”   虚妄真人看了眼目露恳求之色的韩云祈,道:“段千凰未经允许,私自投身夜家,无视宗门,进而又拜入魔宗,无视宗门门规戒律,就在迷心禁地受劳役之苦,身上凡是魔宗修为皆需废掉,玉虚门所学皆要收回,服下断骨封灵汤后就立即行罚!。”   段千凰这才开始失措:“若是玉虚门的功法,我早已经自废修为,如今我浑身修为都是在魔宗修炼所得,与玉虚门何干?”   虚妄真人道:“你若是先跟玉虚门断绝关系,再拜入魔宗,谁也拦不了你。可如今你仍是玉虚门弟子,却私下叛出宗门,甘愿沦为魔修炉鼎,触犯三大门规,按律当是如此。”   韩云祈忍不住道:“师尊,你就不能帮是师妹求求情?师妹罪不至此!”   明镜真人怒道:“你究竟还要到何时执迷不悟?自始至终,段千凰她享受着玉虚门真传弟子的待遇与尊名,却从未将自己当成玉虚门的一份子。玉虚门,包括你,也不过是她往上爬的一个垫脚石!”   段千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句。可韩云祈却是如遭雷劈,心神剧痛,惊怒哀伤之下,竟吐出一口鲜血,含血对段千凰笑道:“我以为你我乃是至亲······,可终究你骗了我!”   原先那么多都没伤到段千凰,可惟独韩云祈的这句话,让段千凰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竟无法再面对韩云祈的面容,慌张道:“我甘愿认罪,立即去迷心禁地!”   段千凰被带走后,只余下满殿的哀叹,王卉伫立许久,竟生出几分可笑。   那段千凰幼年悲苦,幸而有韩云祈真心相待,韩云祈生性良善,却甘愿包庇段千凰做下的恶事。说不清这二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   段千凰的事情在明镜真人的要求下并没有传出多少,仅仅在宗门里激起了小小的水花,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御剑峰的练武场上此时剑光飞舞,犹如霞光满天,四周围了一层又一层,就连别的峰的弟子也来了一些。   一个路过的杂役弟子心生好奇,拉过一人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不就是练剑,这丹鼎峰和百兽峰的弟子来干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八卦道:“数月之前,琪华真人带回来了一个俊美的男修,可把咱们峰的瑾晟真人气得吃醋了。那男修也是个不好惹的,被瑾晟真人打败了那么多回还不依不饶的。如今两人已经比了五天五夜了,前两日琪华真人还来看了看,持续到如今,也已经烦了。”   杂役弟子纳闷道:“这心上人不在,他们俩耍威风给谁看?还打得那么卖力,琪华真人也看不到他们的风姿,真是无聊。”   他这话正好让台上的二人听了个清楚。   谢长安黑着脸收回长剑,身上猛然兽化的鳞片慢慢恢复正常。   “也真是难为你了。用了阿卉教的身法,凭着金丹修为与我打了五天。金丹之内,你还是第一个。”   穆齐光擦去嘴角血痕,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剑痕,稍稍一动,就觉得寒冷刺心,这还是谢长安放水的结果。   “我可比你小了不少,总有超过你的一天。若你愧对卉姐半分,我绝不会放手!不过,这几日还是多谢你的教导。”他轻笑一声,收起古剑,真心实意地道了句谢,对眼前这人的排斥倒。   “很抱歉,你没这个机会!”谢长安斩钉截铁。   见二人比试停下,围观的弟子逐渐散开,却又见一个侍童急忙跑了上去:“瑾晟真人,翎光真人有请!”   而与此同时,药园内,凌玥真人正翻开记载的药方,忽见一只灵鸽灵敏地从窗外飞入,丢下一封信笺。   凌玥真人打开信封,面色微微凝重。   “群仙会!” 第165章   万剑阁内, 翎光真人剑眉微微凝起,骨节分明的手中捻着一封请柬,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哪怕谢长安走入洞府中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跟随在一旁的侍童轻轻唤道:“峰主,瑾晟真人来了。”   翎光真人回过神来,又见谢长安一身劲装,身上剑气未消, 一看便知是从练武场上刚下来,欣慰地点点头。   “如今御剑峰中修为剑术最为出众的便是你了, 我膝下的两个弟子都只是金丹初期, 唯恐丢了宗门的脸面。这封请柬还是你拿着为好。”   谢长安接过信笺, 正见开头的“群仙会”三字, 不觉眉头一挑,带出几分戾气, 笑道:“这群仙会都多久未开了, 怎么会突然召开?”   翎光真人道:“咱们玉虚门中这一辈的精英弟子尤为出色,那华英岛不正是眼馋了吗?”   谢长安美如冠玉的脸上透出一丝阴郁。   这华英岛论来历可是比几大宗门都要大, 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 也是如今最古老的宗门之一, 其岛内成仙之人总数可是比五大宗门加起来还多, 当初的几个宗门可是要扒着人家的,群仙会也正是为了讨好华英岛所想出的。   只可惜, 固步自封, 封闭隔绝, 从不与外界交流,甚为排外,所用的功法早就与当今的修仙界灵气状况不符,也就逐渐凋零下来。再加上岛内众人都不与外族通婚,如今的华英岛人数稀少,其天才弟子还比不上玉虚门一个宗门的多,比鼎盛时期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正因华英岛与世隔绝,所以从不参与其他宗门的排名,因此名声不广。   群仙会本是三百年召开一次,可自从上一届群仙会不欢而散后,距今一千三百多年从未有人提过重开群仙会。   上一届群仙会的比试中,华英岛弟子全部落败,其中华清宫和万秀斋的风头最盛,当时的容司然和嘉月仙子一举连胜三场,可却被恼羞成怒的华英岛人指责作弊,虽是年轻弟子闹事,可几个宗门却也因此和华英岛生了嫌隙,就此不再提群仙会一事。   如今华英岛主动提起群仙会一事,心思定然不纯。他们也正是算准了,倘若各大宗门不派人前往,就会传出各大宗门畏惧华英岛,涨了华英岛的威风。   翎光真人道:“我倒是没去过群仙会,只听说如今它还给药园和百兽峰下了帖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道:“药园的王卉,御剑峰的你,以及百兽峰的灵朱。一个是炼制了天运珠的药女,一个是天生剑灵之体,一个是拥有异族神通,乃是玉虚门中资质最为出众奇特之人。他们也是事先打听好了的啊。”   谢长安一听王卉名字,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却正经地道:“他们若是算计,就需有胆子接下这后果!”   翎光真人微微一笑:“那就你去了,这请柬你拿好,我去与虚妄师兄告知一声,会有专人为你们引路,切勿担心。”   药园中,王卉正同样拿着信笺翻看,可她身旁的穆齐光竟也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信笺。   “我到西洲不久,名声不大,这华英岛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他刚一打开信笺,不禁惊道:“他们竟知·······”   王卉瞥了一眼请柬上的内容,轻描淡写就点明了穆齐光蛊族圣女之子的身份。   “这还真是下了心思的了。连我身边的好友也打听得一清二楚。华英岛还真是有些本事。”   凌玥真人拉着盼春,安慰小女孩不安的神色,抬头道:“一个从上古传承到如今的宗门,纵使落后了,也总还有些势力和手段。”   穆齐光甩下请柬:“真不知他们有什么目的!”   王卉道:“所谓群仙会,就是召集各大宗门的最为出众的几个弟子前往华英岛聚会,顺便与岛上弟子切磋一番。以往不过是华英岛为了炫耀自己的手段罢了。上一次落败后,他们就再也输不起了!”   穆齐光一跃而起,撇了撇唇,笑容略带一些稚气和张扬,“既是如此,那我便陪卉姐走一趟,也好去灭灭他们的威风。窥探人隐私,实在是不喜欢。”   ······   收到请柬的几个人都同意前往,虚妄真人自然不会阻拦,宗门内参加过群仙会的几位前辈真人又细心地交代些事物,等候几日,那来自华英岛的引渡人前来。   谢长安念及这乃是难得的与心上人同处的机会,难得的时刻带着笑意。可那抹微笑在一看到神采奕奕的穆齐光后,不禁略微的僵硬。   “他怎么也回来?”   王卉无奈地道:“穆道友也收到了请柬。”   对上了谢长安郁闷而狐疑的眼神,穆齐光一笑,灿烂得眼疼。   那引渡人衣着飘逸华美,却与修仙界众人的服饰不尽相同,颇有独特的风格。来人乃是一位中年男子,长眉丹凤眼,留着美须,威严十分。   “几位小友果真是俊杰。万秀斋的季晗光仙子已经在路上,听闻几位与她交情不错,也可做个伴。”   话音刚落,只见引渡人身后一行青色羽翼的鸟儿飞来,其中一只上正坐着一位容色极妍的昳丽女子。   季晗光倒是未曾去东洲历练,这几年间却几乎踏遍了整个西洲的险地,她容貌姝色,却又下手不留情面,剑术洒脱利索,却逐渐闯出了一个花容罗刹的名号。   虽未曾和王卉与谢长安二人深交,但这二人对她有恩,一见面,季晗光亦是颇为欢喜。   百兽峰的灵朱如今乃是金丹九层修为,但因有御兽之能,座下一玉骨龙已是这西洲内赫赫有名的凶猛灵兽。   而谢长安乃是神兽后裔,更是天生剑灵之体,资质难寻。更是这西洲之中唯一一个修为年岁可以与王卉一比高下的。   至于王卉更不用说,当年的天运珠,十层基塔,以及结丹成婴的年纪,这些成就,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超越她的。   如此一看,这行人的阵容简直厉害得惊人。这样一来,就不知其余各个宗门派来的弟子究竟是谁。   陪王卉等人前来的昭仙也不得不感慨,这群仙会虽目的不纯,但能让这么多的天之骄子齐聚一堂,可还真是难得的大场面。 第166章   广袤无垠的大地收入眼中, 青鸟身披霞光,穿梭于云海中, 划过一道道绚丽的色彩。在田间耕作的凡人眼见这等奇异景象, 纷纷跪地惊呼:“仙人去赴仙会啦!”   一开始还只是五六只青鸟,可到了最后,就已经有三十多只青鸟聚集在一群。   除却为首带路的三个引渡人,身后竟有二十多人是来自各个大小门派的最为出色的弟子。   可令人奇怪的是, 华清宫竟然没有接到邀请,而万佛寺因修的是佛道, 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众人中与王卉相熟的有了几人, 例如花无心、季晗光等人。   这几大宗门之人因之前与华英岛有些瓜葛, 都猜得出其中定有不一般的地方。可旁的弟子, 只听引渡人说了华英岛昔日的厉害与辉煌,便纷纷心生向往, 坐在青鸟上不停地议论着这上古传下的宗门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般一来, 倒显得王卉这些人有些格格不入。   一女修见这些大宗弟子面色淡然,倒显得自己没了见识, 低声撇嘴道:“他们倒是冷静, 显得多了不起。那五大宗门再厉害, 在人家华英岛的面前, 还不是要扒着人家?”   三个引渡人听见此话,面色不禁更和蔼了。纵使华英岛现在比不上这些大宗, 可他们就是不愿意承认。   一旁聚在一处的王卉几人面上薄怒, 灵朱身上铃铛一咬, 一条玉白的小龙朝着那女修吐了一脸的口水。   她咯咯娇笑:“你着嘴巴太臭了些,连我的小龙都看不下去了,要给你洗洗嘴。”   女修脸色一白,闪过一丝慌张。她本就是一时的嘴贱,又想巴结一下华英岛的人,根本就不敢真的对上这几人。他们这里面随随便便挑出来一个就可以完败她。   在同伴的劝说下,女修委委屈屈地退到了最后。   王卉一群人不禁带了些笑意。   季晗光笑道:“你这灵兽颇有些灵性,实在是可爱!”   灵朱摸了摸玉骨龙,“它与我心意相通,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前来接引王卉几人的那位引渡人一甩长袖,冷面对两个同伴道:“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小肚鸡肠,哪里有大宗真人弟子的风范?如此品行却是如此的修为,实在是可惜!”   王卉手下一使魂印,那中年引渡人座下的青鸟突然挣脱了他的控制,胡乱旋转飞了几圈,端庄严肃的教书先生立刻成了疯子一般的模样。   一众人甚至那两个引渡人都忍俊不禁。   中年引渡人气得面色通红,直爆青筋,可偏偏指责不了这些修士。他的修为乃是金丹大圆满,而这些修士中除了季晗光、谢长安、王卉三人,其余皆是金丹修为,如何能陷害得了他?可那三人都并非御兽之道,旁人断不会相信,只能吃了哑巴亏。   谢长安抿唇笑了笑,看似温善却恶意满满:“前辈的身手着实有些生疏了,若是不善御兽,我们这些晚辈中倒有几人可以与前辈共乘。”他修为比对方高了不止一点,叫上一声前辈反而更显得对方年老实力却不如他。   路上闹出这么一个小插曲,见识到了王卉几人着实是不好惹的,便也是相安无事。   ·······   华英岛所在的湖泊亦是名叫华英湖,湖水以华英岛为中心延展数百里,湖水上方一片烟雾缭绕,恍若仙境,若非有这引渡人的带路,众人还皆要迷失在了迷雾中。   王卉心道这华英岛果真是有些本事,纵使落魄了,也仍有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保命本事,光是这迷雾,凭她动用了引灵术去窥探其中奥秘,都要花费一些功夫,更别提他人了。   那华英岛上一片亭台楼阁,游廊小道,曲曲折折。琉璃玉瓦,明珠门帘,各色奇珍花草皆在盛放,形成一片花海,落英随风,仙气缭绕,人在岛中,宛如身临画中仙境。这不大的岛上竟比玉虚门来的精致些。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华英岛自上古积累了那么多年的财富,能将自己的根据地修建得豪华精致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旁的不说,这华英岛的景色的确是难得。”灵朱轻轻感慨道。   自空中俯望,这岛中显得分外空旷。来来往往,大约不过千余人。此时将要举办群仙会,这岛上众人忙里忙外,人影匆匆。   岛上一处高台上,一人远远望见来来者身影,神色一喜,急忙敲响了高台上的迎客编钟。   瞬间就有一二十人从花林中鱼贯而出,各个玉冠纱衣白衬,容色清秀,在这等景色的映衬之下,更觉得庄严华贵。   引渡人一见众人反应,嘴角得意地挑起一抹笑容。   “诸位,这些侍人会带着你们前去群仙会,正午过后,群仙会正式举行,这两个时辰诸位好生休息准备一下。我们华英岛也想见识一下各位的风采。”   王卉同灵朱、谢长安的座位就在一处,跟着这些侍人,就见远处一处高高的玉山上修建着亭台,纱幔飞扬,不远处的假山上的泉水沿着竹管流下,水珠叮当,竟有规律地汇聚成一首乐歌,悠扬清越。   那亭台约有七八个宫殿,位于岛上最高的位置,极为巧妙地可以将这全岛的景色全部收入窗中,而且那泉水并非简单的清泉,而是酒泉,水珠正巧落入房檐四角的入醉花盏中,花闻酒意,金盏依次开放,金光燃燃,明光昭昭,厅堂之内豁然明亮。   听闻众人的声响,那阁中之人纷纷走出。   为首者乃是一年迈老人,满头银发,容颜衰老在修真界可是罕见。不过其一身气度大方得体,气势逼人。其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皆是白衣玉冠,浑身多以银饰玉器为主,出尘脱俗。   这便是华英岛岛主纪妙英了。王卉暗暗心道。   听门中前辈提起,这华英岛岛主纪妙英年轻时在群仙会上被一个散修挑衅,挑战失败又大放厥词,辱骂那位散修,将散修惹怒,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在她身上下了一种毒,名唤红颜枯,纵使她修为一日千里,可却阻挡不了面容的不断衰老,以至于在心境大退,修为进阶缓慢。   那男修容貌清正,眉眼清扬出尘,眸中好似含着两道圣光一般,怜悯众生却又高高在上。而那女修面覆白纱,露出一对黛眉并着一对极好看的眼睛,就像是清汪汪的两滴清露里润着两点凝墨。   不少男修一见这女子双瞳昳丽之色,便生出两分情意,不曾相识,不曾见其真容,只凭一双招子就能敛去人心神,可见这女子双目之美。   众人之中,容貌最光艳者当属季晗光,王卉美在神韵风姿,灵朱贵在一身气质神秘莫测,可这些比起来,似乎都没有这女子的双目来的惹人怜惜。   旁的女修的脸色并不好看。   谢长安目光闪烁,轻轻转过王卉身子,避开了那一男一女的目光。   “莫要对上这二人的眸子,有惑神迷心之能。”   难怪她不过刚刚靠近这对男女,指上的兰晓就不自觉地开启了防御,令人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   一旁的侍人见到了这三人,已经退居两侧。   那老者缓缓一笑,并未察觉异样,“诸位远道而来,老身已经备好了酒席,还请入宴吧。”   灵朱随着坐在王卉身旁,不禁传声嘀咕几句。   “这男修倒是长得好看,可那个女修神秘过了头,那双眼睛来的十分邪异,我都差点被抓去了心神。琪华,你可要看谢师兄看的紧些。”   王卉笑了笑,这边的老者已经在向众人介绍那对男女。   “这两个正是老身的外孙纪岸汀,纪兰芷。”   纪岸汀也随着轻轻一笑,有意无意地看向坐在左侧靠廊的王卉。   她简单地穿着玉虚门的真人服饰,玉白色的裙衫,上绣着简单的鹅黄花蕊,寒色之中略带暖意。长发微束,眉眼含秀色,唇角凝灵秀,说不出的秀致动人。此时坐在案前,宽大的袖摆拢住双手,指尖之上仿若有银光闪动。看来多半正是那防御除邪至宝兰晓。   不过令人惊喜的是,此女除有异宝在身,形容倒也不差,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纪岸汀笑意微浓,拿起一杯酒来遮住扬起的唇角。   谢长安笑意微凝,蛇般的目光扫视一周,最终正巧与纪岸汀的眼睛对上。   纪岸汀举酒示意,目光如炬。 第167章   简单寒暄过后, 纪岸汀和纪兰芷两个兄妹吩咐人端上美酒灵果招待众人,笑道:“这些灵酒灵果皆是岛上先辈所留, 诸位请好好品尝。”   这华英岛做足了准备, 要让这些外来的修士见识一下华英岛的厉害,短短一个时辰,每个人的案前都摆放了不少奇珍灵果,不少人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王卉轻笑, 同样拿起玉签插了好几块果肉吃下,谢长安与她自然是心意相通, 按照一样的顺序吃下灵果, 体内灵气充盈许多, 却不觉有一丝的不顺畅, 又因这果肉难得的甘甜鲜美至极,他二人不禁多吃了一些。   那季晗光、穆齐光、灵朱和花无心早先并不将这二人举动放在心上, 看这摆盘的顺序, 又心存怀疑,故而不曾多吃, 就挑了几口吃, 只不过他们都又心性冷静, 待吃下三四口, 察觉出不对了,又见那王卉和谢长安朝自己暗中示意, 便心领神会, 将计就计, 纷纷学着他们的顺序,果然身中的灵气愈加充盈,昔日暗伤也都有疗效,便偷笑幸有王卉在,这华英岛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那纪兰芷虽生的貌美,修为颇高,但到底涉世未深,一见那些人皆是吃下果子,一双招人的眸子溢出浅浅笑意,分外显目。   首座的纪妙英笑意慈祥温和,手下一动,自有侍人前去提醒两位小主子的举动。   可随着果盘里的果肉逐渐变少,那些修士就出现了灵气不畅的毛病,只以为是自己吃的灵果过多,未消化完灵气所致,怕人耻笑没见过世面,便纷纷不言,只一味强撑着。   纪兰芷和纪岸汀看着王卉、灵朱与季晗光几人仍然面色如常,有些诧异,料不定这几人究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天赋异禀能将这至纯灵气在短短时间内吸收干净。   纪妙英拍了拍手,命人收拾去残余,“群仙会的过程想必引渡人已经给众位说明。如今我这华英岛人烟凋零,我又年岁已高,就让我这两个外孙陪诸位比试一二,稍后有请你们移步演武台吧。”   纪岸汀行了一礼,谦虚地打趣道:“那就多谢诸位手下留情了。”   那纪兰芷羞涩一笑,明眸之中光华转动,声音极其悦耳,半是撒娇地对兄长说道:“几位道友都是正派出身,我可没有信心通过,到时候还要让着我一点点,不要让我输的太难看就好!”   纪岸汀宠溺一笑,面容上带了色彩,让人眼前一亮。   一个男修道:“兰芷仙子放心便是。我们只论输赢,绝不会损了华英岛与仙子的脸面。”   纪兰芷眼神一暗,笑道:“这便好了。”   众人只觉这纪家兄妹相貌极好,出身尊贵,又修为不俗,又是如此的平易近人,谦逊有礼,不禁赞叹着这华英岛的教养极好。   原先曾和灵朱起过争执的女修嗤笑道:“到底是现今最为古老的宗门,礼仪风姿长存。”   王卉轻轻一笑,此时这些人对华英岛的印象愈好,到了以后就愈发地痛恨他们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迎客台上只余下纪家三人。   风轻轻拂过纪兰芷的面孔,面纱紧贴在了她的面上,显露出的,却不是少女的柔美轮廓,而是狰狞的凹凸不平的痕迹。   纪兰芷尖叫一声,急忙扯开面纱,掩住面容,含泪望着纪岸汀:“哥哥,你一定要让琪华真人替我炼制灵药补回容颜,还要将那季晗光的面容毁去!”   纪妙英怒斥道:“兰芷你越发不长进了,此次召开群仙会,是要让岸汀替华英岛扬名,并与琪华真人合籍。你也要对那穆齐光多上上心。别再让你兄长去干些无所谓的事情。”   她一见纪兰芷面色愈发苍白,怜惜地道:“凭岸汀的本事,纵使她与谢长安在情比金坚,也定会乖乖被岸汀掌控,倒是别说是脸上的伤痕,就是舍了全身修为给你,她都会同意的。”   纪妙英望着外孙俊美的容貌,十足十地自信。这等的样貌,再加上惑人迷心之术,没有女人是不会上钩的。   纪兰芷跟随纪岸汀走出门外,却是不懂地问道:“这次来的修士这么多,为何偏偏给哥哥挑中了王卉,为我挑中了穆齐光,其次才是谢长安?我倒觉得,谢长安比穆齐光来的出色。”   纪岸汀笑道:“谢长安再好,终究是个兽类异族,要他的血脉,岂不是脏了咱们的血统?可惜,他偏偏是个剑灵之体。王卉则不同。她极具天运,乃是气运深厚之人,此次也正是为了借她的气运。至于她的兰晓。”他顿了顿,目光愈发冷凝:“那是残心和尚使诈从你老祖手里骗取的功德练就的,咱们自然要把它夺回来。”   他看向纪兰芷,不禁有些惋惜。“穆齐光乃是蛊族圣女之后,其手中的蛊族圣物可生百蛊,唯有圣女血脉能够使用它。有了它,不用费多少工夫,咱们你身上的蛊毒定会解下,外婆也就不会再拿你试药了。”   纪兰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哽咽道:“若是我们没有出生在华英岛就好了。”   ·····   演武台前,门前两根石柱上各自悬挂了两把火红长剑,上有火红云纹,缀有数百颗火系精纯灵石,扑面袭来一阵炎炎的灼热之气。   王卉乃是水木灵根,与这火系正是相克,不禁往一身冰凉的谢长安身侧站了站。   纪兰芷笑道:“火云姑姑,你快些收了高温,这些道友并非是敌人。”   她刚说完,只见那两把火红长剑中飞出两道红光,汇聚成一个女子的身形,一袭红衣,发丝飞扬凌乱,面上数道火红云纹,来势风风火火。   那火云宠溺地拍了拍纪家兄妹的肩膀,“原是举办了群仙会,也好,我这演武台已有多年未曾有岛外修士登上了。”   她一挥手,一团团火焰被凌空抛入众人手中,转眼间就幻化成为一块块的编号牌子。   火云道:“依着往日的规矩,是要按照这些编号来与我们华英岛弟子挑战。如今你们就按照顺序来与岸汀和兰芷对决,偶数对岸汀、奇数对兰芷。胜者的名字就会记入王榜,至于败者,则会立刻被传送到清修之地静等,只有最后一人才能进入我这演武台后的上古云台密境!”   人群中传出一阵兴奋的声音,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这华英岛只有两个人,而他们却多达二十九人,如此以来,就算对方修为高深至极,在连续的对战之下也会有灵力耗尽的时候,他们岂不是趁人之危?   一男修喊道:“兰芷仙子和岸汀道友这样一来不就吃了大亏?亦或是这是看不起我们?”   火云道:“这有什么?岸汀他曾外祖一人连战七十六人,也不曾败下,如今的人数还不到当初的一半!”   那男修被她激起了火气,正好瞧见自己手中的牌号为第一,就忙挤开旁人,摇了摇手中的流星锤,道:“那我彭石鼓就来领教领教仙子的厉害!”   说罢,他一跃上台,却见那纪兰芷风姿楚楚,迎风而立,双眸如点星,无语亦是动人,便是脚下一阵酥软,笑道:“兰芷仙子放心,我一定手下留情!”   只见那少女袖中忽然甩出两条银白长绸,银河盖天,遮住满目景色。   彭石鼓狂笑,这少女生的这般美,就连招数也都如此的可看不可用。手下流星锤接连甩出,火光肆意,却擦着那奇特的银绸而过,反被银绸套住了法宝,暗道自己失意,转而奋力一拽,将长绸撕破,让纪兰芷微微变色。   这彭石鼓早年成名,便是因其一身怪力,这银绸虽非一般灵气,柔韧光滑异常,却生生被其这蛮力撕出一道豁口。   此时,从未动身的纪兰芷眉眼一弯,足尖轻点,踏着绸带而起,翩然若仙,衣袂翻飞,可谓是美若天仙。   按理说,能被华英岛选中来此,彭石鼓也该有些本事,这等的步法,虽上乘却因过分繁琐而打了折扣,彭石鼓要想躲过,绝非难事。可此时,他却急的面色通红,灵力施展得极为迟钝,脚法凌乱,毫不意外地被纪兰芷的长绸击倒在地。   方才他放出的豪言壮语可还被人清晰地记着,看着周围的目光,彭石鼓极为羞恼,可他也知自己为何如此,必是方才贪图那灵果珍贵,贪多嚼不烂,更是万分懊悔。   王卉却只觉无趣,看了眼自己的牌号,勾唇笑道:“纪兰芷的这一招极是好看,又显得自己轻松自若,看来是早有准备要‘赢’得漂亮了。”   穆齐光扛着长剑,懒懒散散,丝毫不为这所打动,“他们若是想踩着我们往上爬,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他眼珠子一转,又笑眯眯地道:“那还是卉姐博学才救了我们一次啊。”   有了彭石鼓为例,其余的人并不敢大意,可无一不是败在了这纪家兄妹的手下,虽心有不服,却又羞于将其中原因道出,只得愤恨离去。   灵朱道:“这纪家好巧的心思。算准了这些人即使中了招,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贪多了,怕丢了颜面,所以定不会声张。这把赢的可真是轻松了。”   花无心望着又是一位愤而离去的修士,不禁摇扇好不风凉地道:“可笑他们还只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却不知早就被人算计好了。”   灵朱笑嘻嘻道:“这有什么?他们自食恶果罢了,明明出门在外,却这般信任这不熟悉的华英岛,真不知是天真还是愚蠢。” 第168章   转眼间, 数十人中,只剩下了不到二分之一, 穆齐光将号牌抛到了火云的怀中, 一跃上台,却一抬眼就对上一双含情柔水的明眸,明明他早对卉姐情根深种,却不知为何, 被这女子一瞧,就有些心猿意马。   腰间玉笛立刻自动发出一阵嗡鸣声, 将他的意识唤回, 不禁摇了摇脑袋, 心说纪兰芷果真眼睛有怪, 自己定要小心。面上却做出嬉笑浪荡的模样:“好个含情目,待我打败了你, 瞧瞧这佳人花容!”   纪兰芷原本还欣喜自己成功动摇了穆齐光的心神, 待听得这话,面色微变, 却不敢收回那迷惑人心的功法, 手下动作稍乱。   “没想到, 穆道友竟如此风流啊。”   她轻笑, 却见身后数段银绸冲天而起,宛若是数条狐狸尾巴在其身后晃动, 给这个清丽的女子带上了一丝魅惑。   纪兰芷素手纤纤指向穆齐光, 身后的银绸正如同钢铁般打向他面门。   他脚下掠风吟一转, 左躲右闪,这数条绸带也随着他左缠右绕,众人只觉面前快如闪电般的银光随着一个虚晃的黑影在飘动。   那纪兰芷暗自心惊他的速度,却在不知何时,竟有两只甚为奇异的雪色豹子钻出,发出一阵嘶吼声,舔了舔爪子,仿佛已经有一段时日未曾进食了。   王卉一见这两只豹子,就是一喜。这两只雪梅豹随着穆齐光的修为进阶,竟也修为提升许多,不亚于如今的金丹修士,若是日后得了机缘,兴许就可以化形了。   这时,穆齐光瞬移到了雪梅豹前边,身后的一团银绸缠成了个大球,彼此挣扎,纠缠不开。   纪兰芷和纪岸汀见他仍有余力,却能将那特殊材质的绸缎摆脱,更是惊疑不定,猜不准他是否中计。   穆齐光面有薄汗,带了些血痕。这银绸材质特殊,柔韧异常,又刀枪不入,冷似寒铁,虽速度追不上他,却也让他面上有了些刮伤。   他抽出玉笛,两只雪梅豹更是气势汹汹,将台下两个围观的女修吓得不禁是花容失色。雪梅豹一接一地扑向了纪兰芷的面门。   “啊!”了一声,她顾不得什么风姿,见这两只畜牲的爪子就要抓到了自己的面上,忙是甩出银绸将这雪梅豹捆起,一手拔出匕首就要割断雪梅豹的爪子。   那台下的人原本当她是名门仙子的典范,却没想到会见到如此狰狞的一面,叹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纪兰芷也并非是那等纯良之人啊。   穆齐光道:“凭你也想伤我灵兽?”说罢,只见他竟然一个瞬移来到了纪兰芷的面前,双手运气,一把古朴的长剑横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剑柄一推,猝不及防就打在了她身上,就将纪兰芷凝聚的灵气打散,她不禁面上渗出丝丝冷汗,无力再施展魅惑迷心之术,那双明眸瞬间就失色许多。   纪岸汀自是知道,容貌乃是妹妹的一生之痛。可如今他们正是要为华英岛扬名,绝不能因一时之气,反而毁了先前的作为,手指弹出两道灵气打在纪兰芷的两处穴位,上前揽住她。   “穆道友好修为,此局乃是穆道友胜。”   穆齐光傲然下场,却让原意想要魅惑他的纪兰芷恨得咬牙切齿,那一剑不禁将她聚起的灵气打散,更生生打碎了她体内的一块小骨,虽然日后能再生,可再上场却是不可能了。此时不能施展魅惑之术的纪兰芷容颜失色,并不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纪岸汀轻声问:“可还能继续?”   纪兰芷闭上双眸,盈盈落下泪。那些人惊艳的目光她还没有享受够,就这么被人打断了。若是她的容貌还在,又何必浪费自己的生气去修炼那魅人功法。   “不行了,我体内伤势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好透,剩下的就交给哥哥了。”   纪岸汀怜惜地摸了摸妹妹的头,“乖,只要这些天一过,咱们就不用受折磨了。”   火云疼惜地将纪兰芷抱下场,对待台下众人态度更冷淡一些:“如今兰芷受伤,她的对手也都由岸汀接替,下一位是谁,还请上演武台。”   灵朱低声惊道:“原来这纪家仙子的模样竟是因修了特殊功法才会如此好看,如今不能动用灵术,就觉得失色许多。”   花无心道:“方才她与穆小兄弟对决时,眸色姝丽异常,可对我们时,却简单了不少。一般来说,这种魅惑人心的功法都不是正经的修道之法,对于修士的损耗会特别大,使用的越多,后果越严重。看这样子,他们对穆道友该是有什么企图。”   这样一说,几人不禁担忧地望了眼穆齐光。   穆齐光却道:“没准就是冲着我的天赋好,年纪轻,想招我入岛。”说完,还颇为张扬地看了眼谢长安,那意思大概是说我可比你天赋好多了,也比你年轻。   因着王卉即将比试,谢长安只得黑着脸冷哼了一声。   王卉将牌号给了火云,对面色有些难看的纪岸汀道:“纪道友,我可是等候已久了。”   纪岸汀神情一僵,暗道外祖母果然是大意了,竟低谷了王卉的本事。她身为药师,能够解决那些灵果的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们没想过,她竟会连这上古留下的异种都能了解,倒也生出几分佩服。   纪岸汀轻笑,手中忽的祭出一把弯月般的残刀,上有九环,每一震动,就会发出夺魂般的铁环碰撞之声。   灵朱捂住耳朵,“这竟是什么利器,这响声莫名地让人心里发慌。”   谢长安此时却念道:“少英真人,五百岁化神,年一千四百岁陨落,毫无征兆。”   灵朱埋怨道:“你念这干什么?华英岛历来比较厉害的角色,前辈们都给我们讲过了。”   谢长安想起那段在谢家的密宗里看到的密文,却冷笑着传音:“可他却是在修炼时被亲近的弟子活活抽去神魂而死,因其曾得机缘,神魂具有独特音攻之效,就被炼成了一个神兵利器,历来由华英岛岛主掌握。”   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灵朱道:“当年少英真人的弟子可就只有纪妙英之父纪成山含维真人啊!”   “这么说来,如今这纪岸汀手中所拿的那柄弯刀应该就是由少英真人的神魂所炼制的。”穆齐光望了眼台上的王卉,忧心忡忡地说道。   谢长安轻笑:“不怕,她可是琪华真人啊。”他了解王卉的个性,那些密宗里相关的密文也没瞒过她,既然她如此选择,必然有足够的把握。   穆齐光一下子沉默下来,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和谢长安的差别。   他爱慕王卉,也钦佩她的强大,可总是习惯地想把她护在怀中,总是不放心。即使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   可谢长安给予王卉的,是信任,他想要和她并肩而行,而并非是自己拉着她前行。   穆齐光幽幽叹出一口气。 第169章   那台上的纪岸汀一拿到了那九环刀,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双目的黑色眼珠后隐藏着风暴, 手中九环刀的震动之声愈发猛烈, 就连火云都连忙护住受伤的纪兰芷退后几步,护住双耳。   可台上的王卉却屹然不动,沉稳自若,只见其指上似有一朵若隐若现的玉色藤花, 任是什么魔音仙乐都被阻挡在这藤花之外。   纪岸汀稍稍皱眉,未见王卉先动, 定下心要抢夺了先机, 食指在额间画下几道符文, 却见一瞬间, 王卉周身可以攻破的弱点立刻在他的眼中浮现出。   再如何厉害,一旦暴露了破绽, 取胜岂不是容易。   王卉祭出飞花碎玉剑, 只见剑光清冽若弯月,皎柔似碧波, 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纪岸汀也不禁有些嫉妒, 这天道甚是偏心啊。   王卉却在心道此人既是为了打败自己而扬名, 自己若是召唤颂风, 固然赢得容易,可也难免被人诟病是以多胜少, 倒白白给他们留了一丝颜面, 自是不痛快, 今日一战,倒也让那些一味奉承这上古仙门的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些,嫣然一笑,“还请纪道友先出手吧。”   那纪岸汀自然乐意,兔起鹘落,身形极为矫健,手中九环刀连晃数下,那环撞击之声,愈发激励,犹如雷震风吼之中夹杂着一丝鬼哭之声,凄厉凶悍异常。   那刀影不断飞出,伴随着音攻而出,两者裹在一起,更是厉害。   王卉见他刀影攻势,心中微惊,此人定有什么灵术竟能窥破自己周身破绽。   台下众人都被他二人斗法弄得紧张万分。   灵朱借助玉骨龙看破其中奥秘,诧异道:“这纪岸汀的双眼这般凌厉,王师妹修为身法皆是扎实,嫌少有人能窥破其破绽,更何况此时王师妹还未曾动手,他就已经看出其周身的易破之处,实在是可怕!”   花无心转身找到正把玩着手中木牌的谢长安,问道:“以你所见,这可有破解之法?”   谢长安望着台上的女修,骄傲一笑:“对于你们自是没有应对之法,可对于阿卉来说······”   他虽未说完,可嘴角的笑意早就暴露了其话中的意思。花无心、灵朱几人虽放下了心,却忍不住为他这得瑟的口气打他一顿,可转念一想起这人乃是和王卉修为相当,剑术杀无赦,顿时郁闷至极。   台上那纪岸汀刀下无情,脚下每过一处,必是留下深深的一道刀痕。   王卉足尖旋转,一双雪白马靴瞬间变成了一片残影,那刀影一下子扑了个空,将三分之一的演武台就此劈开。   “快逃!”   一人忽然惊喊出声,这演武台材质虽不如横山石,可到底也是难得的坚固,如此被砍裂,碎石上还裹着一层浑厚的刀光,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成了残垣断壁,甚是恐怖。   花无心堪堪躲过一块擦脸而过的飞石,脸上还有些刺痛感,连忙用折扇护住一张潘安玉颜。   那季晗光却是眸中异彩连连,手下挥剑劈碎各种碎石,惊叹道:“谢道友所说不假。此等的速度果真只有王卉能做到了。凡人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于修士亦是如此!”   穆齐光道:“正是。卉姐对于这步伐精通颇深,身形随风如云,我还未曾见过有人能比得上她的速度。便是卉姐传授了我这功法,也还是不及她。”   灵朱和季晗光一听,便是又惊又羡,唯独谢长安得意的笑容微僵,略有吃味。   纪岸汀面容失色,见这王卉转而立于另一侧,安然无恙,不禁阴郁地道:“没想到这凤隐娘的掠风吟会落入你手,天道眷顾,名不虚传。”   眼前自己第一招就被破掉,他也并没有着急。纵使她有办法压制住那洞明术,可她又如何能反来看破自己,华英岛昔日闻名于世的洞明术的另一层正是可以掩盖住自身弱点。   不过以往从未失利的手段竟然折在了她的手里,纪岸汀心中还是有些不快,手下九环刀刀影让人眼花缭乱,气势愈发生猛起来,环击所发出的凄厉凶鸣随风飘荡于四周,一干人等不忍久听,连忙捂耳后退。   纪兰芷俏脸煞白,躲在火云身后,耳中嗡嗡鸣响,心口绞痛之下,七窍流血,竟是含血笑道:“哥哥的九环封灵刀法真是强劲了不少。王卉是强悍,可她万万料不到,哥哥竟然遇强更强。”   火云擦去她脸上血污,“兰芷放心,岸汀自幼就被岛主亲自教导,聪慧远胜他人,又有这九环刀,定然能够重振华英岛的威名!”   纪兰芷眼睛里止不住的放光,唇角含笑:“这世上我最佩服最相信的就是哥哥了,他一定会成功的。”   她的目光透过数人落到了演武台上,花容失色:“这怎么可能!”   她哑着嗓子无声地发出一声嘶吼,险些气竭。   火云大惊,回身一望,却见那演武台上的女修端丽楚楚,目有灵光,却稳若磐石,任是纪岸汀如何进攻,皆被她手指上的一朵小小藤花挡去,好不逍遥轻松。   火云道:“莫非这王卉用的是拖字诀,无法找出岸汀的破绽,便要拖下去,消耗完岸汀的灵气,以此取胜?”   纪兰芷恨道:“好个琪华真人,忒是无耻。不敢正面迎上,只能躲到法宝背后苟且,更何况那兰晓原本该是老祖的功德!”   她喃喃道:“不行,这样下去对长兄十分不利。我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她出招。”便颤颤站起身,用灵力传声给人群中:“都说琪华真人修为了得,如今怎就只仗着防御法宝逞厉害?”   灵朱一气:“好个纪兰芷,都受伤了还不安分。穆齐光,我看你就应该把她的嘴给缝上。感情法宝就不是修士实力的一部分吗?有本事让纪岸汀把那把破刀也给撤走!”   谢长安望了纪兰芷一眼,二人只仅仅打了一个照面,纪兰芷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得一颤,浑身颤抖,再想喊出什么话,嘴里干巴巴地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轻轻拍下一掌,口中轻轻道:“有时候话说得不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演武台四周仙气飘飘的玉柱纱幔顷刻间粉碎,众人噤若寒蝉。   火云揽住纪兰芷颤栗的身躯,心中掀起波涛大浪,连忙让人去给纪妙英传话。华英岛这么多年,能够让演武台的凌仙柱。这外来的几位修士竟是这般厉害,难道岛主就没有提前想好应对之法?   这厢王卉缓缓闭上双眼,祭出两滴仙露润泽双目,才使得双眼的酸疼缓解下来,她虽在闭眼沉默,可手指不肯歇息。即使兰晓外攻势愈来愈猛,可心却逐渐沉寂下来。   此时,纪岸汀却突然收起了攻势。   他不是傻子,原先想把王卉逼得出手,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久无动于衷,这么继续消耗灵气自然不行。   王卉睁开双眼,目有明光,望着神情阴郁的纪岸汀露出一丝笑意,转手收回兰晓,缓步走出几步。   灵朱诧然:“王卉这是干什么?莫非真的被纪兰芷说乱了心?”   穆齐光微微皱眉,却见台上王卉手指在画些什么东西,又怕惊动了他人,急忙传声于几人:“你们瞧,卉姐手下画的符文好奇怪。”   谢长安望去,也不禁皱眉不解。他再了解王卉不过,何时会了如此的手诀符文?   众人惊疑不定之下,就见台上王卉忽然出手,一招从谢长安处学来的惊云刺直探纪岸汀腰身一处。   她的剑法快且准,或许狠劲不如剑修,却让人躲避不急,更别提有掠风吟的加持,纵使那纪岸汀长了八条腿,也是断然逃不开的。   剑身入体,带着一道道精纯的剑气冲入体内,纪岸汀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暗暗擦拭去冷汗,面容微微一变,无他,他幼时苦练洞明术,这腰间曾在与纪妙英的对决中受过暗伤,急促之下,他也不知王卉攻他此处,到底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插柳。   此时王卉轻挑长剑,双唇轻启,说出的一句话却让纪岸汀怒火中烧,羞愤至极。   “我曾见千机老人笔书,道这华英岛的洞明术乃是一绝。今日倒是托纪道友教授一二,果真威力不可小觑。” 第170章   纪岸汀颇为羞恼, 愤愤垂首。本是要算计这王卉的气运,却反被其学去了这岛中的绝学, 顿觉颇失了颜面。   台下的纪兰芷指着众人道:“哦,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主意。我们华英岛诚心邀请你们来切磋,千年灵果上古灵酒,皆是大方招待。可你们如今却偷学我们绝学,实乃盗贼之为!”   那有几个吃了不少灵果的人面露羞愧, 渐渐垂下头,心中暗恼这琪华真人出身玉虚门, 何等的功法寻不着, 偏要学了这华英岛的绝学, 反倒让其抓住了这个把柄不放, 连累了他们。   谢长安嗤笑:“是你们贪心过多,非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阿卉头上!”对纪兰芷道:“我所说你到底还是不听, 日后容貌能否恢复, 能否继续修炼,还要看我的心意了。”   纪兰芷大惊, 连忙捂着脸, 却见脸上伤疤不知何时化了脓, 愈发溃烂了。   火云大急, 又顾虑谢长安的修为,道:“兰芷不过说了几句话, 你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谢长安道:“我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自己作死怨得了谁?她所辱骂的, 正是我所万分珍爱之人。”   纪兰芷稍愣,望着台上王卉,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王卉将那几人脸色看在眼里,笑道:“华英岛到底诚心不诚心我可不相信。你兄妹二人招待我们的灵果本是大补,可偏偏那顺序着实安排的精心,一旦按照你们的顺序吃了下去,虽不至于重伤,但想要赢得群仙会的比试可是不可能了。”   众人大惊。   纪岸汀气恼地道:“我技不如人,琪华真人学去了洞明术自然理所应当。可这污名,我绝对不认。”   他生得是个风光霁月的好模样,风姿出众,众人倒不知到底该相信谁了。   花无心的声音却极为适时地响起:“我们这些修士都是各个宗门的杰出弟子,先前比试中,其中修为胜过我这穆小兄弟的至少有三人,可纪仙子却将他们一招击败,纵使是纪仙子实力深厚,可以越阶挑战,可为何偏偏又败在了我这穆小兄弟手中?原因很简单,我们并未按照顺序吃下灵果,这些灵果自然不会相互排斥,导致灵气堵塞了。还请纪道友给个解释。”   纪岸汀一时语塞。   台下一位男修望着花无心等人意气风发的模样,道:“既然你们早就看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岂不是诚心要看我们输给了这些小人?”   灵朱嗤道:“你们自己愿意捧着华英岛,处处讽刺我们,告诉你了,备不住还要被说是诚心挑拨呢?”   那男修一时气急,转而向纪岸汀质问:“纪道友,我等是受你们的邀请来此切磋,你们不好好招待就算了,反而算计加害于我们,难道这就是华英岛上古遗宗的高尚作风吗?”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一等宗门出身,可都是宗门里的命根子,若是有半点差池,十几个宗门联合起来,也足够让华英岛元气大伤。   纪兰芷不忍看兄长为难,强行运转起那惑人功法,眸中泪光闪现,波光粼粼,“都是兰芷逞强,不想输给了哥哥,这才起了这等小人心思,兰芷在此与各位赔罪,那些比试结果皆改过,待各位离岛时,我还会奉上每人一件上品法宝作为赔罪,只是这华英岛的名声万万不能败在兰芷的手中,还请诸位务必保密。”   那些人见她娇弱赛尤物,面纱覆面更显神秘魅惑,再加上法宝诱惑,差点就鬼迷心窍就答应下来,却突然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人眼前。   “啊!”   女修尖叫着将众人的视线抓住,一支冰箭深深插入地面,雪白的面纱被一箭穿过,随着风摆动。众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原本仪态纤弱的纪兰芷面容惊恐万分,上半张脸美好姝丽,可那下半张面容皮肤溃烂,还生出了不少脓疮,丑陋狰狞。   纪兰芷连忙用双手捂着脸,挥袖祭出一段流光纱重新覆在面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断地细细抽泣着。   “原来这顶尖的美人居然是个丑女。还动用的惑人妖术来迷惑我们的心神,可见这华英岛居心不良!”   修士中一片哗然,就连王卉自己都未曾想到这个纪兰芷竟会有着这样的一张面孔。   火云怒目而视,双袖扬起,数道火色流光汇聚成一把巨大的飞剑刺向穆齐光,对穆齐光嗤道:“好个歹毒的小子,今日我便让你尝尝这手贱的下场。”   却见穆齐光剑指一点,背后剑匣中的古剑“唰”地一下冲天而出,木色古朴,上面的古韵光泽一下子就把那火剑的气势比了下去。   古剑弹性十足,且灵活易守,俨然已经快要衍生出自己的灵智。不管那飞剑如何逃避,都被这古剑挡了道,飞剑一怒之下又分散成了许多火苗,全部都被古剑反击回去。   火云面色一变,拉着纪兰芷急忙逃窜,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纪岸汀再也顾不得输赢,跃身下台,推掌将古剑拍回,道:“穆道友可别欺人太甚!”   灵朱道:“倒是无耻之人先告状。”   纪兰芷还在身后抽泣,旁人鄙夷的表情,以及那台上女修净若琉璃的眸子,心中不禁泛起些苦涩。想他自出世以来,就被全岛人看作了振兴华英岛的希望,众星捧月一般,哪里受过近日这继而连三的羞辱,他不禁有些心烦气躁,手下有些急促地画出精致的一个符印,上方一枚小小玉珠周身正不断地吸收着来自外方的烟雾。 第171章   许是方才王卉的一招引灵术过于厉害, 纪岸汀行此事时,心中蓦地有些慌张, 明明王卉并没有给他一个视线, 可他就仿佛感觉到一束寒光能够将自己心里全部的龌龊照亮的清清楚楚。   他静心闭上双眼,躲避了去这些外界的干扰,似乎整个心都安静下来,感受到掌心逐渐灼热的珠子, 唇角带上一丝笑意,只要能够开启那传说中有无数上古法宝丹药的密境, 这些人自然会赶着巴结自己, 如今敢这么猖狂, 不过是仗着华英岛不如以往罢了。   王卉心有所感, 皱眉往纪岸汀的身上瞄了一眼,可对方闭眸伫立, 身侧灵气毫无波动, 一时间倒也猜不出有什么举措。   精致的一处小小妆楼内,纱幔飞扬, 青烟袅袅, 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从木柜中取出一套华美的衣裙, 缓缓抖开, 长带扣纤腰,花色百艳, 若是放在妙龄的少女身上, 定是妙色无双, 可那名老者却欣喜地将衣裙在自己的身上比划,枯老的面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羞来。   而在墙壁上的画像上,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美貌明丽,正穿着这一件华美长裙,手握长鞭,马靴之下,踩着十几个外岛修士,笑容张扬骄傲与脚下修士的痛苦神情对比鲜明。   细细看上去,这名年轻女子的样貌与那纪岸汀纪兰芷兄妹二人却有几分相似,不过因为眉宇间的娇纵显得有些惹人厌罢了。   侍女自接到了火云的吩咐,急忙赶到了此处,可一想到纪妙英的性子,脚步不禁放慢下来,小心翼翼地跪在门口,传声道:“岛主,那些人并没有中计,如今情况不妙!”   正在描眉的老妇人手中眉笔一颤,在枯皱的皮肤上画出长长的一道墨痕,面前一汪清水中映出一双阴森森的眸子。   ······   闹出了真相,那些原本输掉的修士一得知真相,便都义愤填膺地再次回到演武台,望着被火云护在身后的纪兰芷,彭石鼓气呼呼地道:“你们华英岛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此事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纪岸汀并没有言语,反倒是纪兰芷恢复了镇静,“我说过了,此事都是我一人的过错,待外祖母来了后,诸位再行定夺,莫要在此打扰我兄长了!”   众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只觉此人是面丑心恶,阴险过人,但见那纪岸汀衣冠楚楚,愧疚地得到现在都不曾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护了一次妹妹,反而显得有担当了些,见其面色沉重,还以为受了什么伤,倒也不曾太过怪罪他,只冷哼一声,静等纪妙英的到来。   还有些女修见他神色不好,容颜有些憔悴,心疼地道:“这纪道友未免太不走运了些,摊上这样一个心思卑鄙的妹妹,不知道要被牵连多少。再好的名声也会被抹黑的。”   彭石鼓嗤之以鼻:“道貌岸然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纪兰芷扯着火云的衣袖:“火云姑姑,外祖母怎么还不来啊?”   火云安抚道:“已经传了消息,这件事情岛主自然会安排妥帖的。”   忽听云空中传来呼啸的风声,纪妙英骨骼老化,腿脚不利,拄着拐杖缓缓走近,身后跟着几位衣着华丽之人,地位颇高,当是华英岛的长老一级的人物。   也不知究竟纪妙英到底知不知道纪兰芷的图谋,面色阴沉,一上前,就狠狠地打用拐杖一记灵光,火云阻挡不及,那灵光将纪兰芷打出数丈之远,面上的溃烂伤口都被撕掉一块皮肉。   灵朱吸一口冷气,“这到底是不是亲外孙女了?”   纪妙英怒道:“好个不长进的东西,我本是让你学着你兄长,能够见些世面,好好与大家切磋一番。不论输赢,都是一次好的历练,你怎就非要耍这些不上台面的花招?”   “外祖母,兰芷也只是一时糊涂······”   纪兰芷虽疼痛难忍,可却知道,自己没办好事情的罪责已经掀了过去,心中还是松了口气,急忙求饶,将所有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纪妙英感觉到了什么,眉眼一松,神情缓和许多。   这厢,纪岸汀缓缓睁开眼,一缕异光一闪而逝,见到浑身狼狈的纪兰芷,强忍着心疼勾起一抹笑意,向纪妙英点了点头。   彭石鼓道:“纪岛主,此事还请给我们一个交代!”   纪妙英正欲开口,忽见那远处高山流水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天际霞光,绮丽艳美。   众人一片惊诧中,并没有注意到,华英岛的人的面上掠过相同的喜意。   “这莫非是有宝物诞世?”   “我看不像······”   谢长安拉过王卉,传声入耳:“这道霞光并非是天象所致,只怕······”   王卉扬眉笑道:“犯我者,我便让他有去无回!”   谢长安揉了揉她的发髻,还是没忍心揉乱。   正当众人正猜测这道霞光究竟为何之时,却见那小小的一束霞光光圈逐渐移动,逐渐定格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怎么可能?”纪兰芷手捂着脸,险些失声喊出,目光落在霞光中的女修。   霞光绮丽,愈发显得女修楚楚仙姿,远山芙蓉,更甚动人。   纪岸汀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痴迷之色,暗道好一个内秀怀身,秀致天成的人物,断然是那惑人功法所比不得的。“说来也奇,方才我试图夺取她的气运,却无论如何也成功不了。反而是她体内散发出的一种特殊灵气能够激发这钥匙。”   纪妙英点点头:“这倒也是。钥匙沾染了她的灵气,得了她的恩惠,方能唤醒其中的灵性,开启钧天宝月境,有她一个名额不算稀奇。可惜只有她一人,而我们华英岛可是有两个。你与韩若华的修为只逊了她一筹,联手起来,她也并非是你们的对手,更何况,那钧天宝月虚境乃是先祖所留,岂会庇护一个外人?不过,你还是得到老祖传承为主,王卉嘛,莫要主次颠倒。倒是若华在内,倒让我吃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一个女修,有些不满为何不是与自己更为亲近的纪兰芷去。   她大笑起来,拉过纪岸汀和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修,道:“果真是大幸。琪华真人天运所眷顾,一来我这华英岛,竟能让从未开启过的钧天宝月虚境开启,还能被选入境内,也让我这两个徒儿有机会进去领略一番,老身在此谢过了!”   众人大惊,是又惊又妒,听纪妙英的口气也知道这钧天宝月虚境乃是宝地,心道这先前王卉一伙人还和纪家兄妹闹得凶,如今怎还成了恩人了,真是头大。   王卉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纪兰芷眼中的不甘,也知此地大概不是个坏地方,闯一闯又有何妨。   穆齐光叹道:“这下又要卉姐一个人去历练了。”   谢长安心思百转,终只嘱托一句:“万事小心。”   王卉心头甜丝丝的,谢过几人的关心,突然察觉那道照在自己身上的霞光愈发浓郁了,其中似乎产生一种吸力将三人一同吸去,纵使身有多么高深的修为,都是一丝灵力都提不起来,只能是任由那股吸力将三人一同吸入那霞光中的无尽天边,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这三人已经势要飞仙而去。   当真是给人无限的向往,赞叹着这上古仙人留下的手笔啊。   花无心感叹道:“经此之后,只怕琪华真人的修为又要与我们拉开一个差距了。”他可是有了十足的预感,每回弄得他都有些经验了。   谢长安一言不发,转身不在此处逗留,灵朱扬声问了一句:“谢师弟,你到底要去哪儿?”   谢长安摸着木牌,笑道:“修炼!”他若是不变强,又如何能与她并肩天下?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钧天宝月虚境吸引去,纪妙英收敛了笑意,目光幽幽地望着纪兰芷,让她浑身微凉。   “外祖母,我并非是有意的······只要哥哥能掌控了王卉,定能通过她来让穆齐光去治疗您脸上的伤。您不要再拿我试药了。”   纪妙英嗤道:“还真是幸好有岸汀在。否则,你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纪兰芷突然打了个冷颤。 第172章   身处霞光之中, 王卉使不出灵力,眼前的景色快速变幻, 却也不知那钧天宝月虚境究竟是什么地方, 若是华英岛老祖留下的传承,那么至少也要追溯到了上古时期,若是能去那些已经不能历练地方去看看,就真是太好了。至于华英岛的两个修士, 真希望他们狠狠吃一些苦头。王卉轻轻一笑。   天地之间,碧空如洗, 芳草如茵, 空旷没有任何建筑物, 可又有万物生灵繁衍生息, 灵气充沛纯净,甚是少有。   那些曾经只在图画中看到的灵兽仙草此刻都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那般的鲜活, 充满了灵气。   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两个青年正在从溪流中采集天地自然生成的晶石。   王卉压下心中对此地的好奇与疑问, 细眼望去, 心中微惊。那两个青年的骨骼身体绝对不过半百之岁, 可修为连她也是看不透, 这天下间何曾出了这样的人物。   不该出现的灵草灵兽,充沛异常的灵气, 修为高深不可估测的年轻修士, 王卉严肃地想道, 莫非此地竟是那连书籍古典中都未曾有过详细记载的上古?   察觉到了身后的灵息,两个年轻修士也回过头来,神色警惕,见到是个面容俊丽的女修,修为并不高于他二人,这才缓和下来。   “这位道友可是有什么事?”   二人之中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修士问道,心中却止不住好奇,看女修的衣饰并不常见,来此也不知为何。   王卉暗道倘若自己猜测不错,那么自己的来历未免太过离奇,斟酌一下,道:“出来历练之时,误踏入了一个传送阵,结果误入了此地。还请问此地乃是何处?”   这番说辞倒也不算离奇,这二人思量一番,就相信了。   那人道:“此处乃是湖青城。”   王卉沉思,那二人还以为她在苦恼如何返回。年纪稍小的短发男修见她容貌不过十七八的样子,眉端若蹙,粉面微冷,眼眸下的长睫轻轻遮住眼中水色,很是可爱,不禁道:“道友若是暂时想不出主意来,可以先到湖青城······”   男修一见兄长望过来,吞掉了下面的话语,不好意思地对王卉一笑,反倒是那年长的修士沉吟一番,道:“如今北海境内波涛汹涌,你若要是出去只怕困难。在湖青城居住一些时日也好。”   那短发男修道:“对对对,我们湖青城向来好客,并不排外。”   王卉心道原来此地就是曾经的北海,如今看来,此时的北海倒是还能自由出入,不知为何会变成日后的模样。   想到此,王卉笑道:“那就麻烦指一下路!”   ······   傍晚时分,海面上激起滚滚的浪花,天空之中雷声阵阵,暴风雨即将来临。   突然,天际隐约闪过一道霞光,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双人影,被滚滚的海水浇了个透心凉。   正是跟王卉一同被吸入这钧天宝月虚境的纪岸汀与韩若华。   也不知这是什么海水,一层一层的海浪击打在身上,不但不能使用灵力,他们甚至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一点一点地被这海水给吞噬掉。   那名名唤韩若华的女修面色微白,她比纪岸汀要更早落入海中,漂了一会,体内的灵力损失得更快,如果不赶快上岸弥补灵力,她不久就会灵力枯竭而死。   可他们现在动用不得灵力,只能靠着体力前行,可好死不死,他们正巧落在了海的正中央,距离岸边,且有一段距离。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纪岸汀气喘吁吁,看了一眼已经入夜的天色,再也坚持不住了,反倒是身为女子较为柔弱的韩若华坚持了下来,此时已经游到了他的前面,这下子,纪岸汀倒是有些埋怨自己为何不多多练习一下身法,也好锻炼体力。   二人正往前赶,却见此时天边乌云急速聚集,海面之上泛起一阵弱弱的白光,暗碧色的海水荡漾中显现出一缕缕暗影。   突然间,一只体长十几丈的绛色怪兽冲破水面,似牛似鱼,五颗硕大的脑袋对天长吼,猛地扭动身体,腾空数百尺之高,海水从它的身上洒下,如同暴风雨般捶打在二人的身上,它庞大的身躯盘成一片,几乎能将纪岸汀与韩若华二人的视野全部遮住。那双黑黝黝的瞳孔望着海面上,似乎在找寻着可口的食物来填补饥饿的肚子。   韩若华面色沉重,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颤抖:“这究竟是什么凶兽?”   纪岸汀眸中划过一缕深色,道:“乃是噬灵五首狂牛!”   韩若华沉默,两人深深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字——“逃!”   身为上古传承下来的宗门,华英岛其中的古籍多不胜数,纪岸汀自幼熟读,大概能猜到这怪兽的来历,陷入一阵绝望之中。噬灵五首狂牛乃是这北海的霸主之一,潜伏在这海中,能使海水吞噬人的灵力,它也能从海水中吸取灵力,唯一求生的办法,只能赶快寻找一片陆地。这狂牛再厉害,它的神通也只能在海水中施展。   只是二人现在犹如凡人,灵力全无,那岸边土地遥遥在望,只怕还未曾游到陆地上,自己早就葬身于这噬灵五首狂牛的腹中了。   突然,那海面之上,不知何时飘来一艘仙舟,舟上的青衣少女正眺望远方,即使面对凶残的噬灵五首狂牛,面上也仍然毫无惧色,她眼神一转,忽然瞧见那海浪之中夹杂着两个渺小的人影正在水里艰难地躲避狂牛的攻击。   舵手一看到这气势凶猛的狂牛就已经双腿发软,欲哭无泪,原本只是听到海上有异动前来出巡,可怎么都想不到会碰上这个煞星,简直是要命了!   青衣少女长发飘飘,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素白的双手中祭出一个法杖,无数青光莹蝶从法杖上飞出,蝶翼扇动间不经意有光粉洒下,那狂牛对这光晕十分敏感难受,身体疯狂地抖动,倒给了纪岸汀与韩若华二人求生的机会。   少女吩咐舵手扔下绳索,自己却飞向那凶兽,法杖挥舞中,那狂牛竟有衰弱之势,双目逐渐没了神采,猛地陷入沉睡中去,庞然大物衰落入海内,又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纪岸汀已经拉着韩若华上了船上,充足的灵气猛然填补了体内的亏损,二人面色稍微好转。   青衣女子翩然落地,目光望向二人,透着一点的恼怒。   “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才会惊扰了沉睡中的噬灵五首狂牛?”   纪岸汀和韩若华二人自然是摸不着头脑,“我们也不知,刚误落入这北海中就已经被这凶兽袭击。”他们自己还以为是这狂牛本性如此凶暴。   青衣女子沉吟道:“这倒是奇了,狂牛一向被我镇压沉睡着,怎会今日突然暴动起来?”   纪岸汀暗自将她的话听入耳中,顿时一惊。噬灵五首狂牛凶兽在海上的厉害他算是领略过了,一般的修士根本毫无抵抗力,可这女子是何来的大能竟能镇压住这凶兽,他不禁回想过古籍中的记载,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能和这青衣女修对得上的一号人物。   望着这蔚蓝之中透着一点惨绿的海面,纪岸汀不禁有些心悸又有些迷惘。钧天宝月虚境和传说中的实在不同。   青衣女修望向二人:“这里距离湖青城不远,你们可以先到那里打听一下如何出去。阿希,先带他们去湖青城,我去这附近看一下。”   那名唤阿希的舵手目送青衣女修御风离去,这才不急不慢地转换了行舟方向。   韩若华望着岸边隐在深山之中的建筑,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   夜幕降临,湖青城中的小镇上逐渐热闹起来,这是十分难得的夜市,与后世的修仙界专注修炼不同,上古时期修仙者的文化娱乐活动和凡界还是区别不大。   那对修士兄弟将王卉带路到了湖青城城门就转而告辞了,她独自踏入这座淹没在上古历史中的城池,再一次见识到了上古修士与现今的差别。   以王卉的修为,在后世已经能算是稀世的大能了,可放到这湖青城,就不算太过突出。饶是她一向冷静稳重,还是不禁有些受打击。   她走入一家驿站,比起毫无头绪地乱走,倒不如到这人流最多的地方打听一下消息,总结出究竟去那些地方更有价值。 第173章   驿站中的侍人随即准备好了茶水与美味佳肴, 王卉虽然早已经辟谷,可看到这些凡间熟悉的菜式, 还是忍不住动起了筷子。   这时却忽然听见那坐在走廊旁的一个大汉与友人说道:“今年也不知招了谁了, 已经被青女镇压了数百年的噬灵五首狂牛今日突然醒来,闹得海上混乱一片,出海的三艘寻宝船都一下子遭殃了。”   那友人忿忿道:“青女此次出巡查探原因,从海里救回了两个神秘人, 问其身份来源,都说不清楚,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惹了狂牛, 怕惹出事端, 这才不肯说出口。”   一旁打酒的酒娘嗤道:“最可恨的, 是这二人被救起后,就一直缠着青女不放, 要不是······”   驿站大堂中一下子被点燃起了怒气, 将这北海凶兽之害以及那二人的后果倾诉个干净。   湖青城一向和乐,最近这事算是一个爆炸性的事件了。众人之所以能在此处安乐修炼,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青女能够镇压那北海中的狂兽, 让人们可以采集北海中的丰富资源以供修炼之用, 众人无疑是将青女看作最有力的依靠, 如今有人可能打破这个和平,也不外乎他们会对那二人如此排斥。   王卉仔细聆听一会儿, 大概了解到了事情全部, 仔细一算时间, 那掉落入北海的二人倒极有可能是华英岛的纪岸汀与韩若华。   最先发言的那位大汉没了愤懑,倒是开始担忧地道:“其实,那凶兽暴动应该是早就有预兆了。你们可还记得,十三年前阿荣他们一家去给儿子采摘灵草,就裂云虎齿鱼给吞入腹中,虽然后来被青女镇压了,可这近年来,北海的动静越来越频繁。”   驿站之中的气氛不禁有些凝重。   其友人笑道:“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有青女在,任是什么厉害的灵兽凶兽,也全都被镇压在这海底沉睡着。醒来一次,再镇压一次不就得了,干嘛如此紧张。”   他们已经记不清那些凶兽的厉害,岁月斗转星移,那些凶名也是记忆中的印象了,他们深刻记得的,是那个青衫女子一直守护着这片净土,无论什么危险。   众人纷纷称是,驿站之中又重新热闹起来,人们觥筹交错,夜色如水,可真是祥和一片,其乐融融。   王卉看着夜市的繁华,嘴角笑意渐渐淡下。   ······   青山雾带环绕,茫茫云雾中,山野深处,竹林幽幽,一处洞府大门紧闭。   山顶上方,正弥漫出点点的星光。   不多时,一个素衫貌美女子神色匆匆地从山顶下来,裙摆一扬,山门打开,飞入洞府之中。   洞府中,明珠宝光幽幽,愈发衬得女子面容多了一丝冷意,法杖上的光芒猛然散去,青女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   刚刚走入的素衫女子惊叫一声,顾不得其他,连忙施法将其伤口治愈。   “主子又何必如此着急?解决之法不在于一日啊!”   青女苦涩一笑:“颜茜,我能等,可湖青城等不起。近年来,法杖上的灵力越来越弱,镇压住海底的两只凶兽已经有些吃力了。”   素衫女子沉默,低声道:“青女,以你的灵力修为,再加上法杖的厉害,完全可以在修仙界横着走,结果你为了这群人将法杖的灵力消耗了大半,自己也受了伤,何苦如此呢?倒不如趁现在抽身离去,还可保全自己。这些人本就与咱们无亲无故的。”   青女却倔强地摇了摇头。   颜茜叹道:“如今我倒是弄不明白你究竟为何。你已经庇护了他们三千年了,为他们做出的贡献也够多了,没必要非要赔上自己的命。这么多年了,你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可曾来看看你,可曾来照顾过你?顶多就是口头上的感谢罢了。”   青女皱眉,挣开了颜茜的双手:“我不信!湖青城的修士都是真心拥护爱戴我的,不来看我伤,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受过伤。颜茜,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再受伤了,可是你不能对他们这么有偏见。”   她的目光渐渐放空,又回想起那日她得知北海内凶兽暴动,死伤万人,便出山前去相救,成功将凶兽镇压在海底后,那些修士夹道欢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与爱戴。   想到这,她更加坚定了,他们既然投靠自己,建立了湖青城,她就有责任去守护这湖青城。   颜茜看着青女,觉得此刻的她陌生极了,倒也不知道该是为她骄傲还是失望。   “今日亥时,北海又出现了一次小小的震荡。”   青女抬起头,“拜托你去请那二人离去。”她虽心善,却并不喜欢热闹,除了亲近的颜茜之外,不想让不熟悉的人在此久待。   而洞府外,纪岸汀与韩若华还在苦苦等待着,原以为这女修救了他们,会是个心软的。但自从上岸后,就从未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纪岸汀愿意是不要在此受辱,早早离去,也好寻找可以得到这钧天宝月虚境内传承的方法,可韩若华却是执意要留在此处。   这韩若华在岛上一向是受排挤的,就连外祖母也不喜她,没想到此次却能被虚境选中,必有异处,因此便也陪她在此等待。   韩若华抬眼道:“师兄不必陪我,可先行去历练。”   纪岸汀笑了笑:“韩师妹生疏了。你我乃是同门,又一同进入这虚境,互相关照,也是应该的。”   此时,一见那素衫女子出了洞府,韩若华目光紧紧盯住她手中捧着的锦盒,随后怕引起颜茜注意,转而看向了洞府内。   “你们二人快些走,此处从不留人。”   韩若华此时却极为爽快,不再逗留,道:“原是我们叨扰了。”   纪岸汀挑了挑眉,愈发看不懂自己这位韩师妹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颜茜挥手召出两个黑影,附在二人身上,黑影竟逐渐和月下二人倒映出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纪岸汀与韩若华二人并未走远,确定身后并无人跟踪后,韩若华才选择了一处洞穴藏身。   纪岸汀笑问道:“师妹如今可以透露一二了吧?”   韩若华眼中微冷:“青衣女子身份不一般,乃是湖青城的核心人物。既然钧天宝月虚境把我们传送到此,想必是颇有些用意。”   而站在洞府门外的颜茜面上不禁冷笑,恨不得这就去点醒青女,看看,这就是你救的人。   ······   驿站中夜市接近尾声,王卉也回到预定的房间修炼。   用神识看了眼自己体内因成婴之后又扩大一点的基塔,她不禁有些无奈,祭出素月鉴开始祭炼灵药,来抽取药灵。   深夜静谧,她也逐渐地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此处乃是上古模拟之地,灵气浓度也是与上古时期一模一样,有如此的灵气,那些修士的修为高深倒也不难想象了。   过了不久,湖青城外的海面逐渐从沉睡的平静中苏醒,海面上泛起小小的涟漪波纹,海风越来越大,岸上的树影摇曳,一股股烈风从海面上向湖青城中席卷。   夜色褪去,凌晨即将到来,随着天际的泛白,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响彻,风将微开的窗口吹得噼里啪啦直响。   王卉皱了皱眉头,翻身下地,轻轻挑开窗户的一角。   这处驿站位于外城,距离城外的青山不远,站在王卉房间所处的二楼,几乎可以将整个青山的景色纳入眼中。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迷茫的云雾中,只隐约看到一缕青色的晃影快速掠过,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自打修炼了掠风吟之后,能够让她也看不清人影的修士还真没几个。   但随后跟上的三人就让她吃惊了。   除却认识的纪岸汀与韩若华之外,还有一个素衫女修正跟在她二人身后,其身形步法明显与前面那个青色身影如出一辙。   王卉挑了挑眉,真不知这哪只是螳螂哪只是黄雀。   眼见那四人身影越行越远,王卉收起了素月鉴,足尖一点,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其身后。 第174章   海天相接之处, 逐渐泛起鱼肚白,山坡下的北海打破了夜晚时的沉静。迎着初升的、银红色的日光, 海面像一片没有尽头的锦缎, 在天女的手中缓缓舞动般的柔美。   深不可测的海面下,是不可猜测的神秘,海面时不时泛出些些涟漪,似乎在有庞然大物在蠢蠢欲动。   青女缓缓停下身影, 冷冷地望着海下蠢蠢欲动的凶兽,面容十分凝重。   “三千年前不能把你们消灭, 倘若你们还敢出来猖狂, 我定与你们同归于尽!”   海面下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巨大而丑陋的面庞, 虽是人形, 但奇丑无比,一看便是正要化形的凶兽但尚未成功。   那半兽半人的脸庞张着大嘴发出连连的怪笑:“青女仙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 但我们可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你那清邪法杖之中的灵力仅剩三成,你自己又旧伤未愈。而我们在北海底内韬光养晦, 实力增进, 如今的你又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他哈哈大笑着, 淫邪的双目在看到青女姣好清丽的面庞时, 不禁舔了舔嘴角。   青女其母感天机而运,因在青山产女, 故名青女。而其母也正是这青山之主, 世代以镇压他们这些凶兽为己任。来历不凡的青女体质特殊, 换句话说,就跟唐僧肉一般,吃了她,就可以得到她全身的功力。   就算她现在功力损失了一点,可也仍是大补之物。   更何况,青女生的貌美,他自化形后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   “比螺,你简直找死!”   青女怒不可遏,法杖高扬,数道雷光劈在了那怪物的身上,电闪雷鸣,几乎要将整个北海劈开,而在一片雷光之中,青女纤细的身影也显得有些狰狞。   随后跟来的纪岸汀与韩若华连忙刹住脚,震惊地看着这个场景,心头止不住地震撼。   二人一个是元婴修为,一个是金丹巅峰修为,早早就经历过天雷之劫的厉害,一眼就视出这女子用法杖召唤出的,正是天雷。二人惧怕天雷会危及自己,连忙退后数步,用灵力结出一道屏障来庇护二人。   匆忙之中,纪岸汀并没有看到一直老实木讷的韩若华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颜茜与他们二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了北海,此时的北海已经不复平静,雷电交加,风雨连绵不断,一只巨大的怪兽半只身子已经浮出海面,近似人面的脸庞痛苦地挣扎着从已经松动的封印里逃离。   而周围,竟有数十只凶兽凶神恶煞地望着青女,双目露出森森的目光,却因惧怕那只最庞大的怪兽而不敢靠近。   颜茜心中一紧,把纪岸汀韩若华二人也抛在了脑后,一心担心起了青女的安危。   青女已经稍显疲惫,手中的法杖却仍消耗着她的灵力。众多的凶兽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一边需要钳制着其余的凶兽,一边还要巩固松动的封印,着实吃力。   颜茜顾不得其他,朝青女喊道:“主子莫慌,我来助你!”   就见那素衫女子全身虚晃两下,化作了一道青光飞入青女手中的法杖上的凹陷处,青光散去后,只有一道碧蓝的灵石合缝地镶嵌在了法杖上。   顷刻间,法杖的灵力大涨,将浮动上来的一些凶兽压了下去。   青女望着法杖上的灵石,泣不成声,心底里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质问着她,为了那些人,让陪伴你最长的颜茜消耗千年的修为与寿命值得吗?   ······   王卉一路行来,海底震动已经非常剧烈,甚至与之相连的地面也在发生震荡。青山各个山峰之间,水龙乱舞,银河滔滔,无数的仙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冲断淹死,若非这青山整体呈现凹形,将大水困在山中,否则这海水早就冲到了湖青城中。   她听人提起过这海水的怪异,急忙腾身躲过,转眼就看见不远处就有几只趁封印松动之际,青女对抗老大无暇顾及它们,从北海中逃脱,一个个在这暂时无主的青山撒疯似的肆意妄为,还吃了一个入山的修士,甚至还将目光瞄上了王卉。   毕竟王卉在它们眼中,浑身都散发着生气,鲜美得诱人。   她皱了皱眉,顺手将这数只凶兽处理掉。昨日打听来的消息,这北海已经被那青女镇压,此等低级的小兽如何能逃脱得了?看来北海的确出了什么事情。   待行到北海之时,王卉就眼尖地看见纪岸汀师兄妹二人正躲在暗处窥看着海上女子与凶兽相斗的状况,雷声阵阵,天雷不断砸下,即使遥隔百尺,也不禁心悸那法杖的厉害,却更惊叹的是,那只巨大的人面鹰身鱼尾的凶兽丝毫不惧,不断地冲撞着封印。   “凶兽比螺,噬灵五首狂牛,裂云虎齿鱼······”王卉是愈看愈心惊,这些凶兽的模样都与上古闻名的十大凶兽相符合,没想到,十大凶兽之中就有三个藏身于北海境内。   在场数人都不是弱手,王卉为了安全,还是藏身在了空间里面,见到北海中的情况,她隐约猜测,或许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就是日后北海成了禁地的导火线。   最令人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在连续消耗灵力的状况下,封印的加固逐渐失去了作用,那只比螺凶兽眼神狰狞,猛地用力冲破了封印,掀起了惊天骇浪。   青女面色乍白,嘴唇无力地翕动,衣袖被吹得飒飒作响,对比庞然大物的比螺,愈发显得瘦小。   青女双手紧紧攥紧法杖,再次奋力一击,却被张牙舞爪的比螺一口激流冲落到了北海之内,噬灵五首狂牛随即而上,将青女淹没在周身的海流中,不断地吸去青女体内的灵力。顷刻间,在周围等候许久的凶兽一拥而上,想要从比螺的口中分得一口羹。   而青女手中的法杖则无意间掉落到了一侧,青女被众兽围攻,无暇抽身护住法宝。   与此同时,韩若华躲在纪岸汀的身后,望着他清俊的面容,眼神一暗,用尽全力一掌推出,将他推推入海中,望着纪岸汀错愕愤怒的神情,她痛快一笑,随即飞身,向那法杖而去。   纪岸汀长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这韩若华好歹毒的性子,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向他下手!心中也对这个韩若华的来历愈发警惕。   不过他还没那么多心思操心韩若华,随即涌上前来的凶兽就够他操心了。虽然最厉害的几头凶兽都围着青女,但也让他受了不小的伤,手下毫无灵力,也幸好提前将法宝祭出,愈发恨极了这韩若华。   韩若华好个算计啊。不过能够知道青女会在此处此日遗失其法杖,韩若华必定熟读古籍,了解这段历史。古籍向来宝贵,尤其像华英岛这样自恃上古宗门的,必然十分看重。这韩若华并非真传弟子,能得来古籍,必有蹊跷。   王卉默念法诀,迅速出了空间之后,急忙运转掠风吟,纤指一点,兰晓藤花在她指上悠然翻转。海风呼呼,其衣衫猎猎作响,腰间上的环佩与木牌声声清越。   她指上兰晓猛地绽放出灼目的光芒,一道道玉色灵光在她的指尖上环绕飞出,直接将袭来的凶兽全部拍了回去。她虽然本身是个元婴修为,但加上身上的法宝加持,若有颂风相助,与化神期相较高下也不是不可能。   过了片刻,兰晓上的灵光组成一道灵网,她暗中召唤出魂印中的兽压附着在上面,五指旋转,近乎一半的凶兽都被王卉收入之中,掠夺去它们的兽魂,封入了魂印中,不一会儿,就被魂印中的那些大能兽魂吞噬个干净。   这些凶兽虽然等级属于中上,但好歹也是上古的种类,再加上数量巨大,几乎让魂印的魂力增大半倍。   这样一来,王卉更加兴奋地望向了海面中央的几个凶兽大能,手里直痒痒。   突然察觉自己的手下少了半数的比螺不禁有些疑惑,动作稍稍迟了些,扭头一望,一张巨大的丑脸正好对上了女修清润含笑的双眸,瞬间有一丝凉意,让青女得了一丝休憩缓和的时间。   “你是何人?”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待看到王卉周身的凶兽尸体,更是恼怒,千百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修士敢如此挑衅他。   惊怒之下,长长的尾巴奋力甩出,惊涛巨浪非天而起。   王卉只觉眼前一黑,一条巨大的鱼尾向自己拍来,一股无法想象的压力袭面而来。   她拈花一指,中指上的银环浮现出一朵玉色小花,被她素手轻轻一推,轻柔地推到了面前,与那鱼尾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相抗衡。   王卉瞥了眼正皱着纤眉望着自己的青衫女子,急忙趁机抽身从鱼尾下方逃去,闪影一般,穿海掠风,在那韩若华之前掠走了清邪法杖。   韩若华冷笑道:“琪华真人何必与我为敌?”   王卉反问道:“那我为何又要与你同道?”   韩若华凤眸眨了眨,负手转了几圈,方道:“你与纪家有怨,我与纪家有仇,他们的对手自然就是了我的朋友。琪华真人法宝众多,又何必与我争抢这清邪法杖?”   王卉道:“我只是要物归原主罢了。我所讨厌的,不只是纪家,而是整个华英岛。”   她对韩若华笑了笑,反手一转,夺过了清邪法杖。韩若华不甘心,双手祭出一个约有三、四寸高的红色小钟,默念法诀,那小钟瞬间扩大百倍,势要把王卉困在钟身之中。   王卉冷笑,脚下横脚踢出,掠风斩的强劲力道再加上那小钟本身的灵力全部加倍反弹给了韩若华。   韩若华筋脉剧痛,恨不得欲死方休,怀抱着大钟,飞出遥远的一段距离,生生摔在了青山崖壁之上,毫无任何灵力护身,骨头尽碎。   王卉将法杖收入怀中,也不知这法杖乃是何等的材质,竟然还不能收入储物镯中。   青女神色莫名,暗道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修到底是好是坏,若是心存歹意,那就算是自己命薄,葬身于此,尸骨无存也实属天意。不过她丝毫不悔,她是为了湖青城的万千修士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青女面上苦涩一笑,早就心存自爆死意,无论如何也绝不让那妖兽得逞。却不料,那黄衫女修穿过一众凶兽的攻击,停在了自己面前,递来法杖。 第175章 175章   韩若华眼睁睁地1看着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宝物法杖再次回到了青女的手中, 对王卉更是起了几分怨恨。   自己与王卉并无恩怨,可她却偏偏坏了自己的好事!   纪岸汀也懒得顾得身上伤势, 只拍手大笑, 好不幸灾乐祸地道:“你想着攀附人家,可人家琪华真人也看不起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韩若华红着双目,擦掉嘴角的血迹,手中红色小钟猛地砸向海中, 纪岸汀四方的凶兽尽数被压在了钟下。   她揪起纪岸汀的衣领,“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的是你们纪家人吧!”眼睛眯起, 藏住凶光:“纪妙英亲自带大你们兄妹二人, 你别告诉我, 你不知道你们纪家的今天是怎么来的!口口声声要重振昔日仙岛荣光, 你们脸皮也未免太厚了些!”   纪岸汀惊诧地说不出话,盯着韩若华看了许久, 才想起此人虽也是外祖母的弟子, 可待遇却还比不过一个普通弟子,更有两个专门的护卫保护, 实则是监守她。纪岸汀暗恼外祖母为何不能斩草除根, 又或者彻底掩埋真相, 如今招来这个祸根。   “那又如何?”他口中发狠, 掌下悄悄祭出九环刀,刀刃上寒芒一闪而过, 险险映出韩若华的面庞。   那刀光煞气冲天, 却不见韩若华闪躲, 颇为自信。   刀光临近她面前,微微迟钝,浑身光芒闪闪烁烁,忽闪忽灭,煞气大减。   韩若华眸中含泪,赤手握上那刀锋,白皙的掌心上比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灼热的鲜血立刻沿着伤口流入刀身,连带着刀身剧烈抖动,欲要脱离纪岸汀的掌控。   依旧被困在海中的纪岸汀面容狰狞,双手被四乱飞舞的刀光割破,鲜血横流,伤痕累累,那印刻在神魂上的契约烙印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松动。   如此一来,这二人再也无暇关注着王卉这边的动静。   王卉见那韩若华对自己还有些顾及,而对那纪岸汀则是招招狠辣无情,正是猜疑,就见那把九环刀已经彻底摆脱了纪岸汀的控制,认主于韩若华。   “这等法宝认主之法还是从未有见闻。”   青女接过法杖后,从中补给灵气,面色稍有好转,眉目一转,捂着胸口,沉声道:“若是那法器乃是由这女子的血脉至亲为器材所炼制的,她能以血脉强行认主,也就理所应当了。”   王卉点点头,心道这二人最好能斗个地老天荒,省得再来纠缠自己。说时迟那时快,比螺等兽见他们稍有分神,迫不及待地一声令下,群兽起攻,势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比螺早知这突如其来而插手的女修颇有些妖异,自己已经尝过王卉的厉害,只从自己手下择出噬灵五首狂牛来试一试王卉的深浅,夺取她的灵力,自己则专门对付这青女。   噬灵五首狂牛五个巨大的头颅一次又一次地砸向海里,掀起一片海浪,力图要把王卉从天际拍下海中。   一刹那间,整个北海掀起一片惊涛骇浪,那百丈高的浪花此时却如同雨点一般地密集洒落,天地忽暗,不见半点的日光。   青女担忧地望了一眼王卉,吃力之中抽空叫道:“仙子可还撑得住?”   这漫天的海浪击打着岸边,涛声阵阵,犹如春雷乍响,将她的声音淹没在其中。   王卉左躲右闪,在层层海浪中传来传去,裙衫飘飘,却不沾染半点水珠,她纤纤指上夹着五朵精致小巧的花朵,还散发着盈盈的柔光,甚是好看,一眼望去,还只以为是寻常女儿家的头花佩饰。   她轻轻一笑,招袖在风中一迎,手中的藤花只在昏暗的天色中留下一道玉白的残痕。   那藤花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只在噬灵五首狂牛的周身转悠了一圈,就轻轻飘散了,众人和凶兽也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噬灵五首狂牛嘶吼一声,“轰”的一下子,五双眼睛陷入了迷幻中,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海水中。   兰晓在王卉身边献媚地转了个圈圈,王卉笑了笑,早年灵朱送的那些药粉再加上兰晓自带的迷心仙境的作用,对于这些凶兽也没有失效。   她反手一抓,掌心的魂印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捕兽网,轻轻一撒网,将噬灵五首狂牛收入了网中。   王卉本以为这噬灵五首狂牛被封住了神智,已经无所抵抗,可这一收网,就不觉是稍稍变了脸色。   只觉那狂牛体内的兽魂顽固强大非常,即使其兽魂之能已经被压制了大半,可稍有不慎,就有反噬之害。   可她又不甘就这般放走噬灵五首狂牛,双掌合起。既然一个魂印无法收复它,那么魂印中的那么多凶兽灵兽,加在一次也能降服它。   多次的使用魂印,让顽强抵抗的狂牛兽魂终于有了松动,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过度使用魂印而造成的神识疲惫。   王卉不禁揉了揉额角。   比螺见此一惊,怒道:“好样的几个人修,使出些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们!”   青女道:“少说别人,那你呢?不也正是以多欺少,为恶四方!”她双手一压,法杖接连散发出数道灵箭,刺入比螺的血肉之中,但灵力消弱的法杖仅仅能使比螺受些轻伤。青女心中早已经做好了与其同归于尽的准备。   青女回眸望了眼王卉。   这女修来历不寻常,却助了自己一手。青女乃是其母感天而生,对于万物善恶更有感知,一见此女,身上冤孽甚少,反而福缘颇多,乃是世间少见,其身上那个银环藤花更是有一些功德之效,其先辈少说也是个筑下功德而飞升的仙人。这样的人物,平白陪自己丧命于此未免太过可惜。   心头思量过后,青女正是心中大定,视死如归,檀口微启,吐气如兰般,一缕淡淡青色灵气环绕在法杖的四周,刚刚做完这个动作,她的身子就迅速亏空。   她一声娇叱,法杖应声飞出,与腾空飞起的庞大凶兽比螺在空中相互交缠,僵持许久,青女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提取灵力,力图压过比螺一头。   眼见那清邪法杖之中的灵力已经足够牵制住比螺一时片刻,青女暂时松下一口气,闭目咬唇,素颜之上留有数道泪痕,再睁眼时,一双水目盈盈望向正着力于收复噬灵五首狂牛的王卉。   她忙是跪身,传声于王卉道:“仙子勿要在此过多纠缠,青山北海之事当由我这青山之主来解决,吾实在不忍再牵扯过多的人入内。虽知仙子已经对青女多有助力,但青女有劳仙子赶赴湖青城通知众人早早离去。”   王卉素手握拳,镇压住周身一片涛声,自二人之外结成一片结界,暂时得一时的安宁,望着此时仍能算是一方大能的青女,她淡淡问道:“此事你已经决定?”   听她问话,青女蓦地望向法杖中的宝石,想起了颜茜曾经问过自己的话,轻轻笑道:“值不值得?我自己也不确定,也从不知晓。自出生之日,我就守候着青山北海一方的和平。这或许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不值得了,而是一种生来的使命。”   也不知这话究竟是在回答王卉,还是在对他人而言,她心中早已经确认了答案。   王卉奋一使力,右手中流光一闪而过,噬灵五首狂牛的兽魂已然没入魂印中,猖狂的狂牛兽魂刚入魂印,不甘地嘶吼狂叫,却惹怒了在其中歇息的其他凶兽灵兽,又有魂印中的等级限制,不以以多胜少为耻的凶兽们将狂牛活活打压成了一个小可怜。   王卉深深地望了一眼青女,倒对其有些佩服。她自己虽不是坏人,做事无愧于心,若是遇着难事,也会行举手之劳,可也万万不是那等心怀大爱、不为私情之人。   “好,此事就交给我。”   青女宽慰一笑,奋而起身,纤细的身影瞬间没入比螺激起的海浪之中,只传来一道余音:“仙子,十数之后,青女自爆,届时会为仙子开启一道生机。”   王卉微微一惊。虽早已经知晓这青女会与比螺纠缠到底,可也没料到,对方早就打好了自爆的准备。   望着突然冲上来的青女,比螺阴惨惨一笑:“怎么样,还想继续打下去?也不问问你的法杖能否支撑下去!”   青女冷冷地盯着他,按捺不动,瞧瞧引动全身的灵力汇聚于法杖之上,另一手早已覆上淡淡的灵光,紧抓住比螺,至死也不能让其逃脱。   比螺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目光看到这法杖上蕴含的灵力,再一看青女的惨败脸色,失声叫道:“你竟要自爆!”他一使劲,却惊恐地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摆脱青女了。   青女咬牙笑道:“就算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啊!”比螺不甘而怨恨的怒吼随着青女身影的幻灭而飘荡在北海之上。   一瞬间,万丈海流奔腾呼啸而起,层层水幕之中,因为强大灵力的撕扯碰撞,成群的凶兽瞬间被撕裂成了碎片,血水将整个清澈的海面都漂染成了腥红色,兽鸣呼救声此起彼伏。   王卉仔细寻找着青女所说的一线生机,正见那层层水幕中有一缕青光牵引着她的方向。 第176章   此时平静的北海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侥幸没有被青女自爆而杀死的凶兽躲在海底深处,慌忙逃窜, 那缕青色光线如同一条小巧的龙, 灵活地游走在王卉的手腕上,指向重重水幕中的一个小小的透明屏障。   她回身望向青女的方向,面无表情,身后的纪岸汀与韩若华早在青女自爆的那一刻就被滚滚海浪与逃窜的兽潮淹没, 生死不知,她正欲抽身离去, 灵识中却突然响起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声。   “青山之女, 得天而生, 伴灵清邪, 生时守护生灵万千,死后长眠北海兽血之下, 魂归不散, 被怨灵污浊,善恶混沌。虽天道感其善, 欲降下功德引渡, 却奈何自身不可破妄, 万载后, 魂飞魄散,终而与这凶兽怨灵之气成了北海上的雾瘴毒气。”   王卉一见那暴动碰撞的灵力仍在进行着一场大屠杀, 忙是顺着青光指引的方向离去, 对神识中突然出现的这道声音警惕地问道:“那你又是何方神圣?”   那道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缓缓道:“我就是你所在的这方天地。”   王卉手指微微一顿, 问道:“你就是那钧天宝月虚境的器灵?”   那声音道:“非也,非也。此等异宝又何需器灵,我本就是这虚境自身。”   穿过水幕,终于来到一处较为风平浪静的地方,王卉指着韩若华与纪岸汀消失的地方,“他二人不正是这异宝的继承人,你又为何提醒我而不去救一救他们?”   “这异宝乃是天地初开所成,世间万物,这钧天宝月虚境中都会存在着一个复制品,虽是虚境,却也是独立于修仙界的另一个世界。他们,也不过是觊觎虚境中宝物罢了,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虚境的继承人?谁能够开启这钧天宝月虚境,才是我真正的合作者。”   “合作者?”王卉听明白了这句话,这钧天宝月虚境相当于就是一个平行空间,她抓住另一个关键的字眼,不禁眯起了眼睛。   声音沉默半晌:“我虽是天地之宝,却不得修炼,如果没有足够的生气来维持,不久就会陷入封印沉睡之中。那华英岛岛主上古时期曾取得一缕生气,方得开启虚境,取得一份上古法宝。可那缕生气也不足维持多久······”   “总之,我愿意与你订立契约,虚境中的万物任你取用,这虚境也可随时为你提供上古时期的修炼之所,只是你所修来的生气需要予我半数。你可愿与我合作?”   虚境的声音有些虚弱,沉寂千万年,它为了得到生气,自认已经开出足够丰厚的条件。   王卉却笑了笑,眼中一片冰冷,并未曾对它口中那能引起修仙界疯狂的条件动心。“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能为你提供足够的生气,亦或者我重伤在身,谁知你不会反噬我?”   虚境有些心虚。这女修的身体内充满了生气,就连外界的灵气到达她体内,过了一时片刻,也会自动转化为万物生存根本的生气,若非它此时实在是虚弱,说不定还真就将这女修反噬了。   王卉话语一转,“你若想得到生气也不难,但我要的,是你认我为主。只有这样,我才放心你不至于谋财害命?”   “休想!我堂堂上古宝物,至今还未曾有人敢让我认主!你一个小小的修士,怎敢如此?”   王卉明眸犹如弯月,勾出浅浅的笑意,并不答话,转身向湖青城飞去。青女所托,虽是虚境,也仍应履诺。   钧天宝月虚境愣了愣,看着王卉的举动,错愕了半天,心头气急败坏。整个虚境都随之颤了颤。   这个女修她怎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   青女方才与那凶兽斗得是昏天黑地,天地混沌一片,王卉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待出了青山,这原先绿野仙林一般世外青山已经狼藉不成,无数的灵植灵兽的尸体都飘荡在浅浅的海水中,整个山林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王卉皱了皱眉,祭出兰晓圣火,将这山林净化了去。纵使那腐尸已除,可这大好风光却也是不复存在了。   湖青城外留有青女所设结界,至今尚还完好,只怕等北海上的灵力暴·乱席卷来后,这结界也抵挡不住多少时间。她轻轻叹息一声,手中蓄力一击,仿着青女施法的痕迹,在湖青城上方用青女的声音模仿道:“北海异动,群兽动乱,今青女以命镇压北海,尔等各自快离去罢。”   这一声犹如是平地惊雷,将还在沉迷于湖青城平静之中的修士们打得措手不及,惊疑片刻,再一想起前些时日的凶兽动乱,心中大为不安,而今青女身亡,无异于他们的信仰与守护突然崩塌,许多人痛苦一会儿,便纷纷祭出法宝离开此处。   他们在此地修炼,也只是贪图此地资源丰富,如今青女身亡,无人镇压北海凶兽,无人愿意奉献自己来继续守护北海,自然是寻找别的地方继续修炼。   更有甚者,不禁心生怨念,对着苍穹怒骂:“好你个青女,我们拥护你这么多年,你的本事哪里去了?北海这么多异宝灵草全都要白送给了那下贱凶兽的口中,你怎就不知趁着还没死,早早将这些东西交于我们?”   这还算说的好听,也有那粗俗不堪之人,口中污言秽语不断。王卉停在城外,众人也只当她亦是出城的,并未掩藏。   王卉望着那些不知感恩,反而心生怨恨、侮辱青女之人,心中微凉,生起一股呕意,从魂印中召出两缕凶兽兽魂,缓缓没入那几人的体内。   不过倒也有对青女感激不尽的修士,遥望青山伫立片刻,自发地吟诵起渡灵引仙的祈福咒文,也算没辜负了青女。   王卉忽然想起那虚境曾念起的话,叹息两声,招袖轻扬,兰晓颤悠悠地从指上伸出枝蔓,她拈下十朵藤花,结出一道灵箭,将这十朵藤花射向北海方向。有兰晓在,定能护住青女的一缕残念,届时天道垂怜,也能求得善终,哪怕这只是一场虚境。   虚境古老飘渺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这真是好心肠啊。”   王卉眉眼一弯,“怎么?你考虑好了?”   那声音尴尬地沉默了会儿,突然气道:“你这女修,怎就没点儿谦虚?吾可是上古之宝!你的年纪,还不够我的一个零头,说话客气点儿。”   王卉道:“你先考虑一下重要的事情吧。”   钧天宝月虚境卡了壳,好半晌才道:“你就不怕我将你困在此处,趁机绞杀你?”   王卉眯了眯眼,语气轻快:“你都已经虚弱到了要靠我的生气才可开启的地步,咱们两个对立下去,结果只可能是你乖乖认主或者自取灭亡。以你的能力,现在顶多把我困在此处。可我有把握,即使在此处,至多百年,我依旧可以修炼至化神巅峰,届时,你还能拦得住我吗?”她体内还有自成一界的药灵空间,靠着它,修炼根本不成问题,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时间长点的闭关而已。当然,她可没真想这么做。外界还有许多她牵挂的人。   钧天宝月虚境似是被气得急了,整个空间一阵虚晃,刹那间,王卉眼前天崩地裂,仿佛世界末日一般,那些尚未逃离的人瞬间掉落入地表裂缝中,苍穹之际,一条巨大的沟壑里,有无数的天火扑面而来。   钧天宝月虚境看着一片废墟中纤弱女修,不禁有些得意。   王卉看着这一幕,眼底微冷,剑指微合,打出一记手诀,瞬间,这钧天宝月虚境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迅速泄了气,体内的生气不可阻挡地干瘪,完全吸入药灵空间之中,那些生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亡,就连虚境变化出来的天崩地裂,也停止下来。   她心道自己果然没料错。虚境的一切都来源于生气,也正是有了当初自己的生气,钧天宝月虚境才可化生出万物,构成一个异界虚境。   女修的眉宇间稍稍染上一丝肃杀之意,云淡风轻地合好药灵空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隙,才让这崩溃的虚境有了一丝缓和。   “你还要不要继续了?”   惊呆了的钧天宝月虚境完全还没想到有这种操作。以它以前的合作者,无一不是听了合作的报酬,就巴巴地将生气奉上,还从未有人敢威胁过自己,并且可耻的是,对方还威胁成功了。   它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化生出的小世界在不断地崩塌,要是真的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它可就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等到足够的生气来维持自己。   难道从此就要认主?   随着生气的不断流失,钧天宝月虚境终于崩溃地大喊:“我愿意认主!”   王卉心满意足地放出神识,与钧天宝月虚境在天道为证的面前立下契约,这才完全合上药灵空间。 第177章   亭台楼阁之中, 仙乐动听绮柔,却无法压住这堂内众人之间的冷凝气氛。   岛外众人一个个打坐修炼, 看似清心静欲, 可这心思早就乱飞入外面。   与王卉一起的穆齐光、季晗光等人自然是关心王卉,也是暗搓搓地希望是王卉胜出,再打一打这华英岛人的脸面。   谢长安把玩着腰间的木牌,青色的木牌愈发衬得他五指骨节分明, 修长如玉,说不出的风流。   穆齐光忍不住用剑柄戳了戳他的肩膀, 眼神询问:“你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啊?那虚境可是华英岛的地盘, 他们还有两个人······”   谢长安点头一笑, 他赠与的那枚扳指内与他有牵引, 二人情定之后,王卉安危, 自可随时掌握。   穆齐光放下心, 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   坐在上首的老妪将这二人的举动神态收入眼中,面色阴沉地皱了皱眉, 一张罗刹脸更显狰狞。在其左右陪伴的纪兰芷心里不禁一颤, 手中的茶水泼洒出来一些。   “外祖母, 对不起。”纪兰芷突然心慌起来, 这并不是对纪妙英害怕的表现,而是一种揪着的心疼。她突然望向谢长安的方向, 蓦地害怕起来。莫不是兄长有什么危险?   而此时的纪妙英也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她到底经历过一些事情, 面上仍然不显。她心中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自家传承被韩若华与王卉二人分去一些罢了。   忽然此时,那远方再次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霞光,让所有人的心都不觉提了起来,各怀心思。   谢长安他们:一定是阿卉\\卉姐\\王卉!   岛外其他人:最好是那个韩若华。纪岸汀和王卉这二人最好栽在里面,自己也少了个看不顺眼的人,也报了仇。   华英岛众人:不管是谁,只要不是王卉就好。   纪家几人:一定要是岸汀,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白费!   随着那道霞光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清被包裹在霞光中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形,这下子,纪家众人别提有多失望。这样一来,只剩下韩若华与王卉的可能性了。   纪妙英一下子就失去了精气神儿,纪兰芷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没有先出来,也不代表没得了传承啊?”   纪妙英眼神阴郁,恨不得当场拦杀了那道霞光。“你不懂,这钧天宝月虚境越先出来的人,才是得了真正的传承,最后出来的,得到的也只是些法宝丹药而已。”她冷笑道:“早知今日,就不该念着一点情分,留下了韩若华,八成她早就知道了当年的恩怨,那老不死的,末了还偷偷留了一手。”   纪兰芷一急,又是担忧兄长,又是痛心那传承:“当年您怎么不趁机杀了她?”   纪妙英听她口中似有责怪,一挥袖,一个巴掌印打在了她面上,恨道:“若是韩若华也不惧,就怕是那王卉,这就棘手了些。”   正当华英岛众人与季晗光众人在眼神较劲的时候,忽见穆齐光像脱了缰的野马向外奔去,却直直撞上了一袭蓝光。   谢长安揉了揉胳膊,含笑扶直了穆齐光的身子,“穆小兄弟可别这么莽撞了。”   穆齐□□得头发快要炸了。   华英岛上的长老和弟子都是心里一个咯噔,面上青青白白,颜色变幻,可是精彩纷呈。   一位白发长老揪着胡须道:“老夫不信,若华与岸汀可都算是华英岛正儿八经的传人,没道理老祖宗留下的传承会被一个外岛的人得手。”   可那随着谢长安缓缓走入的身影无疑是让许多人都失望了。   纪妙英一眼就望向了她,极为惊愕,他们三人进入了钧天宝月虚境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可这王卉的修为跟吃了炮仗一样,一蹦三尺高,就一下子窜到了元婴巅峰,隐约中,似乎有一轮宝月映在她周身,若隐若现,可不正是与先祖的描述一致?不不不,还要比华英岛老祖要来的夸张些。   纪妙英半口老血哽在口中,死也不得不承认,自家流传至今的钧天宝月虚境给王卉认主了,一双鸡皮手掐的纪兰芷含泪汪汪。   王卉与谢长安闲话几句,见花无心、季晗光几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哈哈一笑。花无心指着她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又得了好宝贝,你这运气,我们可是赶不上。”   王卉握了握谢长安的手,“倒也不光是我有福,我也有好东西给你们。只是你们莫要后悔才是。”   花无心没心没肺地一笑,“好东西谁会后悔?”   几人和乐的气氛没过多久就被纪妙英打破。   她扯出一抹笑意:“老身还要祝贺琪华真人得了传承。只是我那外孙岸汀与徒儿若华怎还不见出来?”   王卉这才想起这二人,敛下笑意:“恶人作恶,自然虚境不容。”   纪妙英与纪兰芷、火云三人不觉是满目惊骇。纪兰芷暗道自己的不安果真准确,瞬间瘫软无力,若非还有火云支撑,早就摔在了地上。   火云更是奋而怒视,若非纪妙英有所顾及,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还未等华英岛众人气得说话,王卉周身跳出一轮宝月,钧天宝月虚境气呼呼地道:“尔等无知之人,竟自以为我乃是尔等先祖法宝,也不曾想想,尔等先祖不过是仗着从我这虚境中得来的法宝方可保下你们华英岛。如何能当得起我的主人,未免太过托大!”   见王卉神色微好,钧天宝月虚境继续道:“自你们先祖逝去后,我们之间的契约就已经结束。可他这无耻小人竟趁我沉睡之际,扣留下我,更将那夺取生气的宝珠留予你们,如今我要认谁为主,干你们何事?”   说罢,它无视自己扔下了一个多么大的雷,转悠悠地跑到了王卉的身侧,轻咳了一声:“你可还有多余的生气?”   王卉笑着抽出一缕给了它,钧天宝月虚境捧着无比精纯的生气既是高兴又是心酸,自己这等神物,竟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要是传给其他的先天灵宝知晓,那还不要嘲笑死自己?   一众的长老和弟子愣了半天,满目茫然,似乎听不懂这钧天宝月虚境说的什么话。   纪妙英只觉是奇耻大辱,连外孙纪岸汀之死也顾不得。   当年华英岛的先祖与钧天宝月虚境的契约将要终止,按理钧天宝月虚境就会脱离华英岛,重新寻找一位合作者。可那位先祖趁着虚境沉睡之际,忙不迭就把这钧天宝月虚境说成是自己的法宝,将自己当初夺取生气的两颗宝珠交于后人,做着日后钧天宝月虚境归自家所有的美梦含笑而逝。而他也为了美化自己,就留下了一个自己收集了无数宝贝,就藏于虚境的传说。   昔年纪成山□□,少英真人另有一真传弟子免于一死,掌握着另一颗宝珠,此人也正是韩若华的外祖父。纪成山当年为了灭口,杀了师弟一家,又见韩若华其母生的貌美,便收为禁脔,这韩若华乃是其父的遗腹女,被其母求情才得以活命,从此只随母姓。当年之事,她还未出生,纪家人也就没有在意,每日派人监管着她们母女二人,怎会料得会有今天此事?   彭石鼓从侍女手中抢过一坛美酒,抱在怀中畅饮一番,笑道:“老子还以为这仙岛如何牛掰,原来都是自个儿骗自个儿,整日里装的跟个世外仙人一般,这骨子里最是俗气不过了!”   这么多年,华英岛的修士一直自傲于自己的老祖如何厉害,留下的传承如何传奇,如今钧天宝月虚境的话活活打了他们一巴掌,疼得清醒至极。一对上那些岛外修士的目光,华英岛众修士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众人再气又如何,王卉算是当代最年轻的药师与元婴巅峰修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玉虚门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还与其他的宗门交好,还有个相好乃是神兽遗脉。这样的人,如何惹得起?   听了那钧天宝月虚境一番话,季晗光等人张嘴错愕了好半天,才舍得将下颚合上。   花无心兴奋地道:“你所说的好东西,莫非是让我们进入虚境去历练一番?”那可是容纳了上古全部密境的宝物,花无心想想都觉得自己和王卉交好,实在是走了大运。   王卉含笑点点头。凝结出生气,对于现在她的修为,实在不算难事,维持短时间的钧天宝月虚境并非困难。   季晗光娇颜微羞,却又挡不住眼里的亮光:“这些时日听那华英岛人吹嘘这虚境内上古至今的历练密境都有,若是能入内历练见识一下,可是绝对难得的好事!王卉,我还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了。”   灵朱更是欢喜,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一下子扑进王卉的怀中,蹭了蹭,撒娇道:“阿卉,你最好了!”   谢长安眼眸微暗,指尖闪过一丝流光,还在沉迷于王卉温软怀抱中的灵朱立刻被推了开了,满面的委屈。   王卉转身望了眼穆齐光,“你的修为也快要突破元婴,这一次的历练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穆齐光无视谢长安更黑的脸色,用力地点点头,背后的重剑因其动作幅度过大,直接甩出去半尺远,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石坑,周围的华英岛修士更是面沉入水。   穆齐光不禁朗声一笑。 第178章   众人无意在华英岛久留, 立刻动身离去,那华英岛上修士虽被他们落了脸面, 可还是不想再丢了风范, 忍着脸痛,命青鸟将众人送出。   王卉虽与花无心几人说了那进入虚境历练一事,可仍有些事情要交代些。   当日她进入虚境,乃是有生气相护, 这虚境内万物皆由她的生气化生而成,自然不敢伤她, 反而随了她的心意, 将那韩若华与纪岸汀二人扔到了北海中, 饱受噬灵五首狂牛的折磨。可这几人身无生气, 毫无依仗。   不过想起自己北海上所遇到的群兽围攻之景,王卉还是露出一丝笑意, 但愿到时候出来他们仍然如此乐观。。   王卉善意地提醒道:“这虚境中的密境多数是上古时期的, 上古修真界远非今日所能比拟,万事多加小心, 困难不可小觑, 不过你们莫要担心, 有我在此, 毫无生命之忧。”   季晗光感动道:“有劳你费心了。”   灵朱将她好意记在心中,却心道自己师尊果真说的不假, 这王卉若是真心相待, 必是以真心回报。倘若是招惹了她抑或她护着的人, 也断然在她手里讨不了好。自己当年未因她尚未扬名而轻视她,与她真心相交,也算是一段缘分了。   那隔了不远的其余修士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禁酸溜溜地想道季晗光那罗刹女不过是与琪华真人曾共同历练了几次,并非同门好友,就能进那上古虚境历练,自己又为何当初要得罪了此人呢?越想越懊恼,竟把那火气对准了当初曾对王卉几人出言不逊的女修身上,若非是她最先出口得罪了人,自己如今想要和解讨好一下,也不用这般艰难。   那女修此行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因巴结那华英岛,落了个臭名声,心情分外不虞。她同门心中怨她毫无下限巴结贼人,反得罪了如今的几大门派,做事不顾后果,反而连累自己与宗门,一想到日后自家宗门少不得要被玉虚门挤兑一下,就更是恼怒她,就连旁人挖苦排斥这女修,她同门也并未出口。不过短短几日,这女修哪里有来时的意气风发,落魄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   待出了那华英岛迷阵,两班人就迫不及待地分开了来,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宗门,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钧天宝月虚境一事禀告给宗门之主,顺便告诉其他弟子,一定要远离那个女修的宗门,省得被蠢给传染了。于是那个可怜的宗主突然发现一夜之间,其他的宗门都不带自己玩儿了,委屈了好久,才从同去的弟子中得知真相,立刻绑了那女修来玉虚门来了个请罪。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就算那华英岛真是厉害的,可这么多年也看得出是个不管外事的,在外界,老大还是这几个大宗。你巴结华英岛他们,他们能罩着你吗?不长个心眼的东西,那掌门一听女修曾说过的话,恨不得把徒弟猛揍一顿。上古宗门了不起?再了不起人家也不管你一个外人的死活。   虚妄真人和凌玥真人望着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帖子,顿时是哭笑不得,有些恼火那些外宗弟子竟这般大口舌,将此事传得这么快。短短数日,就来了不少宗门的帖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想借着旧日的情分,想让自家门下的弟子进虚境历练一下。那宗门内的云真也是拖着老娘厚着脸求上门,随即就让凌玥真人给打了出去。   上古时期的资源有多丰富,远超乎众人的想象。别的不说,光是那灵气,就是如今的百十倍。搁在现在,随便发现一个上古时期的遗迹都是轰动的,更别提王卉闹出来的这一下子,让整个修仙界都亢奋震惊了许久。   虚妄真人好不容易抽身喝了口茶,笑眯眯道:“凌玥,你这弟子,可真是一天一个动静。”   凌玥真人笑道:“那您就多担待担待了。”   ······   无尽苍茫的荒地上,只有一座座奇异高大的火山屹立犹如天柱,每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一座火山喷发,无数的火星从天散落下,在干涸的地面烤成焦土。   这就是上古时期早已消失无迹的天火神山。   突然,这荒无人迹的火山平地上,出现了一个黄衫女修的身影。   “这些就是天火?”   此时的火山刚刚恢复平静,地上的余温未消,灼热无比。这种天火的温度,远比后世的什么十大灵火要来的厉害,王卉拢在身外的一层冰纱才刚刚一会儿就在快速消融,水珠在这干涸的大地上立刻蒸发。   此番历练,王卉也与谢长安他们一同入了虚境,在虚境曾历练过一番,她知道这虚境中对于修士的好处。不过,她更想见识的是上古那些大能的厉害。   王卉狐疑地问向钧天宝月虚境:“你把我传送到此,不会是让我来消灭这天火?”   钧天宝月虚境笑:“这怎么可能。这天火乃是无穷无尽的,任你熬干了自己,也绝不可能将它消除。”   “我今日要让你见识的,乃是上古火灵战神苍镰。”   王卉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眼中光芒大绽,跃跃欲试地道:“那该如何寻他?”以她如今的修为,修仙界中只有是那些化神大能才能让她在对战之中有所进步,可那些大能大多皆是她长辈,他们赢了便是以大欺小,若输了,颜面不存,不肯轻易迎战。   钧天宝月虚境的声音又回到最开始的那种飘渺的高深感:“不用寻,苍镰生性好战,否则也不会得了一个战神的称号。只要有人踏入这天火神山,他自己就会前来对战。”   王卉听它这般介绍,以它的阅历,能得钧天宝月虚境如此称赞的,定不是简单之辈。   时间还未曾过半个时辰,这原本寂静的火山再次活跃起来。这次从火山口中喷发而出的就不是简单的火球了,而是重重滔天的火焰巨浪,火光映天,将这个天空染得跟红绸一般,一股蓬勃强大的灵力冲面而来,王卉尚未察觉,不禁退后数步,心头暗道能让自己这般的对手有一段时间都没碰到了。   王卉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年。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身形修长高挑,一袭红衣飒飒,周身环绕着滚滚的火龙,红发凌乱飞舞,露出一张俊美容颜,唇红齿白,称得上是面若好女,但凤眸睥睨之间,霸气犹存。   这苍镰胸腹前后均着鳞甲,金边火纹,十分华美。左臂上一青铜质地的长型盾牌分外显目,腰间正悬了一把巴掌大小的红玉战镰,小斧之上金纹所刻正是一个“苍”字。   钧天宝月虚境道:“这苍镰,单名一个苍字,因灵器为一把战镰,时人便称他为战神苍镰。”   “这苍镰的法宝乃是集火灵而生,他乃是天生火灵之体,可控万火,这苍镰对你这水木灵根,正是克星。”   苍镰一见是个元婴修为的女修,颇有些不满,长眉一皱,手中的战镰挥起指向王卉,问道:“你是何人?上我这天火神山又是为何?”   王卉感受到那战镰上的火灵,身体中的水木灵根本能地觉得有一丝压迫。   “在下无名小辈,久闻战神大名,心生仰慕,特来求教求教。”   苍镰大笑道:“你未免太过小瞧我这战神名号了。你若是现在走,我还能不与你动手。”   王卉目光炯炯,转手祭出飞花碎玉剑,飞身而上,身上控灵术运转,顿时涌现一层层冰雾。   苍镰眸中闪过一丝讶然,这么多年,在这火山之中,还从见过冰水之物。   “果真是有些本事。”苍镰抽中腰间的战镰,瞬间扩大百倍,包裹着滚滚的火焰,向王卉袭来。   王卉挥剑挡去,却见那火焰竟连这飞花碎玉剑都能融化,心中震撼之余也不得不赞叹这天火名不虚传。   钧天宝月虚境道:“这天火万物皆能消融,你这法子实在无用。”   王卉险险避过一次攻击,无暇理会这有些幸灾乐祸的钧天宝月虚境,“你赶紧闭嘴!”   钧天宝月虚境笑:“那就靠你了。不过有我在,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第179章   那苍镰身上火光映天, 愈发显得容貌姝丽异常,见王卉手中长剑已然消融, 对这天火束手无策, 桀骜不驯地道:“这还只是最简单的天火呢。”   王卉并不松懈,心道自己最擅长并非剑道,那战镰并不适用近战,自己若想找出其可以攻破之处, 必然先要想办法近了他身再说。索性便不再用剑,双眼运转洞明术, 试图看其周身火焰包围的地方能有所突破。   却不料, 此人大抵是清楚自己的弱点, 便周身时刻布满火焰, 以防止他人。   王卉双目中映满了重重的火光,浑身盈着一股战意, 素手迎上那战镰之上的火焰, 一条通体如同红水晶般的双翼神龙展翼从魂印中冲出,浑身的鳞片微微张开, 无数的流火就从他坚不可摧的光滑鳞片上滑过。   那战镰上的火焰感觉到一丝压迫, 浑然也聚成一起, 幻化出一只火舞凤凰, 凤鸣震天,凤爪猛张, 直奔颂风身上最脆弱的双目而去, 王卉一看, 为颂风颇为担忧。   颂风摆尾一甩,口中呼啸出一口火焰,组成一层火墙,竟能将天火凤凰阻挡半刻。   王卉一拍脑袋,原来如此。自己何时竟忘了这颂风生父乃是赤焰蛟龙,自然也遗传了些火系法术的本领。   苍镰笑:“原来是个御兽师,身有神龙,也难怪敢上我这天火神山与我一战。不过,还是心高气傲了些。”   王卉飞身闪去一处火攻,回道:“是真有实力还是心高气傲,一战便知。现在我还没有输。”   随即,便见她虽面有薄汗,却并无紧张胆怯之色,素手掐出一道手诀,银环上的藤花花纹缓缓浮起,迅速转动,形成一道柔白光轮,花枝延伸,花朵之间借此相连。   待那光轮一形成,就有稍稍灼目刺眼的光芒直冲苍镰而去,王卉手托光轮,一刹那间,恍若是神女飞天,竟是欲要直攻苍镰而去。   苍镰挑眉一笑,任由自己的战镰被颂风纠缠,自己赤手空拳,大喝一声,数不胜数的火灵从这火山之中被其提取出来,在空中正如一条赤色长河,掀起滔天巨浪,又如深海巨龙,张着龙口,势要吞没那女修。   与那苍镰的攻势相比,王卉实在是显得弱小,可藏在她识海中的钧天宝月虚境心道自认主后,也对这女修的来历有所耳闻,乃是炼药师,会个剑术自保不算稀奇,可如今又接连使出了御兽师的本事,难道真是一人修双道不成?她这御兽的本事,可比与她同来的那个御兽师小丫头要厉害的多了。   王卉手中的光轮疾速飞旋,被抛入空中与那火灵对决,竟能在空中阻挡住火灵的攻击,短短片刻,那火灵在光轮的另一边积攒成厚厚的火墙。   仅仅隔了一个光轮的王卉早已经面有薄汗,稍显狼狈。   苍镰双目发亮,不禁赞道:“好本事!这些年,不说别的,能挡得住我这火攻的人寥寥无几。先前的确是我小看你了。”   他虽如此说,可这手下的攻势却更加猛力,王卉皱了皱眉,双手快速打出两三道手诀,接着几道光轮从银环上加注到原本的光轮上,二者之间,逐渐形成分立的一条结界。   而那方,颂风在火云层中来去自如,岂料这战镰在无主操控之下,凭借自身灵识,仍是灵火,屡屡从颂风的攻击中逃脱,几番下来,心性不成熟的颂风不禁有些烦躁,口中发出低低的粗喘。   那战镰就是趁此时机,喷出浓浓天火,锋利的红玉锋刃飞快穿过火焰,刺入颂风皮肉,顿时龙血喷涌而出,颂风发出长长的一声痛吟。   王卉见状,顿时心疼不已,推云一掌,掌心魂印赫然放出十数只在这上古赫赫有名的凶兽,连那十大凶兽之一的噬灵五首狂牛也在其中。这些都是王卉在来这火山之前的成果,在魂印中关了那么久,这凶兽早就被憋坏了,与颂风有些交情,一见那战镰,就怒冲上前,同战镰相斗。   趁着兰晓防护尚不会被攻破,她急忙飞身到颂风身侧,手中已经覆上一层淡淡的药灵与生气,将其涂抹在颂风伤口上,那伤口顿时痊愈,颂风生龙活虎地、雄赳赳气昂昂地加入复仇的队伍中去。   苍镰惊讶地问道:“方才你使得究竟是什么招数?竟能治愈我这火灵战镰的创伤?”   王卉只运转引灵诀,冷声道:“无可奉告。”   此时那光轮与这火攻僵持许久,消耗王卉不少灵力,似是不分胜负,待光轮周身的光晕越来越薄弱,王卉暗道时机已到,突然召会回兰晓,撤去光轮屏障,那火灵一下子倾泄而出。   苍镰突然嗤笑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王卉视若罔闻,在控灵术强力的运作下,周身的水系灵力开始迅速转化为冰系灵力,在她的全身形成一层冰纱,在火灵高温之下,稍有融化,就立刻有新的冰纱形成。   “她这是在做什么?”苍镰明显意识到前方这个女修并非是无脑鲁莽之人,却也估摸不出她此举究竟意图如何。   他眯了眯眼睛,奋力一拳打出,又是一股强悍的火灵冲着王卉袭来,同时,他暗中祭出盾牌,警惕地盯着王卉的举动。   王卉暗道他如今如此举动着实是晚了一步,脚下连踏云层,双手上兰晓暗暗覆上一层柔光,但在如今火光耀眼之下,根本不可察觉。   那火灵如花般瞬间绽开怒放成一片红霞,瞬间又在空中变幻成一只巨大的爪子,给王卉一个错觉,仿佛自己已经成为它手中的猎物。   眼见这面前的火灵已经足够,王卉双手借兰晓护手,用控灵术与这苍镰争夺对火灵的控制。   毫不意外,隐身在一片火焰中的苍镰一直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意,此刻却是终于没忍住面色大变。   对于天生火灵之体的他,对于火灵的掌控,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对火灵的一举一动他都十分敏锐,可如今他的这种敏锐让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体内所掌控的火灵正有一部分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第180章   苍镰这边是面色大变, 可王卉那边,情况亦是不轻松。   她虽借了引灵术与洞明术, 在关键时刻顿悟这控灵术的高层, 能与这火灵战神苍镰有了对抗之力,可这修为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二人修为的悬殊还是扯了她的后腿。   王卉面色在艳丽火光的映衬下更显苍白,强大的灵力支出换做他人早就支撑不住, 也多亏了她身具聚灵法宝和空间,才能补给灵气。   只不过, 到了这个地步怎能认输?   王卉咬了咬牙, 艰难地迈出几步。这天火无所不可, 但凡她所使出的木系和水系法术皆被其所克, 如今最为稳妥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   苍镰颇有些怒火,他最自傲自己的火灵, 如今王卉胆敢从他手中抢夺天火, 无异于虎口夺食,他接连打出两拳, 却将更多的火灵送与王卉手中。   抵御这么长时间的天火, 兰晓有些不支, 王卉轻声安慰:“且再坚持一下, 稍后便好。”   此时的王卉,已经足够接近苍镰, 他最有力的战镰无法及时给予他助力, 无异于实力减弱, 只要掌握了足够的火灵······   时间逐渐流逝,长时间的天火煎熬下,栖身于王卉神识之中钧天宝月虚境也稍感不适,看这二人的势态,它讶然道:“乖乖,这还真是一个怪物。”   试问它历经了那么多的合作者,还真未曾有人能达到如此地步的,或许眼前这个女修,能在自己的辅助达到更高的地步,若是如此,那自己的收获岂不更多,这样一来,认主一事倒也不算埋没了自己。   二人僵持之下,只听一声“砰!”的炸裂巨响,滚滚黑烟随着爆炸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王卉甩了甩微微有些刺痛的双手,心头大定,只见那原本在苍镰身侧乖戾张扬的火灵到了王卉手里,却乖巧可爱,萦绕在手中,一跳一跃,犹如萤火,十分美丽。   苍镰在方才一击之中,丢失半数火灵,面色稍显苍白,望着王卉的眼神,多了一丝忌惮,再也不敢随意出手,否则又是损失了火灵。   原本还觉得有些乏累的王卉见他神色,得意一笑,“还要多谢赠送火灵!”   苍镰冷哼一声,俊丽若女子的面庞带了些骄矜,转手召回战镰,道:“好个心思巧妙的修士,勉强算个不错的对手。”   二人对视一笑,就在钧天宝月虚境认为比试结束时,这二人竟又腾空打斗起来。   王卉周身同样萦绕着浓厚的火灵,但与苍镰周身火灵那般活跃张扬不同,火灵在她手上稍显温柔,十分温顺。却在她打出一掌时,登时如同怒气腾腾的汪洋大海一般翻腾着,霎那间,向苍镰喷薄而去。   苍镰毫不退让,挥舞战镰,横手将这火海一劈为二,两股不同的火灵横然相撞,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爆破声,火星飞舞,岩浆流窜,在这火山岩壁之间四处喷溅,腐蚀出深深浅浅的细孔,小孔之中犹有火星闪烁,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半天,才逐渐熄灭。   如此下来,在仅仅一个时辰内,一个天柱般的火山已经被这火灵腐蚀不成样,顷刻之间,轰然倒塌,火山内旺盛的火灵倾斜而出,苍镰一瞬间就欲要将这些火灵全部收为己用。   王卉暗道不妙,右手一转,打出一掌,那缓缓流动的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凝结成红色的晶石。   苍镰咬牙,觉得这女修的姣好面容如今是怎么看怎么都是恶意满满。   “战神,你体内的火灵现在只有三分之一,如果不能及时从这火山中提取天火,你还能支撑多久?”   苍镰手负战镰,凌空立于另一侧,红发凌乱,道:“我还从未认输过,自然是打到我支撑不住为止。”   王卉轻笑,五指如同藤花一般伸展,那苍镰只觉是一朵白玉雕的藤兰在缓缓舒展,兰叶葳蕤,五朵藤兰自其指尖飞速打来。   苍镰还道此乃暗器之类,用盾牌挡来,却见那五朵藤兰不知何时交织穿越,眼前花开一片盛景,虚虚妄妄,那女修的身影竟逐渐从花中隐去,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无法看透这幻象。   遭了,我定是中了这神秘莫测的幻术!苍镰的身影逐渐混乱起来,那五朵藤花虽是防护之用,可这仙境幻象却是没想到连这苍镰都未能幸免。这也是王卉惊喜的。   不过苍镰到底不是一般人,难保下一刻不会破除幻境。   王卉双手成爪,飞快掠过火山碎石下的火灵晶石,抽取足够的火灵待用。   而幻象之中,那苍镰面色逐渐冷静下来,祭出身后的战镰,一记红光闪过,战镰利刃斩花破境,而他却不禁因亏空太多的火灵而身形虚晃两下。   那花开的繁荣盛景散去,刚刚踏出幻境,却见数条火龙扑面袭来,将其打落火山。   火灵之中,王卉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手中祭出玉剑,寒光乍见,打在那苍镰胸腹两侧。   这一场终于赢了!   苍镰轻笑:“想不到我这战神还有看走眼的时候,甘拜下风啊!”   王卉眼中掩不住的喜悦,心道这战□□头也不是虚的,自己与他一战,收获颇多。   “今日得此一战,我来此不虚此行了。多谢战神赐教。”   望着王卉离去的背影,苍镰不禁摸了摸脑袋:“这般的实力,怎么从未在外界听闻过?到底是什么人物?”   钧天宝月虚境道:“你和战神这一战,足足有十五年了,你同伴也都历练完了,可有什么收获?“”   王卉惊道:“这一战竟有十五年,可我只是打了一架啊?我可真是体会到一点儿师尊他们所谓一战百年的感觉了。”   ······   当初因各人修为灵根皆不尽相同,故而分别挑选了较为适合自己的历练场所,如今历练出来,各有所得,王卉也不禁好奇众人修为该有如何的进步。   钧天宝月虚境刚刚把王卉传送出去,就见其余几人已经全部出来。   王卉一见众人情形,不由愣了一愣。   谢长安还好说,顶多是衣衫褴褛了些,算是几人中情况最好的了。可像季晗光与灵朱这等的美人,虽不至于对自己的容貌爱若珍宝,可每日也必定是要收拾齐整的,如今二人皆是灰头土脸,忙是揽着一把明镜梳洗。   而那花无心,翩翩公子哥,现在这模样,可比一个乞丐都要狼狈些,被揍的鼻青脸肿,一对熊猫眼和红彤彤的鼻子就让人忍俊不禁。   穆齐光也是一身狼狈,整个人一点儿形象都不顾了,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王卉笑道:“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   灵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王卉:“阿卉,我没惹你生气吧。”   就连季晗光也忍不住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弄得王卉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在王卉识海中一直沉默的钧天宝月虚境不禁咳了咳:“那个,我也是想让他们好好历练一下,所以就把他们投放到难度比较大的秘境中去历练了。”   王卉了解这群伙伴,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若是一般的难度,怎会让他们如此的狼狈。   “你确定是难度比较大吗?”   钧天宝月虚境弱弱地回答道:“我以为你们都是一样变态的,不过你看,那个男修不就是衣服破了些嘛,也没有怎么样。”   王卉一看,它所说的正是谢长安,不禁骄傲地笑了笑,对它道:“他不一样,自然更出色些。”   王卉回过头,正巧对上了花无心、季晗光与灵朱的眼神,忍笑道:“是我想的不周了,没能把握好难度。你们还是先收拾一下吧。”   季晗光边施了洁身术,边感叹道:“这上古秘境之地果真是厉害啊。短短十数年的历练,竟远胜师尊所讲述予我的种种见闻,真是受益匪浅。”   花无心闻言点点头,又不禁叹道:“只不过那上古的女修真是太过粗暴了,我这脸疼了好几日了,若是毁容了,可怎么去见小澜儿啊?”   王卉砸去一瓶玉容膏给他,起身去看看谢长安的状况,见其修为虽为成功突破化神,但亦有长进,更重要的是,眼底里的兽性已然被压制下去。自打接受了蛇王传承,谢长安修为大增,可却也难免因兽族血脉沾染兽性,就连王卉有时候对上他的双眼,都觉得眼底里藏着深深的独占欲与狂性,不免为他担忧是否会被兽性扰乱修为,如今在秘境历练一番,反而解决了这个问题。 第181章   林间山涧旁, 燃起一堆篝火,花无心和穆齐光二人知这山中必有灵兽珍果, 想自己在那惨无人道的虚境中吃了那么多苦, 必要好好犒劳自己,连夜入林打来数只肉香味美的灵兔做了顿烧烤。   王卉暂时无心思操心吃喝一事,婉拒了二人好意,转身对谢长安道:“我先前在虚境中心有所感, 你替我护法一二。”   谢长安点点头,手指轻点一二, 就在林间设下一层阵法。   灵朱见状, 惊道:“阿卉竟是要冲击化神了?”   谢长安颔首微笑, 目光中隐隐带了丝骄傲。   灵朱捧脸嘟囔道:“真是, 我牙都疼了。”   月华如水,明星如珠, 却见那深林之中的一片空地上, 五行灵气在中央女修的周身萦绕成一片。   只见那五行灵气中,金系灵气与火系灵气交融变异成了雷系灵气, 而水系灵气变异成了冰系灵气, 木系灵气则进一步衍生为风系灵气。   自古以来, 只有身具灵根之人才可以踏入仙途, 被称为有仙缘。而每个人对灵气的操控,则是根据其体内的灵根。单灵根之人仅可操控一种灵气, 五灵根之人则可控制五系灵气化用灵力, 但同时也因为灵根过于杂乱, 而修炼低速。   青菱仙子炼药之时,因要提取各类灵药的药灵精华,而不同属性的灵药,其精华属性也不相同,百般苦思之下,方创出这控灵术和引灵术绝学。   而这控灵术的最高层,就是能不仅从灵植中控制灵气,更能操控其他修士体内的灵气灵力,而这五行灵气产生进化与变异,那些变异灵气亦能达到间接控制的效果。当然,控制灵力的威力也会受到修为的限制。   只见王卉周身的灵气温顺至极,一丝一缕,又不互相排挤,穿梭于其手指间,好似织女手下的织线。   “这控灵术果真是威力强大。”   王卉微合的双眸缓缓睁开,不同于在与战神苍镰对战时那瞬间的顿悟,这一段时间的沉思让她来回反复百遍的回味着顿悟的结果,竟有了不同的感受。   与苍镰对战时顿悟的仅仅是如何控制他人的火灵,而根据此,她不仅掌握如何掌控其余的各类灵气,就连那冰系灵气、雷系灵气竟也能用此理掌握。实在是意外之喜!   “长安,你可愿与我一战?”   王卉站起身,步履轻快地穿过山林,望着月色下容貌更显美好俊秀的男修,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事?”谢长安缓缓起身,周身外放的冰系灵力收敛起,冰若霜雪的容颜上逐渐暖化,笑望着王卉问道。   一旁打坐修炼的灵朱几人虽面上清心修炼,可当王卉走出的那一刻,几个人的心思全都八卦地集中在王卉二人的身上。   一听王卉开口不是什么甜言蜜语,直接就要打架,花无心暗道这谢道友看上去温柔专一,最是保护爱惜王卉,这样的人何时也能惹到了王卉,莫非是沾染了什么烂桃花?想起王卉打斗时的那剽悍模样,花无心不禁抖了抖,替那谢道友哀叹了一声。   王卉笑道:“我的控灵术有所感悟,对变异灵根的灵力也有作用,不知你可愿让我做个陪练?”   谢长安宠溺地看了看她:“自是乐意。”   待二人转身寻了别处比试,灵朱才忍不住地又捧着牙,真是腻死人了这两个。   几人之中唯一有了两情相悦之人的花无心此刻也是泪眼朦胧,望月相思。   ······   谢长安所用的一把剑乃是一把寒剑,那种寒,令人一看,就冷到了骨子里,寒气尖锐,丝毫不收敛,与它主人的温润如玉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那剑外身也极为漂亮,通体流畅剔透,剑柄稍弯,颜色微暖,好似此时天上的寒月。此剑浑身毫无半点装饰,唯独剑柄之上刻有稀碎雪纹,添了一份精致清贵。   王卉心生好奇,伸出皎白的手轻轻碰了下那剑柄,只觉是钻了心的冰凉,虽自己能靠着控灵术使出冰系法术,可水木灵根到底属性温性,难以忍受这刺冷的寒气。   此时,那剑柄上刻着的四个字才映入王卉的眼中。   藏月凝霜。   见王卉轻声呢喃这四字,谢长安眼中柔情如水,仿佛能把她溺在其中,再也逃脱不得。   王卉“呀!”了一声,祭出自己的飞花碎玉剑,果不其然,那剑柄身上亦有四字——飞花碎玉。   “飞花碎玉,藏月凝霜,这不正是······”   谢长安笑:“当初这剑能被你得去,我有多欢喜,你可知?这正是天赐良缘。”   王卉轻笑出声,将那寒剑扔回他怀中,收回了自己的剑,“今日我并不用剑,你只能用剑,休要留情,点到为止就行。”   谢长安眼神一变,双目顿时变为蛇瞳,掠身挥剑,一记冰蓝的寒光如同电闪雷鸣,寒光迸溅,强悍的剑气犹如一道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逼得王卉后退两步。   王卉是既喜且惊,二十几年二人从未交过手,没想到他的剑气竟会强劲如此。   她今日只想试一试那控灵术的新效果,决心只以控灵术来击败谢长安,兰晓迅速运作,银环幽光一闪,一层若隐若现的玉光凝在王卉双手,素手一迎,将那道剑光挡于身外。   只听“铛!”的清脆一声,那虚幻出来的剑器分·身就被拦腰截断。   谢长安周身已然是剑气纵横,眉眼寒霜凛冽,整个人都似是从冰雪中生长出来的,半点儿没有平日的样子。   那一招招似是银蛇探首,张弛有度,却不完全爆发,游刃有余,却也不曾叫王卉占去半点儿便宜。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卉一步一步地试探,只得跃进半尺,又被他那剑招所干扰,无法使出控灵术的全部威力。   她动作稍稍一顿,手中变化出五颗水灵珠,其上各都有一个细不可见的小孔。   王卉轻喝一声,将这五颗水灵珠一击抛出。谢长安一记剑招,就将这五颗水灵珠劈碎,散成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落在谢长安身上。   谢长安欲要出招,却倏然动作一迟,整个剑招的灵力都逐渐减弱。   王卉一喜,果然是成了。那些沾在谢长安身上的小水灵珠上的小孔中都有一条极为纤细的透明灵丝掌握在王卉手中,借着这灵丝,来控制住他体内的灵力。   谢长安收回寒剑,正欲开口与王卉说几句话,却见不知何时,上方日月交替时际,天上星辰却仍未散去。   星辰运行轨迹变幻多次,最终形成一个奇特的星盘模样,最中间的轨迹图案从下方望去,是一朵隐约的藤兰花形。   谢长安一看那藤兰,心中一颤,一抬头,果然王卉早就立于月光之下,双目紧闭,体内灵气高速运转,不断吸去这山林中的灵气,其额间隐约闪烁着十层基塔的模样,那基塔的闪光越来越暗,最后不再浮现基塔的样子。   而上空中高悬的星盘在此时缓缓下落,在临近王卉头顶时,赫然缩小,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全然没入。   透过识海,王卉正看见那一方缩小版的星图就高高悬在上方,下方乃是自己体内的灵气运行,全部是按照星图中的轨迹前行。   直到十重基塔完全重铸完毕,上空中一直不曾有变化的日月猛地各自洒下一层光华在王卉身上。而王卉从容地收下这笔馈赠。   时至此刻,那交叉的日月终于散开,天空豁然明亮起来,花无心等人才知,原来昨晚的天象正是因为王卉成功进入了化神期。   玉虚门,在百年未曾有人化神渡劫的时刻,终于又多了一位化神大能!   天象自古以来,都是修真者们研究的重点对象。   昨日天象有变,时至清晨的时候,却仍有日月争辉,群星环绕的天象。   往年修士化神时的天象,往往都是祥瑞灵兽之类,可这次却是天道降下星图,以及日月光华。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星图中的图案是一朵藤兰,正当外界之人在猜测这位化神大能是谁时,玉虚门的虚妄真人看到这藤花,不禁喜极而泣,恨不得立刻去挂了横幅,昭告天下,如今这进阶化神的正是我们玉虚门的弟子! 第182章   玉虚山中, 弟子们日常修炼,可脸上大多都带了丝喜意。   并无其他, 只因这门中又出了一个化神大能, 尚才百岁左右,如今算来,在寿命期限中,似乎得道飞升也不是难事。   这琪华真人可是门内弟子的典范。自药园崛起后, 便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凌玥真人恢复修为,也会开设一处小讲堂, 来为众弟子讲学一点入门基础, 倘若有能对药道有所领悟的, 就留作观察, 盼春亦是在其中,凌玥真人虽也疼爱她, 可在收徒一事上, 并不曾因她是王卉托付而稍有偏爱。   可惜,那药道到底逆了众人对于修仙的认识, 能够领悟一二的, 到底没有。更别提有像王卉那般领悟透彻的了。   虚妄真人难掩欢喜兴奋, 余光瞥向一侧的弟子幼阳, 见其正在整理门内名册修为,脸上亦对此事高兴, 不禁叹了口气, 问道:“如今宗门内年轻一辈的弟子中, 论起修为名分,唯独你与琪华二人突出,其余的人,虽有的天资修为高,但地位不正。有的虽名分地位足够,却修为不能服众。你对这掌门宗主的人选可有些什么看法?”   幼阳放下书籍,道:“谁当宗主对于幼阳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幼阳自幼在宗门长大,甚知宗门已经远非鼎盛时期,若不能选出德才兼备之人为宗主,势必会影响宗门的命数。但琪华师妹素来出众,这自是不足为虑。可是······”   看出幼阳在忧郁,虚妄真人笑问:“你我师徒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幼阳道:“师尊,在琪华师妹得到那钧天宝月虚境之前,您鲜少提及此事人选。而如今却有意让她继任宗主之位,这到底是仅仅因为琪华师妹修为高深,还是因为她的虚境能为众多弟子提供修炼便利,能使玉虚门更强大?”   虚妄真人话语一顿,有些疑惑地道:“若她当了宗主,为宗内弟子谋些福利不是分内之事的吗?”   幼阳有些失望,叹道:“琪华师妹的性子绝非那样。先前玉虚门委屈了药园,前任宗主又险些害了她。自她筑基后,修炼所用材料都由其自己寻来,而若不是她,只怕现在玉虚门还在重榛师叔的手中。师尊此举,实在是对不住她。以她的个性,说不定直言就拒绝了,甚至还有可能心生芥蒂。”   虚妄真人愣了愣,想起那时王卉状告重榛真人时的神情,一拍额头,苦笑道:“果真是我这么久被迷了眼睛了。此举终究不妥啊!终究是老了啊。”   幼阳笑道:“那虚境乃是琪华师妹的法宝,如何使用当由其自己做主。这宗主一事,也应当由她自己来选择。”   虚妄真人叹气地拍了拍幼阳的肩膀,心中将这突然升起的念头缓缓压下。此事还是需要凌玥来说,至于结果,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的心意了。   ······   华英岛一行最终以王卉成功化神,其余几人修为长进的结果结束此行。对比其他人,王卉他们可真真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王卉同谢长安、灵朱、穆齐光四人回到玉虚门之后,便与谢长安和穆齐光回了药园,就立刻迎上了十几个杂役弟子,争先恐后地要巴结着王卉几人,虽王卉才是大头,可其余几人也没被忽略。   毕竟除了这个化神修士,其余二人也是难得的修为。   一女修笑道:“华英岛此行,琪华真人可真是给玉虚门增光添彩,狠狠教训了下那华英岛,省得整天目中无人的模样。”   王卉脸皮不太厚,急忙抛出几瓶灵药给了那些弟子,方才拉着两个男的挤了出来。   王卉不禁纳闷:“这往日也没见有人如此喜欢我的灵药?”   凌玥真人听闻外面动静,出门正见王卉几人,心中欢喜,笑道:“还不是你那化神进阶弄出的动静,毕竟是最年轻有为的化神修士啊,越早化神,就意味着成仙的可能性越高。你这样的修为年龄,手指缝里漏出点儿东西都能被他们看作是沾了灵气。也不是怪事。”   王卉叫了声师尊,一扭头正看见药田内,明德真人在给灵植浇水,二人仿若是民间夫妻,微微一笑。初见凌玥真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她面若寒霜的模样,可后来一想,师尊正是外冷内热的人,那冰冷模样,不过是看过人心冷暖后的心冷罢了。   “如今的你,可真是我的骄傲啊。”凌玥真人道,一手指了指堆在竹屋后面的一摞帖子,“这些都是那些与玉虚门有些交情的宗门送来的。待你化神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没交情的如今也要想着办法去套些交情了。”   谢长安目光流转,轻笑:“这可真是大红人了。”   王卉脸一红,暗中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   谢长安与穆齐光各自回去住处后,凌玥真人才拉走王卉单独设下隔界。   “你可知,虚妄师兄有意让你继任宗主之位?”   王卉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师伯那里还有幼阳师兄,如何会想到我?”   凌玥真人虽生气虚妄真人的最初想法,但知他也是醒悟过来,否则也不会事先找自己和王卉商量,因此口中便道:“你修为增长最快,在宗门内是年轻弟子中声望最高的,虽没幼阳那般受弟子亲近喜爱,却也是顶尖人物,能想到你也是早有的事情。只是如今正是宗门换血的时候,想要问问你可有想法?”   王卉摇了摇头,笑说:“那宗主之位需要心胸仁厚宽广之人,阿卉我却不敢胜任。毕竟我可是记仇之人,最是斤斤计较了。”   凌玥真人听明白她话中意思,也知若非是念及自己与她的情分,再得了药园传承,以及青菱仙子的厚待,当初重榛真人所做之事,足够让王卉报复斩断瓜葛了,如今自不愿沾染更多的是非。   王卉道:“我所愿,除能与长安飞升成仙外,就是能将这药园发扬光大,能有人传承药道。”   凌玥真人道:“既是如此,那我立刻就将此事给虚妄师兄说去。”   ······   房间内,明珠宝光幽幽,蒲团前的小案上,已经堆积起了小山般的玉简,玉简上统一有个名字——拾遗小记。   王卉手中拿着一支鎏金笔,笔尖犹如燃火,双手轻轻一划,就有丝丝青烟飘入桌上的一个玉简中,王卉手下所写的字体也随之被记录在这玉简之中。   化神期过后,就是修为的稳固阶段,王卉也正用这书法来休养生息。   不过,顺便的,她还完成了一个震惊于世的大事情。   钧天宝月虚境偷瞄一眼王卉笔下的文字,震惊好奇,不禁问道:“你记载这些东西是干什么?”   “此番在虚境中颇有所得,除却修为增长,竟也得知不少上古见闻。而今这修仙界所存上古书籍寥寥无几,我就将这虚境中的见闻记下,留予后人所用。”   王卉抬眸笑道,目光继而带上了一丝热切:“千机老人所传下来的见闻,再加上如今和上古这两个时期,正是一部传古至今的修仙界百科全书,若将此公开,不知道给后辈修士提供了多少便利之处。这可是件大事!”   钧天宝月虚境道:“若是无偿公开,那你可真是无私奉献了。”   王卉提笔继续,一缕缕青烟散入玉简中,她将新完成的玉简放置在书案上,成就感十足:“化神成天象,升仙降功德。这句话你不会不知吧?”   钧天宝月虚境一愣,道:“你这是在攒功德?”   王卉笑着点点头,化神乃是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阶段,除了提升修为以外,还要为飞升做准备。古往今来也不知多少惊才绝艳的修士,都陨落在那飞升的最后的关卡。成则踏入仙界,败则修为尽毁,从头再来。又岂能大意?   钧天宝月虚境见过不少成功飞升的前辈,出主意道:“我曾见过有人创造文字,又例如那青女因救人而有功德护身,又有那上古大能传法讲道而降下功德。能有功德的,无一例外都有造福他人、有利于大道的结果。”   王卉搁下笔,托腮沉思,心道自己仅凭这传书一事,只怕效果不大,那讲道授法倒可一试。 第183章   落日西斜, 只见那无垠的海面的正中央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神龙雕像,赫赫威风, 巨大的龙目望人一瞪, 就觉得是心神胆颤。   而周遭的人身着奇异服饰,往那神龙雕像前叩拜五次,便提着用海藤编织的篮子如履平地般走入了这深邃的大海深处,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 那些人一个个喜气洋洋,提着篮子满载而归, 又对那神龙雕像叩拜三次, 方才离去。   一位妇人牵着一个半大少年, 粗糙的双手握紧了篮子, 细声交代:“今日是去求求那位大能的,你可不能闹小孩子脾气, 不求大能能够收你为徒, 只要指点一下,或者赏赐下一点丹药法宝, 就能庇护你许久了。”   小少年阿牛今年方才十一, 阿爹外出历练, 惨遭横祸, 早年便去世了,阿母一个练气修士一手带大他, 怕孩子长不大, 便起了阿牛这个小名。   他自幼在海边小镇长大, 灵根不出众,没能被宗门挑去,如今只跟着母亲修炼,才刚刚练气一层的修为,阿母担忧他,便日日去那有龙神庇佑的东海中采取灵石供他修炼。   可今日这平淡的小镇上,却突然来了一个顶顶的大人物。   名字谁也叫不上来,可那小镇上修为最高的镇长也不禁对她是巴结得很,连夜腾出了自己的屋子,那可是最好的洞府了,灵气又多,又靠近龙王神庙,这东海周边十几个镇子都羡慕这洞府。   见阿牛还在愣神,他母亲狠狠拍了他一下,指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道:“你看看,这都是去求仙长的,就连镇上灵根最好的李家小子都要去,你可要争气些。”   待赶到镇长的洞府时,已经是大中午了,阿牛有些无聊,捂着饿的肚子,却不敢开口,阿母站在身边,眼中发出一种灼热的目光。   突然人群中一阵轰动,阿牛听到素日文静的李家婶子在大叫:“我家儿子灵根最好,大能您一定要指点一下他,我儿子不能埋没在此。”   那等嘶吼的模样让阿牛目瞪口呆,随后人群中走出一位黄衫女修,颇为好看,尤其是双眸如明珠,肤光如宝玉。她五官哪个都不是最好看的,但生的契合度十分好,眉眼间风韵动人,身上更有淡淡的神压,哪怕她已经十分收敛了自己修为气势。   阿牛看着她,顿时就觉得镇长这最好的洞府房子也配不上这样的人物。他母亲一愣,急忙推了自己孩子上前,阿牛却是一个站不稳摔在了她跟前,顿时憨憨的脸上红了一片,讷讷地说不出话。阿牛母亲一急,求道:“刚才是我大力了,才让这孩子失了礼数。”   王卉却是讶然地看着眼前这场景,才反应过来,怕是那镇长泄露了自己的消息。一回头,正见那身材矮小的小老头正赔笑着弓着身子。   回到宗门几日后,她便与师尊和长安辞别,与穆齐光一道出了玉虚门,又在这东海分隔之处告别,穆齐光拿着已经打听到的信息去前往蛊族,而她则选择留在东海来历练,顺便积攒功德。   这样的一个海边散修小镇,这里的修士大多都是宗门看不上的资质,可想而知,资质的限制、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就算他们看不清王卉修为,但至少是金丹以上,这么一个大人物极有可能是什么大宗门的弟子,身后的资源那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给这人做徒弟是不敢想,可若是得了她的青睐,收在座下当个侍人也都比留在此地好。   王卉轻笑:“没事,不用着急。”   阿牛母亲一见此,还以为没了结果,手中篮子里的灵石灵果送也不是,拿回也不是,望着儿子就落了泪。   王卉对上那孩子的双目,干净澄澈,带着对母亲羞愧与困窘,心头柔软起来,取出一瓶聚灵露递给母子二人。   阿牛母亲立刻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篮子里的东西递给王卉。王卉笑道:“这些东西不用给我,你孩子教的很好,这是给他的礼物。”   阿牛母亲道:“这真是感谢您了。”   其余的人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卉,王卉轻笑,叫来了早就躲在一旁的镇长,“还请你安排一下,将这些群众疏散开来,三五年内我并不会离开此地,来日方长,我如今乃是为历练而来,其他的事情暂时要往后推移。另外,劳烦你派几个人去保护一下那对母子。”   “真人放心,我巴不得您多待些日子,我一定会安排好的。”镇长摸了摸自己头顶不存在的汗水,松了口气,都怪自家多嘴的道侣,否则此事怎么会接连几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不知真人您的来历?”   王卉微微撩起外褂衣角,腰间露出一抹莹润的玉璧,上面刻写的字样映入了镇长的眼中,后者简直抑制不住的兴奋,两眼一翻,倒在了妻子的怀中,抽了几口气,才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地道:“原来······原来是您大驾光临,让您住在我这地方实在是委屈了。”   化神!化神期修士!才不过百岁的炼药师化神大能,炼出了天运珠的那位,手握上古一切法宝密境的玉虚门药园园主?!   镇长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大身份的人。天晓得在三日前,他见过身份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前来此地收徒的逍遥宗的一个筑基修士,结果不久就活生生地看到了一位化神修士。他激动得脸色通红,急忙命手下将前来的人疏散,满脸笑容地跟在王卉的身后,那目光,比他当年追心上人都来得起劲儿。   望着已经走远的王卉身影,镇长想着这辈子都要住在这洞府中沾沾琪华真人的气运福缘,说不定自己的后代也能出个这么个风云人物。   一看镇长这反应,阿牛母亲更是满心惊喜,见有镇长护卫跟在身后,却仍是紧紧护住了那个白瓷小瓶。   回到洞府中,阿牛在母亲期待紧张的眼神中缓缓打开了白瓷瓶,却并不是什么丹药,而是小半瓶清润润的凝露,刚一开启,守在屋外的护卫也感到了浓郁的灵气,护卫们不住地望向门内,带着嫉妒与羡慕。   “这······这是灵药?!”阿牛母亲哑声地喊出,突然猜到了那人的身份,紧紧攥住白瓷瓶。   “这么说来,那位仙长就是玉虚门的琪华真人?”她缓缓呢喃道,望着阿牛喜极而泣:“都说琪华真人乃是天道眷顾之人,以她的福运,编成一个话本都嫌不够传奇,阿牛你能被她看中几分,日后定也能有一番出息。”   小小的少年被母亲抱在怀中,脑海中散不去的还是那女修仙人般的姿态以及高深莫测的修为,对于母亲口中的那个门派生出了一丝丝幻象与野心。   ······   “皎皎圣火,兰晓仙境!”王卉默念一声法诀,只见那银环上兰晓藤花一个个地冒出花骨朵,顺次开放,花瓣上闪烁着柔和而美好的光泽,脱离于尘世,仿若就是人们心中最美好的渴望,引诱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入这个如梦似幻的美好仙境。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如山般的巨人倒在了王卉面前,在其之前已有两百多人倒塌在地,面上无一例外,皆挂着淡淡笑意,正在做着无比美好的美梦。   经过这么久,王卉终于将兰晓幻术之用总结为一句法诀,日后即使没有兰晓银环,只要有一朵兰晓藤花分·身在手,默念法诀,依旧能够发挥出本体的三分之一神效。   钧天宝月虚境已经无比淡然,淡定地数着倒在地上的人数,“两百三十二人,比昨日又多了三个。从最开始的十几人,到如今一日两百人,你已经把这秘境中所有的种族挑战了个遍。”   它郁闷道:“我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药师、御兽师还是幻师?”   王卉笑:“这就是技多不压身啊。我修的是药道,却是兼学药术、御兽术与幻术。否则,以药师那光涨修为而不增战斗实力的状况,我又如何闯得过这天下?”   虚境问道:“你已经选择好在这东海传道?”   王卉摇摇头:“东海只是一个起点,至于终点,目前我也不知晓。我来东海,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钧天宝月虚境道:“何物?”   王卉从魂印中取出睡的憨熟的颂风,道:“书上有载,东海乃是神龙常局之所,自上个龙神亡去后,其所生下的龙蛋一直沉睡在东海深处的卧龙石上。据说还是个母蛋。颂风临近成年,即将迎来发·情·期······”   “所以你是为了龙蛋而来,就为了给这小东西找媳妇儿?”   虚境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把这个当自己儿子养了。” 第184章   虽说东海龙神已逝, 可根据王卉收集到的消息,这东海深处的龙宫之内, 还有不少龙族旁系血脉来争夺、权位, 那颗龙蛋就是最有力的掌权工具,也不知这龙蛋如今会在谁的手里。   是夜,天上阴云遮月,刮起一阵阵凉风, 海上依旧风平浪静,唯独神龙雕像显得面目狰狞。   王卉身上拢着一层极薄的流光般的纱衣, 这乃是扶澜送的一匹鲛人绡, 又请门内的炼器师所制成的护身法衣, 乃是出入深海河流的利器, 倘若碰上海族,也不能辨出此人乃是异族。   深入海底, 身侧不断游走过相貌各异的海族生物, 虚境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东海龙宫详细地址?”   龙神为了防止歹人趁自己亡后对自己孩儿不轨,故而将这龙宫修建的十分隐蔽, 外设九重迷宫幻境, 这么多年了, 除了那些东海龙族, 还没人能进入龙宫半步。   王卉自然不知,点了点颂风的鼻头, 笑说:“龙族之间气息相容, 颂风吞了南海龙神的元神, 进化为真龙,算起来,算是这世上与那龙蛋最相配的人了,比所谓看护龙蛋的龙族旁系都要亲近些,自然能通过龙息分辨出那个尚未孵化的龙蛋。”   虚境看了看颂风,突然想起自己都上亿岁大小了,还特么是个单身,这个小东西才多大,天生就有媳妇儿了。呵呵。   见一向话多的钧天宝月虚境没了声音,王卉顿时觉得耳旁清静不少。   越是靠近颂风指引的方向,这周围的海族生物就越少,仿佛此地充满了禁止与让人生畏的东西。   王卉脚下刚踩到松软的沙地,就见沙地中倏然钻出五六个尖嘴瘦小如海猴一般的人形怪物,两嘴生有鱼鳃,手中拿着以珊瑚贝壳之类做的武器,大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海族,竟胆敢闯入龙宫?”   此地就是东海龙宫?王卉仰头望去,水波一般的屏障闪烁荧光,里面隐隐可以看见堆金砌玉一般的亮晶晶的宫殿,如同海市蜃楼,投射到王卉的眼中。   那为首的小兵嗅到鲛人绡上鲛人的味道,面色稍霁,仍喝道:“你既是鲛人一族,赶紧跑回你那南海呆着去,再逗留下去,我们可不留情了!”   眼见王卉还未走开,那几个鱼兵挥舞着武器上前,丝毫没把这鲛人放在心上。鲛人一族实力薄弱是众所周知的。   几人才刚刚开打,就见那鲛人一腿提出,一阵飓风就将他们掀了个底朝天,成了四脚爬鱼。   为首的头头脑袋灵光,早早就传出了信息,一边却疼得挤眉弄眼地问着王卉:“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卉不答,静静等着那龙族的高层出来,这海族的迷宫她可破解不出来,海族人的法术修炼与人修有着根本的差别。   没过多久,就见一辆极其豪华的蚌壳车驾由四只海马拉出,蚌壳软肉之中,卧着一个红发俊俏男子,面上有龙鳞,一脸的纵欲之色,臂弯中躺着一位赤·裸·着娇躯的珍珠美人。   那红发男子本是龙族的一位贵族,一见那站在不远处的明珠生晕般的女修,登时瞪大了眼睛,暗道这鲛人出美人果真不假。红发男子将珍珠美人一掌掐死,整理一下衣冠,问道:“就是你要入龙宫?小小鲛人,想得倒挺高,不过若是你成了本君的侍妾,好好伺候本君的宝贝,自然可入龙宫居住。”   “你又是何人?”王卉垂眸敛去眸中的寒光,轻声问道。   那红发男子拍着胸脯,得意地道:“如今的龙后就是我的姑母,昨年已经定下了我与龙女的婚事。将来待我与龙女成婚后,这东海就是我的天下!”   看着惨死的珍珠美人,王卉心说头一回见到这么坑女儿的亲妈,就算是自己侄儿,给自己女儿定下这么个道侣,不是糟蹋了这龙族血脉嘛。还好自己来的不算晚,还没成婚呢。   “堂堂神龙遗脉龙女就要和你这么个玩意儿结成道侣双修,真是倒霉至极啊!”王卉叹道。   那红发男子登时大怒,面上却忽地剥落下片片的粉肉,露出一张狰狞丑陋的面孔,一张厚厚的鱼唇张合道:“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本君要好好收拾她!”   话音落下,这龙宫内就冲出百名夜叉虾兵,对着王卉是横刀弄枪。   原来是条横公鱼,倒是个好入药的灵物。王卉看也不看,身侧化为人形的颂风横起一脚,将这虾兵蟹将全部斩落脚下,她伸手隔空掐住红发男子的喉咙:“给我嘴巴放干净些,另外我要见见这龙后!再不听话,我可就杀了你做药!”   横公鱼虽生的丑怪,但这肉若用乌梅煮了,倒是可以驱除邪病。   “仙子饶命,我这就带你去。”这条横公鱼欲哭无泪。他们家是红鲤一族,姑母修炼有道,修成半体龙鳞,被那龙神选中成了龙后,又生下龙神唯一血脉。而他也是家族中的骄傲,天生异变为横公鱼,一出生就可夜化为人,血肉更有奇效,虽样貌丑了些,又好色好玩弄女修,可这修为也不是没有长进。否则他姑母也不会把龙女与他定下合籍之事。   ······   龙宫的后殿之中,鲛人所泣的珍珠堆了整整一堆,照亮了整个房间,最是柔软的鲛人绡铺满了整整一个石床,石床上卧着一个奶白的龙蛋,看上去却十分衰弱。龙蛋旁,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面拢哀愁,连修炼也不能静心。   突然,外头匆忙跑进来一个红锦鲤的海族,一进来就嚎哭道:“殿下快去看看吧,主子快被人打死了!”   女子惊怒地站起身,“何人敢如此大胆?”   她一说话,那海族手下更是添油加醋:“这女子一到龙宫门口就破口大骂,将一众护卫打伤后,主子就走出去与她理论,却不料对方无礼闹事,将我们兄弟打死一半,如今主子还在她手里。”   自家侄子什么德行,龙后还是知道的,可是再怎么,那也是自己族里最出众的新辈,也是自己打小看大的嫡亲兄长的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欺负去了。更何况,道侣去世后,东海群兽无主,那些旁系也是对大权虎视眈眈,恨不得活吞了他们母女俩,还要靠家族支持才能保证女儿日后的继承权与安危,这也是为何她要让侄儿与女儿订婚的缘故。   那海族见龙后垂泪,就知这事龙后是站在自家这边。   整个东海都知道,这龙后从小就被养偏了,虽然资质很好,又有幸修成了半身龙鳞,差一点就可鲤跃龙门了,因此被龙神瞧上生下后代,可这性子就是立不住,柔成一滩水了,还对自家无比偏心,连亲生骨肉都比不上。从前龙神在,还好些,如今龙神死了,其家族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连那半点儿神龙血脉都算不上的自家主子都能成了龙女的夫婿,日后也将龙女的性子养成她母亲这般,整个东海不都握在了自家手里?可真是好打算。可他断然不会提醒龙后。   龙后哽咽道:“那此事如何?哥哥可来了?”   话音刚落,那红鲤族的家主洛燃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那女修敢打伤齐儿,就是对整个龙宫的不敬,岂能轻易放过?”   龙后无措地道:“那该如何?听人说,那女修十分厉害,如今东海的军权虽在我手中,可那群修士并不听令于我,我能如何?”   洛燃看着龙后,目光移到龙蛋上,闪过一丝凶光。“就知道你一点用也没有,阿鲁,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贼人?”   龙后咬了咬下唇,急忙抱起龙蛋,亦步亦趋地跟在洛燃的身后。   而在另一边,龙族长老也听闻此事,各自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到了大殿,大长老望着龙后怀中的龙蛋,生怕那个柔弱无能的龙后将龙蛋摔碎,那可是神龙血脉的最后一丝正统传承了。   王卉立于大殿的正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以及被她掐住丹田的红发男子洛齐。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洛燃受眼前女修浑身修为压迫,眯起眼问道,不得已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龙后含泪怔怔地望着他,怎么不是找人算账吗?   大长老趁机让人将龙蛋取走,暗道这洛氏一族终究还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不知对于那尚未出壳的龙女来说是福是祸。   “龙后殿下,我来此正是为了想让我家这小龙与该族龙女结为道侣!”   洛燃气笑了,纵使自己修为不如她,也仍道:“众人皆知,真龙血脉只有我妹妹生下的龙女存世,阁下的龙又不知是什么杂种。”   王卉手一松,那洛齐就摔倒了地上,一下子被打回原型,正是旁滚滚的一条似是赤色鲤鱼的横公鱼,“那这只是真龙咯?”   大长老嗤笑:“这怎么可能?我们龙族怎会是如此丑陋猥琐?”区区几条鲤鱼有什么,要不是担心那未出世的龙女,他们龙族早就铲除了这些奸人。可笑这群鱼精挟天子以令诸侯,折损了龙族的威风。   一听那几条该死的鲤鱼辱骂自己,颂风忍不住在王卉身后发出一声龙吟。   海王珠中的神龙与这北海神龙同出一脉,只是日后不和分了宗而已。颂风自融合了其元神,血脉就被提纯了,又随着其主王卉的日益修炼进阶,他也从此进化为真龙。   大长老目光一变,老泪纵横地望着颂风的方向,此等龙吟,必是真龙之血脉无疑。莫非是南海?   几位龙族旁系面面相觑,眼中都激动得盈满了泪水。若真是如此,那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促成这桩婚事,以保证龙族血脉的传承。天道啊,你果真还是为真龙留了一条生路!   上古的龙族有多么强大,如今的龙族就有多么心酸。在无情的毁灭下,真龙血脉的繁衍传承愈发艰难,即使是这一辈的龙女,其母也是机缘巧合得了滴龙血进化为半龙之身,并非是像当年龙神那般的纯正。 第185章   一见那群长老的激动神色, 洛燃不禁脸色乍变,怕龙后也被说服, 对她传声道:“殿下切不可被那群顽固说服, 若那小龙并非真龙正统还好,若当真是了,只怕这群老顽固也顾不得咱们的龙女,立刻扶持了那小龙成了龙王, 以此掌控东海局势。”   龙后面露愁绪,甚是担忧地道:“那我该如何?”   洛燃恨道:“定要保住齐儿与龙女的婚事, 你掌好兵符, 我先探探这女修的深浅。”他想着, 这女修顶了天就是元婴修为, 丝毫没想过王卉会是化神期修士,毕竟一般化神修为的大能早就被自家宗门当成宝贝捧了起来。   他对王卉道:“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 仙子这么一来, 岂不是让龙族失信,有损龙族威严啊。”   王卉放开颂风, 任其化成人形, 此时的颂风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生的俊美出众, 仪容出彩 ,任是最是讨厌他的洛燃都不得不赞一声不愧龙神威名。一相对比之下, 那趴在地上满脸青肿、面容丑陋且又好色的洛齐登时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龙后不得不承认, 若除去其他, 若真能让女儿与这样的儿郎相配,龙配龙,自然是幸事。可这样一来,自己家族不又被那群长老压了一头。   龙后面无表情地道:“此事绝无可能,仙子请回吧。”   王卉没在意她的话,方才颂风提醒她,要她去查看一下龙蛋的状况,她祭出一缕生气一探,就发现了事情的根本,这龙后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真狠心。   “都说父母无私,怎料······可怜这龙女竟落得如此下场!”颂风望着面容柔美慈和的龙后,讥讽地说道。   大长老立刻紧盯着龙后的双眼,吼道:“龙蛋到底如何了?”   他身后的数个长老也步步紧逼,龙后面容煞白,失去了力气支撑,瘫坐在后座上,躲避着几位长老的目光:“不怪我的,龙儿是我亲女,我又怎会害她?只是近年来,龙蛋体内的龙气逐渐薄弱,龙儿又迟迟不肯出壳,哪怕我日夜用自己的灵力温养她,也是于事无补。都是龙神未能给龙儿留下足够的龙气,又如何怨得了我?”   “胡说!”颂风手指着一旁的洛燃,满脸气愤。就算他跟自己的小媳妇还没见过几次面,可身为龙族,保护幼小的龙乃是天性,一见那龙蛋明显已经超过了正常龙蛋的破壳时间却仍呆在壳中,甚至龙气衰弱得有几次险些让颂风注意不到她。   颂风还想的简单了些,可王卉一想到那镇长历代相传的记载,心就提了起来。   这龙蛋早在千年前就诞下,那时龙神未亡却料到自己大限将至,出入各地,终于找到一块卧龙石,将自身三分之二的龙气都存入其中,以供龙蛋正常破壳成长。再如何,龙蛋也不该衰弱至如此的地步,除非······   大长老面色难看,震怒道:“这纯属胡扯。这卧龙石的功效至少能保证龙女平安破壳。原先你告诉我们众人这龙女血脉纯正,自然破壳时间要长一些,我们倒信了。如今这就是你精心照料龙女的结果?”   龙后紧攥住洛燃的衣袖,满目慌张。她也不知为何,初时龙蛋的确健康强壮,可自打三百年前,龙蛋就莫名地衰弱下去,兄长告诉她,龙蛋衰弱的事情不能让长老们知道,否则她龙后的地位以及家族的地位都要保不住。   龙后突然从侍女手中抢过龙蛋,指着大长老大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出现了另一个龙神血脉,你们就像舍弃我的龙儿,立他为主?此事绝无可能!”   那洛燃眼见龙蛋一事暴露,大长老他们绝不可能再容下鲤族,龙后又已经痴狂,不堪大用,索性破釜沉舟,猛然嘶吼一声,人面上赫然浮现出浅浅鳞片,大长老看着他面上的半成型的龙鳞,惊怒道:“半化龙鳞,我们竟没料到,是你夺取了龙女生存的灵气!”   “咣当!”   龙后望着已经和自己半龙化相当的洛燃,可想而知,龙女的多少龙气被其吞噬,口中忍不住喷出口浊血,“你骗我?!亏我还以为你这个舅舅疼爱龙儿,每回都来看望她,原来是趁机夺取我儿的龙气,妄图化龙!”   大长老趁机夺回龙蛋,又见那洛燃将龙宫大殿封住,兵将无法及时赶到,将龙蛋送入颂风怀中,求道:“小兄弟,你即将成年,体内龙气充足,我族这龙女烦请你暂时照料了。”   说罢,其余几位长老纷纷动身去围剿那叛贼,倒让原本气势凌人的颂风捧着龙蛋不知所措,那龙蛋蛋壳剔透奶白,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小龙的形状,颂风悄悄渡去一点龙气,那小龙就活泼一些,撞着龙蛋蹭了蹭颂风的手掌,分外亲昵。颂风脸上烧了起来,低声对王卉道:“这丫头性子还挺可爱的哈。”   他本是蛟龙化龙,得了南海龙神的馈赠,如今又救了与其同族的龙女,因缘巧合,不得不说还真是一段天作之合,只是这龙女到底破壳后会是什么模样,颂风一想万一是个奶娃娃,就不禁苦着一张脸。   王卉道:“你护好你媳妇儿,我去瞧瞧长老们状况。”   化神期在这修仙界根本就是碾压的修为了,除非是那些老前辈,王卉基本就是横着走也无所谓了。一出手,她直接将洛燃父子二人撂翻了,大长老顾不得道谢,撤去了结界,命人连夜去将那鲤族一族捉入水牢之中,那侍卫看着疯疯癫癫的龙后以及半死不活的洛燃父子二人,心说这鲤族一族的富贵可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这洛齐貌丑还好色,着实配不上龙女,一想到龙女安稳妥贴了,侍卫更是高兴,待听到大长老气呼呼地说了这洛燃夺取龙女的龙气,害的龙女不能破壳,一众的龙宫侍卫恨不得杀了这父子二人。当年若不是龙后拿龙女威胁,他们怎么可能妥协,放任鲤族猖狂至今。   大长老平复了怒气,对王卉道谢,斟酌着问道:“仙子与那小兄弟是何等关系?”   王卉尚未答话,颂风捧着龙蛋笑答:“我早已经与卉姐姐结了契约,认她为主。”   大长老大惊,颇为痛心疾首:“堂堂神龙之后,怎会······”   颂风不高兴地道:“神龙怎么了,若非卉姐姐,我又怎会化龙成功?我甘心认她为主,长老就不必操心了。”   倒是那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二长老问道:“仙子名卉?”   王卉笑道:“在下王卉,道号琪华,玉虚门下弟子。”   这下子,满堂俱静,唯独颂风得意洋洋地翘着脑袋和龙蛋玩着脑袋顶蛋壳的游戏。   大长老沉默了半晌,也没再怎么痛心疾首了,心里却在嘀咕何时这药园园主成了御兽师?这般的人物,也堪配得上神龙之主。   大长老缓缓道:“这婚事是肯定能成的,只是龙女如今衰弱,唯有靠着小兄弟的龙气才能早日成长,久闻真人的灵药能予人重获生机,这龙蛋我们希望能暂时托付给两位照料一段时间,待龙女安稳破壳后,我们立刻接回教导。”   颂风笑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将往日存起来的龙气给她,她都告诉我了,破壳后,再修炼一段日子,就能和我合籍了。”   长老们被扔了个大雷,这还没出壳呢,就这般向着外人了!   王卉将此事应下,连龙蛋带着卧龙石一同交给了颂风,颂风就乐呵呵地带着媳妇进了魂印与那些单身多年的前辈们炫耀炫耀。   ······   王卉回到岸上,海面依旧风平浪静一片,无人知晓这东海底部的龙宫中经历了什么,倒是在海边碰到了先前的那对母子。   阿牛仅仅服用了一滴聚灵露,修为在短短两日内,进阶了一层,阿牛母亲喜不自胜。也有那心思歹毒的想要杀人劫宝,但有那些护卫看守着,自然是不可能的。   阿牛母亲将手中摘来的水果递给王卉,“听镇长说,您喜欢这海里边的麻桑果,我特意摘来了一些。”   王卉接过,看了眼满目感激的妇人,再想起方才的龙后,叹息一声。 第186章   王卉既要做一本拾遗记, 自然不会仅将此书藏于玉虚门,而是要传遍天下。   既是如此, 就必须考虑周全, 为了让那些修为低的修士亦能阅读此书,王卉特地向逍遥宗的董画宜借来一根神笔,所写之字皆会化为云烟藏入玉简中,并不需要什么修为禁制来开启, 哪怕是不识字的小儿,只要身有灵根, 那玉简中的内容就会幻化成一幅幅图画印入脑海。   虚境看后, 沉默许久, 才道:“此举, 相当于有编史传承之功。”   仅凭王卉一人之力,自然麻烦许多。她便请了诸多好友相助, 一来省去许多事, 二来各个门派皆有一些史书记载的密传,请了他们帮忙, 这本史书百科会更加完整, 再一则这份功德也可为他们日后的仙路做个铺垫。   谢长安自然是乐意, 那董画宜也联合自己的一些爱好书法的好友加入进来。他们这些文人, 最喜清名,倘若能做成此事, 名留青史也是佳话。董画宜当时就被说的激动起来, 立刻着手此事。   “这拾遗小记虽是小记, 可这其中包含万千,容纳了整个修仙界,从古至今,堪称‘大’之一字啊。”董画宜不禁笑说。   王卉原先还担心他那些友人会拒绝,岂料是自己多想了。且不说那些修士仰慕她威名,再者这等积攒功德、有益他人甚至还可留名的美事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每日游走在四海山水之间历练的季晗光则每过一个月就收集起各种奇花异草、灵兽以及异闻传说送来。   如此合作约有一年有余,王卉也闭关一年,这本上古至今的百科全书终于完成,至于后世之事,就交于后人继续记载。   众人借通讯镜商谈后,统一决定用王卉的名头为主来发行此书,他们几人的名号就在玉简上署名即可。毕竟只有王卉的名声在此刻是达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地步,有她来,自然会有更多的修士慕名去阅览收集,这拾遗小记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而他们所收到的功德也会越多。   不说其他,就在这编写过程中,董画宜师兄弟几人皆是有所感悟,纷纷进阶,倒是堪称逍遥宗一大奇事。修士进阶常见,可没见过几个同门好友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一起进阶的,逍遥宗宗主还以为他们是在逍遥宗找到什么修炼宝地了,门内一些弟子还把他们平日写诗作画的地方给占了,无奈之下,董画宜方道出此事,逍遥宗算是人人都知道拾遗小记这本书了,口口相传,也传到了其他的门派,给王卉免费提前宣传了一波。   花宗主看着眼下这几个弟子,分外嫌弃,怎么那王卉就不是自家弟子呢?否则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只是此书如何发行却是让王卉为难了些,便想到了明德真人或许可以帮忙,忙是传信给凌玥真人。   凌玥真人也是刚听说此事,只说那琪华真人心怀天下,与自己好友一同著写了一本著作,尚还未传世,旁人还以为此书是收录在玉虚门中,那逍遥宗和万秀斋早就传信打听,言语中无不透着‘咱俩是合作者,此书好歹我们也得以传阅一下,你玉虚门可不得独吞。’的意思。   “你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弄出这么个大事?”凌玥真人笑问,故作懊恼,“才不久那钧天宝月虚境才消停一些。”   王卉摸了摸鼻子,心说若是在后世现代,那自己还真是上了好几次热搜。   凌玥真人问道:“你如今可是想把那书放在玉虚门中传下?”   王卉摇了摇头,明亮水润的眸子望着凌玥真人道:“此事还请明德师叔帮个忙。”   见凌玥真人面露疑惑,王卉接着道:“玉虚门虽大,可门内的弟子不过万人,尚有许多人不能读到此书,阿卉想请明德师叔在各地的丹药阁分店中销售此书,价格定在最低就好,这样得到的功德才更多。”   凌玥真人动容道:“你这心思倒是好,订个极低的价格,既让人买得起,也不至于伤了自尊。你放心,这几年明德修炼之余照看着生意,人脉极广,让他那些生意伙伴帮忙发行也可。”   王卉应下后,立刻让利用瞬移符将玉简送到凌玥真人手中,快速拓印发行。   不过数日后,王卉就接到消息,拾遗小记已经在五大门派的属地中销售起来,可谓是销售火爆,基本上是人手一本,就连虚妄真人、各大门派的宗主都忍不住买了一本翻阅,这一翻阅可不得了,书中内容之广泛,令人震惊。   更可贵的是,此书将上古至今的历史串联了起来,许多谜团比如北海为何变成如今模样,又有那华英岛如何从上古劫难中存留下来,在书里都得到了解答。而最让人心向往之的,则是那些上古时期到今朝的风云人物,他们的事迹记载于书中,鼓舞了不少修士,而众人更是被编撰此书的几位作者的博学多识而震惊到了,尤其是王卉,此番她的功劳最大。   不少师尊直接拿了她做典范,弟子倘若有一点偷懒的,都会被惨无人道地做了一番对比后,然后悲痛地发现,自己没有一处比得上人家,最后只能乖乖认骂。这一来,许多弟子是对王卉又爱又恨,心情复杂。   在王卉以及那些那些编书修士的盛名之下,这本拾遗小记在西洲掀起一片风潮,就连那东洲的修士也想尽办法想要讨要一本。这本书十分全面,不管是炼器师、剑修、炼丹师、御兽师都会在其中寻找到很有用的东西,尤其对于刚入门的修士来说更是难得。   由此一来,虽王卉卖出拾遗小记时只收取一块下品灵石,价格十分低廉,可也不妨这有的商人设法从中赚取差价,到了最后,此书在东洲已是昂贵至极,王卉后来听闻此事,还是玉虚门出面压了价格,才未免太过离谱。   短短一年,拾遗小记就已经风靡到了这海边小镇,王卉出来散心,就见一群年轻修士捧着厚厚的玉简,眼神炙热地望着王卉,一人忽然道:“仙子高风亮节,胸怀天下,今日能得窥见芳容,果真不同于凡人。”   王卉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些人应当是因为自己发书一事前来,也就放开了。不过却没料到,此事会让他们这么激动。   钧天宝月虚境道:“这有什么,想当年瑶山圣人讲道,无论是人还是兽,天下生灵尽数聚集在瑶山,光是那修士从四方赶来,最长的有足足三年的路程,只一次讲道,就长达百年,近万人在那次讲道中顿悟!”   王卉叹道:“果真是厉害!”   虚境道:“不过这也并非坏事。人越多,就相当于此书造福越多,也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功德,倘若时间久一点,日后的效果更加明显。”   王卉回到洞府,不知不觉,从来到这东海,到如今已经近两年,王卉修为日益精进,蓦地想起那颗龙蛋,就将颂风从魂印中叫出。   当初从龙宫出来,颂风直接就接过了照顾龙蛋的重任,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过龙蛋,就连王卉也不行。   试了两次后,王卉索性祭出足够的生气存入卧龙石中,交由颂风好生照料。   颂风一出来,并非人形,而是缩小了十倍后的龙型,就算如此,其身长依旧比王卉高出一些。此时他蜷着身子,将一个圆润奶白的龙蛋圈了起来。   龙蛋与之前相比,变化尤其大,如今活泼至极,王卉与颂风说话的功夫,这龙蛋就在二人周围动来动去,传出一阵少女清越动听的嬉笑声。   王卉问道:“如今龙蛋可还好?”   颂风笑道:“差不了。多亏了阿卉你的生气,她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破壳化形之日就在最近了。”   王卉道:“怎么破壳与化形连在一起?不该是过一段时日修炼才能化形的吗?”   颂风却目露一丝担忧,低声道:“龙女在壳中时间过长,前期龙气适量,中期匮乏,后期又猛然补足龙气,导致她后期成长阶段超速成长发育,可体内的修为却跟不上。根据记忆传承,神龙一脉一破壳,就有了相当于人类修士金丹期的修为,可她······”   王卉安慰道:“能破壳化形也好,修炼更为便利,有你我在,龙女修炼不成问题,损失的修为日后补回来便是。”   颂风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身侧放在桌上的龙蛋突然转了个弯,立不住地掉了下去。   两个人的心都快被这一瞬间给吓了出来,颂风离得近,眼疾手快地忙把龙蛋接住,却见那龙蛋在他手心晃悠几下,顶端悄悄裂开一个细缝。 第187章   颂风小心地将爪子里的龙蛋放到圆桌上, 龙蛋蛋壳缓缓开裂,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 王卉和颂风一人一龙都瞪着这龙蛋, 不敢有什么举动。   只听有几声脆生生、稚嫩娇软的叫声从小洞中传出,王卉一颗心瞬间软化成了水。   小洞的范围逐渐扩大,就见一只银白的小龙爪伸出了小洞,龙爪的力气很大, 握成拳头,一拳就将整个蛋壳打碎, 蛋壳里的蛋液毫不犹豫地浇了小龙一头, 粘稠的液体中, 小龙弓着身子, 坐在桌上,一双澄澈如水银般的大眼睛盈着泪水, 直接忽略了王卉, 望向颂风,“呜!”一声, 小模样颇为委屈。   颂风变为人身, 取来绢帕将龙女身上的蛋液擦干净, 捻起一块蛋壳碎片喂给它吃, 小龙也特别乖巧地自己捧着到一边吃了,颂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向王卉问道:“卉姐, 你可知道如何引导幼兽化形?我当初是自然化形, 有父母留下的记忆传承,可这小龙什么都没,一片懵懂,我也不知道如何引导她化形。”   王卉按捺住自己想要将小龙戳倒的冲动,想了想,道:“要不你在她面前演示一下?龙女早慧,应当能看懂。”   颂风来回在龙女面前变幻了数次,耐心地问道:“媳妇儿,你看懂了吗?”   换来的,则是龙女一声软萌的“知道了!”。   王卉撑着下巴看着这对小儿女,油然而生一种奇异的老母亲的感觉。   “龙女可比颂风你聪慧许多。”王卉笑道。   要是在以往,颂风见王卉夸赞别人,早就不依,如今却只傻呵呵地笑着,颇为自豪。   龙女生来体弱,王卉渡给她一缕生气,她记得这些生气的气息,救了她的性命,便对王卉也亲近不少,“噗啾。”的一声,就消化了生气,学着方才颂风化形的模样,整个龙身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待白光消失后,王卉与颂风二人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大小的娇俏小姑娘,头上还有一对龙角尚未收回,明眸之下还有两个水滴型的银色龙鳞,身上一件银白多层百褶裙,上面的花纹与她龙身的龙鳞一致,小姑娘正晃着一双白藕般的小腿,手中捧着的就是方才颂风给她的蛋壳。   颂风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佯装镇定地问道:“还饿吗?这蛋壳不许浪费,乃是你补充灵力的最好补品。”   小姑娘嫩声嫩气地道:“知道了。”说罢,就又捧起蛋壳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   王卉看着颂风,这倒好,捡了个媳妇,还顺道玩了把养成,这傻孩子是怪有福的。   龙女化形不过三日,她传了消息给大长老他们,大长老原先还以为要等上至少十几年,这才两年就出了壳,知晓是颂风照顾得利,愈发满意这个龙女的夫婿。   一群长老们就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入了王卉此事居住的洞府,一见到正在与颂风嬉戏的小姑娘,就禁不住老泪纵横。   大长老坐在一旁,不敢惊扰了龙女,指着她对众人道:“龙女这样貌只有两分与龙后相似,其余倒有五分像了龙神,生得好!”   王卉从空间中特意取出从东洲取得的明月晓露茶,清香扑鼻,入口香味不散,堪称当世绝品,当初董画宜苦苦求了许久,王卉也只给了二两。   大长老几人喝了一口,精神一震,赞道:“果真是好茶!”   王卉道:“龙女如今已经破壳化形,虽早慧,但我与颂风到底没有经验,龙女日后还须由你们教导。”   大长老笑:“我们来此也正是为了此事。真人恩情我们龙族铭记在心啊。”   王卉叫来颂风,见其面上黯然不舍,叹道这少年果真易动情,问那长老:“龙女既然化形,当有名字,不知长老可有主意?”   大长老心中已经了然,乐得成全,“龙女名字就由颂风取吧。颂风照料龙女这么久,龙女最喜欢他了。”   颂风闻言,眼睛一亮,拉过龙女的小手,笑道:“我名字里有个风字,你就叫念风。待你修为稳固了,可别就忘了我。”   龙女咬了咬唇,眸中潋滟水色,紧紧攥住颂风衣袖,“你别不要我!”   颂风虽不舍,也知只有大长老他们才会让龙女更好、更快地修炼,短暂的离别,将来才更好长久相聚,颂风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龙女念风。   待龙女随长老们走后,颂风一只龙站在门口眺望海面,那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碎。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王卉放下杯子,一掌拍上了颂风委屈的龙头,“至于嘛?东海距离这洞府不过几里路,你要想见,头一扎,就进海里了,怎么还闹起了相思病!”   颂风龙脸上闪现过奇异的红晕:“我怕不矜持。”   王卉笑了笑:“要矜持还是要念风,你自己选吧。再跟个怨妇一般,我可不管你了。”   望着无尽的大海,钧天宝月虚境却又突然告诉王卉一个大好消息。   “挽救了龙族血脉,避免神龙灭绝,也是功德。”   王卉:“这姻缘稳赚不赔啊!”   ······   七月暑热,本是风平浪静,却又从一个东海的海边小镇传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琪华真人欲要传道,无论修为,无论种族,凡是有心求仙之人均可前去求道。   天下修士又是兴奋又是心存疑惑。   那授法传道,乃是上古大能常做之事,至今修仙界中还流传有瑶山圣人传道时的传说。   琪华真人乃是当界第一人,无人敢质疑,众人追捧她,正是因为她传奇般的经历,每一个修士,都想要成为她那般的人物。   求仙问道走遍天下为师寻药,惩处宗门奸恶,胆敢以金丹修为罢免化神修为的宗主,使得玉虚门免入邪途,在东洲之时击杀鬼王宆丹、救得幼·女稚童性命,只身入上古虚惊却反而能让其认主、打败上古宗门,又是主编拾遗小记、造福天下修士······   种种事迹,试问现在的修士能有几人比得上?要修为有修为,要德行有德行,无怪修士们以她为榜样。可如今的修仙界哪能与上古时期相比?   虚妄真人、凌玥真人与几位真人对王卉颇有信心,王卉从未让他们失望过,纷纷亲自给王卉支持。   可那其余一些门派的一些化神老前辈见门内弟子兴奋难耐,不禁怒道一声小儿胡闹。   王卉虽从未与他们有过交道,可修为和年岁却实打实胜过他们。这些老前辈本就因进阶不能而心有郁闷,见王卉小小年岁能有如此成就,愈发心气难平。此刻见这后辈欲与上古圣人比高,更是嗤笑。   钧天宝月虚境忍不住呵呵一笑。倘若这女修所做之事让他们全部知晓了,他们就会知晓自己有多小瞧了这女修。那战神苍镰、青女、巨人一族······无一不是上古时期响当当的人物,可王卉却并不逊色于他们,甚至在历练后,这些人物也都逐一成了她手下败将。   此事,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选了个好主人。身具福缘的确让她领先了许多人,可她的慧眼最是难得。否则也不会堪破天道之谜,领悟药道,站在了与天道越来越近的地位,去触摸天道。这样的人,成仙飞升只是早晚时间的问题。   它与王卉本就相辅相成,有虚境在手,王卉所历练见识的一切,都是修仙界修士难以比拟的。若说前半期的王卉是在修仙界修炼,那后半期的她,就是在那上古时期修炼。所拥有的一切都高出了几个层次。自然是那些老前辈难以相比的。   可以想象,倘若她的言论传出于世,会对整个修仙界造成如何动荡?毕竟,时至今日,“修道逆天而行,与天争命”的观点依旧深入人心,王卉一旦道破真相,无异于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这也是为何她选择在自己达到化神修为之后进行传道的原因。只有当她自己成为最有力的证据,那些人才会选择相信。   自逆天而行的观点盛行后,成仙之人根本没有一个,就算是当今的化神大能,也都千岁以上,滞留在化神修为千百年,却无一人再进一步。天赋妖孽如谢长安,论其灵根天赋远胜王卉,可在与王卉的论道之中,也是隐隐触碰到了那个真相,却又被自己从小到大的传统认知所局限,时时质疑却又不敢打破,故此,他在进阶的关键时刻总是差了一点。   王卉此举,攒功德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她想要的乃是百花齐放的盛世! 第188章   魔宗, 朝露台上,清风徐徐, 晓风明月, 一棵尚未开花的绿树自台上的一汪如月波的清泉中摇曳生长,翠绿如翡翠,可那枝头的巨大的花骨朵却透着淡淡的玉粉色。   门外的珍珠帘幕叮叮当当地一阵碰撞,一位翩翩的俊美修士踏进这朝露台, 一挥手,就有两个尚不及弱冠的清秀少年捧着一个沉重的大鼎走上台。   一个姿容绝丽却神情寡淡无波的女修如同机械一般, 从大鼎中舀出一碗酸苦的药汤, 将药汤浇灌在藤蔓的根部, “滋滋!”地冒起了浓烟, 泉水烧得滚烫,就见藤蔓上方花骨朵蠕动两三下, 猛地开了花, 花嘴大张,吐出一个体型颀长的男子。   “扑通——”   男子坠入泉内, 叶寒宿快步上前, 递去衣物与干净的绢帕, 低声道了一声“师尊!”   男子缓缓出水, 好一张妖异容颜,自眉骨处, 一段刀刻的藤蔓徐徐蔓延, 碧绿如翡翠狭长的双眼望向叶寒宿, 慵懒地靠在栏上,道:“闭关十年,可有大事发生?”   叶寒宿神色一顿,道:“玉虚门琪华真人突破化神期,下月初要在东海扶龙镇传道。”   “传道?”男子似笑非笑,“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寒宿,你如今修为如何?”   叶寒宿不敢对上男子的眼睛:“金丹大圆满,弟子不才,虽得了魔功,也未能突破元婴”   “金丹期,倒也不算差了。此次你就与我一同去见识一下那琪华真人的传道。”   叶寒宿道:“师尊,此次我能寻回魔功,多亏琪华真人相助,师尊切勿为难她。”   魔宗之主本就接近于成魔的修为,可不知为何,却受到天道限制,每有修为进阶,而后三日必会修为下降五层,须在这朝露台的藏灵花中闭关十几年,方可恢复原先的修为。如此至今千年,修为未曾有半分增进。可虽是如此,作为曾作为魔尊手下大将,他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的。   男子喝下一碗药汤,瞥了一眼叶寒宿,“你放心,我也只是去瞧瞧这青菱仙子的后辈是如何的风采,倒是你,她已是化神,可你却是金丹,差距着实有些大了。”   ······   本是盛夏,海面上送来一阵阵凉风。海边沙地在明亮耀眼的阳光下,闪烁晶莹剔透如同晶石般的光芒,似黄金织就的锦缎,铺就了整片海地。   成千上万的修士毫不介意自己的衣衫沾上了潮湿的沙粒,纷纷席地而坐。他们其中,有男有女,有垂髫的小儿,有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仍有数不尽数的人在远处的屏障之外静静等候,望着屏障之内的人,十分羡慕。   此刻他们面容祥和,闭眸沉思,看似平静,可却无人知晓,他们的脑海中已经翻起了轩然大波。   不远处的一座凌天的山势嶙峋的怪山上形状凹凸不平,若是人从远处望去,此山却透着如玉的莹润之色,近看方知原是有一缕缕如丝线般的玉色灵光自上而下萦绕,原来此山乃是凭空被这灵光堆砌而成。   但见那山上首处,一个女修盘腿而坐,身侧一枝藤花化生出千百根枝条,缕缕灵光如同萤火虫般没入山下众人的灵识中。   女修的一手高悬,掌心已经穿过云层,似乎触碰着天际,手可摘日,不过是她举手之劳。   王卉手掌一推,一声发问在众人的脑海中轰然响起。   恍然间,众人仿佛位于一个巨大的圆盘之外,每个人面前都有悬浮飘逸的石头组成一条道路通往圆盘正中央,而他们心生向往的那个女修也正圆盘中央含笑发问,他们只有答对了,才可踏出一步。   “是可真心求道?”   众人纷纷答道:“真心求道!”   “唰!”   众人面前的石台亮起,他们大喜,纷纷踏出了第一步,可这仍距离中央的女修百尺之远。   “我再问你们,何为天道?”   一人答道:“天道便是操纵每个人命运的棋手,唯有逆了天道,挣脱它的控制,我们才可真正求道!”   另一位书生模样的男修眼睛一亮,答道:“天道乃是万物规律。倘若我们不打破这规律,百岁而亡,欲求长生,只有打破了天道,才可行。”   王卉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书生面前的第二个石台在其惊喜的眼神中只堪堪亮了一半,其余人则毫无动静。   众人不禁面露疑惑,这二人所说,大意都是修道乃是逆天而行,不可拘束于天道,为何偏偏这书生却得以进半步?   “那真人您说,天道乃是何物?”   王卉却不答,再问:“这时间春夏秋冬、花开花落、日出日落是否可是天道?”   “这是自然。”   “那人生死轮回是否亦是天道?”   那书生继而又是最先回答:“当然,吾等求道问仙正是为了打破天道,求得长生。”   而后众人亦是都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可这一次他们面前的石台没有一个亮起。   此时,王卉的声音缓缓道出,环佩叮当般清脆地响到了众人心里,神秘却让人觉得莫名的信服。   “十万八千七百九十二年前的七月十五日,自五大宗门真的继任宗主在天雪楼一话修仙后,那本修仙札记从此就被奉为经典,广为流传,其中最为经典的,当是玉虚门的揽月真人对于摇光真人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解读了。自那以后却再无飞升修士。”   那段时间,青菱仙子和摇光真人刚刚双□□升,在修仙界引起极大的风波,尤其是摇光真人身为玉虚门宗主更受尊敬,玉虚门也跃居第二大宗门,甚至在那时即使宗门整体实力稍逊华清宫,却可以和其并驾齐驱。继任宗主的揽月真人得到了一封摇光真人修仙手札,自行领悟五年后,便同其他四位宗主进行探讨,共□□整出一套手札,发行于世,同样是为了积攒功德。   这五位前辈本是好意,却偏偏对摇光真人的本意理会稍有差池,将“逆天而行”的观点记载于其中,那时的修士受摇光真人的影响,对这个观点奉为真理,代代相传之下,这个观点就成了如今的常识,从没有人敢去质疑。   众人默默听完这段历史,皆是不明,这段历史就算是那黄口小儿也能背出,为何这真人今日又要再讲一番。   “真人,您可是要借此段历史讲些什么?”   王卉浅笑:“你们可曾想过,修真之道并非逆天之行,而是顺天之行······”   “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并非是对天道无情的愤懑,而是道出了命数自定、却不违天道法则的真理!”   王卉站起身,背后忽然闪现出一片空旷虚空。   日出而日落,花叶生而凋零,人出生而死亡······无数的画面在这片虚空中一一闪过众人的眼睛。   “所谓天道,万物运行法则就在其中!不过始终二字!”   “人之修仙,虽不同凡人生存规律,却亦是这天道。正如不同生灵有不同的命数,人踏入求道之途,修习各种功法,洗髓伐骨,休养生息,使自身得到改善,从而不断进化强大,修士与凡人之间也就划分成了两种生灵,命数自然变化,正是所谓长生。”   众人似是领悟,又陷入迷惘,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任何一丝理由,反而是以往根深蒂固的观点在一步一步地被推翻。   “顺天······逆天······”   众人轻轻呢喃着,似有所感。这一讲道,就是整整十年。   远处,高空之中,一个个精致的法器隐匿与云层中,凌玥真人一抬眸,却见自己法宝周围的几人,笑道:“几位竟是来齐了?”   万秀斋的碧心仙子纤手掩唇一笑:“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今我们也要来向小辈学习学习。”   花宗主则是拉过花无心,略带一丝不自在地道:“这小子与琪华交好,如今非要拉着我来见识一下!”   那万秀斋的一位中年女修却是忍不住打破着和乐气氛:“小儿胡闹之举,凌玥真人怎不阻拦一下,日后堕了玉虚门的名声该如何?”   突然,那海边屏障撤去,响起一片雷鸣般的热闹声音。   此次讲道,结束了! 第189章   有人激动地大喊道:“逆天还是顺天!?”   亦有人大喊:“原来这才是天道!这才是成仙之道!”   人声之中, 一群群修士神色复杂,懵然之中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像是被人颠覆了人生观   。   几人向下望去, 只见那正下方正有几名修士抱头痛哭,激动得不能自已,其中一个包子脸少年模样的修士正是逍遥宗花宗主的关门弟子吴隐,比花无心还要小十几岁, 原先曾因心境问题,二十年不得进阶, 此刻泪流满面, 面上却带着笑意。   花无心召过他来询问详情:“师弟你这是为何?听琪华真人讲道也不至于崩溃激动至此?”   那少年却是回答不出, 转而对花宗主哭道:“师尊, 原谅徒儿不孝······”   花宗主正好奇,心说就这徒弟历来老实的性子会惹出什么乱子, 就听自家徒儿哭着一张包子脸继续道:“徒儿想转而拜入琪华真人门下!”   花宗主愣了愣, 旋即气个咬牙切齿,从身后抽出一根长棍追着徒弟打:“你这不孝徒弟!”   凌玥真人赶忙阻止了, 道:“此事先莫提, 你这是如何了?”   那人缓缓道:“时至今日, 我竟才明白, 原来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逆天, 原是顺天而行。”他紧紧抓住花无心的胳膊:“师兄可知, 短短一年, 我竟在顿悟中完成了久不能成就的金丹!”   那少年悄悄瞥了眼花宗主,委屈道:“琪华真人讲道比师尊讲得好,我感悟颇多,心境提升了不少······”   “这小子!”花宗主既高兴小徒弟有长进,又气得慌。   那位万秀斋的中年女修问道:“你方才说顺天逆天,又是为何?”   少年激动起来:“诸位前辈不知,原来那本手札是错的,所谓修道,原是顺应天道而行,并非与天争命,而是顺道而行,自写命数!”   “什么?!”   几位修仙界的大能再也无法镇定下来,异口同声地问道,浑身绷直,双手微微颤抖。   “这怎可能?当日我们五个大宗的宗主又岂会得出了一个错误?”   “若当真如此,我们这么多年修道所坚持的理念岂非就是错误的?”   花宗主喃喃道:“原是如此,琪华真人修道从未偏移,看破修仙这真理,比我们这一直错误理解的修士自然要修道容易,更别提她能不受先辈干扰而以一己之身看破天道,自然慧眼福根远胜我们了。”   吴隐无比肯定又略带些惭愧地回答:“此等真理的确难以使人信服,可那听道十年,却由不得我不信服,可惜弟子资质不足,悟性不够,虽得真人传道,却只能领会三层······不过却有一人,着实令我信服。”   “道阶石台千步,却唯独有他一人能直踏而过,亲身与琪华真人谈道,修为连连进阶!”   花无心神色莫名道:“此人是谁?”   吴隐道:“正是玉虚门瑾晟真人!”   凌玥真人一笑:“原来竟是他啊。”   碧心仙子轻叹:“可惜吾等来迟了,竟错过了琪华真人的此次讲道!”   她此话,无形中已经把王卉摆在了与自己等人同样的辈份高度,虽王卉乃是凌玥真人之徒,可眼下却已经超过了他们,俨然是这天下第一人了。   虽被后辈短短百年超过会有些许羞愧,可他们更加激动感激的是,以往困在这修为千年百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不能进阶,早已经心如死灰,可现如今,王卉的话却给了他们希望,点破此中疑惑,虽未曾亲身受道,却终得了一线机会。   一想到自己如今却是错过这场盛世无双的传道,各位真人也顾不得自己的长辈风范,扼腕长叹。   花宗主更是气急,一巴掌拍到花无心的后脑勺,道:“早先你还给我炫耀自己如何在那虚境中历练,现在却又错过了这场盛事,真不知道你是聪慧还是愚笨!”   吴隐看着师兄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弱弱地回答道:“传道尚未结束,只是我等尚未完全领会,怕下面会更加深奥,这才出来,可真人仍会化生出三个分·身继续传道······”   几人一愣,花宗主一拍手掌,扯过儿子,已经领先数尺远,众人还能听到他教训儿子的声音,最后才想起给吴隐留话:“你这臭小子,立刻给我会逍遥宗闭门思过!”   碧心仙子笑道:“这老家伙,就会抢先,一点也没有风度。”脚下的飞云毯却没有半分的忧郁,往东海之地赶往。   明德真人揽着凌玥真人,轻声问:“你为何不去?”   凌玥真人笑眼含泪道:“如今讲道的乃是我药道的徒儿,我何时都听得!收徒那日,我尚未想过她会走到如今的高度,药道在她手上,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明德真人浅浅一笑,眼中藏着无限的温柔,“这天下最耀眼的光芒,必会是属于他们的啦!”   ······   讲道暂停一段时间,王卉座下的石山缓缓消失为透明,她踏云飞下,悄悄走得远些,总算得了个清静。   “所谓修道原是如此。”谢长安在这片虚无之中缓缓收起自己因进阶而召来的天象,正是一条巨大无比而威风凛凛的巨蟒。   王卉一挥衣袖,撤去这幻境,转身望他:“我竟没想到这传道会让你一下子进阶这么多。你可要好好谢我!”   谢长安将她搂入怀中,他体态修长高挑,身形如竹,天生的好骨架,正好将她的头按在肩上。   “以身相许怎么样?”   王卉拍手,挑起他下巴笑道:“这却是不错。好一个美人,我可是赚了!”   谢长安轻吻她唇角,低低浅笑,与她亲热一二,二人才又分开,各自有道。   王卉望着他背影一笑,转身祭出三道兰晓,辅以生气,幻化成出她的三个分·身法相,虽是幻化而来,却能将她的神态像个七分。王卉默念命令,这三个分·身分别飞向几个方向,继续传道。   “琪华真人,好久不见。”   一身金衫、容貌俊秀的男修自方才的结界里的人群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位样貌极其妖异的男子。   “叶寒宿?”王卉皱了皱眉,叶寒宿后那个男子的衣饰她略有眼熟,仔细一想,便知这人原是方才在讲道中走过六百三十二步的道阶,也是唯二能够踏出百数之外的人。   “这位是?”   叶寒宿微微行礼,让出身后男子,“这位是我魔宗宗主姬倾之,听闻真人传道,心中好奇,前来听道。”   “哦。”王卉颔首,就不知这昔日魔尊大将、今日的魔道大能来此有何贵干。   姬倾之轻笑:“旁人称琪华真人为玉人,道其肤泽赛玉,如明珠生光,石山上遥遥一观果真不虚。”   叶寒宿心头一跳,师尊别是对这琪华真人动了心思?   王卉道:“阁下今日听道已完,还特意来寻我,总不会是特意夸赞我吧?”   姬倾之却点点头:“有美人在此,我心悦之,自然想要称赞她。”   王卉面容冷下,一记十足灵力的掌风打向姬倾之,站在她二人中间的叶寒宿直接被掀翻,姬倾之被掌风力道打得退后数尺。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那谢家修士修为尚不如你,而我的修为可是高于你的。论身份,我如今魔道宗主,而他是谢家一家之主。论容貌,我二人更是不相上下,怎么看,都是我比较优秀,为何真人就不能与我一同求道呢?”   叶寒宿一见师尊神色,就知他必是对这女修感兴趣了,这下自己算是恩情没还上,又为难了琪华真人了。   姬倾之在袖中取出一个黝黑阵盘,他指尖轻画几下,就将阵盘隐匿于沙地之下,一个大型法阵随即启动。   “今日姬倾之前来求道,烦请真人莫要因我是魔修而有所芥蒂,可否讨教一二?此阵法乃是我多年心血所得,愿与仙子一试!”   王卉见那阵法却是觉得兴味颇浓。想她与多少人交战,却还从未与这魔宗第一人试过手,本还苦恼到虚境中去找何人历练,这姬倾之是自己送上门了。不过自己毫无所知就入了这阵法,心中仍是不爽,王卉愤愤一拳打向姬倾之的面容。 第190章   当王卉踏入这阵法时, 就察觉此阵竟看似一个小小的火山般的形状,犹如一个倒扣的宝塔, 漂浮在阵法隔界之中, 内道里面五色灵脉缓缓流淌,在内壁上形成了参差不齐的石笋,而石笋背部,竟有一双双类似人手的爪子暗中涌动。   好一个五系灵脉, 玉虚门如今也不过才有火金木三系的灵石矿脉,可此阵盘却是以五系灵脉为挤出, 其中靠着这五系灵气而维持阵法的运行, 其内五行灵气相容却并不排斥, 达到了极好的合一境界。   “此阵名为万枯塔, 乃是我本命法宝阵盘,自闭关以来, 仙子还是头一个进入这阵盘内的人, 同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正道修士。”   不知何时, 姬倾之也走入阵法, 此刻他特意换了身装扮, 深紫圆领长袍, 多以艳石华玉为饰,较为暗沉的色调反而衬得他脸上的纹路更加妖艳。   换句话说, 就是更加骚里骚气了。   感受到女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长久了些, 姬倾之更是笑了笑。他就知道, 无人能抵得住他的容颜,双修一事可是势在必得了。   王卉抽回眼神,相比这,还是长安那模样看的顺心。   她缓手一击,问道:“我与你素未相识,算来,我助你们魔宗重得魔功,算是与你有恩,阁下怎还在我传道之日挑衅?”   “非也。”姬倾之一偏脑袋,躲过攻击,脸颊娇嫩的肌肤却被那强筋的力道擦伤,不禁皱了皱眉:“这天下修士中唯有仙子能看破这迷惘,我心生佩服,又见仙子仪容出众,心生倾慕之意。”   他向王卉一笑,眼中瞬间被一片柔情笼罩,可唯独掩不去的是背后无尽的冷漠。   姬倾之变化出一片嫩叶,将嫩叶扔下,只见那绿油油的嫩叶被藏在石笋后的爪子立刻抓住,其中生气被尽数吸干。   脚下黑幕随之被撤去,只见滚滚火池之中,无数只手张张合合,对飞在空中的王卉十分垂涎。   而这内壁两侧均是光滑无比,若遇到灵力不支的情况,很有可能就会因此不慎滑落入那火池中,被无数只火手吞没体内生气,浑身干枯,倒是不坠这万枯塔的威名。   “琪华真人可愿与我在此比试一番,若在下胜了,还望琪华真人能让我追求,倘若······”   “倘若我赢了,就向你取一样东西,你莫慌,此物并不是什么魔道宝物,也并不危及你性命修为,你怕甚?”   姬倾之一笑:“由真人决定。”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以琪华真人如今的修为地位,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会有什么东西惹得她兴趣。   钧天宝月虚境传声道:“此人居心不良。”   王卉:“······”这么明显我会看不出?   钧天宝月虚境解释道:“姬倾之此人曾灭了朱九神鸟一族,违反天道,至此即使修为高深,也不得飞升,你能窥破天意,福缘滚滚,他必是想同你双修,结为道侣,如此一来,你夫妻道侣二人,虽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也会彼此相连·······”   “原来如此,所以只要我与他合籍,他就多了一丝希望可以飞升······”王卉看向姬倾之,对方手中正把玩着从壁内的五色灵脉中抽取的灵丝,面上的藤蔓受到灵气的滋润,愈发鲜活漂亮了许多。   真好的一株灵植啊!尤其是被小心呵护了这么多年,枝叶花瓣都长得极好,全身流畅,并非是后天嫁接而成,十有八、九就是一株先天灵植。   看到王卉的眼神,钧天宝月虚境就不由抽了抽嘴角,一看这眼神,就知道又惦记上对方什么灵植了。   别人修仙,贪财贪法宝贪丹药,那是常见,这女修却是见着了灵植就走不动道了,想当年在虚境中,那么多密境中的花花草草,没少被惦记。想到这,钧天宝月虚境不禁鞠了一把辛酸泪。   下一刻,整个阵法中爆出一声巨响,只见那地心之中火池翻涌起来,一只只巨手腾空而起,乱飞群舞,向王卉抓去。   而在无数只火手之中,姬倾之的身影愈发缭乱,浑身聚起一团紫色的雾气,待雾气散去后,便是一把剑齿鱼骨剑尺握在他手中。   那骨剑尺与剑器类似,其“剑身”部分却是可以任意松动的,奋力一甩,就可化为一道长鞭,横劈直刺时,却又可充当轻剑来使。姬倾之的这把骨剑尺用的乃是用剑齿鱼鱼骨所做,边缘布满参差不齐的剑齿,无疑是将威力又提高了一层。不过倘若使用之人对骨剑尺有足够的控制力,此物用起来却是比剑要轻松许多。   而这姬倾之曾经就用此物将曾在魔族显赫一时的朱九神鸟一族灭族,从此在魔域中站稳了地位。   姬倾之右手一扬,那骨剑尺的鱼骨快速扭动排列顺序,灵活地弯成一段软鞭,在火中滚过,整个骨剑尺身上也沾染熊熊的火焰,不过此人下手并非是冲着致命之处所去,不要求命。   “皎皎兰晓,不破灵光。”   王卉默念法诀,那兰晓不用指挥,便自发阻挡无穷火焰,她身法敏捷迅速,四处闪舞,身形快如闪电,那骨剑尺随着她的身影而飞动,最后来回环绕曲折,成了死结。   王卉冲面色有些凝重惊疑的姬倾之挑眉一笑,五指一转,同样的,火池内亦是有无数的火焰涌入她手心,不需骨剑尺,她凌空一握,火焰转而也形成了一段软鞭。   姬倾之熟知此火有吞噬生气之能,就连他这阵法主人也只能借这骨剑尺来操控火焰,琪华真人又是为何能赤手控制?就算是在厉害的控灵术也不能阻挡火焰吞噬人体内的生气。 第191章   不过待王卉手腕一转, 姬倾之就看到女修欺霜赛雪的双手上裹着一层如凝脂白玉般的光纱,就是用这来抵挡住这火焰的。   好家伙!姬倾之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眼睛了。   青菱仙子还把这宝物给了她?天道功德和圣子佛光, 一下子给她加了两个防护, 就算是自己如今的攻击也甭想击破这层防护罩,想起自己刚刚定下的赌约,姬倾之就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他一个出神的功夫,王卉那边已经卷起长长的火鞭, 冲破巨手围攻,火光一下子扑到眼前, 姬倾之只觉灵识深处一阵扭曲疼痛, 脸上的藤蔓抽疼抽疼的, 那朵藏灵花直接在他识海中“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整个花都痛死了。   不过王卉仿佛是感受到了他体内的那朵藏灵花在抽泣,攻击的力道好似减弱了一点儿。   本尊难不成还不如一个花来的珍贵?姬倾之皱了皱眉,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望向女修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说不出口的控诉哀怨。   想当年他叱咤花丛, 惹得无数魔族女修痴狂的时候,这女修的祖辈还不知在哪里呢。   王卉一双眼睛使了洞明术, 透过对方的神识, 很清楚地看到了那朵娇花在“嘤嘤嘤”地哭泣, 花瓣都萎靡不少。看清了花朵的全貌, 王卉又是一阵心痛,那是上古都快绝种的藏灵花啊!自己下手怎么这么重?   钧天宝月虚境已经快急了, “王卉, 你快些。火池伤不了你, 你对抗火手,让颂风出来,不出三五招,就能打败他。”   王卉用神识抽了它一顿:“颂风如今学了活吞万物的本事,上回还没吃饱呢,如今要是放他出来,指不定把我的灵植也给吞了。”   不过也确实该解决了,王卉手中轻点,掌中水汽凝结,赫然形成一柄玉剑,“叮叮”两声硬击,将那骨剑尺缠绕在剑身之上,双手一用巧劲,那姬倾之身影一闪,甩向了她跟前。   姬倾之暗惊王卉好大的力道,眼见她掌风凌厉,愈加靠近自己身前,情急之下,脚尖抵墙,自有无数只手从墙壁上钻出,紧紧攥住他的双脚。   “你便是舍得这体内生气?”王卉轻笑,面容在火光映衬下,愈发动人。   生气既为生存根本,一点生气可抵得上十滴心头精血,当时若非王卉有空间这一后盾,只怕也不肯轻易让那钧天宝月虚境虚境认主。   “生气重要,也比不过这万年的绝望!”姬倾之发声恨道,富贵险中求,如此身具天运福缘、且修为慧根皆不差的女子,他若是错过一个,又到哪里去寻另一个?可叹这天道小心眼,不过是诛杀一群鸟兽,就这般动怒。   他快手封住体内各处穴位,组织生气的进一步外泄,面上不禁苍白了一些。   王卉颇为可惜,手中攥着的玉剑一发力,就见那骨剑尺“咔嚓——”,出现了许多的稀碎裂纹。   姬倾之忍不住眼睛微酸,脚下一蹬,挣脱了那巨手,将骨剑尺收回怀中,双手结印,大喝道:“起!”   墙内的五行灵脉光芒大绽,顿时出现一块五彩剔透的琉璃巨石,宛如宝塔塔顶从地心底部的火池中疾速冲上,只见那壁上和池内的巨手皆被琉璃石吞没入体内,逐渐地,琉璃石的体型又增大一倍。   这巨石看着坚硬,可实际上却是柔软无比,宛如一摊泥泞,且吸力巨大,也没有限制,只要稍稍靠近,就能夺取生灵的血肉生气。   见琉璃石愈发逼近上方,王卉忙是纵身飞向上方,其间不经意脚踩于这万枯塔的内壁上,顿时脚一滑,险些落入琉璃石中,不禁暗道好生惊险。   钧天宝月虚境惊喜道:“此物恐怕就是这阵法的阵心了!你且瞧那琉璃石中的一块内心,定是那五行灵脉的精石,你夺了它,就相当于夺取了五行灵脉,这万枯塔中的没了五行灵气,自然就破了阵法。”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王卉问,钧天宝月虚境哼了一声,“这世间万物莫不在我这虚境中过了一边,我还能不知?”   那琉璃石中只有最中央的部分有一块五彩石,其余皆为琉璃模样的透明结石。   姬倾之剑指切出无数灵气刀刃,顿时将这块巨大的琉璃石切得四分五裂。   “砰——!”   几声巨响,碎石幻化成一支支利箭,朝王卉的方向摄去,不过因姬倾之存有私心,故而这利箭不会夺命,倒也不会让王卉轻易逃过便是,可他万万不会想到,这琪华真人在看上他那株藏灵花后,又打量上了这五系灵脉精石,否则只会悔恨自己为何招惹上了此人。   王卉跃身飞去,直直奔着那悬浮在最上空正中央的五彩浮石去,却察觉到这五彩浮石身下有一层结界,应是启动这阵心时防止他人破阵所设。   姬倾之只当她是要破去阵心,大笑道:“仙子莫要一味坚持,此封印还是昔日魔尊为我炼制此阵盘时所设,除非魔尊亲临才有可能被解开!”   虚境同时也大笑:“快快快,给我生气,我这就将虚境内的时间调到耶罗魔尊尚在的时期,替你幻化出魔尊来帮你解除这层结界!”   王卉大喜,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回身对姬倾之道:“还要多谢你提醒了!”   姬倾之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忙问:“仙子此话何意?”   王卉未答,从空间内给虚境渡去足够的生气,让它一次吃个饱,也算是对它的奖励。   姬倾之紧紧盯着她,心中似有一根弦在扯着。   女修手下缓缓放出一些生气,其精纯程度足以让这万枯塔痴迷,却因有兰晓的保护,不敢吞噬。   生气逐渐聚集,在上空中凝成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形,姬倾之只看见王卉身上隐约有一道亮光闪过,那道人影逐渐成形。   黑袍飘舞,长发微微散乱,一张分外俊美带着点桀骜的容颜迎面正映入姬倾之的眼眸中。   那人薄唇斜勾,似是在说些什么,随即看向上方的结界,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张手一挥,就将此处结界破开。   可是此时的姬倾之完全顾不得这些,瞪大双目望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魔尊容颜,不知不觉,泪水已经布满整个脸颊,浑身激动颤抖之下,他单膝跪地,做出魔族中特有的叩拜祭祀姿势,哽咽道:“属下拜见尊主!尊主一别数万年,可怎不会魔域看看我们这些老将!我们守了魔域许久,可终挡不住人心涣散,昔日魔域早已······”   王卉破开结界,魔尊幻象消失在这阵法中早已有一会儿,可姬倾之仍未能走出情绪,看见这魔尊幻象,他整个人都坚持不住,直接崩溃。   她倒是低估了魔尊对姬倾之的影响。她动作并没停止,掌心收起,另一手快刀斩乱麻,剑光飞舞,快速将五彩石同阵法的联系割断,转眼间就已经将那块悬浮控制着整个阵法运转的五系精石收入掌中。   那精石刚一落入掌中,王卉就差点儿忍不住将其扔了出去,那五彩石浑身虽柔软,有兰晓阻隔不能伤她身体丝毫,可其灵力之强可以影响到她的灵识,就宛如针扎,就好像有数不尽的细小针管先是被火烧的灼烫,而后深深地刺入骨头深处。   虚境急道:“你将它用控灵术放入你身上的那处空间,用空间阻隔这对你灵识的干扰。”   “多谢了!”王卉连忙将石头扔入空间,用灵田土壤掩埋起来。   那内壁中的五行灵脉数万年精华才凝成这一小块五彩石,如今突然被王卉取走,整个万枯塔中的灵脉都暗淡不少,其中的灵气快速被万枯塔吸收,不用多久,就会消耗完,届时这万枯塔宝阵也就不复存在,破阵而出只是时间问题。   “五彩石!”   王卉的身影闪开,姬倾之这才看到那结界之后的景象,不禁惊呼出声。   “方才是你的幻术,是你动的手脚?”姬倾之已经从失态中恢复过来,望着如今的景象,自然知道方才那幻影必然是王卉的手笔,可魔尊身影到底是幻象还是其他手段,他却是看不清了。   “琪华真人,这一次我姬倾之甘拜下风,这五彩琉璃石就送与仙子留作纪念!”姬倾之爽快认输,还是不改作态,脉脉含情地望着王卉,掐出一道手诀,就撤去这阵法,迅速在灵脉尚未消耗完时,将其封印在阵盘中。 第192章   一块五彩精石虽然算得上十足珍贵, 可对于堂堂一个魔宗宗主,姬倾之也只是稍微肉疼一下。这万枯塔的阵盘虽是他本名法宝, 可他修的功法特殊, 损失本名法宝不会有什么重伤。只是可惜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伴算是寿终正寝了。   “琪华真人,魔尊身影方才是真还是假?若是假的,又为何能够真真切切地破除了那层结界?”姬倾之忍不住问向王卉,话语中是掩不住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王卉歉然地摇了摇头:“魔尊乃是我用钧天宝月虚境化生出来的一个短暂虚像, 真正破除结界的,还是虚境中的力量。”   姬倾之缓慢地用手挡住双眼, 倒向身后柔软的沙地, 手掌中的潮湿遮住了迷蒙的双眼, 惹得一阵的刺痛。   “终究还是我痴心妄想了!”   见到姬倾之的失常反应, 叶寒宿不免有些担心,不过好在短短一段时间后, 姬倾之就翻身起来, 身上光芒一闪,赫然又是换了一件颜色颇为夺目的新衣, 风度翩翩, 姿容光彩反胜当初。   叶寒宿还担忧姬倾之的怪异个性, 姬倾之却转身对王卉行了一礼, 抬目时,目中异彩神光一闪而过。   “再见故人的心愿, 还是托了仙子成全。先前仙子曾与我有赌约, 如今我败在仙子手中, 不知你想要的究竟是何物?”   叶寒宿张大了嘴巴好久没合上,被人打败毁去法宝,还笑呵呵地送东西,这可是头一遭,别弄不好,最后琪华真人还真成了自己师娘。   正当他在无数脑补的时候,王卉道:“你身上可是有一株藏灵花?”   姬倾之神色一顿,苦笑:“我受天道限制,需有这藏灵花······”   王卉连忙摆手,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可否将藏灵花借我一观,允我收取一点其中药灵?”   姬倾之点头,不过一些药灵,养个几年就补了回来,他手掌拂面,面上的藤蔓消失,而一一株小巧精致的藏灵花却瑟瑟地立在他手中,有一种奇特的不胜娇羞的感觉。远远看不出这会是魔宗宗主的救命之物。   已感受到王卉身上隐隐散发出的药灵与生气,藏灵花很是羞涩地伸出枝条,在王卉的手上轻轻点了点。   王卉从姬倾之的手上接过此花,就感受到藏灵花欢悦地心情,待将它枝叶花骨朵全部观察完,王卉已经全部了解这藏灵花的药效与特性,空间悄悄开启一个小缝隙,就将收取的药灵装了进去,待回去后,借着钧天宝月虚境和生气再培养出另一株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姬倾之从她手中接回了藏灵花,挑眼一笑:“我是真的觉得你与我比与谢家那个修士更合适,你真的不试试?”   王卉脸一黑,想把这人扔入虚境中好好暴打一顿。感受到危险气息,姬倾之神色一收,召回了有些心惊胆战的徒儿,向王卉辞别。   二人一走,王卉才有空去看看自己分化出三个分·身所带回来的消息。   有了她第一次讲道作为模版,这三个分·身进行起来就容易许多,进行非常顺利,同时谢长安、花无心等人也暗中协助,清除了不少障碍。听说现在在不少地方都已经成立研道会,主要钻研对象,就是王卉所传道内容以及她主编的那本拾遗小记,这本书在如今都快成了小儿必备经典读物了。   这还是当初长安出的主意好!   王卉喜滋滋地在空间里打坐,当初她传道的方式还是和上古传道一样,就是讲道。可谢长安却道上古讲道一途虽好,却也存在一些弊端,难免有人还是不得入道,不如辅以兰晓幻境,将所讲道的内容换成可以让他们亲身经历的幻境,引导他们去入道,事半功倍。   就好比老师干讲课,总有学生听不懂,若是引导他们亲自去做个实验、去证明这个道理,听不懂、记不住的部分就会更容易理解了。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嘛!   王卉忙着传道,颂风自发去东海内找念风玩,俩人如胶似漆,青梅竹马,颂风简直都乐不思蜀了,这些时日,简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用魂印叫了颂风三次才叫回了人。   这下她算是能体会龙族那些长老的复杂心情了。   先前她对外一直说是在传道闭关,镇上的修士就算是狂热崇拜,也没想着去打扰她,这次将功德一事解决大半,却有另一桩事赶了上来,就是药园的传承,王卉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玉虚门一趟。为了不麻烦,她只暗中与镇长留了一句话,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待镇上人前去拜见之时,只留下一座空空的洞府。   这些年,盼春虽都是托师尊凌玥真人照料教导,可每年王卉都会专门与她用通讯镜谈话,检查其修为心境。   按凌玥真人的话说,这孩子早熟早慧,又因体质特殊,便更加勤奋,却不免心思冷清了些,幼年的那些事到底在她心里落下痕迹,让人心疼。   先前王卉的分·身传道,凌玥真人自己也拖家带口地带着明镜真人和盼春一道来听道,事后成果还不错,凌玥真人先前因修炼药道,过了七百多的道阶,明镜真人和盼春差了些,一个五百多步,一个正好三百五十步。   不过盼春如今的修为与年岁,对于药王经也是由凌玥真人引进门,而后就完全自我修行,能有此也是出彩。   ······   玉虚门中,盼春如今也已经长成成年的姑娘,她到玉虚门中的时间比当年王卉早一点,虽是十四岁才正式拜入玉虚门,可凌玥真人和明镜真人暗地里早早就开始教导她,再加上自王卉结丹后,药园的地位水涨船高,资源自是管够,她也筑基得早,容貌停留在了二十不到的样子。   她的名声在宗门内传的广,是这一辈最早入内门的弟子,当之无愧的大师姐,宗门内新弟子只知这位师姐出身药园,天资好,身份高,为人沉着妥帖,鲜少看到她激动的样子。   可今日就看到了。   盼春踌躇地等在门外,她今日特地穿了件最喜欢的法器宝裙,一身清浅的藕荷色,五官秀丽姣好,一双杏眼熠熠生辉却又带了紧张。   一见到来人,她就漾开了笑脸,忙上前,犹豫了一下道:“卉姐姐,您回来了!”   王卉初见她,还有些认不出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还是不假的。   “好久不见,修为愈发精进了。”   盼春腼腆一笑,知道王卉是来寻凌玥真人,忙是走到一旁。   竹屋内,凌玥真人等候已久,自打在通讯镜中和王卉谈过一次,她就等着了。   她喝了口茶,缓缓开口:“盼春这孩子品行好,心性极佳,尤其是在经历幼年之事后,其心性果敢坚毅倒是比当年的你要好一些。那日我带她去听你传道,有你引导,领悟药道也不成问题,你若是要正式收她为徒也是好的。但归根究底,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王卉笑了:“我自然是偏心盼春的,她本就是我带回来的,这么多年的情分,更何况她修为心性都胜于大多数弟子,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我有另一事要与师尊商量。”   “何事?”   王卉正了正脸色:“自古以来,药园历代只收一个弟子,以前是因为药道晦涩难懂,多收弟子反而不如专心教导一个弟子的效果好,可如今众人明了真理,不受旧论拘束,自然容易懂了药道,何不改了这规矩,以壮大药园?”   她又道:“如今药园有我与师尊,声望极盛,本就不逊色于宗门其他峰,居于丹鼎峰,到底不好,另开一峰,将药园迁出,独成一峰,对丹阁和药园都好。”只要丹阁和药园同处一峰,就少不得有冲突,再者她的那五行灵脉乃是为药园所用,倘若放在了丹鼎峰,少不得要便宜了一些当初对药园心思不轨的人。   凌玥真人望着她眼中好不掩藏的野心,突然一笑:“我看宗门中尚有几处灵山未用,那玉阳山地势高而显目,靠近日月,灵气最盛,当为首选!”   王卉高兴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就同虚妄师伯传信,定下此事,择日诏告宗门内外。还请师尊定下个好名字报给虚妄师伯和幼阳师兄!” 第193章   凌玥真人拦下王卉的动作, “你先别急,此事解决了, 我却还有一事要问你。”   王卉面露疑惑, 下意识觉得此事与自己有关,可自己修为进阶、功德积攒和收徒皆没有什么差错。   “什么事?”   凌玥真人看她茫然的样子,真替谢家那小子悲哀。这孩子的确对谢长安动心,可怎么对情爱之事这么不上道呢?   “你已经化神, 不出多少年,就会飞升, 药园之事有我和盼春自然无忧, 可谢家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王卉茫然:“什么怎么办?长安好好的啊, 我们也没吵架。”   她还笑道:“我们前几日还见过面。”   凌玥真人没脾气了:“我说的是你们的合籍礼什么时候办?”   “合······合籍礼?!”这下子轮到王卉被水呛了一口, 不由得愣了下。   在她思想里,好像合籍成亲这样的事儿还离得好远, 都没感觉时间过的这般快。   不提还好, 一提到合籍,她就不由自主思绪跑偏, 想到了双修上去, 又想起灵朱曾与她说过的那些蛇的特性, 顿时脸上跟个火烧云一样, 眼中含羞,水汪汪的一片。   难不成他还真有两个大丁丁?这也太······惊恐了!   凌玥真人瞧她模样, 还以为她思念谢长安了, 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开心。“你要是想办合籍礼, 择日就可,不用这么想他吧?”   王卉止住自己脑中的小黄文和肉段子,顺势就道 :“那长安的心意我还没问呢!此事不急哈。”   凌玥真人哼了一声,从书案下的隔层中抽出一叠粉黄色的帖子,封皮上有的画着鸳鸯,有的画着龙凤,有的画着连理枝和并蒂莲······约有几百张,花样都没有重复的,而且画风笔锋一模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谢长安!   王卉愣了半天,接了过去,一张张红帖子上都写着“致阿卉吾爱”的开头,不过内页都用灵术封得好好的,只有王卉自己才能打开。   凌玥真人吃着明镜真人做的干果,感叹道:“你不在药园的那段日子,谢长安每一个月都会来这里坐一坐,留下这样一封信贴放于你门前种的白首竹下,还是前几个月,这竹子被两只雕儿撞倒了,这才露出这些信贴来。”   “白首竹······”王卉轻轻念出这几个字,不觉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早已经泪眼朦胧,这世上能与她白头相守之人也唯有他啊。   凌玥真人露出和蔼笑容,一个灵术飞过,一阵清风拂过她脸上的泪痕:“看来又要热闹一次了。开峰一事不如就和你的合籍礼一起办,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双喜临门?”   王卉难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有劳师尊了。”   凌玥真人忍不住笑出声:“自你筑基后,还真没看过你这般羞涩的模样了。”   待凌玥真人走后,王卉才看了几封信贴。谢长安那个人,当面时温柔成熟,可在这信贴上可算得上是满嘴甜言蜜语了,她不禁娇容微红,珍重地收起桌上的信贴收了起来,放入储物镯中,祭出一个通讯符去与谢长安商量合籍一事。   羽吉谢家之中,一位谢家的管事正在向家主汇报如今谢家的势力范围,身侧谢家家主谢长安一袭蓝衫坐在一旁,面如冠玉,唇角含笑,可那双蛇瞳里却不含一点儿的人情味。   管事在心里叹了口气,老祖一向不管内宅争斗之事,前家主和两位公子都死在这位家主的手里,死无全尸,连着两位公子的生母也死相极惨,被主母折磨了许久才断了气。就算现在这位家主生的俊美,平时脸上还挂着丝笑意,可这府中也没人敢靠近,这位可真是活生生的阎罗。   如今谢家老祖仙逝后,这谢家及整个羽吉的大权全部落入谢长安的手中,而后仅仅十年的时间,羽吉旁边十个都城也都纷纷依附于谢家,谢长安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下手,可唯独对那重阳城中的夜家下了狠手打压,生生将夜家驱逐出城,不过三日,好歹也是个大家族的夜家就这样崩溃了,夜家家主与夜家少主自相残杀,其余旁系子弟纷纷出逃,再也没有成器的了。夜家和谢家交际不多,能被谢长安如此报复,只能是因为当年夜家没脑子得罪了琪华真人的缘故。   老管事不由感慨,大概这世上能压得住家主也就只有那位琪华真人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家主也是如此。   此时他却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通讯符落入了家主手中,一见谢长安那惊喜的表情,管事就知道是玉虚门的琪华真人。   谢长安不可置信地捏了捏手,仔细看了两眼,才恢复平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难以压抑嘴角欢快的笑意,他也没心情听这管事汇报事务,急忙赶去了母亲院中。他是头一次合籍礼,可不想有半点的差错。   老管事被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主子离去的欢快背影,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   ······   安排好一切,王卉才叫来了盼春,她刚刚学着炼药,浑身还带着一丝药香,灵植入药后药味极为容易消散,她身上能从药房走到此还留着一缕药香,必是在药房待了不少时间。   王卉直接开门见山:“我与师尊决定将药园单独另开一峰,稍后就会将此事报给虚妄师伯。同时,我也想正式收你为真传弟子。”   盼春喜不自胜,这么多年,王卉一直是她最为崇拜的人,她这般努力都是为了不辜负王卉的名声,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   “卉姐姐·····”   “错了,现在该改口了,只是我须得交代你,药园独立成峰,以往只收一个弟子的规矩就要有所改动,我名下不会只有你一个弟子,入了药园,就要团结互助,内殴私斗之类的事情决不允许,你们可以公平竞争,但是决不允许动些歪主意。你日后就是大师姐,应当树立好典范。”   盼春严肃地点了点头,“弟子省得,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药园之事。”丹阁和药园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说白了,还是人心贪婪,日后药园独立成峰,自然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卉祭出一直挂在盼春身上的药女扇,指尖轻点,去掉了自己与药女扇的认主关系,递给了盼春:“此物还是我师尊收我为徒时的见面礼,我如今也将其传给你,你如今筑基修为,正适合使用这法宝。”   盼春忙行叩首师徒礼,接过了那药女扇,眼中有些湿润,自己总算成了师尊的弟子,也没有损了师尊的威名。   “你如今修为稳固,但刚刚听完了传道,那一千个道阶尚未走完,不必急于修炼进阶,先将此领悟透彻,再修炼药道,日后自然是事半功倍。”   盼春一一谨记在心,又指出自己在修炼中的一些不解,王卉仔细解答一番后,她便离去自行修炼。   王卉自语道:“这时间还真是快。百年指弹间啊!”   收拾一番,王卉又起身去了青云阁寻虚妄真人和幼阳。玉虚门继任掌门早已定好,是由几大峰主选出的,正是幼阳。   王卉十分满意,且不说幼阳修为如何,光是这品行,就远胜当初的重榛真人。   “你是想在宗门中单独另开一峰?”虚妄真人望着坐在对面的黄衫女修,面带疑惑。   王卉笑道:“正是,我与师尊已经商量好了,这才来同您禀告,如今玉虚门中有几处空余灵山,我与师尊想定下那玉阳山,还请师伯办理一下。”   虚妄真人叹道:“这样也好,药园位于丹鼎峰一角,传道后,药园想必是要扩收些弟子,这样一来,药园难免狭小,再有昔日之事,独开成峰,确实是个好主意。”   他笑道:“你和你师尊又惦记上了最好的玉阳山,那玉阳山可是盛华真人求了好久的。”   王卉笑:“盛华师叔已经有了自己峰,这玉阳山还是留给我们药园吧。师伯您快些办了吧。”   虚妄真人摆摆手,从玉简上找出药园,从丹鼎峰中划去,转而在玉阳山之下写上药园的字样,还留了一小片空白,是预留着起名的。 第194章   虚妄真人将玉简递给王卉, 笑道:“玉阳山已经挂在药园名下,只是既是单成一峰, 名字不能如此简单, 你与凌玥师妹商量一下名字,记在这空白处上就可。”   王卉笑道:“多谢师伯了,七日后就是开峰礼,亦是我与长安合籍礼之日, 到时别忘来了。”   幼阳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事务放下, 闻言笑道:“这可是真的?还是咱们宗门第一桩合籍喜事呢!”至于当初的云娇与段鸿翼的合籍礼已经被众人抛在脑后。   王卉拿了玉简, 说办事就办事, 立刻去开了玉阳山的封印, 让盼春准备一些请帖发放给宗门内外的好友长辈,只是也仅限于此, 至于那些不相识或者不曾交好的, 抱歉,完全没份儿。例如那华清宫, 是一张请帖都没收到, 反而是当今的段宫主想尽了办法想要见王卉一面。   只是唯一有遗憾的便是狼叔和商旅的几人因为种种原因, 不得亲自到场来祝贺, 到时只托熟人前来。当写到李嫦名字时,王卉顿了顿, 还是准备了一份。   李嫦回来后, 所受到的影响还是非常大, 王卉虽然心疼,也只能多多让师尊帮忙照料下,却也不能为了她而去原谅虚散道人,二人虽在南海开解了彼此,可随着虚散道人死后,李嫦也心死而闭门不出,至今还未见过王卉。   药园要分出丹鼎峰一事,王卉办事的声势不大不小,再加上王卉如今的声望,她刚从青云阁出来,这事已经传遍了。   宗门中的弟子知晓丹阁与药园之间的种种纠纷,也觉得若是王卉堂堂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再屈居丹鼎峰,委屈她了,也在意料之中,很淡定地去祝贺迁出之喜,各峰峰主也随即吩咐弟子去准备贺礼。   盛华真人皱着一张脸同弟子哭诉:“我就迟了一步啊,那玉华山就被琪华给拿走了!”   弟子苦笑:“琪华真人是想迁峰,咱们已经是单成一峰了,自然用不着了。”   盛华真人一爪子糊到了弟子脑袋上,“人家琪华还比你晚入门,人家都能争气光耀师门,要你们有何用?”   弟子万万没想到,这火气怎么就转到了自己的头上,在自家师尊万分嫌弃的目光中急忙逃离去修炼。王卉又拉了一波仇恨。   丹阁的扶风真人按捺不住,叫来了自己的真传弟子顾舜华。这扶风真人素来敦厚,颇有些胆小怕事的性子,不禁对顾舜华问道:“可是咱们丹阁弟子又对琪华和凌玥师姐有什么不敬的地方,才让他们恼怒之下要迁峰?”   天下谁还敢惹她?顾舜华抽了抽嘴角,“不是,是王卉师妹自己想的,与我们无关。”   扶风真人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这就好了,七日后就是开峰礼,你就代我去祝贺一番,正好你与琪华是同辈师姐妹,对了,李嫦如今也回了宗门,你与她同去吧。”   顾舜华皱了皱眉,仍是点了点头,从扶风真人的手中接过请柬。   李嫦早在数十年前就会到了宗门,只是迟迟没有结丹,停留在筑基巅峰已有好几年,尤其是在门内弟子有不少已经成就金丹的,她倒是最落后的一个。   倒也没有人难为她,刚回来时还好好的,可她师尊虚散道人和师叔正宣真人的所作所为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   李嫦最是孝顺,尤其在数年前虚散道人因难以忍受内心的谴责而废道自尽的时候,她更是心态大变。扶风真人看过后,也道若她不能走出来,这辈子进阶都成问题。   丹阁的一处小小洞府内,一身素衣的李嫦正默默抄写着外祖父虚散道人留下来的笔书,忽然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动作稍稍一顿,在宣纸上落下一两朵墨梅。   顾舜华走进洞府,见到李嫦的样子,轻轻挑了挑眉,在她面前放下一张帖子。   “七日后,药园迁峰,在玉阳山举行开峰礼,师尊让你我一同前去。王卉也将在那时举行合籍礼,这是她给的请柬。”   李嫦拿起帖子,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伏桌哭出了声。她与她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   ······   谢长安接到了传讯,兴奋地匆匆赶来时,王卉已经一切办妥,与明德真人、凌玥真人还有盼春都移居到了玉阳山,那山中竹林茂盛,她又将药园的一切的灵植都移植了过去,用灵术搭建了整个后山的竹屋,足够容纳上百人。不知怎么的,就在自己的房前多种了一排白首竹,日日静心照料。   不过房屋的整体布局未曾改变,谢长安问了一个杂役弟子,直接去了王卉的房间,轻车熟路至极。   竹屋前,身量纤瘦的黄衫女子正弯着身子给白首竹浇灌灵水,望着翠绿如碧玉的白首竹,不禁笑弯了双眼,犹如春水轻绽,弯月玉钩,大把大把的阳光撒进他的心里。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谢长安觉得自己的心现在跳的格外快,几乎是时时刻刻都牵挂在对面女修的身上。   “咳!”他轻咳了一下,面上若无其事,耳根后染上浅浅的桃红色。   “呀,你怎么这么快?”   一看来人,王卉笑容更加灿烂,小跑着到了对方面前,隔着衣袖拉了拉手。   完了,不该这么不矜持的。怎么可以拉手,犯规!谢长安想着,却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蹭蹭她柔软的长发,“想你了。”   王卉将脸埋在谢长安的怀里,闷声道:“我也很想很想你。”   她拉着谢长安的手,往竹林里走,“师尊是想让我们在开峰礼那天合籍,也就是四月十七日,正好是个双喜临门,你觉得呢?”   “很好。”谢长安此时的内心:为什么是四月十七日呢?宗门办事效率何时那么低?要不要让谢家来办,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行!不不不,还是按照阿卉的心意来吧,矜持点也行·····   王卉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压抑着嘴角不笑出声。   谢长安道:“既然定好日期,我这就去见师尊,筹备事情,你一定要想我。”   王卉用力点点头,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身子。真是可爱死了!   好半天,她才提神继续布置这玉阳山。   与凌玥真人商量一下,二人索性就定下药仙峰此名,一眼就能看明。这玉阳山是两百年前才并入玉虚门中的一处灵山,灵气充裕,地势极好,各峰峰主没少惦记,可因为那时各峰早已经定下,人数多,不方便随意迁峰,而弟子较少的盛华真人就一直惦记着这个玉阳山,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王卉请了一位阵法师,掐指一算,方找出这玉阳山中的灵脉,正在山中偏五十步的位置,她拿出飞花碎玉剑,掌中一打,剑身钻地深入地脉,立刻挑出了灵脉,在森森寒光剑气旁,灵脉被这吓得害怕,丝毫没躲,就被王卉抓在手中。   空间中的五系灵脉的精石因有生气滋润,反而壮大了些,她拿出时,这精石还成了精般,就要扎根在空间的灵土里面了。   一见到精石,玉阳山灵脉就忍不住抖了抖,同属灵脉,对方就比它强大太多,没有反抗地被王卉和精石融合在一起,不断地被玉剑捶打下,两个灵脉开始软化融合,到了最后,就仿若是五彩岩浆一般缓缓流入地下,待融合稳定之后,才开始固化,形成一条新的灵脉。   这并未算是完成,王卉探出一抹神识进入地下,观察着情况,直到灵脉已经有了雏形,才放下了心。   灵脉变化,对于整个玉阳山的影响都很大,不出片刻,凌玥真人和明德真人赶了过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一见是徒儿在这里,凌玥真人就不那么担心了,继而问道。   王卉指着地上还尚未掩埋的一条缝隙:“我先前得了一块灵脉精石,乃是五系灵脉,与这玉阳山的灵脉融合在一起,也好改善咱们这药仙峰的灵气。”   明德真人早已对她习惯了,也不惊讶,闭眼修身一会儿,眼中带了些些亮光:“果然比以往的灵气浓郁了几倍,待开峰礼之日,只怕那些宾客都舍不得离去呢。” 第195章   与玉虚门喜气洋洋地筹办喜事不同, 华清宫陷入一阵低迷,普通弟子倒没什么, 只是段家叔侄二人有苦说不出。   在第五千三百七十二封的拜帖被退回后, 段毅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将自己以往心爱的石雕一掌拍碎,却又被翻涌而上的魔性吓得脸色煞白,忙忙止住上涌的灵气。   疯疯癫癫的段鸿翼被囚于牢中, 眉间黑雾缭绕,大骂:“哈哈哈······段家要毁掉了!段毅, 你杀父杀兄还要灭了我的生路, 也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段毅竟是如此的奸人!”   “住口!”段毅红着双眼, 控制不住自己, 一掌拍向段鸿翼的脑门,段鸿翼双腿抖动两下, 就直直摔在地上, 毫无生息。   “她若不来,我便亲自求上门去, 堂堂华清宫宫主去求她一个峰主, 她若避而不见, 玉虚门的脸面又会何存, 哪些老东西也不会坐视不管!”   ······   四月十七日,既是玉虚门药仙峰开峰之日, 也是其峰主琪华真人与门内剑修第一人的瑾晟真人举行合籍礼之日。   自传道以来, 琪华真人声望显赫达到了最高峰, 前无古人能及,能够接到请柬之人都以此为豪,而那些没有的自是会很懊恼,望向那得意洋洋地奔赴玉虚门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此时玉虚门药仙峰专门修建的迎客道上人来人往,季晗光前来观礼,同时带着两个师妹前来拜见玉虚门的即将继任的新宗主,接到的请柬自收到时就藏于储物袋中,旁人不可轻易取得。如今这谁不知,此请柬千金难求,琪华真人一向踪迹神秘,往往都是她闹出什么大事了,人们才知晓她的踪迹。因此想要与她结交一番可谓是难上加难,这次的合籍礼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季晗光的小师妹看着即将继任斋主的大师姐,忙不迭露出一抹撒娇讨好的笑容:“师姐,你已经带我们来到玉虚门内,干脆带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那药仙峰的厉害?”   季晗光怜爱地看了眼她,却摇了摇头:“此事不行,请柬上只说了我和师尊二人,而师尊因闭关不能前往,也就只有我一人可以进去。”   小师妹嘟囔道:“那你和琪华前辈交好,带两个人进去岂不是很容易?”   季晗光皱了皱眉,却对另一个一直腼腆笑着的师妹有些另眼相看。   “我与她交好,也不代表我可以仗着别人的情分得寸进尺。”   小师妹脸色通红,红着眼圈站到了后面。   此行中季晗光也遇到了一些熟人,却未想到她会在药仙峰的山门前遇到了华清宫的宫主段毅。   “抱歉,段宫主,你没有峰主的请柬,不得入内。”   守门的道童十分为难,不过身后有个金丹期的修士在护卫,也就没那么胆小。   段毅怎么也没想到,这玉虚门还真的一点儿面子也不顾,看着一个个的客人拿着请柬入内,那似有似无的打量目光,让他羞愤难耐。   季晗光虽不知王卉与华清宫之间的纠葛,但与她交谈中,五大宗门的弟子均有交际,唯独这华清宫没有一个弟子与她交好,想来定是有些不虞。   “段前辈,好久不见,晚辈先进去了。”季晗光行了礼,直接绕过段毅,进了药仙峰,刚一靠近这药仙峰,就察觉到一道极强的结界,大概是怕有人在这种场合捣乱才设下的。她掏出请柬,只见那请柬封皮上的一道金印与结界上的另一道金印合在一起,她方可进入药仙峰。   “这灵气······”季晗光已经说不出话来,这药仙峰内的五行灵气异常浓郁,远胜峰外,又有一种特殊的结界可以封住这灵气流出,惹人觊觎。   “当真是妙地啊!”她扫视一圈,只见那些刚刚入峰的人同自己一样满目震惊,在此流连忘返。   这时辰未到,可药仙峰外的百花园与百草园均已是满座,一见季晗光身影,灵朱、花无心几人就上前来打招呼。   季晗光扫视一圈,笑问:“怎么没见王卉的身影?今天双喜临门,她可应该出来热闹一下。”   灵朱眨了眨眼睛:“今天合籍礼,凌玥师叔在替她整理仪容呢,自然是要艳压四方。你这个大美人可要收敛一些啦。”   几人长长“哦”了一声,眼中满是戏谑。   季晗光想起方才遇见段毅一事,道:“你们可知王卉现在在何处?我有些事情要告诉她。”   灵朱摇了摇头,却一边又祭出一个符箓:“此物是我们宗门内常用的通讯符,你只需喊出门内弟子的名字,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与她说话。”   季晗光扯开符箓上用来封住灵气的红线,随着符箓抖动两下,里面清楚地传来了王卉的声音。   小竹屋内,王卉可怜兮兮地被凌玥真人和盼春两个“镇压”在镜子前,任由这两个女人摆弄自己,满脸的无奈。   虽说合籍乃是大事,可也用不着准备了十几套礼服,端庄的、素雅的、华艳的、粉嫩的、俏皮的、灵动的·····,几乎每一套都不带重样儿的,更可怕的是,这其中还有三套是谢长安亲自送来的,那殷勤的模样,分明就是想看王卉每一套都试一遍。   盼春梳着王卉的长发,笑眯眯地道:“师尊肤泽如玉,穿那套藕荷色的最好看!”   凌玥真人摆摆手,托着下巴道:“以我说,还是青蓝的那套好看,和阿卉的水木灵根极为贴切,显得更加动人。”   二人对于此僵持不下,王卉可是分外头疼,此时,腰间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真是救星!王卉手忙脚乱地挣脱了凌玥真人按住肩膀的双手,问道:“何人”   季晗光道:“是我,季晗光。我在药仙峰山门前,看到了华清宫段毅的身影,可是他有什么事情?”   凌玥真人对段毅不熟,停下手中动作,疑问地望向盼春,皱眉道:“他来作甚?我记得没有请柬给他的,可对?”   盼春应道:“这华清宫先前在天塔时与师尊交恶,也没有什么交集,自然没有。”   王卉偏了下脑袋,发髻上长长的流苏摇晃几下,发出一种寒彻的玉器响声。她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他求着我罢了。发了五千多封请帖,见不到人,就要硬闯山门了呀。”   听她口气并未放在心上,季晗光松了口气。   王卉轻轻笑了下。段毅所来,不就是想借着身份压人,一旦自己不让他入门,就会有损玉虚门的颜面。可他却不知,自己所在乎的只有药园,玉虚门也只不过沾了药园的光,若想拿此来威胁她,还是想得太美了。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段鸿翼已经不成气候,这段毅也确实该有人收拾,否则他对自己的贼心绝对不会消去。   此事并未影响她的好心情,此事却对那礼服起了兴趣,选了那套碧蓝色配浅碧色裙边的法裙,而此刻谢长安也带着御剑峰的一众长老前辈到来,为二人证礼的便是二人的师尊——继道真人与凌玥真人。   也不知是不是谢长安故意的,还是他们心有灵犀,他二人竟都穿了同样的色调,愈发显得登对。   虚妄真人对幼阳笑道:“好一对天作之合!”   王卉手持峰主玉印与玉璧,掌中新雕刻的兰晓藤花小印腾空而起,下方刻着的“药仙峰”三个大字盖在了玉阳山山顶之上,化为了一道守护药仙峰的结界。   此玉印即名药仙印,内有一簇兰晓圣火,口诀心法即刻在玉印下方四周,唯有修行了药道与熟读药王经的人才可得知,从而祭出这一簇兰晓圣火。而药仙印所打下的结界正是由兰晓而来,只要药仙峰峰主尚存,这结界就决不可被打破。   此物乃是由谢家顶尖炼器师打造,又有圣火为其基础,相当于乃是一神器,虽逊色于兰晓本体,却也足以让修士对它束手无策。日后待王卉飞升后,谁能成为这药仙峰继任峰主,就可以继承此物。   兰晓已刻入王卉神魂内,想再剥离是不可能了,这兰晓圣火留下一簇,也能在王卉飞升替她照看药仙峰一二,毕竟药仙峰怀宝甚多,容易招人惦记,却开峰颇晚,实力有些薄弱。 第196章   “好一等灵器······”一个与凌玥真人曾有些交情的万秀斋炼器师女修望着那个玉印, 眼中十分着迷。她是内行中的精通人,一眼就可以瞧出这药仙印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更看得出这药仙印中有一种灵物十分了不得, 不禁细细看下去,眼中愈发闪亮,突然小声惊呼:“这是个神器!”   谢家的那个炼器师恐怕又要升一个等级了,这炼制出神器的炼器师可就不同凡响了。   虚妄真人站在她身边, 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嘴里还含着刚喝下的一口灵茶, 差点没被呛住。“拿一个神器去做峰印, 这也太财大气粗!这样好的宝物自己用或者留给弟子, 都更好。”   历来这各峰峰主玉印都是身份的象征, 可用它来行驶各峰的峰主权力,向来是外表华贵即可, 平日里都是要好好地供着的, 对于其法器等级并不做要求。拿个上品法器去做峰主玉印都是浪费的,这神器可是头一遭。   凌玥真人笑了笑, 没说什么。一开始她也有些疑问, 可后来就被王卉解惑了。炼器师在锻造玉印时, 做了些特殊的设计。玉印与这药仙峰息息相关, 倘若王卉飞升了,这峰内也就只有两个元婴巅峰和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最多还有些新入门尚未成器的弟子, 比其他峰弱上不少, 但有了这药仙玉印就不一样了。   幼阳看着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盼春,心道这个师侄是个好运的,纯阴之体能得到琪华师妹的庇护,如今也是琪华师妹名下的唯一弟子,日后也是大师姐,若没有更出色的师弟师妹,这玉印也就是她的手中宝物。   站在高台上的王卉望着玉阳山的秀丽景色,弯了弯唇瓣,大声道:“即日起,药园移入药仙峰名下,药仙峰即为玉虚门中第五副峰,与其他四个副峰并立!”   言罢,那玉简上的空白处立刻被药仙峰三个字填补,王走下台,将这玉简递给虚妄真人和幼阳。   虚妄真人却是一把将玉简交给了幼阳,幼阳动作稍顿,将药仙峰的玉简插在了主峰之后,抬头对王卉一笑。这就是代表日后药仙峰的地位只在主峰之后。   其他几个峰主瞥了一眼,神色稍变。   这开峰礼成,继道真人与凌玥真人位坐上首,面对东日,而王卉与谢长安则并肩站在二人面前,彼此相视,俱是斩不断的情意,让席上的一些年轻男女颇有些艳羡。这求道长生,一人难免孤单,若有知心人相伴,当是幸事了。   修仙界中,尊师极为重要,师徒情分,不亚于骨肉血亲。王卉与谢长安的面前有道童摆上两个蒲团,一叩拜天地,是为让天道承认他们二人的合籍礼,二叩拜师尊,是为了叩谢引道教导之恩德。   王卉与谢长安缓缓面朝东日叩首,在起身的那一刻,忽然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二人含笑相望,就觉是更加心灵相通,冥冥之中就有一根弦牵挂着彼此,此生除非身死陨落,再无法切断这道联系,   而在玉虚门的弟子名册上,王卉与谢长安的名字也发生了变化,二人的名字紧密相连,以金线牵连,寓意情比金坚。   一切事了,王卉缓缓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对谢长安一笑,却见李嫦独自一人坐在最后的位置。   “你······你还好吗?”她瞬移到李嫦的身边,望着对面女修停滞不前的修为和苍白无神的面容,顿觉心疼,轻声问出口。   李嫦惊了一下,一见是她,反倒没有拘束地笑了起来,“还好,扶风师叔为人敦厚,不会苛待我。”她自嘲似地一笑:“反倒是我自己不争气,同年入门的内门弟子多已金丹,而·····你更是已经化神,唯独我一人,停留在筑基门前,被心魔所困。”   王卉皱了皱眉,从空间中取出清心露、忘忧散等清心凝神的灵药,均是针对抵抗心魔一类的。   李嫦见她毫不犹豫的动作,眼中微暖,“这些高阶灵药足以让人疯狂,日后你哪能如此大手大脚的?”   王卉明显察觉出二人之间的冷凝气氛正在消散,心中一喜,道:“这样的道理我怎不知,只是你我何必见外了呢?”   李嫦轻笑,心中巨石好像挪走了些。   ······   蚀魂塔一向阴冷,乃是历来囚禁宗门内身负重罪却又地位尊贵之人,都是峰主和长老被囚禁于此,这一现象却还是被前宗主重榛真人给打破了。   他修为被禁锢,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几个金丹修为的守塔人都敢欺辱为难他这化神修士,也无怪他人,这几个狱卒都还是他亲自送来,盖因这几人犯下的事挡了他掌权的道,定是要严加处置,依照宗门法规却是本不必遭此重罚。还是后来那明镜真人求情,也只是让这二十人得以撤去修为禁锢,从此在这塔内当起了守塔人,每日看管着这些罪人受那蚀骨之刑罚。他们怨恨这重榛真人,自然手下从不留情。   这日重榛真人刚刚受完刑,身上没了灵力护身,皮开肉绽,几根骨头早就被蚀光,只余下粉末了,两处小腿虚虚地垂在地面上。   看守的几个守塔人嗤了一声,对他折磨久了,倒没了意思。听得门锁处响了几声,是以前的师兄弟买了几本风云杂文来投给他们看,以了解些外界时事。其中一人忙去取了书来,其师兄隔着塔门对其耳语传音几句,那人顿时脸色大变。   几人兴致勃勃地围在一起翻看,时而惊叹,时而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愤恨难耐。   一人实在无法继续看下去,冲上前一拳打在了重榛真人面上,重榛真人抽搐几下,口中吐出一口带了血的吐沫,混杂着几颗零碎短齿。   他呵呵一笑,眼中露出道道凶光,还有几分昔日贵为宗主的威仪:“你们这群鼠辈,活该被人欺辱也只敢拿我这一时落魄的人出气!”   那人夺过兄弟手中的杂文小记,扬了扬,冷笑道:“若非是你这宗主嫌我们挡了路,恶意重罚,只怕我们兄弟早就度完刑罚,出去继续修炼了,否则又怎会错过这琪华真人的传道?”   那杂文小记中并未详细记载传道内容,只道这玉虚门琪华真人好生了得,窥破天道,法相传道,凡是得以听道之人,皆是有所感悟,方知自己被误导千百年,也难怪这修仙界万年不见一人飞升,明明灵气尚算得上充足。如此一来,只怕这修仙界又可恢复一两成昔日的盛况。如今距离第一场传道不过两年,却估计已有千人接连闭关顿悟越阶突破,飞升与否则与各人的悟性以及资质有关了。   这些人被困于此百年,见修仙界无人飞升,也不对飞升有何期望,心里还好受一些,如今乍一听闻无人飞升乃是误导所致,并非天道无情,那自己如果可以听道,再努力修炼,说不定某日亦可飞升?   众人心里燃起滔天怒火,他们的罪行按门规处置,早可偿还完,可偏被这奸人以权欺压,多半是飞升无望了,这种机会本可拥有却偏被人强行夺去的滋味何等痛苦。顿时一个个眼露凶光,难掩杀意。   重榛真人眯着眼睛看过那小记,大呼:“区区药道,怎可能是天认之道?!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   那几个守塔人却是按捺不住,纷纷祭出法宝,拿出最狠的招数打在这重榛真人身上,却又不得不顾及宗门,留了一丝力气,没曾将其打死。   那拿书的人蹲下身,抱头痛哭:“我师兄资质还不如我,当年我被关入这蚀骨塔内,他还尚未结丹,后来虽也结丹,却不得进阶,前几日刚去听了传道,今日便已正式突破至元婴境界,可笑我这数百年却一事无成啊!!”   其余十几人更是悲从心起,目中含泪,恨这重榛真人无视门规,亦是后悔自己当年仗着天资修为而做出违反门规之事,以至于被重榛真人有机可寻,被关入这蚀魂塔内。   重榛真人呜咽几句,却忽然大笑起来,目中清明不在,只高喊着:“药道乃是旁门左道,我先祖所传之道怎会是错误的?”   守塔人微惊,伸手探其脉搏灵台,却是一片混乱,修为连跌数层,几处灵骨灵窍俱是折损堵塞,灵台俨然浑浊不堪,无药可医,只能疯癫一世! 第197章   “东海有龙, 海底龙族称帝,有一龙宫, 乃是历代龙神居住之地。这南海有鲛, 鲛人无论男女,以美貌名扬天下。北海传言有海底古城,却因这万千雾瘴不得入内。至于咱们这船下这所处的西海则相传有一上古的蛟兽,不过万年来未曾有人见过它一面, 反倒是那西海尽头有一海中蓬莱,其内居民相传皆是其后代, 各个是修为高深, 心思慈悲, 不比五大宗门差, 岛上不见外,各类法宝灵药应有尽有, 否则这海岛也不会被称为是海中蓬莱了!你们这可是攒了大福气喽!”   身材瘦小的老者缓缓划动船桨, 明明看上去是重若千斤的一对船桨,却在他手中使得十分容易。老者弓着腰, 看着十分年迈, 但精神极佳, 眼中闪烁着点点精光。   坐在船上的人不禁倒吸了口气, 各个脸上挂着笑容,做着白日梦。   这船上坐着约有三十余人的年轻少年少女, 跟这老人待在一块儿已经有半年时光, 老者好吃好喝, 也舍得花费,将他们这些来自贫苦家庭的孩子不到半年就养得白白嫩嫩,这其中还有几个颜色颇好的少女和少年,更是得了老者的关爱。   他们这些孩子最大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还有五六岁的,都是凡间的孤苦孩子,打小吃苦,被这老者从父母手里买来,原以为是要为奴为婢的,哪成想,这老爷爷是个大好人,好吃好喝地照顾他们,还要送他们去修仙,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这些人无一不是得意兴奋的,早就将家中的亲人抛在脑后。   与其他人欢天喜地的模样不同,一个年纪约有五岁大小的男童躲在最暗处的角落里,生的粉雕玉琢,一看就是个好样貌,只是脸上一边被刀划破了一道疤,颇有些狰狞。他看起来瘦弱,衣衫褴褛,露出来的肌肤上青紫一片。   “荣爷爷,我们饿了,可有饭食?”时近中午,在海上漂泊久了,有人就喊起了饿。   许是觉得自己将要成为仙人弟子了,身份不一般了,这些年轻少年少女也对这个只是个船人的老者没了最开始的敬意,言语中没了客气礼貌。   老者丝毫不在意,笑吟吟地从船舱里取来了一些干饼和香喷喷的烧肉给了那些人,路过角落里的男童时,不禁弯身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势,摇头地叹了口气,“好孩子啊,这样好的样貌怎么就不小心毁了呢?”   男童瑟缩一下,小手发白地揪紧了衣襟,脸上的伤口又有些发红了,老者看了看,可惜地望了几眼,这下子这伤是好不了了,又少了一笔财。日后也没什么好结果喽,想着,老者难得有些怜惜,将手中的干饼递给男童。   “这般好的事物给他干嘛?一个毁了容、毁了嗓子的废物,还不如给我呢,日后我拜在仙人门下,倒是还可以多照顾照顾你啊,老伯!”   男童身侧的健壮少年猛地伸手夺过男童手里的干饼,塞进自己嘴里,满嘴喷渣地说着。   这时,沉默许久的男童突然发狠咬着少年的虎口,从其手上扯下一块肉来。   “啊!”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恶狠狠地踢了男童一脚,瘦小的男童身形一晃,攥拳的手一松,一个极小的东西落入水中,毫无声息。   老者皱了皱眉,低低冷笑一下,少年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男童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嗓子受了伤,说不出话来,趴在船边拼命地想要爬出去,好几次都要摔了出去,老者赶忙拉住他,生怕他再发疯,直接点了他身上的穴道,也懒得再管他。   少年嘿嘿一笑,捂着伤口,拉过三个同伴围着男童开始拳打脚踢。男童蜷着身子,垂下睫毛,乌亮的眼睛暗中紧紧地盯着四个少年,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   船上恢复了平静。   阳光明媚,海上碧波荡漾,一艘毫不起眼的船不急不慢地向着前方行驶,划桨的老者望着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   飞剑上,女修怡然斜坐,面前放着一方小小铜镜,其中一个朗眉星目的俊美男修双目略带几丝哀怨委屈,望着女修自带柔情万千,倘若是其他少女,早就为情所困了。   王卉好好地宽慰了下谢长安,附带着几个香吻福利,让镜子中的男修面红耳赤,目带春情。   “好了,我肯定不会走太长时间的,只是去查看如今的传道状况。”   二人又闲聊几句,才掐断了联系。对面的谢长安看着镜子呆坐一会,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样貌,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怎么会没有魅力呢?话本上不是说新婚的道侣都是你侬我侬,干柴烈火嘛,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了深闺怨夫独守空房?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阴郁的低气压。   冰焰站在一旁,看着自打家主和新婚道侣断了联系就一直神色抑郁,吞了吞口水:“主子,会不会是房事不顺······”   “啊!!!”   谢长安黑着脸将人打了出去,指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人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母亲在合籍礼前送来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五六本惊人著作,故事劲爆,推陈出新,独具一格,花样百出,可谓是传世经典啊!   王卉托着下巴,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的确做的不太好,可是不这样的话,浑身酸软的就是自己啊!想起刚合籍的那几天,那就像是活在了床上,她脸上就觉得火烧火燎的。   两个人正是情浓贪欢之时,开了荤就食髓知味了,再加上这修为身体强悍,巅倒日夜都不在话下。虽然是双修,可难免还是有些浑身酸软的毛病,可一和谢长安在一起,两人没了约束,搂搂抱抱,亲亲我我,难免擦枪走火,王卉觉得自己还是出来静静火吧,也是为了历练提升修为。   不过,这双修的确效果好得惊人,她的修为已经升了两三层,化神巅峰也快近了。   这四海之中,唯独一个西海尚未去过,此番历练就往西海去一下。   久闻那西海之尽头,有一海上蓬莱,名字取自传说中蓬莱仙岛之意。修仙界历来道这西海有蛟,这个“蛟”指的就是这居住在蓬莱上的人蛟混血,他们不轻易出岛,唯有千机老人的一句记载,道其貌似人非人,奇丑,身上黏液混有剧毒。只是这个记载却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王卉目光微垂,却见那碧波荡漾的起伏海面中,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随着海浪漂流。   她手指轻轻一勾,海面上的神秘物飞到了她的手上,不算稀奇,一件小小的凡物,只是沾染上一些入道的灵气罢了。   “这是何物?”王卉目光一凝,就见那小小的一朵珠花背后刻有一行小字:九月初六,制此以赠吾爱蓉娘。陆宿清留。那字体婀娜风流,别具一格。   这名字倒是熟悉。   在凡界时,因阳信侯乃是权贵,她在其府中也曾听闻一当朝风云人物,唯独这探花郎书圣陆宿清着实令人印象深刻。直到此时,也难以忘却其笔墨风姿。   这探花郎独爱美人,曾与名妓蓉娘相好,听闻那蓉娘美貌绝伦,舞姿婀娜,犹如花枝垂垂般的艳丽。陆宿清于醉星楼观美人一舞,书法入道,甚至未经修炼亦可稍稍驱动灵气,独创书法花颜体,声名大噪,时人称之为书圣,一字难求。王卉所见,也不过是在昔日阳信侯世子妃轻点嫁妆时的惊鸿一瞥,自此入目难忘。可惜陆宿清为人有傲骨,不过而立,便被奸臣陷害至死,陆家满门无一生还。   “这倒是奇了,陆宿清送给蓉娘的定情物怎会出现在此?看这样子,倒像是刚丢下不久。”   王卉放出神识扫视海面方圆百里,只看到一艘奇怪的小船在不急不慢地向南北方赶去。上面七三十多个年轻少男少女,皆是身无修为的凡人,那船上也唯有一个船夫是个筑基修士。不过也没见这西海周遭的宗门在招收弟子。   忽然这手心中的那朵珠花微微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其上的些许灵气也在激动。王卉望向那船的方向,万里眺望,隐约可见那前方的云空中有一团团的乌云,包裹住海上的景色,偶有亮闪闪的闪电在黑乎乎的云层中一闪而过,似乎正在下雨。   西海蓬莱,困于乌云雷雨之中,其天色与周围不一。那处正是西海蓬莱之处。 第198章   一片风雨交加中, 在港口处,一个身披厚实斗篷,头戴斗笠, 用密封的黑纱遮住面容的高大男子瞧见了不远处随风雨漂泊的小船,身形一动,抛出一个绳索牢牢拴在小船前的木柱,将小船拉了过来。   在三十多人不解且有一丝害怕的目光中, 船上的老者匆匆忙忙地下了船,对这男子十分恭敬。   男子遮在黑纱后面的眼睛扫过船上的少男少女,目光在最后的男童身上流转一下, 对老者传音道:“这批的货色可不太好,好不容易有一个称得上绝色的, 怎么还毁了容?可有办法医治?”   老者一边动作, 一边颇为可惜地叹道:“这能怨谁?这孩子自己不小心, 还没入修仙界的时候就被凡间特有的枯美人草划破了脸,在海上也没有解药, 毒素早就侵入身体里了,连嗓子也不能说话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早就治不了了。”   男子皱眉:“别是他看出了什么, 自己故意划破的吧?”   老者笑出声:“这怎可能, 他这个五六岁的孩子,又是被亲姐姐卖来的, 早就偷着哭了好几次, 这个你看着给个价钱, 但不能少于五十块下品灵石,我这风险可也不小啊。”   二人谈着话,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储物袋偷偷送到老者的手上,看着他手上苍老的肌肤,笑道:“荣大爷,你这身皮肤可该好好养养了。”   荣大爷不说话,跳上船对众人道:“孩子们,快点儿下船,这是接你们的仙师,可要放尊重些。快些去享福吧。”   少年们望着乌云密布下显得有些诡谲的建筑群,行动有些瑟缩胆怯,这似乎与他们想象的仙岛景色不一样,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更是诡异。   较大的少女问道:“仙师,这岛上怎么只有您一个人?”   仙师道:“呵呵,这岛上的修士都在居所里修炼,哪有闲工夫出来?”   三十几人围成一团,却把那个最年幼的、原先容貌最好的男童扔在了身后,管他是死是活。   荣大爷用神识数了下储物袋中的灵石,还算满意,也不枉他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把这些孩子送来,不过下一回要去哪找呢?   “救命啊!!”   寂静的海面上除了海声,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嫩的呼救声,一听像是个年轻女子。   岛上尚未走远的男子听到了呼救声,身形一顿,对荣大爷道:“去看看怎么样?”   他划着小船往声音的方向赶去,只看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泡在水中,她乌发湿湿地贴在脸颊两侧,肤泽生光,如明珠美玉,双眸好如弯月,略带一丝稚气单纯的脸庞看着也只有十四五岁。这可真是极品了。   荣大爷心领神会,怎么样,自然指的是容貌怎么样。   荣大爷将船桨递过去,“姑娘来,抓着船桨,我拉你过来!”   少女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奋力拉着船桨,被救到了船上,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   荣大爷把她看在眼里,果真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却还未放下警惕,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到了海里,我一路来,可还未见过你。”   王卉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兰晓银环,也多亏了它,能够使出一番幻象,使旁人看到的她只是个身无修为,容貌灵艳的妙龄凡女,她倒要看看这蓬莱是个什么鬼地方,耍的什么花招。   她勾唇一笑,感激地望着对面的老者,可怜兮兮地:“我表哥被仙师收去当徒弟了,说要带我去做个杂役弟子,可谁知,刚路过这海面上空,就被表哥推了下来,只怕是他嫌弃我累赘了。”   荣大爷点了点头。这西海附近不少宗门为了避开大宗门收徒的高峰期,时常在此时去凡间或各地去收徒。   “好个可怜的女孩。你表哥真是个负心汉,你莫怕,他是什么门派?你命好,遇到了蓬莱正在收弟子,日后学有所成再去讨要个说法。”   “我表哥没说是什么宗门,只说是在这周边,我不敢问。”   “这也没关系,你可愿入了蓬莱,这日后的日子可远非凡间可以相比的。”   “若是可以,这当然好了,只是我资质不好,年纪大了,怕仙师看不上我。”   “这不会,蓬莱的仙师最是怜惜苦命之人,自然会帮助你的。”   荣大爷一边划着船,一边同王卉聊着天,引着她上钩。王卉同样将这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少女演的生动至极,又兼她此时容貌乃是在修药道后被无数生气药灵滋润出的,更是风流光艳,秀致天成,荣大爷更是觉得自己要赚了大财,划船的动作也快了些,这蓬莱附近的水与别处不同,只得手划,任何灵力都会被化解,这可是他头一次如此兴奋。   王卉望着他的背影,指上点点佛光映在眼中,老者佝偻的背影上仿佛有上百的怨灵压在他身上,别说身有气运了,这样的状况,迟早是要灰飞烟灭的。   她随手掐了个咒封在荣大爷的背后,只要这些怨灵心愿达成,就可被这咒语化去怨念,重入六道轮回。   突如其来的少女也让原本已经熟悉的三十人有些恐慌,这么多天,他们都知道,长的越好的就越是被仙师看重,   在他们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凤眼少女捏紧了拳头,对身侧一直恭维着她的少年少女做了做口型:“只要是比我容貌好的,就像对那个哑巴一样动手!”   船快速回来,领路的男子上前去查看,见那躲在老者身后的少女,眼中掠过一丝惊艳,有些呆愣。   老者似笑非笑地传声道:“这个可值上百块上品灵石啦!”   男子先是探了下王卉的修为,确定是凡人后,才点了点头,又取出一个储物袋交给老者,对王卉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卉眼睛一转:“王卉。”   男子笑道:“这名字好啊,和那大名鼎鼎的琪华真人一样就是······”没她这么好命。   “秀榕,我看这女的可比你要好些。你要当心了。。”   “怕什么,大不了又是一个又丑又哑巴的废物!”   王卉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群人打心底里窜出一股子凉气,再也张不开嘴,却又纳闷,不过一个长的好些的凡女能有什么威慑力。   王卉直接站到了男童的身边,戴在发上的珠花的灵气才缓缓停下了震动,可见就是这珠花的主人了。   男童漆亮的黑眸疑惑地望着她,她顺势歪了歪头发,他看见她发上的那朵珠花,眼睛瞪了瞪,嘴唇突然含着点笑意,掂起脚,伸着小手就要去摘下来。   王卉听方才那几人的悄悄话,已经知晓他这脸上的伤疤与嗓子是如何来的,她不禁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握住他的手。   男童懵懂地被她牵着,手心里一片暖暖的感觉,像是握着个小太阳,在这阴冷的天气中让他不由想靠近一些。   男子转过身,踏在泥泞的路上,“你们叫我崇晓吧,今日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再让你们拜见仙师们。”   王卉牵着男童,目光扫视周遭的环境。   这里实在安静的有些可怕,就算是五大宗门那样的也没有如此醉心于修炼,就连收徒大师也只派了一个筑基期的人全权负责,实在不寻常。   一个个或高或矮的建筑物中也不知道住着什么人,门窗关得紧紧的,就连窗后也被挂上了窗帘,房外设下一层结界,并不高阶,只要王卉一用力,就会打破这类的结界。不过不着急。   窗户中偶尔会有一道人影闪过,仿佛是有人在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崇晓随手甩出一记飞镖,窗户被击碎,躲在暗处的人再没有任何动作。   王卉隐隐看出,这个叫崇晓的男子在这蓬莱岛上地位不一般,而这一切也让原本还有些心思浮动的那群少年少女颇为寂静,直接吓破了胆子。   崇晓所带他们居住的,是一栋较为独立的偏僻小楼,还有些一些居住的痕迹,小楼相对于修真者来说,有些简陋,但对于那群从贫苦家里孩子说已经是十分豪华了,望着这栋大屋子,眼中闪烁着各种艳羡贪婪的神色。   崇晓对王卉和蔼地道:“乖孩子,你就住在三楼吧,那屋子大、干净,最为舒适,后头就是厨房,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饭菜。”   叫秀榕凤眼女孩面色一白,不自在地捏着腰带,那里斜挂着一个很精致的绣花小包,她从未离过身。   王卉看了她一眼,对崇晓笑道:“我能和这个弟弟一起住吗?”   崇晓扫了眼男童的脸,无所谓地点点头,又交代了些事情,就离开了这栋小楼。   王卉牵着男童,边走着楼梯,边问道:“这个珠花是你的吗?是就点点头。”   她看向男童,却没想到男童张了张嘴,哑着嗓子低低地道:“是······”   “陆宿清是你什么人?”   男童眼中一湿:“爹···爹···”   王卉叹道:“你若是想好好出去,就听我的话,好吗?现在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陆靖尧。”他瞪大双眼看着她,透露出一丝的惊疑和不信任,可眼前的情况也只有她了。   楼下宽敞的厅堂里,软塌和地板上坐了一群人,以秀榕为中心围了一圈。   秀榕原先长得最好看,手段毒心也狠,是他们中间的头头。她从小腰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指着也住在三楼的一个女孩:“老手段,把这里头的草放到她脸上就好。”   女孩胆怯道:“这可有仙人,仙人看重那个王卉,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秀榕瞪大眼睛:“难不成让她抢了我们的风头,让仙人把好东西都给她?”   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中,女孩瑟瑟地点点头。 第199章   王卉将珠花还给陆靖尧, 带着他独住一间房,这孩子自己还不到王卉的腰处高,就已经是讲究起来男女大防的道理,非要让王卉睡床, 他睡地。王卉只好将床一剑劈成两半,一人睡一半。   陆靖尧原先还不知道她的厉害,见她只是稍稍动了动手指头, 一把玉剑就听她的指挥,耍的好生威风,小孩子不禁亮着双眼,崇拜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似他眼睛自带圣光,原本王卉寻常的举动都在他眼里带着仙家风范。   刚入夜不久, 王卉斜躺在床上假寐修炼,靠里面的陆靖尧早就安睡了,这是他自落入他们手中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只听此时门外有稍稍响动,王卉还以为是那崇晓有什么不放心的, 前来查看, 闭眸假装酣睡,却发现来人身无修为,步伐和呼吸虽是极力放得轻柔缓和, 仍掩饰不住微微有些急促的气息。   这等小贼,她不屑轻笑, 手指拈兰花指, 弹出一道灵力, 打在那人身上,只觉浑身疼痛,更是惊疑,暗中那人心道莫非竟是被仙师发现了?她心中惶恐,瘫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有些力气急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翌日清晨,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骂声,不用想也知是那人昨夜不曾得手,今日就被那秀榕给责罚了。   陆靖尧迷蒙着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卉使了个清洁灵术,替他清理一下,笑吟吟地摇了摇头:“有人自找苦吃罢了。”   待陆靖尧吃过早饭,二人下了楼,那秀榕抬眸望着她那张明丽秀致的脸,眼中满是不虞。   崇晓估计了时间,缓缓踏入这小楼,也不在乎这些人中奇怪的气氛,只在乎他们的容貌有是否有所损失,皮肤是否有损伤。   检查过后,他皱眉望着站在秀榕身后的一个少女,只见其好不容易养得白嫩些的手臂上满是指甲的抓痕。他懒得多问,只见王卉面上毫发无损也就没问些什么,拿出药膏抹在少女的胳膊上,见伤痕消失,就放下心来。   他在前方带路,带着这三十多人穿过几条小道,到了一处地下广场,指了指入口,示意众人进去。王卉被排在了最前面,手中拿着一个灯笼,听崇晓道:“这入口楼梯有路标,我不便进去,仙师就在里边等着你们呢。”   王卉心说好个仙师,不知道这地下是个什么鬼窟呢。身后的一名少年推了推她,兴奋道:“快些进去,莫要让仙师等急了,耽误了我们的前程。”   王卉捏了捏陆靖尧的手心,举着灯笼往下走,还未走多远,迎着微微凉风,兰晓突然一阵灼热,好似是遇到了极为阴邪的东西,颇为兴奋。   此时,身后的崇晓在石门外站立稍久,想起那为首少女的皎皎姿容,却觉有些不舍,头一回有些愧疚,心中胡乱念叨了几句佛语,赶忙打出一道灵力,封住了石门。   远处传来细微碎石滚动的声音,然而,沉浸在即将面对仙师的巨大喜悦中的少男少女并未有任何反应。   转眼间,已经走到了一个宽敞空地上,借着灯笼,偶尔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寒光。   “噌!”   墙壁上的壁灯猛地亮起,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热闹声音,仿佛他们处于热闹的市场上,犹如被叫卖的货物。   王卉眨了眨眼,耳边立刻响起几声尖叫,身后几个少年少女已经吓晕过去,只见周围的一圈走廊上围满了面容丑陋、体有黏液的怪物,上身是缩小了几倍的蛟的外貌,下·身则是人腿,有的像是还未发育完全,就更是难以入目了。   他们的目光游离在众人中,最多的则是对她容貌的惊艳。   而与他们一同站在这空地中央的,还有个高挑的美丽女人,身着黑纱裙,面上的肌肤苍白,像是覆着一层层厚厚的妆粉。   空地正中央还有一座特殊灵石做成的石台,上面因为时代久远,躺过的人太多,已经印下一个十分明显的人形,女人轻轻地把弄着手中的一把弯刀,这刀分外怪异,刀柄上连刻六朵莲花,又有六行佛家宝经,乃是一把上好的佛道灵器。   女人也并非是直接接触这把弯刀,而是用一种薄如蝉翼的纱布来包裹住整个刀柄。   秀榕惊恐地张望着:“这····只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还有些急迫的少年崩溃地大喊:“这是要杀了我们?!”   一群少年已经煞白了脸色,浑身肌肉绷紧,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围廊上的怪物们已经开始大喊:“我要那个最漂亮的人皮!”   “我要个最健壮的男皮!”   他们喊得越尽兴,那群少年的面上就越是惊恐。秀榕突然发了疯似地往外跑,就见那美貌女人笑意一敛,手中的弯刀飞出刺中她的小腿。   少年们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女人转转收回来的弯刀,“你们谁先来?”   只见那群人疯狂地指着对方,最终却是十分一致地跟着秀榕一起指向了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王卉与陆靖尧。   “她长得最好,自然先剥了她的皮!”秀榕瞥了眼仿若事不关己的二人,幸亏昨夜没有成功毁容了,否则岂不是就要轮到自己。   女人也对王卉的面貌十分惊艳,不由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肌肤,指下粗糙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这个皮囊快烂了。   “难得的好美人,可惜你那群伙伴却不同情。我会将你制成最美丽的皮,披在族人的身上。”   见王卉没有丝毫的动作,女人也没有生气,缓缓招了招手,一条灵线从她的手下伸出,试图将王卉卷起。   王卉牵着陆靖尧,时不时变幻一个姿势,那条灵线在她的身前转来转去,离得有一尺多远,根本不敢靠近。   女人惊疑不定,再度祭出一条灵线,王卉反手一扇,一巴掌将两条灵线全部扇打在女人的面上,只见她的面部肌肤抖落下一层层的白粉。   女人更是面色大变,连声喝道:“你是何人?”   这周围的怪物躁动起来,若非有早先为了防止抢夺而设下的围廊结界,他们早就闯了过来。就连那些少年少女们,也是满目错愕地望着这一幕。   秀榕眼中精光闪烁,看来这个王卉也是修仙界的人了。   王卉挑了挑眉峰,眼中带了些冷光,袖起剑出,数道剑光飞舞,女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身上人皮抖落,竟是一只半化了的蛟,远比这周围的怪物要进化的好些。   那半蛟极痛地乱弹许久,直到王卉将剑横在她脖子上才老实一些。凭着刚才一招,再加上王卉没有隐瞒的性命,半蛟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整个蓬莱都无法得罪的祖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跪地求饶。   “大能饶命,真人饶命!我们事先不知道是您啊!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们也不会······”   王卉直接一剑斩断了半蛟的尾巴,甩了甩剑刃上的血迹,嗤道:“若是我没有修为,你们是不是照样要杀了我,取走我的皮囊?你们不是不想杀我,而是不敢、没有能力来杀我。换成他们,早就死在你们手里了!”   半蛟狡辩道:“这修仙界弱肉强食,他们凡人人贱卑微,被我们杀了只能怪他们弱小?”   王卉道:“弱肉强食可不是你们口中肆意妄为、滥杀无辜的借口!凡人卑微?哪一个修仙者最初不都是个凡人?”   而另一边,凡间少年们纷纷松了口气,看这样这个仙人是个嫉恶如仇的,自然就会救自己出去。秀榕也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与他们不一样的,则是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怪物们,尽力地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卉皱了皱眉,手心中祭出数团兰晓圣火,这么多年的作恶,这些怪物早就成了邪祟,不得不除。   圣火分成了两条火链,一条牢牢锁住半蛟,一条则冲着那些怪物而去。   火焰之中,王卉的灵眼看见数不胜数的怨灵从那些怪物的身上剥离出来,其身上的怨念随着圣火而被超渡,重新入了六道轮回。   半蛟咬牙切齿,愤怒地望着不远处的人群,目光在陆靖尧和那群人之中徘徊两次,终于将手中的弯刀抛向陆靖尧的胸前。   眼见王卉还在操纵圣火,秀榕眼巴巴地望着那柄弯刀,只要那个小废物死了,自己的秘密也就美人知晓了。   却道这陆靖尧自王卉施灵术之时,就陷入了沉默,望着那数不尽的火光,回忆起方才仙人御剑的身姿,心中大动,眸中灵光闪烁,一瞬间体内灵窍竟有开启之势。   其握在手心的珠花的灵气也趁势钻入他体内,他直直双手一握,手掌被刀锋划破,鲜血伴随着灵气沁入刀锋,那柄弯刀转眼间已经服服贴贴地被他握在掌中。与方才不同,此时的弯刀刀锋隐有血光,六瓣莲纹光芒大绽,压下了这弯刀内的诸多怨灵。   这是怎么回事?陆靖尧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察觉到这弯刀与自己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第200章   将一群的怪物拴好, 王卉扭头看向陆靖尧, 只见他愣愣地握着那柄弯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卉面上有些复杂, 误打误撞之下,这陆靖尧竟然借此成功开启了体内的灵窍灵脉, 只需日后洗髓伐骨, 接受功法教导,就可成功踏入仙途, 而看其领悟能力,绝对是出众的。她眼神亮了亮,倒觉得他与自己有缘,若是他有意愿,收入药仙峰也不错。   至于其灵根如何, 王卉却是并不在乎。这药道最为注重的并非灵根而是悟性, 只要领悟药道就可以万物为灵而修炼,又有控灵术与引灵术为辅,扩宽灵脉灵窍, 就算灵根驳杂,这吸纳灵气的速度也不会多慢,灵根或许在初期还有些影响, 但到了后期影响就会逐渐减少。   眼见那群要杀人剥皮的怪物已经被制服,王卉已经想要带着陆靖尧离开此地, 那群少年不禁嫉妒地看着他, 又有些着急自己该怎么办。   毁了容、没了嗓子, 却捡了个大便宜。   秀榕面色一急,拖着伤腿从人群中挤出来,露出一抹乖巧可人的笑意:“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可否与我们一起走?”她是个机灵的,倒没直接开口想拜师,先缠着对方,遇到更好的,两者要衡量一下。这位女修看着倒是个心善的。   正当她做着美梦之时,王卉似笑非笑,却先问了问陆靖尧的主意。倘若是他求情了,那么这收徒一事还须缓一缓。修仙之人,心性悟性都挺重要,过于仁慈必是软弱,别人都危及你性命了若还能饶恕,那就要不得。过于无情也要不得,没了五情六欲,任意妄为,迟早祸及四方。   陆靖尧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看破诡计,不愿意要这容貌来换取性命是一回事,可被别人暗害又是另一回事。   “没必要多管闲事,心术不正的人怎么也好不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躲在人群里,恨不得缩起来的少女,秀榕立刻就煞白了脸色,完了,对方全都知道了。这小废物不是哑巴了吗?   “也好······”王卉点点头,指尖几道灵光闪过,跃入众人的额间。“这下好了,能否离开这蓬莱就全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不知自己被施了什么仙术,颇为害怕,却又觉得这位仙师未免太过狭隘。   说罢,王卉牵起陆靖尧,拿出一个瞬移符贴在他身上,二人化为两道虚影,飞快地破开石门,扬起一阵烟尘。   秀榕拼命地跑了过去,就算不能拜师也要把那个仙术解开,可等待着她的只是阵阵的飞烟。   她的神色似喜似悲,如何也想不到,半年前自己离家时风光无限,以为是飞出来的金凤凰,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人群中骚动起来,即使如今石门打开了,他们可以重见光明,可他们一群凡人如何能离开这座蓬莱小岛?   外头天色微亮,不知道过了几天,王卉用神识探试一周后,才放心地将陆靖尧放下地。   陆靖尧将弯刀递给她:“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卉查看一番,认出这正是兵器谱中的六道月刀,这六朵莲花各自对应一道,各具净化除邪之能。这弯刀上原先被沾染上的血气在其被陆靖尧认主后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胸畅然的灵气,恍若在眼前展开一副翩若惊鸿的书法。   这是书圣的笔意?不不不,却又有些不同,多了些纯真质朴之意。   王卉不由深深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牵着的孩子,仿若自己捡了个大宝贝。   “你可曾练过书法?”   陆靖尧用力地点点头:“母亲日日督促我临摹父亲字帖,还是小有所成的。”   “很好,很好。这个法宝已经属于你了,任由你操控。”王卉揉搓了下孩子的脸,这上面的伤她不在意,百药之中总有一个是可以治好的。   “你方才对那些人用的是什么仙术?”   王卉轻笑:“只是一些惩戒罢了。只要他们身上的孽根尚未除掉,我那圣火就会拦住他们,每日有灼烧之苦,却也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只是那个秀榕腿伤中沾了原先弯刀中尚未清除的血煞,圣火不会帮她驱邪,只怕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吗?”陆靖尧小脸儿严肃地道。   王卉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她手指动了几下,一支兰晓凝成的箭飞速地从她指间飞出。   “走,跟上去看看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斩草还要除根呢,不是吗?”   兰晓灵箭在岛上四处穿梭,最终引领着王卉二人到了一处类似于祭台的地方。   祭台上巨大的绳索吊杆处,绳索上惊恐地捆着一双白腻而柔美的断手,而绳索底下,是一口巨大的窟窿,里面传来“啪啪”水浪击打石壁的声音。   那双断手白嫩,手指上还戴着两枚宝石戒指,五指纤纤,很爱漂亮地染了丹蔻。不难想象,断手的主人是个出身富贵、被娇养的女孩,被那个荣大爷拐到了此处,双手捆在绳索上,不断地挣扎,然而绳索还是无情地把她一步一步送入了死亡,只有这一双美丽的双手残留下来。   又想起那么多的怪物,要需要多少张人皮?王卉心中压抑不住的愤怒,想来自己对那个荣大爷的惩罚还是轻了!   “剑出,去把那个荣大爷切碎了喂鱼去!”她面上带着冷笑,飞花碎玉剑上淬了一层薄薄的兰晓圣火,依着自己下的咒语,找到那个荣大爷很方便。   王卉将陆靖尧放到一旁,站在石头上,用神识小心一探,就见黑黑的海水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不断地拍着水面。她手指一点,幻化出一个女子被捆在绳索上,只听水底下的巨物长啸一声,猛然跃上水面。   鱼身蛇尾,头顶有突目,身上正滴滴答答地落下不少毒液,正是一只毒蛟。毒蛟本被幻象所戏耍,十分恼怒,可一见王卉,不禁张开巨口,露出一丝贪婪。   “好香也好漂亮。”   王卉眼睛一转,已猜到这岛上毒蛟的子嗣后辈为何会变的如此的怪物。   追求返祖,又岂是那么容易?得不偿失,还将自己弄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模样,就大量购买凡人,剥夺人皮来伪装自己。   荣大爷弄来的那么多人,不仅仅被做成了人皮,更有一部分是送入了这毒蛟口中。   这毒蛟不喜人形,就连昔日繁衍时也多是以兽形为主,死在他手中的女子不知多少,没有生下后代的立刻就落入他的腹中,那些替他生下后代的亦是没有好下场。他以为自己如何威风,身上一抖,如同流星坠地般的毒液大量射出。   王卉抱起陆靖尧,脚下连点,掌中在空中一转,挥出漫天玉色的神圣佛光圣火,这等的威力,让陆靖尧手中握着的弯刀不断颤抖,心生拜服之意。   玉色光幕中,圣火似点点无数星辰汇聚在一起,凝成一条长长的火龙玉绸,看似轻柔,用在王卉手中却力道胜于鞭子。   火龙在王卉的手中傲视毒蛟,肆意的火焰张大龙口一口挡在王卉二人面前,将无数飞溅而来的毒液尽数吞入口中。   那火鞭快如闪电地将无法躲避的毒蛟打得皮开肉绽,圣光趁机从绽开的伤口中侵入他的体内。   毒蛟整个身体就如同吞了炮仗一样,身体内部响起闷闷的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口中不断地吐出浓浓的黑红色毒雾,凡是爬行之处,均是长长的一道道毒液。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闭眼,捂住耳朵!”王卉严声喝道,皎皎面容没有方才的柔和,陆靖尧忙是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此时却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兴奋。   “轰——!”   一声刺耳的长鸣伴随着突然的大爆炸声,毒蛟在愤怒中睁大了双眼,发出最后一声痛吟,皮肉完全裂开,飞散的毒液四溅开来,王卉忙用兰晓挡在二人身前。   陆靖尧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傻乎乎地道:“这是死了吗?”   王卉知他年幼,怕是被这眼前景象吓着了,长袖一挥,将这些残躯清理干净,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了一侧。   一棵大树后,一个浑身裹得严实的男子黑纱中的脸色被吓得煞白,双腿直哆嗦,那祭坛上的血腥场面虽被清理干净了,可该死的,他还是忘记不了老祖死的惨烈模样,浑身一个冷颤,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仗着色相求助崇晓的秀榕满心懊悔,面满泪水和口水,压抑着嚎啕大哭的节奏:“你救救我,我一个凡人在岛上只能等死啊!”   崇晓吓得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奔去,更别说理会她了。   只不过,他没逃多久,一柄玉剑煞气十足地直冲冲地闯入了岛内,迎面正好撞向他,直接来了个穿串。   王卉洗去剑上血渍,得知那荣大爷已经命丧西海,不禁默念几句超渡咒语,祭出一缕小小的圣火留在岛上驱除煞气与怨念。   她拍了拍陆靖尧的发顶,“走吧,这下去彻底离开了。”   陆靖尧天真却又苦恼地想了想:“没了荣大爷的船,我们怎么走?”   王卉剑指一出,飞花碎玉剑扩大十倍,差点把祭台压塌,她冲陆靖尧招招手:“走吧,我先带你回宗门去看看。”   章节目录 20 1.第 201 章   飞在天上是什么感觉?   陆靖尧形容不出来, 但他爱这种感觉。在他眼里,那个崇晓和荣大爷就已经是十分厉害的人了, 那么牵着自己从牢笼里走出来的女修又会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呢?   这个神秘莫测的修仙界又会是如何的风采?   他静静坐在剑上, 眼中满是星光,迎风而去, 不禁哈哈地笑出声。   王卉摇了摇头,拉过他来, 指着脚下的山河万千说道:“你可知此处是何地?你又可知那前方是何处?”   陆靖尧傻傻地摇了摇头,立刻兴奋地道:“但请仙子指教!”   “此处乃是西海的一座城池天雪, 以其独特气候闻名,常年飘雪, 即使是夏日修为低的人或者凡人都要穿起厚厚的袄子。而再过不远处, 就是重阳城,而后就是极热的大荒漠,被称为灼热之域, 那里有一绿城, 皆是历来被放逐的修士,但也不乏有些侠肝义胆之人。再前面就是······”   她缓缓而诉, 语音柔和仿佛诉说着一段段的故事, 引得陆靖尧十分沉迷。   他问道:“那这些地方,仙师你可都去过?”   王卉略有些谦虚, 在他崇拜的眼神努力地摆出世外高人的样子:“七七八八吧, 待你真正踏入仙途, 游历四方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天下四海四洲, 皆是充满了未知,你的时日还长着呢!”   “我也不瞒你,我乃玉虚门的琪华真人,药仙峰峰主,今下我这药仙峰独立新峰,弟子尚只有一人,而我见你未经教导便可自通开启灵窍灵脉,并让法宝认主,悟性上佳,你可愿拜在我这药仙峰中,受我传道?当然若是你不愿······”   陆靖尧顾不得自己此刻还飘在半空中,脱口而出:“怎么会不愿?仙师大恩,我没齿难忘,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王卉笑:“不必如此,待回到宗门,其中详细情况我慢慢讲给你,顺便也测试一下你的资质。”   她猛地拍了拍手,掐指一算:“细细算来,如今也正是宗门收徒的时间段,那迎仙道开启,其中洗髓伐骨虽是痛苦了些,却效果极佳,我这就送你去过迎仙道,莫要担心,并无生命之危。”   双掌一击,只见那长空中剑气如流,长虹贯日直冲云霄。   ······   迎仙道中此时正人来人往,一群衣着不凡的年轻人正在稍作歇息,他们出身世家,早就有了根基,不用洗髓伐骨,可偏也要来此过迎仙道,身娇肉贵的,早就疲惫不堪。可提起即将要拜师了,他们眼中还是忍不住放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李家老二,你这回也是奔着琪华真人去的吧?”   “可不是,我家老头子打一年前就开始上下打点,以防万一,可那个药仙峰跟个铁桶一样,不吃这一套。好家伙,我家老头子就下了狠心地操练我。兄弟我这一年都是半生半死过来的。”   这几人都是心有同感,不住地点点头,只不过这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一旁的少女瞥了他们一眼,娇俏地撅了撅嘴。   “我可打听好了,药园素来传人都是女性,都以木灵根为主,我可比你们这群大汉子有希望多了。”   陆靖尧走到此,服下一点玉露,弥补体力,不声不响地将几人的话收入耳中。原来自己结识的仙师竟是这般厉害,一路走来,听到最多的仙师名号就是她了,他握了握拳,自己一定不能给仙师丢人,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这一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可到了最后的,还不占原先总人数的五十分之一。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约有几千人,可真正能咬牙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少数。而可惜的是,这丧失资格的人中有一半是原已有些修为的修真者,忍耐不了没有灵力,终究违反规矩动用了灵力,以至于被淘汰。   而这不得动用灵力的规定还是虚妄真人根据当年王卉在天塔所遭遇的流沙阵所设想出来锻炼他们的。   “来的时候热闹至极,我还以为今年能出一个能有半分你与长安资质的,可谁知,来得多,半途而废的更多。不过都是冲着玉虚门的盛名而来,这还只是个迎仙道啊!”   坐在主峰玉虚堂前,望着那处在游廊里的预收弟子,对王卉长长叹了口气,笑道:“也是我自己心急了。你与瑾晟这般的运道资质玉虚门能得了一双已经是大幸了。”   王卉轻轻一笑,明媚的笑容扫去了些虚妄真人心中的烦躁。   “别担心,会有一个顶好苗子的。不过我可是要把人要到我们药仙峰了。”   “这有什么,你的本事恐怕我还小瞧了呢,上次你的传道可真真是让我也体会了一把几百年没体会过的进阶······”他的声音猛地掐住,吹胡子地瞪了王卉一眼:“你是挑到了什么好弟子吧,这才告诉我。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去注意一些。”   王卉提起那蓬莱一事还有些酸涩,只将那西海蓬莱一事简略地讲了一下。   虚妄真人气得只拍桌子,两眼微红,痛心疾首地大骂:“这群畜牲,活该落得个灰飞烟灭,那么多的无辜孩子,才多大啊,就被这些畜牲给祸害了。死的时候身怀怨气极大,想要轮回也不能。这后边落难的,还未散魂,又有你超渡,轮回不难。可惜了那些最先遭了毒手的孩子啊!”   说罢,他叹了口气,又说起了陆靖尧:“这孩子的父亲生来不凡,可惜入了凡世啊!这孩子有其父的天资,又多了一份仙缘,只是这仙缘来得太过危险了。”   王卉应了声,论起惜才爱护幼辈,玉虚门里没人比得过虚妄真人了。   那边测试已经结束,有人传来消息,陆靖尧的确天资出众,九成的木系单灵根,放到宗门里都是百里挑一的。   而王卉也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弟子收在自己门下。碰巧丹鼎峰的扶风真人也瞧上了这个苗子,这么多人中,惟独有一个木系单灵根的存在,多适合炼丹。他想替自己的徒弟顾舜华找一个好弟子,说白了,也是让王卉给刺激狠了。   结果很明显,扶风真人郁闷了半天,传讯就找了自己弟子。顾舜华也是无奈,想说师尊怎么之前没打听清楚,这陆靖尧本来就是琪华真人带回来的,可不就已经是内定下的弟子。   不过也有一个女弟子是火木双灵根,被收入了丹鼎峰。没想到,人家那小丫头一心奔着药仙峰去,扶风真人顿时有了危机感,生怕一个内门弟子都收不来,急忙拉住了小姑娘说了半天,才说服。   王卉带着新出炉的小徒弟回了药仙峰,叫来盼春道:“这就是你二师弟了,他若有对咱们这药仙峰不了解的地方,你交代一下。”   她转而对一边乖宝宝一样的陆靖尧道:“最基础的几本功法已经在宗门发给你的玉匣中,咱们药仙峰如今所修炼的《药王经》是经过改良的,决不可外传,否则可是要废去修为、抹去记忆的。这储物袋里有三瓶高阶聚灵露,以及《药王经》的上半册,只有你通过了我的考试,才能拿到下半册。”   她再三警告,怕的就是这陆靖尧会急于求成。药道,实在不是个急的东西,你顺其自然,反而是最为快速的道路。   陆靖尧也被她的严肃吓着了一点,连忙点点头。王卉又递给他一个玉简,里面刻印着的正是她第一次讲道时的录影,让他看过一遍之后再继续修行《药王经》。   交代完许多,陆靖尧也被盼春领下去休息,王卉才松了口气,召出了钧天宝月虚境:“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查看自己现在所积攒的功德呢?”   钧天宝月虚境没好气地道:“这是天道定的,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功德的消息也不过是前人的经验之谈罢了,具体飞升需要多少功德谁会有个具体的数量呢?”   王卉比划着手指:“长安与我说了,我也有种预感。长安他本身就是蛇神最后一个正统传承,比颂风还好一些,自带天道给的加成,这些年四处历练,人家都说,这危害四方的奸邪和凶兽几乎都是死在我们两口子手里了,凭借此,收集的功德比我也差不离。而我传道,与众人一起著书·····加在一起,只要修为到了,飞升并非难事。”   202.第 202 章   此次宗门收徒持续两年, 竟有二百多的大小家族将自家子弟送来玉虚门,又有许多凡间有仙缘之人拜入玉虚门, 总共收入内外门加杂役弟子千余人, 各个主峰均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弟子, 药仙峰除却有一个内门弟子入门外,另还有虚妄真人和幼阳帮着选了百人的杂役弟子入内, 平时都居住在外峰, 每日种药选药, 或开垦灵田。   因有幼阳把关,这些人早早就被教导过不得生事, 不得狂妄, 又因药仙峰劳役要比其他诸峰轻简,他们颇为感恩,希望能有幸入了内门, 得教导一二。   盼春未能好运地赶上天塔开启,在修为达到筑基五层时,就同王卉和凌玥真人拜别, 前往东洲历练,也算是回到故里了。   内峰中, 竹林花丛清静宁远,唯有一对身着同色鳞纹衣衫的少年少女彼此嬉戏。少女娇俏貌美,眉宇间一团稚气, 犹如孩童, 却对身侧的俊美少年十分信服依赖, 仰着小脸儿露出甜甜的笑意。   这正是方化形不久的龙女念风。   念风由龙族长老教导一年有余,待熟知掌握龙族常识后,就闹着要上玉虚山寻颂风。长老一是不舍龙女伤心,二是想靠上王卉这座靠山,她这般看重颂风,也必会对龙女有一番教导。因此,龙女不过与颂风相离不到数年,便又在这药仙峰双宿双栖。   龙族修炼期漫长,或许待王卉飞升成仙,颂风也不能追随其而去,他心性跳脱桀骜,最好的结果便是让其留在药仙峰悉心修炼,再去历练。幸好如今那龙女性情柔和宽厚,能劝道管教他一二。而药仙峰经王卉改造之后,堪称是绝佳修炼宝地。   王卉自从蓬莱回来后,就与谢长安闭关研究那飞升一事。   如今他们二人的修为,一个化神十层,一个化神九层,虽只差一层,可这之间的变化却是说不准的。   幸好二人老祖都有飞升的经历,流传下来的手札中也有不少相应的记载,他们细细对应,便整理出不少可靠的。   “琉璃功德塔,大道飞仙阶。这两个就是飞升中最为重要的两关了。”王卉手握一本手札,一身宽身衣裙随意坐在蒲团上,靠在书案边,只斜斜簪了一只玉簪,眉目难掩秀致,如玉的手指正执笔圈起这两个词语,珠光之下愈发显得动人。   谢长安随手替她撩起一缕散乱的发丝,道:“这琉璃功德塔乃是飞升成仙者的功德罪孽所建成,倘若功德被罪孽所抵减过多,这功德塔便建造不成,而飞升者也会遭遇重创。至于这大道飞仙阶,号称足有三千道阶,取自大道三千之意,恐怕考验的就是你我的道心。”   王卉轻勾起笑意:“我何曾担忧过这些,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和不放心······”   谢长安道:“飞升就等于是重入他世,此界种种,也无法再像此刻一般插手。”   王卉点点头,待平复下心境,便与谢长安一道修炼。   所谓双修,并非单指男女房中之术,而另一类阴阳调和、身心相通的修炼之道亦是包含在其中。而此类双修之法并没有什么功法,而是根据各人而有所不同。   道侣合籍之后,得天道认同,自会在心中产生彼此的联系,心意相通,因而就会相互感悟所得到适合二人共□□炼之法。   王卉与谢长安合籍后不过三日,就已经在心中隐隐领悟着特别的双修之道,如今已是大成,其效果由天而成,由心而生,比那极品房中术双修功法效果还要好些。   王卉与谢长安双掌各自紧紧贴合,待二人体内灵气能相互融通之时,方撤下手掌,打出手诀。   只见她神色肃然,猛地推掌向上,拇指抵于中指指腹,兰晓环上流光一闪,光芒大盛,笼罩在二人身前身后,似有淡淡冷香扑鼻,二人脑中星辰大海,广阔万千,与这外界隔离。   她右手翻转,手指闪动,连环手诀接连打出,随即挥舞出一道道灵气,而谢长安紧随其后,数道灵气在掌间轮回,融会贯通。   他们二人配合天衣无缝,衔接自如,行云流水一般,任何人都不得从中插手。   那半空中,冰系灵气时而包裹着一团木系灵气,稍后被柔化成一团水系灵气,而稍后水系灵气又被冰系灵气所通话,如此轮回循环。   二人双目紧闭,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唯独两心合一,得以相互沟通,却未能看见,他们周身之外的灵气逐渐增多,而兰晓灵光不断闪烁,它的灵气波动也是十分不稳,仿若下一刻就会突然从之中爆发出什么极为厉害的东西。   ······   万佛寺内此时传来一阵阵僧侣念经敲钟之声,昏暗的佛寺后堂中,白色烟气缓缓缭绕,让人不自觉地心就沉静下来。而那高台之上,一座座和尚雕像栩栩如生,眉眼生动,慈悲怀笑,怜悯地望着下方向他们叩拜的年轻僧人。   阳光尚未落下,暖和的光晕照射在雕像与年轻僧人的面上,竟是奇异地和谐与美好。   年轻僧人焚香沐浴,手执一串佛珠,默念经文后,拿起一方帕子沾上寺内佛水,擦拭这雕像上的每一个位置。   一边的住持念生大师满意一笑:“澄湛你侍佛四十九日,定会得来佛缘传教。”   澄湛含笑颔首,动作稍稍停顿,待擦拭到这第六樽雕像时,他的动作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深深皱起眉头。这可是前面四十八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念生大师上前一看,大惊道:“怎会如此?残心祖师乃我寺大宗师,佛缘功德甚多,素来庇护我寺,怎么会对澄湛你生了阻碍?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疑问之际,忽见那残心和尚的雕像不知何时眼眸微睁,似乎看向了窗外,放在雕像手中的琥珀色佛珠此刻变得暗淡无色,被烈火灼烧一般,忽然化为了灰烬!   “功德法珠!!”念生大师无法阻止此幕,心情无比痛惜,立刻跪在雕像前的蒲团上叩首谢罪:“弟子无能,未能护好这功德法珠,还请祖师明示,究竟有何罪过啊!”   功德法珠乃是残心和尚的法宝,后赠与玉虚门的摇光真人和青菱仙子道侣二人,在残心和尚圆寂后,青菱仙子的传人也将此法珠送回万佛寺,供奉在残心的雕像之上。   佛子和法珠一直并称是这万佛寺的至宝,如今法珠破损,不得不让念生大师以为自己哪里犯下罪过,惹了祖师动怒,甚至要毁去这法珠。   澄湛拉起念生大师,自己却神色莫名,缓缓走至窗前,那残心眼眸凝望之处,遥遥一望,正是玉虚山的方向。   香炉里的香才刚刚燃过一半,澄湛还未想清楚此事究竟与玉虚门有没有关系,忽然一股极淡极冷的香气萦绕在鼻间,可除却他,后堂内的念生大师并未发觉此等异常。   澄湛眼眸闪烁,隐约中看见一枝藤花在窗口迎风而开,他似被它所惑,伸手摘下,脑海中轰然踏入一个不知的世界。   念生大师见他举止不动,不能出声惊扰,却忽然见自己的弟子眼中无波无澜,手上佛珠却有不断的光晕在流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禁小小地惊呼一声,“莫非这并非降怒,而是福缘?”   七天七夜过后,澄湛终于看到那朵藤花缓缓凋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将凋落的花瓣珍藏起来,在触及花瓣的一刹那,心神猛然震动,入耳的就是师傅略带一丝担忧的呼唤声。   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佛珠,澄湛起身向窗口躬身行了一礼。谢谢你,琪华真人。   而有一缕缕的功德之气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从那功德法珠之中溢出。   鼻子间嗅到的藤花冷香似乎越来越浓了些,王卉皱了皱眉,通过二人的联系对谢长安道:“你可曾闻到冷香更加浓烈了?”   谢长安道:“并无,阿卉,我这边并无任何变化,你那边出了什么异常状况吗?”   王卉点点头,将冷香的变化说给他听,谢长安六感敏锐,却依旧未发觉王卉口中的冷香,不禁为她担忧起来。   203.第 203 章   王卉动用神识召出兰晓魂灵, 见它依旧欢快, 放下心来,问:“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浓烈的香气。”   兰晓枝叶抖了抖,表示自己无事。缓缓地, 它的躯干变得愈发显形光润,花朵的体型也变大不少,原本小小的几朵藤花乍然收拢,成了一个个的花骨朵, 即将开放的样子。   “无碍, 是兰晓要进阶了, 咱们继续修炼便是,修炼时溢出的灵气足以让兰晓成功进阶。”王卉也弄不懂为何一直毫无动静的兰晓会在此刻进阶,但总归不是坏事。   “这就好。”谢长安放下心神, 左手剑指一出,数道灵气散开,汇进王卉眉间。   而王卉手指飞速在空中打出几个手诀, 稳住自身的灵气, 恢复到方才的修炼状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年、五年、十年······兰晓藤枝上的花苞终于有些摇摇欲坠, 一滴一滴泛着淡金色光泽的水珠从花蕊中落下,极快地没入了王卉与谢长安两人的眉心, 他们一无所知, 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 水珠也只剩下最后一滴, 那滴金光水珠颤颤悠悠地滴入了王卉中指银环上的藤花纹上,瞬间,整个幽暗的竹屋内,光芒大绽,藤枝舒畅地展开了身体,成百的藤花“唰”地一下子,齐齐地绽放,花蕊中心中的功德圣光弥漫天际,将整个药仙峰笼罩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中,藤花的枝蔓冲出竹屋,交缠着包裹住了整个竹屋,形成盛世华美之景。   这等动静,自然轰动了整个玉虚门。无数的弟子聚集在药仙峰之外,望着这等盛景,满目痴迷崇敬。   “这是·······”幼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指着那药仙峰中的金光,双手微微颤抖,满目欢喜。   虚妄真人握住他的手,“这就是功德法光!或许这自老祖后再也无人挑战成功的飞升之道会在玉虚门中再创万年前的辉煌啊!”   龙女念风却与别人的喜悦不同,揉了揉眼睛,对颂风软糯地道:“卉卉这是要离开我们,不要我们了吗?”   颂风隔了数十年已经成熟不少,掩住不舍,笑道:“不是离开,而是前往更厉害的一个境界,我们只要努力,终有一日会赶上他们!”   而此刻的凌玥真人就稍显得冷静了。她伫立许久,望着漫天的金光,缓缓落下一滴泪,“阿卉,我们仙界再会!”   明德真人笑着紧握住她的双手,“可别丢下我啊。”   此时,这金光的范围愈发扩大起来,连绵了整个天际,天显异象,无数的修仙者纷纷走出洞府,仰望天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皆是惊疑,不知是喜是忧。   走在大道上,躺在龙马兽身上,逍遥自在的俊美青年眯着眼睛,肩膀上一个三寸大小的玉人嘻嘻地望着不断路过的景色。   忽然,玉人看到随着云朵的飘逸而染遍整个天际的金光,以及在云中勾勒出的百花繁华,被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异象惊得呆愣愣地看直了眼。   他认出了那藤花的样子,连忙戳了戳身边的穆齐光。“小穆快看,是阿卉!”   “发生了什么?”原本还懒洋洋的青年听到了这个名字,快速翻坐起身,看向了阿玉所指的异象。   她要飞升入仙了?他的心猛地颤了起来,又是替她欢喜,却又弥漫着淡淡的失落与哀伤,急忙丢下龙马兽,拉下阿玉,御剑驶向玉虚门的方向。   阿玉大叫:“慢些,小穆!你刚从蛊族脱身,伤势未愈,再这般大量地动用灵力驱使法宝,只会使自己元气大伤!”   穆齐光露出一抹苦涩笑意,却是再度加大了灵力,提高速度,“伤不好,还可以慢慢医治,可我若是百年、千年不得见她,或者永远也不得再见,我修这道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玉急道:“你也可修炼飞升啊!届时你可去仙界寻她的。”   穆齐光却道:“这世间变数诸多,你怎又十分确定我定会成仙,我不要冒险!”   ······   兰晓的异动早在进阶完成那刻就消失了,可天道却在此时选择降下功德,而这兰晓本为功德炼制而成的法器,与王卉谢长安二人息息相关,乃是传递功德的最好选择。   此刻,大片的金光功德顺着二人身上的兰晓传入他们的体内,在王卉与谢长安的眉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小小的塔的形状在闪烁。   王卉和谢长安忽然同时皱了皱眉头,体内的基塔被这功德一下子摧毁,浑身传来一阵剧痛。   那功德弥漫全身,伴随着灵气缓缓地在建造这琉璃功德塔。   突然,两道绚丽的琉璃宝光冲出二人眉心,在药仙峰的上方投射出两座巨大而剔透七彩的琉璃宝塔的虚影,天际的金光一瞬间全被收入这两座宝塔中,那宝塔流光华美,威严赫赫,逐渐散发出摄人的威压,修为较低的,早已坚持不住,跪伏一片,在药仙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琉璃功德塔已成!”幼阳兴奋地说道。   众人之中,一片哗然!   半道仙途已经走过,剩下的就只有那大道飞仙阶了。   成仙一事,虽对他们或是难于上青天,可他们却对王卉与谢长安充满了信心。   待功德塔虚影散去之时,只见一道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光门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而在光门之前,一道极长的道阶正一点一点地凭空形成。   “是了,这就是大道飞仙阶了!”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大喊,那道大道飞仙阶似乎就近在眼前,他们有的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试探地触摸一下,却又十分害怕地收了回来。   此刻,早已经过去了四天,聚集在玉虚门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想亲眼见证这飞升成仙的情景,即使不是自己,也能当作一种慰藉。   转眼间,大道飞仙阶已经完成,两朵云朵缓缓下浮,王卉与谢长安执手踏上云层,终于到达了道阶之前。   众人不禁仰头上望,只见他二人俱是宽袖长衣,青丝随风,眉间流光一闪,那琉璃功德塔没入他们体内。   二人没有收敛,压迫人心的气势让众人的心都有些喘不过来,他们缓缓低下头,不管是修为多么高深的,在此刻,面对王卉与谢长安二人都忍不住升起臣服之意,却又忍不住抬头去仰望他们的风姿。   原来这就是飞升的仙人!   虚妄真人、幼阳、凌玥真人、李嫦、颂风以及曾经与王卉交好或相识的修士都不禁眼眶盈泪,是激动还是欣慰,他们早已经分不清了。   王卉与谢长安相识一笑,坚毅地踏上那长长的道阶。   这三千道阶,考验的便是修士的道心,每一千阶都会有相应的关卡,若是道心不稳,道阶随即消失,而修士所修成的修为也将于此功亏一篑。   “何为道?”天道砸下一道声音响彻在二人的神魂中。   王卉与谢长安共同踏出第一千阶:“道为本心!”   ······   第二千阶:“汝是顺我还是逆我?”   “顺天而行,却守我本心,自主我命!”   ······   不知不觉,两人的身影已经到达了第两千九百九十九阶时,众人遥望着他们已经变得很小的背影,就算动用了神识各种灵术,也仍无法看到他们所面临的考验,众人的心此刻都紧紧地绷住了。   第三千阶:“汝求道为何?”   王卉与谢长安相视一笑,眼中情意绵绵,坚定地握紧双手,踏过这一阶:“长生相伴!”   王卉似乎隐隐听到一声轻笑,近在咫尺的光门开始闪烁,是开还是关闭,她不禁握了握谢长安的手。   终于,那道光门向他们打开,前方的一切仍被光晕笼罩着,一切看不分明。可他们都知道,不论剩下的道如何,他们都会坚定地一起走下去。   王卉转身回眸望向身后,隐约看见一些熟悉的身影,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仙界再会!”   他们祭出琉璃塔,光门之中飘来一朵流云,王卉牵着谢长安站上去,笑着朝身后挥了挥手,再也没有回头。   众人迟迟不能回神,直到虚妄真人兴高采烈地道:“我派琪华真人和瑾晟真人成功飞升!”,众人才收回了兴奋的内心,望着无边的天际,充满了野心。   站在人群中的穆齐光风尘仆仆,面色虚弱,可当他怔怔地凝望王卉的身影时,脑海中最终浮现的却还是那日她月下修炼,玉面芙蓉的样子,而他当时一个小小的游侠儿逞英雄想要仗义救美,却反被她给救了。   东洲那段时日,真是美好。   而此刻,她终于成功了。自己也该继续修道才是。   穆齐光勾起一抹笑意,突然有所感悟,却听身侧的阿玉叫道:“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泪?”   他背起重剑从人群中穿出,挥袖抹去眼泪,向山下走去。 本书由 蔷薇成海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