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顶流私房菜[娱乐圈]》 作者：锦鲤小作精 　　文案： 　　（轻松甜爽文，看着图个开心） 　　留学归来的沈千千，并没有去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而是一个人跑到帝都，开了一家小小的私房菜馆。 　　这一日临近打烊时分，她亲自送餐上门。谁知门开的那一刹那，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新晋顶流男神，栗深。 　　沈千千将外卖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一时间，心中涌现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尴尬地挤出了三个字，“趁热吃。” 　　半年后，沈千千阴差阳错地参加了一场女团选秀比赛。 　　一百多个女孩站在一起，身为导师的栗深，却偏偏向她走来，轻声开口，“你的饭馆，还开吗？” 　　【Tips】 　　有颜有脑能刚能怂小白花×斯文禁欲闷骚顶流 　　男女主前期一本正经，后期没羞没躁。（这是一个拼命想与顶流解绑，无奈却越绑越紧的故事。边谈恋爱边致富。） 　　1.怦然心动，双向暗恋，温柔互撩 　　2.文中涉及到的选秀部分，赛制参考pd101系列 　　3.所有角色无原型，全靠薅着头发瞎编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娱乐圈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千千 ┃ 配角：栗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送外卖送到顶流家 　　立意：越努力，越幸运！ ============== 第1章 　　《京城小酒馆》这部剧爆了。 　　明明是一部大女主的古装偶像剧，却偏偏让男一号的扮演者栗深，独占了风头。 　　凭借剧中又苏又man的表现，栗深这位不温不火的二线小生，一夜之间跻身顶流，成为新晋国民男神。 　　早晚高峰的地铁上，放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在戴着耳机追着剧。 　　写字楼的茶水间中，小白领们端着咖啡，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最新剧情。 　　就连沈千千新开张的私房菜馆，都在循环播放着男主献唱的片尾曲，以此来招揽顾客。 　　在英国读金融管理的沈千千，学成归来后，并没有成为业界精英，而是只身跑到帝都，开起了一家小小的私房菜馆。 　　这一日临近打烊时分，店里已经没了顾客。于是她提前放走了服务员、送餐员和后厨，独自一人整理食材。 　　早晨卤的牛腩，眼下还剩了一块，鲜嫩多汁、肥瘦相间。刚好带回家煮个面，边吃边追剧。 　　正当她美滋滋地盘算着晚上的宵夜时，工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语音自动提示：“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注意查收。” 　　原来是忘记在外卖平台上关店了。 　　沈千千一只手拎着牛腩，一只手拿起手机，刚想点击拒单，却发现这一单的配送地址是碧水新城。 　　这里恰巧是她现在租住的小区，与私房菜馆仅仅一街之隔。 　　手指顺着屏幕往下一滑，看到这位收货人“陆女士”，只点了一碗私房牛腩面。 　　沈千千微微一笑，低头瞟了一眼手中提着的那块儿牛腩，一时间觉得莫名有缘。所幸便换上了工作服，挽起头发，洗手消毒，抻上了面。 　　烧水、煮面、添汤、打包，一气呵成。又另取了两个小盒子，单独放了醋和香菜。 　　牛腩的香味在小店里蔓延开来，沈千千充满了成就感，神采飞扬地上了路。 　　碧水新城在帝都并不算什么豪华住宅，整个楼盘以小户型为主，业主也大多都是年轻人。 　　小区离机场高速的入口很近，因而据说这里还住了一些十八线小明星。不过沈千千每日早出晚归，倒是一个也没见过。 　　夏夜的晚上，暖风习习。 　　沈千千提着热腾腾的面条，刷卡走进大门，上了电梯，很快就来到了“陆女士”的家门口。 　　毕竟也是第一次送外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下了门铃。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一分钟过去了，屋内还是毫无动静。正当她伸出手准备再按一次的时候，门轻轻地被打开了。 　　沈千千凝神一看，瞬间窒息。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新晋顶流、热播剧男主、国民男神，栗深。 　　她发誓她没认错人，就连锁骨上那块小小的心形胎记，都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栗深本人比荧幕里更加英俊，此刻正穿着一身宝蓝色丝质睡衣，表情温和。高高的个子，立体的五官，精致到令人词穷。 　　两人对视片刻，沈千千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将外卖递了过去。一时间心中涌起了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尴尬地挤出了三个字。 　　“趁热吃。” 　　“谢谢你。”栗深轻扬嘴角，露出礼貌的微笑。 　　他的嗓音同电视剧里一样，清澈又有磁性。 　　沈千千呆呆地愣在那里，随即“砰”的一下关门声，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无比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认真打扮一番。 　　其实沈千千属于那种天生丽质而不自知的姑娘，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但却从来没有美女的包袱。 　　此时的她，脑中充满了许多问号。 　　顶流男神怎么会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明星原来也会亲自点外卖？栗深为什么给自己化名“陆女士”？这个“陆女士”难道是他的助理或者经纪人？ 　　从楼道里推门而出，一股热浪扑面袭来。沈千千使劲儿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穿过小区花园，混混僵僵地回到了家中，便一头瘫倒在了沙发上。 　　想给闺蜜打电话吐槽，但刚抓起手机却又立刻放下。这件事涉及到明星的住址和隐私，似乎并不太好与人分享？ 　　正当她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的时候，闺蜜大毛的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沈千千，你快去看栗深的微博！” 　　听到了“栗深”二字，沈千千“嗖”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光着脚跑到电脑前，歪着头夹着手机，慌张地点开了他的主页。 　　只见栗深3分钟前上传了一张正在吃面的自拍，配文：美食与好剧。 　　点击大图一看，在照片中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最新一集的《京城小酒馆》。而角落里的外卖包装袋上，清晰地露出了她的店名：千千私房菜。 　　“喂，他是去你店里了吗？”电话那头，大毛一声嘶吼。 　　沈千千略微有点心虚，偷偷喘了口气，缓缓答道：“没有，估计是点的外卖。” 　　“我的妈呀，送餐小哥也太幸福了。” 　　“估计也是别人帮他点的。” 　　“你那小饭馆要火了啊！订位电话指定要被打爆了。” 　　“有这么夸张吗？” 　　沈千千本不以为然，但当她掏出工作手机，看到了未接来电99+，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顶级流量。 　　她立刻登录了店铺点评的APP，发现千千私房菜的收藏量暴涨，评论区里好多人留言，都说要去打卡男神同款牛肉面。 　　望着手机屏幕，沈千千突然冷静了下来，比起追星，她可是更想把自己的小生意做好。 　　这么给力的免费宣传，不蹭白不蹭？ 　　思虑片刻，她迅速点进了自己的微博主页，给仅有150个粉丝的私人账号开通了会员，又把原本的英文名改成了“千千私房菜”。 　　一顿操作猛如虎。 　　然而，当沈千千再次点进栗深的主页，准备转发评论蹭流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栗深刚刚修改了微博，替换了之前的那张照片。 　　新的图里，只有他的微笑，没有她的面条。 　　这波操作，热度没蹭成，倒白充了一个年费会员。 　　沈千千有些许失望，不过转念就想开了。明星身上都有七七八八的商业条款，实在没必要徒生麻烦。 　　简单冲了个澡，就懒洋洋地爬上了床。被窝里，她又拿起了工作手机，翻看着未接来电和网友评论，思考着下一步的经营策略。不知不觉间就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上午，沈千千醒得比自己的闹钟还早。简单梳洗一番，胡乱地塞了几口面包，就匆忙出门了。 　　她的这家私房菜馆，开在大型商场的底层，面积不大，启动资金也是家里支持的。 　　沈爸沈妈都在魔都从事金融行业，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但也从小衣食无忧。 　　高三毕业那年，她就被父母送到了英国。将近五年的海外时光，专业上并没太多建树，倒练成了一手好厨艺。西餐中菜，信手拈来。 　　回国后的沈千千，压根没打算子承父业，而是琢磨着遵从自己的兴趣爱好，进军美食界。 　　在她心中，用心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好好吃饭。开饭馆既是谋生，更是情怀。 　　选址、签合同、跑工商手续，反反复复地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沈千千的热情被耗没了一半，但幸好初心还在。 　　为了节省装修费用，她将店面设计成了日式极简风，原木色的桌椅，米白色的墙壁，明亮简约，连装饰品也都是一件一件精挑细选。 　　不到100平的空间，隔出了三个独立的包间和七个开放式的卡座。又雇了后厨和服务员，小饭馆终于跌跌撞撞的开张了。 　　起初的日子，沈千千既当老板又当会计，兼任主厨还客串收银。亲朋好友轮番来光顾一波后，店里也就逐渐没了生意。 　　私房菜撑到现在已经入不敷出，眼看不久就要关门大吉了。谁成想这时候，天降顶流来扶贫。 　　一路上接到了好几个订座电话，沈千千欣喜若狂地踏进了店门。 　　彼时，店里的服务员已经打扫完卫生，准备开张营业。 　　沈千千认真分析了眼下形势，重新调整了外卖菜单，下架了一些费时费力的菜肴，又把“私房牛腩面”放在了店铺推荐位。 　　她花了一上午时间，整理出点评APP上的订位信息，又逐个打回电话确认，一一记录在案。 　　这样算下来，小饭馆的预约已经排到了月底，又可以勉勉强强地撑一阵子了。 　　怪不得现在各大电商平台，都喜欢请明星直播带货，简直是新时代最有效的营销手段。 　　忙活了半天的沈千千，终于闲下来喝了口水。一杯柠檬茶下肚，整个人神清气爽。她顺手点开了栗深的微博，发现他刚换了一张新头像。 　　照片里的栗深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笑容温暖又灿烂，像是杂志大片，又像是新剧照。 　　沈千千对着这张图，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在栗深无意间的“帮助”下，小饭馆当真有了不少起色。 　　千千私房菜的装修非常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食材新鲜、用料讲究、摆盘精致、口味独特。与此同时，老板还长得特别漂亮。 　　最开始的几天，只是栗深的粉丝来打卡拍照。小姑娘们打开美颜相机，在店里的各个角落记录下自己的倩影。 　　当她们把照片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后，又有不少身边的人慕名而来。这其中还不乏一些美食博主和探店公众号。 　　濒临破产的小饭馆，一个月之内突然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网红店。虽然尚且不能扭亏为盈，但也正在慢慢地实现收支平衡。 　　这一日晚上，同往常一样。 　　送走了最后一桌食客，店里的员工都在各自整理着手头的工作，准备打烊。 　　系着围裙的沈千千边拖着地板，边思考着要不要推出新的应季菜品。 　　忽然间，一个外卖订单悄然而至。 　　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她的表情逐渐静止。 　　这一单的收货人，又是碧水新城的那位“陆女士”，点的餐依旧是一碗私房牛腩面，但最底下却又单加了一行备注： 　　“不要香菜，多放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乘风破浪的CP》，开坑必日更，喜欢请收藏】 　　【风情万种女星×斯文败类导演】 　　江瑟瑟是娱乐圈风情万种的美艳女星。 　　传闻中裙下之臣无数，香艳韵事无穷。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身价百亿的富豪，还是玉树临风的影帝，都入不了她的眼。 　　为了转型，她接拍了海归导演蒋予操刀的禁忌题材电影。 　　想不到进组第一天，就遭遇了中年油腻制片人的潜规则。 　　房间里，她拼命挣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蒋予破门而入。 　　宛如“盖世英雄，脚踏七彩祥云”，冷冷淡淡道： 　　“在我的剧组里，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男人衣冠楚楚，斯文败类，一举一动都藏不住身上的荷尔蒙。 　　江瑟瑟栽了。 　　想撩，想要，有点迫切。 　　听闻勾男人要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别人装坏，她装乖。 　　与原公司合约期满，直接转签到他的工作室名下。 　　费尽心思煲汤煮饭，嘘寒问暖。 　　然而蒋予却始终不为所动，冷若冰山。 　　于是她累了，放弃了，想想就算了。 　　所幸撕掉小白兔的外衣，又开始放浪不羁爱自由。 　　慢慢地江瑟瑟发现，所有找上她的剧本，但凡有一点点亲热戏份，都会被公司硬生生地拦下来。 　　江瑟瑟终于忍无可忍。 　　直接冲到了蒋予的办公室，将他按在椅子上，扯起了他的领带，咬着牙道：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断我财路？” 　　男人起身反手将她压在桌上，温热的呼吸和深沉的嗓音齐齐袭来： 　　“我错了，我求饶。” 　　而后，办公桌上文件和杂物，散落一地。 　　分分钟披上小白兔外衣的小野猫X分分钟撕掉羊皮的大灰狼。 　　[风情万种×斯文败类，一浪更比一浪高] 　　一句话简介：花花世界里，我只喜欢你。 第2章 　　看着这个订单，沈千千表面强装淡定，但一颗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这回她没有亲自去煮面，而是交给后厨操作，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洗手间照镜子。 　　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沈千千在镜前转了一圈，又认真地补了补口红。 　　拎着打包好的外卖，过马路，进小区，上电梯，按门铃，流程与上次一模一样，但心里却多了几分莫名地期待。 　　要不要悄悄地跟栗深说一句谢谢呢？毕竟小饭馆也是因为他的“宣传”才稍有起色。 　　正当沈千千犹豫不决之际，门嘎吱地一声被打开了。 　　这一回，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真的是“陆女士”。 　　开门的女孩子梳着齐刘海，眼睛大大、睫毛长长，正是去年通过选秀出道的新生代女爱豆，陆绒。 　　最近她所在的女团代言了一款国民酸奶，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巨幅广告牌。 　　沈千千确定她没有看错人。 　　因为此刻的房间内，传出了那个熟悉的男声，“陆绒，是外卖到了吗？” 　　这正是栗深那清澈又充满磁性的嗓音。 　　沈千千一时间惊住了，赶紧把外卖塞到了陆绒手上，慌忙回身按下了电梯键，连“祝您用餐愉快”都忘记了说。 　　电梯从十一层缓缓下落，沈千千紧握着扶手，脑中迅速整理思路，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顶流小生和人气女爱豆，同居了！ 　　另一边的陆绒，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掸了掸身上的黑色针织衫，心里嘀咕着，现在的送餐员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吗。 　　转头对房间里的人喊道：“哥，快来吃口饭，爸妈已经上飞机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 　　“嗯。”栗深端着咖啡走了出来，径直去打开了餐盒，微笑着抬头看向陆绒，“刚刚不是说好，让我来开门拿外卖吗？” 　　七月份的尾巴，闷热又潮湿。 　　沈千千脚踩棉花般地走出了单元门，才发现手机落在了店里，只得折回去取。 　　彼时，商场已经打了样，私房菜馆里面也一片漆黑。刚打开店门，就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空旷的商场里，手机铃声仿佛自带了回声一般，让人略微有些毛骨悚然。 　　沈千千本来就很怕黑，此刻只得快走两步接起了电话，闺蜜大毛的声音随之传来。 　　“姐妹，江湖救急，你打烊没？” 　　“刚关了店，怎么了？”沈千千边说着边往外走。 　　“帮我送一个相机，机场T3航站楼，么么哒。” 　　沈千千的店里倒是一直放着台单反，平时会拍拍菜品和宣传照，私房菜离机场不太远，现在给大毛送一趟，也不算太麻烦，但她还是口是心非地挤出了两个字。 　　“不去。” 　　“来嘛来嘛，我老公今天从韩国飞回来，我下课就赶过来拍他，都没注意相机没电了。” 　　大毛口中的老公，可不是真老公，而是她的本命爱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纪晨曦。 　　这位小伙子自从出道以来，一路火花带闪电。 　　曾经是男团选秀冠军，凭借一己之力带飞全团，如今又出了几张大热专辑，稳坐顶流之位。 　　大毛是资深追星女孩，利用业余时间给纪晨曦开了站子，追行程，拍照片，做应援，虽一掷千金，但也自得其乐。 　　听沈千千半天没出声，大毛赶紧又补几句，“千千，咱俩也好久没见啦，完事儿请你吃宵夜。” 　　宵不宵夜倒是无所谓，但两人确实好久没见了。自从私房菜开张以后，沈千千就一心忙于“事业”，顾不上别的事了。 　　“行了，说个地点吧。” 　　“三号出口对面的星巴克等你，不见不散哦。” 　　沈千千撇了撇嘴，口嫌体正直地翻出了相机，又叫个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华灯初上的帝都，依旧车水马龙，但还好路上不算太堵，二十多分钟就到了T3的门口。 　　沈千千对帝都机场的布局并不熟悉，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大毛口中的三号出口和星巴克。 　　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闪光灯快速闪过。 　　“咔咔咔咔咔。” 　　“栗深看一下镜头，栗深看一下这边。” 　　居然是栗深？ 　　就在她身前不到三米的地方，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摆明就是不想被认出来。 　　然而不幸的是，可能因为外形实在太出众，依旧被眼尖的代拍们抓个正着。 　　此时，身旁来来往往拉着旅行箱的路人们，瞧见了有大明星，也纷纷涌了过来。 　　眼见这躁动的阵势，沈千千赶紧转身，大步朝相反方向走去，谁知还没走出一百米，就遇到了同样全副武装的陆绒。 　　虽然也是墨镜帽子口罩一样不缺，但身上的黑色针织衫，正巧就是刚刚拿外卖时穿的那件，沈千千一眼就认了出来。 　　望着陆绒纤细的背影，她仿佛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这两人莫不是要结伴出行，恋爱谈得有点高调啊。 　　本来就有些轻微路痴的沈千千，在偌大的机场又转了几圈，无奈去求助了问讯处，才发现自己一直走错了楼层。 　　顺着手扶梯下了楼，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咖啡店门口的大毛。 　　她穿着小短裤，翘着大长腿，正全神贯注地打着王者荣耀，一转头瞧见了沈千千，爽朗一笑，赶忙切出了游戏。 　　“接着打啊，别坑你队友。” 　　“没事，是人机模式。” 　　沈千千和大毛是高中同学，那时候两个人成绩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家境也差不多，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几年虽然没在同一个城市读书，但也时常分享趣事、倾吐心声。 　　两人各点了一杯冰美式，从越聊越high，到越说越困。而那位大明星纪晨曦的飞机，却因为航空管制，始终没有消息。 　　夜渐渐深了，喧嚣的机场慢慢变得安静下来，旅客越来越少，不少店铺都关上了灯。 　　机场的空调开得凉飕飕，“饥寒交迫”的沈千千缩在椅子上，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突然间，大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航班落地了！”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沈千千虚弱地摆了摆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毛捧着相机美滋滋地回来了，自言自语道：“我老公可真帅，这回的图肯定绝了。” 　　“这纪晨曦有那么大魅力吗？”沈千千轻轻抬了抬眼。 　　大毛没有答话，而是雀跃地敲了敲桌子，“走吧亲爱的，请你吃宵夜。” 　　浑身酸痛的沈千千，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苦涩一笑，“你确定不是吃早点？” 　　两人去停车场取了车，开到市区，就直接找了一家早餐店。 　　清晨的小摊儿只有一桌客人，但包子和米粥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还是充满了烟火气。 　　整夜没合眼的沈千千毫无胃口，只点了一杯热豆浆呆呆地捧着。 　　而刚刚追星成功的大毛却食欲大振，一口气吃了三个滚烫的肉包。她一边张着嘴哈气，一边握着手机熟练地选图。 　　追星本就是一项个人爱好，沈千千从来也不多问，但这回亲眼见到了毛小姐的疯狂，也不免有点好奇。于是把头凑了过去，看着她修图。 　　正在这时，一条微博推送映入眼帘：#栗深陆绒同居#。 　　大毛手指一滑，迅速点开来看。原来二人被狗仔拍到，连续好几天前后脚出入同一小区。 　　这条消息一出，瞬间占据了热搜榜的最前排。 　　沈千千抿了一口豆浆，心里暗暗想，她刚刚才发现的大秘密，怎么这么快就被曝光了。 　　而一旁的大毛，举着手机呜呜呜，“纪晨曦啊，你可千万不要学栗深，你还小，不可以谈恋爱。” 　　沈千千噗嗤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慢慢修图，我去开店了。” 　　说罢转身出门，身后传来了大毛的声音，“沈千千你要参选劳动模范吗！”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沈千千立刻冲进了浴室放水泡澡，直到水温渐渐地凉了，才恋恋不舍地爬出浴缸。同时立下flag，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今日店里六桌预约，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准备食材、接待客人、结单算账，一口气忙到了下午，沈千千才得空刷刷微博。 　　栗深陆绒同居的那条消息，热度仍然不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二人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两人的粉丝一片哀嚎，吃瓜群众们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添砖加锤。 　　沈千千对粉圈的事情不太了解，但看到评论区里，网友们金句频出，倒觉得十分有趣。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根本停不下来。突然间，她竟然在一张栗深昨晚的机场照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 　　照片里，栗深微微低着头，行色匆匆。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就是一脸懵圈的沈千千。 　　本来就皮肤白的沈千千，昨天又穿了一袭白裙，在这张照片中异常突兀，宛如反光板一般地存在。 　　沈千千吓了一跳，刚想点开大图，微博却瞬间闪退了。她又试着点了几次，但怎么也无法登入。 　　以往微博瘫痪的时候，都是有大明星爆出了重磅新闻。这一次也并不例外。让网友们期待了一上午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栗深陆绒一家四口# 　　猛然间看到了这几个字，沈千千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陆绒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然而点进去才发现，栗深上传了一张直男式的自拍，他的脸怼在了镜头的最前面，身后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当然还有陆绒。 　　照片上配文：难得凑出的假期，和家人一起旅行，谢谢大家的关注。 　　陆绒很快转发评论，“有爸妈有哥哥的假期[爱心]”。 　　原来栗深和陆绒是真亲兄妹。 　　二人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才一直没被大家发现。 　　照片中，栗家四人都带着超大的墨镜，笑意盈盈，伸手比着V字，背景是伦敦的希斯罗机场。 　　沈千千记得她回国前，也曾经在同样的位置拍过一张，还发到了自己那个仅有150个粉丝的微博上。 　　此刻的她捧着手机，仿佛追了一部不停反转的连续剧，深切体会到了当一个吃瓜群众的快乐。 　　正在这时，身旁的工作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沈千千低头一看，是个本地号码。想来应该是要订位子的客人，便迅速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这里是千千私房菜” 　　“您好，这里是网剧《霓虹食堂》的摄制组。” 第3章 　　听到电话那边也自报家门，沈千千只当是打错了，又温柔地重复道：“您好，这里是千千私房菜”。 　　谁知对方误以为是信号不好，也复读机般地来了一遍，“您好，我是网剧《霓虹食堂》的外联制片，我姓陈。” 　　“陈先生，请问您是要订位吗？” 沈千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小姐，麻烦您帮我转接一下你们的店长。” 　　“我就是千千私房菜的负责人，我姓沈。” 　　沈千千说出“负责人”三个字的时候，慌忙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不到一百平的小馆子。 　　“是这样的沈女士，我们在网上看过您餐厅的照片和视频，觉得您店面的装潢，很适合我们剧中的一些场景，想问您是否有兴趣同我们合作。” 　　合作？这意思是剧组要来店里取景吗？ 　　沈千千心中莫名地激动，但还是努力装出了平静的语气，“请问具体是怎样的合作形式？”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的美术指导希望能到您的店里进行实地考察，然后再面对面地详谈。” 　　送上门的买卖，岂有拒绝的道理？ 　　敲定了明日下午两点到店，两人便礼貌地互道了再见。 　　电话挂断了半天，沈千千还是难掩喜悦的心情。自从上次栗深发了那张有她店名的照片，濒临破产的小饭馆瞬间起死回生。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再次打开了栗深的微博主页，对着他的照片真诚地拜了拜。 　　而后还觉得诚意不够，直接把栗深的那张头像下载下来，保存成了桌面，准备每日三省，招财僻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千千赶紧上网搜索了关于《霓虹食堂》的一切。 　　原来这是一部天才漫画家的成名作，有着庞大的粉丝基础。近年来一直有传言要改编网剧，但却迟迟未见行动，也算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沈千千和漫画虽然不在一个次元，但她知道，若是小饭馆能出现在大荧幕里，后续的客流一定源源不断。 　　就连她自己平时旅游的时候，也都会常常去一些影视剧的取景地打卡。如果运气够旺，剧爆了，说不定私房菜能跟着飞一把。 　　认真思考了一番，她觉得明天的谈判，对于千千私房菜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无论如何都要展现出全店的良好风貌。 　　于是她煞有其事地把服务员和后厨叫在一起开会，认真交代了一些商务礼仪和注意事项。 　　此刻的沈千千，手底下只有五个人，饭馆里也只有十张桌，但她在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副称霸餐饮业的宏伟蓝图。 　　第二天一早，还特意跑去发廊做了个女企业家的标配卷发，套上了修身的西装，踩上了平时都不怎么穿的高跟鞋。 　　看着镜中略显成熟的自己，沈千千暗暗点头，“嗯，有内味儿了。” 　　一切准备就绪。 　　然而下午两点一过，出现在店里的，却是三个年轻男子。 　　《霓虹食堂》的摄制组只来了三个人。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自称是与沈千千昨日通话的陈制片，说起话来斯文和气。他身上喷了浓烈的香水，让鼻子敏感的沈千千连打了三个喷嚏。 　　旁边还有两个毛头小伙，打扮休闲。白T恤的自称是美术指导，黑衬衫的说自己是美术指导的助理。 　　在沈千千固有的印象中，影视剧的美术指导，应该是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而眼前这两位清俊小哥，实在让她心存疑虑。 　　该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三人主动递过了名片，又对剧组的筹备情况侃侃而谈，沈千千才稍微放下心来。 　　现在的网剧制作班底，其实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下午的这个时间段，午市的客人已经离店，晚餐的高峰又还没到，摄制组几人刚好在店里仔细考察一番，又拿出了一些专业工具，前前后后地实地测量。 　　眼见他们十分满意的样子，沈千千心里也多了些底气。 　　果不其然，三人在店里又转了几圈，就主动提起了签约。 　　穿白衣的美术指导语气诚恳：“我们是一部小成本的网剧，为了节省预算，之前也考虑过在影棚内搭景，奈何效果并不理想，总觉得缺少了都市霓虹闪烁的那种味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沈千千的面前，提议双方以资源置换的方式合作，不需要互相支付费用。 　　沈千千原本看中的就是网剧播出后的那些隐形红利，压根也没打算从剧组赚钱，对于这样的合作方式，自是没什么异议。 　　她微笑着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不知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陈制片身上的香水味太“醉人”，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学校里学的那些“商务谈判技巧”，也通通没用上。 　　当晚，一直毫无动静的《霓虹食堂》官微，突然官宣了男女主角。 　　自从签了合作协议之后，沈千千感觉自己也仿佛变成了这部剧的一份子，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赶紧打开来看。 　　男主定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鲜肉。而女主，则是沈千千的有缘人“陆女士”，陆绒。 　　看到了这个名字，沈千千捧着手机五味杂陈地笑了笑，看来这位小陆妹妹，要从“外卖”吃到 “堂食”了。 　　《霓虹食堂》定在一个月后正式开机，陈制片与沈千千确认了拍摄时间，每天下午两点到凌晨两点，连续三个星期。 　　拍摄期间，主要是在私房菜的厨房和卡座区域取景。店里的三个包间，一个临时改做化妆间，一个作为休息室，另一个用来堆放杂物。 　　沈千千将暂停营业三周的通知早早地挂在了网络平台上，又与之前预定的客人逐一协商更改了就餐时间。万事俱备。 　　对即将到来的剧组和明星，沈千千倒是波澜不惊，但店里的五个员工都兴奋不已，天天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 　　小成本的网剧一切从简，连开机仪式也只是在私房菜馆里简单举行。 　　整个剧组的平均年龄可能也只有30岁上下，从导演到演员一团和气，氛围轻松。 　　沈千千和年轻的导演江城打了招呼，就知趣地闪到一边。 　　倒是姓赵的副导演格外热情。看到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沈千千，说过几天给她安排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让她演着玩玩。 　　沈千千礼貌地笑笑，不置可否。 　　《霓虹食堂》是一个典型的都市言情故事。主要讲男女主角两个人在一家日料店里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剧情温暖又治愈。 　　剧中几乎没有大起大落的狗血情节，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并不算高，陆绒和小鲜肉男主拍起来也驾轻就熟，俊男靓女，CP感十足。 　　起初几天，服务员和后厨都来凑热闹，从头到尾盯着剧组拍摄。但没多久，新鲜劲儿就过了，只留下沈千千一人在店中坐镇。 　　这一日凌晨，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大厅正在拍摄着男女主角唯一的一场吻戏。沈千千独自坐在堆放杂物的包间里，百无聊赖地带着耳机听着歌。 　　此时此刻，播放器刚好循环到了栗深演唱的那首热播剧片尾曲。 　　突然之间，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沈千千不经意地抬起头，出现在她面前的身影，居然是栗深本人！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走进屋内，带上了门，随即微微一笑，“我来探陆绒的班，不打扰你吧？” 　　沈千千慌忙摘下耳机，还下意识地把耳机线一并拔了下来，这一个不留神，耳机里的音乐直接变成了对外公放。 　　一瞬间，小小的房间里，响彻着栗深温柔缱绻的歌声。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栗深一时间也愣住了。 　　沈千千又羞又窘，慌忙地按下了暂停键，赶紧给自己解围道：“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我还可以再要一碗私房牛腩面吗？” 　　沈千千听到这句话，猛然间回头，恰好与栗深四目相对。 　　她赧然一笑，“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厨房这会正在拍摄，估计要很晚才能进去。” 　　栗深本就是跟她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吃，此刻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觉得十分可爱，于是浅浅一笑：“原本以为你是打工送外卖的学生，没想到你居然是老板。” 　　他竟然记得她？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子尬到极点。 　　顶流出门不应该是有一堆经纪人、助理前呼后拥的吗？怎么这几次见到栗深，却偏偏都是一个人。 　　沈千千一向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好在这时，陆绒推门进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随后的时间，栗深就跟着陆绒去了大厅，看着她演戏。 　　这一场吻戏，陆绒已经NG七次了，连小鲜肉男主都忍不住打趣，“陆绒你是不是故意的！” 　　栗深坐在一边，捧着保温杯，悠哉悠哉地边看边笑，偶尔还指点上一两句。 　　直到凌晨四点，这一天的戏份才全部拍完，剧组的人纷纷收工撤退。演员们也前前后后地离开了。 　　在包间不停打瞌睡的沈千千，把栗深想吃牛腩面这件事当真了。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是食客对她手艺的莫大肯定。 　　正是因为栗深，才有了眼下蒸蒸日上的小饭馆，他的这点儿愿望，可一定要满足。 　　趁剧组撤场的时候，沈千千急忙跑到了厨房。 　　现在煮面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冰箱里刚好有昨天卤的牛腩，加热一下，也会很美味。于是她迅速拿起打包盒，切了一大块儿肉塞进去。 　　彼时，栗深已经走出了店门。 　　沈千千捧着牛腩，小跑了几步，鼓起勇气，轻轻喊了一声。 　　“栗深。” 第4章 　　听见有人在轻声喊他的名字，栗深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 　　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孩子，站在熹微的晨光中，嫣然一笑，将手中的袋子塞给他，温柔的声音随之入耳。 　　“牛腩面没有，但有牛腩。” 　　接过牛腩的栗深，原地愣了三秒。 　　微凉的晨风拂过面颊，当他反应过来，刚要说谢谢的时候，沈千千已经像小兔子一般地跑走了。 　　栗深晕乎乎地提着牛腩回到了家，切了一块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分钟，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清晨这个时间，他原本一点都不饿，只是好奇地尝了一小块，而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一口一口地吃光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霓虹食堂》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短暂的几周相处下来，沈千千已经与剧组的上上下下都打成了一片，大家纷纷表示，日后一定会多多来私房菜捧场。 　　这一天，副导演赵哥一进门就拉住了沈千千，“妹子，一会儿你来客串个路人甲。” 　　“赵哥，我不会演戏，就不添乱了。”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沈千千是个自信又当仁不让的姑娘。但对于这个完全不了解的行业，她还是心存敬畏的，所以赶忙推辞。 　　赵副导演哈哈一笑，“不用演，你就当背景板，假装店里的客人，坐那吃饭就行。” 　　其实这几天，剧里的“食客”都是由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来探班的亲朋好友客串的，沈千千也见过几次，倒觉得没什么难度，于是就不再推脱了，乖乖地坐在一边 “候场”。 　　正在这时，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推门而入。 　　沈千千转头一看，走在最后面的正是栗深。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身后跟了经纪人、助理和化妆师。 　　一身休闲运动打扮的栗深，径直朝着导演江城走去，“城子，我来友情客串了。” 　　江城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了，兄弟。” 　　言谈间，沈千千才听出，原来江城与栗深兄妹小时候曾经是邻居，两家交情颇深。难怪以陆绒现在的咖位，还会接拍这种小成本的网剧。 　　虽然栗深赏脸客串，但人家现在毕竟是顶流身份，江城也不敢真的安排角色，只是让他同沈千千一样，演一个店里的背景板食客，权当送给观众的福利彩蛋。 　　今天这一场戏的剧情，是男女主角产生了误会，在饭馆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算是开拍以来感情冲突最大的一次。 　　酝酿了半天情绪的陆绒和小鲜肉男主，前后脚从化妆间走出来。而此时的沈千千和栗深也各自在不同的桌前落座。 　　一切准备就绪。 　　突然间，导演江城摘下耳麦，朝着沈千千走了过来，他指了指栗深的桌子，轻声道：“沈姑娘，你坐到栗深对面去。” 　　江城临时起意，打算让沈千千和栗深饰演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用他们秀恩爱的举动，来反衬争吵中的男女主角，以此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栗深毕竟是专业演员，听江城说出了想法之后，便迅速领会了他的意图。 　　而沈千千内心则慌得一批，刚刚赵哥不是说，只要安安静静地吃饭就可以吗？这怎么现在又有剧情了？还要跟顶流演情侣？ 　　或许是看出了沈千千的紧张，栗深悄悄地小声安慰：“没关系，镜头的焦点都在男女主角身上，我们俩就是背景虚化，随便聊聊天就好。”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淡定，不能露怯。可是抬起头与栗深的目光交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还是充满了不安。 　　下面要拍的这一幕，是陆绒饰演的女主误会了男主，抬起手来要打他耳光。 　　与此同时，人肉背景板沈千千要做的是夹起桌上的寿司，喂到栗深口中，然后二人要甜蜜地互相对望。 　　“3、2、1，action！” 　　陆绒和小鲜肉男主这几天演下来，渐入佳境。一开机就能做到情绪饱满，台词到位。陆绒抬手扇耳光的动作也一气呵成。 　　然而一旁的沈千千则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在镜头前拍戏，还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国民男神。 　　她夹起了一块寿司举到栗深面前，还没喂进嘴里，就“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这块寿司不偏不倚地砸进调料碟里，黑色的酱油刚好渐到了栗深的胸口。 　　化妆师和助理见状赶紧上前，帮他处理衣服。 　　副导演赵哥也走了过来，鼓励沈千千，“没事妹子，再来一条，你不用太紧张，就跟平时谈恋爱一样。” 　　栗深悄悄看了一眼沈千千，只见她慌张到手都无处安放，于是转头对导演说：“我来喂她吧，效果是一样的。” 　　而后又对着沈千千，故意压低了声音，“别紧张，你负责吃就行。” 　　“啊。”不知所措的沈千千一时语塞，但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 　　“3、2、1，action！” 　　这一次，陆绒和小鲜肉的状态依旧不错。 　　栗深眼含笑意，挽起袖子，夹起了盘中的寿司，轻柔地送到了沈千千的口中。 　　沈千千小小的嘴巴，瞬间被一块大大的寿司填满。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这会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眨着大眼睛，努力的咀嚼着，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拍过无数感情戏的栗深，此时此刻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耳尖竟不自觉地红了。 　　“咔。”这一条过了。 　　两人都沉浸在这微妙的氛围中，过了一小会儿才抽离出来。 　　栗深接下来还有个访谈节目通告，匆匆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就被经纪人拽去赶晚班飞机了。 　　沈千千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看剧的时候，再也不随便吐槽哪个演员演技不好了。 　　想着过几天《霓虹食堂》就要杀青了，她拨通了闺蜜大毛的电话，“毛大小姐，你再不来围观，剧组就要撤了。” 　　“我周六就要考雅思了，这会正在抱佛脚呢，陆绒我又不感兴趣，不去了不去了。” 　　大毛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第二天还是急吼吼地跑到了沈千千的店里，并且还带了探班必备的下午茶，有各式各样的甜品和饮料。 　　她的性格本就自来熟，把咖啡和蛋糕一一分给了剧组的人，边聊边夸，大家也都很开心。 　　副导演赵哥听说她是沈千千的好朋友，也过来打招呼，还客气地问她要不要演个路人甲。 　　谁知大毛倒是来者不拒，对着赵哥抱了抱拳，道：“大哥，那能再给我两句台词吗？” 　　最终，大毛演到了一个挑理找茬的女顾客，虽然真的只有两句台词，但也把人物的市侩精明演得入木三分。导演忍不住夸她，她还自嘲道：“本色出演，本色出演。” 　　体验了一回跑龙套的大毛，依依不舍地回去接着复习了。 　　看着她走远，赵哥忍不住将沈千千拉到了一边，悄声问道：“你的这位小姐妹，有对象没？” 　　沈千千噗嗤一笑，“要我帮你牵线吗？” 　　三周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亲眼见证一部网剧诞生在自己的小饭馆里，沈千千觉得既神奇又感动。 　　杀青当晚，她接到了陈制片的电话，问她千千私房菜有没有官方微博，准备在定档的时候@她，以示感谢。 　　沈千千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仅有150个粉丝的账号，赶忙说：“陈哥你等等，我先去买点粉丝。” 　　“你别折腾了，正好我们也要买，帮你一起买吧。”陈制片倒也不见外。 　　就这样，千千私房菜的微博账号，从150个粉丝变成了5万僵尸粉。沈千千还特意去扫描了身份证和营业执照，申请了加V认证。 　　告别了拍摄的日子，小饭馆也要重新开张了。 　　沈千千找了专业的保洁团队，对整个店面进行了彻底的消毒清洗。又与两位后厨共同研究，定下了最新一季的菜单。 　　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沈千千把衣柜里的短裤短裙都整理好收了起来。 　　秋季是养生进补的好时节，但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不太喜欢中药的味道。沈千千便根据西餐的烹饪方法，改良了几道传统药膳，作为当季主打菜品，既健康又美味。 　　没想到，这几个独具特色的小清新养生菜大受欢迎，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高峰时段竟然还需要排号等位。 　　利于午餐和晚餐之间的这一段空档，沈千千特别推出了“千千下午茶”。因为店里风格洋气，食物貌美，又引得不少年轻小姑娘前来拍照，其中还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网红。 　　国庆节假期的时候，《霓虹食堂》官宣了上线时间，官博特别@了千千私房菜。 　　有不少原著的粉丝顺路找到了千千私房菜的微博，纷纷在下面留言要去打卡取景地。甚至还有营销号联系到了沈千千，想约时间去探店采访。 　　如今开饭馆，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段时间，沈千千逐渐了解了新媒体时代的营销规律。于是在各大社交平台都注册了官方账户，开始养起了号。 　　这一天，沈千千打烊回到家里，开了一罐冰可乐，瘫在沙发上，登陆了千千私房菜的官微，准备开始回复网友们发来的私信。 　　突然间，一条热搜映入眼帘： 　　#栗深女友# 第5章 　　栗深女友？ 　　看到这条热搜，沈千千咽了一口冰冻可乐，一股沁凉入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张开了。 　　她的手指顺着屏幕一滑，点开了这条消息。岂料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沈千千诈尸般地沙发上坐了起来，手中的手机差点飞了出去。 　　正在被网友疯狂转发的图片一共有四张： 　　第一张，是她和栗深在机场的那一次意外同框。其实当时，她只是一个走在栗深身后的路人。 　　第二张，则是在千千私房菜门口，她送栗深牛腩的那次。照片中栗深背对着镜头，而她手捧餐盒，看不清楚脸。这一张，估计是被凌晨蹲点的狗仔偷拍了。 　　第三张，是她留学回国的时候，在伦敦机场拍的那张游客照。不巧的是，栗深曾发过他们一家四口在相同位置的自拍。 　　第四张，是她回家刷卡进小区时的一张侧颜，而栗深也曾被拍到过出入同一个小区。讲道理，他们俩本来就都住在这儿。 　　这四张照片，“巧合”地放在一起，营销号们已经纷纷开始杜撰，类似于“栗深同居女友”、“栗深携女友共游英国”等等。 　　这都是些啥 　　沈千千万万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也会上热搜，还是和国民顶流一起上热搜…… 　　起初她并没有太在意，可当她打开微信，发现未读消息已经三位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的影响力似乎有点大。 　　三次元的亲朋好友，纷纷发消息来“关心”她。毕竟对于广大群众来说，自己身边活生生的人和大明星扯上关系，还真是喜闻乐见。 　　沈千千随手点开了一个朋友发来的链接，这才发现她早就已经被人肉了。 　　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学校、自拍照，甚至体检报告上的身高体重，都出现在了网络上。 　　与此同时，更有无休无止地恶意揣测和谩骂，“不要脸”、“勾引”、“外围”、“绿茶婊”这样的词，频繁地与她的名字挂到了一起。 　　沈千千握着可乐罐的那只手冰凉，但脑中却好像翻滚着一团火。 　　明明无中生有的事情，被网友们以讹传讹，搞成了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沈千千根本没有勇气点开评论来一条一条看。 　　心态崩了。 　　一夜之间成了顶流男神的“绯闻女友”，对于这种“艳福”，沈千千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自己算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 　　她考虑要不要立刻开个账号，发个澄清微博之类的。若是再这样被“扒皮”下去，她担心会影响到刚有点起色的小饭馆，更怕牵连到家人。 　　犹豫再三，沈千千拨通了《霓虹食堂》陈制片的手机。 　　电话接通后，还没等她开口，陈制片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来。 　　“沈千千你可以啊，和栗深那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假的，谣言。”沈千千赶紧否认三连。 　　“栗深经纪人刚给我打完电话，说考虑到维护艺人形象，要求剧组剪掉你和他在《霓虹食堂》里的那一幕镜头。” 　　“这都是小事。”沈千千紧紧握着话筒，咬咬牙开口：“陈哥，我是想问你，你之前买微博粉丝的地方，提供水军服务吗？” 　　“哈哈哈哈。”陈制片忍不住笑了起来，“沈千千你这是想干啥？” 　　“我得给自己澄清啊。”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栗深团队那边已经找人去公关了。” 　　听陈制片这样说，沈千千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明明子虚乌有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恶意造谣呢？” 　　“嗨，你不了解我们这个圈子。”陈制片开始侃侃而谈，“栗深他一部剧爆红，打破了一线小生的原有格局。你想想，头部资源就那么多，他占了，别人就没有了，这不就暗中结下了不少对家。” 　　陈制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栗深本人没得挑，想黑也确实找不到黑点，对家团队也只能从花边新闻下手。” 　　沈千千若有所思，“难怪上次他和陆绒的绯闻，也是同样的套路，如出一辙。” 　　“其实栗深一向靠演技吃饭，况且27、8岁了，谈个恋爱真没什么。但他的那部翻身剧，吸到了不少年轻的女粉丝，若是现在爆出恋情，对事业肯定有影响。” 　　陈制片又寒暄了几句，嘱咐沈千千不要放在心上，两人便互道了再见。 　　放下手机，沈千千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没有吃饭，于是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从冰箱冷冻层里取了速冻馄饨，添了鸡汤煮熟。热乎乎的一大碗连汤带水地吃掉，沈千千觉得自己被美食治愈了，就没再多想，匆匆洗洗睡了。 　　一夜无梦。翌日清早一睁眼，她就迫不及待地在被窝里刷起了手机。 　　此时此刻，舆论早已经变了天。 　　有网友找到她在伦敦机场的那张原片，其实是拍摄在一年前，这与栗深一家人去英国度假根本不在同一个时期。 　　而栗深出现在沈千千的店门口，则是因为去探班妹妹陆绒，顺路接妹妹回家。 　　与此同时，栗深工作室也发了声明，澄清得有理有据，并且严正警告了恶意造谣的人，保留了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时间，微博热门话题，从#栗深夜会外围#，变成了#栗深宠妹狂魔#。 　　粉丝们纷纷表示，再也不当栗深的“女友粉”和“老婆粉”了，要当就当“妹妹粉”。 　　这一波公关操作，沈千千暗暗心生佩服，不仅撇清了谣言，还又对外塑造了一个“好哥哥”的人设。 　　如同过山车般的24小时，让沈千千意识到网络暴力原来可以离自己这么近。面对悠悠之口，自己亦是如此的渺小。 　　她之前以为，栗深就是她人生中的招财猫，现在才发现，他就是一颗随时爆炸的大地雷。 　　远离栗深，保平安。 　　所幸这一波公关及时，千千私房菜的生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随着《霓虹食堂》的播出，越来越多的剧粉口口相传，慕名来店里打卡拍照。 　　沈千千高薪聘请了专业的店长。店里的诸多琐事，她也不再亲力亲为，而是将工作重点放到了宣传营销和战略规划上。 　　私房菜逐渐有了口碑，仅有十张桌的小小店面就慢慢不太够用了。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开分店的时候，隔壁火锅店的租约恰好到期了。 　　沈千千得知隔壁老板不打算再续租，便找到了商场经理，想以一个合适的价格接手，将自己现有的店面扩大。 　　这一日中午，她刚走出商场物业的办公室，就接到了闺蜜大毛的电话。 　　“千千，你在店里吗？” 　　“在啊。” 　　“那你来一趟商场西门。” 　　沈千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只得朝着门口走去。刚推门而出，就看到大毛的红色小跑车停在路边。 　　她摇下车窗，朝着沈千千摆了摆手，“上车”。 　　这小姑奶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沈千千拉开车门，屁股刚挨到座椅，大毛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大毛，你要干什么？绑架啊！”沈千千边说着边慌忙地系上了安全带。 　　“千千，陪我去一趟纪晨曦的新专辑签售会。” 　　“原来就这事儿啊。”沈千千佯装生气，“你自己一个人去不行啊。” 　　“一个人只能排一次队，签一次名，有了你，我不就有了双份的。”大毛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挂着喜色。 　　纪晨曦的签售会选在了帝都繁华街区的一个小剧场中。狂热的粉丝早已把周边都围得水泄不通。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们穿着应援服、举着灯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非凡。门口的巨幅海报和整片的花墙，让人仿佛置身一个大型的婚礼现场。 　　活了二十多年的沈千千，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倒也觉得十分新鲜。 　　在追星这件事上，大毛一向是人民币玩家。 　　这次爱豆的新专辑，她自然也是砸下重金，因而签名的顺位也被分到了最靠前的第一组。 　　而沈千千的身份证号由于没有注册过后援会，所以被排在了相对后面的位置。 　　被迫跟大毛分开的沈千千有点慌神，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身旁小姑娘们议论的话题，她也听不懂、又插不上话。 　　前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只得拿起手机，开了一局王者荣耀。 　　不成想刚打到关键时刻，就轮到了她们这一组。沈千千只得切出游戏，打开纪晨曦新专辑的包装盒，郑重其事的stand by。 　　今日的纪晨曦穿了一身白色休闲西装，脸孔精致，皮肤好到吹弹可破，宛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此刻他正坐在舞台中央，为一个个上台的粉丝们签名。每人大概只有30秒的时间，小姑娘们都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在爱豆面前“忆过往、诉衷肠”。 　　而轮到了沈千千，她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双手把专辑递到了他的面前。 　　纪晨曦刷刷签完字，抬起头来望着她，亦是无话。 　　周遭人生鼎沸，而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或许是出于职业素养，纪晨曦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微笑问道：“喜欢这张新专辑吗？” 　　万万没想到，大明星居然会主动说话，沈千千赶紧拼命点头、企图蒙混过关，“喜欢喜欢。” 　　“那、最喜欢哪首歌呢？” 　　What？ 　　沈千千连纪晨曦专辑里一共有几首歌都不知道，更别说每首歌的名字了。 　　她只得硬着头皮，咬咬牙，“都喜欢都喜欢。” 　　纪晨曦笑了笑，把签好的专辑递给了她。 　　沈千千这才长舒一口气。陪姐妹追个星，怎么还追出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另一边的大毛也背着相机回来了，看起来今天又拍到了不少爱豆的美图。 　　她把车钥匙塞给了沈千千，撒娇般地说道：“你来开车吧，我要修图。” 　　“有那么着急吗？”沈千千无奈地笑笑，坐进了驾驶位。 　　“当然着急，我立志要当纪晨曦的第一站姐，出图速度一定要分秒必争！”大毛边说着边打开了电脑。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沈千千的车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突然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毛放下电脑，将手机举到了她面前。沈千千匆匆瞟了一眼，只见来电人备注： 　　《霓虹食堂》赵导演。 　　这赵导演找她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评论区红包随机掉落，期待小天使】 第6章 　　奇怪，赵导演会找她干嘛呢？ 　　沈千千一边开车，一边示意大毛帮忙接听。 　　“这就是那个特热情的副导演吧。”大毛说罢就接起电话，按下了免提键，亲切的东北腔随之传来。 　　“妹子，最近忙吗？” 　　“还行，赵哥什么时候来店里捧场啊。”沈千千握着方向盘聊了起来。 　　“改天一定去。”赵导演顿了顿，“对了，千千，你想不想当艺人？” 　　听到“当艺人”这三个字，车内的二人不禁对看了一眼。 　　沈千千赶忙道：“赵哥您别开玩笑了，上回当了一次群演，我就怂成那样，我吃不了娱乐圈这碗饭的。” 　　“那都是小事。”赵导演笑了笑，“是这样的千千，我有个朋友，手底下有个娱乐公司，他们很看好你，想和你见面聊聊，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千千心中一沉，娱乐公司这时候找到她，想来一定是因为最近她和栗深的那个热搜。 　　于是她赶紧推脱道：“不了赵哥，承蒙错爱，我现在饭馆开的挺好的，过阵子还要扩大面积呢。” 　　“就当给哥个面子呗，人家老总找上门，你就去见见，正规公司，不是骗子。” 　　“这。” 　　正当沈千千犹豫不决之际，一旁的大毛就给满口答应下来了，“行啊行啊。” 　　“好嘞，那我稍后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哥现在人在国外拍戏，这次就不陪你去了，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我。” 　　挂掉了电话，沈千千凶巴巴地对大毛翻了个白眼。 　　大毛笑嘻嘻地耍赖，“去见识见识呗，又不少块肉，正好我陪你一起。” 　　两分钟后，赵导发来了公司名称和预约好的面谈时间。 　　看到了“星灿传媒”四个大字，大毛兴奋得差点要跳车。 　　星灿正是她爱豆纪晨曦的公司，在业内也算赫赫有名，公司的女老板堪称娱乐圈的营销鬼才，一手带出了一票话题明星。 　　“沈千千，你必须给毛姐签约！”大毛激动地张牙舞爪，也顾不上修图了。 　　沈千千没理她，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路口就是你家了，你自己开吧，这有地铁站，我搭地铁回店里。” 　　看着沈千千头也不回的背影，大毛急忙摇下车窗喊道：“后天下午我送你去星灿啊，你就在店里等我，记得穿漂亮点啊！” 　　坦白讲，沈千千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当艺人的那块料。 　　唱歌最多算不跑调的程度，跳舞也就是业余兴趣班的水平，演技那就更加一言难尽了。所以现在即使有大公司抛出了橄榄枝，她也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反而是认真准备了一叠名片，打算推销一下自己的小饭馆，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搞一些拍摄方面的合作。 　　赴约那天，沈千千并没有特意化妆，长发就随意地披在肩头，只穿了基本款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倒也简洁大方。 　　比起淡定的沈千千，大毛可是激动万分，一大清早就堵在了私房菜门口，蹭了一顿早饭、又蹭了一顿午饭，而后就载上沈千千出发了。 　　星灿传媒位于帝都东四环的一个文化产业园中，这里集中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娱乐公司和一些室内摄影棚，也承载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明星梦。 　　大毛一路开车进去，瞧见了不少青春靓丽的练习生和网红女主播，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明天我就能红”的美好憧憬。 　　与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小公司不同，星灿传媒有自己的独门独院，四层小楼，装潢的十分现代，一层长长的走廊里顺次贴着自家艺人的巨幅海报。 　　两人到前台说明了来意，就被漂亮的秘书小姐姐领到了会议室。 　　屁股刚挨到柔软的座椅，一个模样干练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她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穿着米色真丝套装，虽然一身行头一看就价格不菲，但还是莫名地散发出一种学校里教导主任的威严气场。 　　中年女人朝着沈千千和大毛微微点了点头，“我叫伍月，是星灿传媒的执行总监，欢迎你们。” 　　说罢，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沈千千一番，“沈小姐本人，比网上的照片更好看，清水出芙蓉。” 　　沈千千赶紧起身礼貌地问好，双手递上了名片。 　　接过名片的伍月，并没有虚情假意地说一些客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沈小姐，相信赵导也跟你说了，我们公司很看好你的前景，想诚邀你加入。” 　　她边说着，边把一叠精美的宣传材料推到了沈千千的面前。 　　“我们想同沈小姐签一份为期一年的定向合同。在这期间，你只需要代表星灿传媒参加明年初举办的《闪耀少女》女团选秀节目。” 　　女团？选秀？ 　　沈千千倒是听说过《闪耀少女》，这个选秀每一年都能在众多同类型节目中脱颖而出，办一季火一季。栗深的妹妹陆绒也正是去年从这个节目出道的。 　　对于星灿提出的这个邀请，沈千千其实一头雾水，“伍总监，据我所知，这类节目应该是那些经过长期培训的练习生去参加吧？” 　　伍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角轻抬，“沈小姐，其实偶像选秀搞了这么多年，观众早就审美疲劳了。现在的节目中除了正统练习生外，也需要丰富多元化的选手人设。” 　　她边说着，边起身给沈千千和大毛二人倒上了茶，清新的茉莉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们了解过，沈小姐是海外名校的高材生，虽然是因为绯闻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但相信沈小姐也一定想能有个机会，向外界展示真实的自己。” 　　伍月的这几句话，让沈千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上一次莫名其妙地与顶流传了绯闻，无休无止的谩骂和人身攻击就接踵而至。 　　虽然栗深的团队进行了专业高效的公关，但于沈千千本人而言，她并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做任何回应。 　　以至于到现在，在微博上搜索她的名字，跳转出来的还是各种充满恶意的字眼。甚至连千千私房菜的页面，也都偶尔会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来打负分差评。 　　她好像确实需要个机会？否则这个绯闻怕是要成为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沈千千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一页一页地翻开了桌上那叠厚厚的资料。 　　严格意义上来说，星灿给她开出的这份一年制定向合约，并不像个正规的艺人合同，倒更像是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 　　但无论如何，《闪耀少女》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曝光平台，或许是不是也可以帮她的小饭馆“引流”？ 　　仔细回想私房菜的发展，一路靠的都是机缘巧合的明星效应。先是蹭了栗深的热度，后又吸了《霓虹食堂》的血。这一次，如果这次她亲自上综艺，自己打广告，店里的生意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千万不要小看沈“老板”的事业心。 　　想到这些，沈千千心中莫名地兴奋，好像又找到了无限商机。但表面上还是努力装出了平静的样子，“伍总监，贵公司的想法我了解了，但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过几天再给您答复。” 　　伍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送走了沈千千二人。 　　她慢慢走到窗边，打开了会议室的百叶窗，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令人一时间睁不开双眼。 　　对于这位业内公认的营销女强人来说，签下沈千千，她志在必得。 　　现在全民自媒体时代，经纪公司想要培养出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小艺人，就得砸下大量的金钱和资源。 　　而像沈千千这种，自带腥风血雨的话题度、长得又漂亮的素人女孩，是公司节省成本的最优选择。 　　告别了伍月的大毛和沈千千，顺着楼梯走下来，又来到了那个挂满艺人巨幅海报的长长走廊。 　　走廊里的冷气开得很足，灯光忽明忽暗，两边的墙壁上贴的又都是大头人像照，沈千千略微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大毛倒是兴奋得很，一溜小跑来到了她男神纪晨曦的海报前，又是自拍又是录视频，嘴里还喃喃自语：“他是不是每次来公司也要经过这条走廊？也要走我刚才走过的楼梯？也会在我刚才坐过的会议室开会？” 　　追星少女的快乐，一般人可不懂。 　　忽然间，大毛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转头看向沈千千，认真又严肃地问道：“姐妹，是不是过一阵子，你的照片也会被挂在这里？” 　　“啊？” 　　坦白说，沈千千还没想好。 　　恋恋不舍的大毛被沈千千硬拽着走到了停车场，两人刚钻进车中，就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减速靠了过来，径直停在了旁边的车位。 　　“这像是明星的保姆车啊。”大毛俨然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果不其然，车门一开，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中，沈千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栗深。 　　他今日穿了黑色衬衫和卡其色风衣，典型的英伦绅士范儿，眉眼间依旧挂着温暖的笑意。 　　“快开车！” 　　沈千千使劲儿拽了拽大毛的胳膊，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第7章 　　瞧沈千千怂成这样，大毛都不忍心再打趣她，轻轻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她边加速边看向窗外，“这栗深，估计是去后面的影棚拍杂志的，真人果然比电视里更优越，一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啊。” 　　大毛还是第一次见到栗深本人，也忍不住发出两句感叹。 　　“别看了。”沈千千一脸无奈，“要是再被拍到同框，我就死定了。” 　　从后视镜里望着栗深逐渐消失的背影，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这个明明远在天边的人，是怎么会阴差阳错的和自己产生了关联？ 　　“他可帮你那个小饭馆引了不少流呢。”看着愁容不展的沈千千，大毛忍不住笑道。 　　“是啊。”沈千千撇了撇嘴，“代价就是我被网友骂到了现在，直到今天，还有人在微博上孜孜不倦地黑我呢。” 　　忽然之间，天色暗了下来，空气变得潮湿闷热，令人呼吸困难。轰隆隆几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大毛赶紧减速，同时打开了雨刷。她侧头看了看沈千千，一脸严肃的道：“讲真，千千，我觉得刚刚伍月给你开的合同有点诡异。” 　　“是啊，年抛合约，闻所未闻。”沈千千伸手关上了车窗，外面昏暗到看不清周遭的路。 　　“其实这一季的《闪耀少女》已经官宣了纪晨曦做导师，想必星灿传媒一定谈好了出道位，但他们现在却只签你一年，摆明让你去陪跑啊。” 　　“这倒无所谓，我也不想进娱乐圈。”沈千千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抿了抿唇：“说实话，我只觉得这个节目流量大，适合用来宣传我的私房菜。” 　　“沈千千你有毒吧！” 　　大毛忍不住吐槽：“别人都是拿做生意赚的钱，去逐梦演艺圈。你这倒好，上大热综艺就只为了给私房菜打广告。” 　　沈千千憨憨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半小时后回到店中，天已经完全放晴。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跟大毛道了别，沈千千就直奔商场物业办公室，干脆利落地签下了隔壁店铺的租赁合同。 　　努力经营小饭馆，始终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 　　按照沈千千的装修计划，现在私房菜的原有格局不做改动，保留《霓虹食堂》的全部拍摄场景，以便剧粉和书粉来打卡留念。 　　而隔壁新租下的店铺面积比较大，全部用来摆放散台，以缓解现在店中经常出现的等位情况。 　　这样算下来，千千私房菜的面积就从100平，变成了250平，初具规模。 　　这边沈千千忙装修忙得不亦乐乎，那边星灿传媒已经按奈不住了。 　　伍月亲自打来电话，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甚至愿意给她提高一定比例的合约分成。 　　其实这些日子，沈千千倒一直在认真思考。 　　《闪耀少女》这个节目，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可以上星的选秀综艺，男女老少全民参与，是她小饭馆蹭热度的绝佳机会。 　　只要类比一下在电视台投放一支广告的价格，她都觉得这个合约签的值。 　　既能宣传小饭馆，又有星灿的通告费可以拿，还能趁此机会彻底与顶流解绑，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于是她也不再故作矜持，当天下午就去了星灿，完成了简单的签约仪式。 　　伍月郑重其事地同她握了握手，语气坚定又温和：“欢迎你，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 　　听到“练习生”三个字，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怅然，不自觉地就松开了伍月的手。 　　从前她是学生沈千千，毕业后她成为了饭馆小老板沈千千，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个title，责任和压力随之而来，令人满怀期待、又诚惶诚恐。 　　如今的她名下拥有两家店铺、半只脚踏了进娱乐圈，整个人雄心勃勃、踌躇满志。 　　然而当晚，残酷的现实就教她做人。 　　时隔一个月，她再一次登上微博热搜，还是与栗深肩并肩。 　　星灿在签下沈千千后，立刻官宣了即将参加新一季《闪耀少女》的三位选手。每个人都是一张照片加上一句话的简介。 　　另外两个女孩子都是未公开的练习生，照片是由公司统一拍摄的形象照，文案也中规中矩。 　　只有沈千千的配图是一张自拍，这张照片在她上一次和栗深的绯闻热搜时，曾被疯狂地转发过。 　　星灿官博在照片下配文：“挥泪告别你，重新做自己。我是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请为我加油！” 　　挥泪告别谁？ 　　这种语焉不详的说辞和敏感的配图，摆明了就是想碰栗深瓷儿。 　　眼尖的网友们岂能放过这个八卦新闻，纷纷开始翻起了旧账。 　　沈千千压根不敢点开评论区。其实不用看也想得到，无非就是说她“吸血”、“炒作”、“自导自演”，再加上一些不堪入目的人身攻击。 　　此时此刻，和沈千千一样血压飙升的，恐怕还有栗深的公关团队。 　　栗深出道七年，一直是高冷禁欲的绯闻绝缘体，据说连拍吻戏都要求借位。如今却因为她，接连上了两次八卦热搜。想必等《闪耀少女》正式开赛后，这位顶流还会时不时的被拉出来“鞭尸”。 　　那栗深本人又会怎么想呢？沈千千自知虽然和他都算不上“认识”，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抱歉。 　　她暗自懊恼，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星灿这么匆忙地签她，肯定是要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热度，从顶流身上拼命引流。 　　行，伍月，算你狠。 　　沈千千咬咬牙，反正去参加节目，不就是为了宣传千千私房菜？她决定好好利用自己在《闪耀少女》里的每一个镜头，分秒必争地打广告。让公司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反向引流”。 　　幸好现在小饭馆里的琐事，都可以交由店长来处理，沈千千的时间倒还算充裕。 　　于是她一口气下载了近三年中韩两国所有女团选秀节目，开始一帧一帧地研究起来。 　　但凡是节目，就一定有套路。 　　别人看这种选秀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沈千千却把它当成网课来学。 　　点了韩式炸鸡，配着冰可乐，一边吃，一边看，还一边用心地做着笔记。 　　她认真研究节目的剪辑规律，理清了一些矛盾冲突和选手的故事线，又总结了观众的雷点和毒点。 　　另外还把节目中选手的发言，按照“煽情”、“搞笑”、“励志”分类整理了下来，准备日后参考使用。 　　昏天黑地的学习了一周，写了满满一本“参赛指南”，体重也涨了两公斤。 　　当她把这份呕心沥血的材料递给大毛审阅的时候，资深“秀粉”大毛目瞪口呆，半晌只冒出了一句，“卧槽”。 　　“姐妹你这笔记，都可以直接发论文了，《论如何在选秀比赛中反套路出道》。” 　　“出道位肯定是没有我的，我志在引流、蹭镜头。” 沈千千目标明确。 　　“你放心，毛姐来给你当大粉。今天回去就给你开站子，在论坛里发安利贴。”大毛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有了专业追星女孩的鼎力相助，沈千千顿时觉得自己如虎添翼。宛如宫斗剧中的娘娘，身边有太医的buff加持一样。 　　这一季的《闪耀少女》，把录制地点选在了粤市的牛头山风景区。尽管现在北方已经入冬，但牛头山还是温暖如春。 　　100位选手将在12月底陆续进组。到明年4月节目结束的时候，就会有10个幸运的女孩成功出道，组成新一代的闪耀少女队。 　　有情绪归有情绪，沈千千还是要乖乖地去星灿报到。 　　距开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公司为她安排了密集的训练课，声乐、舞蹈、台词、形体，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专门为她配了一个宣传经纪人兼助理，名字叫小雪。 　　沈千千原以为伍月对自己很重视，后来才发现，这位小雪也只是大学刚毕业，比她年纪还小一岁。 　　“你来星灿多久了？”沈千千看着面前这位圆圆脸的微胖小姑娘，柔声细语地问道。 　　“再过两个月，就满半年了，到时候就可以转正了。”小雪低下头，羞涩一笑。 　　好吧，两个人只能一起摸着石头过河。 　　沈千千把大毛和小雪拉到了一个群里，觉得她俩一定能够“旺”自己，于是直接把群名改成了“毛雪旺”。 　　小雪的微信头像是只猫，朋友圈里也全部都是各种猫猫。这倒让沈千千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去看小区院子里的那群胖橘了。 　　沈千千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但因为过敏性鼻炎，家里从来不敢养宠物，只能隔三差五地去楼下喂喂流浪猫，聊表心意。 　　碧水新城这个小区里倒是有不少的爱猫人士，在大家轮番关怀下，院子里的七八只小野猫都长得圆滚滚、肥嘟嘟。 　　这一日傍晚，沈千千在小区花坛边蹲下，刚开了一盒猫罐头，就看到三只胖橘朝着她飞奔而来，身上毛茸茸的五花肉随风而颤。 　　看着这群小可爱狼吞虎咽的样子，沈千千边喃喃着“慢点吃、慢点吃”，边享受这片刻的安逸与闲适。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是一个清澈又熟悉的男声。 　　沈千千先是一惊，而后猛然回头，眼前出现了同样提着猫罐头、带着灰色口罩的栗深。 第8章 　　竟然是栗深？ 　　沈千千差点忘了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就是面对面的两栋楼。 　　想到最近又害他上了八卦热搜，沈千千觉得很内疚，眼下万万不能再连累他，于是赶忙放下罐头，撒腿就跑。 　　幸好是工作日，小区花园里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是偶有几只麻雀“吱吱呀呀”地飞来飞去。 　　刚跑出了几步，沈千千突然间意识到，或许她是不是欠栗深一个道歉？ 　　随即她匆忙停下脚步，慢慢回头，望着呆站在那里的栗深，远远地朝他鞠了一躬，嘴里小声念着，“对不起。” 　　还未等栗深反应过来，沈千千就一阵风一般地跑走了。 　　十二月的帝都寒风凛冽，女孩边跑边哈着白气，看着她慌张的背影，栗深忍不住嘴角上扬。 　　片刻，他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走到花坛边，俯下身开了一盒猫罐头，大橘小橘们又瞬间围了过来。 　　忽然间，他发现一部手机静静的躺在罐头盒边。 　　白色的手机壳，心形的图案，想来应该就是沈千千刚才落下的。 　　于是他伸手拾了起来，准备在原地等着她回来拿。 　　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看到沈千千的人影。栗深只得按下了手机唤醒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联系方式。 　　然而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却怔住了。 　　桌面壁纸居然是他自己？ 　　这小姑娘是什么情况？ 　　天知道，沈千千把栗深的照片设置成桌面，只是为了招财，可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此刻的栗深，却既疑惑又好奇，难道她也是我的粉丝吗？ 　　正在这个时候，沈千千裹着厚厚的外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看到了栗深，就在他五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沈千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栗深才算合适，直接喊名字的话，似乎不礼貌。不加称谓的话，担心又不妥当。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字。 　　“喂！” 　　栗深闻声慢慢转过身来。 　　沈千千像招财猫一样机械地挥了挥手，轻身喊道：“你手里的手机，是我的。” 　　栗深当然知道是她的，但却还是忍不住逗她，“你怎么证明是你的？” 　　“手机壳是白色的，解锁密码是0303，还有，桌面上的壁纸，是你。” 　　说着说着，沈千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言了，不自觉地双颊绯红，他、应该不会误会吧？ 　　栗深浅浅一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你说一下你的号码，能打通就还给你。” 　　沈千千赶紧报上了手机号，栗深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了下去，手中的白色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栗深点点头，朝着沈千千走过去，准备把手机递给她。 　　岂料，沈千千却惊慌地退后了几步。 　　“你把手机放在地上就好，我自己去拿。我们保持安全距离，万一再被狗仔拍到。”沈千千一脸严肃。 　　栗深忍住了笑意，把手机慢慢放在了地上，“你来拿吧，我走了。”说罢，捡起了花坛边的几个空罐头盒，大步离开了。 　　沈千千赶紧走过去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回了家，进门之后，扶着鞋柜喘着气。 　　自诩为遇事从容淡定的沈千千，每次见到栗深的场面都是又羞又窘又尴尬。 　　她按亮手机，忽然看到刚刚的那个未接来电，这一串号码应该就是栗深的。 　　要不要保存呢？ 　　沈千千只犹豫了片刻，便无情地按下了删除键，她害怕日后又会徒生事端，顺手把桌面壁纸也一并换掉了。 　　而另一边的栗深，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却直接按下了保存键。 　　该给她备注什么名字呢？ 　　栗深沉思了片刻，伸出手输入了三个字，“私房菜”。 　　距《闪耀少女》开赛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沈千千每日往返于家和星灿传媒之间，两点一线，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日子。 　　只不过眼下学习的课程，从经济学、金融学、市场营销，变成了声、台、行、表。而她的照片，也终于被挂到了星灿一楼那条长长的走廊里。 　　这些日子，沈千千陆续从经纪人小雪口中，得知了一些另外两名训练生的情况。虽然小雪说的很隐晦，但她还是get到了其中的玄机。 　　即将和她一起参加《闪耀少女》的两人，有一位是大家默认的星灿“小公主”，名字叫汤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据说公司已经替她搞定了出道位，基本上会一路高排名到最后。 　　另一位则是和沈千千同病相怜的陪跑“炮灰”，至今已经当了五年的练习生，还在海外培训过，实力强劲，但时运不济。 　　想着今天就要跟两位队友见面了，沈千千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特意认真打扮了一番，还选了件修身得体的练舞服。 　　虽然已经跟着老师单独上了一个星期的课，自己也足够努力，但无奈基础太差，跳舞四肢僵硬、唱歌气息不足，还远远达不到可以登台表演的标准。 　　按照约定的时间，沈千千准时来到了练习室。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女孩子正在镜子前练舞，身上的T恤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个女孩儿个子不高，相貌也不算突出，但跳起舞来却自信又抓眼。 　　她转身看到了沈千千，赶忙按停了音响，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你好，你就是我们的新队友吧。” 　　女孩边说着边用上衣袖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叫靳灰，是灰姑娘的灰，以后喊我小灰就行。” 　　沈千千也礼貌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她心里暗暗想，眼前的这位小“炮灰”，既已知道自己陪跑的命运，还能如此拼命练习，着实令人敬佩。 　　正在这时，练习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小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她高高扬着头，一脸傲气。 　　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星灿“小公主”汤桃了。 　　“桃子你来啦，”靳灰看到小公主，语气竟有些卑微和讨好，“这是我们的新队友，沈千千。” 　　小公主只是斜着眼睛看了看沈千千，敷衍地点了点头，就自己一个人走到一边去压腿热身了。 　　靳灰连忙尴尬地打圆场，“你别介意哈，桃子她性格比较慢热。” 　　沈千千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伍月和舞蹈老师一起走进了练习室。 　　想不到“小公主”汤桃看到了伍月，立马热情了起来，声音也甜的像一块化不开的奶糖，“伍姐，您亲自来啦。” 　　沈千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内心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鄙视。 　　这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 　　她向来不喜欢“看人下菜碟”的作风，但大家只不过是“同事”关系，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伍月依旧是那副精明的脸孔，犀利的眼神快速扫过三人，淡淡笑了笑，“汤桃，靳灰，沈千千，你们三个人代表公司参赛，都要尽全力去拼。” 　　《闪耀少女》的初舞台，是由同公司的练习生共同完成的。眼下星灿的三个人也要一起准备一首唱跳歌曲。 　　汤桃是公司默认的主推，所以选歌也是以她为主，各方开会研究，最终定了一首可爱风的小甜歌。 　　然而这种风格，对靳灰和沈千千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靳灰本身偏向于girl crush风，擅长popping和locking。这种小甜歌的编舞，根本没办法展示她的实力。 　　沈千千虽然算是清纯初恋脸，但是腿长个子高，平时也从来不走可爱路线。 　　一节课下来，嘟嘴卖萌比心的舞蹈动作让两人着实尴尬，但汤桃却驾驭得游刃有余。 　　小灰的自信心备受打击，课后又一个人对着镜子加练。 　　相反沈千千却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这首歌的动作并不复杂。三个人的队形，她又自始至终都站在后面，掌握起来似乎不算太费劲。 　　练舞的同时，声乐老师也给三个人分了唱歌的part。 　　她们当中，小灰的唱功一骑绝尘，所以难度大的高音全都给了她。副歌有一段可爱的killing part，也毫无疑问地属于汤桃。 　　沈千千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和声跟垫唱。不过她倒无所谓，初舞台时间紧迫，她的实力又尚且不足，能先“藏拙”也是好的。 　　三个人疯狂地练了两个星期，总算看上去也有一点女团味了。尽管大家的关系微妙，心也确实不怎么齐，但好歹都对舞台的态度都够认真够严谨。 　　这一日，沈千千刚走进星灿的大门，就被小雪拦住了。 　　“姐，伍总监有事要跟你聊，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小雪一脸严肃。 　　伍月这么急着找她干嘛呢？ 　　沈千千心里有点没底，忐忑地跟着小雪一起上了楼。 　　伍月的办公室在星灿的最顶层。不算太大的空间，被她布置的古色古香，仙气缭绕。 　　此刻的她正在提着水壶冲着茶，似乎心情不错。沈千千看了一眼她的茶具和茶叶，想来这必定是位茶艺高手啊。 　　伍月抬头看见了沈千千，温和一笑，缓缓开口。 　　“千千，你之前谈过恋爱吗？除了和栗深的那次。” 　　“啊？” 第9章 　　伍月没头没尾地问起了她的感情经历，沈千千十分疑惑，于是赶忙回答：“我没谈过恋爱，之前的绯闻也都是假的。” 　　伍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这样的千千，过阵子你们就要进组了。为了避免比赛期间被对家翻出不必要的黑料，公司需要详细了解你过去的情况，以便提前制定应对预案，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伍月边说着，边伸手递来了一沓纸。 　　“千千，现在把你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和密码都写下来，公司会帮你逐一检查，删除里面不恰当的言论，清空那些可能有损你形象的照片和视频。” 　　还有这操作？ 　　沈千千接过纸笔，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平时倒不怎么喜欢在网上分享动态。 　　Facebook是被国外同学逼着注册的，里面都是一些被人圈出的合影，并没有其他的内容。 　　而之前用的个人微博，现在已经改成了千千私房菜的官微，之后她也没有再开过新的账号。 　　至于INS、小红薯、D音这些软件，她根本都没下载过。于是她把自己的账号情况一一讲清楚。 　　伍月听闻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么出众的女孩子，竟然活得如此低调。 　　在她以往的认知中，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虚荣心，喜欢在社交平台上晒美照、发鸡汤，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这也无可厚非。 　　而沈千千，居然连个账号都没有，宛如山顶同人一般的存在。 　　伍月叹了口气，“微博的话，公司会帮你注册一个，在你比赛期间，小雪会代你管理。” 　　她边说着边转头示意小雪，“至于其他的平台，暂时就先不开通了，以后有厂商合作时再说。” 　　此时此刻的沈千千才突然意识到，以后在大众面前，她可能就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而是一个精心包装出来的“人设”。 　　难怪明星们都热衷于开小号。 　　随后的时间，伍月又叮嘱了一些在节目中发表言论的注意事项。 　　沈千千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记上两笔。还悄悄地按亮了桌子下的手机，点开了录音键。 　　伍月毕竟是圈内老油条，刀光剑影、身经百战，多听听她的话，总是没错的。 　　“按照你的个人条件，我们初步计划给你打造一个高学历的清冷御姐形象，你觉得怎么样？”伍月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镜。 　　“什么人设都无所谓，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沈千千语气坚定。 　　“说来听听。” 　　“不要再把我和栗深捆绑炒作了。” 　　说罢，沈千千端起面前的茶盅，一饮而尽。甘醇的茶香直抵喉尖，心头却浮起了阵阵忐忑。 　　“这我不能答应你。”伍月的态度强硬而不容置疑。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连一直埋头做笔记的小雪，手心都渗出了冷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观察两人的微表情。 　　就在气氛似乎剑拔弩张的时候，精明的伍月突然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千千，你放心，既然你已经是我伍月的人了，我一定会保护你，同时把你身上的利益最大化。我们之间，是双赢的合作关系。” 　　沈千千浅浅一笑，也没有再跟她争辩，她知道多说无用，更不想现在就跟老板撕破脸。 　　星灿签下她，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曝光平台，原本就是看中她身上自带的捆绑流量。眼下想靠公司是没办法了，万事只能靠自己。 　　从伍月办公室里出来后，沈千千直接去了星灿二层的道具间。 　　今天要试《闪耀少女》初舞台的妆发。 　　星灿对于艺人的造型倒是很舍得花钱。参加节目的三位练习生，演出服全部一对一量身定制。 　　因为选曲是一首可爱风的小甜歌，所以服装师大胆地运用了蝴蝶结、蕾丝边、娃娃领和泡泡袖这一类元素。配色也是以柔和的粉色和白色为主。 　　当沈千千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件连衣裙之后，不禁两眼一黑。 　　这种风格的衣服，她好像十岁之后就再也没穿过。 　　硬着头皮换上了，没想到效果竟然意外的好。连衣裙一侧是斜肩短袖、一侧是吊带，完全按照她的三围尺寸剪裁，修身合体。 　　沈千千骨骼纤细，但上围发育的却很好。胸前的两只大白兔在蕾丝的衬托下若隐若现，透出一股清纯的诱惑。 　　她站在大大的落地镜前，反复转了几圈，用手捏着胸前的蕾丝，转头对服装老师微笑道：“这里再缝紧一点吧，我担心会走光。” 　　而后发型师又帮她试了造型。在高马尾、低马尾、双马尾和丸子头之间轮换了一圈后，最终决定干脆就将长发披在肩头。 　　沈千千的头发浓密，发质如绸缎一般顺滑，配上颜色温柔的裙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小公主”汤桃则是一身洛丽塔风格的蓬蓬裙，头上扎两个小揪揪，元气的日式妆容也很衬她。 　　而一旁的小灰，看着自己的两位队友，一个清纯性感、一个甜美可爱。于是一狠心，跟公司申请把及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倒比之前增加了不少辨识度。 　　三人进入了带妆排练的状态，比之前穿便服练习的时候，都入戏了很多。公司高层看完之后，也格外满意，对三人说了一些关心鼓励的话。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初舞台的表演除了同公司练习生一起完成的唱跳歌曲之外，每位选手还需要准备一段不超过1分钟的solo展示，可以是唱歌、跳舞或者说唱。 　　沈千千和小灰心里都明白，她们俩作为陪跑选手，即使准备得很充分，也并不会得到这个solo展示的机会。 　　节目镜头时间宝贵，实际上只有汤桃会被cue到这个“加试”。她自然是十分重视，精心准备了一段技巧动作很多的舞蹈。 　　练习室里，汤桃没日没夜地劈叉、侧手翻、高抬腿，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坦白讲，沈千千虽然看不惯汤桃做人的“两副面孔”，但是她对舞台的热爱和执着，确实没得嘲。 　　另一边的小灰，虽然明知道自己没有单独展示的机会，但还是依旧认真准备了一首原创歌曲《小灰姑娘》，来讲自己的故事。 　　她把沈千千拉到楼梯间里，来当自己的第一个听众。 　　两人在台阶上坐定，小灰捧起吉他，轻轻地低吟浅唱。她的嗓音深沉而略带沙哑，与楼道自带的回声奇妙的融合在一起。 　　沈千千沉浸在这种氛围中，良久才回过神来，“好听！就是听完有点不由自主地哀伤。” 　　“千千，你知道吗？其实我出生在农村，还有一个弟弟。”小灰放下吉他，淡淡地开口，“很多人说，农村女孩能好好上学就行，靠知识改变命运才是正经出路。” 　　“但是我就是喜欢唱歌和跳舞。”小灰的眼神坚定又闪着光芒。 　　与那些家境优越的练习生不同，她这一路走得既艰难又坎坷。跟星灿的合约只到明年六月，这次《闪耀少女》是她盼了多年的舞台，更是她最后的机会。 　　从小衣食无忧的沈千千，虽然并不能够完全的感同身受，但也被小灰的努力和坚持深深地打动，只得不停地鼓励她安慰她。 　　面对星灿只保送汤桃一个人的现实，沈千千也不知道自己喂给小灰的鸡汤，到底有没有用。 　　但小灰还是展露了笑颜，“谢谢你，千千。对了，你的solo展示准备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沈千千一筹莫展。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唱歌和跳舞都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要不你试试rap，你的节奏感不错，说不定适合说唱。” 　　说罢，小灰立即示范了一段，沈千千依葫芦画瓢地模仿了一下，没想到唱得还有模有样。 　　“就是这样的，千千。”小灰倒显得比沈千千还兴奋，“你回去试试看写一段rap词，不用考虑太多，就写你想说的，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改。” 　　沈千千突然间有些感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编舞老师从里面探出头来。 　　“你们俩在这啊，找你们半天了，电话也不接，现在马上回练习室，今天有一节加课。” 　　两人问讯赶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快步往回走。 　　彼时，纪晨曦已经在练习室里等候多时了，作为本季《闪耀少女》的舞蹈导师，他奉伍月之命，提前给同公司的师妹们做一个“赛前指导”。 　　与签售会那天的舞台妆不同，纪晨曦今日完全素颜，脸孔依旧精致，眉眼间倒是少了几分阴柔、多了些许英气。 　　汤桃和小灰看到了纪晨曦，先是一惊，而后立刻90度鞠躬，“前辈好。” 　　而沈千千却呆呆地愣在那里，想起上次签售会她冒充他的粉丝，帮大毛排签名的事，心里不免有点慌张。 　　他不会记得我吧？ 　　但很快转念一想，纪晨曦的粉丝成千上万，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个人。于是她也学着汤桃和小灰的样子，深深鞠躬，轻声说了一句，“前辈好。” 　　纪晨曦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沈千千身上。两人面对面站着，半晌，他忍不住开口，“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沈千千有点心虚，想着若是把签售会的情形解释一番，反倒容易引起误会。于是把心一横，脱口而出。 　　“恩，你可能是在之前的热搜上见过我。” 第10章 　　沈千千飘了。 　　成为练习生之后，她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纪晨曦平时虽然没空去关注热搜，但他早已听说，公司最近新签了一位靠和顶流捆绑上位的练习生。 　　眼前这姑娘清纯貌美，只是没想到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直面自己的炒作“黑历史”，倒也挺有性格。 　　纪晨曦强忍住笑意，收回了视线。 　　他朝着练习室中间走去，在三人面前站定，缓缓开口：“首先恭喜大家得到了代表星灿传媒参加第四季《闪耀少女》的宝贵机会。” 　　这人说话这么官方吗？ 　　沈千千心里一边暗暗想，一边听着他介绍选秀节目的各种注意事项。 　　一套官方说辞完毕，纪晨曦换下了严肃的神色，浅浅一笑，“我会在节目中全程担任舞蹈导师，所以现在，想先了解一下你们的基本功程度。” 　　听到“基本功”这三个字，沈千千不禁头皮发麻。 　　她属于天生四肢僵硬的那类人。这些日子，她最害怕的就是舞蹈课。劈叉、下腰、高抬腿，那酸爽，已经让她产生了深深的生理性恐惧。 　　正慌神间，眼见汤桃和小灰已经纷纷双腿贴地，顺滑地下了竖叉。 　　汤桃读的是舞蹈学院附中，童子功在身，不仅可以轻松劈叉，脚底下还能多塞两块瑜伽砖。小灰虽然柔韧性没那么出色，但是按照爱豆的标准，也是绝对过关。 　　眼见二人已经练上了，沈千千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也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腿。 　　她双手拼命地撑住地板，两条腿一前一后地伸开。感觉似乎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然而低头一看，胯骨离地面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又压低了身子，双脚一点一点地前后挪动，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眼瞧着沈千千如此吃力的样子，纪晨曦皱了皱眉，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再下去一点。” 　　“不行了，下不去了。”沈千千眯着眼睛，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忽然间，一股凉意从腿上传来。 　　她赶紧睁开双眼，只见纪晨曦用一本书垫着自己的手，用力按住了她的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挺硬啊”。 　　始终憋着一股劲儿的沈千千，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抬起头看向纪晨曦，咬咬牙，“恩，肯定没有前辈你软。” 　　听到这句话，纪晨曦忽然神色一变，双手隔着书使劲儿向下一压，沈千千叉开的腿瞬间向地面贴去。 　　“啊……疼！” 　　这一个“疼”字，沈千千直接彪出了海豚音。 　　纪晨曦没辙了，他起身放过了沈千千，心里暗暗吐槽：真是美丽废物！星灿为什么会签她？她这个水平真的要去参加女团选秀吗？ 　　但这些鄙夷的话都只放在了心里，表面上还是一副和颜悦色，“这位师妹，你还要多多练习啊。” 　　自知理亏的沈千千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确实也没想出道，但她也并不想丢人。 　　随后的时间里，纪晨曦又将一些舞台上的表演技巧倾囊相授。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纪晨曦的这一节“特别辅导”课，一上就是四个多小时。临近结束的时候，窗外竟然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呀。 　　沈千千从小在南方长大，对于下雪自是有一份莫名地期待。今晚她已经与闺蜜大毛约好，去她家里girls night。 　　从公司大门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千千因为练舞流了一身汗，此刻在寒风中不禁瑟瑟发抖。 　　她点开打车软件，却发现前面已经排队77位，一时间心里有点崩溃。 　　正在这时，一辆宝蓝色特斯拉从星灿地库开出来，径直停在了她旁边。 　　车窗慢慢降下来，纪晨曦精致的脸孔出现在眼前，他看着衣着单薄的沈千千，轻声开口，“你去哪儿？我送你吧，下雪了路不好走。” 　　“不用不用。”沈千千赶忙拒绝，慌张地关掉了手机屏幕，“我已经叫到车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想再跟任何“顶流”有什么瓜葛了。 　　“好吧。”纪晨曦没有再说什么，关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沈千千长舒一口气，按亮手机屏幕，看到打车软件前面排队的人数变成了55。 　　忽然间，纪晨曦刚开出去的车子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只见他单手打方向盘，慢慢地倒车回来，又停在了沈千千的面前。 　　纪晨曦转头看向沈千千，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来过我的签售会？” 　　“啊。”沈千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纪晨曦忍不住笑了笑，“我出道四年，开了大大小小上百场签售会和见面会。你还真是第一个站在我面前沉默不语，愁眉苦脸，还唉声叹气的‘粉丝’。” 　　听他这样说，沈千千只觉得尴尬万分。突然这时候，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简直是个救命来电啊。 　　沈千千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跟纪晨曦摆手示意，慌忙地跑到了马路的另一头。 　　电话接通后，大毛的大嗓门随之传来，“沈千千，你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快啦，在路上了。”沈千千边说着，边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 　　帝都初雪的冬夜，寒风凛冽。 　　还好大毛早早下楼等她，领她进了小区。 　　大毛的这个房子，买在五年之前。那时候她高考超常发挥，进了帝都一所相当不错的211院校。入学报到那天，毛爸毛妈一起从老家飞了过来，给她订了房子和车子。 　　别的大学生都还在住上下铺、挤公交车的时候，大毛已经出入高级公寓，玩起周末自驾游了。 　　几年之间，这套三居室的价格已经翻了两番。毛妈非常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趁当初政策宽松，多买上几套。 　　两人进了门，打开外卖APP，点了一堆烤串、炸鸡、奶茶和啤酒，准备彻夜谈心、不醉不归。 　　大毛家的地暖供得很足，沈千千所幸脱掉了身上的毛衣，套上了一件大毛的宽松T恤。 　　她开了一罐啤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罐，“大毛，我不知道我这么草率地决定签娱乐公司、参加选秀，究竟是对还是错？” 　　“嗨，沈千千你怎么琼瑶俯身了呢，放心，这不还有我呢吗？”大毛使劲儿地拍了拍她的肩旁，“你看我昨晚刚给你建的粉丝群。” 　　大毛边说着，边把手机举到了沈千千眼前。 　　沈千千抬头一看，屏幕里的群名是“沈千千全球粉丝后援会”，群内人数：三人。 　　“……” 　　“这群里除了你和小雪还有谁？”沈千千捏了捏手中的易拉罐。 　　“还有一个我的小号，专门给纪晨曦打榜用的。” 　　“……” 　　两人举起手中的酒，碰了一下，都一饮而尽。 　　房间里，肉串的焦香混合着啤酒的麦香，一时间仿佛置身在夏夜傍晚的烧烤摊儿，令人极度舒适。 　　美酒入喉，沈千千突然有点感慨，“大毛，谢谢你啊。还好有你这个“资深”粉丝，我参加节目心里也有些底。” 　　“咱俩这关系，甭跟我客气。”大毛在帝都几年，说起话来已经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她拿起一串蜜汁羊排，咬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开始追星的那一刻，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成为自己闺蜜的后援会会长。” 　　沈千千咯咯一笑，点开了微博，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跳转出来的依旧是各种充满恶意的黑词条。 　　前几条是不堪入目的人身攻击，后面的则是和栗深捆绑在一起的绯闻。 　　沈千千把手机递给了大毛，轻轻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选秀节目中常说的地狱开局，大概就是这样吧？ 　　大毛不胜酒力，但偏偏总喜欢逞一时之快，没喝多少就醉得不省人事。沈千千扶她去卧室休息，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被子。而后自己回到了客厅，开始收拾残羹剩饭。 　　看着满桌子的鸡骨头和竹签子，她的灵感突然涌上心头。 　　眼下正好要写一段rap词，而她又是开饭馆的，不妨就把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各种美食连成一段唱出来，就像相声基本功中的“报菜名”一样。 　　沈千千立刻翻出了纸和笔，光着脚蹲在丝绒地毯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炸鸡啤酒盖浇饭，火锅奶茶麻辣拌。”她边写还边注意着押韵，涂涂改改就忙活到了天亮。 　　跟宿醉的大毛道了别，沈千千匆忙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衣裳，就又跑回了公司。 　　在练习室里抓住了正在打瞌睡的小灰，迫不及待地把昨晚的“大作”拿给她看。 　　小灰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伸手接过了沈千千递来的笔记本。没想到这个凝结了沈千千一夜心血的“作品”，竟然给她看乐了。 　　“哈哈哈哈哈。” 　　小灰的这一笑，倒让沈千千心里发毛。 　　“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写词可以这么偷懒，直接把菜名连起来。”小灰边笑着边揉了揉太阳穴。 　　“那这样行吗？” 　　“也不是不行，没人规定必须要怎么写。” 　　说罢，小灰点开了播放器，找了一段版权开放的Beat，试着唱了起来。沈千千则在一旁一字一句地跟着模仿。 　　大清早的女团练习室中，传出了一阵阵相声风格的rap，画风着实诡异。 第11章 　　认真“演”了一个月的女团练习生，沈千千差点忘了自己的主业是“饭馆老板”。 　　这日一大早，她就迎着冬日的晨光、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来到店中。 　　隔壁新租下的店铺正在如火如荼的装修中，估计等她从《闪耀少女》淘汰的时候，就可以正式对外营业了。有个认真负责的店长，倒让她这个老板可以名正言顺地偷些懒。 　　秋天的时候推出的那几道小清新养生菜，很受食客们欢迎，还意外地上了美食公众号的首页推荐。 　　冬至一过，沈千千就在菜单里加上了滋补小火锅，汤底浓郁，食材新鲜，口味多样。 　　天冷的时候，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再加上隔壁火锅店搬走，千千私房菜占尽了天时地利，小生意搞得红红火火。 　　这半年来，眼看着自己的小饭馆从入不敷出，到勉强收支相抵，再到现在略有结余，沈千千既觉得幸运、又深感欣慰。 　　下午两点，午市的客人陆续离店，私房菜也渐渐安静下来，这个时间，店里的员工也该吃饭了。 　　沈千千挽起了头发，洗净了手，亲自跑到厨房，烧了几道家常小菜，和店长、服务员、后厨们围坐在桌前，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店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位美女老板，温柔大方又经营有道。 　　眼见着小饭馆的生意蒸蒸日上，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把千千私房菜都当成了家一样。 　　沈千千盘算着，等到农历新年的时候，自己应该正在牛头山参加比赛，于是把年终奖红包提前发了下去，员工们都心满意足、喜笑颜开。 　　星灿那边已经帮她订好了明天晚上飞粤市的机票，她的新征程也要开启了。 　　小雪作为沈千千的专属经纪人，比赛期间会一直陪着她驻扎前线。而靳灰和汤桃则属于另一个工作团队，计划晚一天再出发。 　　临行前的夜晚，最头疼的事莫过于整理行装。 　　想带上这个，又不想丢下那个。反反复复、挑挑拣拣到大半夜，沈千千才腰酸背痛地爬上了床。 　　她整个人缩在暖洋洋的被窝里，一会伸出胳膊看看手机，一会抬起头望望窗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自从那一次送外卖送到顶流家开始，她的人生轨迹仿佛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拉也拉不回来了。 　　眼下要开启的这一段未知旅程，她诚惶诚恐，但却目标清晰。 　　第一是宣传她的小饭馆，第二是要与栗深解绑，独自美丽。 　　究竟该怎么做呢？ 　　沈千千抱着被子，两条腿不安分的伸来伸去。突然间，灵光一现，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迅速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到客厅，将好不容易打包好的箱子拆开，把衣服和化妆品掏出了一大半。 　　而后又跑到厨房，拿了电热锅和迷你电烤箱，用气泡膜严严实实地包好，塞进了行李箱。 　　她决定，把她的小饭馆，开到选手宿舍。 　　背着锅去参加选秀的选手，沈千千应该是史上第一个。 　　去机场的路上，她下单了进口面粉和淡奶油，至于其他的食材，打算就在当地买。 　　此刻，闺蜜大毛已经在机场拎着相机等候她多时，准备为她拍摄作为“艺人”的第一次机场出发照片。 　　按照大毛的嘱咐，第一次亮相事关重大。沈千千特意去造型工作室化了妆、做了头发，根据当季潮流搭配了奢牌的服装。 　　虽然现在北方还是天寒地冻，但节目的录制地粤市的牛头山风景区，已经温暖如春。 　　一踏进机场的门，沈千千就脱掉了厚重的羊绒大衣，露出了吊带毛衣和高腰修身裙，身姿挺拔、气场全开。 　　大毛的相机一直“咔咔咔”地拍个不停。 　　一旁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见沈千千一直被跟拍，再加上她带着墨镜、打扮时髦，都以为她是某位大明星，也纷纷举起手机来，一路跟着她走。 　　在这种阵势下，沈千千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但也强装镇静，硬着头皮走路带风。 　　大毛毕竟是专业站姐，无比熟悉机场拍摄明星的套路，对自己出的图也十分自信。 　　一路拍到安检口，她依依不舍朝着沈千千和小雪挥手告别，“加油啊，老铁！” 　　沉浸在离别气氛中的沈千千，倒被她的话逗笑了，于是松开手中的行李箱，将两只白皙纤细的胳膊高高地举过头顶，朝着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对于未出道的“艺人”，星灿一律预定的都是经济舱。帝都到粤市四个多小时的航程，沈千千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计划好好补一觉。 　　然而刚落座，就发现后排是个哭闹不止的婴儿。 　　沈千千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了睡意，便随手拿起了座椅口袋里的杂志。 　　万万没想到，这期航空杂志的封面人物，竟然是栗深。 　　照片中的他，一身商务西装，金丝边无镜片的眼镜，腕上戴着名贵的机械手表，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斯文败类范儿十足。 　　沈千千吓得赶紧把杂志塞了回去。 　　想刻意避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哪哪都是他。 　　沈千千所幸戴上蓝牙耳机，复习起了她的报菜名rap。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飞机飞得很平稳，空姐发的牛肉米饭味道还凑合，航班也准时落了地。 　　这几天是《闪耀少女》选手们陆续报到的日子。粤市的机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代拍和站姐。她们从四面八方而来，都是为了抢先拍到这届女孩子们的真容。 　　沈千千谨记大毛的叮嘱，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于是在下飞机前，她就提前给自己补了妆。 　　外面天色已暗，她加浓了一点点腮红和口红，用来掩盖长途飞行的倦容。又轻轻揉了揉小腿和脚腕，还好都没有肿。 　　走出到达厅的那一刻，她摘掉墨镜，脸上展开自信又灿烂的笑容。 　　因为和栗深的绯闻，沈千千算是目前选手中比较受关注的人。 　　但大家也都只是在热搜里看到过她模模糊糊的照片，并没有人见过真容。如果遮上墨镜和口罩，大概率不会有人能对的上号。 　　然而此刻沈千千脸上什么都没戴，很快就被眼尖的站姐认了出来，试探性地喊了她的名字，大家纷纷窃窃私语。 　　站姐A：“欸，这不就是沈千千，栗深的那个。” 　　站姐B：“哎我天，真是她吗？真人很绝哎，热搜里面都是黑图吗？” 　　站姐C：“看脸一米六，没想到是一米七的大长腿啊。” 　　站姐D：“我决定给她开站子了，应该能赚得到钱。” 　　沈千千鼓起勇气，没有畏惧她们的相机镜头，而是礼貌地点头微笑致意。 　　站姐和代拍们的闪光灯纷纷闪了起来，正在这时后面的人群躁动了起来。 　　沈千千回过身才发现，原来刚才跟她同一航班的，竟然还有一位真大热选手。 　　这个女孩叫莫妮Monee，长相和打扮偏中性风，刚刚坐在飞机的头等舱。 　　去年她在一档说唱比赛里拿了第三名。在第一、第二都是男生的情况下，四舍五入勉强可以算是内娱新晋第一女rapper。 　　莫妮自带粉丝基础，前途一片光明，很多人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来参加女团选秀。 　　机场里有不少她的粉丝，整齐划一地举着灯牌喊着她的名字，“莫妮勇敢飞，墨水永相随！”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口号，沈千千也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远远地看向莫妮，只见她戴着口罩、墨镜、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代拍们稍微拍了几张，便又把镜头转向了沈千千。 　　莫妮和沈千千两人特意隔了一段距离前后走出机场。 　　眼瞧着莫妮的团队上了商务车，小雪突然大叫一声，“糟糕，千千姐，我忘记订车了！” 　　星灿传媒和汽车租赁公司有长期的业务合作，每次艺人“出差”前，经纪人或助理只需要在系统里提交用车申请就行。 　　然而新手上路的小雪，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的沈千千，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耐心安慰她，“没事，我们现在叫个车吧。” 　　沈千千刚点开打车软件，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深夜。 　　节目组指定的酒店位于偏僻的市郊，想到最近网约车的种种安全事件，她们俩又都是弱不禁风的女孩，人生地不熟，沈千千不免谨慎了起来。 　　她拉了一下小雪的胳膊，“我们去正规出租车那里排队。” 　　于是两个人推着四个巨大的箱子，步履维艰的朝着出租车上车点走去。 　　午夜时分，出租车供不应求，深夜下飞机的旅客们排着长长的队，疲惫又焦急。沈千千和小雪也站进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队尾。 　　一旁的站姐和代拍们也纷纷跟了过去，拍下了沈千千大半夜“悲惨”排队等车的照片，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想不到这些照片一发，秀粉们的舆论立刻变了风向，在评论区里盖起了高楼。 　　1L：这沈千千不是星灿的人吗？怎么还要自己打车去酒店？ 　　2L：漂亮姐姐实惨，星灿废物公司。 　　3L：星灿废物公司，我说累了。 　　4L：沉迷在姐姐的美貌中无法自拔，栗深的眼光居然还不错？ 　　5L：4L滚呐，大帅哥已经辟谣八百年了！ 　　6L：卧槽，这腿是真实存在的吗？ 　　7L：想要沈姐的同款上衣，求个链接！ 　　8L：楼上清醒一点，这件C牌当季新款，五位数。[微笑] 　　9L：美女控表示满足了，沈姐门面担当预定，入股了。 　　沈千千坐在出租车里，刷到了这些评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打算靠智商在节目中强势挽尊，没想到却先靠美貌扳回一城？ 第12章 　　出租车弯弯绕绕地载着沈千千和小雪穿过乡间小路，终于抵达了牛头山风景区。 　　两人在酒店前台check-in的时候，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为了节省开支，星灿只给她们俩预定了一间标准间。 　　沈千千倒是不讲究这些，她本来就害怕一个人住酒店，有小雪陪着，反而能睡得踏实些。 　　折腾了一晚上，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一推开房间门，小雪就整个人扑倒在床上，连鞋子也顾不上脱。沈千千连哄带拽才把她拉起来推进了浴室。 　　一前一后地洗了澡，两人便迅速爬进了各自的被窝。 　　粤市的气候温暖湿润，床单和被子都略带潮气。沈千千不大习惯这种黏腻的感觉，伸出手想打开床头的除湿机。 　　正在这时，小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极不情愿地翻身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伍总监”三个字，于是赶忙按下了免提键。 　　谁知电话一接通，伍月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开骂。 　　“秦小雪，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 　　小雪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手机一下子滚落到地毯上。 　　伍月愤怒的声音如同连珠炮一般，从地毯上继续传来：“订车这么点小事都能忘吗？让艺人坐出租车，还被那么多人拍到！你不知道会影响公司的专业形象吗？秦小雪你别忘了你还在试用期！不能干立马给我滚！现在就滚！” 　　作为一个卑微社畜，听到“饭碗不保”，小雪已经吓得不敢说话，眼圈不由自主地泛红，双手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沈千千见状，翻身下了床，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手机，淡定开口：“伍姐，是我要坐出租车的。” 　　“沈千千你想搞什么？”电话那头，伍月依旧难掩怒气。 　　“想炒作，想卖惨。” 　　听她这样说，一向怼天怼地的伍月突然间接不上话了。 　　沈千千趁机补充道：“伍姐，今天都这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儿再说。” 　　说罢，沈千千就挂了电话，顺手按下了关机键。 　　她侧身坐在床上，拍了拍正在默默抽泣的小雪，“没事，慢慢来，不过下一次绝对不可以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听沈千千这样说，小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了沈千千的怀里，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抹。 　　沈千千嫌弃地捏了捏小雪的脸，安慰道：“行了，早点睡吧，有我在的。” 　　虽然折腾到了凌晨，但是第二日，两人还是都醒得很早。 　　战战兢兢的小雪生怕再出什么差错，一起床就跑去跟节目组的编导对接工作。 　　沈千千缩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的也睡意全无。想着昨夜顶撞了老板，还是有点失礼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伍月的电话号码。 　　远在帝都的伍月，看了一早上舆情监控，倒也消了气。幸好昨夜沈千千的“出租车事件”并没有大规模发酵，公司形象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伍月只是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叮嘱她，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先跟公司联系，免得自己人搞得措手不及。 　　挂断了电话，沈千千便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用力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 　　一番梳妆完毕，便开了一罐速溶咖啡，斜倚在沙发上刷微博，想看看《闪耀少女》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情报和八卦。 　　谁知节目并没有什么新动向，倒是看到了栗深又上了热搜。 　　#栗深支教# 　　这一次居然是正能量满满的词条。沈千千轻轻咽了一口咖啡，犹豫了半天，手指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热搜的配图是一张栗深未来一个月的行程表，他居然连续30多天都要在西南山区做儿童公益活动。 　　眼下正值岁末年关，各类跨年演唱会和商业演出接连不断，是广大明星捞钱和刷脸的绝佳时机，而栗深居然趁自己热度最高的时候跑去做公益，着实有些令人钦佩。 　　沈千千忍不住轻触屏幕，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正在这时，小雪捧着笔记本神采飞扬地回来了，似乎已经从昨天的阴霾中满血复活，她朝着沈千千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姐，我已经跟编导对接完后面的工作安排啦。” 　　她边在沙发上坐下，边把这几天的通告日程，认真地跟沈千千汇报了一遍。 　　明天下午三点有赛前个人专访。今天晚些时候，节目组会把采访提纲提前送过来。后天拍摄公式照和宣传片，大后天初舞台带妆彩排，下周一节目正式录制。 　　汤桃和靳灰则是今天晚上到粤市，到时候看看三个人要不要一起合练。 　　沈千千在手机备忘录里一一标注好了日程，“也就是今天白天没事儿呗？” 　　说罢，她抬起头对小雪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吃早茶。” 　　“啊？”对于第一次来粤市的小雪，幸福来得太突然。 　　想着过几天就要被关在全封闭的宿舍，一关就是几个月，沈千千便打算趁着这两天空闲，抓紧时间出去放放风。 　　两人打车到了市区，二话不说直奔一家老字号餐厅。 　　餐厅的装潢朴素又老旧，但光是看着菜单，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怎么办？这些点心我都想吃。也不知道贵不贵。”小雪咬着圆珠笔，不知道该在菜单上圈出哪一道。 　　“想吃就点吧，姐请你。”沈千千招招手唤来了服务员。 　　不一会，小小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笼屉。有晶莹剔透的虾饺、白白胖胖的叉烧包、香甜酥脆的蛋挞和裹着浓郁酱汁的蒸凤爪。每一样都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饥肠辘辘的沈千千和小雪食指大动。与狼吞虎咽的小雪不同，“饭馆小老板”沈千千更多地是在琢磨这些点心的制作技巧。 　　两人吃得心满意足，结账离开餐厅，在街边小店买了丝袜奶茶，又去粤江边的标志性建筑前打了卡拍了照。 　　与北方的天寒地冻不同，十二月的南国柔风和煦，单穿一件毛衣就足以保暖。 　　沈千千打开了地图导航，带着小雪步行去了一家大型超市。 　　之前在网上订的面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寄到。眼下她决定先到超市买一些应急。 　　除了制作西点必备的原材料，沈千千还特意买了一些精致的包装盒和纸杯，把大大的超市购物车都塞得满满当当。 　　小雪眼瞧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堆成小山，不禁疑惑，“姐，你这是要干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千千浅浅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 　　两个人拎着六个巨大的购物袋，满载而归。回到酒店房间时，节目组已经把明天的专访提纲送来了。 　　沈千千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研究”。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是：你在团内的位置和作用。 　　看着这个问题，沈千千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按照她之前做的功课，一般来说，偶像女团中有舞蹈担当、声乐担当、说唱担当和门面当面等等。每个成员根据自己所擅长的方向，各司其职。 　　但沈千千有些心虚，目前自己这个“唱跳皆废”的水平，又能配得上什么位置呢？ 　　太阳渐渐落了山，沈千千拉开了纱帘，夕阳的余晖便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笔，一转头看到了刚拎回来的那几袋食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做饭担当。 　　烹饪确实是她这辈子最擅长的事。但现在凭空创造了一个女团cook定位，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不过节目组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她就可以自然而言地说出“我开了一家小饭馆”种种，这样既能打广告，又不会显得刻意。 　　沈千千有些小窃喜。带着明确的目标参加节目，果然很多事情都不用纠结。 　　访谈提纲上的问题大多都中规中矩。例如：“你为什么会选择参加这个比赛”、“你的理想名次”、“你心目中的女团应该是什么样的”等等。 　　沈千千对照着之前准备的万能攻略，逐条整理了官方口径的答案。 　　她知道，节目组采访她的时候，一定会往“栗深和绯闻”这个方向引导，准备得再充分，明天也只能见招拆招。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沈千千埋头做着功课，另一边的小雪也在电脑上写着“检讨”。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纸笔摩擦的声音。 　　突然间，小雪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和谐氛围。 　　原来是汤桃她们到了。伍月发来信息，让沈千千二人现在到酒店一楼餐厅的包间，一起吃晚饭。 　　这伍月怎么亲自来了呢？ 　　沈千千有些疑惑，但老板亲自上阵，自然不能有丝毫怠慢，于是迅速换了身衣裳，便和小雪一起下了楼。 　　酒店的餐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每个包间都以古诗词命名，有“胜日寻芳”，亦有“晓风残月”。 　　沈千千理了理衣服站定，轻轻推开了门，朝着包间内望去，想不到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纪晨曦。 　　沈千千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鞠躬，嘴里机械地念出：“前辈好。”正当她慢慢抬头时，却猛然发现纪晨曦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 　　那男人慢慢转过头，眼里依旧是略带疏离感的温和笑意，沈千千只觉自己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栗深？ 第13章 　　看到了栗深，沈千千原地愣在那里。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沈千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迅速躲开了栗深的眼神，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该怎样打招呼。 　　“你们走错了。伍总监的包间在隔壁，这里是节目组为导师定的。”此刻一旁的纪晨曦看到了探头进来的小雪，立刻明白了状况，微笑开口。 　　沈千千闻此慌忙地点了点头，拉着小雪退出了门。 　　栗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千千，看着她转身离开，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沈千千。”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跟她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才会不失礼数。 　　听到栗深唤自己的名字，沈千千怔住了，不知为何心中浮起了一丝丝的惊喜。她明知道她必须离他远远的，但还是忍不住慢慢回头，表情中难掩若有似无的期待。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房间内其余两人的目光也聚集了过来。 　　栗深微微低头，心中犹豫了半天的措辞，半晌，却只匆忙地说出了一句：“帮忙把门带上。” 　　“哦。” 　　沈千千淡淡应着声，生怕语气里露出一点点失望的破绽。 　　“不对啊，既然是导师的包间，为什么栗深会在里面？”小雪在一旁歪着头，小声嘟囔着。 　　《闪耀少女》节目组在此前已经官宣了本季节目三位导师。除了和沈千千同公司的纪晨曦外，还有情歌小王子樊樊，以及混血rapper安东尼。 　　这三个人，每个都是有颜值、有才华、有作品、也有流量。在跳舞、唱歌和说唱三个方向，各自独当一面。 　　可是从来没有任何迹象透露出栗深也会来。 　　正当沈千千陷入沉思时，忽觉肩膀一阵吃痛。她方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出现的是一身职业套装的伍月。 　　“站这里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进去？”伍月拍了拍她，转身进了包间。 　　沈千千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抬头看见汤桃和她经纪团队都已经在桌前落座，环视一周，却唯独没有发现小灰的身影。 　　跟众人一一礼貌地打了招呼，沈千千忍不住问道：“小灰呢？” 　　汤桃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欲言又止。 　　伍月对她严厉地使了个眼色，随即温和道：“靳灰家里临时有事，这次比赛没办法赶来了，现在只有你和汤桃两个人代表公司参赛。” 　　这怎么可能？ 　　小灰把这次比赛看作自己最后的机会，认真准备了那么久，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呢？沈千千将信将疑，但眼下也不好多问，只得先乖乖坐下来吃饭。 　　一桌子美味佳肴，沈千千只觉得索然无味。 　　如果小灰不能来，那她们之前准备的三人舞台，就需要重新编排。 　　眼看就要录制初舞台了，这几天的工作行程又排得很满，时间紧迫，难怪伍月也坐不住了，亲自上前线督战。 　　沈千千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抬手夹起了一块儿离自己最近的烧鸭，轻轻沾了些冰梅酱放入口中，一股酸涩感从舌尖袭来。 　　匆匆吃过饭，一行人就来到伍月的套房里，重新分配歌词和舞蹈队形。 　　为了舞台效果，沈千千和汤桃只能放弃一些高难度的三人配合动作，一切从简，以流畅、连贯为主。 　　而副歌的那几段连续高音，两个人都没有把握，最终决定降改成合唱的形式，以免独唱出现破音的情况。 　　十一点刚过，汤桃就吵着要去睡觉。小雪则被伍月留下来单独训话，沈千千只得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突如其来的变动，令她愁眉不展。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小灰。于是拿起手机，拨了小灰的电话，但却无人接听。又接连发了好几条短信和微信，也都石沉大海。 　　沈千千有些烦躁地抓起了ipad，点开了之前保存的小灰弹唱《小灰姑娘》的视频。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沈千千侧头一瞥，正是一条来自小灰的微信。 　　[千千，你加油！] 　　看到这几个字，沈千千瞬间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但眼圈却不由自主的有点红，起码小灰她人是平安的。 　　或许是真的有脱不开身的事情，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已成事实，沈千千便也没再多想，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新改的歌舞练熟。 　　她起身环视一周，本来面积就不大的酒店房间，被各种木质家具堆满。 　　沈千千手脚并用，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将写字台推到了墙边，而后又俯身挪动笨重的沙发，在房间中央腾出一大片空地。 　　她脱了鞋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开始练舞。 　　就这样跳了一会，还是担心会影响楼下住客的休息，所幸戴上耳机，跑到了没有人的走廊尽头，继续练习。 　　本来就是零基础，现在网上的风评又一言难尽，如果再不加倍努力，不仅会拖队友后腿，还会被广大吃瓜群众看笑话。 　　对着走廊尽头的玻璃，沈千千一遍一遍地旋转跳跃，玻璃窗中若隐若现地浮动着她的身影。 　　如果这个时候有晚归的住客，八成会被这个披着长发、翩翩起舞的姑娘吓出心脏病。 　　沈千千磕磕绊绊地卡点抠细节，直到天蒙蒙亮，感觉体力有些不支，才回到房间休息。 　　彼时小雪已经睡了，若有若无的鼾声此起披伏。沈千千没敢开灯，用力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迅速爬到床上，盖好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混混僵僵地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沈千千便又艰难地从被窝中爬了出来。她缓慢转动着脖子，敲了敲酸胀的后腰，心里给自己拼命打气，“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下午是《闪耀少女》的第一次个人专访，上午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沈千千决定亲手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做一顿下午茶。 　　考虑到时间和设备的限制，她只选择了三样简单的点心，金枪鱼三文治，蔓越莓曲奇和酥皮蛋挞。除此之外，再煮些焦糖奶茶。有甜有咸、有软有硬，想来应该会满足每个人不同的喜好。 　　简单洗了个澡，沈千千就戴上口罩和帽子，一边预热着烤箱，一边插上了电热锅。 　　比起唱歌跳舞，做起美食来她信心满满、游刃有余。几样点心按部就班的出炉，小雪也帮忙装盒打包。 　　酒店的小房间，一时间仿佛变成了甜品店，还好制作西点并不会产生油烟和异味。 　　公司安排的造型老师，就在这样香甜的氛围中，给她做了下午采访的妆发。 　　沈千千成就感满满，这样一来，她的千千私房菜（牛头山分店）也算正式开张了。 　　两点刚过，沈千千和小雪二人就提着打包好的“精致”下午茶下了楼，等节目组的专车。 　　这时候的酒店大堂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打扮光鲜精致的练习生，三三两两的被经纪人和助理簇拥着。而玻璃大门外面，则是举着各式相机的站姐和代拍们，热闹非凡。 　　眼下本是牛头山景区的旅游淡季，却偏偏被一档选秀节目盘活了市场。 　　《闪耀少女》的录影棚，设在景区的半山腰，距酒店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这几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连轴转，为100位选手分别录制赛前采访。 　　车子沿着盘山小路七拐八拐地绕了一会，“闪耀少女，天生闪耀”的粉色slogan便映入眼帘。 　　沈千千和小雪一前一后下了车，把手中的甜点和饮品分给了来迎接她们的选管。 　　其实选手请客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微妙的。但沈千千的点心都是亲手制作，反倒有了一种“礼轻情意重”的意味。 　　工作人员欣然地收下了，甚至还有女编导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盒尝了起来。 　　下午三、四点钟，本来就是容易犯饿犯困的时间，没人抗拒得了可以使人瞬间满血复活的甜品，大家对沈千千的手艺也纷纷赞不绝口。 　　带着圆框眼镜的女编导悄悄地拉住沈千千，问她是喜欢左脸上镜、还是右脸上镜。 　　这是什么操作？沈千千一时反应不过来。 　　原来节目组的备采间，是分左侧镜头和右侧镜头的，很多选手会挑自己满意的那一边脸上镜，往往都要提前指定备采间。 　　沈千千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便微笑道：“我都可以，让别的选手先选吧。” 　　女编导瞬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开心地把她领进了录影棚。 　　此时此刻，备采间内的灯光和摄影机已调好，沈千千在指定位置坐了下来，稍微整理了头发，就戴上了话筒，开始录制。 　　一切迅速得连让沈千千紧张的时间都没有。 　　本以为节目组会按照采访提纲上的内容逐一展开，却不料中年女导演斜眸一笑，缓缓开口。 　　“除了三位固定导师外，我们还邀请到了一些业内的资深大咖来做特别导师，比如演技派小生栗深，后面也会参与到节目的录制，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期待？” 　　“……” 　　沈千千心里一沉。 　　他真的来了…… 第14章 　　该来的总会来。 　　昨晚在餐厅里看到栗深，沈千千就觉得大事不妙。 　　凭着他们二人三个月内连上两次八卦热搜的水平，等节目一开播，那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广大吃瓜群众对于这种“久别重逢”、“顶峰相见”的戏码自是喜闻乐见。而沈千千却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正在接近风暴中心，即将被喷成筛子、撕成碎片。 　　眼下面对导演的提问，沈千千的内心已然翻江倒海，表面还得努力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节目组在她面前特意cue到栗深，无非就是想从她的回答中做文章，找机会魔幻剪辑来制造话题、博眼球。 　　沈千千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话筒，清了清嗓子，沉着冷静地开了口。 　　“《闪耀少女》一直致力于打造全方位发展的明日之星，很感谢节目组为我们请到了众多的资深导师，相信每位选手在节目中都会有所收获、有所成长。” 　　这番话说得既得体又无趣，但却滴水不漏，节目组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破绽，只得又接连抛出几个问题给她挖坑。 　　想不到沈千千淡定自若，都用诸如“新时代新偶像”、“新青年新风采”这类官方说辞巧妙地避开。 　　导演满脸黑线，内心忍不住吐槽，这种“新闻联播”式的发言，究竟是谁教她的？ 　　这一段毫无爆点的赛前采访，令节目组大失所望，而沈千千却长舒一口气。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无聊”的说话方式，镜头极有可能会被一剪没，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就算没有镜头也要好过被恶剪镜头。她只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力求不再招黑。 　　眼见问不出想要的效果了，导演也只能开始依照原定的采访提纲走流程。 　　当被问到“女团做饭担当”时，沈千千趁机“夹带私货”地说了一些自己开饭馆的故事，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被剪辑进正片。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台本上的内容就迅速走完了，沈千千起身鞠躬谢过众人，便退出了房间。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正式面对镜头，紧张的情绪在所难免，沈千千走出录影棚，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牛头山景区湖光山色、鸟语花香，但她无暇欣赏，匆忙地坐上了回酒店的专车。 　　想着后面几天满满的日程，又要利用夹缝的时间重新排舞，还不得不随时关注外界的评价，沈千千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栗深这家伙为什么要来呢？ 　　此时沈千千突然反应过来，节目组给他的定位只是“特别”导师，那意味着他应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只是偶尔来“客串”一两期。 　　想到这里，她才稍微轻松了一点，只要自己言行小心，注意回避，应该就能避免同框的尴尬。 　　正思考间，耳膜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沈千千和小雪两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前急速扑倒，而后又被安全带拉回到座椅上，周遭霎时间一片安静。 　　惊魂未定的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才意识到，她们出车祸了。 　　“有没有受伤？”沈千千单手解开了安全带。 　　“没有。”小雪抬了抬胳膊，又伸了伸腿。 　　两人浑身发抖地跟在司机后面，下车查看情况。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一场追尾事故。 　　而后面“吻”上来的那辆车，居然也是节目组的专车，车身上喷涂着“天生闪耀”的粉色slogan。 　　后车车门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集中了过去。只见从车里缓缓走下来的人，竟然是这季节目的rap导师安东尼。 　　沈千千对安东尼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网页百科。 　　虽然他是中美混血，但是长相更偏东方一点，单眼皮、薄嘴唇、痞痞帅帅。据说从小在国外长大，出现在镜头前，也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眼前的安东尼依旧是rapper特有的休闲打扮，潮牌卫衣配上限量版球鞋，跟网上的照片差别不大。 　　沈千千并不怯场，大大方方地朝着他走了过去，礼貌地打了招呼，又简单地做了两句自我介绍。 　　安东尼的态度酷酷拽拽，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沈千千，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沈千千倒并不放在心上。 　　追尾事故并不算严重，两车司机相互检查了一下情况，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报备，就各自回到了车上。 　　或许是受了刚才的影响，司机把车速降得很慢，弯弯绕绕的盘山小路，转的沈千千头晕恶心。 　　彼时，酒店门口已经被粉丝、站姐和代拍们围得水泄不通。沈千千和安东尼的商务车一前一后的停靠。 　　开门的那一瞬间，沈千千一眼就看到了正从酒店大堂走出来的栗深。 　　他今日穿了偏正式的西装，还打了领带，想来应该也是要去影棚录赛前采访。 　　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刹那，栗深刚好在单手整理领带，他咬着下唇、眉头微蹙。 　　沈千千愣了一秒，慌忙收回了视线，迅速带着小雪避开人群，从侧门悄悄溜进了酒店。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拨通了汤桃的电话，“小公主，晚上几点练舞？”。 　　匆匆趴了几口盒饭，沈千千和汤桃两个人便又开始合练。 　　重新编排后的表演没有了小灰，声乐部分变得很单薄，舞蹈队形也少了很多设计，但总算也是临时拼凑了一个勉强能看的双人版舞台。 　　按照节目组的日程，明天要拍摄选手的公式照了。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整个节目的播出期间，成为每个选手的个人标志，显示在官方网站、手机平台的各种投票页面。 　　如此重要的事情，每位选手自然都不敢怠慢，好多练习生为了上镜不浮肿，今天一整日都没敢吃饭喝水。 　　沈千千和汤桃也早早结束了练习，各自回到房间休息，避免明天眼下出现一团乌青。 　　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沈千千免不了担心自己睡过头，于是一口气在两部手机上接连定下了10个闹钟，每个间隔1分钟，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她实在想多了，第二天她又醒在了自己的闹钟之前。 　　伴着晨光，沈千千裹着睡衣走进了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状态勉强过关。虽然连着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但好在也没出现明显的倦容。 　　洗过澡后，就立刻换上了选手制服，等待公司的造型老师来给她做妆发。 　　这一季女孩子们的比赛制服，同前几季相比差别不大，依旧是修身的小西装、白衬衫、配百褶短裙和长筒袜。整体看上去，有一种日韩校服的感觉。 　　沈千千按照自己平时的尺码领的套装，万万没想到，衬衫竟然会有一点紧。 　　在扣胸口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些费力。看着单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胸前，她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是最近吃胖了？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试试服装，跟节目组申请调换下尺码，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正当沈千千懊恼之际，小雪在一旁忍不住嘲笑她，“姐，这制服明明是清纯校园风，怎么倒让你给穿出了一股AV画风。” 　　沈千千凶巴巴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表。 　　跟造型老师明明约好了10点做妆发，眼瞧着已经10点半了，还没有一点动静。马上就要出发去影棚，小雪有点着急，开始打电话联系了起来。 　　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汤桃早上起晚了，现在造型老师正在给她上妆，保守估计还要半小时才能完成。 　　“那我们怎么办？”小雪挂了电话，咬牙切齿道：“汤桃她一定是故意的。” 　　“不要乱说话。”沈千千伸手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既然已经这样了，时间来不及，我们自己弄吧，先别管那么多。” 　　沈千千说着就迅速地拧开了粉底液。如果说化妆有段位的话，她最多能算是个青铜级别的选手。 　　打了底、刷了睫毛、擦了口红，一顿涂涂抹抹，就觉得大功告成了。 　　小雪平时是素面朝天的女孩，化妆技术就更加不忍直视了。她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安慰道：“姐你天生丽质，这样就足够美了。” 　　两个人也做不出太复杂的发型，干脆就自然柔顺的披在肩头，又拿起吹风机把发根吹得蓬松一些。 　　明明是签了大经纪公司，但沈千千时常觉得，自己现在还搞得像个草台班子一样。 　　还好她本身就长着一张言情小白花的脸，有基础属性加成，眼下淡妆配上短裙，倒也清水出芙蓉。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按时坐上了节目组的班车。 　　但当她到达摄影棚后，却瞬间傻了眼。 　　生活妆和舞台妆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前后左右等待拍照的选手们，个个浓妆艳抹，大直径的美瞳和夸张的假睫毛都成了标配。 　　此时此刻，沈千千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桌子浓油赤酱的红烧肉中间，那一盘寡淡无味的白斩鸡。 第15章 　　这该如何是好？ 　　沈千千悄悄走到角落里，打开了手机的前置镜头，从屏幕里看着自己脸上的妆容，确实太过清淡。 　　刚才酒店房间里的光线不好，上妆的时候又手忙脚乱，如今不仅粉底涂得不均匀，睫毛膏也凝固成块状。 　　眼下手头又没带补妆的工具，看着身边一个比一个精致艳丽的练习生们，沈千千咬了咬嘴唇，难道真的就要用这张“脸”拍摄如此重要的公式照了吗？ 　　正当沈千千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忽觉背后有人在轻轻地拍她。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长卷发、大波浪的女人。 　　虽然也穿着《闪耀少女》统一的选手制服，但还是难掩御姐气质，眼角眉梢都透着妩媚。 　　卷发御姐轻轻扫了一眼沈千千，而后勾了勾嘴角，“妹妹，你的妆太淡了，上镜会吃亏的，我帮你补一下吧。” 　　这是天使姐姐吗？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带着感激之情、拼命地点了点头。 　　御姐动作麻利，伸手拉开了随身的小包，掏出了一系列专业的美妆工具，开始在沈千千脸上“创作”。 　　沈千千微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天使小姐姐，总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直到看到她化妆刷柄印着 的“GG”两个字母，突然反应了过来。 　　眼前的这位冷艳御姐，正是油管上知名的美妆博主，格格。 　　她的账号运营多年，粉丝已经几十万，视频累计播放量也破了千万，而评论区最多的留言就是“想把头快递给博主帮我上妆！” 　　沈千千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是照着她的教学视频，迈出了化妆的第一步。想不到如今真人就在眼前，还亲手给她补妆。 　　这位博主虽然没有美妆视频里惊为天人，但也绝对是一眼难忘的大美女。 　　面对着她不怒自威的气场，沈千千只敢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格格吗？” 　　“嗯。”御姐轻轻应了一声，用指腹在沈千千眼皮上涂着眼影。 　　此刻的沈千千似乎体会到了一种追星成功的感觉，她不免好奇，“你怎么也会来参加《闪耀少女》？” 　　“觉得好玩就来了呗，三十岁之前想疯狂一把。”格格转了一下手中的化妆刷，答得十分坦然，毫不避讳自己的年龄。 　　在沈千千的印象中，格格确实已经过了练习生“该有”的年纪，记得她还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格格就已经是名噪一时的网红了。 　　本以为，即将满23岁的自己来参加选秀就算是“高龄”了，但实际上，这届选手普遍都是这个年纪。十几岁的小姑娘反倒很少。因而也被网友嘲过是“大龄选秀”。 　　公式照是分批次进行拍摄的。沈千千和格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倒是十分投缘。稍坐了片刻，便轮到了沈千千进棚。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理了理制服的裙摆，又将头发撩到了耳后，朝着格格挥了挥手，便转身款款而去。 　　沈千千这边前脚刚走进摄影棚，那边四位导师便从隔壁的备采间里走了出来。 　　纪晨曦、安东尼、樊樊和栗深这四人，刚刚录制完导师宣传片，正准备返回酒店。 　　刚好路过休息室，看到了选手们穿着比赛制服，一个个花枝招展，rap导师安东尼忍不住探头进去问，“你们是在等着拍公式照吗？” 　　三三两两坐在椅子上正闲聊的女孩子们，看到了几位帅哥导师，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纷纷激动地回答：“对对对对”。 　　安东尼侧头看向导演，“那我们进去看看呗。” 　　听闻导师团要集体探班选手拍照，节目组自然是兴奋不已。 　　这是多么好的剪辑素材，既可以放进正片、又可以剪进花絮都。于是紧急调了几个摄像大哥，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影棚。 　　彼时，摄影棚内，沈千千刚在白色幕布前站定。 　　身前柔光箱的灯光照进眼中，整个人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她微闭了一下眼睛，谁知再睁开时，面前就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票人。 　　除了几位导师外，后面还跟着一群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此时此刻，沈千千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仿佛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般。 　　“导师们临时来探班，你们继续正常拍摄，不用管我们。” 站在最前面的导演朝着正在布光的摄影师摆了摆手。 　　摄影师毕竟是专业的，闻此便继续调整着相机的参数、测试光线，而沈千千却突然有点方。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拍摄经验，第一次拍这种“大片”，就要被人围观，还可能被无情地评头论足。 　　这就好比正在独自写作业的学生，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指指点点的老师。 　　沈千千忐忑地抬起头，不知为何一眼就瞟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栗深，此时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她迅速移开了目光，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淡定。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站在人群中间的纪晨曦，赶忙对众人微笑道：“这是我公司的师妹，大家嘴下留情。” 　　忽然听到他这样说，沈千千一时间有些莫名地感动，真想不到纪晨曦在自己人面前严肃又严厉，在外人面前却如此“护犊子”。 　　“你这师妹长得很漂亮啊，看来你们公司选人的标准是看脸。”rap导师安东尼朝纪晨曦挑了挑眉。 　　在国外长大的安东尼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节目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口无遮拦”型的导师，后期可以剪辑出不少梗。 　　沈千千暗暗给自己打气，集中精力，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接连变换了几个动作，有模有样地摆起了Pose。 　　虽然是“零基础”，但她毕竟脸小、个高、腿长，往那一站，就是普世意义上的美。 　　对于这种先天条件优越的选手，摄影师往往要求更高。沈千千身姿舒展，但手型却略显僵硬和局促。 　　在摄影师不断地提醒下，她的双手摆的还是宛如两只鸡爪。 　　沈千千懊恼地抬起头，忽然看到对面的栗深举起了手机，朝她轻轻地晃了晃。 　　只见栗深站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摆出了她的同款动作，手型特意做了镜面示范，来回反复地演示了几遍。 　　沈千千照着他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姿态，一瞬间仿佛找到了感觉。 　　“对，就是这样，保持住，笑一下，再笑开心点。”摄影师边调动着沈千千的情绪，边不停地按着快门。 　　“行了，探班也探完了，我们就先撤吧，别打扰人家工作了。”栗深走上前，拍了拍安东尼的肩旁。 　　没了围观群众的压力，沈千千瞬间放松了不少，状态也越来越好，很快便完成了全部的拍摄主题。 　　节目组上上下下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迎来了初舞台正式录制的日子，100个女孩子也将在今天第一次集体亮相。 　　与前些日子相比，牛头山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待机室内选手们盛装华服，但每个人都表情严肃。沈千千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裙子，走到窗边，对着反光玻璃又转了一圈。 　　这件量身定制的演出服，肩带细，裙摆又短，上漏下透。为了防止走光，沈千千贴了几层胸贴，穿了厚厚的打底裤，做足了保护措施。 　　《闪耀少女》录制的第一个环节就是选手入场，女孩子们以公司为单位，依次进棚。 　　演播厅内，100张椅子已按阶梯金字塔形式摆好。按照数字的顺序，标着1号的椅子在最上方，其他的向下呈三角形。选手们可以自行选择座位。 　　前10名是出道位，丝绒椅子布置的很华丽，下面90张就是普通的塑料座椅。 　　星灿传媒被排在了靠后的顺位入场，当沈千千和汤桃携手进场时，厅内已经几乎座无虚席。 　　她们二人站定，朝着金字塔座位上的选手们深鞠一躬。 　　“大家好，我们是来自星灿传媒的训练生，请多多指教。” 　　虽然已经在无数的选秀节目中，看到过选座的场面。但如今身临其境，沈千千还是觉得震撼又感慨。 　　已经落座的选手，纷纷站起来鼓掌、问好。为了能有镜头，还给出了夸张的reaction。 　　“星灿哎，就是导师纪晨曦的公司！” 　　“她们俩好好看，大公司的练习生就是不一样。” 　　“左边那个大长腿就是沈千千啊。” 　　“啊，原来是她啊！” 　　因为和栗深的热搜，沈千千在选手中“小有名气”，女孩子们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八卦心态。 　　沈千千和汤桃手牵手走到阶梯前，正准备选位置坐下。 　　突然间，汤桃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标号“10”的座椅上走去。 　　入场的时候，同一公司的选手们都是亲密地坐在一起。而汤桃的这个举动，倒是令沈千千措手不及。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样一来，等汤桃落座后，前10的位置上，就只剩高高在上的第一名王座还无人问津。 　　正在这时，选手间突然有人起哄。 　　“去坐最上面的那个位置吧！第一名还空着。” 　　作者有话要说：　　漫漫的选秀之路开启了，男女主的感情也要升温啦。 第16章 　　沈千千抬头望向最高处的王座，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个水平，若是真去坐第一名，岂不是要被人嘲破苍穹。 　　踌躇着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前几天帮她补妆救急的那位美妆博主，格格。 　　此时的格格正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旁边77号座椅还空着。 　　沈千千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乖巧地快步走到她身边，撒娇般地笑了笑。 　　格格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皮衣，身上的铆钉闪闪亮亮，脸上涂着紫色系的眼影和口红，仿佛电影中的女特工，飒到没边。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不伦不类”的演出服，又看了看身旁有型有款的格格，不禁投出了艳羡的目光。 　　因为裙子太短，沈千千用手整理摆弄了半天，才放心地坐下来，谁知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又不得不站起身来。 　　后面公司的选手入场了。 　　当“盛世影业”这几个字显示在大屏幕上的时候，练习生中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几乎全员起立鼓掌。 　　盛世影业堪称国内娱乐公司的NO.1，旗下无数影帝影后，只是从来没听过这个公司也会培养练习生。 　　在大家的好奇目光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后台款款走来。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三线小花，杨柳。 　　杨柳电影学院科班出身，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在众多大热剧中出演过女配，属于大家都脸熟但是一时间又叫不准名字的新生代小花。 　　连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沈千千也知道她，记得她曾在栗深的那部大爆古装剧中饰演过女三号，虽然戏份不多，但角色十分讨喜。 　　此前《闪耀少女》官方发布的选手名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杨柳”这两个字，想来她一定是最后关头才谈妥来参赛的。 　　对于杨柳的“空降”，金字塔座椅上的选手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的妈呀，居然是杨柳，我可以先去要个签名吗！” 　　“她拍过那么多戏，自带人气基础，还来跟我们一起比赛，简直就是满级玩家屠新手村！” 　　“看看人家那小头小脸小骨架，难怪说‘演员和爱豆有壁’，这外形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听着选手之间的议论和吐槽，沈千千倒觉得十分好笑。眼下虽然身临现场，但仿佛还是如同坐在家里看视频，开了弹幕一般。 　　台上的杨柳简单跟众人打了招呼，没说多余的客套话，就在最下面一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眼瞧着各个公司的选手们逐一进场，演播厅内已然座无虚席，随着人越来越多，气氛和温度都在接近沸点。 　　此时此刻，第一名的位置还依旧空着，万众期待中，最后一个公司“未来娱乐”登场了。 　　未来娱乐也是个神奇公司，专门培训练习生，是业内著名的造星工厂，每年都向国内外各大选秀节目输送选手。 　　“大家好，我们是未来少女队。” 　　台上5个女孩站定，向众人鞠躬致意。她们穿着红黑配色的传统女团打歌服，举手投足间都看得出经过专业的训练。 　　虽然每个人都是爱豆范儿十足，但站在C位的红发女孩还是格外抢眼，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又一次刷起了弹幕。 　　“中间那个红头发的大美女，就是传说中的Cici啊。” 　　“本届最强选手，实力大魔王，全能ace，slay全场！” 　　“从《闪耀少女》第一季开播，就有人问Cici什么时候来，都第四季了，她终于来了！” 　　“果然是天生C位，连名字都是Cici。” 　　不出大家所料，这位Cici一步一步地走上金字塔的阶梯，毫不犹豫地在最高的皇冠王座上坐下了。 　　就在她落座的那一瞬间，华丽又恢弘的音乐声响彻全场，耀眼的灯光闪烁，倒真有几分女皇登基的意味。 　　身临其境跟在家看视频是截然不同的视听感受。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震颤，心脏砰砰跳，回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王座，双手也不自觉地海豹式鼓掌。 　　按照节目的流程，接下来应该是导师们带来各自的solo表演。 　　舞台的灯光缓缓熄灭，而后又骤然亮起。上一秒还沉浸在“登基大典”的选手们，一瞬间又被快节奏的音乐带动起来，纷纷挥起了双手。 　　舞蹈导师纪晨曦从升降台上缓缓落下，开始劲歌热舞。 　　虽然是同门师兄、又是好闺蜜大毛的本命爱豆，但沈千千还真是第一次看纪晨曦的现场。 　　他穿着半透视的上衣，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脸孔精致，又攻又奶，正是时下小女孩们最喜欢的那款。 　　纪晨曦边跳边唱也气息不乱，感染力极强，难怪被称为“少女心狙击手”。 　　绝美的ending pose之后，台下的女孩子们发出了阵阵尖叫。 　　接下来，音乐变得摇摆起来，和沈千千撞车追尾的那位rap导师安东尼，从舞台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今日依旧是一副酷酷拽拽的样子，极其富有节奏感rap从他的口中顺滑地蹦出来。 　　沈千千虽然听不太清歌词，但不得不说，安东尼往那一站，就有一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霸气。 　　而后，音乐慢慢安静了下来，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弹吉他的身影，低吟浅唱，与此前的动感节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料想这就位就是声乐导师樊凡了。 　　沈千千对樊凡本人了解不多，但手机播放器里却有很多他的原创歌曲。 　　一曲唱罢，选手们听得如痴如醉，本以为导师表演环节已经结束了，刚想起身欢呼时，演播厅内的灯光却突然间暗了下来。 　　全场寂静。 　　正在这时，舞台中央一束追光缓缓打开，照亮了一架白色三角钢琴，而坐在琴前按动琴键的，正是栗深。 　　像这样王子弹钢琴的画面，应该在每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梦中都出现过。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沈千千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只不过仅仅是“业余爱好”的水平。而栗深的琴技听起来显然是多年都有勤于练习。 　　宛转悠扬的音乐从他的指尖流淌开来，台下的选手们已经炸了锅。 　　“啊啊啊，栗深真的来了啊！” 　　“之前有人说在摄影棚看到他了，我还不信呢！一点风声都没有，太惊喜了吧！” 　　“从来都不知道他钢琴弹得这么好，这简直就是王子本子啊。” 　　“这也帅的犯规了吧，我要窒息了！” 　　听着身旁练习生们七七八八的花痴言论，沈千千使劲绷住了嘴角，努力做好表情管理。她知道这时候镜头一定会拍到她，她要冷静要淡定，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帮节目组制造话题。 　　曲终后，栗深站起身来礼貌地朝众人鞠躬。其他三位导师也重返舞台，四人在逆光中并排走来。 　　这个画面，简直是颜狗的春天。 　　节目组真会玩。 　　这四大帅哥，简直可以要了粉圈女孩的小命，《闪耀少女》不火，谁能火？ 　　“咔。” 　　正在这时，导演喊了停，“原地休息二十分钟，稍后我们录制今天的第二部 分内容，选手初舞台表演。” 　　导演的这一番话，令大家一秒出戏。 　　镜头一关，金字塔座椅上的选手们，纷纷松开了紧绷的神经。有些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寒暄叙旧，有些站在原地活动筋骨热身，有些则跑到台下去跟节目组确认流程。 　　选手们接下来的表演顺序是通过抽签提前确定的。 　　沈千千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一抽就抽了个第一位。 　　当别的选手还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沈千千和汤桃已经被选管带到了后台准备。 　　两人在台口汇合，没有多说废话，又迅速合了一遍动作。后台的气氛异常紧张，几组正在准备的选手都神色凝重。 　　按照节目规则，选手们的表演会被导师评为A、B、C、F四个等级，基本对应学校里面的考试成绩：优秀、良好、及格和不及格。 　　临上台前，每位练习生都需要先给自己的实力做一个自我评价。 　　“我一定要拿A。”志在出道的汤桃信心满满。而沈千千则低下头，拿起一张标着“F”的贴纸，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自己胸前。 　　正在此时，耳返里传来了导演的提示：“第一组练习生星灿传媒准备。”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和汤桃肩并肩进场。 　　舞台的布置比彩排时更加华丽。光影交错，映射在瞳孔中令人兴奋又迷幻。 　　沈千千手握着话筒，忽然间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在正常轨道中成长的女孩子，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站到镁光灯下，站在舞台中央，站到摄像机前。 　　这时候，导师的声音，又瞬间将她拉回到现场。 　　“请介绍一下自己。” 　　沈千千抬头望去，只见栗深、纪晨曦、安东尼和樊凡四人，都已经入了座。 　　评审席离舞台很近。坐在最边上的栗深换下了刚刚的演出服，穿上了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锁骨上的小小胎记。 　　沈千千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即展开了灿烂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训练时长1个月。” 第17章 　　“大家好，我是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训练时长1个月。” 　　“大家好，我是星灿传媒练习生汤桃，训练时长4年。” 　　这1个月和4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千千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凑数的一样。 　　评审席上的纪晨曦浅浅一笑，单手拿起话筒，抬头望向两人，柔声开口：“那就开始吧。” 　　毕竟是本季《闪耀少女》的第一组表演，台上台下的练习生、导师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激动万分又无比期待，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舞台中央，。 　　全场鸦雀无声。 　　灯光暗了下来，一时间仿佛能听到每个人此起披伏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沈千千和汤桃两人在摄像机前站定，摆好pose，令人头皮发麻的小甜歌前奏就响了起来。 　　居然是这个画风？ 　　众人都略感吃惊，想不到星灿居然会选这种偏日系的元气歌曲。 　　整整两分钟，沈千千都在认真又尴尬地做着装可爱、扮无辜、嘟嘟嘴这一类舞蹈动作，幸好每一个都算顺利完成，没出什么差错。 　　眼瞧着只剩下最后一段副歌了，撑过去就完美ending。 　　这几句的演唱难度极大，对气息和音准的要求都很高。原本是按照小灰的音域和声线进行的编曲，如今她却没能来，沈千千和汤桃也只好硬上。 　　彩排的时候两人商量好一起合唱这段，避免出现单人失误。然而今日正式站在舞台上，唱到了这里的时候，汤桃却根本没张口。 　　沈千千独自一人把这一段撑了下来。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后，她抬起手臂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对着镜头摆出了甜美的微笑，同时控制住了自己想wink的眼睛，怕被网友嘲油腻。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响了起来，沈千千这才反应过来，汤桃刚刚高音的部分全程闭麦，难不成是故意的？ 　　置身其中，沈千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表现得怎么样，她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喘，慢慢地走到评审席前，准备接受导师的点评和打分。 　　此时此刻，四位导师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们两个有点让我失望。” 　　纪晨曦轻轻摇了摇头，率先开口：“这首歌，完全看不出你们的实力。不要以为你们和我是同一个公司的，出道位就稳了。” 　　他倒是真敢说。 　　外界都在传，纪晨曦当导师的置换条件就是保证星灿的一个出道位。且不论传言真假，他一上来第一期就先给自己“辟谣”，也算是很刚啊。 　　沈千千一边听着同门师兄的“谆谆教诲”，一边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栗深。 　　只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翻看着选手资料，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 　　此时一旁的rap导师安东尼，操着一口蹩脚的ABC腔调，将沈千千的思绪拉回现场，“你们两个人的长相都很亮眼，可是你们的表演却没有很亮眼。” 　　说罢，安东尼用手上的圆珠笔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一脸严肃地叹了口气。 　　“我倒觉得蛮惊喜。”声乐导师樊凡见此情景，赶忙抢话：“左边的这位，沈千千，虽然当练习生只有一个月，但音质挺不错，是个vocal的好苗子。” 　　突然被导师cue到，沈千千赶忙点头致谢，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自告奋勇地表演那段之前准备好的报菜名rap。 　　然而她实在想多了。 　　节目时长有限，这种宝贵的solo加试机会，只有公司主捧的选手才有资格。 　　樊凡不出所料地点名问起汤桃，还有没有别的才艺。而她也顺理成章地把精心准备的舞蹈，完美地展示了一遍。 　　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汤桃还是完成了很多诸如“下腰、劈叉”这类技巧动作，似乎是想告诉大家，“姐这四年不是白练的。” 　　最终，汤桃的评级拿了B，沈千千得了C。 　　这个C等级，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多了。至于导师们的评价和争论，沈千千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按照她认真研究十几档选秀节目的经验，导师们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工具人”，有时候难免按照“剧本”来演戏。 　　眼下纪晨曦的任务就是控场主持，而樊凡和安东尼，明显一个扮红脸、一个唱白脸。 　　可栗深在干什么呢？ 　　沈千千竟会莫名地有些期待栗深对她的点评，但同时又很害怕两人若是有什么互动，会被节目组恶剪。 　　然而此时坐在导师席的栗深，全程与她无交流，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他是为了避嫌吗？ 　　沈千千心情有些复杂，但转念便想开了，像这样也好，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来参加节目不就是想与他彻底解绑吗？ 　　匆匆在后台将自己胸前的“F”贴纸换成了“C”，沈千千便快步回到了金字塔座椅上，准备好好欣赏后面选手的表演。 　　刚一落座，就听身旁的练习生们欢呼了起来。 　　沈千千转头一看，原来现在登场的，正是那位高人气的三线小花，杨柳。 　　她穿着淡绿色的紧身长裙，头发乌黑，还真是人如其名，有一股弱柳扶风的韵味。 　　连此前一直黑脸的rap导师安东尼，突然间都变得殷勤起来。他抓起话筒，迫不及待地“搭讪”。 　　“杨柳小姐，您已经出演过很多影视作品，在业内也算小有成就，为什么还会来到这个节目，从零开始？” 　　杨柳到底是经过训练专业艺人，台风没得挑，她轻扬嘴角，语气坚定又温柔。 　　“出道五年，我一直在别人的故事里演配角，今天来到这个舞台，我想做一次自己人生的主角。” 　　伴随着众人雷鸣般的掌声，杨柳唱了一首古风歌曲。 　　这首歌本身没什么难度，但她还是唱出了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每一句的尾音都仿佛都在断气和破音的边缘。 　　中间穿插的几个极其简单的舞蹈动作，更是直接卡成了PPT画风。 　　尽管表演得一言难尽，但安东尼还是强行尬吹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还是他本来就是杨柳的粉丝。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沈千千和格格也互相对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柳和栗深曾合作过大热电视剧，在剧中也有诸多感情纠葛的戏份，所以大家抱着吃瓜的心态，都在期待栗深能点评一二，但栗深又一次自始至终没开口。 　　沈千千心中暗暗疑惑，像他这样“沉默”地当评委，真的能拿得到通告费吗？ 　　然而，对于后面上场的几组练习生，栗深则换上了一副严谨的态度，给每个选手都作出了中肯的评价和建议。 　　或许他只是想避开炒作和绯闻，让大家专注于舞台本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节目一个接一个地上演。不知不觉间，录制已经进行了六个小时。 　　演播厅的冷气机似乎是出了故障，现场又闷又热，潮湿的空气中还夹杂着选手们身上多种多样的香水味。 　　舒适的座椅和毫无新意的表演，令台下的选手们开始不自觉地犯困。 　　正在这时，业界最强的爱豆养成公司，未来娱乐出场了。 　　上一秒还昏昏欲睡的练习生们，瞬间都来了精神、满血复活。 　　未来娱乐的五个女孩子身着红黑配色的短裙，在导师面前一字排开，轮流做自我介绍。 　　当站在中间的大魔王Cici开口时，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接连不断。 　　“Cici太美了啊！” 　　“Cici加油呀！” 　　这位Cici姑娘是大家公认的本届最强选手，沈千千自然也是有些期待的。 　　只见她一头及肩的红色中短发，颈子上带着一条黑色蕾丝chocker，一开口的第一句歌词，就艳惊四座。 　　其实未来娱乐的五个练习生，个个都是标准的流水线女团范儿，但大家的目光始终都无法从Cici身上移开。 　　或许这就是“天生爱豆”吧？ 　　未来娱乐选了一首极富有节奏感的“抖腿”神曲，每个人的唱跳都不弱，无论是动作还是走位，几乎很难挑剔。 　　一曲结束，大家完全还沉浸在“哐哐哐”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几位导师也都给了很高的评价，但最终只有Cici一个人拿了A等级。其余四人，则是3个B，1个C。 　　看到了如此严格的评价标准，选手们纷纷捏了一把汗。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贴着的“C”，不禁有些心虚，压力也随之袭来。 　　正当沈千千陷入沉思之时，耳边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短发女孩正站在舞台中央，穿着打扮都是酷酷的中性风。 　　凝神一看，这不就是前些天和自己同一班飞机飞来粤市的高人气rapper，莫妮Monee。 　　她的粉丝在机场声嘶力竭地喊着“莫妮勇敢飞，墨水永相随”的情景，令沈千千至今都历历在目。 　　莫妮不出意料地表演了一段原创说唱，音质堪比CD，实力不容置疑。 　　沈千千虽然是个外行，只能听个“热闹”。但“内行”的rap导师安东尼也忍不住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而到了点评环节，安东尼却好像是故意挑事，“莫妮，你觉得你是100位选手中的最强rapper吗？” 　　“是。” 　　莫妮的回答干脆利落又斩钉截铁。这种当仁不让的霸气让台下的小迷妹们沸腾了。 　　中性风的选手往往容易在节目中暴风吸粉。 　　安东尼没有继续和她对话，而是回过身来，望向金字塔座位上的女孩们，“其他的选手，有人敢上来和她battle一下吗？” 　　居然还有临时battle这个环节？ 　　在大家的心目中，莫妮不仅是本届《闪耀少女》的最强rapper，在内娱rapper中也排的上号。 　　演播厅内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几个原本就是rapper担当的选手，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此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缓缓举起。 　　“我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沈千千理了理裙摆，淡定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小天使们七夕节快乐，小小地预告一下，下一章会有怦然心动的小故事发生哦，敬请期待呀。 第18章 　　举手的这一瞬间，沈千千并没有想太多。 　　认真“演”练习生的同时，她并没有忘记此行的重要目标，就是宣传自己的小饭馆。 　　想要从节目中“反向引流”，首先就是要有镜头。 　　刚才和汤桃合作的那首小甜歌，一言难尽。不知道最后会被剪辑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在正片中能有几秒的曝光。 　　眼下既然已经准备了rap，何不勇敢的上台battle？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按照正常剧本，她怕是要贡献一波热度后，立马喜提一轮游。 　　因而此刻battle的对手，无论是内娱第一rapper也好，还是银河系最强天王也罢。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千千深吸了一口气，沉稳地走到了舞台上，面向导师、选手和摄像机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音响老师，麻烦给我一个beat。” 　　水平可以菜，但气势不能输。 　　沈千千学着专业rapper的样子，淡定地抛出这句话，而后开始装模作样的“哟~哟~哟~”。 　　台下的选手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她居然会rap？” 　　“啥水平啊，敢下来和莫妮battle？” 　　“看长相是看不出来，但这架势还挺有内味儿。” 　　“这都‘哟’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开始？” 　　富有节奏感beat响彻全场，沈千千仔细听着鼓点，在重复了几十遍“哟”之后，终于切了进去。 　　“炸鸡啤酒盖浇饭，火锅奶茶麻辣拌，鸡胸沙拉水煮蛋，无糖可乐来一罐。” 　　这第一句一出来，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选手们就全部呆住，面部表情瞬间都变成了：吃惊.jpg。 　　眼前又纯又欲的大美人，一脸严肃的唱着画风清奇的歌词，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是该鼓掌、还是该直接笑。 　　虽然画风诡异，但沈千千的rap居然拉的有模有样。尽管一听就是新手，不过节奏和语感其实都可圈可点。 　　这段报菜名rap丝般顺滑、一气呵成，沈千千稳定输出，唱罢又再次鞠躬，“谢谢大家。” 　　金字塔座位上的选手们炸了。 　　大家终于都绷不住笑，站起身来左摇右摆的“哟~哟~哟~”。有些选手还学着沈千千的样子，认真地模仿了起来。 　　这一段rap词，都是时下年轻人平时热爱的美食，朗朗上口，异常洗脑。 　　节目组也没料到，站在那里宛若花瓶的沈千千，刚才还像个美丽废物一样哼着小甜歌，这一秒居然唱起了沙雕rap。 　　所有人都放弃了表情管理，不加掩饰的大笑了起来。包括此时正站在舞台另一侧一脸懵逼的莫妮。 　　坐在评审席最角落的栗深，也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微微抬头，双眸恰好与沈千千四目相对。 　　只是一瞬间，沈千千便赶紧收回了目光，只觉得沉浸在刚才的酣畅淋漓中，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Rap导师安东尼笑得很浮夸，他边拍着桌子，边一字一句地开口。 　　“沈千千，这一段报菜名rap很特别，你平时是很喜欢rap吗？” 　　“不是，我平时很喜欢做菜。” 　　沈千千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在座的练习生们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还挺有趣。”安东尼突然词穷。本来作为混血，他的中文就一般般，这一段非主流rap，让他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也没办法把她和莫妮两人的battle评个高下。 　　明明是在认真的说唱，怎么在大家听来都变成了搞笑的段子？沈千千边回座位边疑惑着。 　　这一段现场效果似乎还不错，怎么也应该能被剪辑进正片吧？到时候在“无意间”爆出自己的那家小饭馆，多完美的蹭热度和营销！ 　　当沈千千回到选手席时，身旁的格格已经离开座位，去后台候场准备了。 　　接下来出场的几组选手，全都是大家口中所谓的“网红”。 　　有游戏主播、有美食博主、有cosplay圈的知名coser、还有汉服圈充满争议的模特。 　　这些非“科班”出身的女孩，唱跳能力大多惨目忍睹，几乎都拿了F等级，台下的练习生们也再次纷纷陷入了休眠状态。 　　与身旁呵欠连天的选手们不同，沈千千倒是在认认真真地欣赏每一位选手的表演，理性分析着每个人的优点和劣势。 　　正在此时，一身铆钉皮衣的格格上台了，沈千千激动地跳了起来，兴奋地鼓着掌。 　　格格披肩大波浪，黑寡妇造型，今日选了一首摇滚风的歌曲。虽然曲目并不出名，但却莫名地引人入胜。 　　台下的练习生们都忍不住惊声尖叫，“姐姐好飒！”、“是大姐姐啊！” 　　坦白讲，格格的这个表演，如果放在大学里的校园艺术节上，一定会艳压群芳。但现在是专业高手过招的女团选秀比赛，唱跳基本功就显得稍弱了。 　　最后导师们给出了一个C等级，倒也还算公正客观。 　　“这首歌很酷哎。”沈千千起身给刚回到座位的格格一个大大的拥抱。 　　格格眼角眉梢都泛起甜蜜的笑意，凑到沈千千的耳边，悄声道：“这是十年前，我初恋男友写给我的。” 　　一时间，两人看着彼此，会心一笑。 　　初舞台评级从中午录到了后半夜，接近凌晨时分，终于全部完成了。 　　镜头一关，选手们纷纷开始伸胳膊、抬腿、转脖子、扭腰，互相按摩着肩颈。一坐就坐十几个小时，身子骨确实有些熬不住。 　　按照原定的日程，女孩子们第二天就需要带着行李，入住选手宿舍，正式开始封闭比赛了。 　　然而在大家准备撤场的时候，导演却走上了台，临时调整了节目流程。 　　明日上午的录制内容，改为由栗深为所有选手上表演课。 　　在比赛期间，选手们除了唱跳舞台外，还有机会参与赞助商广告和杂志大片的拍摄。所以每年节目组都会单独聘请老师，对选手们的声、台、形、表进行培训。 　　而栗深就是这一届《闪耀少女》“名义”上的表演导师。 　　因为后面有山区公益的工作行程，现在栗深要把他在《闪耀少女》的部分集中录制。 　　疲惫万分的沈千千无暇多想，一切乖乖听从节目组的安排。 　　走出摄影棚，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牛头山深夜的新鲜空气。月色朦胧、繁星满天，周遭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乘着节目组的大巴车回到酒店，沈千千简单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翌日清早，却又不得不爬起来再次上妆，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今天上午的表演课，要穿《闪耀少女》的选手制服来录制。造型老师帮她化了干净清爽的妆面，头发还是像海藻一般蓬松的披着。 　　沈千千换好衣服，绕着镜子转了几圈。 　　她用手拽了拽制服衬衫，因为胸口的位置一直有些紧，现在扣子已经略略松脱了，想着晚上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拿针线补一下。 　　和众多没睡醒的选手一样，沈千千也是迷迷糊糊地坐上节目组的班车。 　　表演课的录制地点选在了一个类似于电影院的演播厅，最前方有一片舞台和大屏幕，灯光和音响都已经提前架好。 　　沈千千环顾四周，挑了后排角落里一个靠近过道、不起眼的位置。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那种躲着老师走的学生，选座一定会选后排，现在当了练习生依旧如此。 　　选手们纷纷落座，一百多个女孩子挤在一起，乌泱泱一大群，想来这节表演课应该很容易“摸鱼”混过去。 　　沈千千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将头紧紧的椅住靠背，座椅的弧度刚好完美地贴合了腰椎，柔软舒适的触感令她瞬间犯困，耳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模糊。 　　正在这时，大厅内的灯光全部开启，明亮又略微刺眼，沈千千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站在摄像机旁的中年导演拿起话筒，跟女孩子们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后简单交代了上午的流程，录制就正式开始了。 　　镜头一开，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栗深缓缓走上台，身姿挺拔。为了配合选手们的比赛制服，他今日选了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和暗纹衬衫。 　　站在舞台的光晕中，栗深笑容温暖。虽然也只休息了几个小时，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倦容，声音清澈又充满磁性。 　　此情此景，确实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动。 　　本以为这节表演课，只是按照台本例行公事。没想到栗深讲的却极其生动，干货满满、深入浅出，令选手们都收获颇丰。 　　沈千千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上本子做笔记。她甚至觉得，栗深哪一天不当演员了，直接就可以去戏剧学院当老师。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按照导演的要求，栗深要在最后要选一位练习生进行合作，共同示范表演一小段戏。 　　节目组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部知名偶像剧的经典片段，时长很短，大概只有三分钟，是热恋中的情侣激烈吵架的戏份。 　　能和导师合演，机会难得，在座的选手们纷纷跃跃欲试，希望能够在镜头前展现自己，同时也不安耐不住好奇之心。 　　他会选择谁呢？ 　　“那我就选一位……”栗深抬头望向选手席，沉思片刻，笑着抬了抬唇角，“选一位曾经和我合作过的选手吧。” 　　闻此，女孩子们都略感失望，同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位三线小花，杨柳。 　　杨柳曾和栗深曾合作过大热电视剧，本身又是专业演员，现在上台示范表演，倒也无可厚非。 　　正当众人准备鼓掌的时候，却发现栗深越过了杨柳的座位，继续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地朝着后排走去。 　　恍然间，栗深已经在后排的角落里站定，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女孩，轻声开口。 　　“沈千千，你的饭馆，还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乘风破浪的CP[娱乐圈]》，开坑必日更】 　　【风情万种女星×斯文败类导演】 　　江瑟瑟是娱乐圈风情万种的美艳女星。 　　传闻中裙下之臣无数，香艳韵事无穷。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身价百亿的富豪，还是玉树临风的影帝，都入不了她的眼。 　　为了转型，她接拍了海归导演蒋予操刀的禁忌题材电影。 　　想不到进组第一天，就遭遇了中年油腻制片人的潜规则。 　　房间里，她拼命挣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蒋予破门而入。 　　宛如“盖世英雄，脚踏七彩祥云”，冷冷淡淡道： 　　“在我的剧组里，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男人衣冠楚楚，斯文败类，一举一动都藏不住身上的荷尔蒙。 　　江瑟瑟栽了。 　　想撩，想要，有点迫切。 　　听闻勾男人要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别人装坏，她装乖。 　　与原公司合约期满，直接转签到他的工作室名下。 　　费尽心思煲汤煮饭，嘘寒问暖。 　　然而蒋予却始终不为所动，冷若冰山。 　　于是她累了，放弃了，想想就算了。 　　所幸撕掉小白兔的外衣，又开始放浪不羁爱自由。 　　慢慢地江瑟瑟发现，所有找上她的剧本，但凡有一点点亲热戏份，都会被公司硬生生地拦下来。 　　江瑟瑟终于忍无可忍。 　　直接冲到了蒋予的办公室，将他按在椅子上，扯起了他的领带，咬着牙道：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断我财路？” 　　男人起身反手将她压在桌上，温热的呼吸和深沉的嗓音齐齐袭来： 　　“我错了，我求饶。” 　　而后，办公桌上文件和杂物，散落一地。 　　分分钟披上小白兔外衣的小野猫X分分钟撕掉羊皮的大灰狼。 　　[风情万种×斯文败类，一浪更比一浪高] 　　一句话简介：花花世界里，我只喜欢你。 第19章 　　“沈千千, 你的饭馆，还开吗？” 　　栗深的这句话，透过他手中的话筒, 再经过全场分布的音箱, 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选手们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这是什么剧情？ 　　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网上的绯闻难道都是真的？每个人仿佛都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沈千千大脑一片空白，在全场的注视下，僵直着站起身, 胡乱地点了点头，嗓子眼里发出了微弱到听不清的声音, “还、在开。” 　　栗深笑笑没说话，转身朝着舞台走去。 　　沈千千呆呆地跟在他身后, 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从倒数第二排到舞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看着栗深身着西装的挺拔背影、前方流光溢彩的舞台、以及过道两旁不停鼓掌欢呼的练习生们，沈千千脑中竟不自觉地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的BGM。 　　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赶紧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莫不是被撩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舞台中央站定, 但栗深却并没有看向沈千千，而是面对着众多选手，慢慢地将话筒举到身前。 　　“大家也许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沈千千同学。” 　　“想知道, 想知道！” 　　台下还真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练习生。大家似乎都准备好了暗戳戳地吃瓜, 彼此间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栗深浅浅一笑、微微垂眸, “不久之前我客串了一部网剧，这部剧就是在沈千千开的餐馆里取景，我们两个人也只是合作了一个片段而已，但后来在网上被传成了什么样, 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栗深这突如其来的严正“辟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现在你们成为了练习生，登上了《闪耀少女》的舞台，进入了娱乐圈，这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完全暴露在了镜头之前。” 　　栗深边说着边向台下走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你随时可能被诬陷，随时可能受委屈，关于你的新闻或许颠倒黑白、困扰你的绯闻或许子虚乌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作为一个艺人，最重要的，永远是你的作品、和你的舞台。”栗深的语气认真而坚定。 　　原本等着听八卦的选手们，纷纷陷入了沉思，而后现场便响起了久久不息的掌声。本以为会吃到一嘴狗粮，却想不到被喂了一大碗鸡汤。 　　这鸡汤还挺香？ 　　栗深的这番话，不仅巧妙地解释了自己的绯闻，还现身说法，令选手们共情。 　　一旁的沈千千有些感动，也有些懵。 　　栗深如今亲自下场辟谣，往后她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会受到绯闻的影响了？和顶流顺利解绑，她参加《闪耀少女》的小目标就完成了一半。 　　但不知为什么，听到栗深形容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过”的关系，沈千千一时间心中竟有些五味杂陈。 　　哦不，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陌生人。他只不过点过她的外卖，捡过她的手机，一起演过路人甲，又一起在选秀节目中再次相遇。 　　仅此而已。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栗深微微侧头看向她，“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示范表演吧。” 　　说起表演，沈千千瞬间回过神来。上次客串《霓虹食堂》时那怂怂的模样，至今心中是有些阴影的。 　　时隔数月，想不到如今还是要和栗深演对手戏，而且依旧是演情侣。 　　沈千千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回想着刚才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偶像剧片段。这部剧堪称时代经典，几乎每个人对剧情都是烂熟于心。 　　两人要示范表演的这一段是一场激烈争吵的戏，要求情绪完全外放。仅仅在公司上过几节台词课的沈千千，只得照猫画虎，努力模仿着来。 　　所幸栗深非常专业，带着沈千千慢慢入戏。两人也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台词。沉浸在剧情里，三分钟变得特别短暂，甚至令人有些意犹未尽。 　　这段戏原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结尾是女主摆摆手生气地跑走，男主慌忙地追了过去。 　　然而就在沈千千最后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到“嘶”的一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抬手幅度稍大，她衬衫的扣子突然间崩开了。 　　第三颗扣子的位置，恰好是胸前最关键的地方。 　　眼下她正背对着镜头，面向着栗深，胸前的两只大白兔，透过薄薄的胸贴呼之欲出。 　　身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都有摄像机机位，除了百来位选手外，还有大几十号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姿态若是稍有不慎，就将是一场灾难性的走光。 　　沈千千愣在原地，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站在对面的栗深微微皱眉，低头轻扫了一眼她的衬衣，瞬间明白了状况。 　　他立刻绅士的上移了视线，只是盯着沈千千的眼睛，目不转睛。 　　原本两人的这段表演已经结束了，但此刻的沈千千，却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动都不敢动。 　　她脑中迅速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不要直接喊暂停？若是这样，她的隐私部位会不会暴露在镜头前？会不会引起非议？会不会被恶剪？会不会成为八卦谈资？ 　　正当手足无措之际，眼瞧着栗深转身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他轻轻一抬手，就将外套搭在沈千千的肩头，表情云淡风轻，好像还在继续演戏一般，轻声说道：“天气冷，你穿的太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帮沈千千把西装胸前的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从下到上。 　　栗深的手指修长，动作迅速又绅士。他绷着劲儿，努力地不碰到沈千千的身子。 　　扣好最上面的那一颗扣子，勉勉强强能盖住崩开的衬衫。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悄悄抬眼，却发现栗深表情严肃又投入，没有半分轻佻的意味。 　　殊不知，栗深也只不过是外表强装淡定，心底也不由自主地浮起莫名的紧张，他稳得住双手不抖，却控制不住耳尖发烫。 　　他从没给女孩子解过扣子，自然也没系过。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舞台的灯光明亮且炽热，令人眩晕又躁动。冷气机仿佛再一次失灵，而时间却如同静止了一般。 　　台下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只以为栗深是临时加了即兴的台词，纷纷感叹这段表演好暖好苏，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的走光小插曲。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了起来，但沈千千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段表演上了，她裹着栗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鞠躬谢了场。 　　在导演喊了“卡”之后，便不动声色地走下台，悄悄找选管要了备用服装。 　　换好衣服的沈千千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用掌心接了一捧凉水，用力拍了拍脸，想抓紧褪掉脸上的红晕。 　　岂料早晨涂得睫毛膏并不防水，当她抬起头时，黑色的水珠顺着脸庞的弧度和颈部的线条慢慢滚落下来。 　　今天也太丢人了。 　　沈千千回身看了看挂在门上的那件栗深的西装外套，简单地擦了擦脸，就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演播厅。 　　她想赶快把衣服还给栗深，却发现栗深因为要赶飞机，刚刚已经离开了。 　　顶流的档期果然总是被安排地满满的。 　　沈千千捧着西装，感觉上面似乎有极淡的香味若隐若现，说不清是男士的古龙水、还是香薰类的洗涤产品，清爽又好闻。 　　问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栗深的这件西装外套并不是品牌赞助的样衣，而是他自己的私服。 　　沈千千一时没办法，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西装搭在了胳膊上，暂时先带回酒店。 　　穿了人家的衣服，总是要帮着洗一下才算礼貌。 　　一回到房间，沈千千就把西装交给了客房服务员，打算送去干洗。 　　就在客房阿姨转身的那一瞬间，沈千千突然想起来要检查下衣服的口袋，看看有没有遗留物品。 　　果不其然，当她把手伸进衣服侧兜的时候，刚好摸到了一张卡纸。 　　掏出来仔细一看，纸上写着的是上午表演课的流程，用的是节目组统一格式，想来应该是导演给到栗深的手卡。 　　就这样不经意的一瞥，沈千千忽然间发现，在节目组的台本上，原本最后的那段选手导师合作表演，内定好的人是那位三线小花杨柳。 　　白色的卡纸上，“杨柳”两个字被红色的记号笔大大地圈了出来。除此之外，连两人对话的内容、该抛得梗、以及和台下的互动，都已经拟好了。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懵。 　　难道是栗深没有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去选择杨柳？而是临场选择了她？ 　　“喂，小姐，你的衣服还洗不洗了？”瞧见了沈千千原地发起了呆，服务员阿姨忍不住提醒她。 　　“洗的，洗的。”沈千千赶忙点点头。 　　她将西装外套递了过去，却把那张小小的卡纸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第20章 　　南方的冬日虽然气温不算低, 但西北风却也并不温柔。 　　沈千千将栗深的那张表演课手卡，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中，转身走到窗边, 用力关上了房间的窗子。 　　今晚就要入住选手宿舍, 开始漫长的封闭选秀了。除此之外，比赛期间还要上交全部的通讯设备, 严禁私自与外界联络。 　　趁着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手机的时候，沈千千抓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事实上，沈爸沈妈起初并不同意她和星灿签约, 也不支持她参加《闪耀少女》。 　　但当沈千千真正做了决定之后，这俩人反而又是一遍一遍地发信息来问, 节目什么时候开播、怎么在网上投票、需不需要砸钱等等。 　　坦白讲，沈千千其实很怕家人关注这个节目。她本来就是靠“绯闻”出圈的选手、一直以来都争议不断。等比赛开始后, 网络上难免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家人看到这些不实的言论和恶意的攻击，免不了会伤心难过。 　　沈妈妈在电话里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务必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 　　沈千千使劲儿攥着手机，嘻嘻哈哈地应和了几句, 就赶忙收了线，害怕自己多说一会眼泪就会掉下来。 　　自从开了小饭馆，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眼下又参加了比赛, 恐怕农历春节也没办法在家过了。 　　沈千千努力整理了情绪, 又拨通了私房菜张店长的电话。 　　这几天兵荒马乱的生活, 都快让她忘了她的主要职业是餐馆老板。所幸店里的一切按部就班，倒也不用太担心。 　　新店的装修如火如荼，老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等节目开播，她再亲自打一波广告, 相信私房菜的未来那一定是一片光明。 　　想到了这些，沈千千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变成“精神小伙”。 　　她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翻阅着通讯录，想看看还有没有进组之前必须要打的电话。 　　突然间，“靳灰”这个名字映入眼帘。 　　小灰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本来这个时候，她们应该一起准备比赛、一起入住宿舍的。 　　思虑片刻，沈千千按下了通话键。但不出意外，小灰那边依旧是漫长的“嘟嘟”声，随后便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仿佛小灰教她唱rap，帮她抠动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如此热爱舞台的小灰放弃了她最后的机会？ 　　正当沈千千陷入沉思之际，房间的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开门呐，开门呐，别躲里面不出声！” 　　沈千千赶忙放下手机，快走了两步，拽开了房门。 　　眼前出现的正是她的好闺蜜大毛，此时她带着墨镜口罩，手边拉着一个32寸的巨大旅行箱。 　　“不是刚发消息说才落地吗？怎么这么快就杀到酒店了？”沈千千撇撇嘴，伸手接过了箱子。 　　“这不想你了嘛！”大毛抬起腿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我现在可是你‘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会长，还是你唯一的‘站姐’。” 　　“啊，那咱俩这样，算不算‘私联’啊？” 　　“哈哈哈哈哈！”大毛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啊沈千千，练习生没当几天，小词儿倒是学会不少！” 　　沈千千开了一罐可乐，递给了已经瘫在沙发上的大毛。 　　早已口干舌燥的毛小姐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地干了半瓶，就开始抱怨道：“老沈你个没良心的，上了牛头山就消失了吗？” 　　“别提了”，沈千千叹了口气，“这几天又是拍摄宣传照、又是录制初舞台、还连夜重新编排了舞蹈，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闻言大毛忽然站起身来，盯着沈千千的脸蛋儿看了良久，才笑着开口：“还好还好，只是有一丢丢的黑眼圈，不碍事。还是我们的清纯门面千千子。” 　　沈千千吐了吐舌头，俯身打开了箱子，开始整理行装，“按毛会长的嘱咐，我带了三个备用手机，要藏在哪里比较好呢？” 　　“这还不容易！”大毛放下了手中的可乐罐，“一个塞袜子里，一个扔保温杯里，至于另一个，就放进卫生巾的包装袋吧。” 　　这、也行？ 　　“我帮你一起收拾吧。”大毛起身环顾四周，在这小小的酒店房里，沈千千这家伙居然还置办了两口锅。 　　“我整理得差不多了，一会打算烤一炉蛋挞，晚上分给室友们。”沈千千边说着边调配起了蛋奶液。 　　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5点，夕阳西下。 　　大毛和小雪一起送沈千千下了楼，看着她推着2个超大的行李箱，上了节目组的班车。 　　眼瞧着车子就要发动了，沈千千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在一整车选手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她喘着气凑到小雪的耳边，悄悄开口。 　　“栗深的那件西装，送去干洗了，千万要帮我收好。” 　　小雪听闻噗嗤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放心吧，姐。” 　　这一季《闪耀少女》的选手宿舍，被安排了在牛头山景区的度假村，湖光山色、鸟语花香。 　　为了让选手们住的尽量集中，以便收集素材，节目组特意将原本的双人标准间，改造成了4人的上下铺。 　　宿舍的分配是按照初评级的等级进行的。沈千千进入了C班，同宿舍的应该也都是C等级。 　　在一楼大厅领了房卡，沈千千便按亮了电梯。当她站在606号房间的门口时，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丝丝忐忑。 　　沈千千高中走读，大学又是在国外，从来没有体验过宿舍的集体生活。虽然她不算“社恐”，但也免不了紧张。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第一次送外卖那回，站在栗深家门口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满眼便是落日和晚霞。 　　房间正对花园，周边群山环绕，有宽敞的大阳台，窗明几净。C班淡黄色的训练服，也已经整整齐齐的挂在了床边。 　　沈千千拉着箱子走了进去，回身一看，门旁边的下铺上正在铺床单的女孩，竟然就是格格。 　　此时的她依旧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化着不浓不淡的烟熏妆，气场两米八。 　　“格格！” 　　沈千千像见到了亲人一般，撒手扔下了行李，跳起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这么巧。”格格勾了勾唇角，顺手帮沈千千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 　　沈千千俯身打开了背包，把刚刚在酒店烤好的蛋挞拿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宿舍弥漫起香甜的气息。 　　正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哎呀，我闻着香味就找到了宿舍！” 　　屋内两人凝神一看，眼前的女孩子居然是本届最强rapper，莫妮。 　　她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说话间便从沈千千的餐盒里捞出了一只蛋挞。 　　放入口中的那一霎那，莫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在哪一家店买的呀？好好吃啊！” 　　“是我自己做的，设备有限，有失水准。”沈千千谦虚地笑了笑。 　　“沈千千你很厉害呀。”莫妮两三口就吃光了整只蛋挞，“难怪上次battle的时候，你说你喜欢做饭。” 　　说起来，莫妮和沈千千两人也算是有缘，同乘一班飞机从帝都飞来粤市，初舞台又进行了一场精彩的battle，如今又被分在了同一个宿舍。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莫妮，rap担当，唱跳皆废，运气也贼背。”莫妮站定，朝着两人伸出了那只没有抓蛋挞的手。 　　第一次见面嘛，最重要的礼节当然是商业互吹。 　　三人互相寒暄夸奖了一番，莫妮便掏出了手机，“我们来合个影吧！” 　　沈千千看了看身旁化着全妆的两人，拼命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是素颜。” 　　“害，自拍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滤镜。”莫妮边说着边按亮了屏幕。 　　“不过莫妮，你的皮肤是真的好啊，毛孔都看不到。”格格在一旁忍不住感叹。 　　“哈哈哈，美妆博主的关注点果然不一样！”莫妮眨了眨眼，“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推荐几个平时我一直用的平价护肤产品。” 　　“说来听听。” 　　“轻颜、美图、B612和faceu。” 　　哈哈哈哈哈，三人瞬间笑作一团。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有时候见面的第一眼就能确定。 　　因为C班人数的原因， 606宿舍只有她们三人。如此和谐融洽的氛围，让彼此对之后即将到来的同居生活，都期待万分。 　　正当三人又笑又闹、聊得起劲的时候，节目组的编导和选管就登门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终于到了上交手机的时候。 　　自此以后，她们“名义上”就要与世隔绝了。 　　“所有的手机都要交上来哦，不可以偷偷藏呀。”编导姐姐的语气温和又严肃，仿佛学校里的班主任。 　　沈千千此时突然戏精上身，装模作样地演出了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双手颤抖着把自己常用的那部手机，放进了选管提着的储物袋里。 　　就在这一瞬间，手机的屏幕忽然间亮了起来： 　　“那件西装不着急穿，请先帮我收着吧。” 　　这是一条来自栗深的短信，但沈千千刚好完美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7 17:58:23~2020-08-28 23: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1章 　　“那件西装不着急穿, 请先帮我收着吧。” 　　栗深的这一条短信，和沈千千的手机一起，暂时被锁在了节目组的保险柜中。 　　前不久他在小区花园捡到沈千千手机的时候, 就立刻存下了她的号码, 怕引起误会，备注的姓名还是“私房菜”三个字。 　　然而他却不知道, 沈千千当场就把那个未接来电删除了。如今他的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只不过是一串普通的11位数字。 　　发完了这条信息，栗深便全情投入于山区的支教生活。 　　而这一边的沈千千, 也开始了自己新奇又未知的选秀之旅。 　　两条原本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似乎又再一次回归了各自的轨道。 　　“要睡上铺还是下铺呢？” 　　沈千千望着宿舍里还空着的一张床, 犹豫了片刻，就在下铺抖开了自己的白色床单。 　　稍微整理了一番, 便从行李箱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千里迢迢背来的电热锅和小烤箱。 　　“什么？” 　　“你来选秀还带锅？” 　　一旁正在叠衣服的格格和刚撕开一包薯片的莫妮瞬间震惊了。 　　沈千千笑笑没说话。她悄悄地考察了一圈宿舍周边的地形，意外发现了606的隔壁就是一间空置的杂物间，而屋内恰好有一张长条桌。 　　在确保防火安全的前提下，她便将一套“锅碗瓢盆”暂时安置在了这里。 　　望着这个临时改造的“小厨房”，沈千千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里盘算着，再挂一个牌匾，她的千千私房菜（牛头山分店）, 就可以对外营业了。 　　夜色渐浓。 　　折腾了一整天的女孩子们纷纷洗澡卸妆, 爬上了各自的小床。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沈千千, 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把头缩进柔软的被窝，想着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说不定明早还能再赖个床。 　　房间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整栋楼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万万想不到，正在此时，宿舍里的广播却响了起来。 　　“请全体选手换好训练服，30分钟后在2层大训练厅集合。” 　　广播里的男声冰冷又无情，严肃的语气宛如AI机器人。 　　听到这个消息，女孩子们先是震惊，这楼里居然还有广播？等大家反应过来后，抱怨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节目组不是人！” 　　沈千千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她的这句话，穿过空旷的走廊传遍了整层楼，接下来便是众人的哄堂大笑。 　　刚刚还一片宁静祥和的宿舍，瞬间如同煮沸了的开水、烧糊了的锅。 　　大家纷纷起身，开始“乒乒乓乓”地补妆、换衣服。606房间的三人，一时间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沈千千拎起C班的训练服，对着镜子比量了一下，回头看向格格，“奶黄色还挺好的，显白。” 　　而另一边的莫妮已经套好了衣服，系上了鞋带，动作无比麻利。 　　三人在美妆博主格格的buff加持下，迅速上了妆，而后便一同下了楼。 　　彼时，大训练厅已经挤满了各班的选手。大家按照衣服的颜色区分班级和等级，倒是略微有了一点阶级的味道。 　　沈千千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 　　A班的训练服是温柔的粉色，虽然一共只有10个人，但高手云集。 　　一眼望过去，最醒目的依然是传说中的大魔王Cici。她一头红色及肩发，正被一群女孩簇拥着，脸上挂着骄傲的微笑，仿佛在向大家宣示着“老娘最6”。 　　与A班相比，B班的队伍明显要更壮大许多。选手们穿着香芋紫色的训练服。与沈千千同公司的“同事”汤桃也在其中。 　　临近午夜时分，刚刚上妆又匆忙。大多数女孩们的脸上都难免浮粉、出油，状态不佳。 　　而B班中却有一位长着混血脸的美人格外抢眼，整个人白到反光。 　　训练服搭配的本来就是小短裤，而她却把短裤的下沿又卷起来一截，露出两条逆天大长腿。 　　盯着这位“人间芭比”看了半天，沈千千才将视线转回了自己所在的C班。 　　C班几乎是人最多的班级，基本都是一些严重偏科的实力选手，有像莫妮一样的最强rapper，据说还有一位号称是本季最强vocal的担当。 　　F班则是站在最角落的一支队伍，统一穿着灰色的训练服。 　　这里大多都是来蹭热度的网红选手，还有一些小公司“陪公主读书”的炮灰们。她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在第一轮公演后就告别舞台。 　　而那位三线小花杨柳，站在F班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演员和爱豆有壁啊。 　　她小头小脸，骨骼纤细，将训练服T恤的下摆打了结，露出了盈盈一握的腰肢，把旁边的练习生们都衬得膀大腰圆。 　　抱怨归抱怨，100个女孩子都在规定时间内到齐了。 　　正在此时，训练厅内的灯光骤然间亮了起来。 　　纪晨曦、樊凡和安东尼意外地走了进来。三人今晚都穿了西装、打了领带，英俊中又带了一点正式。 　　气氛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纪晨曦站在中间，手持话筒，柔声开口：“大家休息的怎么样？” 　　“没休息。” 　　女孩子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对于节目组这种“不让人睡觉”的行为，大家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一些怨气的。 　　纪晨曦半哄半安慰道：“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 　　再一次又是异口同声。毕竟在镜头前，每个人都想凹出勤奋刻苦的人设。 　　纪晨曦勾了勾嘴角，“那刚才是谁在宿舍里喊 ‘节目组不是人！’的呀？” 　　听他这样说，女孩子们都忍不住小声笑起来。临近几个房间的人，都知道“凶手”是沈千千，纷纷侧目看向了她。 　　此刻的沈千千尴尬万分，小拳头紧紧地攥着，尖尖的指甲已经在手心抠出了好几道红印。 　　“好了，不跟大家开玩笑了。”纪晨曦浅浅一笑，“现在，我们要向大家发布本季《闪耀少女》的主题曲，《天生闪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训练厅里的幕布缓缓降了下来，投屏里开始播放起活力四射的歌曲。 　　沈千千提前做过功课，像这种101系的选秀，选手们要面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24小时内学会主题曲的唱跳，并接受考核。 　　这一季也并不例外。 　　《天生闪耀》这首歌，专门邀请了邻国的制作团队进行打造，由业界资深大咖亲自操刀，编曲和编舞都非常洗脑。 　　然而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对于那些没有接受过长期训练的选手们来说，却极度不友好。 　　沈千千、格格和莫妮三人站在前后排，面面相觑。 　　更让她们惊诧的是，在大屏幕只播放了一遍之后，已经有不少A班的选手可以依样做出一些动作了。 　　只有24小时的准备时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的练呗。 　　几位导师也只是领着大家简单地过了一遍，节目组拍摄一些素材，对真正学习这首歌的作用十分有限。 　　沈千千、格格和莫妮找了一间练习室的角落，开始扒动作、记歌词。三个人取长补短、互相帮助，倒也练的热火朝天。 　　时钟不知不觉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在沈千千的记忆中，好像很久都没有为一件事这样拼命了。 　　天蒙蒙亮，练习室也比前半夜安静了很多。 　　有一些基础好的选手已经能完整的唱跳下来，而有些选手也因为体力不支，提前回宿舍休息了。 　　沈千千捂着胸口，靠在镜子边慢慢坐了下来，暗暗发誓：“等考核完，一定要睡上一天一夜。” 　　忽然间，耳边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用手轻压小腹，发现并不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莫妮。只见她吐了吐舌头，撒娇般地说道：“我有点饿了呢。” 　　“我也饿了。”半躺在地上、翘着腿的格格也同时发出了感叹。 　　“我给你们煮面吧。”说起了做饭，沈千千瞬间满血复活。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宿舍，从行李箱里掏出了方便面，就来到了隔壁的“小厨房”。 　　方便面虽然煮起来简单，但想做的美味，还是要花一些小心思的。 　　沈千千入住宿舍之前，刚好买了一点新鲜蔬菜，现在恰巧用得上。除了自带的调料包，她又切了番茄和火腿，还额外煮了荷包蛋。 　　锅里的汤咕噜噜地翻滚着，小小的杂物间也香气四溢。 　　方便面有两个时刻是最美味的。一个是在人潮拥挤的火车里，另一个就是在凌晨的宵夜中。 　　沈千千三人偷偷关起了宿舍门，围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恨不得连汤都喝个精光。 　　吃饱了就犯困，恐怕是最“接地气”的人间真实了。 　　三人互相安慰着说：“就睡一小会，睡一小会就起来继续练习。”于是互相搀扶着走上了床。 　　然而等钻进被窝中，大家又都心照不宣地按亮了偷藏的手机。 　　21世纪的人是离不开手机的，不接受反驳。 　　沈千千倒是没什么社交需求，只是她惦记私房菜的几个官方账号。每天都要各个平台登录一遍，看看最新的评价和晒单。 　　正在这时，莫妮突然从上铺探出头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铺的沈千千。 　　良久，她缓缓开口：“千千子，你又上热搜了。” 　　沈千千吓得一激灵，立刻坐起来打开了微博，只见热搜栏里的第一位是：#《闪耀少女》官宣表演导师栗深#。 　　而热搜的第二位就是：#栗深沈千千#。 　　与前两次上热搜不同，这一次的词条后面，还附送了一个大大的[爆]字。 第22章 　　沈千千握着手机, 看着热搜上自己的名字，再一次与栗深肩并肩，心中真的是三分无奈、三分气愤、再加上四分的不知所措。 　　她反复深呼吸了几次, 做足了心理建设, 鼓起勇气点开了评论区。 　　果不其然，依旧是清一色地都在骂她。 　　[这位姐还有完没完？买的热搜包年套餐？] 　　[害, 从头炒作到尾，吸血碰瓷一条龙，666。] 　　[前排提醒, 不要误伤栗导师，律师函警告。] 　　[不是清清白白一素人吗？怎么签了公司？还参加选秀？怕不是出道位也买了吧！] 　　[心疼星灿另一个陪跑的妹妹, 叫、汤桃是吧？] 　　沈千千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上下滑动着手机, 在满屏的恶意攻击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些画风清奇的言论。 　　[这两人咋说呢，几次辟谣又几次再相遇，简直就是虐恋小说的情节啊！脑补十万字！] 　　[女团练习生×顶流男导师，沈千千这他妈是什么娱乐圈爽文女主啊！] 　　[哪有那么多巧合？是真的在谈吧！] 　　[我宣布深浅CP是真的！从今以后我要高举深浅大旗！] 　　这？ 　　沈千千虽然并不想出道, 但她也清楚地明白，爱豆不能谈恋爱。恐怕没有任何一个选手，会希望自己被爆出这样的花边绯闻。 　　眼下她还是女团练习生, 还要继续参加比赛, 在这种底线问题上绝不能马虎。 　　沈千千嘴角微微颤动, 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反复确认了四周没有摄像头，她悄悄拨通了经纪人小雪的电话。 　　听筒那边只响了一声，小雪的声音就焦急地传来, “姐，你看到热搜了？” 　　“嗯。”沈千千语气异常冷静，“既然已经这样了，现在就要赶紧把热度降下去。” 　　她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决定自己给自己公关。 　　“小雪你听着。第一，以公司的名义联系节目组，请他们提前放出表演课上栗深辟谣的片段。第二，梳理一下时间线，澄清说明我确定参加《闪耀少女》，是在栗深官宣之前。” 　　沈千千顿了顿，继续说道：“哦，还有，抓紧剪辑一些我在公司练习室的物料放出来，尽量转移视线。” 　　“姐，没用的。” 小雪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 　　“嗯？” 　　“你的热搜，就是公司买的。” 　　“……” 　　“本来伍总监那边只买了个低位热搜，请水军带了带节奏，但后来就真的被路人刷了上去，没办法控制了。” 　　“……” 　　沈千千只觉得太阳穴生疼，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挂掉电话的时候，小雪还在那边“喂、喂、喂。” 　　她咬了咬嘴唇，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而此时此刻，远千里之外的栗深，正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在山区进行儿童公益活动。眼下刚刚才在小镇的招待所里安顿下来。 　　栗深简单地扫了几眼热搜，就一个电话打到了经纪人Ken那里，语气平静中略带一点怒意。 　　“节目组官宣之前，你们没提前沟通一下吗？” 　　“导演电话里打过招呼，但确实没谈细节，这事怪我了深哥，我现在就想办法。”Ken在电话里赶紧辩解。 　　“Ken，你按我说的去处理。首先去跟节目组沟通，请他们放出我在表演课上的那段澄清。然后，再把我签《闪耀少女》的真实原因公布出来。” 　　“深哥，现在就要公布吗？” 　　“嗯。” 　　Ken只觉得有些奇怪，栗深平时对于自己热搜里的那些是是非非，从来都很佛系，但这次却是超乎寻常的重视。难不成是真的生气了？ 　　殊不知，栗深心中惦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又被他“无辜”连累的沈千千，是真的不希望她再受到网暴的伤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她。 　　这丫头现在在牛头山干嘛呢？会不会也看到了热搜？会不会也在生气？ 　　沈千千确实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委屈。 　　或许是在杂物间里蹲得太久了，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当即头晕眼花，她赶紧伸手扶住了桌子。 　　沈千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这几天怎么样，等到表演课的内容播出后，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晚上的24小时主题曲考核。 　　每个选手的考核视频都会被挂到网上，任由大家评头论足。若是跳不好，那简直就是公开处刑，怎么洗都洗不白。 　　这样想着，沈千千就来了斗志，所幸干脆不睡了，藏好手机便又来到了练习室。 　　小憩过后的格格和莫妮，也再一次加入了战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学生时代，大考前夜的临时抱佛脚。 　　“请所有选手30分钟之内，到2层大训练厅集合，我们即将进行24小时主题曲考核。” 　　宿舍的广播再一次响彻全楼。 　　女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五颜六色的训练服混杂在一起。 　　有些人神情凝重，一遍一遍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有些则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着天，看起来胸有成竹。 　　这一次考核，会根据主题曲唱跳表现，重新评判A、B、C、F四个等级，不少人都暗暗憋着一股劲儿。 　　远远地瞧见了同公司的汤桃，沈千千刚想走过去打招呼，却直接收获了汤小姐的一个白眼。 　　格格在一旁冷笑，“你们公司的内部关系，挺微妙啊。” 　　“也不是，她的敌意，似乎设置了仅对我可见。” 沈千千歪歪头，耸了耸肩旁。 　　24小时主题曲的考核正式开始了。A、B、C、F四个班分别被带到了不同的楼层。 　　每个班有一间考核室，每次只有一名选手进入，其他的人都在外面等候。 　　气氛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女孩子们按照姓氏字母的顺序排队，考核后再从房间的另一个门离开，全程静悄悄，即使把耳朵用力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种未知的场景，最让人抓心挠肝。 　　选手们一个一个地消失，等候的人数也一个一个地减少。 　　忽然间，一阵元气满满的歌声从墙内一字一句的传出来。 　　听这洪亮的音色，应该就是那位“本届最强vocal”。 　　一众人等全部都震惊了，原本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心跳的等候室，瞬间响起了选手们的窃窃私语声。 　　“妈呀，这个声音穿透力，直接穿墙了！”沈千千忍不住感叹。 　　谁知这句玩笑话，竟让在场的导演和选手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严肃的气氛一时间倒轻松了不少。 　　自此之后，这位最强vocal，直接被大家戏称为“穿墙vocal”。 　　沈千千名字的首字母是S，在目送了格格和莫妮都进去之后，才终于轮到了她。 　　推门而入，考核间里空无一人。 　　面前只是两台冰冷的摄像机，同时伴有语音提示，准备好了就可以随时开始。 　　沈千千在地上标注的中心点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镜头比了“OK”的手势，主题曲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房间里没了人，反而让她放松下来。主题曲节奏感强，歌词和旋律也洗脑，不知不觉整个人就沉浸在其中。 　　一首3分钟的歌唱跳下来，竟然从头至尾都没有忘词忘动作，比之前练习的时候表现得更加完整。 　　沈千千算是典型的“考试型”选手，短时记忆力一向不错，然而走出考场就全部忘光光。 　　这一次也并不例外，Ending pose之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对着镜头深深鞠躬，便慢慢退出了房间。 　　此时，已经考完的格格和莫妮都等在门口，仿佛站在高考考场外，焦急期盼孩子的家长。 　　眼巴巴瞧着沈千千走了出来，两人赶紧凑过去问：“怎么样啊？” 　　“还行吧，基本顺下来了。”沈千千转了转脖子，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而莫妮却有些沮丧，“可是我忘动作了哎，副歌停了好久才接上。”她眼眸低垂，看得出来，压力蛮大。 　　“没事儿，我也忘词了，后面那段rap，一句也没唱对。”格格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旁，安慰道。 　　“都考完了，就别去想了，先回去补觉吧。”沈千千挽起了莫妮的胳膊，拉着她上了楼。 　　三人回到宿舍，拉上厚厚的窗帘，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然而蜷缩在被窝里的沈千千，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始终惦记着自己的热搜，所幸又悄悄摸出了手机，打开了微博。 　　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舆论已然换了一副光景。 　　热搜榜前排，被 #栗深辟谣# 和 #陆绒解约# 占据。 　　这两个词条上下连在一起，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和他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千千手抖着点进去查看详情。 　　果然，栗深表演课的那段“辟谣”和“鸡汤”视频，被节目组提前当做花絮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绒官宣了自己已与经纪公司和平解约，正式提前退出闪耀少女队限定团，准备到国外求学。 　　原来，栗深同意出演本季《闪耀少女》的导师，置换条件之一就是陆绒提前无责解约。 　　这“宠妹狂魔”的人设立得稳稳的。 　　沈千千盯着手机屏幕，一时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栗深不仅亲自下场辟谣，还公布了参与闪耀少女录制的原因，一切都与沈千千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不就相当于打脸了脑补过度的网友们。 　　沈千千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次她点开评论区的时候，无比坦然。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热赞第一的评论却是： 　　[擦，我嗑的深浅CP，一天就BE了？] 第23章 　　[擦, 我嗑的CP，一天就BE了？] 　　看着这条高赞评论，沈千千竟一时间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底下的留言也是齐齐整整：“嘤嘤嘤。”、“真的吗？我不信”、“深浅女孩永不认输！” 　　嗨, 网友心, 海底针。 　　同是顶流，栗深和纪晨曦的性质还不一样。 　　栗深拍戏多年, 几乎每部剧里都会和女演员上演“爱恨情深”的戏码，粉丝对于CP的包容程度也会相对高一些。 　　而纪晨曦是选秀出身的偶像爱豆，哪怕MV里只是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 粉丝们都会瞬间心梗、醋意翻天。 　　沈千千躺在被窝里，一边举着手机看着网友们“指点江山”, 一边不住地打着呵欠，不知不觉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觉虽然睡了很久，但是睡得并不沉。整个梦里都是在数拍子跳舞，大脑里仿佛中毒了一般，无限循环播放着主题曲。 　　正午的阳光给寝室内的大小物件，都镀上一层金色的美颜滤镜。 　　沈千千慵懒地爬出被窝, 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在烈日当空下起床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她下意识地看向上铺，却发现莫妮的床上空空如也。 　　又赶紧看了看对面的格格, 只见这位美妆博主, 正敷着黑泥面膜, 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莫妮人呢？”刚起床的沈千千，喉咙里还有一丝丝沙哑。 　　“一大早就拍中插广告去了。”格格敷着面膜，嘴巴只能小小的张开，口齿含糊不清。 　　“哦, 想起来了。” 　　这一季的《闪耀少女》因为请到了顶流导师，招商工作进行得异常火爆。眼下五花八门的赞助商已经横跨衣、食、住、行各个领域。 　　像莫妮这样自带粉丝基础的大热选手，简直就是金主爸爸们的团宠，中插广告的档期排的满满的。 　　沈千千其实热度也并不小，但因为被负面评论缠身，也没有哪个厂商敢贸然选用。 　　正在这时，被窝里的手机突然间“滴”了一声。 　　沈千千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忘记切换静音模式。 　　她随手抄起了一件训练服，仔细遮住房间里的摄像头，躲到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点开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来自闺蜜大毛的信息：[赶紧给你的粉丝定个名字吧，超话里都在催啦。] 　　望着这行字，沈千千心尖颤了一下，她竟然也是有粉丝的人了？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忽然间，宿舍的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了。 　　沈千千吓了一激灵，慌忙把手里的手机掖进被子，回身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室友回来了。 　　莫妮今日化了很浓的妆，穿着潮牌卫衣，手中捧着一大盒香气四溢的炸鸡。 　　“上午刚拍了炸鸡广告，我就把道具带回来跟你们分享，够意思吧！”她边说着边把手中的餐盒放在了桌上。 　　“炸鸡广告请女团练习生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格格起身撕掉了脸上的面膜，终于可以正常张口说话：“一个个瘦得都可以在地铁闸机逃票了。” 　　“谁说不是呢。” 　　莫妮伸手捞起了一只大鸡腿，“刚刚Cici她们几个，在镜头前嚼了几口都不敢咽，镜头一关就直接吐掉了。” 　　“大家都不容易啊。”沈千千俯身按下了烧水壶，准备泡点咖啡。 　　睡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脸上有些浮肿， 　　她站在镜子前，按了按自己的脸蛋，仿佛脸皮下偷藏了一层薄薄的水。 　　手心接了一捧凉水，使劲儿地拍了拍脸颊，沈千千回身对莫妮和格格笑了笑。“亲爱的们，你们的粉丝名都是怎么取的呀？” 　　“粉丝名，一般都要和自己名字里面的某个字有联系的。” 　　格格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盒，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只鸡翅。 　　“我的第一个网名就是格格，那时候还是非主流当道的时期。粉丝们取名空格（控格），基本就跟萝莉控、御姐控是一个意思。” 　　“我粉丝名是墨水。” 　　莫妮说话间就将一只脆皮大鸡腿啃得只剩一根骨头。 　　“因为我是创作型rapper嘛，粉丝们希望我的灵感可以源源不断，也希望陪我一起书写更多的精彩。” 　　沈千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今她几乎是在全网恶评的情况下参赛，竟然还能遇到那些真情实感支持她的小天使，这般情谊弥足珍贵。 　　沈千千悄悄走到墙角，打开了与大毛的微信对话框。 　　[粉丝名，就叫“千金”吧。] 　　[她们每个人，于我而言，都重于千金。] 　　这几天，一直“不是人”的节目组，终于做人了。 　　选手们并没有被安排密集的日程，只是间断着拍摄一些宣传照和花絮。 　　节目组的官方账号也在每天进行倒计时，为正式播出预热。 　　时隔两年，全民女团选秀再次回归。 　　新一季的节目，大大缩短了制播周期。整季中只有前两期采取录播的形式，后面所有的公演和淘汰赛都将进行现场直播。 　　如此全程高能的赛制，令观众们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100个女孩子中，找到专属自己的one pick。 　　万众期待之下，《闪耀少女》第四季的第一期节目终于上线了。 　　沈千千的经纪人小雪和闺蜜大毛，都早已点好外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机。 　　就连远在山区支教的栗深，也找到了全村信号最好的地方，准时点开了视频APP。 　　这一边的节目组，也组织了所有选手一同观看第一期节目。 　　明明可以通过上星卫视收看，但导演还是安排了视频软件投屏。 　　这样一来，每位选手都要直面网友的弹幕。 　　还是节目组会玩。 　　坦白讲，大家都对于自己出现在镜头里的样子都满怀期待，尤其是像沈千千这种这辈子从未上过镜的选手。 　　片头广告的时间，弹幕里简直就是粉丝们的battle大战。谁自带流量、谁人气高，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Cici加油，妈妈爱你！] 　　[莫妮勇敢飞，墨水永相随！] 　　Cici和莫妮这两人的粉丝，几乎轮流霸屏。偶尔还会有一些回锅肉选手的粉丝出现，怒刷一波存在感。 　　在这五彩斑斓的弹幕中，沈千千居然意外地发现了“千金”这两个字。 　　虽然只是零星的出现，但她却已经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第一期节目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完整展示了100位选手的初舞台评级。 　　看得出，有些选手明显得到了节目组的“特殊关照”，拥有丰满的人设和故事线。而有些选手，则几乎在镜头中隐身。 　　沈千千和汤桃的那首初评级小甜歌，果不其然被剪的只剩几十秒。 　　除此之外，她和莫妮的那段rap battle，直接被一剪没。 　　本想靠这段报菜名rap，狠狠地给自己的私房菜引流，却没想到连播出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算了。 　　沈千千咬咬牙，心中暗暗想，前两期是剪辑，节目组肯定要抓紧时间推自己人，等后面的公演直播，才能各凭本事。 　　八点钟上线的节目，要一直到午夜才结束。 　　选手们起初都还热衷于在一闪而过的群像镜头中，寻找自己的身影，渐渐地也开始坐不住犯困。 　　毕竟初舞台的表演，大家在现场都看过了一遍，沈千千也是意兴阑珊。 　　正在这时，下一期节目的预告中，突然出现了她的镜头。 　　节目组剪辑她和栗深表演课上的片段。 　　原本很正常的一段对手戏，但弹幕却炸了！ 　　[深浅CP复合了！深浅女孩复活了！] 　　[深浅CP szd!] 　　[我活了！我可以！] 　　原本昏昏欲睡的选手们，也被这些弹幕大军惊到了。碍于镜头在前，只敢偷偷地捂嘴笑，悄悄地瞄一瞄坐在后排的沈千千。 　　大写的尬。 　　沈千千心口狂跳不止。 　　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节目组和几位导师，正在为她的主题曲评级结果而争论不休。 　　牛头山综合楼的顶层会议室里，一众人等均已到位。 　　纪晨曦、樊凡、安东尼三人和导演组的几位核心成员，分别在会议桌两侧相对而坐。 　　节目只看到一半的栗深，也打开了视频连线。 　　一切就绪，副导演率先开口：“这次24小时主题曲考核，整体情况不是很理想。” 　　他推了推眼镜，开诚布公。 　　“我们已经对选手们的表演进行了初筛。100人中，只有12人唱跳完整。A班8人，B班3人，C班有1人，F班没有。” 　　女编导在一旁补充道：“这12个人有资格被评为A等级。不过，最终拿A的名额只有10个。” 　　“当然，从节目组的角度来说，我们更希望看到选手有比较大的等级变动，比如从C直升到A，或者从A降到F，这样有利于节目宣传和话题度。” 　　女编导边说着，边把身体转向了导师的方向。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看看这个C班的幸运儿吧。”安东尼调高了自己的座椅靠背，表情认真了起来。 　　女编导随即点击了播放键，沈千千的主题曲考核视频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居然是她？” 　　认认真真地看完整段唱跳，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沈千千这样一位零基础的选手，居然完成度还不错？ 　　“这不是那个唱报菜名rap的女孩吗？我很欣赏她的，rap方面很有灵性。”国外长的的安东尼，从不掩饰自己对于选手的喜欢。 　　声乐导师樊樊也放下了手中转动的笔，“按照24小时的练习标准，沈千千演唱的部分过关，应该可以给到A。” 　　“这位练习生和我是同公司的，我不太方便发表过多的意见。”纪晨曦的语气倒是很诚恳。 　　按照节目规则，一位选手被评为A等级，需要四位导师全票通过。 　　眼瞧着在现场的三位导师都没意见，女编导狡黠一笑，随即望向了视频连线中的栗深。 　　“栗导师，您也同意吧？” 　　“我不同意。” 　　栗深的网络信号时断时续，但这四个字却说得无比清晰坚定。 第24章 　　“我不同意。” 　　栗深又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顿。 　　在导演组已经“疯狂暗示”放水的情况下，栗深对于沈千千的评级结果依旧不肯松口，令在场的人都颇为惊讶。 　　大屏幕里, 他温和一笑, “我们还是先把这些选手的视频都看一遍，最后再做决定。” 　　先找个借口搪塞, 但栗深心里的真实想法却并不是这样。 　　两年前亲眼看着妹妹陆绒参加女团选秀，一路被黑被嘲，栗深太了解这类节目的套路了。 　　节目组只需要源源不断的话题来博眼球, 根本不关心选手本人的“死活”，更不会在意选手受到的质疑和攻击。 　　眼下沈千千虽然把主题曲完整的演绎下来, 但是舞蹈和声乐的基本功与细节处理根本经不起推敲。 　　与那些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A等级练习生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这次主题曲评级拿了A, 她的唱跳视频一定会被网友拿着放大镜一帧一帧地去挑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对比。 　　沈千千本身就是充满争议的选手，身上随时都闪烁着小火苗，易燃易爆炸。 　　他宁愿她没那么引人瞩目，也不希望她受到网络暴力的伤害, 更不希望看到她的家人为此而担心。 　　对于沈千千，栗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呵护。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之前曾“连累”她无辜地上过几次热搜，心中有愧吧。 　　一定是这样, 栗深不断地给自己暗示,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入非非。 　　经过导演组和几位导师的一番激烈讨论, 选手们的评级结果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女孩子们便又一次在毫无防备中，听到了节目组的“死亡”广播。 　　“请所有选手30分钟之内，到2层大训练厅集合，我们即将公布24小时主题曲考核结果。” 　　“又来了, 每一次都是搞突然袭击。” 　　莫妮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伸手从衣架上取下制服。 　　“这都快一周了，终于要宣判了。”沈千千对着镜子，挽起了头发。 　　“早死早托生，主题曲结果出了，就要准备第一次公演了。” 　　格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五颜六色的眼影，开始在眼皮上涂涂抹抹。 　　跟前几次集合时的手忙脚乱不同，这一次606的三人慢悠悠地收拾，从容不迫地下楼。 　　对于即将揭晓的评级结果，每个人都既好奇又忐忑。 　　这一边选手们刚刚按照班级排好队伍，那一边一身休闲西装的纪晨曦就走了进来。 　　他今日一改以往的严肃态度，神色轻松。 　　“马上就要宣布主题曲评级结果了，你们紧张吗？”纪晨曦轻声开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紧张！” 　　“不紧张！” 　　选手们倒是说什么的都有。 　　“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开始，被我念到名字的训练生，请上前一步。”纪晨曦并没有多废话。 　　“这么突然的嘛！” 　　训练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纪晨曦没有停顿，直接读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大概有二十来人。 　　其中A、B、C三个班，每个班都有人被念到。格格和莫妮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她们二人相视一笑，牵手上台。 　　沈千千顿觉有些不妙，格格和莫妮都说自己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失误，这一组该不会是评级下降的人吧？ 　　果不其然。 　　格格和莫妮的等级从C降到了F。 　　作为赛前大热门选手，莫妮的这个F等级，令众人一片哗然。 　　沈千千隐隐有点担心，格格倒是真的对成绩无所谓，但莫妮却一直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她顺着人群望过去，眼瞧着莫妮随着一众练习生，站进了F班的队伍，虽然表面上在微笑，而嘴角却在微微抽搐。 　　正在这时，沈千千突然听见了台上cue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回过神来。 　　“沈千千。” 　　只见纪晨曦手握着话筒，视线穿过人群，锁定在了她的方向。 　　“沈千千，你觉得自己这次表现得怎么样？” 　　“挺好的。” 　　“……” 　　都不谦虚一下吗？前几位被问到的练习生，明明都假意客气了一番的。 　　沈千千直截了当的回答，倒让纪晨曦一时间接不上话。他搓了搓话筒，稍微顿了顿。 　　“好吧，恭喜你，你是C班唯一一个等级提升的选手！” 　　听到这个结果，沈千千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身边的练习生们已经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感叹声。 　　“她不会是A吧？” 　　“她没那么强吧，初舞台唱跳都很一般啊。” 　　“人家没准是靠脸拿得A呢。” 　　“等她的视频放出来，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大家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沈千千一步一步地走向台前。 　　一百多双眼睛一瞬间都聚焦在她的身上，仿佛一道道光束将她击穿，这种感觉当真令人浑身不适。 　　纪晨曦伸手示意，“现在，请你进入B班的队伍。” 　　还好是B。 　　沈千千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唱跳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 　　A班的坑位只有10个，但实力和人气兼具的练习生却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眼下自己若是被强塞进去，那简直要被网友撕成碎片了。本来“碰瓷”顶流的形象就已经深入人心，要是再来个“皇族”的名头，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她只求安安稳稳的“苟着”，时不时地给小饭馆打打广告。可并不希望节目组再给她安排什么招黑的人设和剧本了。 　　沈千千朝着众人鞠躬致谢，而后迅速地走向B班的队尾。 　　正在此时，纪晨曦突然补了一句：“本来你是A班的候选人，但是被栗深导师一票否决了。” 　　嗯？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表情，不给节目组任何抓拍的可乘之机。 　　她立刻换上遗憾和失落的神色，语气认真又诚恳，“那说明，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可以可以。沈千千心里默默给自己鼓了鼓掌，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选手们的评级结果被依次宣布。 　　大魔王Cici虽然有小失误，但还是顺利拿到了A。三线小花杨柳依旧在F班。同公司的汤桃也还是B等级。 　　那些拥有姓名的热门选手，似乎除了莫妮，都没有出现让人大跌眼镜的情况。 　　稍作休息，紧接着就是第一次公演分组的录制。 　　从这一期开始，《闪耀少女》将进入全程直播的状态。全开麦的唱跳Live舞台，想想就刺激。 　　因而对于选手们来说，选歌和分组尤为重要。每个人都恨不得像小白兔一样，竖起耳朵来听规则。 　　第一次公演的主题为小组对决。 　　由五名练习生组成一个小组，互为对手的两个小组，演唱相同的歌曲，进行PK，一决高下。最终获胜的那组，可以获得加票的奖励。 　　10首公演的备选曲目，都是当下流行的出圈神曲。有摇滚、有电子、有古风、有嘻哈，风格多种多样。有快有慢、有柔有炸。 　　从头到尾听完，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偏好。 　　然而，大多数选手的命运，却并不掌握在她们自己手中。 　　纪晨曦略微清了清嗓子，继续宣布规则。 　　“刚刚主题曲评级拿到A的10位选手，将有资格来选择曲目、选择队友、选择对手，并且自动成为这首歌的C位。” 　　什么？ 　　这金手指开的有点大啊。 　　站在B班队尾的沈千千，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刚刚因为没有拿到A，而刻意演出来的失落和遗憾，现在倒变成真的了。 　　“这是节目组对A班选手的特殊奖励。” 　　纪晨曦边说着边看向台下，微笑道：“现在请A班实时排名第一的Cici同学，进行选择。” 　　这就开始了吗？ 　　在大家都还在猜测她会挑哪首歌的时候，Cici已经干脆利落的开口。 　　“我选《长卷发和高跟鞋》这首歌，我希望挑战的对手是，莫妮Monee。” 　　啊？这？选手们纷纷交头接耳。 　　“居然选了一首温柔性感的歌，还以为她会挑很燃很炸的呢。” 　　“Cici唱这个没问题，毕竟全能ace。但莫妮和这首歌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啊！” 　　Cici和莫妮这两个人，确实是赛前就被外界看好的两大夺冠热门。 　　按理说，Cici选莫妮当对手，也算是强强对决、无可厚非。 　　然而，妙就妙在，《长卷发和高跟鞋》偏偏是一首典型的舞曲，一句rap也没有。 　　Cici的这个选择，就好像是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别人的短处，颇有些田忌赛马的心机意味。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rapper莫妮一步一步“悲壮”地走上台，与Cici面对面站好。 　　下面的环节，就是每个C位轮流选队友。 　　此时此刻，台下不少选手都伸着脖子，拼命地朝Cici递眼神。如今这个形势，若是能成为她的队友，基本约等于躺赢。 　　Cici倒并没有犹豫，迅速点出了四个人的名字，仿佛早就想好了一般。 　　四人分别是：三线小花杨柳，穿墙vocal，混血脸门面，以及和沈千千同公司的汤桃。 　　这选人，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运筹帷幄。 　　有自带粉丝基础的偶像演员、有大公司保送的小公主、有靠美貌就能出圈的新一代神颜、有实力强到能solo的第一主唱。 　　这种配置，简直就可以原地出道。 　　反观莫妮这边，因为被降到了F班，挑队友的顺位也排到了最后。 　　轮到她做选择时，台下的选手已所剩无几。 　　莫妮抬起头，环顾四周，毫不犹豫地先将沈千千和格格收入“囊中”。 　　其余的两个名额，顺位进了一个汉服模特，和一个理工科的女大学生。 　　至此，《长卷发和高跟鞋》这首歌的两组成员，尘埃落定。 　　一边是大魔王Cici组成的“梦之队”，几乎全员能唱能跳。有话题、有实力、有美貌、还有人气。 　　另一边则是莫妮的“唱跳皆废”组。 　　分别是：完全不会跳舞的rapper、来体验人生的美妆博主、来刷脸的汉服模特、来追星的素人女大学生、以及来引流的饭馆小老板。 　　这特么要怎么比？ 　　沈千千站在台上，额头上不自觉的浮起一层冷汗。 　　她不禁开始思考，若是当初栗深在评级的时候，能对她“高抬贵手”，此刻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理性上，明知道是自己的实力远达不到A，但感性上，还是免不了一丝丝的幽怨。 　　行吧栗深，这“仇”，我沈千千就先记下了。 第25章 　　一边是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对手, 一边是唱跳皆废的队友。 　　沈千千用指腹使劲儿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太阳穴。 　　虽然她确实没有想出道的心，但自尊心和羞耻心还是有的。 　　等节目播出后，身边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七大姑八大姨都会热情地发来“亲切”的慰问。 　　更何况, 现在她还有无比珍贵的粉丝“千金”们。无论如何, 也不能在舞台上丢脸。 　　一旁的莫妮也是一筹莫展。作为队长兼C位，她把小组成员召集到了一起。 　　五个人互相点头致意, 脸上不约合同地浮现了“同病相怜”的表情。 　　惨就一个字。 　　这一组里，只有沈千千侥幸苟到了B班，其他四人全都在F班。论实力的话, 说一句“全员废物”也不为过。 　　几人围坐在地上，用节目组送来的ipad听了一遍《长卷发和高跟鞋》。 　　心里更虚了。 　　这首歌极尽温柔性感。旋律舒缓, 编舞撩人，歌词句句都透露着诱惑, 把女人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想让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们跳出这股子妩媚劲儿，确实挺困难。 　　节目组给了大家两天的时间，用来熟悉歌曲、分part。 　　当沈千千她们还停留在记动作、背歌词的阶段，对手Cici那组已经忙着“锦上添花”了。 　　一会要加侧手翻、一会要加前空翻、一会又要全员劈叉。那位三线小花杨柳，甚至提议要在结尾加一段solo诗朗诵。 　　奈何Cici组全是“姑奶奶”型选手, 谁也惹不起，节目组也只能想方设法地顺着来。 　　两天后的声乐课上，两组齐聚一堂。 　　导师樊凡翻开了《长卷发和高跟鞋》B组的名单：莫妮、格格、江闪闪、古璃、沈千千。 　　这一串名字, 在他脑中直接自动转换成了：rapper、美妆博主、追星女大学生、汉服模特、以及栗深的绯闻女友？ 　　他抬起头, 看了看面前一字排开的五个女孩, 试探着说：“要不，你们每个人先轮流唱一遍？” 　　女孩子们一一开口。 　　岂料樊凡一边听，一边血压狂飙。 　　错拍、漏拍、跑调、忘词，这个小组的vocal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几乎全员大白嗓。 　　樊凡紧握着圆珠笔，手心直冒冷汗，心中不断在思考：她们是怎么通过面试的？我接下来要怎么教？ 　　直到轮到最后的沈千千唱歌，一开嗓，樊凡皱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全部听完一遍，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半晌，缓缓开口。 　　“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吧。这首歌的主唱部分，就交给沈千千。” 　　“啊？” 　　沈千千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一档女团选秀节目里成为主唱担当，还要承包一首歌中所有的高音part。 　　倒不是她唱得有多好，只是同组的其他人更糟。 　　被迫成为主唱的沈千千，忽然体会到了传说中“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 　　只是想不到后面的舞蹈课，才更让大家备受打击。 　　导师纪晨曦在看完她们的表演后，摆出了和樊凡同款的无奈表情，就连皱眉的弧度似乎都一模一样。 　　练习室吊顶的风扇呼呼地转着，时不时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然而纪晨曦却沉默不语。 　　因为，槽多无口。 　　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酝酿了许久，只憋出了一句。 　　“你们还要继续努力啊！” 　　说罢，他俯身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副歌开始，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卡对点，五个人跳出了五种节奏，也是挺神奇。” 　　一天的课上下来，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垂头丧气。 　　临走了，纪晨曦还不忘补刀一句，“加油啊！现在看来，你们和Cici那组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这难道不是废话吗？ 　　两组的实力差距，堪比王者虐青铜啊亲。 　　五个人在练习室中席地而坐，一时间气氛有点低落。 　　“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希望赢Cici那组了吗？”莫妮歪着头，双手抱着膝盖，语气略显无奈。 　　全员沉默。 　　格格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默默地发着呆。 　　汉服模特掏出了桃木梳子，开始梳起她那头贞子般的乌黑秀发。 　　追星女孩江闪闪则是一副花痴的状态，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爱豆纪晨曦上课的情绪中。 　　“倒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正在这时，沈千千缓缓站起身来，认真开口：“实力拼不过，我们就在创意上下功夫。” 　　“怎么说？” 　　所有人一瞬间都回过神来。 　　“这首歌表现的是女人味，但女人味其实并不是只有温柔性感这一种，还可以英姿飒爽、还可以坚强冷酷。” 　　沈千千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去找导演组，调整一下编曲和编舞。把这首歌核心思想从展示“女性的柔美”，变为展现“女性的能量。” 　　余下四人纷纷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等到公演的时候，我们全都不穿高跟鞋，穿球鞋！” 　　这场面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每个人此时都重燃了斗志。 　　五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节目组办公室，仿佛周身自带了踩点向的BGM。 　　然而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就收获了当头一棒。 　　中年男导演推了推眼镜，狡黠一笑，“你们晚了一步啊。”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了五个人，“Cici她们组刚来过，也提出了要改编曲和编舞，不仅要求公演的时候穿球鞋，还要全员剪短发呢！” 　　“……” 　　把《长卷发和高跟鞋》，改成《短发和球鞋》。这正跟沈千千的想法不谋而合。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五人，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人家Cici说不定在选这首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汉服模特又开始梳起了头发。 　　格格和江闪闪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莫妮一脸无奈的望向沈千千，“这回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当然不是！” 　　沈千千语气笃定，但心里其实也慌得一批，只能硬着头皮鼓励大家。 　　“既然Cici她们要突破创新，那我们就遵循传统，努力温柔性感，经典的才是永恒的嘛！” 　　听沈千千这样自欺欺人，格格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沈千千你有毒吧！刚才说个性解放的是你，现在说弘扬传统的还是你。” 　　事已至此，唉声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在大家确定了一致的目标，倒也不再纠结。既然要撩人，那就要做到极致。 　　每个人都从行李箱里，取出了各自的高跟鞋。这几日吃饭也穿、上课也穿、去洗手间也穿、去录花絮也穿。 　　食堂里、练习室里、录音棚里、走廊里，到处都是她们摇曳生姿的倩影。 　　五个人都在ipad里下载了港风美人的视频，没事儿的时候就点开来看看，学习人家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 　　江闪闪还给大家分享了电子书《绿茶的自我修养》、《白莲花速成指南》，企图从中领悟到些许精髓。 　　这些日子，五个人都像长在了练习室里一样，恨不得把被褥枕头都搬过去。 　　舞蹈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扣、歌曲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练。 　　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第二期《闪耀少女》上线了。 　　第一期的大爆，令观众们对这季节目都期待万分。而节目组怕影响选手们的准备，并没有组织大家一同收看。 　　毕竟第一次公演是现场直播，一分一秒、一丝一毫都不容有失。 　　沈千千她们商量好，公演前暂时都不看节目。同时也都默契地收起了手机，屏蔽外界的言论。 　　她们不想输。 　　节目组的编导和选管们都很好奇，在原来三令五申之下，大家偷藏手机的行为还是屡禁不止。这回倒好，选手们纷纷主动上交。 　　转眼间，距第一次公演仅剩下两天。 　　这一天，是《长卷发和高跟鞋》A、B两组带妆彩排的日子。 　　沈千千五人乘坐一辆商务车来到了演播厅，便直接去到了后台。 　　化妆间里，造型师正在为Cici组试装。估计还要一会才能轮到她们。 　　眼见这个空档，沈千千悄悄溜去了前台“探查地形”。 　　一公的舞台比初评级时要大了不少，灯光和音响还正在调试中，500个观众坐席已经虚位以待。 　　偌大的演播厅，让站在台口的沈千千，一时间有些眩晕。 　　她即将要站上的这片舞台，是多少心怀梦想的女孩们，披星戴月默默练习了三四五六七八年，才等到的机会。 　　她必须要努力，这是尊重对手，更是尊重自己。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脑补的鸡汤小作文中时，恍然间似乎听到了“栗深”这两个字。 　　沈千千瞬间回过神来。 　　此刻眼前的几位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着嘉宾席。 　　拿着对讲机的副导演站在台上指挥着，“给栗深的名牌摆在中间，其他人依次左右排开。” 　　什么？ 　　公演的时候，栗深会回来？ 　　沈千千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而后心脏不自觉地开始狂跳。 　　正在这时，忽觉肩旁一阵吃痛。沈千千凝神一看，只见格格一记重拳砸了过来。 　　“在这发什么呆呢？轮到咱们做造型了，快点快点！”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化妆间，刚好看到了已经戴上假发的莫妮。 　　走中性风的她，突然从一头短发变成了长卷发，沈千千一时间无法适应，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莫妮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咬咬牙，“这回可是真的拼了！” 　　因为Cici那组临时改穿了牛仔裤和球鞋，原本为她们定制的华丽演出服，就“幸运”地轮换给了沈千千这组。 　　裙子是都是红黑配色，但每件的细节设计又略有不同。剪裁贴身，曲线尽显。 　　五人都是170左右的大高个，此刻又都做了大波浪的发型。齐刷刷地在镜子前一站，长腿一伸。 　　嚯，不错！ 　　全员渣女。 第26章 　　五个长腿御姐站成一排, 画面令人极度舒适。 　　只不过仔细一瞧，每个人的腿上和手臂上，都因为练舞而伤痕累累。 　　大家纷纷哀叹, 等到正式公演那天, 一定要认真做好遮瑕。 　　沈千千对着镜子，左转右转、上看下看, 又开始强迫症一般地整理起了衣裙。 　　自从上次表演课在栗深面前意外走光之后，她就对这件事格外注意。 　　本打算这次公演选一件保守点的服装，但格格为了遮住胸口的纹身, 先挑走了那唯一的一件高领上衣。 　　其他的几件，尺码都确实不太合适。最后沈千千无奈地又拿到了一套上透下漏的“性感”演出服。 　　上身是短款肚兜样式的设计, 下身是超短裙配拖尾黑纱。 　　沈千千捏了捏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腹，暗自庆幸, 还好平时有坚持健身。 　　因为是主唱担当，她要拿手麦上台。造型师还特意帮她配了一只长度直到手肘的黑色蕾丝手套。 　　这一身搭配，如果只是挂在那里，看起来确实有一点点情/色的味道。但好在沈千千脸长得清纯无公害，倒也中和了这股俗艳的气息。 　　彩排进行的异常顺利。 　　节目组给她们设计的舞美并不复杂。只有沈千千的最后一段高音, 用到了小型的升降台。 　　五个人完整地唱跳了几遍，熟悉了镜头的方向和观众的位置，也在台上找好了走位的标记点。 　　毕竟也是咬牙拼命练了十几天, 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特有的默契。 　　再加上服装和造型的风格统一, 实力暂且不究, 视觉上倒十分和谐养眼。 　　看过她们的彩排后，就连一直不看好这组的声乐导师樊凡，都给每个人都吹出了彩虹屁。 　　“最开始觉得你们就是来玩的，现在发现你们都是认真的。”樊凡终于不再摆出那款眉头紧锁的表情。 　　而舞蹈导师纪晨曦倒是客观的多, 他给每个人都讲出了优缺点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在点评到自己的“粉丝”江闪闪的时候，纪晨曦忍不住吐槽她，副歌有一段动作跳得像一台“手扶拖拉机”。 　　这并不是一个褒奖的比喻，却让江闪闪激动万分。 　　她回去之后立刻翻出了偷藏的手机，把自己所有社交平台上的名字，都改成了“手扶拖拉机”。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导师们的小小肯定，大家都激动不已。但沈千千还是十分谨慎。 　　因为最后的那段高音，要伴随着升降台的移动而唱，她担心自己出状况，一回来就直接找到了编曲老师，要求降Key。 　　“确定还要降吗？” 　　编曲老师似乎有些迟疑，“你平时唱D5这个音完全没问题的。” 　　“降吧。” 　　沈千千其实有点心虚，这首歌她们已经调整过很多次了，动作删删改改，歌词也加加减减。 　　见她态度坚决，编曲老师抿了抿唇。 　　“刚刚Cici那组彩排完，也过来找了我们，她们要再升一key。” 　　“……” 　　沈千千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降吧，直播舞台，稳字当头。” 　　绝大多数观众可能分不清D5和E5的差别，但却能实打实的听出你破没破音。 　　公演前夜，选手们都辗转难眠，而屏幕外的观众们却早已迫不及待。 　　粗略算下来，国内的选秀节目，已经十几年没有搞过这种紧张刺激的直播形式了。 　　前两期节目的收视率屡破纪录。眼下不仅秀粉们急不可耐，连不少吃瓜群众也都摩拳擦掌。 　　无论是怀着“看美女”的想法，还是抱着看直播“车祸现象”的心态，大家都准时打开了电视机和各类视频软件。 　　此时此刻，100位选手也早已来到了演播厅，大家分散在四个化妆间里完成了造型。 　　《长卷的和高跟鞋》B组全员御姐大波浪造型，格外引人瞩目。尤其是带了假发的莫妮，每个人过来都忍不住摸一摸。 　　格格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美妆工具，给每个人的妆面都加了点睛之笔。 　　五个人手牵手，乘电梯从三层的化妆间下到了一层的选手待机室。 　　虽然公演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后台的直播镜头已经打开了。 　　刚刚一落座，沈千千忽然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从宿舍带来的拖鞋，倒是把演出要穿的高跟鞋忘在了化妆间。 　　于是她悄悄伏在格格身边耳语了两句，不动声色地避开镜头，起身回去拿。 　　谁知刚到化妆间门口，就看到了同公司的汤桃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 　　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她们组的化妆间在三层的另一侧。 　　汤桃和Cici这组近来总是神神秘秘，也不知道舞台准备的怎么样。只是听选管无意间提过几句，说是舞蹈里加了很多技巧动作，快变成杂技团了。 　　沈千千顾不上多想，在桌上拿起了高跟鞋转身就走。 　　眼见电梯停在了5楼，按了半天也一动不动。时间紧迫，沈千千决定走楼梯下去。 　　她转身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地推开了楼梯间的防火门。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面前的男人侧身倚靠在窗边，身形颀长、鼻梁高挺。似乎是刚刚挂断了手中的电话，此刻还望着屏幕若有所思。 　　这、这不是栗深？ 　　沈千千忽然心尖一颤。 　　她不自觉地慌忙回身，拉开门就想跑。心中还默念着：他没看到我，他一定没看到我。 　　然而就在她整人刚钻进门缝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了身后的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沈千千。” 　　没办法，她只得屏住呼吸回过身来，点头微笑。 　　两人对视片刻。 　　见栗深半天也没出声，沈千千赶紧告辞，“栗深导师，公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得先走了，再见。” 　　“沈千千。” 　　万万想不到，栗深又再一次叫住了她。 　　“听说你们这一组准备得很辛苦，祝你们好运。” 　　“……” 　　他不提这茬也就罢了，一提沈千千这小委屈就涌上心头。 　　若是当时栗深能给她放放水，让她拿了A，或许现在真的不用这么被动，这些天也不用过得这么艰难。 　　沈千千转过身来，身后走廊的门“砰”一下自动关上了。 　　不知哪来的勇气鼓动着她，竟然径直朝着栗深走了过去。 　　她轻轻俯身放下了手中的高跟鞋，微微理了理裙摆。 　　“栗深导师，听说是您没有给我A等级，一定是那个时候，我跳的还不够好。” 　　沈千千边说着，边把脚上的人字拖也放在了地上。 　　“现在我再给您跳一遍，您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沈千千在栗深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只相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近到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在楼梯间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沈千千真的一字一句地唱起了《闪耀少女》的主题曲。 　　栗深原地呆住了。 　　面前的女孩赤着脚，翩翩起舞。 　　紧身的演出服似乎包裹不住她婀娜的曲线，红色的裙子衬得她肤白耀眼。 　　一时间，眼前的画风在“元气满满”和“性感撩人”之间来回切换。狭小的走廊里暗潮汹涌。 　　正在这时，栗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两人瞬间从当下的气氛中抽离。 　　沈千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匆忙地拾起地上的高跟鞋，转身跑走了。 　　而栗深则呆呆的站在原地，也并没有去接电话。 　　空气中弥漫着久久挥之不去的荷尔蒙。 　　沈千千一口气跑上电梯，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于是赶紧穿上了手中的高跟鞋。 　　刚刚是哪来的勇气？她暗暗懊恼，一只手捂着还在砰砰直跳的胸口，羞愧地摇了摇头。 　　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留给了王子一只水晶鞋。 　　而她，却留给了栗深一双人字拖。 第27章 　　沈千千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后台待机室, 悄悄绕开镜头坐了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格格侧过头来，小声问道。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脸还在微微发烫，刚刚冒冒失失地非要给人家跳舞的场景, 仿佛还在历历在目。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得先搪塞过去，“刚才在化妆间门口遇到汤桃了。” 　　眼瞧着直播马上就要开始, 格格也没有再多问。 　　前几组要上场的选手已经起身去准备，后台的气氛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面对第一场Live直播，制作团队的上上下下都紧绷着一根弦。 　　节目组在全开麦和半开麦之间挣扎了一番, 最终还是决定让女孩子们半开麦唱跳，以免第一次直播就翻车。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八点。 　　舞台上炫目的灯光依次点亮, 《闪耀少女》的主题曲也随之响了起来，第一次公演正式拉开帷幕。 　　一身浅灰色西装的纪晨曦, 手持话筒开始暖场。 　　而另一边栗深、樊凡、安东尼也各自在评审席落座。除此之外，节目组还邀请了一位老牌实力派歌手来做飞行嘉宾。 　　现场的五百名观众中，有一部分是大热选手们的粉丝。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来给几位导师们应援的。 　　放眼望去，灯牌五颜六色, 口号声也此起披伏。 　　直播镜头切到了后台的待机室，只见选手们个个盛装华服，一组一组地坐在一起, 乖巧等待。 　　此时此刻, 视频直播app里的弹幕瞬间热闹了起来。 　　[啊啊啊, 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大波浪，是莫妮吗？啊啊啊！] 　　[真的吗？我不信！女鹅居然戴假发了！] 　　[看路透，莫妮组全员大波浪，Cici组全员短发。] 　　[莫妮冲鸭！《长卷发和高跟鞋》B组必胜！] 　　[前面那位是认真的吗？论牌面实力, 明明是Cici那组强势碾压！] 　　[很难不同意。莫妮那组，就她一个人带了四个网红废物。] 　　[友情提示，莫妮自己也是废物，主题曲评级被降到F班了。] 　　[沈千千不是升到B了吗？说不定可以期待一下。] 　　[excuse me 沈千千是哪位？专注炒作一百年？碰瓷顶流无下限？] 　　[求求各位了，别带我们栗大帅哥出场！] 　　比赛还没有开始，弹幕里的各家粉丝，就已经大战了三百回合。 　　直播镜头再一次切回现场，后台的女孩子们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托Cici和莫妮两位大热选手的福，《长卷发和高跟鞋》这首歌被安排了最后一组出场。 　　而沈千千所在的B组，则是整场公演的最后一个表演。 　　江闪闪把头往汉服模特肩上靠了靠，“你看我们多幸运，压轴出场。” 　　“得了吧。”此时的汉服模特依旧在淡定地梳着头发。 　　她抬起一只手，推开了旁边的江闪闪，撇撇嘴说道：“像Cici她们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才叫‘压轴’，我们这个位置叫‘大轴’，是专门送客用的。” 　　沈千千看着她俩笑了笑，俯身揉了揉小腿，又起身锤了锤后腰。 　　这几天，但凡是睁着眼睛的时间，都在穿高跟鞋，感觉自己的腰和脚都已经废了。 　　前台的表演一个接一个地进行，既有又燃又炸的摇滚、又有悠扬婉转的古风。 　　因为是半开麦唱跳，女孩子们的心里压力也都小了不少。并没有出现比较严重的“车祸现场”，反而让弹幕里的吃瓜群众们纷纷“真香”。 　　表演完的选手们依次回到后台，神色轻松、有说有笑，开始全情欣赏公演。 　　而《长卷发和高跟鞋》这两组的十个人，却始终要悬着一颗心，坐立不安。 　　随着公演接近尾声，导演终于cue到了她们准备。两组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侧入场。 　　Cici这组每个人都是短发造型，有的是带了假发、有的则是直接一狠心减掉了原本的长发。 　　而沈千千这边，是风格非常统一的渣女大波浪，明艳抢眼。相比较之下，倒让穿着牛仔裤和球鞋的Cici组黯然失色。 　　此时此刻，后台的练习生、评审席的导师、现场的观众和屏幕前的网友都早已迫不及待。 　　在万众期待之下，Cici组率先开始了表演。 　　前奏一响起来，众人就惊诧不已。明明是一首偏抒情的歌曲，但她们却加入了强烈的鼓点，让整首歌听起来律动感十足。 　　Cici组的五个人，每个人都努力展现出了自己的特色。 　　舞蹈功底好的加了很多技巧动作，vocal强的一起彪了几段高音。 　　而那位三线小花杨柳，因为对自己的台词功底十分自信，直接在间奏的时候加了一段“励志”的独白。 　　坦白讲，如果说沈千千她们那版改编，难度指数三颗星的话，那么Cici这组的难度，绝对是五星。 　　但不知为何，整个表演让人产生了一种眼花缭乱的视觉疲劳。 　　这就好比鱼翅本是人间美味，但同一锅中又硬加了熊掌、人参和燕窝，反而让味道就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伦不类。 　　导师们在整场比赛中，都专注于吹彩虹屁，对于这样一个大热小组，自然也是不例外，专门挑好听的优点夸。 　　然而弹幕里似乎就没那么宽容了，网友们纷纷开启了吐槽模式。 　　[就这？] 　　[这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 　　[Cici这组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画蛇添足、过犹不及。] 　　于此同时，Cici这一组的粉丝们则在努力地强势挽尊。 　　[短发太帅啦，Cici宝贝冲鸭！] 　　[太炸了！啊啊啊！] 　　[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这么难的改编！大家都好棒！] 　　Cici这组谢完场，就轮到了沈千千她们登台。 　　五个人齐齐在台上站定。镜头扫过了每个人脚上的黑色尖头高跟鞋，而后撩人曲风便响彻全场。 　　她们并没有做太多的突破创新，而是沿袭了原曲中的千般娇媚和万种风情。 　　因为编舞并不难，服装风格又统一，所以动作看起来更加整齐、干净。与刚刚Cici组的“大杂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进入到第一段副歌，“主唱”沈千千轮换到C位。 　　她手持话筒，歌声温柔婉转，表情妩媚中又略带了一点点羞怯。 　　其余四人分站在她的两侧，五人形成了一个三角的队形。 　　她们伴着歌曲的节奏，迈着娇俏的步伐，齐齐地朝着镜头的方向走来。 　　一时间，屏幕上出现的是五个人随风浮动的长发和十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这个画面，让直播弹幕里纷纷开始舔起屏来。 　　[这组真特么绝了啊！] 　　[全员长腿御姐！本颜控爱了！] 　　[绝美！没白等一晚上！] 　　[这组服装造型绝对加分了！] 　　[？这服装难道不像是在夜总会上班的吗？] 　　伴随着热闹的弹幕，整首歌也接近尾声。眼看只剩下了最后一段高音和一段合唱的副歌。 　　沈千千转身走到了升降台上。整个人随着圆台缓缓上升。与此同时，一声清澈的高音也随之出口。 　　因为降了半key，沈千千唱的很有自信，这一句好似夏天的冰汽水，沁凉解渴。 　　台上的掌声和尖叫声也源源不断地响了起来。 　　升降台缓缓落下，沈千千需要提前跨一步下来，卡着节奏加入大家的队形。 　　然而，就在她右脚刚刚着地的那一瞬间，高跟鞋的鞋跟却突然松动了。 　　沈千千整个人一时间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倒。 　　幸好此时离她最近的格格眼疾手快，利用走位的一瞬间，扶住了她的胳膊。 　　沈千千左脚也落了地，赶紧调整姿态找平衡。就在她转身换动作时，松动的鞋跟彻底断掉了。 　　几乎只用了0.01秒的时间来思考，沈千千就果断地甩掉了右脚上的高鞋跟，赤足踮着脚加入了最后的一段群舞。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现场的导播也顾不上分镜了，直接把画面固定在follow沈千千的那台摄像机上。 　　场地场外，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一只脚穿着高跟鞋、一只脚赤着足旋转跳跃。 　　此刻，不仅现场雅雀无声，连弹幕上都干干净净。 　　整整十秒钟，没有一个人刷屏。大家都不忍心用字幕挡住屏幕里绝美的女孩。 　　后来这一段十秒钟的空白，被网友们尊称为直播弹幕史上的“十秒奇迹”。 　　伴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ending pose，画面直接定格在了沈千千光滑白皙的右脚上。 　　而后，镜头一路向上，扫过她笔直的双腿，结实的小腹，修长的脖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娇美的脸孔。 　　她眼神坚定，眼角似是若有似无地闪烁着泪花。 　　现场已经沸腾了。 　　音乐刚刚好、时间好好好、氛围刚刚好，在这样的情绪下，观众很难不被沈千千的表现所打动。 　　而嘉宾席上的几位导师，更是极尽溢美之词。 　　纪晨曦、樊凡、安东尼，每个人都给了这一组很高的评价，同时也大大赞赏了沈千千的临场反应。 　　最后，轮到了栗深点评。 　　因为他和沈千千之前那些真真假假、若有若无的“香艳”绯闻，让吃瓜群众都很期待，此刻他还能夸出什么花样？ 　　然而万万没想到，栗深眉头微蹙，低声开口。 　　“沈千千，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第28章 　　别人都在称赞沈千千的临场反应和绝美表现时, 只有栗深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栗深的这一句话，直接让深浅cp粉在弹幕里过年了。 　　刚刚一直安静如斯的深浅女孩们，瞬间开启了霸屏模式。 　　[啊啊啊, 深浅szd！我说腻了！] 　　[姨母笑.jpg.] 　　[？我为什么在一档选秀节目中闻到了狗粮的味道？] 　　[你们是认真的吗？疯魔了吗？居然嗑男导师和女学员？]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无比期待栗深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单手紧紧地握着话筒，表情严肃地望向了导演的方向, 一字一句地开口。 　　“请节目组和服装道具老师一定要注意，毕竟这在舞台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这？] 　　[哈哈哈哈, 栗深这是什么宇宙超级大直男！] 　　[等等，栗深你都不夸夸你老婆吗？] 　　正在这个时候, 导播很鸡贼地切给了沈千千一个特写镜头。 　　然而她的表情却意外地波澜不惊，仅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刚刚在舞台上鞋跟突然断掉, 沈千千确实让吓了一大跳。这会她干脆把左脚的高跟鞋也脱下来，赤着脚站在舞台上，听着导师的点评。 　　而后，沈千千拎着一只高跟鞋优雅地谢了场。她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脚腕，确认没有受伤, 便迅速换上了选管送来的备用鞋子。 　　全场的舞台表演部分都结束了，100位练习生们再次回到台上，等待结果的发表。 　　第一场公演的胜负, 是由现场的五百名观众投票决定的。 　　因为节目是现场直播, 所以此时此刻, 屏幕外的网友和屏幕里的选手们同样的紧张和期待。 　　万万没想到。 　　刚刚掉鞋跟的小插曲，让沈千千幸运地得到了很多观众的同情票，再加上服装造型确实养眼，出场顺序又是最后, 她竟然出人意料地得到了本场公演的第一名。 　　与此同时，《长卷发高跟鞋》B组也以3票之差，险胜Cici所在的A组梦之队，实现了完美逆袭。 　　这个结果，连沈千千自己都难以置信。她使劲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才确定这并不是做梦。 　　要知道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气，她都远远达不到这个位置。 　　然而有时候人生就是很奇妙，处处充满了阴差阳错和机缘巧合。 　　网线那头的吃瓜群众们虽然也都大跌眼镜，但是内心好像又不得不说出一句，“实至名归。” 　　正在这时，舞台上的纪晨曦浅浅一笑，环视一圈，柔声开口。 　　“获得本场公演前5名的选手，都将得到节目组的特别奖励。” 　　“哇哦！” 　　在众多选手的羡慕声中，以沈千千为首的Top5一起走到了台前。 　　本来Cici和莫妮都是赛前的C位大热门，但因为这次都和沈千千一同分在了《长卷发和高跟鞋》组，被严重分票，竟然双双都未能进入前五之列。 　　纪晨曦看着面前站定的女孩子们，又举起了手中的话筒。 　　“本场的Top5，将代表本季《闪耀少女》的所有选手，参加中国电影金梅奖颁奖典礼，并进行开场表演。” 　　此刻直播间弹幕又活跃了起来。 　　[啊啊啊！这资源慕了！] 　　[金梅奖每年都在粤市举办，这是《闪耀少女》选在牛头山录制的时候就谈好的资源吧。] 　　[有没有搞错？没有Cici？没有莫妮？去的那几位都是什么人？] 　　[都是查无此人。] 　　[？迷惑发言，明明你家正主是自己不争气，跑这来阴阳怪气谁？] 　　[Top5，实至名归！] 　　此时，台上的纪晨曦顿了顿，又抬起头来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获得本场公演第一名的沈千千，在下周六淘汰赛的直播节目中，将得到一个90秒的solo展示机会。” 　　What 　　导播的镜头再一次切给了沈千千。 　　然而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做好表情管理，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僵住了。 　　一个电影节开场秀、加上一个solo舞台，或许对于其他练习生来说，是千载难逢的绝佳展示机会。 　　然而沈千千唱歌跳舞其实都不太行，想要在短时间内准备出两个不丢人的表演，实在是压力山大。 　　本以为公演结束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的沈千千，此时突然感觉到脑壳无比地痛。 　　在观众陆续退场后，女孩子们也乘着节目组的大巴车，分批次地从演播厅回到了宿舍， 　　“浴血奋战”了十几天，每个人都有些身心俱疲。大家纷纷开始匆忙地洗澡卸妆。 　　夜色笼罩下的牛头山景区，再一次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沈千千吹干了蓬松的头发，换上了柔软的睡衣，也懒洋洋地爬上了床。 　　她盖好被子，翻身面朝着墙壁，悄悄拿出了快两个星期没有碰过的手机。轮流登陆了一遍“千千私房菜”的官方账号，仿佛批阅奏折一般。 　　小饭馆里的张店长每天都会给她留言，汇报新店装修工作的进展，以及老店当天的营业额。 　　沈千千望着屏幕，心里默默地思考着，眼下还是要尽快找机会给自己的小饭馆引流才是正事儿。 　　之前跟莫妮battle的那段报菜名rap，如今被节目组全部剪光光，下一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来。 　　退出了店铺点评app，沈千千便打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热搜上好多都是关于《闪耀少女》的内容。 　　前排的基本是类似于#闪耀少女第一次公演#、#闪耀少女现场直播#、#莫妮长卷发#、#Cici高音#这样的词条。 　　而往下一滑，在热搜二十几名的位置上，沈千千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千千掉鞋跟# 　　这样六个字，不褒不贬，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给她买的。 　　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顺着词条点了进去，却立刻震惊了。 　　这明明是一条她的个人热搜，然而底下的评论，居然全部都是她和栗深的cp粉在疯狂地安利。 　　沈千千战战兢兢地在评论区里左点右点，一不小心就点进了深浅cp的超话，意外地发现签到人数竟然已经破了万。 　　随手往下一滑，已经有不少粉丝剪辑了两个人的cp视频，开始写各种脑洞大开的同人文。 　　视频剪辑的倒还算正常，只是把两个人的画面集合在一起，配上了感天动地、又虐恋情深的音乐。 　　然而那些同人文，画风却全然不可描述…… 　　明明她和栗深，在节目组里只有过两次互动，一次是表演课，一次就是今晚的点评。 　　但是在cp粉的小作文中，两人已经做过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那些香艳又露骨的描述，令沈千千浑身都烧了起来。 　　比如：“他随手扯开了白衬衫的领口，将她按在身下，温热的呼息在她耳边袭来……” 　　再比如：“她面色潮红、双眼失神，敏感的耳垂被轻轻的咬住，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床单……” 　　看着这些少儿不宜的擦边球情节，沈千千无法形容现在的自己，究竟是脸红心跳，还是心惊肉跳？ 　　她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条小腿在外乱蹬着。眼前却莫名地浮现了“白衬衫”、“床单”这样的词汇。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正在这时，手机低电量的提示音响起，才将她从满满的羞耻感中拉回了现实。 　　莫妮和格格都已经睡着了。沈千千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接上了电源。 　　此时屏幕忽然间亮了起来，闺蜜大毛发了来一条链接。 　　沈千千点开一看，是国内著名男性论坛狗扑社区里面的帖子。 　　原来距刚刚的舞台表演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沈千千就已经被狗扑上的直男们评为新一代的“狗扑女神”。 　　沈千千无奈地笑了笑，又蹲在刷了一会手机，便打着呵欠回到了床上。 　　本以为第二天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谁知一大早就被节目组的编导抓过去商量下周末的舞台。 　　金梅奖的颁奖典礼在周五晚上，而淘汰赛的直播在周六。 　　电影节开场秀还好说，五个人只要一起跳一遍主题曲就行。 　　因为场地限制，队形变化也不需要太复杂。沈千千是公演第一名，有不少时间都站在C位。 　　这些日子下来，沈千千对主题曲的每一句歌词、每一个动作早已经都烂熟于心。 　　她不仅在练习室里跳过无数遍，还在楼梯间里给栗深单独跳过。 　　而令她真正犯愁的是那段90秒的solo展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表演些什么，才能唬住别人，不至于被群嘲。 　　沈千千和几位编导相对而坐，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没有了思路。 　　正在这时，节目组定的外卖咖啡和点心送到了。香甜的气息肆意弥漫，倒让沈千千突然间计上心来。 　　“要不，我再把报菜名rap唱一遍吧。” 　　沈千千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据理力争道：“上一次的battle，舞台效果不错，导师评价也很好，也能带动现场气氛，而且又没有被剪辑进正片，现在刚好可以再表演一次。” 　　看着几位编导面色犹豫，沈千千便又补充起来。 　　“淘汰赛也是直播，我唱跳的水平你们也知道，如果现在从头开始学一首歌，恐怕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节目组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方案，只得同意了沈千千的提议。 　　沈千千悄悄抬了抬嘴角，眼角眉梢浮起了一丝得意。 　　她心里已经暗暗想好，等到正式表演那天，在rap前奏的时候，自己就偷偷加一句，“呦、呦、呦，欢迎光临千千私房菜”，而后再接上报菜名的说唱。 　　多完美的一波广告，还是在上星卫视的周六黄金时段，想想就开心。 　　沈千千趁机去找了rap导师安东尼，求教了一些干货经验，和编曲老师一起，把自己的这一段rap改得更加专业、完整。 　　第一次公演结束后，节目组特意安排了探班开放日。各家经纪公司纷纷走进牛头山风景区，为自家艺人送“补给”。 　　别的选手都会让经纪人带一些服装首饰和各色零食。只有沈千千，悄悄嘱咐小雪帮她买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沈千千把这些食材仔仔细细地包装好，放在了公共休息室的冰箱里。 　　《长卷发和高跟鞋》B组自从成功逆袭后，五个人都说要找个时间一起庆祝一下。 　　奈何沈千千要忙着排练两个舞台，倒成了“没档期”的那个。 　　终于等到了一天晚上没有安排训练课，沈千千便悄悄把汉服模特和追星女大学生江闪闪，都拉进了606宿舍。 　　彼时，房间内已经架起了电热锅，各种蔬菜和牛肉卷、羊肉卷也都已经摆好。 　　格格正在一瓶一瓶地研究着调味料，而莫妮正在敲碗等待，“你们可终于来了！” 　　沈千千轻轻俯下身来，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包麻辣火锅底料，回过头来浅浅一笑，“辣的，都能吃吧？” 　　“能能能能能。” 　　余下四人拼命点头，双眼放光。 　　来到粤市以后，每餐都清汤寡水，大家似乎都已经好久没有碰到“重口味”了。 　　沈千千把底料下了锅，盖上锅盖。而后又把偷藏的手机架在了桌子上，准备和大家一起看还没有看过的第二期节目。 　　“千千，你电影节的舞台准备的怎么样了？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场面。”汉服模特难得有一天没有随身携带梳子。 　　“还行吧，那场只表演主题曲，还是半开麦，问题不大。”沈千千边说着边把电热锅开到了最大档。 　　“我听说栗深也会去呢。”坐在一旁的江闪闪已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小米辣。 　　“啊？” 　　自从上次不小心看到了cp超话里的那些同人文，沈千千好像再也不敢直面栗深这个名字了。 　　江闪闪解释道：“去年他不是在一部动作片里演了个反派嘛，这次入围了金梅奖‘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 　　“哦。” 　　不知道为何，沈千千只觉得莫名的心虚，赶紧想方设法岔开话题，她慌忙点开了视频软件，播放起了第二期节目。 　　一时间，五个女孩子都把脑袋瓜伸到了小小地手机屏幕前。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开了，沈千千腾出一只手，拿起筷子给大家下肉。 　　正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间“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眼瞧着节目组编导、选管、保洁员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屋内的五人立刻慌了，纷纷手忙脚乱地起身，掩耳盗铃般地试图挡住桌子上的一切。 　　为首的女编导语气严厉，“我们接到选手举报，你们在宿舍私自开伙，这种行为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她边说着边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众人等，指着桌子继续道：“没收！没收！全部没收！” 　　一声令下后，一群人冲了上来，把一桌食材连锅端走。 　　五个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热辣的红汤锅底和已经煮熟的肉，恋恋不舍地跟它们说拜拜。 　　这一行人刚刚走出门口，谁知女编导又杀了个回马枪。 　　她转身抄起了桌子上沈千千的那部手机，淡淡地补了一句：“这个也要没收。” 　　沈千千暗暗告诫自己，不慌不慌，反正在卫生巾的包装袋里还藏了另一部。 　　只是暗自遗憾，千千私房菜（牛头山分店）还没正式营业，就提前被“围剿”歇业了。 　　眼看着到嘴边的火锅飞了，大家也都没了兴致，纷纷各自回了房间洗洗睡了。 　　第二天清早，宿舍里可怕的广播居然又响了起来。 　　“下面播放一则通报批评。” 　　什么？ 　　还在被窝里的女孩子们，纷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通报批评？难不成是穿越回到了校园里？大家不约而同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面面相觑。 　　广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606宿舍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未经允许私自携带厨具，违反了宿舍管理的相关规定，现给予通报批评处理，节目组将酌情删减其镜头，望各位选手引以为戒，严格遵守各项要求。” 　　一时间，楼里的女孩子们都瞬间清醒过来了，大家都不知道是该同情沈千千，还是该直接笑。 　　反而事件“主角”沈千千非常淡定。 　　此刻她正在卫生间里洗漱，刚刚在电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 　　江闪闪匆匆忙忙地从对门冲了进来，“沈千千你都不跟导演组据理力争一下吗？他们要删你镜头哎！” 　　沈千千放下了手中的牙刷，浅浅一笑，“这件事确实是我理亏。” 　　而后又补充道：“反正都是直播，他们总不能在镜头里给我实时马赛克。” 　　说罢，她按下了电动牙刷的电源，白色的泡沫在口中散开。 　　一周的时光过得飞快，沈千千不是在练习，就是在去往练习室的路上。一转眼就到了金梅奖颁奖礼的日子。 　　听闻栗深一大早下了飞机就直奔牛头山，跟节目组商议明日淘汰赛的细节。 　　这边公演的Top5选手们也都早早地做好了造型，妆面以青春元气为主，粉嫩可爱。 　　今晚要穿《闪耀少女》的制服。自从上次扣子意外崩开后，沈千千就申请换了大一码的服装，如今衣服合身，跳起舞来也更加舒展。 　　考虑到交通问题，节目组安排女孩子们下午就出发，以免遇上晚高峰拥堵。 　　由于此行人并不多，节目组也只调派了两辆商务车。 　　沈千千整理服装耽搁了一小会，出门有点晚了。 　　彼时，第一辆保姆车已经坐满了。沈千千看了一眼之后，就识趣地朝着后面的那辆走去。 　　谁知一拉开车门，她就原地窒息。 　　此时栗深正一个人坐在车内，和她四目相对。 　　更可怕的是，他今天穿的这件白衬衫，好像和cp同人小黄/文里描写得一模一样。 第29章 　　看着坐在车中的栗深,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眼下先上车再说。 　　节目组的保姆车是七座商务车, 栗深刚好坐在了靠车门的这一侧。 　　他个高腿长, 坐下来后，双腿距离前排的空间已经所剩不多。 　　沈千千仔细琢磨着, 如果自己从他这一边上车，当整个人钻进车里的时候，不仅姿势不优雅, 还免不了会碰到他的腿。 　　于是她转身便朝着另一侧的车门走去。 　　想不到再一次拉开车门，就看到栗深也坐了过来。他本想给她让位置, 却没想到两个人竟又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了片刻，沈千千默默地低下头, 转过身又想回到之前的那一边去上车。 　　谁知脚刚迈出了一步，就被栗深叫住了。 　　“沈千千。” 　　栗深的声音依旧是清澈而温和。但沈千千每一次听到他喊自己全名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 　　“你站着别动，我坐过去。” 　　栗深的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千千慢慢回过身来, 只见他单手扶着前排座椅，大长腿向身侧一跨，就轻松地挪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见栗深已经安然入座, 沈千千也用手压住了短裙的裙摆, 抬脚迈进了车中。 　　就在整个身子进入车厢里的那一刻,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栗深的白衬衫上，稍微一个不留神，头顶直接撞在了车门的横梁上。 　　沈千千瞬间眼冒金星，一阵剧痛从天灵盖直接传到了脚底。 　　她本想坐到后排去, 但此刻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只得先在栗深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一边用手揉着晕乎乎的脑袋，一边用余光悄悄地瞥着身旁的栗深。 　　虽然此刻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她也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栗深正在疯狂地压抑着上扬的嘴角，使劲儿地憋着笑意。 　　这也太丢人了吧！ 　　沈千千心中懊恼不已，拼命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给自己化解尴尬。 　　正在这时，栗深关切的声音从耳边飘来。 　　“你没事儿吧？” 　　“没事。”沈千千摸着头顶已经鼓起的不大不小的包，倔强的咬咬牙。 　　“真的没事？” 　　“没事。” 　　而后，两人便陷入了无尽地沉默。 　　稍稍缓过神来，沈千千才发现制服的裙子太短了，当她坐下来的时候，连臀线的皮肤似乎都接触到了座椅。 　　于是她赶紧脱下了制服外套，小心翼翼地盖住了双腿。 　　她悄悄观察了一番身旁的栗深，只见他今日穿得非常正式，衬衫、西裤和领带，还有一件西装外套正搭在臂弯。完全就是电影节红毯的标配。 　　沈千千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局促不安，所幸伸手去拉上车门。 　　然而车门刚刚关起的那一刹那，她立刻就后悔了。 　　之前耳边还有室外的喧嚣声，现在车内完全安静了下来，静到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早知道，就应该在前面那辆车上挤一挤的！ 　　这栗深好歹是也一个顶流，怎么还来蹭节目组的车，难不成是要攒钱买飞机吗？ 　　此刻的沈千千又后悔又纠结，不知道该起一个什么话题，才能既不尴尬又不失礼节。 　　与此同时，栗深也在拼命地思考着，眼下该如何“搭讪”，才会显得稳重又不轻浮。 　　“那个。”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而后互相惊诧地对望了一眼，栗深伸手示意，“你先说。” 　　沈千千轻轻点点头，“栗深老师，你表演课穿的那件西装，在我经纪人那里，要不要让她给你送过去？” 　　“不急。” 　　栗深顿了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随即缓缓开口：“你的那双人字拖，在我酒店房间的行李箱里，看看什么时候拿给你。” 　　提到人字拖，沈千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尴尬中又平添了一丝羞赧。 　　嗯？等等，他是把她的人字拖随身携带了吗？ 　　沈千千假装不经意地转头，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是一瞬间，便又匆忙地收回了视线。 　　午后的日光强烈，车内的空凋也没有开。刚上车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坐久了，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有些燥热。 　　好在这时司机师傅和栗深的经纪人Ken，有说有笑地拉开了车门。 　　Ken上了车，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顺势回头一看，瞬间被坐在栗深旁边的沈千千吓了一大跳。 　　他先是一惊，而后立刻换上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表面上强装镇定，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吐槽。 　　这位小姑奶奶，每次一上热搜，网友必带栗深出场，然后他就必须马上连夜去安排公关。 　　“沈千千”这个名字，在Ken的心目中，基本上约等于“熬夜加班”。 　　虽然和沈千千已经算是“老熟人”了，但Ken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真人。 　　他也不好意思一直扭着头看，只得不动声色地假装调了调后视镜。 　　镜中的女孩，比网上的照片和视频里更加惊艳。 　　此刻的她正微微侧头看向窗外，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下巴连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她穿着节目统一的选手制服，外套盖在身上，露出了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Ken单手放在后视镜上，不断变换着角度，想多观察一下后排的两人。 　　然而此时，一旁开车的司机师傅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们，你调我后视镜干啥？” 　　金梅奖颁奖礼被安排在粤市市中心的一个小型体育馆中。 　　从牛头山景区开到市区，大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其中有一大半还都是山路。 　　车子七拐八拐，弯弯绕绕。一般人在车里都免不了左摇右晃。 　　然而后排的栗深和沈千千，全程正襟危坐。但表面上的纹丝不动却又掩盖不了彼此内心的悸动。 　　车子载着几人，一路穿过山涧、农田、乡间小道，越走越繁华。 　　此刻的沈千千突然变得琼瑶附体，她既希望车子能赶快到达目的地，结束这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同时又期待车子能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地开着，开到天荒地老，开到海枯石烂。 　　然而事实上，下午的时间路况畅通，他们没多久就抵达了体育馆。 　　沈千千要参加联排，而栗深直接去休息室。所以司机先把车停在了舞台的入口处。 　　眼瞧着前车里的四位练习生已经下了车，沈千千从腿上拿起了制服，套在身上后，也伸手去拉车门。 　　正当她回身准备跟栗深道别的时候，突然发现栗深正在严肃地盯着自己。 　　“沈千千，这次衬衫的扣子缝牢了吗？” 　　刚刚拉开车门的沈千千，瞬间被这句话击中了，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眼前又不自觉地浮现起上次表演课，自己意外走光的情景。 　　那一次胸前的扣子硬生生的崩开了，薄薄的乳贴几乎都要飞了出来，场面一度十分窘迫。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栗深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没看到什么？ 　　此刻的沈千千，脸蛋和天边的夕阳一样泛起了红晕。 　　她不敢抬头，只是喉咙中低低地、柔柔地发出了一声，“嗯。”，随即匆忙地下了车。 　　谁知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耳后传又来了栗深的声音。 　　“等结束的时候，记得还坐我这辆车。” 　　啊！ 　　听到栗深这句话，沈千千忽然停住了脚步，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一瞬间心中好像炸开了无数五颜六色的小烟花。 　　半晌，她才慢慢回过头来，脸上不由自主地展开了灿烂的笑容，而后柔声答道：“好”。 　　这一声清澈又爽朗的“好”字，透过粤市温暖湿润的空气，传到了栗深的耳中，让他的脸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同款灿烂笑容。 　　然而不容沈千千多想，她就和几位练习生一起，被编导拉到了后台去补妆。 　　彼时已经是晚饭时分，金梅奖节目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统一的盒饭，有鸡腿有时蔬，荤素搭配。 　　然而沈千千一行人却因为忙着彩排，并没有顾得上吃，只能眼巴巴地闻着饭香。 　　华灯初上的粤市，今夜众星云集，星光熠熠。 　　眼下红毯环节已经全部结束，各路大牌嘉宾们纷纷进入演播厅，开始静候颁奖仪式的到来。 　　闪耀少女是开场表演，所以沈千千几人并没有入座，而是直接在后台等待。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人生中的第三个舞台了。 　　开嗓、带麦、调试耳返，沈千千好像对一切的流程都已经驾轻就熟。 　　这一周，女孩子们一直都是按照半开麦唱跳在准备，然而临到演出前一天才被告知，今晚的所有歌唱节目都要假唱对口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而让沈千千压力山大，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要知道，之前只是开口唱歌就好，现在倒是要来表演“唱歌”这个动作。 　　她生怕会出现那种“有声不张嘴”或者“张嘴不出声”的状况，更怕会被网友们剪辑进“假唱翻车集锦”之类的视频。 　　所以的准备工作都进入了倒计时。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沈千千五人提前站到舞台中央准备。 　　当灯光再一次亮起，直播随即开始，《闪耀少女》的主题便直接响了起来。 　　导播将镜头切给了站在C位的沈千千。随着第一句歌词，她慢慢抬起头来。 　　此时此刻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小脸儿，连现场的观众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而后五个人又变换了几次队形，轮流站了一会儿C位，主歌之后接了两段副歌，便直接ending pose。 　　这种电影节的开场表演，只不过起到一个暖场的作用。女孩子们唱过之后，便不再会有人去记得。 　　所有人都在期待今年的各个奖项会花落谁家。 　　沈千千她们这边刚刚谢完场，那边四位主持人就穿着隆重的礼服款款走上台，开始了公式化的开场白。 　　顺利完成了表演的几个女孩子，都略略松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发，便前后脚坐到了嘉宾席，准备认真欣赏今晚的颁奖典礼。 　　嘉宾席的坐席排序一向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资历老咖位大的明星们，是必须要争一个前排C位的。很多经纪团队，也会为一个座位而撕得腥风血雨。 　　像闪耀少女这种还没有“正式”出道的练习生们，都被节目组统一堆在了第三排最靠边的位置。 　　沈千千理了理衣裙坐了下来，抬头望向了舞台的方向，眼前正好能看到坐在前排的栗深。 　　她只要一看向舞台，栗深的后脑勺就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嗯，这茂盛的后脑勺，头发黑亮而浓密。肾、一定很好？ 　　舞台上接连颁发着“最佳配乐奖”、“最佳编剧奖”之类的奖项，而沈千千的关注点却变得奇奇怪怪。 　　正在这时，金梅奖颁奖礼迎来了第一波小高潮。 　　接下来要揭晓的奖项，是栗深参与角逐的最佳男配角。 　　以往这种电影节，都是谁得奖谁才来出席。然而这一次，三位入围的候选人居然悉数到场、齐聚一堂。 　　栗深是凭借一部动作片的白切黑大反派入围的。记得电影刚上映那会，微博下天天有人要给他寄刀片。 　　然而没过多久，他那部古装偶像剧就大爆了，评论区里又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女粉丝，孜孜不倦地喊着“老公”。 　　或许一个优秀的演员是没有“脸”的。演了谁，他就是谁。 　　跟栗深竞争同一奖项的人，是两位实力派老戏骨。大屏幕上开始故弄玄虚地切换起了三人的镜头。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栗深的脸上，令人热血沸腾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然而栗深起身后，却没有直接上台，而是先跟身旁的两位前辈鞠躬握手，寒暄半晌才慢慢走到话筒前站定。 　　舞台金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潇洒得难以形容。而他的获奖感言，既面面俱到又真诚动人。 　　坐在台下的沈千千，就这样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栗深，一时间少女情怀又不自觉地在心中浮现。 　　像他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成为他人生中的最佳女主角呢？ 　　奖项一个接一个地被揭晓。第一次亲临电影节现场的沈千千看得全情投入，十分过瘾。 　　只是跟在家里看网络直播不同，眼前没有了网友们的精彩弹幕，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 　　当最后一个压轴奖项“最佳男主角”被宣布之后，嘉宾们便开始陆续退场。 　　沈千千和几位练习生、选管一起朝着停车场走去，同时陷入了深深地犹豫不决之中。 　　刚刚从牛头山来的时候，是无意间和栗深同乘了一辆车。下车的时候也确实答应了他，还要坐他的车回去。 　　然而这会女孩子们都站在一起，她要是主动提出再去和栗深坐一辆车，会不会让大家觉得，“婊”得太过明显？ 　　正当沈千千骑虎难下时，突然间在演播厅的入口处看到了栗深的经纪人Ken。 　　眼见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沈小姐还坐我们的车，跟来的时候一样，已经跟节目组打过招呼了。” 　　啊，这样不太好吧？ 　　沈千千虽然嘴上推辞着，但心里却不断地在说着：我可以、我可以。她乖巧地跟在了Ken的身后走了过去。 　　再一次拉开了熟悉的车门，栗深已经坐在里面，正对着她点头微笑。 　　也许是夜色降临了，就算偷偷脸红也不会被人发现，沈千千觉得自己这会并不像下午那般拘谨了，整个人都放得开了。 　　她边上车，边向栗深道贺，“恭喜你，栗深老师，华语电影金梅奖‘最佳男配角’！” 　　栗深浅浅一笑，没有答话，而是侧过身子，伸出了手臂，用手挡住了车门上的横梁，认真道：“小心别碰头。” 　　沈千千的头发就在不经意间，掠过了栗深正扶在门框上的手臂。 　　看着她安全上了车，栗深这才收回胳膊，又端正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这一瞬间，沈千千就被暖到了，一颗少女心“砰砰砰”地直跳。 　　而后栗深苏苏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今晚的演出很出色，看得出，主题曲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正当沈千千心花怒放之时，又听见栗深补充道：“比楼梯间里的那次跳得更好！” 　　啊。 　　沈千千的笑容瞬间僵住。栗深可真是个聊天奇才，每一次都能直戳自己的尬点。 　　车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夜色下的粤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眼下已经过了午夜时分，一大早就起床的沈千千，已然有些犯困。司机师傅车开得平稳，她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到车子停在了一家五星酒店的楼下。 　　栗深轻轻说了一声，“在这里稍微等一下”，便看到了Ken一个人下了车。 　　沈千千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努力克制住困意。 　　不一会儿，就看见Ken从酒店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纸袋。 　　他并没有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是走到了沈千千这一侧，拉开车门，把纸袋递了过来。 　　沈千千狐疑地接过纸袋，低头一看，里面居然是自己的那双人字拖！ 　　她赶紧抬起头，只见Ken单手扶着车门，把头伸进了车里，对着司机说道：“麻烦师傅您送沈小姐回牛头山吧！” 　　而又后看了看后座的栗深，撇了撇嘴角，“深哥你还不下车吗？” 　　恩？ 　　沈千千瞬间清醒了过来，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栗深今晚住酒店？ 　　他不回牛头山？ 　　他非要让自己跟他坐做一辆车，就是为了还拖鞋？ 　　沈千千揉了揉自己支离破碎又自作多情的少女心，眼瞧着身旁的栗深已经拉开了车门，转身准备下车。 　　只是一瞬间，栗深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他轻轻抬手，又把车门关上了。 第30章 　　栗深关上车门的这一瞬间, 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在疯狂地想借口、编理由。 　　他迅速思考了几秒，朝着Ken缓缓说道：“晚上还没吃饭, 肚子饿了。” 　　而后又把手搭在了司机师傅的椅背上, “我们先送她回牛头山，然后再顺路去吃点宵夜。” 　　Ken撇撇嘴应了一声, 无奈地又坐进了副驾驶位，关车门的一瞬间，内心立刻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吃宵夜？酒店旁边就是美食街啊！市中心有什么东西吃不到？非得要绕到牛头山去？ 　　抱怨归抱怨, 但栗深毕竟是他老板，什么事不都得“逆来顺受”。Ken忍不住又摆弄起面前的后视镜, 观察起后排的两个人。 　　沈千千此刻正垂着头，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帘。 　　得知栗深邀自己同乘一辆车的原因, 就只是为了还拖鞋，沈千千不由自主地闷闷不乐。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立场可以去想入非非。 　　刚刚还不好意思睡觉的沈千千，这会儿直接放飞自我。 　　距牛头山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索性把头靠在了玻璃窗上，任思绪飘飞。 　　然而这一次，她却睡不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 刚刚听栗深提到了“宵夜”两个字, 这会儿她的胃竟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了起来。 　　沈千千赶紧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但这轻微的声音还是钻入了栗深的耳中。 　　他微微侧头，“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听到了栗深的这句话，沈千千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排的Ken就先坐不住了。 　　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栗深, 心想自家艺人这是疯了吗？ 　　还好沈千千懂得拒绝，她礼貌地开口：“不了，明天还要录制淘汰赛，要赶紧回去了。” 　　“那买点宵夜带回去吧，这个时间节目组的食堂早就关了。”栗深继续建议道。 　　沈千千刚想回绝，只见栗深把手机递给了前排的Ken，“我们就去高速入口的那家云吞面，你帮司机师傅导个航。” 　　大概也就开过了两个路口，车子就到达了栗深口中的那家云吞面。 　　小店门脸不大，食客却不少。店面装修简朴，但门口的小街上却停着一排一排的豪车。 　　作为餐馆小老板的沈千千，瞬间来了兴致。她按下电动车窗，认真地观察了起来。 　　此时Ken拉开车门，转头向车内的人问道：“要买多少？” 　　“我真的不用了。”沈千千还在客气地做最后的抵抗。 　　栗深并没有再管她，而是直接看向Ken，“给她和司机师傅各打包一碗鲜虾的吧，我们还是老规矩。” 　　Ken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正欲离开。忽听得沈千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我可以要三碗吗？” 　　哈？ 　　此时此刻，栗深、Ken、司机师傅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千千身上。 　　她咬了咬嘴唇，赶紧尴尬地解释道：“我想给室友也带回去一点。” 　　“那三碗够吗？”栗深微微地笑了笑。 　　“够了。”沈千千低着头，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而后。 　　Ken很快就提着打包好的云吞面回来了，一时间车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隔着塑料盖子，沈千千也闻到了那肆意的香味。 　　她悄悄看向栗深，只见他也正盯着自己，“这家云吞面很有名，之前在粤市拍戏的时候，我经常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以回去试试，你是餐厅老板，在美食方面肯定是专业的。” 　　沈千千轻轻点点头，又忍不住偷偷地扬了扬嘴角。在这氤氲的香气中，不知不觉间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她再睁开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牛头山的宿舍门口。 　　沈千千跟车上的人道了别，转身下车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来自己可不能白白吃一顿霸王餐。 　　于是她指了指手中提着的餐盒，朝栗深勾了勾嘴角，“栗深老师，我给你转账吧。” 　　看着沈千千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栗深不自觉地笑了笑。 　　眼前的女孩子妆有一点点晕开，假睫毛也掉了一半。小脸在茫茫夜色的映衬下，像毛茸茸的水蜜桃一样粉嫩诱人。 　　半晌，栗深才缓缓开口：“不用了，等回帝都，请我去你的饭馆里再吃一碗私房牛腩面吧。” 　　听到他这样说，沈千千站在原地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股莫名地欢喜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甜甜地应了一声，“好”，而后便又像小兔子一般地跑走了。 　　司机师傅下车去抽烟，眼下车内仅剩下栗深和Ken两个人。 　　望着沈千千远去的背影，Ken转头面向栗深，“语重心长”地开口。 　　“深哥，你岁数也不小了，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有个姑娘，也是正常的。” 　　栗深没答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从后视镜看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你。” 　　彼时，宿舍楼里已经一片漆黑。 　　因为明天要录制淘汰赛，女孩子们今日便都早早休息了。 　　沈千千悄悄摸回房间，看到格格和莫妮也都已经睡下，便没有叫醒她们。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云吞面，拿起iPad，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刚打开包装盒，面食特有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看来这家店果真是名不虚传。 　　饱满透亮的云吞、劲道爽滑的面条，沈千千迫不及待地连汤带水吃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暖意融融。 　　她暗暗感叹，栗深在美食鉴赏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而后又转念一想，那可不是嘛，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的私房牛腩面念念不忘。 　　沈千千戴上耳机，一边拿起塑料勺舀着汤喝，一边看着iPad上录好的那一段报菜名rap，心里默默复习着明天的solo表演。 　　手指不小心一滑，不经意间就点到了之前存下的靳灰唱《小灰姑娘》的片段。 　　视频里，小灰坐在楼梯上，抱着吉他低吟浅唱。这哀伤却又励志的曲调和歌词，连沈千千都已烂熟于心。 　　她放下勺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节目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小灰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梦寐以求的舞台呢？ 　　漆黑的夜总是让人容易变得敏感多思。 　　沈千千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垃圾一一分类好， 余下的两碗云吞面也放进了休息室的冰箱，而后便回到了房间洗澡睡觉。 　　翌日就是《闪耀少女》的第一次淘汰赛。 　　100个女孩中只有60个人能成功晋级，这就意味着有一小半的选手将就此止步。 　　整整一星期都奔波于两个舞台排练之中的沈千千，并没有意识到，离愁别绪已经在选手们之间悄悄蔓延。 　　坦白讲，沈千千今天倒并不是太担心，《长卷发高跟鞋》b组的几位好朋友，都拿到了小组对决的加票。按理说，苟进下一轮应该不成问题。 　　淘汰赛将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进行现场直播。女孩子们中午就开始分批次地化妆做造型。 　　这一次的化妆间是按照选手宿舍分配的，因而《长卷发》组的几人并没有都在一起。 　　沈千千这边606宿舍的三个人还正在上妆，那边已经换好制服的江闪闪就走进来“串门”。 　　莫妮抿了抿刚涂好口红的嘴唇，朝她笑了笑，“江闪闪你又不在这个化妆间，跑这来干嘛？” 　　“这不是来看看你们吗？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被淘汰了。”江闪闪一边嘻嘻哈哈，一边用手翻弄着化妆台上的饰品。 　　“放心吧，我们有加票，都不会走的。”化妆师正在帮沈千千喷定妆喷雾，她只敢小小地张口说话。 　　正在这时，一旁正在给自己画眼线的格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头看向沈千千。 　　“千千，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上次公演前，你在我们化妆间门口看到了你们公司的那个汤桃？” 　　“是啊，当时她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我们连招呼都没打。”沈千千照着镜子，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 　　格格突然扔下了手中的眼线笔，转身拉起身旁的沈千千就往外走。 　　“怎么了？”沈千千被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开她的手。 　　“你上次舞台上断鞋跟，百分百是跟她有关。” 　　两人磕绊着走到了汤桃所在的化妆间。 　　此时的汤桃已经化好了妆，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脚，跟同宿舍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格格松开了沈千千的手，一把就钳住了汤桃的肩旁。她比汤桃个子高出一大截，一路毫不费力地把她拖进了洗手间。 　　单手反锁好门，格格才松开了汤桃。 　　面对此情此景，汤桃倒是也不虚，她狠狠的甩开了格格的手，往身后退了两步。 　　“你们搞什么？校园暴力吗？格格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不这么小学鸡？” 　　格格没有理她，眼神依旧凶狠：“她的高跟鞋，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是。” 　　听到汤桃面不改色的承认，格格瞬间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搞，在舞台上有多危险？” 　　眼瞧着格格抬起手就要扇巴掌，沈千千赶紧拦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汤桃，也难掩怒意。 　　“汤桃，拍公式照那天，你故意拖延，害我没时间做造型。初舞台那次，商量好了要一起唱的高音，你根本就没开口，想让我一个人出糗。” 　　沈千千说着说着突然又反应过来，“前几天我们在宿舍吃火锅，也是你向节目组举报的吧？” 　　“是，都是我。” 　　恩？ 　　汤桃答的理直气壮，让沈千千反而气笑了，“我们俩无冤无仇，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是怕我跟你抢出道位吗？” 　　“哼。” 　　汤桃冷笑了一声，“沈千千，我问你，你知道靳灰为什么没来参赛吗？” 　　沈千千满脸写着疑惑，“我们的事，跟小灰有什么关系？” 　　只见汤桃向她一步一步地走来，逼着她一步一步地退到墙角，而后一字一句地开口。 　　“小灰没能来参赛，全都是因你！” 　　汤桃缓了口气，咬着牙说道：“开赛前，有大公司临时塞人进来，星灿被砍了一个名额。伍月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了你，放弃了小灰。” 　　沈千千一时间惊住了。 　　巨大的信心量令她的大脑无法运转，而面前的汤桃还在喋喋不休。 　　“沈千千你凭什么呀？凭你长得美？还是凭你跟顶流的那点破事？小灰当了那么多年练习生、吃了那么多年苦，你觉得公平吗？” 　　听汤桃越说越high，格格在一边终于忍不住开喷。 　　“汤桃你脑子坏掉了吧？你在这跟我谈什么公平？你们公司给你买了出道位就公平了吗？拜托你没事上上网，不要心里没点数。”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沈千千，耳朵里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浑身发抖，扶着洗手池蹲了下来。 　　那个教她唱rap的小灰，帮她抠动作的小灰，鼓励她要坚持的小灰，坐在楼梯间里给她唱歌的小灰，最后居然是因为她才没能参赛？ 　　这是沈千千录制《闪耀少女》以来，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茫然无措。 　　就在此时，洗手间的门被“哐哐哐”地砸响了。 　　门外传来了莫妮焦急的声音，“你们几个在干什么？编导已经在催人入场了。” 　　格格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腕表，这才单手解开了门锁，三人前后脚地走了出去。 　　沈千千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间无法回过神儿来，她几乎是在慌乱中走进了演播厅。 　　今晚淘汰赛的主持人是栗深，此时的他正站在舞台上调试话筒，做着最后的准备。 　　按照原计划，沈千千开场就要表演那段精心准备的报菜名rap。这个为小饭馆打广告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次，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然而此刻的沈千千，却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看着舞台上正在调整耳返的栗深，慢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在他身侧站定后，她便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声开口。 　　“栗深老师，一会我solo表演的时候，如果麦克风突然被关掉，可以把你的借给我吗？” 　　栗深只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连带着脖子都有些痒。 　　这小丫头又想干什么？ 　　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好。” 　　淘汰赛的直播正式开始了。 　　在栗深简单的一段开场白之后，就轮到了上周的公演冠军沈千千进行solo展示。 　　眼看着她走到舞台中央，后台的音响老师已经准备开始播放报菜名rap的beat。 　　然而沈千千却嫣然一笑，缓缓开口。 　　“今天，我想为大家清唱一首，我好朋友的原创歌曲，《小灰姑娘》。” 第31章 　　沈千千几乎只用了一秒钟, 就决定她今天要唱《小灰姑娘》这首歌。 　　她想让小灰的这首原创作品，能通过直播镜头传到亿亿万万的观众面前。 　　因为上台后才临时改了节目，沈千千明白节目组可能会有所顾虑, 担心她唱出一些违禁内容而给她闭麦。所以她提前才跟栗深借好了备用话筒。 　　事实上, 沈千千的不按计划出牌，确实让节目组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直播节目监管严格, 副导演已经坐不住了，在对讲机里问起来：“她之前说过要换歌吗？她要唱的东西审核过吗？” 　　“那要不要关掉她的麦克风，或者现在就切广告？”导播在一旁也有些瑟瑟发抖。 　　“都不要慌张, 先准备着，看看她唱什么再说。”中年男导演沉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 沈千千柔声开口。 　　当她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情绪就有些难以控制。然而她略带着哭腔的声音, 却刚好符合这首歌的哀伤意境。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弦都被旋律的渐进而牵动了。 　　连直播间里花花绿绿的弹幕都暂时消失了，屏幕内外的人似乎都跟随着沈千千的声音进入了这个动人的故事。 　　随着歌曲渐入佳境，节目组的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配合着切换起灯光效果来。 　　短短90秒的时间, 刚好是一段主歌加上一段副歌。 　　一曲唱罢，一滴热泪顺着沈千千面旁的曲线滑落。 　　唱哭了这种镜头虽然很俗套，但禁不住沈千千美啊, 导播赶紧给她切了大特写。 　　直播间的弹幕里又开始飘了起来, 成片成片地刷着“仙女落泪”。 　　与此同时, 大家也开始纷纷好奇起这首歌来。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如果没听错的话，好像叫《小灰姑娘》？] 　　[确定吗？网上搜不到啊？] 　　[是不是还没有公开发行过的歌曲？] 　　[这歌写的也太好了吧！尤其是歌词，简直句句扎心！] 　　[求一个原版原唱啊！在线等，挺急的！] 　　唱完歌的沈千千站在台上深深鞠躬, 久久也不肯起身。 　　直到回到了座位上，她都感觉自己仍然在发抖。 　　这样临时换歌，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节目组造成什么额外的麻烦。此刻冷静下来，沈千千心里倒非常过意不去。 　　但接下来立刻进行的排名发表，却没给她太多时间来悲春悯秋。 　　今晚的晋级名额只有60个，台上的栗深从59名开始倒叙宣布。 　　从下位圈脱颖而出晋级的女孩子们，一个一个地被叫上台，脸上都写着满满的激动与欣喜。 　　沈千千严谨地分析了一下，按照自己目前的表现和热度，这一次的排名，大概应该在20-30名左右。 　　然而完全没想到，当栗深公布到第44名的时候，她就被叫上了台。 　　弹幕里瞬间炸了。 　　[？？？我没听错吧，沈千千第44名？] 　　[真的吗？我不信！] 　　[沈姐上周公演那么惊艳，至少也得是出道位吧！] 　　[节目组想进监狱吗？这么明晃晃的压票。] 　　[44也正常，沈千千有粉丝吗？不都是和栗深的cp粉？ ] 　　这个排名虽然让沈千千也略感意外，但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只要能多苟一轮，第1名和第60名毫无区别。 　　上台后的晋级感言是标准的三段式，忆往昔、表谢意、话未来。 　　沈千千清楚地明白，对于目前尚且充满争议的她来说，中规中矩才是生存之道。 　　她鞠躬起身后，就看到身为主持人的栗深，在旁边轻扬唇角。 　　“恭喜你，千千，请进入晋级席。” 　　千千？ 　　是“千千”，不是“沈千千”！在她的印象中，这是栗深第一次没有直呼她的全名，让她整个人瞬间感觉如同过电了一般。 　　与此同时，弹幕里也开始疯狂地嗑了起来。 　　[啊啊啊，听到没？他叫她千千。] 　　[以前都是叫沈千千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金梅奖颁奖礼有故事？] 　　[前面的都脑补过度了吧，每个三个字名字的选手，栗深都是只喊后两个字的。你们没听到吗？] 　　选手的排名被一个一个地揭晓，沈千千的熟人们，也都一个一个地落位。 　　汉服模特第56名，江闪闪第55名，格格第38名，穿墙vocal第12名，汤桃第10名，三线小花杨柳第9名，混血门面第6名，莫妮第2名，而Cici不出意料的拿到了第一次C位。 　　《长卷发和高跟鞋》组的小姐妹全员顺利晋级，沈千千自然兴奋不已。 　　直播结束后，被淘汰的选手们，纷纷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抱在一起抹眼泪，一时间演播厅内也被离愁别绪笼罩着。 　　练习生之间互相告别祝福了一番，便依次乘着节目组的班车回宿舍。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千千，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格格，于是她先拉住莫妮，悄声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去跟导演组道个歉。” 　　莫妮同情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正当沈千千转身准备返回演播厅的时候，突然在走廊里遇上了刚好出来的汤桃。 　　“沈千千。” 　　两人“狭路相逢”之时，汤桃居然主动叫住了她。 　　“沈千千，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的，小灰的事，以后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种嘴硬般的示好，让沈千千忍不住笑了。 　　“汤桃，想不到你还挺重感情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这也一笔勾销了。” 　　从刚刚洗手间里的剑拔弩张，到现在的双双释然。虽然两个人的恩怨顶多就是“小姐妹扯头花”，但沈千千突然有了一种武侠小说里写到的“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两人成为“同事”之后，第一次亲切友好地拥抱在了一起。 　　汤桃捏了捏沈千千的肩膀，“你记得回去给伍月发个信息吧，估计她这会正在为你加班呢。” 　　沈千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遥想自己远在帝都的女老板伍月，估计正在忙着为靳灰和《小灰姑娘》买热搜呢。 　　相信凭借今晚节目的流量，加上她的营销手段，一定能让这首歌小小的出圈一下。 　　跟汤桃道别后，沈千千便主动走到节目组办公室“投案自首”。 　　在导演面前站定的她，先来了一个90度大鞠躬。 　　“对不起导演，刚刚临时换歌，是我太冲动了，希望没有给《闪耀少女》造成什么损失，请您原谅我，您怎么处理我，我都心甘情愿。”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沈千千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万万想不到，对面的导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哈哈，没那么严重的，而且你那首歌的舞台效果挺不错的。” 　　导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确实让我们都吓一跳，毕竟直播节目上头审的严。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千万要记得提前沟通。” 　　看到导演宽宏大量，并没有跟自己计较，沈千千稍松一口气，但还是愧疚不已，于是连连保证下不为例。 　　谢过导演后，沈千千转身准备出门。刚一回头，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栗深。 　　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已经等了半天？ 　　沈千千尴尬地笑了笑，便匆忙退出了房间。走出演播厅时，选手们的班车早已经开走了。 　　演播厅和选手宿舍都在牛头山景区内。三公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若是白天走一走就当遛弯儿了，但现在夜色漆黑，远处群山环绕，伸手不见五指。 　　沈千千站在路边，一时间没了主意，正犹豫着回去跟节目组借一辆车。 　　突然间，背后一阵车灯闪烁，而后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副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栗深的经纪人Ken在里面摆了摆手，“上车吧沈小姐，我们送你。” 　　眼瞧着夜色已浓，这回沈千千并没有犹豫和推辞。她直接顺势拉开车门，心中竟有些莫名地期待。 　　然而这一次，后排的座椅上却空无一人，并没有那个她想见又有点怕见的身影。 　　看出了沈千千的迟疑，Ken转过头笑了笑。 　　“深哥和导演还有细节要谈，他刚看到你还没走，怕你没车坐，让我先送你回去。” 　　“哦。” 　　沈千千默默地点头，但心中却不知为何浮起一丝甜意。 　　车子绕着山路拐了几圈便到了宿舍，沈千千回到606，发现只有莫妮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刷手机。 　　“格格呢？” 　　“说心情不好想静静，拿了一罐气泡水走了。”莫妮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摇摇头笑了笑。 　　沈千千俯下身也从床底的纸箱里抄起了一罐气泡水，直接走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轻轻推开门，发现格格正坐在墙角，侧头望着窗外。 　　沈千千勾了勾嘴角，“一猜你就在这。” 　　“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啊。”格格起身往里挪了挪，指了指旁边的空地，示意她过来坐。 　　沈千千没有答话，径直走了过去，单手拉开了易拉罐。 　　两人极有仪式感的，碰了一下杯。 　　“你心情不好，要是有点酒就好了。”沈千千靠着墙歪了歪头。 　　“别闹了，你都已经被删镜头警告了，还想原地被淘汰呀。” 　　说罢，格格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咽了一大口气泡水，而后转身看向沈千千，“你知道今天我对汤桃为什么那么失态吗？” 　　沈千千认真地盯着格格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格格苦笑一声，“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初舞台表演的那首歌，是我初恋男友写给我的。” 　　格格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继续说道：“他是玩乐队的，在一次演出中，因为队友的恶作剧摔下舞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一年他20岁，我18岁。” 　　沈千千被这突如其来的故事震惊了。 　　她之前只觉得今天在洗手间里的格格略有些冲动，却想不到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脸上写着“生人勿进”的高冷御姐，居然也有这样敏感脆弱的一面。 　　沈千千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得将她整个人揽进自己的怀中。 　　格格微微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我真的很怕我身边的好朋友，再出这种事情。” 　　沈千千赶紧慌乱地找纸巾递给她，“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往事。” 　　“嗨，你说什么对不起，都过去10年了。早就释然了。”格格咬咬牙笑笑。 　　两人再一次举起气泡水碰杯。 　　看着为情伤怀的格格，沈千千不禁有一些好奇，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格格，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面前的格格突然瞳孔放大，“沈千千，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嗯。”沈千千低低地应了一声。 　　格格突然狡黠一笑，“那你不会还是处…？” 　　沈千千吓得赶紧打断她，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呀？” 　　“我的天啊，你可真是个清纯小白花，上学的时候都干嘛了？”格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沈千千撇撇嘴，“高中的时候家里管的严，大学就出国读书了。” 　　“可惜了，都不泡几个洋鬼子吗？” 　　格格重重地拍了拍沈千千的肩膀，而后站起身来，面向窗外的漫天星辰，轻声开口。 　　“跟很爱很爱的人做/爱做的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夏天吃上了一口冰西瓜，冬天喝到了一杯热奶茶，秋天相约去捡落叶，春天一起去摘桃花。” 　　沈千千被格格突如其来的开车吓了一大跳，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格格！你喝气泡水也喝醉了吗！” 　　两个人笑着打闹在了一起。 　　终于有时间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了，沈千千决定不到太阳落山不下床。 　　然而中午刚过，节目组编导就送来了第二次公演的志愿表。 　　马上要进行的第二次公演，主题内容是队内位置考核。每个选手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方向，自行选择声乐组、舞蹈组和创作组。 　　沈千千没有参加过高考，自然也是没有填过志愿的。这一次节目组的安排，直接让她的人生都完整了。 　　606的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共同商量该如何选择。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格格必然要首选舞蹈组，而莫妮铁定会进创作组。 　　反倒是沈千千，一个人纠结了半天。 　　她认真分析着眼下的形势，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声乐组。 　　全开麦的直播舞台，收视率爆表的节目。别说是她，恐怕就连一些已经出道的专业歌手，都会慎重考虑吧。 　　莫妮倒是在一旁鼓动她加入创作组，让她把报菜名rap继续“发扬光大”。 　　沈千千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非常有道理。眼下她宣传小饭馆这个任务目标还没有达成，创作组说不定是一个绝佳机会。 　　于是她大笔一挥，在分组志愿表上，认真写下了： 　　第一志愿创作组，第二志愿舞蹈组，第三志愿她连写都没敢写。 　　然而，生活就是要不断地向你展示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高考志愿是按照分数录取的，而《闪耀少女》第二次公演的志愿则是按照排名排序的。 　　沈千千第44名的位置，让她悲惨地顺位进入了全开麦的vocal组。 　　两眼一黑后，沈千千又挣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四位队友。 　　嚯，清一色的实力大vocal。 　　她一时间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躺赢了？ 　　但仅仅一瞬间，沈千千就立刻反应过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完全没有修音的直播，如果全组都是弱鸡的话，那大家一起菜鸡互啄而已。 　　而她，在那四大金刚面前，岂不是要被公开处刑？ 第32章 　　成年人的世界, 崩溃是一种常态。 　　但沈千千只是稍微丧了一秒，就不得不又给自己打满鸡血。 　　不能在节目中丢人，是她要坚持贯彻的基本原则。 　　眼下被分到的《情人节》这首歌, 虽然歌名挺清新, 但编曲恢宏大气，歌词态度鲜明, 调性倒非常适合另外四位大vocal。 　　沈千千自己是偏抒情的小号嗓子，首先在声压上就非常吃亏，这就好比是在一排唢呐面前吹葫芦丝。 　　她半躺在床上, 双腿倒竖紧贴着墙壁，一边听着歌曲的demo, 一边研究着歌词的分配。 　　这首歌中，只有一个唱段勉强适合她, 是紧接着副歌的一段小高潮，近乎于无伴奏的清唱，刚好可以突出她音质的优点，掩盖她唱功的不足。 　　然而，这几句歌词, 是属于这首歌的C位。 　　沈千千要想唱上这几句，就意味着她要在vocal组，和4个大vocal, 抢C位。 　　翻来覆去, 辗转难眠。 　　沈千千蜷在被窝里, 认真想了好几个版本的争C发言稿。有苦情版、有沙雕版、有玛丽苏版、还有林有有版，准备明天视情况而定。 　　翌日，《情人节》组的五位新队友集聚一堂，大家纷纷开始做上了自我介绍。 　　原来大vocal们不仅唱歌的时候中气十足, 平时说起话来也都是大嗓门。 　　尤其是那位穿墙vocal，沈千千坐在她旁边，总是不自觉地想去在她身上找音量键。 　　几人礼貌地商业互吹了一波，而后便开始了微妙的C位竞选。 　　这几个人都是科班出身，唱功有目共睹，实力伯仲之间。沈千千心里想着，一会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作为队长的穿墙vocal轻轻一笑，“现在就请想竞选c位的同学举手吧。” 　　气氛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沈千千屏住呼吸低下了头，鼓起勇气高高举起手，同时心里已经开始复习起了昨天准备的几个版本的发言稿。 　　然而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却发半空中，只有她的一条胳膊僵在那里。 　　恩？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都没举手？大vocal们都这么佛系吗？ 　　看到沈千千举起手，其他几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C位那个part不太适合我，我想在后面飙高音。” 　　“对，我也是，我音域低，想唱开头的a段。” 　　“那C位就定沈千千吧。” 　　“好的，我没意见。” 　　啊哈哈哈哈。 　　沈千千表面上努力装出了“承让承认”的表情，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抱住几位大佬的大腿。 　　《情人节》这一组的氛围无比和谐，五人只用了2分钟的时间就分好了各自的part。 　　全开麦直播已经够惨的了，所以节目组在舞台设计的时候，就不忍心再给大家编入舞蹈动作。因而Vocal组的这几组表演，基本上都是全程站桩唱歌。 　　沈千千突然觉得自己“因祸得福”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那个唱段，一字一句地抠好。因为同组都是实力大vocal，“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也自觉进步神速。 　　同宿舍的莫妮不出意料地去了创作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薅着头发写歌，从早到晚口中不停的“呦、呦、呦。” 　　而格格如愿去了舞蹈组，却每天都排练到深夜，神龙见首不见尾。 　　第二次公演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100个女孩子如今只剩下60个人，连化妆间里都冷清了不少。 　　为了配合《情人节》这首歌的主题，造型师给这一组搭配了类似于婚纱的小礼服裙。 　　看到演出服的那一瞬间，沈千千简直怀疑这是节目组直接从婚庆公司租的。 　　让几位大佬先挑完自己心仪的服装后，沈千千拿到了一件紧身包臀鱼尾款的礼服，胸前还镶嵌着闪闪亮亮的水晶。 　　除此之外，作为c位的她，还额外喜提了一顶白色头纱。 　　沈千千绕着镜子转了两圈，撇了撇嘴。这一身就算是直接走进婚宴现场，也绝不突兀。 　　直播如期开始。 　　今夜的主持人依旧是栗深。但沈千千也只是在后台化妆间里看到了一眼他的背影。 　　Vocal组的四个表演，被排在了整场公演的最前面，屏幕上也打出了“全开麦”三个大字，生怕观众不知道。 　　然而大多数进入vocal组的选手，其实都是像沈千千这样被顺位调剂的，所以水平基本上一言难尽。 　　在前面三组选手接连翻车的情况下，大家都等着看压轴出场的《情人节》组能不能力挽狂澜、强势挽尊。 　　在万众期待中，沈千千五人身着白色小礼服登场了，整个舞台的舞美设计也宛如婚礼现场。 　　随着前奏的响起，四大vocal轮流开口，每个人都稳如泰山，展现了“修音响”般的唱功。 　　第一段副歌合唱结束，舞台上的灯光骤然间暗了下来，一束追光只照亮了沈千千一人。 　　耳边的伴奏声音渐弱，沈千千就在此时温柔开口。清冽甜美的嗓音一时间和舞台上的氛围完美融合。 　　弹幕里的杠精网友们，也终于都纷纷拾起了良心。 　　[这一组唱得还行，五个人没有拉胯的。] 　　[啊啊啊！《情人节》出圈预定！] 　　[跟我一样听哭了的，麻烦举个手！] 　　[沈千千居然在四大vocal面前都没输，可以可以。] 　　[沈姐也是挺神，明明唱跳都不咋行，但每次舞台都还行。] 　　《情人节》组五个人在逆光中，摆出了绝美的ending pose。 　　然而在接下来的导师点评环节，屏幕里的直播画面却突然间变得有些许微妙。 　　戴着头纱的沈千千，此时正站在舞台中央的c位，而身旁穿着小礼服的四人在她身边依次排开，就像新娘和她的伴娘们一样。 　　最可怕的是，站在不远处的栗深，今日也穿了正式的西装，还专门打了领带。 　　这个分分钟原地结婚的画面，让弹幕里的深浅cp粉们，都一时间震惊得不敢出声。 　　[是不是有点像那个？] 　　[像，特别像。] 　　[救命啊，kswl，kswl。] 　　在全场公演结束后，《情人节》这一组因为表演确实出色，再加上全开麦的“同情分”，不出意外地地拿到了第一名。 　　这一次节目组给到第一名的奖励是，全组人都可以在现场给家人打电话，分享此刻胜利的喜悦。 　　沈千千这一组五个人再次重返舞台。 　　四大vocal都依次乖乖地跟爸爸妈妈或者兄弟姐妹连了线。 　　一时间连弹幕里都充满了温情。 　　[好喜欢节目组的这个奖励啊，好有人情味啊！] 　　[妹妹们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吧？] 　　[哈哈哈，叔叔阿姨们都好可爱呀！] 　　最后轮到了沈千千，她在虚拟键盘前站定，刚拨了几位数字，就立刻点击了删除。 　　其实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有偷偷用手机跟家里分享近况，这一会儿的连线倒也并不是十分重要。 　　直播的镜头，每分每秒都异常珍贵。只犹豫了一瞬间，沈千千就在键盘上按下了千千私房菜张店长的电话号码。 　　她宣传小饭馆的机会终于来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 　　电话正在接通中，听筒那边传来了提示音。 　　一声、两声、三声，沈千千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跟这“嘟嘟”声调成了一个频率。 　　老张，拜托你一定要接电话啊！ 　　与此同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静待今晚的最后一个连线。 　　嘟、嘟、嘟了良久，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接了起来，一开口就是憨憨的声音。 　　“喂~老板好。” 　　一时间，屏幕内外的人通通蒙圈。 　　而后，沈千千便开始认真地询问起了千千私房菜的营业额和采购情况。 　　仔细听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对话，大家才开始明白，沈千千原来是个饭馆小老板！手底下还有两家店！其中一家在装修！ 　　刚刚屏幕里的“呜呜呜”，这会儿清一色的变成了“哈哈哈”。 　　[沈姐是个什么宝藏女孩？] 　　[哈哈哈，沈老板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笑的头都掉了。] 　　[饭馆是在帝都吗？明天就去打卡！] 　　随着沈千千电话连线的结束，第二次公演的直播也就进入了尾声。密集的赛程令《闪耀少女》的所有人都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回到宿舍后，沈千千又例行公事般地偷偷刷起了手机。 　　不用点开微博，她也能猜到，今天自己的名字肯定又在热搜上。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沈千千上热搜的频率比她来大姨妈的频率还要高。 　　而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早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评论区。 　　沈千千一只手拉着被子，一只手点开了热搜栏。果不其然，在十几名的位置上有一条#闪耀少女沈老板#。 　　这个tag，看起来应该是节目组买的。 　　顺手点进去一看，这个营销号居然给她单独剪辑了一条视频。 　　不仅有今晚她和餐厅店长的电话连线，还有之前一直没播出过的报菜名rap和她接受采访时说的“女团做饭担当”。 　　这样一来，沈千千这个“不出道就要回去当老板”的人设跃然眼前。 　　眼下，终于是给自己的小饭馆成功打上了一波广告，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参加《闪耀少女》的一部分KPI。 　　然而更让沈千千开心的是，《小灰姑娘》这首歌真的出圈了。 　　这几天只要一打开短视频平台，滑几下总能滑出这首歌，网友们都已经玩出了各种花样。 　　与此同时，星灿传媒也官宣了与靳灰续约，伍月也已经着手开始为她安排个人专辑。 　　沈千千将手机放到一边，整个人缩进了被窝，心中暗暗想着，欠小灰的这个舞台，不知道通过这样的方式能不能弥补些许。 　　趁第二次公演和下一轮淘汰赛之间的空档，女孩子们录制了一些衍生综艺和宿舍花絮。 　　这些周边节目给广大嗑cp爱好者们，提供了丰富多样的素材。 　　除了Cici和杨柳这些大热选手外，沈千千竟然也成了网友眼中的cp体质。 　　比如她和同公司汤桃的“参汤”cp。 　　再比如和格格这一对“格格千岁”cp。由于两个人日常形影不离，御姐白富美的互攻人设又十分带感。两人一度成为节目里的大势cp。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嗑沈千千、格格、莫妮三人的606修罗场大三角。 　　此外，还有一些类似于江闪闪和汉服模特这样的冷门cp，也让大家津津乐道。 　　江闪闪学的是光电技术专业，导师问起她这个专业是做什么的时候，她总会开玩笑地说是制造LED屏的。 　　而汉服模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平时出现在花絮里，不是在梳头发，就是在拿着梳子准备梳头发。 　　于是网友们把这一对cp亲切地称为“贞子和她的电视机”。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转眼间，女孩子们就不得不再一次面临分离。 　　在第二轮淘汰赛中，60个女孩子里，只有30人能够继续留下，50%的生存机会。 　　晋级的名额实在太少，就连沈千千都不敢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毕竟上一次公演那么“亮眼”，也才只排到了第44名。 　　淘汰赛前一晚，沈千千和格格都默契地收拾着行李。 　　莫妮冲过去按住了两人的行李箱，笑着说她们“多此一举”。 　　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莫妮，其实心里也没有底。自己虽然一直稳居前三名，但面前的两位好朋友却一直都在三十名开外。 　　然而该面对的结果总是要去面对。 　　这一场淘汰赛的主持人邀请到了一位飞行嘉宾。而栗深、纪晨曦、安东尼和樊凡四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了评审席。 　　按照节目惯例，第三轮公演一般都是选手和导师的合作舞台。 　　在今天排名公布之后，马上紧接着就要进行第三次公演的分组。 　　这一轮一共30个晋级名额，主持人依旧从第29名开始宣布。 　　当大家都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沈千千就被第一个念到了名字。 　　第29名，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沈千千心中暗暗想着，以自己零基础的水平，一路走到今天，已经足够幸运。 　　跟上一次淘汰赛时的坦然和淡定相比，这一次的沈千千真情实感的走心了。 　　如今自己已经侥幸留下来了，又不免开始为好朋友们担心起来。 　　随着入围名单一个一个地被宣布，沈千千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一股悲伤之感油然而生。 　　最终，汉服模特第30名卡位晋级，而格格和江闪闪双双淘汰。 　　此时此刻的弹幕里已经哀嚎一片。 　　[呜呜呜，我的“格格千岁”cp今天be了！] 　　[呜呜呜，我的“贞子和电视机”cp也是。] 　　《长卷发和高跟鞋》b组的五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好死不死的节目组此时又播放起了《闪耀少女》的主题曲。 　　进入牛头山之后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浮现，连一向坚强的沈千千也已经泣不成声。 　　格格悄悄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帮她擦了擦眼泪，笑笑说道：“没事儿，能出去后我们去喝酒！姐姐帮你找对象！” 　　比赛和人生一样，没有人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节目的直播还在继续，接下来马上要进行第三次公演的分组，所以导演也并没有留给选手们太多的时间来话别。 　　晋级的30位选手调整好情绪，再一次排队站到了舞台之上。 　　第三次公演的分组规则，采取了导师和选手们双向选择的模式。 　　女孩子们依次站到四位导师面前，若是导师有意向将其收入麾下，就按亮桌上的灯。 　　如果有两位以上的导师同时看中了一位选手，则权利反转，由选手来挑选导师。 　　沈千千暗暗佩服编导们的脑洞，硬是把《闪耀少女》搞成了《非诚勿扰》。 　　排名第一的Cici率先走到了舞台中央。与此同时，评审席上的纪晨曦、樊凡和安东尼，都按下了面前的灯。 　　只有栗深微微蹙眉，紧紧握着话筒，一动不动。 　　Cici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走向了安东尼，“我想突破一下自己，所以这一次希望能跟安东尼老师合作rap。” 　　而后上台的第二名莫妮，在为她亮灯的安东尼和栗深之间选择了栗深。 　　她朝着摄像机wink了一下，“我也想突破一下自己，所以这一次没有选择跟安东尼老师合作rap。” 　　听到Cici和莫妮两人之间遥相呼应的发言，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为第29名的沈千千，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心中又不知道哪位导师会给她亮灯，也不敢提前瞎想。 　　思绪神游之间，只听见自己的名字终于被cue到了。 　　她走到评审席前站定，深吸一口气，紧张地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却发现面前的四盏灯全部亮起！ 　　沈千千是今天唯一一位被所有导师都挑中的选手。 　　幸福来得太突然。 　　正当她准备享受导师们彩虹屁的时候，突然间耳机里传来了导演的提示声，“马上选，直播时长要到了。” 　　哈？ 　　刚刚明明每个选手都有导师抢人的陈情环节，这会儿怎么到她就没有了呢。 　　沈千千咬咬嘴唇，此时此刻，如果让她抛开一切，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奔向栗深。 　　但碍于两个人身份尴尬，节目流量又那么大，实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沈千千犹豫片刻，决定这一次去唱rap。 　　正当她要把自己的名牌贴到安东尼的战队中时，台下的栗深忽然向导演伸手示意。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汇聚到了栗深的身上。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面前的女孩，一字一句地开口。 　　“沈千千，我还想再争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栗深：容我编一下理由。 第33章 　　“沈千千,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 　　栗深的这句话，不仅让屏幕内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更是一字一句地砸中了沈千千的心。 　　她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仿佛此刻眼前的世界里除了他,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背景虚化。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忽然心口狂跳，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当中。 　　一方面她既期待着栗深接下来的发言, 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说的话会被外界过分解读，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现场的观众极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就连不停刷着弹幕的网友们，都纷纷停住了自己的小手。 　　沈千千认真凝视着面前的栗深, 只见他的手指在话筒上用力按了两下，而后一本正经地严肃开口。 　　“其实我对第三次公演的舞台, 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所以刚刚我挑的几位选手，都有自己擅长的乐器。” 　　栗深俯身翻起了面前的选手资料表。 　　“比如莫妮是架子鼓, 其他的几位同学有吉他、贝斯和铃鼓，眼下还缺一位键盘手，而沈千千的特长栏里恰好写了钢琴。” 　　他边说着，边抬头望向了眼前的女孩。 　　“沈千千，我心目中的完美队员名单里, 只差你一个人了，你愿意吗？” 　　还没等沈千千开口回答，弹幕上已经成片成片地刷起了“我愿意”、“我愿意”。 　　然而沈千千听到栗深如此中规中矩的原因, 却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少女心可能又想多了。 　　就在此时, 导师席上的安东尼也站起身来，他边笑着边模仿起了栗深刚刚的语气。 　　“沈千千，我心目中的完美队员名单里，也只差你一个人了, 要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一时间直播弹幕里又开始刷起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两人，面对着直播镜头里成千上万的观众，此时的沈千千，顾虑重重又骑虎难下。 　　眼瞧着此情此景，评审席上的樊凡也忍不住拿起话筒，他朝着纪晨曦笑了笑，“纪老师，要不我们也站起来？加入竞争的行列！” 　　纪晨曦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沈千千明显已经有了答案，我们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听纪晨曦这样说，沈千千忽然懵住了，她有答案了吗？ 　　慢慢低下头来，沈千千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面朝着栗深的方向，从未转动过。 　　耳机里导演又开始不停地催促着：“快选快选，加快进度。”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她不再纠结和犹豫，认真又坚定地朝着栗深走了过去。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微微鞠躬，轻咬嘴唇。 　　“栗深老师，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就这一瞬间，弹幕里炸了。 　　[啊啊啊，我特么是在看偶像剧吗？] 　　[绝了，单身狗强烈要求以后屏蔽这俩人的镜头。] 　　[栗深初舞台表演的时候也弹了钢琴，所以我可以悄悄dream一个四手联弹吗？] 　　[你们都是认真的吗？是不是脑补过度了？这就是节目的正常环节啊，两个人明明都规规矩矩、克己复礼的。] 　　[深浅女孩们都圈地自萌啊，不要在外招黑。] 　　第二天清早，沈千千和莫妮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格格，而后便一起去参加了第三次公演的小组见面会。 　　栗深此刻早已在练习室里等候多时。 　　今日的他，是难得一见的休闲打扮。不穿禁欲系衬衫的栗深，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 　　纯白色T恤，浅灰色运动裤，再配上纯白色球鞋。练习室虽然是没有窗子的地下室，但是他的身上，却莫名其妙地闪着“阳光”。 　　看着女孩子们依次进来，栗深点头和大家打招呼。 　　“欢迎大家加入我的战队。非常开心，我选到了我心仪的选手们。” 　　说到“心仪”二字的时候，栗深的目光不受控制般地飘向了站在最边上的沈千千。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四目相对之时，他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昨天分组的时候，我也剧透过，这一次公演，我想我们几个人以乐队的形式进行演出。” 　　他边说着边一一看向众人，“现在我们有鼓手，有贝斯手，还有吉他手。” 　　被cue到的练习生纷纷点头表示没问题。 　　而后，栗深又慢慢走到了沈千千的面前，认真看着她，语气竟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当键盘手，你弹钢琴，我弹合成器。” 　　沈千千的钢琴是童子功，小时候被爸妈硬逼着学了一阵子，虽然已经多年疏于练习，但眼下努努力，应付一首流行歌曲的伴奏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栗深温和地笑了笑，“那就这样，我们先熟悉曲子和歌词，明天开始正式合练。” 　　而后又接着补充道：“这一周，我们每天早上9点在乐器室里集合。晚上争取在9点之前结束，大家尽量都不要熬夜，如果有特殊情况提前请假。” 　　他的话音刚落，沈千千就慌慌张张地举起了小手，悄声开口。 　　“明天和后天我要各拍一支中插广告，可能现在就需要请个假。” 　　是的，《闪耀少女》的赛程已经过半，沈千千终于喜提了中插广告。 　　栗深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表情故作严肃，“那你记得晚上要自己去琴房补上进度。” 　　“好。”沈千千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即将要拍摄的两支中插广告，来自于同一个奢侈品牌。 　　第一天是在室内拍摄一款口红的最新色号，第二天是在室外拍摄口碑防晒霜，据说还要穿比基尼。 　　这个奢牌在《闪耀少女》中只选择了沈千千一个人。 　　连莫妮都忍不住假装酸柠檬，“我都拍了十几条中插广告了，大多数都是些微商产品，你这一上来就是国际大品牌，慕了慕了。” 　　沈千千笑了笑，拉了拉她的手，“你这两天好好跟栗深老师上课，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问你呢。” 　　其实，现在的金主爸爸也都很鸡贼。 　　拍广告的人选，绝不仅仅是看人气或实力这些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考量选手和品牌的调性是不是相符合。 　　平时在站姐的路透图中，沈千千的衣服、包包和鞋子基本都不低于五位数。这种白富美、千金小姐的人设，才担得起奢牌的推广。 　　第一日中插广告的拍摄还算成功。 　　沈千千没有台词，只需要站在那里变换几个动作，而后再补几个脸部和唇部的特写。 　　但因为导演追求完美，也是反反复复地拍到了晚上10点才结束。 　　沈千千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宿舍，匆匆卸了妆就直奔琴房，准备自己加练。 　　琴房是在一栋单独的二层小楼中。 　　因为钢琴不容易搬运，所以节目组并没有考虑搬一架到练习室那边。选手如果想使用，可以提前申请琴房。 　　沈千千独自一人沿着小路走了过去，推开了沉重的楼门。 　　此时此刻，长长的走廊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沈千千本来就比较怕黑，此时周遭寂静无声，更平添了一丝恐怖的氛围。 　　她慌忙地去找走廊里的吊灯开关，却发现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此刻身上又没带手机，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口中不断重复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几乎是闭着眼睛来到了琴房的门口，她赶紧抓住门把手。 　　就在她用力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栗深的身影竟然映入了眼帘。 　　沈千千愣在原地，只见坐在琴凳上的栗深慢慢侧过头，朝她笑了笑。 　　“说好的通告结束就来练习，怎么现在才来？等了你很久了。” 　　啊？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加练而已，竟没想到栗深也亲自来陪着她加班。 　　还好琴房平时没有人使用，所以节目组也并没有在这里安装摄像头。 　　沈千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口中小声呢喃着：“今天拍的是彩妆广告，所以妆化得有点浓，我就先回宿舍卸了个妆。” 　　栗深转过身子看向她，眼前的女孩此刻完全不施粉黛，面庞干净透亮，反而更加楚楚动人。 　　他起身往琴凳的一侧挪了挪，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来吧，坐下来，我们开始练习。” 　　啊？就要这样坐过去吗？和他坐同一张椅子吗？ 　　沈千千不知为何突然间紧张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快走了几步，而后又慢慢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真皮的琴凳触感柔软，但两个人却都坐得抓心挠肝。 　　距离那样近，仿佛抬手之间，就能触碰到彼此手臂的皮肤。 　　但当沈千千的手指挨到琴键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又都变得心无旁骛，认真地开始练习。 　　栗深帮她一点一点地抠细节，不知不觉之间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转身朝着旁边还意犹未尽的女孩浅浅一笑，“走吧，今天就到这里。” 　　沈千千慢慢合上琴盖，微微点头，“好。”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拉开门的一刻，却又被走廊里的黑暗吓退了，于是她赶忙回身。 　　“栗深老师，可不可以把你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怎么了？” 　　“走廊里的灯坏了，我、有点怕黑。”沈千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栗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默默站到了她的身旁，和她并排走了出去。 　　对于漆黑的走廊来说，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实在是过于微弱。 　　两个人几乎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栗深能够感受到身边女孩子的忐忑不安。她的小手正在他手臂边轻轻的晃动着，带起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微风。 　　此时此刻，他突然间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特别想牵起身边这个女孩子的手。 　　然而只是一瞬间，理智和礼貌又立刻告诉他这样不可以。 　　长长的一条走廊，两个人似乎是故意走得很慢。 　　推开楼门的那一刻，只看到繁星满天。 　　“我送你回宿舍吧。”栗深依依不舍地看着月色下的女孩。 　　“不用了，这条路往前走一点，就都是节目组的监控镜头。”沈千千缓缓摇了摇头。 　　他明白她的顾虑，也便没有在强求。 　　“那、明天还是在这里等你，” 　　“好。” 　　“明天还是彩妆广告吗？” 　　“是防晒霜，外景，据说还要穿泳装。” 　　栗深的眸色忽然间一沉，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脸孔，“沈千千，要是服装太暴露，你千万记得你有权利拒绝的。” 　　“嗯。”沈千千轻轻应了一声，便同他匆匆告别。 　　第二天的广告拍摄，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泳衣是中规中矩的款式，并不暴露。广告的创意也并没有搞什么低俗恶趣味，而是展现女性的阳光和健康， 　　为了缩短拍摄时间，沈千千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争取每个镜头都一遍过。 　　想到栗深还在琴房里等着自己，所以这一次拍摄一结束，她就立刻换下衣服匆匆赶了过去。 　　岂料刚走到琴房楼下，就在茫茫的夜色中看到了栗深的身影。 　　“栗深老师，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面前的男人微微低头，抿了抿唇，“走廊里的灯坏了，你怕黑，我就到外面接你。” 　　听到他这样说，沈千千只觉自己的脸莫名地烧了起来。幸好夜色漆黑，不会被对面的人察觉。 　　两人再一次肩并肩地走过了长长的走廊，坐上了同一张琴凳。 　　经过昨夜的练习，沈千千已经完全掌握公演要表演的曲目，今天只需要认真地磨一磨熟练度。 　　毕竟钢琴这个乐器，上限是天赋，下限就是“唯手熟尔”。 　　沈千千一遍一遍地开始练习，不知不觉间，指尖下的旋律已经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酣畅淋漓。 　　再一次弹到了高潮部分，栗深忽然间也在琴键上搭上了一只手，帮她弹和弦。 　　型男美人四手联弹，这个偶像剧般的画面，一时间竟在老旧的琴房里开始上演。 　　正当琴声循序渐进之时，栗深的手机闹钟突然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又到了午夜十二点。 　　作息时间宛如老干部的栗深，抱歉地笑了笑，慢慢地站起身来，非常自觉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然而这一次，当两人走到门口时，却猛然发现楼门已经上锁了。 　　看着门上粗粗的铁链，沈千千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糟了，是我昨天忘记跟选管姐姐申请琴房了。巡楼的保安一定是以为里面没有人，才把楼门锁上了。” 　　沈千千反复推着门玻璃，四处张望了一圈，而后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焦急地撇了撇嘴。 　　“怎么办呢？我们今晚就要在这楼里过夜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栗深：巡楼的保安大哥，谢谢你！ 第34章 　　沈千千透过紧锁的玻璃门看向了楼外, 只见天空上正高高地挂着一轮满月。 　　不记得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满月之夜，人类的荷尔蒙会在悄然之间集中爆发。 　　此刻的她正站在寂静的走廊之中, 眼前是微弱的光线, 身边是男人若有似无的呼吸，鼻腔中还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 　　在沈千千的印象里, 自从成年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单独跟一个男人，像这样相处在一个封闭且微妙的空间当中。 　　此情此景之下, 她忽然间周身颤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沈千千强迫自己要冷静。 　　眼下两人已经被关在了这里, 如果手机带在身边的话，还可以打电话求助, 但现在真的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21世纪的人，根本就离不开手机好嘛！ 　　与沈千千的娇羞与懊恼不同，此刻的栗深，内心却忍不住有一丝丝地小窃喜。 　　不知道从何时起，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悄悄地占据了他心里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太希望自己能跟她有这样一个独处的时刻了, 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望着彼此也好。 　　他看出了身边女孩子的紧张和不安，赶忙柔声开口安慰。 　　“别怕, 有我在的。” 　　听到他这样说, 沈千千忽然反应过来, 对啊！自己虽然没有手机，但是栗深有啊！ 　　于是她赶紧转过身，“栗深老师，麻烦你给你的经纪人打个电话吧, 让他来帮我们开门。” 　　“……” 　　栗深心中咯噔一下。 　　衣 华 整 理 　　一时间想借口自己也没带手机，然而低头看了看，明明手机的手电筒还在亮着呢。 　　他把屏幕举到面前，又想借口手机没电了，可是沈千千的小脸儿已经不知不觉间凑过来。 　　她看着屏幕开心地笑了笑，“还好你的手机还有99%的电量。” 　　“……” 　　栗深突然间后悔不迭，为什么自己下午非要在车上充电呢？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 　　“咦？可是你的手机现在没有4G信号唉！” 　　闻此，栗深心中又是一阵莫名地狂喜，赶紧装模作样地附和着，“对对，牛头山这里是山区，信号本来就不太好。” 　　眼前的女孩子似乎还心有不甘。 　　她不经意般地用手指拽起了栗深的袖口，拉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口中还小声呢喃着。 　　“你来动一动嘛！” 　　而后她歪歪头，接着说着：“动一动，没准就有信号了！” 　　栗深只感觉自己动不了了。 　　他浑身僵直地被沈千千拉到了靠门的位置，然而手机信号却真的在一瞬间满格。 　　她激动地松开了他的袖口，兴奋地叫了起来，“栗深老师，快一点！快一点！” 　　沈千千恨不得把手机也抢过来，“现在有信号了，赶紧打电话呀。” 　　栗深自然是有些不情不愿，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借口，只得磨磨蹭蹭地拨通了经纪人Ken的电话。 　　与此同时，心里不断地念叨着，Ken你可不要接啊！平时你都也经常不接的！ 　　嘟、嘟、嘟，一声、两声、三声。 　　周遭实在是太安静了，就算不开免提，两个人都可以一清二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暗暗的窃喜再次涌上了栗深的心头！ 　　Ken你干得漂亮！敢不接老板电话！这个月就给你加工资！ 　　沈千千微微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实在不行，就给节目组打电话吧。” 　　啊？ 　　栗深迟疑了片刻，看着面前的女孩，也不好直接推脱，只得在通讯录里又翻出了一位男编导的电话。 　　听筒那边再次传来嘟嘟声，一声、两声、三声。 　　与此同时，栗深的内心戏又再一次展开。 　　编导大人，你们平常也挺辛苦的，今天一定睡得很早吧，手机没放在旁边吧，一定听不到电话吧！ 　　然而就在此刻，电话不幸地接通了。 　　就在听筒那边传出“喂”这一声的时候，沈千千突然踮起脚，一把抢过了手机，把通话按掉了。 　　栗深看着眼前的女孩动作一气呵成，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先等一下。”沈千千害羞地低下了头，慌忙地用小小的声音解释着。 　　“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大晚上一起在一栋没有人的楼里，我怕节目组知道了会误会。” 　　她边说着边抬起了头，还好漆黑的走廊显不出她烧红的脸蛋，“我们俩先商量一下，统一口径。” 　　栗深一时间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心中开心不已，今晚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于是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那我们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先回琴房吧。” 　　“嗯。”女孩子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 　　这一回，两人再次肩并肩地走过长长的走廊。手臂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空气中不知为何弥漫了一丝撩人的味道。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栗深已经开始计划今晚的安排。 　　琴房里只有一架三角钢琴、一个曲谱架和一张琴凳。两人若是在这里过夜的话，是不是只能席地而睡？ 　　栗深这边正思考着，那边沈千千已经推开了琴房的大门。 　　忽然间，她惊喜的叫了起来：“栗深老师，琴房的窗子是开着的！窗外就是后院，我们可以翻出去！” 　　嗯？ 　　栗深下意识地就想脱口而出“我恐高”，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琴房就在一楼。 　　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演了七八年的戏。 　　一路从学霸、校草，演到了黑道反派和霸道总裁。似乎每一个角色的身边，都不缺乏红粉佳人。 　　然而他作为“自己”，作为“栗深”这个人来说，对于追女孩子这件事，还真的是几乎零基础。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忽然看见眼前的女孩子已经双手按住窗台，动作轻盈地翻身越了过去。 　　此刻，她正站在窗外，朝着他招手，“栗深老师，快来啊，你也翻出来啊！” 　　等一下，他过往的剧本里都不是这么写的呀！ 　　女主角遇到要翻窗或者□□的情节，明明都是需要靠男主角帮忙的！ 　　男女主两人在不经意间，还可以牵牵小手、扶扶小腰，有时候意外摔倒，还可以再来个巧合的脸贴脸“啵啵”。 　　甚至有些女主角主还会撒娇般的“嘤嘤嘤，这里好高，人家好害怕。” 　　以往的剧本进行到这里，都会让男女主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而眼下的沈千千，却已经干脆利索地翻出了窗外。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茫茫的月色下，朝着他傻傻地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栗深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这可怎么办？ 　　难道让要让他“嘤嘤嘤，这里好高，人家好害怕吗？” 　　正在这时，沈千千清甜的声音又从窗外传来，“快来呀，栗深老师，窗台一点也不高！” 　　毕竟沈千千自己也意识不到，她这么多年来那也是凭实力单身！ 　　栗深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得暗暗摇了摇头，双手一撑，大长腿一迈，也轻松地跨了过去。 　　两人在夜色中告别，栗深望着沈千千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来想要撩到这个小丫头，还真的要狠狠地下一番苦功，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翌日。 　　结束了两天中插广告拍摄的沈千千，终于可以正常地参加小组训练了，然而莫妮今日却因为出外务要暂时缺席。 　　就这五个人，仿佛总是凑不齐。 　　沈千千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了练习室。 　　想不到自己的队友们都一个比一个更早，此时大家正围在一起闲聊着八卦。 　　吉他手：“千千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两天有多惨！” 　　贝斯手：“栗深老师太凶了，那简直是个不近人情的大冰山！” 　　铃鼓手：“何止如此！我觉得他简直是性冷淡！” 　　啊，他是这样的吗？ 　　沈千千听着队友们的讨论，不禁手心直冒冷汗，也不敢出声插话。 　　她们口中的“栗深”，是那个“要带她去吃宵夜”、“要和她坐同一张琴凳”、“会下楼接她”、“还要送她回宿舍”的栗深吗？ 　　正思考间，只见栗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第三次公演要表演的《燃烧》这首歌，采用的是乐队再加上唱跳的形式。 　　主歌部分每个人演奏自己的乐器，等到副歌转换成大家一起刀群舞。 　　经过这几日的练习，每个人的演奏部分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问题，眼下正在进行舞蹈部分的磨合。 　　沈千千略微有些疑惑，栗深明明不用跟她们一起跳舞，但不知为何，还是整日都在练习室里陪着她们。 　　从早练到了晚，月亮也慢慢爬上了天边。 　　忽然间，门口一阵“哈哈哈哈”的笑意传了进来，只见莫妮捧着一大盒切好的新鲜水果回来了。 　　“出通告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水果，大家快来吃呀！” 　　莫妮边说着边用叉子挑起一块芒果，送到了沈千千的嘴边儿。 　　沈千千笑着躲开了，“我芒果过敏。” 　　“哦哦，那你吃点儿别的！”莫妮回手就把芒果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此时的栗深，正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女孩子们。他的视线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到沈千千的身上。 　　突然间只听“啪”的一声，练习室里的灯全部熄灭，一片漆黑。 　　女孩子们纷纷惊声尖叫起来。 　　“是停电了吗？” 　　练习室在地下一层，若是没有人工照明，房间内没有一丝光线。 　　就在这时，栗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别怕，是整栋楼都停电了，应该会马上抢修的。” 　　沈千千本来就怕黑，突如其来的停电也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把拉住了身旁莫妮的衣角，刚想要靠到她的身上，灯光却突然间恢复了。 　　随着几盏灯的缓缓亮起，沈千千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此时此刻，她手中拽着的竟然是栗深的T恤！ 　　因为她太过用力，T恤的下摆已经被掀了起来，漏出了一片结实的小腹，和一截ck内裤的边边。 　　沈千千只觉得无地自容，一时间连耳尖都热了起来。 　　她慌忙松开了手，深吸了几口气，悄悄地用余光环视四周。 　　幸好幸好，这个时候，其他的队友们并没有看向这个方向。 　　等一下！不对！ 　　栗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明明他刚刚站在门口那么远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怕黑？悄悄走过来保护她的吗？ 　　沈千千强迫自己停止“自作多情”般的脑补，假装过去找莫妮说话。 　　她这一回身，让栗深原本要悄悄说出口的那句“别害怕，我一直在的”，直接硬生生地憋在了心中。 　　转眼间就到了第三次公演彩排的日子。 　　这一场的观众人数增加到了1500人，舞台也扩建了不少。 　　沈千千这一组到达演播厅的时候，舞台的搭建工作还正在进行当中，一行人只得在后台先稍作等待。 　　彼时正值晚餐时分。 　　栗深提出要点外卖请大家吃饭。女孩子们都吵着说怕胖，纷纷拒绝了！ 　　“那我给大家点一些饮料喝吧。”栗深边说着边朝着经纪人Ken挥了挥手。 　　Ken笑着走了过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糖水店，杨枝甘露做的非常正点，我帮大家来订。” 　　栗深点了点头，只是一瞬间忽然又叫住了Ken。 　　“等一下，给沈千千换一杯烧仙草吧，她芒果过敏。” 　　就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女孩子们眼睛里都放了光。 　　她们都忘了沈千千芒果过敏这件事，而宇宙大冰山栗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联想到两人之前的绯闻，大家似乎都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想问又不敢问、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互相之间默默地交换着眼神。 　　莫妮用肩膀暗戳戳地挤了挤身旁的沈千千，似乎是在狡黠地问着，“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沈千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岔开话题，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幸好此时导演的催促声，暂时解救了他。 　　“栗深老师战队，请准备彩排。” 　　几人来到前台，却发现舞台的搭建工作其实还并没有全部完成。 　　工作人员刚刚把钢琴搬上了舞台，而后面的工人师傅正从梯/子上下来，准备去领盒饭。 　　危险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 　　沈千千快步朝着钢琴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背后的□□突然间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她还未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被一个飞奔过来的身影扑到了。 　　就在此时，铁质的梯/子“啪”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旁。 　　沈千千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觉得面前有熟悉的古龙水香味。 　　她努力地眨了眨下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了栗深的面庞。 　　由于惯性，两个人几乎是相拥着倒了下来。 　　此刻，她的头正枕着他的一只胳膊，而他的肩膀也压住了她胸前最柔软的地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样近，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栗深：今天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啊啊啊~ 第35章 　　四目相对之间, 两人感受着彼此鼻息的温度。 　　沈千千一时间失了神，脑中飞快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只是一瞬间，栗深就发觉了自己的姿势不妥, 他赶忙撑起手臂, 将压在女孩子胸口的肩膀移开。 　　此时，台下的工作人员、经纪人、助理, 乌泱泱地围上了一大堆人，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扶起。 　　栗深没有管身旁的人，而是直接看向了沈千千, 关切的开口。 　　“你没受伤吧？” 　　沈千千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颈椎和腰椎，发现自己还能动, 于是赶紧摇摇头，“没事。” 　　这“没事”二字刚出口, 沈千千忽觉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小臂外侧被刚倒下的梯/子刮开了一道七、八公分的口子，不知道伤口有多深，但是鲜血已经向外流。 　　“牛头山这边有医务室吗？”栗深转身看向了导演和工作人员。 　　旁边的人答道：“选管已经去后台拿医药箱了，保健医生正在从宿舍楼那边赶来。” 　　看着女编导毛手毛脚地打开了医药箱, 想帮沈千千先消毒。 　　栗深走上去接过了她手上的碘伏药瓶，“我来吧，我会止血和包扎。”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 栗深的经纪人Ken赶紧解释道：“栗深老师刚拍完一部医疗剧, 接受过红十字急救培训。” 　　栗深用镊子夹起浸满碘伏的棉球, 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沈千千，语气温柔地开口。 　　“千千，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我会尽量轻一点，你忍一忍。” 　　沈千千咬咬牙，她不是娇气的姑娘，但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眼圈就不争气地红了。 　　只见栗深夹起棉球，慢慢地擦拭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一股冰凉之感从小臂迅速蔓延到全身，也不知道是刺痛还是酥麻，沈千千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一会跟医生回医务室，打一针破伤风。”栗深边帮沈千千包扎边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沈千千不解地问道。 　　“那把梯/子老旧，上面又都是鞋印儿跟手印儿，弄不好伤口会感染。”栗深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沈千千看着自己的小臂已经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听话，不然我会担心。” 　　栗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沈千千猝不及防。藏不住的那点小春心，又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角眉梢。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他好像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好啊？ 　　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一点点？ 　　正当沈千千陷入少女的沉思中时，只见栗深缓缓站起身，走向了副导演，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注意。” 　　节目组的上上下下确实都被刚刚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虽说给导师和选手都买了保险，但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出点什么事，大家这小半年的努力通通就都白费了。 　　副导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定严格把关！一定一定！” 　　因为沈千千的意外受伤，这一组的彩排也推迟了。 　　栗深反复确认沈千千的伤不会影响弹琴之后，才同意了表演照常进行。 　　接下来的两天中，都是莫妮在宿舍里帮沈千千消毒换药。 　　沈千千每次都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坐在床上不情愿地伸出手臂。 　　当碘伏棉球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她便开始疼得嗷嗷直叫。 　　奇怪，栗深给自己消毒包扎的时候，明明就不疼啊！ 　　莫妮一边按住她，一边忍不住吐槽。 　　“沈千千，你这又是掉鞋跟又是摔倒流血的，怕不是跟这舞台八字不合呀！” 　　第三次公演如期而至。 　　连唱了两轮慢歌的沈千千，终于有机会尝试一次又燃又炸的曲风。 　　《燃烧》这一组的妆容都是比较浓的烟熏妆，演出服也是闪闪亮亮的金属质感。 　　沈千千虽说在心中对栗深确实有“非分之想”，但在公开场合还是有分寸、懂得避嫌的。 　　吸取上次“原地结婚”演出服的经验教训，她这次特意避开了和栗深同一色系。 　　得知他会穿银色的外套，她赶紧在队友面前借口道：“我就穿金色的那件吧，我喜欢金色。” 　　沈千千这一次是金色亮片的短款小外套，内搭黑色抹胸、黑色超短裤和黑色及裸靴，露出白皙的小腹和修长的双腿。 　　为了遮盖手臂上的伤口，服装师帮她搭配了豹纹袖套。整个造型看起了宛如一只性感小野猫。 　　此时此刻，栗深已经先坐上了导师席，而《燃烧》组的五位组员正在后台紧张地做着准备。 　　《闪耀少女》进行至今，只剩下了三十位选手。连化妆间都显得冷冷清清。 　　这一次的公演，一共只有6组表演。除了四位导师各带一个战队外，节目组额外还邀请了两位飞行嘉宾，分配给那几位没有互选成功的选手。 　　栗深的战队因为要搬道具和乐器，撤台相对麻烦，所以被节目组安排在整场表演的最后一个出场。 　　比赛进行到这里，留下来的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公演也变得异常精彩。 　　纪晨曦组是劲歌热舞，安东尼组是原创说唱，樊凡组则带来了一首温暖情歌。 　　栗深组压轴出场，舞台的灯光骤然熄灭。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五个女孩子以摇滚乐队的形式出现，每个人都是冷酷的造型加上冷酷的表情。 　　所有人都惊喜万分。 　　栗深站在舞台中间偏左侧的位置，面前是电子琴和麦克风架。 　　今日的他造型痞痞帅帅，颠覆了以往斯文禁欲的形象。 　　锁骨处那块小小的心形胎记，看起来就像情人种下的“草莓”一样，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又欲又撩人。 　　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响起，键盘、吉他、贝斯、架子鼓、铃鼓配合得相得益彰。 　　前半段每个人都边弹边唱，后半段大家纷纷抛下乐器，一起进行刀群舞。 　　栗深作为这一组的专属导师，在舞台上和每个人都有一小段互动。有的是互相对望，有的是背对背走远，有的是摆一个相同的pose。 　　而到了沈千千，栗深则是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和她一起弹了一小段快节奏的旋律，而后两人双双起身加入大部队的队形。 　　虽然只有不到10秒钟的四手联弹，两个人也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眼神交流，但这足以让深浅cp粉们再一次过年。 　　两个人在节目中互动的素材实在是太多了，甚至都可以直接剪出一部小电影。 　　就像所有嗑cp的粉丝都坚信自己的正主真的在谈恋爱一样，深浅女孩们也坚信他们两个人正爱的火热、爱的痴缠。 　　一曲结束，弹幕里只剩下“嗷嗷嗷。” 　　[这组也太特么帅了。] 　　[栗深真的让我不行了，好想魂穿沈千千。] 　　[有一说一，沈千千表现的也很好吧！] 　　[沈姐每次舞台都没得说，天赋型选手。] 　　[沈老板居然会弹钢琴，宝藏女孩。] 　　[嗷嗷嗷，千千子，你还有什么隐藏技能是千金们不知道的呀！] 　　[《燃烧》组请原地出道吧！] 　　节目组怕得罪几位顶流导师，更怕得罪他们的粉丝。所以这一场公演不进行小组排名，只进行个人排位。 　　节目已经进行到这个时候，选手们的粉丝格局早已经成型。 　　观众基本都有了自己pick的女孩，所以现场投票并不能完全如实反映选手们的表现，也不一定完全的“公平公正”了。 　　然而令沈千千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场30人中的排位赛中，她居然排到了第9名的位置。 　　这一次公演的前十名，都可以得到《男人帮》杂志的拍摄奖励。 　　《男人帮》是国内销量Top级的男女通杀类杂志，很多一线女明星都在排队等着上。 　　《闪耀少女》能拿到这个资源，在粉丝们看来已经足够NB。 　　排名前10的女孩子，除了集体合照的封面之外，每个人还有一张专属内页。 　　除此之外，这一期的杂志还有四位导师的专访特刊。 　　考虑到牛头山出入交通不便，《男人帮》的拍摄团队，直接进驻牛头山，临时改造了一间练习室做为摄影棚。 　　男人帮的首席摄影师也亲自上阵，在《闪耀少女》总决赛即将来临之前，为女孩子们设计了破茧成蝶的拍摄主题。 　　沈千千分到了一套黑天鹅造型的服装，头发高高地盘起，妆容素淡，让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倔强。 　　顺利拍完了10个人的合照之后，便是每位选手进行自己内页的拍摄，而沈千千非常不幸地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位。 　　眼下已经做好了妆发，也不方便乱跑，她只得在棚外的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在选手们的拍摄间隙，还穿插着四位导师的采访，所以这一天的时间战线拉得很长。 　　沈千千从清晨，等到日暮。又从日暮，等到了繁星满天。终于轮到她进棚拍摄了。 　　坦白讲，她的拍照经验并不多，几乎每一次都是凭借着自己良好的先天优势蒙混过关。 　　然而这一次，摄影师的要求却格外地严格，细致到了动作和表情的每一个细节。 　　干等了一整天的沈千千，本来是有些烦躁的，但此刻她还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领会着摄影师的想法，努力在镜头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内页只需要一张照片，她变换了许多表情和姿态，反反复复地拍摄了好久，但摄影师似乎总是不满意。 　　沈千千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差吗？ 　　内心虽然略有些崩溃，但她的表情管理控制得很好，看不出一丝丝的负面情绪。 　　她只感觉自己的拍摄时长，已经快赶上其他选手的两倍了。 　　眼看着午夜来临，墙上的挂钟已经敲过了十二下。 　　摄影师似乎终于选到了自己满意的照片，朝着她笑了笑，“辛苦了。” 　　沈千千长舒一口气，差点就一下子哭了出来。 　　跟《男人帮》团队的工作人员道了谢，她便退出了摄影棚，回到了休息室。 　　彼时，休息室已经关了灯对，完成拍摄的选手们都早已回了宿舍。 　　漆黑一片的房间，让沈千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今天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但不知为何一开头就过得如此坎坷。 　　一整天漫长的等待，再加上不顺利的拍摄，让她的委屈不知不觉间就悄然涌上心头。 　　正当她快步准备离开的时候，休息室的灯突然间全部亮了起来。 　　眼前出现了今天所有参与拍摄的练习生、《燃烧》组的队友和四位导师，而墙上则挂满了金色的气球。 　　莫妮站在中间正捧着一个心形的生日蛋糕，大声地喊着，“Surprise！” 　　众人纷纷开心地祝福：“生日快乐，沈千千。”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沈千千愣在原地。一时间百感交集的她，终于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 　　她忍不住跑过去同每个选手拥抱，不停地跟工作人员们鞠躬，“谢谢大家。” 　　原来刚刚在摄影棚里，摄影师故意地挑刺找茬，也是在为大家布置“犯罪现场”拖延时间。 　　“快来许愿吧，沈千千。” 　　转眼间，Cici和穿墙vocal已经在蛋糕上插好了蜡烛。 　　在场众人一起为沈千千唱了生日歌。虽然节奏和音调十分不整齐，但每个人都诚意满满，真心祝愿。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双手在胸前合十，默默地许下了心愿。 　　副导演在一旁忍不住八卦道：“沈千千，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沈千千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希望《闪耀少女》的收视率连连爆表！”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副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很有思想觉悟嘛！” 　　其实沈千千并不敢说，她的心中还偷偷许了另一个愿望。 　　她希望，此刻她喜欢的人，也能刚好喜欢她。 　　沈千千悄悄地抬眼，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栗深的方向，然而他却并没有在看自己。 　　她自顾自地摇摇头，拿起塑料餐刀，准备切蛋糕。 　　然而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就被莫妮猝不及防地抹了一脸奶油。 　　沈千千不甘示弱立刻还手。女孩子们笑着打闹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站在角落里的栗深并没有上前。 　　他只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她在闹，他在笑。 　　一番混战过后，沈千千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奶油，回到宿舍里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隔日便又是淘汰赛了。 　　这一次，30个女孩子当中，只有20人能继续留下来，进军总决赛。 　　沈千千犹豫着今晚要不要直接收拾行李。 　　莫妮在一旁拉住了她的手，“今天是你生日，早点睡吧。” 　　沈千千点点头，两人关了灯，各自上了床。 　　钻进被窝里的沈千千，突然间感慨万千，她抬头看向莫妮的床铺，小声开口。 　　“莫妮，你还记不记得，我入住这里的第一晚，大吼了一句‘节目组不是人’。” 　　莫妮的笑声从上铺爽朗地传来，“当然记得！” 　　“但我现在却突然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最让我意外的是，节目组居然能记得我的生日。” 　　莫妮突然间从上铺探下头来，认真开口。 　　“千千，记得你生日的人其实是栗深。” 　　“啊？” 　　“是他跟节目组提议给你过生日的，他还记得你选演出服的时候说过喜欢金色，所以今天特意买了金色气球。” 　　沈千千一时间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上莫妮的话。 　　幸而莫妮并没有多说多问。 　　沈千千把头埋进被子，又不免开始了胡思乱想。 　　栗深怎么会知道她的生日？或许是因为看了她的选手信息表？ 　　尽管第二天就是淘汰赛的直播，但沈千千还是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按照节目组的惯例，女孩子们依旧是中午就开始做造型，下午就陆续到达了演播厅。 　　往往选秀比赛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连弹幕里的杠精们都变得peace and love。 　　大家纷纷表示：妹妹都是好妹妹，只是节目组不做人。 　　夜幕降临，直播开始。 　　女孩子们穿着闪耀少女的制服，依次入场，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今日的名次公布环节设计的倒很别致。 　　樊凡首先来倒序公布第19名到第10名，接下来安东尼宣布第9名到第4名，而后纪晨曦来揭晓前三甲，最后一个出道位的悬念则交给栗深。 　　沈千千上次的排名第29名，算是幸运地卡位进入了第三轮。 　　所以这一场，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出去之后要怎么好好经营“顶流”小饭馆。 　　她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袖口，心里想着，这件制服真的穿一次少一次了。 　　不出所料，第19名到第1名的人选被一一公布，但沈千千并没有在其中等到自己的名字。 　　她和剩下的女孩子们一起站了起来，手牵手来到了舞台中央。 　　在万众期待下，栗深缓缓走上了舞台。 　　此时此刻，镜头内外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最后一个幸运儿的揭晓。 　　沈千千紧张地眯起了双眼。 　　只见栗深淡定的站在话筒前，沉稳地打开了手中的信封，突然间眸色微沉。 　　片刻，他抬起头面向众人，缓缓开口。 　　“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是我最喜欢的……” 　　他的话音突然间停顿到了这里。 　　这让大家对即将出现的名字摸不着头脑、同时又不得不浮想联翩。 　　每个人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正在这时，栗深清澈又坚定的声音接着传来。 　　“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是我最喜欢的《燃烧》组的沈千千！” 　　作者有话要说：　　栗深：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是我最喜欢的，《燃烧》组的（手动划掉），沈千千。 第36章 　　“最后一个晋级名额, 是我最喜欢的《燃烧》组的沈千千！” 　　沈千千恍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还未及反应，只见身边的女孩子们都朝着她拥来。 　　她赶紧仰起头, 不想让眼泪在镜头前留下, 同时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幸运地卡位晋级。 　　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晋级席，对面的莫妮和汤桃都兴奋地跳了起来。 　　《闪耀少女》的主题曲在耳边响起, 离愁别绪也再一次在演播厅内蔓延。一路走到现在，女孩子们之间的感情都越发深厚。 　　关掉直播镜头后，节目组没有催促大家离场, 而是给了选手们充分的时间认真话别。 　　沈千千有些受不了棚内压抑的氛围，便一个人走出了楼外, 在花草环绕的小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 连白天吱吱叫不停的虫儿此时都入眠了。 　　进组的时候还是隆冬，现在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来。 　　正当沈千千准备在沿着小树林走一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沈千千。” 　　这熟悉的嗓音，仿佛给沈千千的世界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回过身, 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只见眼前的栗深单手摘下耳返，看起来也是刚从演播厅中出来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低声开口：“介意一起散散步吗？” 　　沈千千笑着摇摇头。 　　两人并排朝着小树林的深处走去。 　　“栗深老师, 你怎么也出来了？”沈千千偷偷歪歪头, 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因为看到你出来了。”栗深的回答赤/裸裸。 　　“哦。”沈千千一时懵掉了, 她赶紧慌张地岔开话题，“那个，今晚星星很美。” 　　栗深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吗？” 　　沈千千也抬头一看，呃，今晚山中雾气，别说是星星了，就连月亮都是若隐若现。 　　她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决定干脆反客为主！ 　　“栗深老师，你怎么会知道3月3号是我的生日呢？” 　　栗深看着身边的女孩笑了笑。 　　“之前在小区花园捡到你手机的那次，记得你说过你的解锁密码是0303，后来看到你的选手资料表，果然就是这一天。” 　　啊？ 　　沈千千心底莫名地略过一丝温暖和感动。 　　她的事，他都记得吗？ 　　她怕黑，她芒果过敏，她的生日，就连她无意间说起的喜欢金色，他竟然都当真了。 　　沈千千的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一股奇妙的小欢喜，幸好此刻有茫茫的夜色帮她做掩护。 　　他是不是喜欢我？ 　　等一等，他会喜欢我吗？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顶流、是电影节实力认证的演员。光芒耀眼、粉丝无数，追求他的女人一定是前仆后继，说不定身边早就已经有了红粉佳人。 　　而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读书、毕业、创业，是一个完全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每一个女孩好像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都会难免有些自卑。 　　自己给自己洗脑了一番的沈千千，忽然间心中有一点点失落，她淡淡地开口。 　　“前面好像没有路了，我们回去吧。” 　　“不再走走了吗？”栗深似是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应声道：“好吧。” 　　两人又肩并肩地折返。 　　初春的夜透着一丝丝的凉意。栗深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女孩身上，但转头一看，她也套着制服外套，穿得并不少。 　　眼看前面就要走回演播厅了，他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他暗暗下决定，他要说的话，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说出口。 　　此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沈千千皱了皱眉，“糟了，选手大巴可能要发车了。” 　　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赶回去，突然之间耳边传来了栗深的声音。 　　“沈千千，你、有男朋友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了，只是下意识地答道：“没有。” 　　听到这“没有”二字，栗深心中略过一阵巨大的欣喜。 　　正当他准备接着说下面一番话的时候，忽听得沈千千一本正经地开口。 　　“练习生不能谈恋爱！” 　　“……” 　　栗深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快跑了几步上了节目组的班车。 　　她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认真的？还是在拒绝我？ 　　一股莫名地不自信涌上了栗深的心头，他能配得上她吗？ 　　他不排除自己对她的一见钟情可能源于见色起意。 　　但后来机缘巧合相处下来，发现她单纯而美好，努力又善良，有时候有超越同龄人的淡定和智慧，有时候又有一点点令人怜爱的小迷糊。 　　感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难以理性地去分析和解释。 　　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 　　另一边的沈千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坐上了班车。 　　前座的莫妮转身探过头来，“你去哪了啊？” 　　沈千千赶紧低下头，怕她慌张的眼神被人识破，“就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随着车子的启动，窗外一阵阵微风袭来，沈千千的头发不时地拂过面庞。 　　冷静下来，她才开始想，栗深刚刚是什么意思呢？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间靠着玻璃窗睡着了。 　　距离总决赛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 　　之前被淘汰的选手们，纷纷重回牛头山。原本冷清的宿舍楼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当格格拉着行李箱出现在606门口时，沈千千直接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格格淘汰之后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回家，而是到粤市周边游玩了一圈，疯狂逛街买买买了一波。 　　眼前的她除了略微晒黑了一点，气场依旧强大。 　　她搂了搂沈千千的肩膀，“听莫妮说你前几天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格格边说着，边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网纱包装袋。 　　沈千千双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小脸儿直接烧了起来。 　　格格居然送给了她一套性感内衣！ 　　上身是一片小小的布料，近乎于透明的蕾丝材质，下身仿佛只有两根带子掉在那里。 　　这一套是价格不菲的大牌，但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 　　沈千千嘟着嘴唇娇嗔道，“你送我这个干嘛？” 　　格格狡黠一笑，“反正你早晚用得上！” 　　沈千千朝她撇撇嘴，害羞地把内衣胡乱地塞进了行李箱里的一个白色大手提袋中。 　　一百个女孩子陆续归来，牛头山往日的活力重现。 　　宿舍里、食堂里、走廊里、练习室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每个人都在忙着排练自己的节目，就好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一切刚刚开始的样子。 　　20位晋级的选手，每个人在总决赛都有一段1分钟的solo表演。选手们可以按照自己的专长，选择声乐、舞蹈或者说唱。 　　整季节目下来，沈千千在观众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偏vocal型的定位。 　　她仔细想了想，比赛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去创作一段rap或者熟练掌握一支舞蹈，她尚且做不到。 　　于是征求了声乐导师樊凡的意见后，她打算唱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时经典电视剧的主题曲。 　　所有的比赛都会走到终点，所有的经历都会被画上一个句号。 　　第四季《闪耀少女》的总决赛，在万众期待中悄然而至。 　　这一场直播，邀请到了十几位明星大咖助阵，众星云集。 　　在100位练习生集体亮相之后，20位总决赛选手便留在舞台上进行solo展示。 　　沈千千被排到了vocal组靠后的位置出场。 　　当她一开口，唱起了那首经典歌曲时，台下的掌声就立刻响了起来。 　　因为这首歌每个人都耳熟能详，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这一分钟的时间，沈千千唱得十分过瘾。 　　她不再在乎成绩，不再在乎跑没跑调，不再怕被骂唱功，反而找到了一种明星开演唱会的感觉，她开始认真地享受起了舞台。 　　弹幕的赞美之词也纷纷飘了起来。 　　[呜呜呜，这一波回忆杀，哭了。] 　　[刚才跟着一起唱了的人，举手！] 　　[这部剧播的时候我上小学，现在我都怀二胎了!] 　　总决赛全部的表演结束后，便进入到了最后出道位的公布环节。 　　全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20位选手站成两排，手牵着手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选手的排名一个一个地被揭晓，沈千千此时反而无比坦然。 　　Cici众望所归的拿到了最终的C位，莫妮也成功守住了第2名，而穿墙vocal一路逆袭到了前三甲。 　　节目组还是保留了原有的骚操作，把第10名这最后一个出道位放在了最终揭晓。 　　机缘巧合，最后的这个位置，还是由栗深来宣布。 　　此情此景，好像瞬间穿越到了上周的淘汰赛。 　　沈千千又一次被喊上了待定席，而这回她的对手是那位混血神颜。 　　这两人一直被誉为本届《闪耀少女》的两大门面。 　　一个浓颜、一个淡颜。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如今一起上了PK台，也是颇具看点。 　　倒是弹幕里愤愤不平起来。 　　[本颜控表示，两位美女我都爱！] 　　[为什么是她们俩争最后一个出到位呢？都进不好吗？] 　　[两大门面的对决，好期待!] 　　[我觉得沈千千希望大一点，毕竟数据在那摆着？] 　　[有一说一，沈姐同公司的汤桃已经第8名进了，我不信星灿有两个出道位！] 　　此时此刻，栗深已经淡定地站在了话筒前，依旧是沉稳地打开了信封，然而这一次他的表情却令人琢磨不透。 　　沉默半晌，栗深缓缓开口。 　　这一次，沈千千在他口中听到的入围的名字却不是自己。 　　不知为何，她在一瞬间如释重负。 　　虽然这个结果，沈千千在来之前就早已知道。但这三个多月以来，她认真对待每一个舞台，她不后悔，也问心无愧。 　　栗深在祝贺完晋级的选手之后，也鼓励了沈千千，“继续加油！” 　　表面上措辞官方，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一时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窃喜。 　　眼前的女孩没有出道，不再当练习生，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她了？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沈千千从最开始的“蹭热度专业户”、“吸血狂魔”，变成了如今的“全网意难平”。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也无法预料下一秒发生的事。 　　离开帝都已经将近4个月的时间了，沈千千一方面惦记小饭馆的生意，另一方面更是害怕离别的场景，所以她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跟经纪人小雪商量过之后，两人订了明天一大早从粤市回帝都的航班。 　　当晚，沈千千在宿舍里一一告别了好朋友们，假装坚强地说着“回去再聚”之后，便拉着行李箱住到了酒店。 　　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 　　临走出房间的时候，小雪突然想起来，栗深的那件西装还一直挂在柜子里。 　　沈千千此刻正在跟妈妈通话，于是便伸手示意她直接去取。 　　小雪快走了几步，拿出西装，而后打开了沈千千的行李箱，刚好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大手提袋，于是便把西装轻轻对折放了进去。 　　两人准时到达了机场。 　　与当初飞来粤市不同，现在的沈千千已经是“小有名气”，公司也开始给她买头等舱的机票。 　　两个人在贵宾室里喝了一杯咖啡，广播便开始通知登机。 　　小雪径直去了后排的经济舱。沈千千则在头等舱坐了下来，熟练的换上了座椅口袋里的拖鞋。 　　将近四个小时的航程，座椅可以180度平躺，旁边的位置又刚好没人，她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边刚一落座，那边空姐就微笑着走了过来。 　　“沈小姐您好，欢迎您登机，这是您的毛巾，请问您现在要喝点什么吗？” 　　沈千千此刻并不渴，于是礼貌地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好的。”空姐俯身帮她拉开了旁边的遮光板。 　　沈千千系好了安全带，手机也调成了飞行模式，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就在舱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间走进了飞机。 　　沈千千侧头一看，栗深竟然直接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登机牌，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行李架上的座位号，惊喜的笑了笑，“好巧啊。” 　　沈千千是临时定的航班，而栗深则是临时改的航班。所以这一班飞机上，并没有跟机的粉丝和站姐。 　　两人意外地相遇，彼此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空姐又款款走来。 　　“栗先生您好，您是星空联盟尊贵的白金卡会员，欢迎您登机，这是您的毛巾，请问您现在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栗深的回答和刚刚的沈千千如出一辙。 　　空姐俯下身来，将菜单递给两人，“栗先生，沈小姐，本次航班在起飞后为您准备了煲仔饭、牛肉面和海鲜炒饭，请问您需要哪种主菜？” 　　“不用了，谢谢。”沈千千依旧摇摇头，“我准备睡一觉，一会不用叫醒我。” 　　“我也不需要。”栗深把菜单还给了空姐。 　　飞机缓缓发动，冲上云霄。 　　幸好机舱内噪音大，才让两人听不到彼此“砰砰砰”的心跳声。 　　平稳飞行后，旅客们纷纷开始调整座椅靠背，准备休息。 　　栗深也按下了座椅上的平躺按钮，他转头看向沈千千，“你不是要睡觉吗？” 　　“嗯。”沈千千应了一声，只得也调整起了座椅角度。 　　一时间，刚刚并排而坐的两人，一起躺了下来，共同望着机舱的天花板。 　　沈千千突然感觉这种姿势有些微妙。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座椅扶手，但四舍五入，就好像是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第37章 　　天气晴朗, 飞机飞得很平稳。 　　两人盖着毯子，并排躺在座椅上。 　　虽然都闭着眼睛，但其实谁也没睡着, 似乎都在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沈千千始终觉得有些不自在, 所幸伸手调节了靠背，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拉开座椅前方的口袋, 恰好看到了闪耀少女之前拍过的那一期《男人帮》，便随手翻阅了起来。 　　封面是第三次公演排名前十的选手们的合照，每个人都硬凹出了酷炫狂拽的表情。 　　再往后翻了几页, 沈千千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专属内页。 　　摄影师最后帮她选了一张全身照，精修调色过后, 更显得她身材比例绝佳，曲线玲珑有致。 　　这张内页, 杂志编辑给她配的标题是“氛围实力，沈千千。” 　　乍一看这几个字，沈千千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仔细阅读了一下，才get到了精髓。 　　现在流行 “氛围美女”、“氛围帅哥”这种词汇, 大概的意思就是形容一个人明明外在条件并不是很优越，但总能给人营造出一种惊艳的氛围。 　　而沈千千的这个“氛围实力”，应该就是说她唱跳基本功都不太行, 但每一次在舞台上都莫名地抓眼。 　　沈千千觉得这词形容她倒还真挺恰当, 可就是听起来好像不是在夸她？ 　　她笑着摇了摇头, 随手翻到了下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栗深清俊的脸庞，《男人帮》对四位导师也都做了个人专访。 　　沈千千赶紧合上了书，悄悄地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转头间发现他也早已经不睡了, 正认真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杂志。 　　只见他随手按下了座椅调节键，慢慢挺直了后背，朝她笑了笑，“你也这么急着回帝都呀？” 　　“嗯。出来也蛮久了。”沈千千默默地点了点头。 　　“之后有什么打算呢？还会继续当练习生吗？”栗深屏住呼吸，试探性地问道。 　　“应该不会了，不过会继续好好开饭馆。”沈千千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听她说到她不会再走爱豆这条道路时，栗深心中涌起了莫名地激动。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这样的话，我以后就还可以吃到私房牛腩面了！” 　　沈千千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欠人家一顿饭，于是赶忙甜甜地说道：“当然可以，你可以随时……”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是想要让人家随时怎样呢？ 　　随时给她打电话？随时给她发微信？还是随时到店里来？ 　　沈千千仔细捋了捋逻辑，栗深好歹是顶流，似乎这样做都不合适，于是匆忙之间开口。 　　“你可以随时在外卖平台上下单。” 　　“……” 　　沈千千出口就立刻后悔，栗深也是一脸懵圈。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微妙的氛围。 　　幸好这时，空姐端着小托盘走了过来，“栗先生、沈小姐，两位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谢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空姐稍稍诧异片刻，便微笑着点头，而后俯下身子，在两人的小桌板上各放了一碟果仁。 　　一人一杯拿铁下肚，这下彻底都不困了。 　　沈千千打开了面前的小屏幕，想找一部电影看看，打发一下时间，顺便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然而从头到尾翻了一圈，却没发现感兴趣的影片。 　　此时，栗深侧过头来看向她，“你想看什么电影呀？” 　　沈千千思考片刻，诚实地说道：“栗深老师，我想看你拿金梅奖的那部动作电影，但是在这里没找到。” 　　栗深闻此，单手解开了安全带，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抬起手臂，打开了头顶的行李架，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了自己的iPad。 　　沈千千缓缓转过头，以她平视的角度，视线刚好落在栗深的腰腹之间。 　　只见他再次回到了座位上，按下了iPad的开机键，从缓存中找出了自己的那部电影，连带着蓝牙耳机，一起递给了沈千千。 　　沈千千微笑着双手接了过来，将一只耳机塞入右耳，片头音乐就响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栗深，“栗深老师，要一起看吗？” 　　虽然这部戏就是栗深自己参演的，他早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此时，他决不能放弃和沈千千一起看电影的机会。 　　于是迅速接过耳机，开心地塞进了自己的左耳。 　　从这一瞬间开始，两个人耳中的世界便正式与外界隔绝。 　　栗深在这部电影中饰演了一个亦正亦邪的反派。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浪子回头、金盆洗手、戴罪立功、英勇牺牲。 　　他的演技炉火纯青，感情转换生动自然。 　　沈千千的注意力渐渐融入到了电影当中，就没有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就倒向了右侧。 　　栗深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阵阵的痒，低头一看才发现，沈千千的发丝正在不经意间一下一下地掠过。 　　电影的角色代入感太强，看到最后栗深在剧中倒地牺牲的那一刻，连沈千千都不自觉地抹眼泪。 　　她看着自己旁边还会喘气的栗深，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脸，心中不停地感叹活着真好。 　　刚好看到电影结尾，机长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计在30分钟后到达帝都国际机场。” 　　而后的时间里，空姐便开始做降落前的安全检查。机舱内的旅客们纷纷调直了座椅靠背，收起了小桌板。 　　刚刚姿态放松随意的两人，现在又板板正正地坐了起来，一时间就又都变得略有些局促不安。 　　飞机在缓缓的下降高度。 　　“一会要不要跟我一起走VIP通道？”离开飞机前，栗深向沈千千发出了邀请。 　　“不了，公司通知了后援会接机，我很想见见那些这几个月来，一直为我日日夜夜投票的粉丝们。” 　　栗深点点头，非常能感同身受。 　　飞机停靠在航站楼之后，两人礼貌又客气的告别，似乎都只敢把依依不舍藏在心里。 　　“栗深老师，以后再见了。” 　　“一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栗深和助理走贵宾通道提前离开了。而沈千千则利用等行李的间隙，重新给自己补了妆。 　　在牛头山的几个月里，她已经跟格格学会了不少美妆技巧，如今差不多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 　　这是沈千千第一次与自己的粉丝“千金”们见面，她既紧张好奇、又激动万分。 　　快走到出口时，她把行李车交给小雪来推，自己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展开了灿烂的微笑。 　　出口外，她的粉丝正举着手幅，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和应援口号。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一瞬间热泪盈眶。 　　沈千千依稀记得，几个月前飞到粤市的时候，莫妮的粉丝也是相同的阵势。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这种“大场面”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粉丝里不仅有小姑娘，还有很多男粉。 　　沈千千略有些羞涩地笑着，不停地和大家鞠躬挥手。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站姐和代拍的相机闪光灯都在闪个不停。 　　公司派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助理来接她和小雪，一路上护送着她们走到了停车场。 　　沈千千本想多跟自己的粉丝们待一会，奈何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为了避免扰乱公共秩序，她匆忙上车离开。 　　保姆车载着她一路上了机场高速，开向自己租住的碧水新城小区。 　　时隔四个月再回帝都，路边的树枝都重新添上了绿意。 　　刚刚在飞机上没有补觉的沈千千，这一会儿反而困了，她把头靠在了座椅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双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男助理帮沈千千拉开了车门，拿下了行李。 　　正当她准备走进电梯间的时候，突然间不远处有一辆车闪起了车灯，按下了喇叭。 　　沈千千一行人顺着车灯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栗深和他的经纪人Ken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她差一点都忘了，他也住在这个小区。 　　转眼间栗深已经走了过来，十分惊喜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啊。”沈千千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意外，但心中却莫名地开心。 　　“其实我平时一般不住在这里的，只是第二天要赶早班飞机时，才会到这里过夜。” 　　栗深匆忙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解释着。 　　此时，沈千千突然想起来，他的西装还在自己这里。眼下刚好还给他。 　　她悄悄示意小雪帮她拉开行李箱，而后便把装着西装的白色手提袋递了过去。 　　“谢谢你，沈千千，帮我保管了这么久。”栗深双手接了过来，微笑着点头。 　　两人身后各站了一大堆助理、经纪人，也不方便在地下车库里久留，于是匆匆告了别，各自上了自己楼栋的电梯。 　　小雪陪沈千千回到了家中，想帮着一起整理房间。但沈千千心疼她也辛苦了几个月，所幸让她回家休息了。 　　送走了小雪，沈千千打开了手机，在家政APP上下单了房屋深度保洁。 　　而后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直奔自己的小饭馆。 　　千千私房菜是她的全部心血，就好像亲女儿一样。 　　临出门之前，沈千千又折回房间，掩耳盗铃般地给自己戴了个口罩，心里想着现在她好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时隔数月，自己的小饭馆还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 　　虽然已经过了午餐的高峰期，但此刻的店里依旧是满桌。 　　沈千千悄悄地从走廊溜到了厨房。店里的员工们虽然都知道她今天要回来，但突然间看到了真人还是都欣喜不已。 　　张店长带着她直接去了隔壁的新店参观。 　　如今新店已经全部装修完成，空间扩大了两倍，全部摆放散台，风格依旧是年轻人喜欢的简洁明亮风。 　　眼下已经开窗通风了一段时间，再做两次除甲醛，就可以正式对外营业了。 　　沈千千打开了店里的笔记本电脑，在招聘网站上注册了账号，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员工招聘。 　　开饭馆和参加选秀比赛一样，对她而言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趁着下午闭店休息的时间，沈千千悄悄回到了老店。 　　这里的装潢还是跟当初拍《霓虹食堂》时一模一样，但墙上却多出了一块大大的留言板。 　　上面都是粉丝来打卡之后，写上去的鼓励和祝福。 　　远远望去，一片片的留言中，最醒目的一条居然是来自她和栗深的cp粉。 　　大大的一行字格外醒目：祝栗深和沈千千早日结婚！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收银台搬来了一张凳子，整整一下午都坐在这里，一条一条地看每一个粉丝的留言， 　　随着晚餐时段的到来，沈千千直接来到了厨房，消毒洗手，一边做着帮厨，一边研究起新的菜品。 　　忙碌了整整大半天，沈千千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 　　想着明天还要回公司报到，今晚就打算早些休息。 　　彼时，家政阿姨已经如田螺姑娘一般，将家里的一切焕然一新。 　　沈千千俯下身打开行李箱，准备先将自己的衣服挂起来。 　　收拾到最后才突然发现，格格送给自己的那件性感内衣居然不见了！ 　　她赶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脑中仔细回想着它可能的去向。 　　那一天，她从格格手中接过内衣后，害羞地看了一下，就随手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她隐隐记得，当时行李箱里有一个白色的手提纸袋。 　　而那个手提纸袋，后来就被小雪装了栗深的西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的那件内衣，应该已经跟着栗深回到了他的家里。 　　沈千千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此时此刻，对面的楼里，栗深的目光确实落在了那个白色手提袋上。 　　他下午补了一觉，这会才刚刚睡醒。眼下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房间。 　　他从卧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那个白色纸袋，便打算先把里面的西装挂起来。 　　然而就在他拿出西装的那一瞬间，一个精致的网纱包装袋，也跟着一起掉了出来。 　　栗深疑惑地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件难以描述的女士内衣！ 　　而袋子里的小卡片上，还写着沈千千的名字。 　　内衣只有一片单薄的布料，似乎只能勉强遮住身上那几个不能漏的点。 　　蕾丝、网纱和小豹纹的元素遥相呼应，让栗深一时间无从反应。 　　他心里迟疑着，难道她、平时都是这种风格？ 第38章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面对此情此景, 都难免会浮想联翩。 　　栗深拎着这件不可描述的内衣，仿佛拿着一个滚烫的山芋，局促地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而此时此刻, 对面楼中的沈千千, 正搂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 　　怎么办？ 　　他会不会误会？ 　　他一定没看到！他一定没看到！ 　　沈千千红着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又开始在地毯上慌张地来回踱步。 　　她一边捶胸顿足, 一边俯下身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机。 　　犹豫着要不要给栗深打个电话，随便找个借口，起码让他先别碰那个装西装的袋子。 　　然而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圈, 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存下人家的号码。 　　事已至此, 沈千千也只能暗暗地自我洗脑，假装无事发生。 　　她机械般地卸妆、洗澡、上床、睡觉。 　　躺进被窝里, 就又开始胡思乱想栗深看到之后的场景，越想越羞，双脚不停地蹬着被子，翻来覆去。 　　翌日。 　　一大早，伍月就迫不及待地派车把沈千千接到了星灿传媒。 　　作为娱乐圈老/江湖的伍月, 都不得不对沈千千在《闪耀少女》里的一番骚操作叹为观止。 　　先是帮靳小灰推火了原创歌曲，后来又给她自己的小饭馆名正言顺地打了一波广告。 　　明明一个靠蹭热度上位的网红人设，硬生生地翻盘成了“人间意难平”。 　　最奇怪的是, 当初整日被骂“吸血”栗深, 结果现在天天有人在微博下留言让两人立刻原地结婚。 　　公司高层会上, 伍月又爱又恨地咬牙切齿：“这小丫头简直是营销奇才，当艺人都特么浪费了。” 　　时隔数月，沈千千再次来到伍月的办公室，竟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她的办公室里依旧阳光充沛, 茶香缭绕，靠窗摆放着各种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花草草。 　　看到沈千千走了进来，伍月满脸堆笑，“这几个月辛苦了，千千。” 　　“伍总监您才辛苦，比赛期间没少替我操心。” 沈千千回以微笑。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伍月边说着边帮她倒上了茶，“那么今天，我们就先来谈一下续约的问题吧。”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懵。 　　“伍总监，我的合约不是到年底才到期吗？现在这还没过完一半。” 　　伍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千千，按照你现在的商业价值，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签署一些补充条款，适当延长合同年限。” 　　她边说着，边把一叠文件资料递了过来，“这是公司高层合议的新合同，相信我们开出的价位，绝对会让你满意。” 　　沈千千起身双手接了过来，但并没有打开来看。 　　她只是笑笑，“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等到年底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坦白讲，沈千千目前并不打算继续闯荡娱乐圈。小半年的选秀比赛经历，让她更加了解自己。 　　眼下，她只想专心致志地经营好自己的小饭馆。 　　伍月看沈千千态度坚决，也并没有再强求，自己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地咽了一口。 　　“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你最近的通告吧。” 　　她边说着边打开了桌上的投影仪，降下了墙上的幕布。 　　“自你参加《闪耀少女》以来，找上门的合作不少，公司团队已经按照影视、音乐、综艺、推广和新媒体几个方向，进行了初筛。” 　　伍月为沈千千播放起了PPT。 　　“这些都是我们为你提前筛选的通告。当然，按照之前的合同，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沈千千一边看着PPT，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图文资料。 　　影视方面有两部网剧的女二号，综艺也是没听过的网综邀约，新媒体方向以平面拍摄为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直播带货和产品推广。 　　沈千千看得兴致缺缺，伍月却讲得慷慨激昂。 　　静静地听着伍月说完，沈千千微微一笑，“伍总监，这些就都算了吧。” 　　“都没兴趣吗？这些通告的开价都不低。”伍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沈千千摇摇头，“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影视和综艺可能都应付不来。”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新媒体拍摄和带货推广，大多数都是需要粉丝来冲销量，我也不想我的粉丝在我身上花太多钱。” 　　伍月叹了口气。 　　“好吧，按照契约精神，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她摇了摇头，补充道：“还有，你之前在节目里拍过中插广告的那个奢牌，也对你抛出了橄榄枝。” 　　伍月边说着边再一次打开了PPT，“虽然只给到了一个品牌挚友的位置，但我认为这对你整体形象的塑造很有好处。” 　　奢侈品牌彩妆线的品牌挚友，这个title，沈千千似乎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看出了沈千千的迟疑，伍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推广只需要拍拍广告、站站台，并不会耽误太多你开饭馆的时间。” 　　一下子被伍月说中了心事，沈千千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就接这个吧。”沈千千从桌上拿起了刚笔，做出一副准备签合同的样子。 　　伍月心中无奈地笑了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想当明星，一心只想当老板。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沈千千过得十分忙碌。 　　一边拍着广告和宣传片，一边筹备着新店的开张。 　　按照选秀节目的惯例，每位选手在比赛结束之后，都要发一篇真情实感的小作文。 　　沈千千自然也不能错过这个环节。 　　因为微博上的言论受到公司的严格限制，所以她删删改改好多次，最终只放上了一段中规中矩的文案，大意就是感谢公司、感谢粉丝、感谢节目组。 　　只是在最后才放飞自我地加了一句：“我会继续加油的，我是千千私房菜老板，沈千千！” 　　正因为这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底下的留言区都变了画风，清一色都是：“加油！沈老板！” 　　沈千千刚发完这条微博不久，正半躺在沙发上刷着评论，突然间看到栗深居然用大号给她点了赞！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到栗深主页下面围观。 　　就在#栗深点赞沈千千微博#这个词条，还没有上升到热搜前排的时候，栗深再次上线了。 　　这一回，他又掩耳盗铃般地给其他几个选手的鸡汤小作文也点了赞。 　　虽然沈千千不再是唯一专属点赞，但栗深这个点赞的顺序和时间差，还是让深浅cp粉们表示，今日份的糖磕到了！ 　　一番精心准备后，千千私房菜的新店，低调地开张了。 　　几个月前，沈千千只想给小饭馆拼命引流，而现在考虑到实际接待能力，却并不敢大肆对外声张了。 　　开业当天，只是邀请了一些闺蜜好友前来捧场。 　　刚开始的一段日子，沈千千每天都守在店里，亲自盯着从采购到服务的每一个环节。 　　新店的这个店面原来是一家火锅店，多年来也积累了一些老客源。 　　因而眼下来光顾的客人，也并不是都奔着“网红店”而来的年轻人。顾客的构成三教九流、五行八作。 　　这一日的晚餐时段，沈千千正在收银台点算着账单，突然间被一阵喧哗声吸引去了视线。 　　只见几位“社会大哥”模样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每个人的手臂上似乎都有花花绿绿的纹身。 　　沈千千立刻警惕了起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走过去给几人安排了最靠角落的位置。 　　这几位大哥点了不少啤酒。菜吃了一半，酒过三巡，说话的音量不自觉地就大了起来。 　　整个大厅都可以听到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正在此时，坐在花臂大哥隔壁桌的一位中年男人，朝着服务员挥了挥手。他身着灰色西装，语气委婉。 　　“小姑娘，麻烦你叫旁边的那一桌客人小一点声。” 　　沈千千新招来的这个服务员是一个20出头的小女孩，她看着身旁的那一桌花臂大哥，心里也是有点犯怵。 　　沈千千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悄悄在她耳边说：“这里你不用管了，去后厨端两份招牌小龙虾。” 　　服务员小姑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厨房。 　　沈千千先接过了一大盆小龙虾，直接端向了花臂大哥那一桌，沉着站定，礼貌开口。 　　“各位大哥，这是隔壁桌的先生请各位品尝的招牌小龙虾，麻烦各位在尽兴聊天的时候，也能稍微小一点声音。” 　　花臂大哥们一时间都愣住了。 　　眼瞧着面前的小龙虾和礼貌客气的女老板，倒是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们也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接下来的时间果然注意压低了声音。 　　沈千千返回吧台，又取了另一份小龙虾，悄悄地端给了刚刚举手投诉的那一桌客人。 　　她朝着在座的每个人都点头微笑。 　　“几位先生对不起，抱歉没能给您提供一个安静的就餐环境，这是本店的新品小龙虾，现在请各位免费品尝，请帮忙多提提意见。” 　　小龙虾虽然不是名贵的菜品，但沈千千这一番处理，倒让两桌都舒了心。 　　然而此时她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刚刚挥手喊服务员的那位灰西装男子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结账时，“灰西装”特意走向了沈千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姐，方便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吗？以后我们订餐时联系。” 　　眼前的男人态度诚恳、理由正当，沈千千也并没有多想，便递给了他一张店里的订餐卡。 　　熬过了刚开业的这段磨合期，沈千千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透了支。 　　眼下一切步入正轨，她也准备给自己放几天假，打打游戏、追追剧。 　　春末夏初的帝都，天干物燥。 　　这一日午饭过后，沈千千正窝在沙发上小憩。 　　此时的她，只穿了薄薄的吊带睡裙，盖着柔软的毯子，微风透过窗纱吹了进来，好不惬意。 　　迷迷糊糊间，忽然一阵阵烧焦的味道缓缓窜入鼻腔。 　　紧接着就听到楼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着火了！着火了！2号楼着火了！”。 　　沈千千吓了一激灵，心口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 　　她立刻翻身从沙发上下来，顾不上多想，踩上拖鞋就朝楼下冲。 　　住在25层的她，顺着楼梯一圈一圈地转下去，并没有觉得头晕，只是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似乎没几分钟，她就顺利地逃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的沈千千，才感觉到口干舌燥，腿也有些软。 　　一阵风吹过，只穿了小吊带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抬起头，顺着窗户一层一层地数上去，只见自己这个单元16楼的窗口，正浓烟滚滚。 　　高层起火，非同儿戏。 　　沈千千一边祈祷着希望大家都平安，一边下意识地远离了这栋楼，担心会出现二次爆炸。 　　向后走了几十米，一抬头，猛然间就看到了穿着连帽卫衣、踩着拖鞋的栗深。 　　栗深就住在他对面的楼里，想来也是因为听到了呼喊声才下来。 　　周围的人都在围观火情，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位连口罩都没带的大明星。 　　此刻的栗深也看到了沈千千。 　　只见眼前的女孩衣着单薄，白色的吊带睡裙又短又透又漏。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便迅速脱下自己宽松的卫衣递给她。 　　“风大，赶紧穿上。” 　　沈千千刚想开口婉拒，就看到栗深伸手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她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他的衣服披在肩头。 　　“好好穿上。”栗深的口吻又像是在命令她、又像是在哄她。 　　“好。”沈千千一边应声，一边将两只袖子套了进去。 　　“拉链也拉好。” 　　“好。”沈千千又将拉链拉到了一半。 　　“拉到最上面，听话。” 　　听到他这样说，沈千千低下头，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小区花园走去，尽量远离人群。 　　没多久，就听见了消防车的声音，眼看着消防员拎着水枪，一个接一个地冲上了楼。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让沈千千有些热泪盈眶。 　　火被顺利扑灭了，幸好发现得及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眼下现场还要做一些勘察工作，所以沈千千的那个单元要暂时封闭，她一时间无家可归了。 　　“你怎么办？”栗深转头问道。 　　沈千千也确实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随口而出，“我去店里吧。” 　　“你确定你就穿这身去你店里吗？”栗深满头黑线。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栗深温柔的声音。 　　“你先跟我回家吧。” 第39章 　　“你先跟我回家吧。” 　　面对栗深的真诚邀约, 沈千千有些不知所措。 　　理性告诉她不可以，感性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她非常没出息、也没原则地跟在了栗深身后，绕开了人群, 走进了对面的三号楼。 　　幸而此时小区里的业主, 都还在院子里激烈讨论着刚才的险情，走廊里空无一人。 　　沈千千把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 又把帽檐使劲地向下拉，几乎就要完全遮住双眼。 　　虽然没有狗仔，虽然两人光明正大,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电梯缓缓降到一层,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栗深抬起手，按下了顶层的按键, 而后转头看向沈千千，像是没话找话一般。 　　“我住在顶层，挺高的。” 　　“嗯，我住25层，也挺高的。” 　　沈千千只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内容宛如小学生。 　　电梯缓缓到达, 栗深伸手掩住了门，绅士般地示意沈千千先下。 　　沈千千径直出了电梯，头也不回地向左拐, 自然而然地走到了2801门口。 　　栗深满脸惊叹, “你是怎么猜到我家住这边的？” 　　沈千千轻启朱唇, “你忘了吧，你曾经点过两次我店里的外卖，都是我来送的。” 　　两人相视一笑，时光好像一下子就穿越到了去年夏天。 　　谁能想到那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相遇, 后来还会发生这么多的故事。 　　栗深按密码锁的时候，沈千千自觉地背过了身去。 　　当她在回头的时候，已经是满眼阳光。 　　栗深的客厅朝南，此时午后的艳阳，洒进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沈千千刚一进门，一只毛茸茸、肥嘟嘟的布偶猫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摇着尾巴，似乎是在求抱抱。 　　栗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公猫，就是喜欢漂亮姐姐。” 　　沈千千俯下身子将小毛团抱了起来，“它叫什么名字呀？” 　　“叫小布。”栗深边说着，边给猫猫的自动喂食器里添了些猫粮。 　　沈千千心里暗暗想，这名字取得还真省事，直接就用品种命名。 　　她放下了小布，让它去吃猫粮，自己悄悄观察了一番栗深的家。 　　看房型设计，应该是一套3室2厅的公寓，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装修风格有些女性化。 　　低头换鞋子的时候，沈千千突然间发现，鞋架上竟然有一双女生的拖鞋。 　　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难不成他是在跟女朋友同居？ 　　或许是看出了沈千千的疑虑，栗深赶紧解释道：“这房子是买给我妹妹陆绒的，平时也都是她在住，连小布也是她养的。” 　　栗深悄悄看了看沈千千的脸色，接着开口。 　　“我只是偶尔赶飞机时，才会过来蹭住一晚，但现在陆绒出国读书了，我反而在这里住习惯了。” 　　听栗深这样说，沈千千忽然间想起来，之前他的外卖订单里，收件人写的都是陆女士。 　　一时间，沈千千又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栗深看着原地发呆的女孩子，不禁温和地笑了笑，“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坐呀，就跟自己……？” 　　他本来想说“就跟自己家一样”，但这后半句，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说出口。 　　“嗯。”沈千千轻快地应了一声，便走了进来。 　　栗深家里的东西其实不少，但每一样都摆放地整整齐齐，甚至连储物箱，都是按颜色分类排列的。 　　看起来，这房子的主人似乎是个强迫症患者。 　　“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谢谢。” 　　栗深转身走向冰箱，在冷藏格里拿出了两瓶巴黎水。 　　拧开了其中一瓶的盖子后，才递给了沈千千，轻声说道：“会有点冰。” 　　“没关系。”沈千千笑着接了过来。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现餐桌上有一个还未拆包装的蛋糕，粉色的丝带上还绑着一排蜡烛。 　　她一时间疑惑，“是谁过生日吗？” 　　“是我生日。”栗深回答地非常平静。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一大早助理送来的蛋糕，但他们都知道我向来不过生日，所以也没有组局。” 　　沈千千略有些惊诧，大明星居然会一个人过生日？ 　　栗深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想安安静静地好好休息一天，没想到遇上了火情。” 　　沈千千不懂风水忌讳这些，只好安慰道：“这证明你命里带火！” 　　栗深看着眼前的女孩笑了笑，自己也拧开了手中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盯着栗深滚动的喉结，沈千千忽然站起身来。 　　“栗深老师，当初在牛头山的时候，你帮我过了生日，今天我来帮你庆祝吧！” 　　而后她又甜甜一笑，“栗深老师，你有什么愿望吗？”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眼睛里晶晶亮亮，栗深忍不住轻抬嘴角。 　　“我倒是真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不要总是‘栗深老师、栗深老师’这样，4个字4个字地叫我。” 　　“那你也每次都3个字3个字地喊人家全名呀。”沈千千不甘示弱。 　　“千千。” 　　还没等她说完，栗深就脱口而出。 　　沈千千的耳尖莫名地有点发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栗老师。” 　　栗深忽然睁大了双眼，“这个跟之前有区别吗？” 　　“有啊，从4个字变成3个字了。” 　　“就减掉一个字啊？” 　　“那你也只给我的称呼减了一个字呀！” 　　栗深一时间竟无力反驳，听起来很幼稚的对白，在他心里还是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房间内的氛围，此刻又变得有些微妙。 　　沈千千觉察到了尴尬的苗头，赶忙说道：“我煮面给你吃，生日一定要有长寿面。” 　　“我们家可能没有面粉。”栗深摇了摇头。 　　“那方便面，总有吧？” 　　“或许有，我去找找看。” 　　栗深边说着边走向了厨房，沈千千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方便面没找到，两人倒是在储物柜里翻出了一盒意大利面。 　　沈千千打开冰箱看了一圈，准备用现有的食材，拼拼凑凑做一碗改良版的意面。 　　她刚想打开水龙头，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栗深的那件卫衣。 　　外套宽松又厚重，现在不仅有些热，活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所幸便打算脱下来。 　　然而拉链拉到一半，刚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沈千千突然意识到，自己里边的那件吊带睡裙，好像也并不是太端庄得体。 　　于是她只好看向栗深，“栗老师，可以先跟你借一件衣服吗？” 　　提到了衣服，栗深突然间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确实有一套衣服在我这，就是，那件、内衣？” 　　啊啊啊！ 　　沈千千只感觉头顶一声炸雷，此刻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原地消失。 　　“我去拿给你吧。”栗深说着就转了身。 　　沈千千赶紧摇摇头，慌张地解释道：“不不不，我平时都不穿那种的！” 　　“那你平时穿哪种啊？” 　　栗深一时间没注意，就随口接了一句。 　　然而这几个字一出口，便轮到他想立刻原地消失了！ 　　气氛一时间尬到了极点。 　　栗深假装清了清嗓子，“我先去给你找件衣服。” 　　看着他回身走进了房间，沈千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了虾仁、西红柿、洋葱、番茄酱和芝士片。 　　这时候，忽听得栗深在外面说道：“你的那件、内衣，我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不要忘记。” 　　“嗯。”沈千千低低地应了一声，而后就看到栗深拿着一件他自己的白T恤进来了。” 　　“我不太好去翻陆绒的东西，你就先穿我的吧，这件会舒服一点。” 　　沈千千笑着点点头，接过T恤就套在了自己的睡裙外。 　　T恤的下摆刚好与裙摆齐平，露出了两条白皙纤细的大长腿。 　　就在沈千千穿衣服的这点时间里，栗深已经把她刚刚拿出来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排。 　　要不是知道他今天生日，还真以为他是处女座的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栗深边说着边自觉地系上了围裙。 　　“没事，我自己就可以。”沈千千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不帮忙我良心不安！”栗深的态度十分坚决。 　　“那你就帮我洗一下菜吧。”沈千千说着就把手中的西红柿递给了他。 　　栗深一边乖乖地接了过来，一边拧开了水龙头。 　　沈千千打算拆开一盒意面，却发现手边没有工具，她歪歪头，“栗老师，家里有剪刀吗？” 　　“有的，就在沙发后面的书桌上。” 　　此时的栗深手上浸满了水，沈千千看了他一眼，笑笑说，“我过去拿就好。” 　　她用厨房纸巾擦了擦手，转身来到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笔筒里插着的那把剪刀。 　　伸手拿起剪刀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笔记本。正翻开的那页上面，黑色的钢笔字格外清秀。 　　沈千千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内容，却一下子红了脸。 　　一行一行工工整整写下的东西，竟都是跟她自己有关。 　　生日：3月3日 　　星座：双鱼座 　　过敏原：目前已知芒果 　　最喜欢的颜色：金色 　　最上面一行还用记号笔大大地圈出了一个标题：重要事项不能忘！ 　　他居然把她的事情，都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沈千千一时间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转身看向厨房的方向，眼前的男人正系着围裙，认真地洗着一颗西红柿。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伴着水龙头里哗哗地流水声，沈千千又一次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然而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就听到了“啪”的一声。 　　栗深刚刚洗好的西红柿，一个不留神就滚落到了地上。 　　沈千千快步走回了厨房，看着他笑了笑，“让我来吧。” 　　“不行，你的事情我都要参与。”栗深倔强的像一个小朋友。 　　正在这时，毛茸茸的小布也懒洋洋地走了过来，直接蹲在了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人。 　　转眼间，栗深又重新洗好了西红柿。沈千千双手接过来，就放到案板上开始切。 　　此刻的栗深，又不免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狗血剧本。 　　在正常的偶像剧中，一般女主角切菜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弄伤手，然后男主角就会冲过去，两人含情脉脉地大手握小手。 　　然而眼前的沈千千，刀工异常优秀。咔咔咔咔，手起刀落之间，番茄已经被切成了薄厚均匀的圆片儿。 　　闲在一边的栗深，又心有不安，“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那、你能帮我撩一下头发吗？” 　　此时的沈千千，满手的番茄汁，因为低着头，鬓边散落的长发已经要遮住了视线。 　　栗深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不知为何手指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慢慢地将她的长发撩起，拢到了耳后。 　　指尖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刻，心尖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谢谢！”沈千千甜甜一笑，“栗老师，你们家有橡皮筋吗？我想把头发扎起来，这样子做饭不太方便。” 　　“陆绒那儿应该有，我现在去拿。” 　　栗深边回答着，边来到了妹妹的房间，然而在梳妆台上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此时，厨房里传来了沈千千的声音，“实在没有的话，绑蛋糕盒的那个丝带也可以。” 　　闻此，栗深走过去解开了蛋糕上的丝带，剪了一小段拿回了厨房。 　　此时的沈千千又切上了洋葱，手指上都是辛辣的汁液。 　　她侧过头来微微一笑，“栗老师，可能还要再麻烦你帮我绑一下头发。” 　　栗深忽然间有些失神。 　　他忐忑地挽起了女孩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而后用丝带环绕了两圈。 　　他不会系蝴蝶结，紧张之下便直接打了个死结， 　　洋葱的汁水和气味一时间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两个人不自觉地都被呛红了眼睛。 　　此时此刻的栗深，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在古时候的哪个朝代，盘起一个女孩子的头发，就意味着要许她一生一世。 　　暧昧，最让人抓心挠肝又欲罢不能。 　　沈千千毕竟是开饭馆的，厨艺没得挑。 　　烧水、煮面、起锅、浇汁，动作干脆利落又一气呵成。没多久，一道改良版的中式意面，就被端上了餐桌。 　　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气氛刚刚好。沈千千提议要不要喝点小酒、助助兴。 　　栗深认真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明天一早要上一个央台的公益直播节目。 　　他现在对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很没自信，生怕酒后出大事儿。 　　于是只好拿起了果汁，给自己和她各倒了满满的一杯。 　　沈千千打开了蛋糕的包装盒，盒子外侧还有一个卡纸做的精致小王冠。 　　以往过生日的寿星，都逃不过带上这个傻傻小王冠的命运。 　　沈千千一脸坏笑着起身，想趁栗深不注意间戴到他的头上。 　　岂料栗深反应迅速，“嗖”的一下也站了起来。他比沈千千高出不少，这让她一下子就够不到他的头顶了。 　　不服气的女孩单脚跳了起来，谁知落地的一瞬间，脚尖儿刚好踩到了他的拖鞋。 　　沈千千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撞进了栗深的怀中，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不经意地袭来。 　　正在这时，房门口的密码锁，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嘟嘟嘟嘟”的按键音。 　　而后“嘀”的一声，防盗门竟被打开了。 　　两人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不约合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美妇人，手中提着两个购物袋款款走了进来。 　　沈千千正迟疑间，只听栗深轻轻喊了一声。 　　“妈。” 第40章 　　栗深的这一声“妈”, 直接让沈千千原地石化，从头到脚都碎成了渣渣。 　　按照他的年纪推算，栗母应该也不算年轻了, 但整个人一看就是勤于保养。妆容精致, 衣着得体。 　　她和栗深拥有同款的高挺鼻梁，果然美貌都是会遗传的。 　　“阿阿阿阿、阿姨好。” 　　沈千千愣了片刻, 赶紧慌慌张张地鞠躬问好。 　　栗母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不不, 没没没，阿姨, 不是您想的那样。”沈千千赶忙抢着解释、。 　　然而这话一出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栗深的T恤, 顿时就有些莫名地心虚。 　　此情此景，让人家怎么能不误会呢？ 　　一旁的栗深赶紧上前，接过了栗母手中的购物袋，也略带尴尬地说道：“妈，您怎么大老远来了呢？” 　　栗母叹了口气, “还不是听你妹妹说，你一个人在小屋子里过生日，可怜兮兮的, 我不忍心就过来看看你。” 　　而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桌面的蛋糕上, 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看来是我的担心多余了，要不你们继续吧。” 　　听栗母这样说，沈千千匆忙起身走了过去。 　　“不不不，阿姨, 您能来陪栗深老师过生日，他特别高兴，我这会正好要走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千千边说着边换下了拖鞋，回身悄悄朝栗深摆了摆手，嘴唇微微张开，做出了一个“拜拜”的口型。 　　栗深本想开口挽留，但看到沈千千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也不想勉强为难她。 　　眼看着她走到门口，栗深突然想起来，“你的那件、衣服，别忘了！” 　　听到了他的提醒，沈千千立刻转过身来，慌张地在鞋柜上抓起了自己的那件内衣。 　　栗母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内衣上的吊牌。 　　这个牌子她知道，设计理念是出了名的开放与诱惑。 　　栗母心中暗自懊悔，人家小姑娘连晚上的“战袍”都准备好了，自己这来的还真是不凑巧。 　　看着沈千千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走了，栗深给栗母也倒了一杯果汁。 　　栗母接过杯子轻轻咽了一口，“你怎么把人家带到这来，不带去你的别墅呢？” 　　“妈，我们真的还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栗深否认的坚决，但眼前的一切过于真实，所以栗母也只是半信半疑，“那、是你有问题？还是她又问题？” 　　栗深放下了手中的果汁瓶，轻叹了一口气，“是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深，这女孩子看起来蛮乖巧的，你也已经不小了，凡事总归是要向前看。” 　　“嗯，我自己有分寸的。” 　　栗母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果汁，“生日快乐，小深。” 　　栗深也端起了自己的玻璃杯同她碰了一下，“妈，我的生日就是你的受难日，今天应该我来感谢你。” 　　他边说着边把桌上的那碗沈千千改良版意面，推到了栗母面前。 　　“来，先尝尝您未来儿媳妇煮的面。” 　　另一边的沈千千，匆忙地从栗深家里跑出来，六神无主地穿过了小区花园。 　　彼时，自己的这个单元还在进行安全排查，电梯暂时还没有恢复。 　　沈千千咬咬牙，把心一横，一口气爬上了25层。 　　今天好像又丢人了。 　　她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深刻地反思着。 　　正在这时，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千千翻身拿起了一看，屏幕上显示三个字：张店长。 　　她赶紧接了起来，张店长憨憨地声音就随之传来，“老板，你这几天会来店里吗？” 　　“怎么了？”沈千千有些疑惑。 　　“两个店倒是一切正常。但有一位中年男客人，最近每晚都会来，结账的时候还会问一句，‘你们的女老板今天来了吗？’。” 　　沈千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得回答着：“我今天晚上就过去看看。” 　　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临出门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要再走25层的楼梯下去。 　　多么悲惨的一天。 　　沈千千拖着酸痛的双腿，直接来到了千千私房菜的新店。 　　张店长见她进门，悄悄地指了指靠窗边上的一个座位，“老板，就是那个男人。” 　　沈千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望了过去，出现在视线中的男人很眼熟。 　　她仔细回忆了半天，才慢慢想起来，原来是他！ 　　就是那天坐在“花臂大哥”们隔壁桌的、举手投诉的那个“灰西装”男人。 　　沈千千隐约记得当时他还跟自己要了名片。眼下不知道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 　　这位中年男子今日也穿了灰西装，结账的时候，他在吧台意外地看到了沈千千，整个人都很惊喜。 　　“我这几天偶尔会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终于等到了你。” 　　听他这样说，沈千千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个人是谁？难不成是自己的粉丝？天天追到店里来，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私生粉？ 　　沈千千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有一些男粉，但辐射范围应该还不至于覆盖到中老年男子。 　　也许是看出了沈千千面露难色，“灰西装”赶紧礼貌又客气地递上了名片。 　　“沈小姐，您别误会，我是一名制片人，我叫何遇。” 　　沈千千双手接过名片，看见“何遇”两个大字，心中不禁一惊。 　　何遇是电影圈大名鼎鼎的制片人，斩获国内国际大奖无数。栗深金梅奖那部作品，也是出自他手。 　　因为是幕后人物，所以沈千千确实并不知道他真人的样子。 　　如今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一时间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微笑着开口。 　　“何先生你好，感谢您时常光顾，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是这样的沈小姐，我和陈时导演正在筹备一部主旋律电影《小镇之春》，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我想看看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 　　何遇的语气真诚，但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沈千千的大脑一时间停止了运转。 　　国际知名大导演，加上资深金牌制片人，这种票房与口碑双保险的电影，居然会有机会落在自己头上？ 　　“请问何先生，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沈千千试探地问着。 　　“电影讲述的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小镇青年的故事，有一个角色是在镇上开面馆的女人，虽然戏份不多，但非常出彩。” 　　何遇顿了顿，接着说道：“说来也巧，上一次和朋友偶然间来你店里吃饭，你的为人处事，令人印象深刻。” 　　何遇虽然开启了夸夸模式，但沈千千还是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是这样的，何先生，我目前的经纪约签在星灿传媒，所以按照行业规范，如果合作的话，可能需要先经过我的公司和经纪人。” 　　“这个我明白的，沈小姐。” 　　何遇和蔼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伍月那边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过两天就会送剧本过去，非常期待能跟你合作。” 　　他的话点到为止，礼貌又客气。而后两人便握手告辞。 　　翌日，小雪就把《小镇之春》的剧本送到了沈千千家中。 　　沈千千第一次看剧本，倒觉得十分新鲜。 　　她打开了落地灯，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冰冻可乐，斜靠在沙发上，认真研读了起来。 　　何遇给到沈千千的角色，在演员排序里面算是女三号，名字叫做小春。 　　小春是男主角冬子心中白月光式的人物。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出面摊儿，是整条街著名的“面条西施”。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镇上的年轻小伙子们魂牵梦绕。 　　男主冬子也是她的“粉丝”之一，常去她的摊位吃面，但却从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男主和兄弟们南下经商，成为了“个体户”，而后事业有成、娶妻生子，最后又回到了小镇上建设家乡。 　　整个故事细腻地刻画了一个男人的远大抱负和家国情怀。以小镇青年的视角，见证了国家的富强之路。 　　这种爱国和热血的剧本，让沈千千看得激动万分、热泪盈眶。不停地感叹自己生活在了一个美好时代。 　　而这部电影男主角冬子的奋斗史，恰好又跟自己爸爸的经历格外相似。 　　沈千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要接下这部戏。 　　当她与何遇和导演陈时坐下来面谈的时候，陈时提出了严格的条件。 　　他要求所有的参演演员，在开机之前，都要一起到北方的小镇上体验生活一个月，以便更好地融入角色。 　　据说有不少大牌艺人，因为通告排得太满，实在挤不出这么长的时间，所以都不得不遗憾地婉拒了导演的邀约。 　　然而这一个月的体验，对于沈千千来说，并不是问题。 　　她本来就没有给自己安排通告，何况到了小镇上采风，或许还能收集一些美食灵感。 　　眼下她只需要做好时间规划，安排好自己小饭馆的经营工作。 　　双方签了合约之后，《小镇之春》剧组很快就官宣了沈千千的加盟。 　　这个新闻一出，宛如平地一声雷。 　　沈千千在《闪耀少女》结束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只拍了一部广告。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回归素人、安心当老板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粉圈。 　　某乎问答网站提问：选秀比赛中，有哪些弯道超车的案例？ 　　最赞答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三个字：沈千千。 　　网友纷纷按耐不住添砖加瓦地评论： 　　[顺利成团的十位闪耀少女还在跑商演，沈千千就已经接拍了国际大导演的电影。] 　　[这个弯道超车，车速有点快啊！] 　　确定了8月份要进组开始体验生活，沈千千便开始提前准备小饭馆的换季新菜单。 　　如今手底下两家店，风格不同、定位不同，倒真是比之前要费很多心思。 　　这一日，忙完了店里的诸多琐事后，她便打车直奔一家甜品店。 　　好姐妹格格和江闪闪一同到访帝都，沈千千怎么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 　　到达了约定好的小店，只见一桌下午茶点心早已经点好。甜的有提拉米苏和芝士蛋糕，咸的有三明治和迷你汉堡。 　　然而她坐定之后，抬头一看，格格和江闪闪的脸上，一人敷着一个冰袋。 　　“你们俩是什么情况？跟人打架了？”沈千千关切地问道。 　　格格皱了皱眉，轻抬唇角，“我们刚在隔壁做了医美，我打了水光针，她打了玻尿酸。” 　　江闪闪也在一旁笑道：“这年头，出生入死都不算，一起打过玻尿酸的才是真姐妹！” 　　“你们俩也真行，来了帝都哪也不去，倒先打上了针。” 　　沈千千边说着边向服务员招手，点了一杯无糖冰美式。 　　“你喝的这么健康啊？” 　　江闪闪良心不安地放下了手中的焦糖奶茶。 　　“马上要进组了，得控制一□□重呀。”沈千千伤心地摇了摇头。 　　“你可真行沈千千，弯道超车，都拍国际大导演的电影了！”格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话虽是这样说，但我在电影里要演一个乡下小妹，制片人说选我的原因是因为气质符合，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夸我。” 　　沈千千无奈地吐槽，听得其余两人哈哈大笑。 　　江闪闪忍不住八卦，“男主定了没？有没有亲密戏？有没有床戏？” 　　沈千千撇了撇嘴，“貌似我跟男主都没有直接的对手戏，只是他一直暗恋我而已，不仅是他，据说电影里整个小镇的男青年都暗恋我。” 　　哈哈哈哈哈，三人再一次狂笑不止。 　　“你确定你拍的是个爱国主题电影，不是玛丽苏狗血剧吗？”格格在一旁打趣道。 　　“其实剧本特别好，我非常期待呢。” 　　沈千千边说着，边单手把吸管插进了咖啡杯，“格格，你也要进组了吧？” 　　“恩，月底，一部网剧的恶毒女二号，算是本色出演？” 　　“哎呀呀，你们俩都转型当演员了啊。”江闪闪从桌上拿起了一小块蛋糕，一口放进了嘴里。 　　格格点点头，“就当玩玩呗，虽然整部戏的片酬，还不如我接几个推广赚得多呢。” 　　“闪闪最近有什么动态啊？” 　　沈千千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转头看向了江闪闪。 　　只见她羞涩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谈恋爱了，我一直仰慕的学长，前几天跟我表白了。” 　　她悄悄四下看了一圈，接着补充道：“反正我也回归素人了，现在准备好好享受爱情！” 　　格格赶紧拉起了江闪闪的手，“快来让我沾沾你的喜气，我已经空窗两年了！” 　　而后她又看向沈千千，“你也快点儿来拜一拜她，你还是个母胎单身呢。” 　　江闪闪神秘地笑了笑，开心地举起了手机，“我给你们分享一张粉色壁纸，据说换上的人都能脱单！” 　　“真的假的呀？”格格半信半疑。 　　而此时的沈千千却在小声地自言自语：“我最近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虽然她只是喃喃自语，但还是被格格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谁呀谁呀？快说说！” 　　“栗深！” 　　正在这时，望着手机屏幕的江闪闪，突然间念出了栗深的名字。 　　沈千千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口中的冰美式差点都喷了出来。 　　只听江闪闪接着说道：“千千，你的那部《小镇之春》，刚刚官宣了男主角，是栗深！” 　　沈千千一时间惊住了。 　　刚刚咽下去的那口冰咖啡，现在又卡在了嗓子眼。 第41章 　　听闻栗深即将出演《小镇之春》的男主角, 沈千千一口咖啡呛在喉中。 　　她忍不住咳了几下，赶紧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么巧啊，想不到居然会是栗深老师。” 　　“是啊！”江闪闪边盯着手机屏幕边念出了新闻。 　　“营销号上说原本定的男主不是他, 导演觉得他长得太帅了, 不符合原著愣头青的气质。” 　　江闪闪边说着边把手机递给了沈千千，“你看看, 后来好像因为原定的几个人选，都调不出档期，栗深才临时补位救场的。” 　　“说起来, 你跟栗深还真是有缘。”格格端起了自己的红茶，轻轻咽了一口。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好嘿嘿笑了笑，企图蒙混过关。 　　“别岔开话题, 快说说你喜欢上谁了？是我们认识的人吗？”格格用纸巾擦了擦唇边晕开的口红。 　　“我想先保密，等有进展再跟你们汇报！”沈千千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行吧，先放过你。不过千千你要记得，千万不能太主动！男人嘛，送上门的都不是买卖。”格格使劲儿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闪闪也在一旁补充道：“对对对, 欲擒故纵知道吗？你越若即若离，他越欲罢不能！” 　　“要这样的吗？”沈千千满脸疑惑。 　　“百试百灵！” 　　沈千千一边听着两人的“恋爱小课堂”，一边咬着吸管看着帝都东三环外的车水马龙。 　　而此时此刻, 帝都的西三环, 栗深刚刚拎着一杯冰美式走进了保姆车。 　　赶通告的间隙, 他准备闭目养神，休息片刻。 　　与栗深的安逸闲适相反，他的经纪人Ken，眼下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停地打着电话。 　　栗深接下了《小镇之春》后, 之前原定的几个通告都要调整档期，Ken正忙着挨个周旋。 　　他知道自己的老板如此爽快地接下这部电影，80%是因为导演和剧本，还有那20%，就是因为沈千千。 　　这边Ken刚挂断了一个电话，就听见后排栗深的声音缓缓传来。LI 　　“Ken，你是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 　　“深哥，你就直说好了，你不就是想追沈千千吗？你这都追人追到剧组去了！” 　　栗深沉默不语。 　　Ken赶紧转过头来，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栗深，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他的下腹上。 　　“深哥，我要是有你那个硬件条件，还追什么追啊，直接推倒就完事儿。” 　　“你能不能提点有营养的意见！” 　　听到栗深语气中有怒意，Ken赶紧陪笑道：“你看，像沈千千这种长得漂亮、家境又好的女孩子，那从小到大身边一定是舔狗无数。” 　　Ken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要想彻底拿下她，我觉得按正常的思路恐怕不一定成，要不你就来点套路，欲擒故纵吧！” 　　“嗯？” 　　“简言之，就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要这样的吗？”栗深不免有些疑惑。 　　“我身边的渣男哥们屡试不爽。” 　　栗深没有再答话，只是凶巴巴地白了Ken一眼。 　　夏天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 　　气温逐渐升高，沈千千进组的日子也开始了倒计时。 　　安排好了店里的生意，她就定了一张飞魔都的机票，准备回家与爸爸妈妈团聚几天。 　　当她把自己的订票信息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后，沈父和沈母就开始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女儿归来。 　　沈千千魔都的家，位于外环的一个别墅区。 　　时隔近一年，再次回到家中，一切还是那样的亲切。 　　彼时，沈母已经做好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沈千千一下子开心地吃掉了半盘糖醋小排。 　　从小在南方长大，她的口味偏甜偏清淡，在帝都也总是找不到合胃口的餐馆。 　　饭后，沈千千便来到书房，跟沈父促膝谈心。 　　两人聊了聊即将开拍的电影，沈父也说了一些自己这几十年奋斗的心得体会。 　　沈千千听得非常认真，甚至做起了笔记，爸爸的真实经历能帮助她更好的揣摩角色。 　　一家人度过了几天安逸美好的时光。 　　然而就在沈千千临走前一天，沈母突然变得神神秘秘。 　　她一大早就喊醒了沈千千，说晚上带她跟一个老朋友一起吃饭，还叮嘱她务必认真打扮一番。 　　沈千千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还略带一点起床气，“妈，我带回来的衣服，都在箱子里，你就帮我挑吧。” 　　沈母仔细看了一圈，都不满意，所幸拉着沈千千直奔商场买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啊？还需要我盛装出席。”沈千千边准备刷卡边不解地问道。 　　“是一个老同学。那我家小囡漂亮，妈妈脸上也有面子的嘛。” 　　沈母按住了沈千千的手，掏出了自己的卡，“刷我的。” 　　傍晚时分，母女二人到达了外滩的一家露台餐厅。 　　江风缓缓吹过，舒适又惬意。 　　谁知沈千千刚走到预定好的桌位，却发现桌边已经坐了母子二人。 　　沈母和对面的阿姨用沪上方言寒暄了一番。 　　“长远伐见，侬最近好伐？” 　　“我蛮好额，侬乃？” 　　“我阿蛮好。” 　　两位中年女士聊得热火朝天，却让沈千千和对面的男人面面相觑。 　　事情至此，沈千千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迫地陷入了一个尴尬的相亲局。 　　两位妈妈分别对孩子们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 　　沈千千隐隐地听出，对面的男人是一名执业律师，刚从澳洲回来，以后准备留在国内发展。 　　眼瞧着铺垫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两位操心的妈妈借口要去外滩边上拍照，直接闪人了。 　　留下了沈千千和律师先生两人陷入了无尽地沉默。 　　想不到对面的男人倒是自然大方，“我叫许砚Yves，这几年一直做刑事辩护律师。” 　　他边说着边点开了手机屏幕，递到了沈千千面前，“这是我的银行流水，往下翻可以看到我的年收入。” 　　沈千千被他的举动惊住了，“你们在国外待久了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许砚抿了抿唇，“是啊，我听朋友说，现在的姻缘不归月老管了，改归财神爷了。” 　　沈千千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那你也要看看我的银行流水吗？” 　　“那倒不用，你的美貌就价值连城。” 　　沈千千心里暗暗笑了笑，这家伙长得一本正经，说起话来倒是油嘴滑舌。 　　“听我母亲说，沈小姐你是演员。” 　　“差不多吧，我是还没有演过戏的演员。” 　　“挺好，按照这个逻辑，我是在国内还没有败诉过的律师。” 　　沈千千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饮料，礼貌地起身，“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我送你回家？”许砚绅士地结了账，还给服务员留了小费。 　　“不用了，我在附近约了人。”沈千千委婉地摇了摇头。 　　“那以后有缘再见了。” 　　沈千千弯了弯眼睛，“鉴于你刑事辩护律师的身份，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到你比较好。”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而后客气地告了别，看起来似乎都不是对方的那盘菜。 　　看着许砚驾车离开后，沈千千才松了一口气。 　　沈母不仅自己走了，还把停车场的车也先开走了。游人如织的外滩，很难打到出租车，沈千千便步行了一段路，搭地铁回了家。 　　天色已晚，沈母早已经在家中焦急等候。 　　看到女儿回来了，她又有些心虚又有些期待，却不怎么敢开口问。 　　沈千千一进屋就佯装生气，“妈，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提前跟你说了，你肯定不会跟我去了。” 　　“你就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沈千千撒娇道。 　　“我能不急嘛？你又开饭馆，又当演员，哪还有时间去认识男孩子呀？” 　　沈母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看看你们娱乐圈的女明星，都很难嫁出去的。” 　　沈千千忍不住扑哧一笑，揉了揉她的肩膀，“妈，你放心吧。” 　　“那你以后找到了，要先带来给妈妈看晓得伐。” 沈母撩了撩女儿的额发。 　　“嗯。” 　　沈千千甜甜应了一声，而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在网上搜出了一张栗深的照片，递给沈母看。 　　“妈，那你看这样的女婿怎么样？” 　　…… 　　沈千千回帝都的时候，是闺蜜大毛特意开车去机场接上了她。 　　大毛最近在忙留学申请的事儿，两人算起来也许久未见了。 　　沈千千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最亲爱的后援会会长，我应该给你发个锦旗的！” 　　“嗨，可惜我这马上就要卸任了。”大毛撇了撇嘴，“下周就要远渡重洋了。” 　　“看着你一路考雅思，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千千边说着边系上了安全带，“最后决定选哪个学校了吗？” 　　“曼城大学吧，毕竟那里有我喜欢的球队。”大毛慢慢发动了车子。 　　沈千千歪歪头，“那你要和栗深的妹妹陆绒同校了！” 　　“是吗？想不到我还有明星校友呢。”大毛打开了车内的音响，放起了音乐。 　　“恩，陆绒已经先过去读语言班了。” 　　“不对啊沈千千，这事儿你怎么知道呢？” 　　“微、微博上看到的。”沈千千赶紧找借口。 　　“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娱乐八卦了。” 　　“那你看，我现在也算是娱乐圈的人呀。” 　　“对了千千，我走之后，这辆车子留给你，记得定期帮我开去4S点做做保养哈。” 　　“你这个小跑车太高调了，我可没法开。” 　　沈千千笑了笑，接着说道：“要不你把车牌租给我，我去买辆能拉货的车，店里还真用的上。” 　　“沈老板你有毒吧！” 　　送走了大毛后，沈千千也在做着进组前的最后准备。 　　第一次拍戏的她，毫无经验，全靠着小雪和公司团队帮着她张罗。 　　沈千千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忐忑万分。 　　这份忐忑，80%来源于第一次当演员，20%来源于栗深。 　　想到两人即将再一次共同相处几个月的时间，沈千千既有些难以言喻的开心，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上半年在《闪耀少女》，下半年在《小镇之春》。 　　属于她23岁的专属年度记忆里，始终也逃不开栗深这个名字。 　　导演组选定的“体验生活”小镇，位于北方的一座重工业城市下辖的县城。 　　小县城人口不多，街道和建筑基本都原汁原味地保留着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特色。 　　整个县城最好的酒店，就是一家国企的招待所，只有三层小楼，十几间房间。 　　沈千千因为打HPV疫苗，跟剧组请了一天假，比大部队晚一天到达。 　　考虑到这一个月算是体验生活，所以她并没有叫小雪陪着一起来。 　　傍晚抵达小镇之后，沈千千就被节目组直接接到了指定的招待所。 　　当她拉着行李箱进入大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刚刚晚餐归来的演员前辈们。 　　沈千千赶忙鞠躬点头、一一问好。 　　她第一次见到了这部戏的女一号、女二号，还有几位男演员。人群中最后走进来的就是栗深。 　　沈千千自从上次“狼狈”地从他家里跑出来后，还是第一次再见到他。 　　两人相视一笑，也并没有过多交流。 　　或许是演员之间彼此还不熟悉，《小镇之春》的剧组氛围略有些严肃。大家寒暄片刻，就各自回了房间。 　　演员和助理们都被安排在了招待所的2层，而工作人员则都住在了隔壁临时租下的居民区。 　　沈千千来得最晚，办理入住的时候，只剩下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 　　虽然传闻都说酒店的尾房会有些邪门，但她毕竟是新人，也不好显得太矫情，所以只得默默地签了字。 　　登记身份证的时候，沈千千悄悄瞄了一眼演员的房间分配表。 　　发现相邻的房间里住的是女一号，而隔壁的隔壁就是栗深，导演组则在二层的另外一侧。 　　沈千千拿着生锈的房卡，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迅速打开了房间门，眼前一片漆黑。 　　她慌乱地摸着墙上的电源开关，好不容易打开了昏暗的吊灯，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却令她汗毛倒竖。 　　房间内的家具摆件十分老旧，在闷热的天气下，散发出一阵阵的霉味儿，地板踩起来“咯吱咯吱”地响。 　　最诡异的是，正对着床头的位置摆了一面大镜子，镜子上方还蒙着一块红布。 　　沈千千忽然间有些不寒而栗，心中又不由自主地开始默念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她想着赶紧洗澡，赶紧睡觉，睡着了就不怕了。 　　然而当她躺下之后，四周安静下来，却听到镜子后面，一直在“咔哒咔哒”地响。 　　此情此景，难免不让人联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 　　沈千千吓得完全无法入睡，甚至这个房间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早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小雪过来陪自己。 　　若是在一线城市，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一家咖啡店或餐厅，甚至是24小时便利店，都可以勉强熬过一夜。 　　但此时窗外的小镇上，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生气。 　　沈千千挣扎着走出了房门，却没想到走廊里的灯也是声控灯。 　　担心影响到其他房间里的演员前辈们，她也不敢一直跺脚或是拍手。 　　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眼下的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不敢再回房间，也不敢贸然外出。 　　这该怎么办？ 　　此时的沈千千只剩下几个选择。 　　去敲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一号的房门。 　　或者，去敲中年男导演陈时的房门。 　　再或者，去敲最熟悉的栗深的房门。 第42章 　　沈千千捧着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 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瑟瑟发抖。 　　眼下午夜时分，似乎去敲谁的房门都并不合适。 　　于是她把心一横，一口气冲过了长长的走廊, 跑下了楼。 　　本以为前台起码有个工作人员值班, 但是一层的大厅里也是空无一人，只有墙上老旧的挂钟哒哒地响。 　　拖鞋和地板摩擦起来, 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带起了一阵阵回声。 　　眼前的场景，仿佛架起摄影机，就可以直接变成恐怖片的片场。 　　沈千千没办法, 只得退回到了二楼，又开始在三个选择之间纠结起来。 　　漆黑与恐惧, 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和犹豫。 　　沈千千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栗深的房门口。 　　正当她抬起手准备敲门的那一刻, 又突然转过身，叩响了栗深对门的那间房。 　　“咚咚咚。” 　　如果她没记错，在演员房间分配表上，栗深对面住的就是他的经纪人Ken。 　　她去找Ken，总比去找别人能显得“合情合理”一些。她想试着请Ken帮忙联系剧组的工作人员, 替她先暂时换一个住处。 　　“咚咚咚。” 　　沈千千再一次抬起手敲响了房门，然而房内依旧毫无动静。 　　此时一阵风突然吹开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让人一时间不寒而栗。 　　沈千千心里默默地念着, Ken老师, 拜托了, 开门吧。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只听背后的门“吱呀”一声。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栗深低低地声音。 　　“是谁呀？” 　　沈千千赶紧转过身，两三步就走到了他面前，眼圈红红, 声音也略带哭腔。 　　“栗深老师，我害怕。” 　　“怎么了？” 　　栗深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侧了身，一只手示意她先进来，另一只手按下了墙上顶灯的开关。 　　“我房间有个盖着红布的镜子，镜子后面还有奇怪的响声。” 　　沈千千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身子也微微发颤。 　　看着眼前的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栗深张开手臂，恨不得立刻把她揽进怀中。 　　但当他抬起手之后，却最终也只把指尖落在了她的头顶。 　　无比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而后便迅速抽开了手，轻声安慰起来。 　　“没事的，你是恐怖片看多了。这里的房间只是比较旧，才显得有些瘆人。” 　　“不是的，镜子后面真的有声音。”沈千千几乎要哭了出来。 　　“不怕不怕，这不是有我呢。” 　　栗深温柔又耐心地哄着她，“今晚就别回去了，睡在我这里吧。” 　　然而当他这话一出口，似乎就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赶紧找补道：“你睡床，我不睡。” 　　“不不不、你睡你的，我不睡。”沈千千慌乱地摇了摇头。 　　“傻丫头，你在旁边看着我，让我怎么睡呀？” 　　“那、可以把沙发借给我吗？”沈千千讨价还价起来。 　　“你想借什么都可以。但沙发不行，乖乖去床上。”栗深的语气略带一点点命令。 　　眼瞧着女孩还站在原地不动，栗深笑了笑，“难道你要我也跟你一起，像这样站一晚上吗？” 　　“好吧。”沈千千轻轻应了一声。 　　她知道栗深一贯绅士，是决定不会同意她睡沙发的，眼下无论如何也是拗不过他，只得朝着他床的方向走去。 　　边走口中边小声呢喃着：“我刚刚洗过澡了，是干干净净的。”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栗深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紧了紧自己睡袍上的腰带，关掉了墙上的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沈千千也在柔软的床上躺了下来，她轻轻翻了个身，枕头上、毯子里都似乎还有他的余温。 　　两人在一片漆黑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来。 　　但没过多一会，沈千千就不再回话。 　　栗深起身看过去，发现床上的女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她似乎一瞬间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完全听不到呼吸声，只能看到饱满的胸口在一起一伏。 　　薄薄地毯子裹在她的身上，丝毫无法掩盖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栗深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打开手机读起剧本来。 　　刚看了第一幕，就听到耳边传来“哗”的一声，栗深再次转头。 　　只见女孩子不经意的翻身间，毯子滑落到地上。 　　栗深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去，弯下腰捡起毯子，轻轻抖了抖。 　　眼前的女孩子，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睫毛浓密，鼻子又挺又翘。 　　因为侧身而睡，一边的领口滑落到肩头，露出了一截纤纤锁骨。 　　在抬手帮她盖毯子的一瞬间，栗深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她娇软的身体。 　　只是一刹那，他便失了神。 　　栗深也是个正常男人，一室温香，难免让他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面前的女孩他确实早已心心念念许久。 　　眼下躲不过，只能逃。 　　他压抑着心中情动的小火苗，抓起房卡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在走廊冷静了片刻，便走到对面去敲Ken的房门。 　　“咚咚咚。” 　　他边敲边想着，干脆就在Ken的房间随便对付一晚。然而敲了半天，也不见房间里有动静。 　　“咚咚咚。” 　　栗深再一次抬手。片刻过后，他便放弃了。 　　轻轻叹了口气，又刷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搬了一张凳子在门口，背对着床上的女孩，带上了蓝牙耳机，开始看起一部电影来。 　　沈千千整晚安睡。 　　但栗深却一夜无眠。 　　幸好第二天上午，导演并没有安排剧组的统一活动。 　　栗深也就没有特意去叫醒沈千千，而是等她在明媚的晨光中，自然而然地醒来。 　　沈千千轻轻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望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突然间有些懵。 　　我这是在哪儿？ 　　等她翻身下了床，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栗深，就立刻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抬头看向门口的男人，“栗深老师，你昨晚没睡吗？” 　　“睡了，只不过我一直醒的都比较早。” 　　栗深边说着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沈千千接过水，但是没有喝，只是认真盯着眼前的男人，轻轻努了努嘴，“可是你有一点点黑眼圈了。” 　　栗深浅浅一笑，突然间就换上了严肃的语气。 　　“沈千千你给我记住，以后即使很害怕，也不可以随便去敲别的男人的房门，这个世界，大灰狼太多，小白兔很危险！” 　　听他这样说，沈千千倒一时间又羞愧又懊恼，“对不起栗深老师，昨天打扰你了。” 　　她暗暗咬了咬嘴唇，脸就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随即门口传来了Ken的声音，“深哥起床没？给你送早餐来了！” 　　栗深听到是Ken的声音，便伸手拉开了门。 　　Ken侧身进来，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手中的包子和油条掉了一地。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的老板和沈千千，两人双双穿着睡衣，出现在同一个房间中。 　　Ken震惊了片刻，赶紧回身看了一眼门外，而后就紧紧地锁上了房门。 　　他的大脑不停地运转着，自己的老板，不会真的霸王硬上弓了吧？ 　　看着呆在原地的Ken，栗深一拳砸向了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你？” 　　Ken回过神来，赶紧捡起了散落一地的早餐，试探性的问着，“是我想的那样吗？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谁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栗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沈千千在一旁倒是抢着解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栗深接过了包子和油条，继续补充道：“她房间的镜子后面有奇怪的声响，所以才到我这来躲一躲。” 　　这理由是不是有些鬼扯？Ken迟疑片刻，忽然间一拍脑门。 　　“对，我也觉得这招待所，有点邪门！” 　　闻此，栗深和沈千千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Ken的神色有些慌张，刻意压低了声音，“昨天半夜，我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等我爬起来一看，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起初我以为是幻觉，所以就又睡下了，没想到过了一会，门外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等我一开门，还是没有人！” 　　Ken边说着边在房间里踱起了步，“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听Ken这样说，栗深和沈千千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谁也不好意思承认昨晚是自己敲的门。 　　半晌，栗深又一拳怼上了Ken的肩膀，“我看你是做梦做迷糊了！去找个工作人员，到沈千千房间检查一下。” 　　“好的，老板，臣领旨。”Ken抬手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栗深叫住了，“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而后，栗深回头看向沈千千，“你乖乖洗漱吃早餐，我去把你的行李先拿过来。” 　　“可是……” 　　沈千千还未及回应，房门就被轻轻地带上了。 　　她也只好起身走进了洗手间，用凉水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一番梳洗完毕，沈千千打开了桌子上的包装袋，一份一份地分好了早餐，准备等栗深回来一起吃。 　　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沈千千下意识地想看一下时间，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早已经自动关机了。 　　这种与外界失联的感觉，与昨晚诡异的房间一样的恐怖。 　　她赶紧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连上了栗深的充电器。 　　21世纪，成年人的安全感，主要来源于手机的电量。 　　正在此时，敲门声突然传来。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紧张，她毕竟是在栗深的房间里，也不敢随便应声、更不敢随便开门。 　　只听见门外又“咚咚咚”地敲了几声，栗深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千千，我进来了。” 　　“好。”沈千千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房卡滴了一声，门就被打开了，栗深一个人拉着沈千千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他抬脚换上了招待所的拖鞋，走到了沈千千面前坐了下来。 　　“小丫头你别怕了，你房间奇怪的声响搞清楚了。” 　　“嗯？”沈千千立刻睁大了眼睛。 　　“你房间镜子后面的墙上，是空调外挂机的机位。北方小镇夏天也不热，所以空调许久不开，年久失修。” 　　栗深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帮沈千千解释清楚。 　　“招待所突然住了这么多客人，空调一时间全速运行，外挂机产生的低频噪音，通过墙体共振传进了房间，也就是你听到的‘嗡嗡声’和‘哒哒声’。” 　　尽管沈千千是文科生，但也听明白了这个道理。 　　虽然但是，那间房已经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即便是有科学的解释，她还是心怀忐忑。 　　正当沈千千犹豫不决时，栗深突然开口。 　　“但我想你还是别回去住了，我跟你换房间就好。” 　　“啊？那你？” 　　“我不怕的，男人嘛，阳气重。”栗深少有的笑地像孩子一样。 　　就在此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是《小镇之春》剧组微信群的消息，剧务通知大家一起下楼吃午饭。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刚走到大厅，就看到剧务迎了上来赔笑。 　　“深哥，听前台说你换房间了，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沈千千刚想解释，只听栗深抢在她前面开口。 　　“嗯，我睡眠不好，换到靠里面的房间，会安静些。” 　　沈千千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其实她之前一直担心，作为一个卑微新人，自己的这一番折腾会被认为是矫情或者是耍大牌。 　　说话间，几位演员便都到齐了。 　　沈千千心中暗暗想，能把这些咖位都不小的艺人，聚集在一起，还像学生一样管理，陈时导演果然是有面子。 　　因为这趟行程是体验生活，所以剧组的每一餐都选在了当地的苍蝇小馆。 　　这一顿，一行人来到了招待所旁边的一家“兰姐拉面”，沈千千恰好和栗深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面馆的老板娘就是“兰姐”本人，她动作麻利地给每个人都端上了碗筷和茶杯。 　　“几位老板吃点什么？” 　　导演陈时拿着菜单，象征性地翻了几页，“就给我们每个人，都来一碗你这的招牌拉面吧。” 　　“好嘞，各位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的。”陈时边说着边把菜单还了回去。 　　此时的栗深，似乎是欲言又止。 　　沈千千赶忙叫住了老板娘，“兰姐我不吃香菜，麻烦您记得有一碗别放香菜。” 　　“好嘞，美女。” 　　沈千千说罢，对着导演陈时甜甜地笑了笑。 　　片刻的功夫，十来碗拉面，就一起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沈千千不动声色地把没有香菜的那一碗，悄悄换到了栗深面前，朝他点头示意。 　　刚拿起筷子，沈千千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沈千千迟疑半晌，恍然间抬头，恰好与面前的栗深四目相对，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她赶紧低下头，飞快地打起了字。 　　[你点我店里外卖的那次，特意备注过不要香菜、多放醋。] 　　[那么久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因为我超级爱吃香菜。] 　　[……] 　　一桌子的导演和演员正在谈笑风生，而两人却在桌下偷偷搞起了小动作。 　　[栗深老师，昨晚我睡觉老实吗？] 　　[不老实，一直在蹬被子。给你盖了一晚上的被子。] 　　难以想象，在5G即将来临的时代，两个年轻人居然自得其乐地发起了短信。 　　正当栗深再一次按亮了屏幕、准备打字时，坐在他旁边的导演陈时，突然间探过头来。 　　“小深，你不好好吃面，在这玩什么手机。” 　　只见陈时盯着栗深的屏幕，眉心突然一皱。 　　沈千千立刻吓了一激灵，宛如学生时代上课传纸条，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怎么办？ 　　导演看到了哪条内容？导演会不会误会？栗深给我备注的名字是什么？ 第43章 　　眼看着导演陈时眉头紧锁地盯着栗深的屏幕, 沈千千突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只听陈时沉声道：“这个‘私房菜’是谁呀？” 　　栗深立刻慌张地解释，“是之前去过的一家私房菜馆, 总是定期发来优惠券。” 　　私房菜？ 　　栗深给自己的备注居然是‘私房菜’？ 　　沈千千迟疑了片刻, 便咬咬牙低下头，顺手打开了与栗深的聊天界面, 点击新建联系人，而后输入了两个字，“客人”。 　　眼下被导演暗暗批评了一番, 两人不敢在玩手机，乖乖吃起面来。 　　兰姐的拉面煮得偏硬, 口感相对筋道。沈千千拿着小勺子舀起汤，慢慢送入了口中。 　　一股奇妙的香味迅速在舌尖蔓延开来, 一时间味蕾都仿佛在翩翩起舞。 　　果然不出所料，这碗面，汤才是精髓。 　　沈千千一勺一勺地停不下来，一边喝着，还一边认真分析这汤底熬制的火候、以及可能添加的配料。 　　生姜、八角、桂皮、干山楂？ 　　不经意间, 她就喝掉了大半碗。 　　沉浸在美食世界里的沈千千，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此时，其他的演员们都已经吃完, 纷纷用纸巾擦手擦嘴。 　　正在这时, 沈千千感觉到脚腕上一阵酥麻。她慌忙低下头, 猛然发现是栗深的腿伸了过来。 　　沈千千疑惑地抬起头，只见栗深正向她眼神示意。 　　她立刻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放下了筷子，正在等着她。 　　沈千千一时间羞愧地不得了, 赶紧也扔下了手中的勺子。 　　“大家吃好了？”见沈千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导演陈时才慢慢开口。 　　“吃好了。”一桌子的人争相回答着。 　　“那大家先回去午休，下午我们试妆发和造型，拍定妆照。”陈时的语气永远带着淡淡地威严。 　　一行人又一起步行回住处，途中沈千千忽然发现一条小吃街，仅仅与招待所一路之隔。 　　眼下人多，不方便脱离队伍，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路线，准备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沈千千回到了原本属于栗深的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雪打了电话，嘱咐她赶紧收拾东西，火速过来陪她。 　　听她讲完原因，小雪都忍不住嘲笑她，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老板，居然还怕黑！ 　　沈千千挂了电话，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再一次打开了和栗深的聊天界面。 　　两个人一共就那么几句话，但她还是忍不住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沈千千单手向上滑动屏幕，竟意外发现，自己收到栗深的第一条短信居然是：“那件西装不着急穿，请先帮我收着吧。” 　　看发送时间，那会儿还是年初。算起来应该是表演课之后，节目组没收手机的时候。 　　这样一条短信，沈千千居然隔了整整大半年才看到。 　　她沉思片刻，便又在两人的对话框里，飞速地打起字来。 　　彼时，栗深也回到了原本属于沈千千的房间。 　　昨晚折腾了一夜，现在确实有点困，他换了件衣服就躺到了床上，准备小憩片刻。 　　谁知后脑勺才刚挨到枕头，手机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来自“私房菜”的信息：[优惠券，请您查收。] 　　栗深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还能不能让人睡觉？ 　　他又坐起身来回复：[有效期是多久？] 　　另一边的沈千千，盯着屏幕上的这条信息，拼命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接什么梗。 　　正在此时，栗深的下一条信息就涌了进来。 　　[一辈子可以吗？] 　　这下沈千千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房间里明明空无一人，她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她突然很想看看栗深的朋友圈，想知道他平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迅速点开了微信，找到了添加好友一栏，把他的手机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进去。 　　然而片刻之后，微信界面里却弹出了“该用户不存在”这几个字。 　　沈千千摇了摇头，看来栗深并没有把手机号绑定微信。 　　她撇撇嘴，刚想把手机放到一边，屏幕却又亮了起来，“客人”栗深，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微信多少？为什么用手机号搜不到？] 　　啊啊啊？ 　　难道他刚刚也在搜索自己的微信吗？ 　　沈千千几乎是秒回了微信账号，等她在切回界面时，已经看到了栗深的好友验证。 　　他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片，名字是他姓名的缩写“LS”，看起来浓浓地老干部风。 　　而沈千千的微信名则是她的姓氏缩写S，头像是她店里几道菜的摆拍。 　　在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前，沈千千特意把自己的朋友圈，从“仅三天可见”，变成了“全部可见”。 　　两人互加成功后，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而是默契地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补习着缺席彼此人生的那些年。 　　沈千千一口气拉到最底，从下往上倒着读。 　　不知不觉之间，《小镇之春》演员微信群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陈时导演还是一贯家长般的语气：[准备集合试装。] 　　沈千千只得放下了手机，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就下了楼。 　　《小镇之春》是现实题材的年代电影，演员演绎的都是平凡生活中的普通人。因而并不需要光鲜亮丽的造型，甚至还要刻意地“扮丑”。 　　就比如栗深，他要饰演的男主角“冬子”，在原著中是个耿直憨厚的小镇青年，不高也不帅。 　　而栗深的五官太过标致，化妆的时候反而要弱化他的棱角，还要涂上深一号的粉底。 　　因为角色定位的原因，女一号和女二号，也几乎都是粗衣布裙、素颜上阵。 　　唯独沈千千不一样！ 　　在电影里，她的角色相当于小镇上的万人迷，所以妆发造型都要格外用心。 　　全剧组的人都在丑丑丑，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放肆地美美美。 　　为了更符合八、九十年代的气息，经过多番尝试，她的发型最终定为了一条低麻花辫，服饰也以素雅和简洁为主。 　　拍过定妆照之后，就又到了大家吃晚饭的时间。 　　经过了这几天的实践，大家对于跟陈时一起吃饭这件事，心里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犯怵的。 　　然而万万想不到，今天的这一顿饭，陈时居然放过了大家。 　　“既然我们是来‘体验’生活，那么大家就自行到县城里去找吃的吧。” 　　听他这样说，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但沈千千已经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 　　她早就盘算好，晚上要去招待所附近的小吃街上逛一逛。 　　于是迅速回房卸了妆，换了身衣服，趁着天还没黑，匆匆出发了。 　　岂料刚走出了大门就被人叫住了。 　　“不许动，干嘛去？” 　　栗深熟悉的声音刚传入耳中，沈千千就回身报以灿烂的微笑， “去觅食！” 　　眼前的栗深并没有换装，还穿着“冬子”的那身戏服。这样也挺好，不带口罩和墨镜，应该也不会被认出来。 　　只见他浅浅一笑，“介不介意带上我，帮你付账。” 　　沈千千立刻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上次你请我吃了三碗云吞面，今天我请你！” 　　栗深弯弯嘴角，不置可否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小县城的人口不多，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到大城市拼搏。城里如今剩下的也基本都是中老年人。 　　因而这条小吃街，也并不是沈千千想象中的那种繁华夜市。 　　整条马路只是一排一排地三轮车相连，每一个摊位看起来还油油腻腻。 　　在仔细一瞧，摊位上卖的都是类似于炸串、臭豆腐、煎饼这样全国各地都吃得到的小吃。 　　这里似乎并不能满足沈千千寻找美食灵感的愿望，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还是让她想走进去瞧瞧。 　　两人来到了小吃街的入口，沈千千大手一挥，“沿着这条路，我请你从第一家吃到最后一家！” 　　栗深忍不住笑了，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好啊，那就从这家烤冷面开始吧，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真的假的？” 　　沈千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还真是不接地气儿的顶流。” 　　栗深平时出入都有经纪人和助理相随，他哪有机会去享受这种地摊美食。 　　沈千千在烤冷面的小推车前站定，甜甜一笑。 　　“师傅，麻烦来两份烤冷面！一份不加香菜多放醋，另一份多加香菜多放醋。” 　　师傅手脚麻利，刚倒了一点油，铁板上就滋滋地响了起来，而后冷面皮、鸡蛋、香肠、洋葱依次出场。 　　烤冷面虽然算不得上台面的美食，但也是口感丰富，层次多样。 　　接过了滚烫的纸盒，两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沈千千朝着栗深歪了歪头。 　　“还不错，味道酸酸甜甜的。” 　　两人沿着街边的小摊儿一路吃了过去。最开始还规规矩矩地买两份，自己吃自己的。 　　而后胃口实在不允许，买多了又觉得浪费粮食，索性就吃起了一人份。 　　一串羊肉串儿，沈千千先咬走了最顶上的那一块肉，而后便递给栗深。栗深接过来，也是自然而然地就吃了起来。 　　整条街走到尾，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家奶茶店。 　　“要一杯还是要两杯？”栗深一边看着墙上的菜单，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要两杯。”沈千千的语气挺坚决。 　　“喝的完吗？” 　　“芝士奶茶和柠檬绿茶我都想喝。” 　　栗深笑着点了点头。 　　两杯奶茶做好后，沈千千迫不及待地插上了吸管，“你要哪一杯？” 　　“你喝吧，我不喜欢喝这些。” 　　“好吧。” 　　沈千千知道很多男生都理解不了奶茶这种东西，所以她也并没有再安利。 　　她左手右手各执一杯，左一口右一口，脸上不由得浮起了幸福的微笑。 　　“你真的不要尝尝吗？” 　　栗深看着吸管上留下了她淡淡的唇印，一时间有点犹豫，但还是轻轻摇摇头，“不了，你喝吧。” 　　两人边聊着边走出了热闹的小吃街，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寂静无人的小路上。 　　“吃饱了吗？”栗深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吃的很撑。” 　　“那要不要再逛一逛，消消食？” 　　“不要了吧，天黑了。你平时不是睡得很早吗？” 　　听她这样说，栗深也并没有再强求，两个人从招待所的后院儿走了进去。 　　刚进大厅，就看到了Ken正坐在门口。 　　Ken现在无比忐忑。就算两个人真的谈恋爱也没什么问题，但眼下总不能在国际大导演的剧组里搞事情。 　　他监督着两个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之后，才放心离开。 　　当晚，沈千千的困意来得很快，睡得很早。 　　而栗深却又是一夜难眠。 　　从来不吃路边摊的他，不幸得了肠胃炎，连着吐了两次。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这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就已经被这小丫头，折磨没了半条命。 　　但不知为何他却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翌日是全体演员的剧本围读会。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大家也都慢慢地熟络了起来，互相之间也能开起了小玩笑。 　　为了让大家尽快带入角色，剧组规定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要互相喊彼此剧中的名字。 　　沈千千是令镇上男青年都魂纤梦绕的面条西施，女三号“小春”。 　　栗深则是在改革大潮中发家致富的小镇青年“冬子”。 　　女一号在剧中名字叫夏夏，活泼勇敢，与冬子相识于创业之时，后来又不得不因为现实而分开。 　　女二号“艳秋”，温婉朴实，与冬子相识在而立之年，两人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于是便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小春、夏夏、艳秋，这三个女人，在冬子的心中分别是：白月光般的情窦初开、刻骨铭心的热恋、以及往后余生的陪伴。 　　沈千千倒并不担心自己的戏份。 　　因为“小春”这个角色，在电影中80%的镜头，都是系着围裙，在热锅边煮面。另外的20%，是拍摄她从家里走到面馆的片段。 　　她与栗深唯一的一场对手戏，也只有一句台词，“请慢用”。 　　这一日的围读会，主题就是剖析男主的感情线。 　　原著以创业故事为主，在爱情方面的笔墨不多、点到为止。 　　而电影的改编，就必须考虑到故事的完整性，以及票房和观众的审美。 　　几位演员轮流各抒己见，提出的想法也都中规中矩。 　　正在此时，一旁沉思良久的导演陈时，忽然间默默开口。 　　“我之前同几位编剧认真商量过，我们觉得，可以在小春和冬子之间，加一些亲密的激情戏。”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春”沈千千：？ 　　“冬子”栗深：？！ 第44章 　　听导演陈时提出要加亲热戏, 沈千千瞬间头皮发麻。 　　等一下，不对啊？ 　　明明在电影中，与男主角冬子激情热恋的是女一号夏夏, 为什么要给一个工具人女三号加戏？ 　　沈千千深吸一口气, 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此时，身旁的栗深, 神色也略显慌张。 　　只见陈时放下了手中的剧本，认真开口。 　　“我们毕竟是主旋律题材，尺度不能走偏。要加的那段船戏, 是出自于冬子一个人的幻想。” 　　陈时边说着边看向了栗深和沈千千。 　　“年轻男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产生一些美好的遐想, 这部分剧情的设置，能让男主的形象更完整、更接地气。” 　　他沉默片刻, 又接着补充道：“说句功利的话，这也是市场的需求和宣传的卖点，但你们放心，情节和场面绝不会过火，是朦胧唯美的意识流派。” 　　国际大导演果然不一样, 能把激情戏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沈千千差一点就信了。 　　然而剧情虽然是男主的春梦，但在拍戏时, 还不是要演员实打实的上阵！ 　　明明她只是本色出演一个餐馆老板, 现在居然还要加船戏！ 　　沈千千心中慌得一批, 突然感觉自己是上了一条贼船，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在镜头前脱衣服。 　　于是她脑中不停地思索着借口，“陈导，我的经纪合约里有裸露条款, 我可能需要跟我的公司再确认一下。” 　　“是这样的，千千。” 　　陈时耐心解释着，“你并不是□□拍摄，服装甚至不会比你们女团跳舞时更加暴露，你和男主也不会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绝不低俗、下流。” 　　陈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沈千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不自觉地搓着手中的圆珠笔。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栗深，突然开口。 　　“陈导，我觉得是不是没有这个必要？想展现冬子的丰满形象，其实可以通过很多其他的剧情推进，也未必非要是亲密戏。” 　　听栗深提出了异议，陈时这次并没有直接反驳，但也没有轻易松口。 　　他微微皱了皱眉，“那这样，这一段我们先待定，你们两人做好准备，等正式拍摄的时候再看进度和进展。”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原来栗深并不想跟自己拍亲热戏？ 　　她明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越界，但还是控制不住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围读会结束后，众人纷纷各自回房，导演却单独留下了栗深。 　　“小深，我知道你一向对亲密戏份比较谨慎，如果有顾虑的话，还可以像我们上次合作时那样，找替身完成。” 　　“不不不。”栗深不由自主地立刻拒绝。 　　而后又赶紧想方设法地解释，“陈导，按照您的设想，这次的尺度并不大，我就不搞特殊化了。” 　　彼时，已经回到房间的沈千千，依旧忐忑不安。 　　她慌张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半晌，便迅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击网页浏览器，搜索“演员拍船戏时怎样……” 　　这几个字还没打完，搜索栏里就自动弹出了“演员拍船戏时怎样克制生理反应。” 　　…… 　　沈千千根本不敢点开来看，迅速关掉了页面。而后又拿起了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正在剧组拍戏的格格。 　　“嘟嘟嘟”几声提示音过后，格格亲切的声音就随着电波传来。 　　“我的千千子，你最近‘体验生活’体验得怎么样啊？都没见你发动态。” 　　“体验倒还好，但戏份有点让人发愁。”沈千千不自觉地努了努嘴。 　　“你一共不就两句台词，有什么可愁的？我这天天演恶毒女配，还没抱怨呢。”格格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点嫌弃。 　　“导演要给我加激情戏。” 　　“啊？哈哈哈哈哈！和谁呀？”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男主。” 　　“栗深？和他拍船戏？那你赚了啊！” 　　“？” 　　“沈千千你知不知道，栗深最近那部医疗剧又爆了。他演一个心脏外科医生，听诊器、白大褂，制服诱惑，现在已经荣登全网女人最想睡的男人排行榜Top1。” 　　“……” 　　沈千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突然耳边就想起了信息提示音。 　　她切出了通话界面，返回了主屏幕，竟然看到一条来自栗深的微信。 　　[不想拍那一段的话，我去跟导演争取。] 　　沈千千赶紧挂掉了电话，匆忙回复：[不是不想拍的。] 　　[嗯？那就是想拍？] 　　啊啊啊？他不会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吧？沈千千赶紧在对话框打出：[不不不。] 　　然而此时不明所以的格格又打回了电话。 　　网络信号中断，这几个[不不不]，并没有发出去，而是一直在转圈圈。 　　沈千千赶紧跟格格解释了两句，就又打开了微信，迅速补充： 　　[如果对于角色的塑造真的有必要，我倒是觉得可以再商量。只不过，我有点害怕。] 　　[没关系，你可以仔细考虑，这件事由你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船戏”这座大山横在那里，沈千千和栗深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再遇见彼此的时候，似乎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小县城的日子里，陈时每天都给大家留作业。 　　他让每位演员都到街上去观察路人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每周还要上交心得体会。 　　这个环节让几位演员略有怨言，但沈千千却觉得十分有趣。她似乎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去研究过别人的人生。 　　有小雪过来陪她，生活起居上的诸多琐事，也不用再操心，反而让她享受起了当演员的时光。 　　“体验生活”的日子结束后，剧组给大家放了一周假，各自回去休整，等到再次集合，电影就算正式开机。 　　回到帝都的第一天，星灿传媒就举办了《闪耀少女》的庆功宴。 　　如今的汤桃已经在节目中成功出道，小灰也刚刚发了个人专辑，而沈千千即将要参演人生中的第一部 电影。 　　无比忙碌的三人，终于协调出了都没有通告的一天。 　　半年前还是默默无闻的练习生，如今都有了很好的发展，再见到彼此时，也是感慨万千。 　　小灰见到沈千千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她，口中不停地说着：“千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傻丫头谢我干嘛。”沈千千揉了揉她的肩膀，“我还一直觉得很抱歉呢。” 　　她边说着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小灰同学，你一定要继续唱下去呀，我们都等着你更好的作品！” 　　这一顿庆功宴，吃得每个人都心里暖暖、眼圈红红。 　　不知不觉间，竟意外感受到了公司大家庭的凝聚力。 　　虽然在帝都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沈千千还是拜托伍月帮她安排了表演课。打算在正式进组前，临时抱佛脚。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节表演课上，沈千千才敢悄悄地问老师，“如果电影中，有亲密的戏份，该要如何处理？” 　　“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多时候脑子管不了身体。”表演老师回答得很客观。 　　而后接着补充道：“这具体还要看是什么样的剧情。是你们两情相悦，还是你不情愿地被迫？” 　　沈千千认真思考着，“剧中的情节是男主的幻想，在他的春梦中，似乎是我主动……” 　　“那你就不要有包袱，尽量放开自己，遵循自己最真实的反应。不用管男主是谁，你都把他想象成自己很爱的人。” 　　沈千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多问。 　　想着明天就又要踏上征程，沈千千趁晚上的空闲时间就去了自己的小饭馆。 　　两个店的生意都不错，一切按部就班。 　　沈千千悄悄在新店的吧台后面坐了下来，开始翻看起最近的订单。 　　“咚咚咚。”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用手指敲击着台面。抬起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陈、陈导，你怎么来了？” 　　沈千千赶紧看了一眼四周，确保他还没被路人认出来。 　　“来吃个饭，不欢迎吗？” 陈时难得一脸轻松的表情。 　　“当然欢迎，您都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店里，岂不是没办法好好招待您！” 　　“我也不是来找你，只是听何遇说，你店里的小龙虾不错。我来尝尝。” 　　一向不苟言笑的陈时，居然开起了玩笑？沈千千感到有些意外。 　　她引着陈时走到一个相对私密的座位，笑着开口。 　　“陈导，小龙虾已经过季了，现在该吃大闸蟹了。” 　　沈千千边说着，边看向身旁的服务员小姑娘，“叫厨房准备一份‘蟹谢你’。记得挑今天最好的蟹子！” 　　而后她又补充道：“再拿一瓶莫斯卡托，冰的。” 　　沈千千将陈时带到了窗边的座位上，轻抬唇角，“我喜欢螃蟹配甜白。酒不贵，但还算爽口，您今天也试试？” 　　陈时笑着坐了下来。 　　“那沈老板赏不赏脸，陪我一起小酌一杯。” 　　“好啊。”沈千千大大方方、并不扭捏。 　　说罢，她又挥手叫来服务员，点上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陈时拨蟹的功夫了得，一只蟹子吃完，居然还能给它还原个全尸，令沈千千叹为观止。 　　三杯两盏下肚，两人不自觉地就聊开了。 　　“第一次拍戏，紧张吗？”陈时开始关心起沈千千。 　　“紧张，紧张的原因您知道。” 　　“别担心，栗深那小子可能比你还紧张。” 　　“怎么会，人家是金梅奖认证的实力演员。” 　　“他从来不拍亲热戏的，圈里人都知道。刚开始大家还好奇地八卦，也有人说他耍大牌，但后来也就都习以为常了。” 　　“是什么原因呢？”沈千千有些疑惑，举起了酒杯，轻轻咽了一口。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隐情。上次我们合作的那部电影，有一些激情的部分也都是替身来完成的。” 　　“嗯。” 　　“但这一次，他跟我说，要自己来。” 　　“嗯？” 　　沈千千一时间语塞，脸也烧了起来。还好眼下可以用醉酒来蒙混过关。 　　《小镇之春》的拍摄地，最终定在了横湾影视城。 　　剧组对现有的实景又进行了改造升级，一比一地还原了九十年代初期北方小镇的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沈千千饰演的小春，把自己的面摊儿也开在了这条街上。 　　这一次进组，身边除了小雪陪着外，伍月又多给她配了一位男助理，沈千千一时间都有些受宠若惊般地不习惯。 　　按照拍摄日程，第一天的第一场戏，是拍摄男主冬子从家里起床出门，和几位朋友相约到小春的摊位去吃饭。 　　男主家中的内景和小镇的街景都已经布置完毕。 　　但当导演开拍前再一次检查的时候，却发现道具组给小春配的煮面的锅，太过现代化，让人非常出戏。 　　权衡再三，必须重新更换道具，改变拍摄计划。 　　眼下，只有冬子家中的戏份可以拍摄。陈时沉思片刻，便叫来了已经在stand by的栗深和沈千千。 　　“今天，先拍摄你们的亲密戏。” 　　毫无准备的沈千千，本能地推辞，“陈导，可不可以多给我几天融入角色？” 　　“千千，其实等你们变熟之后，反而会更难拍。” 　　陈时开始认真地讲起了戏，“整场戏都是冬子的春梦，首先他会幻想你在木桶里洗澡，镜头只会拍到你锁骨的上方。你完全不要担心。” 　　他边用手比划着，边继续说道：“而后，在冬子的梦里，你慢慢从床尾爬到他的身上，这一处我们会隔着纱帘取景，镜头点到为止。” 　　沈千千似乎理解了陈时的意思，这个画面的尺度确实不算过火。 　　上次一顿小酒过后，她对陈时就充满了信赖感。 　　看着满脸严肃的陈时，沈千千突然间想调皮一下，“陈导，我没太懂，您可以帮我先演示一次吗？” 　　陈时直接被她气笑了，佯装发怒。 　　“不懂你就多爬几次，爬到情绪对了为止。” 　　听导演这样说，沈千千还未及反应，栗深就先冷汗直流、心口狂跳。 　　虽然他算是经验丰富的演员，但对于这种肢体接触的戏份，他真的是新手上路，更何况对方还是沈千千！ 　　“去换衣服吧。” 　　陈时拍了拍沈千千的肩膀，而后又悄悄走向了栗深，沉声开口。 　　“小深，你还有什么要求？” 　　栗深抿了抿唇，努力克制住紧张的情绪，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清场吧，不要留人。” 第45章 　　更衣室里, 沈千千先黏上薄薄地硅胶胸贴，而后穿上了肤色的内衣。 　　确保各个角度都没有走光的风险后，又套上裹身的打底裙, 最后才在最外面套上了年代感十足的睡衣。 　　像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起来, 比平时捂得都严实。 　　服装整理完毕后，化妆师又走过来帮她补妆。 　　因为首先要拍摄的是一场出浴戏, 所以特意选择了水光质感的粉底，脸颊又淡淡地扫了点玫瑰色的腮红。 　　沈千千对着镜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才安心地走了出去。 　　彼时, 房间里木质的洗澡盆已经准备好，水已经提前倒进去了一大半。 　　一会开机后, 沈千千只需要提着小桶，象征性地再倒一些, 就可以直接迈进去。 　　她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房间内的工作人员已经所剩无几。 　　面前只剩下导演陈时和摄像师，正在最后检查着布景和道具。 　　是清场了吗？ 　　沈千千做过功课，在拍摄一些激情戏份的时候，为了保证演员的状态和隐私, 现场都会尽量不留人。 　　而自己的这两场戏，尺度不大，内容并不过火, 甚至两人都没有亲密接触。 　　先不说这一场沐浴的戏份, 几乎就是影视剧里的常规操作。就连之后所谓的“船戏”, 也是清水得不能再清水。 　　眼下清了场，反倒让沈千千紧张了起来，仿佛自己即将要拍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千千你不用紧张，就当是在正常洗澡就行。” 　　陈时边说着边, 边退到了隔壁的房间去看监控器。 　　沈千千口中答应着，心中却有点犯难。如何能像正常洗澡一样？正常洗澡哪有人穿着衣服洗的？ 　　“各部门就位，3、2、1，action！” 　　沈千千一边听着“号令”，一边提起了盛满水的小桶，单手扶着桶底，“哗啦啦”地将水全部倒进了澡盆。 　　温热的蒸气瞬间就涌了上来，仿佛给她的小脸涂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沈千千背对着镜头，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只见一条棉布睡裙从脚腕滑落。 　　此时的她，身上其实还穿着厚厚的打底裙，但镜头只给到了她纤细的小腿，营造出了一种整个人已经脱光光的感觉。 　　沈千千俯身捡起睡衣，随意地搭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而后便抬起了一只脚，缓缓地迈进了澡盆。 　　刚一坐下来，温热的感觉便直抵心口。 　　盆中提前加了特制的浴盐，所以水面看起来既不清澈、也不透明。镜头扫过去，自然也是看不到水下的任何春光。 　　“好的，千千，现在开始洗澡。”陈时隔着监控屏幕实时地指挥了起来。 　　沈千千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先把头发撩到了耳后。 　　随后就拿起手边的水瓢，展开纤纤玉臂，开始往身上浇着水。 　　这样的镜头，沈千千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很多次，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轮到了自己来演。 　　她开始回忆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女主角们的神态和动作，有模有样地也学了起来。 　　舀起整整一瓢水，慢慢地浇在身上，正当她自我陶醉之时，突然听见陈时大声喊了“咔”！ 　　沈千千立刻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表情略有些疑惑。 　　只听到陈时和摄影师都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沈千千你太做作了，自然一点儿。” 　　额。 　　这下沈千千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只得慢慢站起身来，先走出了浴盆。 　　化妆师见状赶紧把浴巾递了上去，又替她补了补粉，镜头便再一次打开。 　　沈千千还像刚才一样，慢慢地在澡盆中坐了下来，耳边传来了陈时的鼓励声，“别紧张，自然一点，轻松一点。” 　　道理谁都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沈千千万万也想不到，自己正式成为演员的第一天，拍摄的第一场戏，竟然就是洗澡。 　　她来来回回地从澡盆中爬进爬出，NG了7次，才终于让导演点了头。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也是要被人嘲笑一番。沈千千心中是既懊恼又愧疚。 　　幸好道具组准备的浴盆是集保温和加热为一体的型号，倒也不至于让她受凉感冒。 　　完成了第一个挑战，接下来就是令沈千千提心吊胆了一个月的“船戏”。 　　彼时，栗深已经躺下准备多时。 　　他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一边忐忑不安地翻来覆去，一边听着沈千千被指导如何洗澡。 　　按照编剧原定的设想，沈千千需要从床尾爬上去，一路经过他的小腿，腰腹、胸膛，再慢慢俯下身。 　　然而在春梦中的冬子，还没有亲到自己的女神小春，就不得不被人从梦中叫醒。 　　所以摄像师的镜头，会在两人唇齿相碰前就结束，点到为止。 　　虽然整个场面异常地谨慎和保守，栗深也只需要躺在那里，宛如一个工具人，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遇到了职业生涯中的最大挑战。 　　此时此刻，镜头已经架在了青纱帐幔之外。 　　场记老师并没有给两个人太多的时间用来忸怩，就打起了板。 　　“3、2、1，action！” 　　经过了刚刚沐浴戏份的热身，沈千千眼下倒比栗深自然得多，在镜头面前慢慢找到了状态，稍稍能够放得开了一些。 　　她从门口款款地走到了床尾。 　　轻轻点起脚尖儿，单腿微弯，只用了一点点爆发力，就迈上了床。 　　道具组为了还原九十年代原汁原味的家具，连床也是一比一的铁架子和木板，并没有柔软的席梦思床垫。 　　毫无心理准备的沈千千，一时间膝盖被硌得生疼，脸上也不自觉地狰狞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但镜头中却看得清清楚楚，监控器后的陈时不得不叫了停。 　　此时浑身紧绷的栗深，一瞬间松了口气。 　　只听陈时喊道：“再来一遍，注意表情，两个人都要注意。” 　　沈千千只得又回到了原点，再走一次流程。 　　她一边等着导演喊“action”，一边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才是第一次NG，距离刚才的7次，还差得远呢。 　　镜头再开启时，沈千千便有了经验。 　　爬上床的那一刻，她用整条小腿的前侧去接触床板。 　　记得初中物理学过，在体重不变的情况下，受力面积变大，压强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小。 　　这一回的沈千千，完全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 　　她双手撑着床板，慢慢地向前爬，眼看就要爬过栗深的胸膛。 　　刚从浴盆中走出来的沈千千，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热腾腾。 　　这对栗深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他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只当眼前的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而是一只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沈千千慢慢俯下身来，眼看着这场戏就要一遍过了，突然间她的左手却一阵刺痛。 　　她悄悄将实现下移，原来自己的手心，不小心按到了栗深袖子上的金属扣子。 　　这一个动作，让她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直接压了下去。 　　一直在幻想着肉包子香味的栗深，鼻腔中突然窜入了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他突然浑身战栗，眼皮连带着睫毛都颤抖了一下。 　　为了避免发生尴尬的事情，他赶紧别过脸去，另一边的沈千千也立刻用右手撑住了床板，侧身翻下了床。 　　在地上站定的沈千千，朝着监视器那边的陈时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大家，再来一遍。” 　　而后她又悄悄靠向了栗深，“栗深老师，不好意思。” 　　只见栗深喉结微动，“千千，你下次爬上来的时候，双手撑紧一点，千万不要碰到我。” 　　沈千千此时已经紧张得就快不能呼吸，所以也只是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为了尽早结束这场折磨，两人都心无杂念地强撑着。 　　幸好这一次，陈时终于放过了他们。 　　他一边摘下耳麦，一边回头悄悄对副导演说道：“就先这样吧，实在不行，后面再补单人的特写镜头。” 　　听到导演说“这一场戏通过了”，正在床上无比僵硬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沈千千悄悄看向了栗深，发现他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于是便慌忙地收回了眼神。 　　等栗深把视线从天花板移到了沈千千的身上时，却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痴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坦白讲，沈千千感觉自己今日的表现简直糟糕至极。但眼下水平也只有这样，她已经尽了力。 　　熬过了这一天，沈千千就只剩下了一场戏和两句台词。 　　轮空休整了一日后，她又早起上妆stand by。 　　按照导演的计划，今天她的这一场杀青戏，将用长镜头一镜到底完成。 　　沈千千饰演的小春，首先从自己家中出门，而后一路沿着小镇的商业街走过去。 　　先跟卖馄饨的张姐问好，又跟卖包子的沈大娘点头，最后走到自己的面摊，开始烧水起锅。 　　站在灶台前，沈千千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切都无比自然。 　　她把刚擀好的面条扔进锅中，用长筷子轻轻地搅动着，等水慢慢沸腾后，又利落地夹到了大碗中。 　　而后她回身掀开了旁边的锅盖，用舀子给每个碗中都填了高汤，再用毛巾搭上了碗边儿，就给客人端上了桌。 　　此时，栗深饰演的“冬子”和他的几位好哥们，正在座位上“乖巧等待”。 　　大家表面上只是来吃面，心中却都是想来看看这位“面条西施。” 　　沈千千把面条轻轻放在了桌上，移开了碗边的毛巾。 　　她按照剧本里的内容，转头看向冬子，温柔开口，“请慢用。” 　　这一句“请慢用”，忽然间让两人都失了神，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去年夏天。 　　第一次相遇时，她将外卖递到了他的手上，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趁热吃”。 　　人生总是有冥冥之中的机缘巧合。 　　正当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之时，那边的陈时就喊了咔。 　　“恭喜你杀青，演员沈千千！”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难以反应。 　　当剧务为她送上了“杀青证书”后，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演员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陈时并没有给沈千千太多的时间来感慨，而是直接跟她谈起了合作。 　　“千千，你唱歌不错，下个月再来录一下这部电影的推广曲吧。” 　　剧组完成了横湾影视城的取景，就要集体南下，去另一座城市，开展下一个情节。 　　男主冬子的创业故事里，也并不再有小春的出现。所以沈千千跟大家道别之后，就动身回帝都。 　　她带上了所有行李，坐上了剧组的专车。在去机场的路上，刚好路过了横湾的市区。 　　在这个神奇的城市里，既有蹲在路边吃盒饭的群演，又有一个个躲在房车里的大明星。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曾幻想过一夜成名，但最终突出重围的，也只是凤毛麟角。 　　沈千千在飞机上美美地补了一觉，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万万想不到，飞机刚落地之后，她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 　　《小镇之春》的片酬，居然到账了！ 　　沈千千一位一位地数着屏幕上的数字，心里暗暗感叹，明星这一行，来钱还真是快。 　　当艺人要比她开饭馆的收益高很多。这才只是片酬，上映后说不定还有票房分成。 　　手底下两家私房菜馆，每天宾客络绎不绝，看上去风风光光。然而除去成本后，其实净利润并不多。 　　沈千千又是个慷慨的老板，给到员工的工资和福利，又是同行业中的顶尖水平。 　　所以辛辛苦苦了一年多，才刚刚收回开店时的投入，勉勉强强略有结余。 　　看来要想称霸餐饮业，似乎路还有点长。 　　沈千千又点开了自己的银行账户，意外地发现星灿传媒也给她结算了之前参加《闪耀少女》的通告费。 　　除此之外，那个奢牌“品牌挚友”的推广费也已经到账。 　　沈千千举着手机，莫名地有些欣喜。 　　似乎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一个小富婆。眼下手中有了些小钱钱，她准备干一件大事： 　　在帝都买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真的满满的求生欲... 第46章 　　沈千千其实早就动了买房的念头。 　　或许是看到了近年来疯狂上涨的房价, 或许是受到了各种鸡汤推文的影响。 　　似乎所有的女性励志公众号都在强调着，如今这个时代，房子比男人更靠谱。 　　沈千千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 准备先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于是她点开了APP store, 不惜直接用流量下载了房产中介的软件。 　　正当她验证密码的时候，突然间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栗深：[安全落地了吗？] 　　沈千千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 不由自主地傻傻笑了起来。 　　栗深和剧组工作人员乘坐的飞往南方城市的飞机，比自己晚一点起飞，现在看来应该是刚刚降落。 　　他一落地就给自己发了信息？ 　　沈天天开心地在对话框打起了字：[嗯,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们也到了吗？] 　　栗深：[刚到。] 　　正在这时, 沈千千的手机“滴”了一声，刚才的软件下载完成了。 　　她想着栗深眼下应该正在跟陈时在一起, 也不好一直发微信，于是便给他回复：[好，那你先忙。] 　　而后沈千千就切出微信，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房产中介的软件。 　　因为在帝都一直是租房住，她只是知道这里房价高, 但对于高到什么程度，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沈千千的户口不在帝都，又没有交满五年的社保, 按照政策要求, 眼下只能购买商业性质的公寓。 　　随手搜了几个她眼熟的楼盘, 却发现自己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余额，只能买到五环外的四、五十平小单间。 　　但无论如何，沈千千都坚信，买房要趁早！ 　　小雪陪她回到家中, 帮着她一起收拾了一番。 　　这一次离家的时间并不久，房间基本整洁如初，只是略有一点点灰尘。 　　临近傍晚时分，沈千千点了自己店里的外卖，挑了几个小雪平时爱吃的菜，留她吃过饭，才帮她叫车回家。 　　彼时，帝都已经进入了深秋和初冬交界的季节。 　　沈千千把之前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夏装，都整整齐齐地码放进了柜中。而后又从防尘袋里，拿出了几件羊绒大衣，准备明天送去熨烫。 　　她环视着自己的衣柜，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逛过商场了。 　　此时，只听客厅内传来了手机信息的提示音。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还给她发信息的人，应该是栗深吧？ 　　她边想着，嘴角边浮起一抹微笑，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快步走了出去，心中也有一点点的小期待。 　　然而当她拿起手机屏幕，却看到发信人并不是栗深，而是她的老板伍月。 　　伍月这个女人，无论在任何场合下，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这一次的短信中，她首先对沈千千的顺利杀青表示了祝贺，而后又欢迎她再次回到了帝都。最后才引入正题，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人当面聊一聊。 　　沈千千明白她想要聊什么。 　　自己与星灿传媒的经纪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半年之前还有借口推辞，现在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沈千千起身打开了电视机，倒并没有想看的节目，只是想当个背景音放在一边。 　　这一年的时光，不是在叽叽喳喳的宿舍，就是在热热闹闹的剧组。她似乎已经不习惯独自一个人的感觉。 　　从冰箱里翻出一盒柠檬茶，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还要不要继续当艺人？还要不要继续签公司？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沈千千已经收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抛来的橄榄枝。 　　圈内的人都知道她的合同要到期了，因而通过各种渠道来打探她的联系方式。 　　其中还不乏一些老牌娱乐公司。 　　比如之前参加《闪耀少女》时，那位三线小花杨柳所在的盛世影业，以及大魔王Cici所在的未来娱乐。 　　沈千千怎么也想不到，像她这种大半年只接两个通告的“不务正业” 型艺人，居然也会收到这么多的邀约。 　　其实也有认真地考虑过，如果非要继续闯荡娱乐圈的话，自己可能还是会选择跟星灿续约。 　　虽然当初伍月确实有“坑蒙拐骗”的性质，但这一年来，公司对她也多有包容，整个团队也磨合得越来越好。 　　尤其是对于小雪，沈千千仿佛产生了一种玩养成游戏的错觉。 　　如今的小雪，已经从初出茅庐的新手菜鸟，逐渐开始独当一面起来。 　　感性上虽然这样想，但理性上总要多做一些准备。 　　沈千千拎起手中的饮料，走到了书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把有意向邀请自己加盟的公司，整理成一个excel表格。 　　考虑到要搜集一些各个公司的艺人资料，她便打开了微博，敲入了自己的小号。 　　登录成功之后，又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几遍，才放心地开始网上冲浪。 　　毕竟她早已经不在微博热搜榜常驻了，并不想因为“手滑”再一次回归。 　　沈千千手指按在鼠标的滚轮上，不停向下滑动着，突然间深浅CP超话的内容映入眼帘！ 　　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无意间关注了这个超话的？ 　　沈千千赶紧切回了个人主页，确保她登录的确实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号。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超话的页面。 　　《闪耀少女》已经结束了小半年，都说“秀粉无情”，但两人CP超话的活跃度却依旧不减。 　　日常的内容就是各类视频、照片、同人文，暗戳戳地嗑糖，再加上期待着《小镇之春》的尽快上映。 　　沈千千顺着超话的链接点进了栗深的主页，发现他依旧不经常更新动态，最新一条还是转发电影的官宣微博。 　　与栗深相熟之后，再来看他的社交媒体，沈千千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栗深的粉丝构成很特殊，几乎都是剧粉，每播一部剧可能就要换一批人，但却永远都能够保持在一个顶级流量的位置。 　　沈千千正翻着他的主页，没想到本人的微信就来了。 　　栗深：[在干嘛？] 　　沈千千的小心脏莫名地抖了一下。 　　不知道在哪篇套路文中曾经看到过，“在干嘛？”等于“我想你了！” 　　她举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回复：[在收拾东西。] 　　担心自己一下子就成了话题终结者，于是她赶紧又补了一句：[你呢？] 　　手机屏幕上，栗深秒回：[刚跟陈导开了会。] 　　而后他的下一条信息又接着发了过来：[《小镇之春》的电影推广曲，下个月在帝都录制，是一首我们一起合唱的歌。] 　　沈千千盯着这几行字，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突然间开心地咧开了嘴角。 　　按照这样的安排，下个月她又能见到他了，两个人还要一起同唱一首歌！ 　　脑中的欣喜之情，用一万字都不足以表达，然而沈千千的手指，却只在对话框里敲出了一个字：[好。] 　　[过几天副导演会把demo发到你经纪人那儿，到时候也让你公司的声乐部提提意见。] 　　沈千千心中暗暗想，这家伙怎么都干上了副导演的活儿？ 　　她在对话框里打字想开他玩笑，却又担心不妥，一个字一个字再退回删掉，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好。]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在他面前变得敏感谨慎，且小心翼翼。 　　沈千千望着自己连续的单字回复，担心会让他觉得敷衍，于是慌忙开始找起话题来。 　　正在此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栗深发来的最新消息：[那就早点睡吧！] 　　沈千千叹了口气，只得停下了上下翻飞的手指，又在对话框中打了一个字：[好。] 　　自从定下了要买房的这个目标，沈千千便用小号加了几个房产中介工作人员的微信。 　　想不到这些中介小哥，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热情，三天两头就发链接、打电话，约她去实地看房。 　　沈千千也是诚心买房。 　　所幸就找了一个小饭馆里生意不太忙的周一，预约了中介带看。 　　此时的帝都，已是隆冬时节，白天室外的气温也已经接近零下。 　　沈千千按时到达约定地点，却没想到中介小哥已经在寒风中等候多时，手里还拎着两瓶已经结了冰碴的矿泉水。 　　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沈千千拢了拢自己的围巾，迅速跟在了他的身后。 　　今天要看的这个楼盘，离自己的小饭馆不远，就在现在租住的碧水新城的隔壁。 　　这是一栋纯公寓性质的房产，每一套的面积都不大，推门进去就如同酒店的标准间一样。 　　左手边是开放式厨房，右手边是洗手间，再往里走就是大大的落地窗。整栋公寓格局都差不多，只有楼层和朝向的区别。 　　中介小哥不遗余力地向沈千千安利着。 　　恨不得把小区的物业、绿化、配套商业、甚至连风水，都吹得天花乱坠。 　　但沈千千还是异常冷静。毕竟买房子可是人生大事。 　　见她的态度不明朗，中介小哥于是又补充开口。 　　“虽然楼盘是商业性质，但这个地址可以用来注册公司。现在这个价位，无论是自住还是对外出租，都很划算！” 　　可以注册公司这件事情，倒真是瞬间点醒了沈千千。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事业规划。 　　开饭馆赚得是辛苦钱，虽然目前利润不多，但是可以给到她足够的安全感。 　　当艺人则是锦上添花，光鲜亮丽，收入可观。 　　但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天降好运，拿到像《小镇之春》这么出色的剧本。 　　她一直想在这两者之间，努力找到一个平衡点。 　　如今是网络自媒体时代，就连自己的千千私房菜，也是借着这个东风，慢慢发展了起来的。 　　现在万事俱备，她不妨就自己注册一个工作室！ 　　创办一个美食类的自媒体公众号，为自己的餐饮梦想添砖加瓦。 　　一旦有了这个目标，沈千千就开始认真地做起功课来。 　　她下载了各种自媒体平台，研究起了各类头部账号和受众喜好。这种干劲儿，亦如当年参加选秀节目之前。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录制《小镇之春》推广曲的日子。 　　录制前夜，沈千千就开始翻箱倒柜地选衣服。 　　明天又能见到栗深了，她既有些期待、又莫名地紧张。 　　虽然两个人现在每天都在微信里聊天，但她还是想能够在他的面前惊艳亮相。 　　她想见他。 　　她衣柜里的小裙子、长围巾、和羊绒大衣，也都想见他。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拉开窗帘，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帝都今年下的第一场雪。 　　推广曲的录制地点定在了东四环附近的一个录音棚。小雪和司机一大早就来家里接上了她。 　　沈千千在车里端起了小雪早上买的咖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眼瞧着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沈千千估算着路程，心里便有些焦急。 　　她拿起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查起了实时路况。 　　此时，栗深却发来了一条微信：[天冷路滑，千万让司机慢点开。] 　　沈千千忍不住嘴角轻扬，赶忙回复：[好，我们很快就到。] 　　车子停在了周边的停车场，沈千千几乎是一溜小跑飞进了录音棚。 　　推开了重重的大门，却看到栗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只见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卡其色的休闲裤，右手捧着一杯咖啡，左手在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桌上的杂志。 　　他怎么会来得比她还要早？ 　　沈千千心中略略懊恼，自己明明都已经提前一个小时出门了！ 　　本想美美地、从容地出现在他面前，结果现在整个人冒冒失失地冲了进去，小脸还冻得红扑扑的。 　　沈千千小心翼翼地抽着鼻子，忽然间看见栗深站起身来。 　　只见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递上了手中的杯子，浅浅一笑，轻声开口。 　　“不是咖啡，是热茶，喝一点，暖暖身子。” 　　沈千千紧张地接过了杯子，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栗深老师，好久没见。” 　　“是啊，有43天了。” 　　沈千千忽然间愣住了，他难道是在一天一天地计算日子吗？ 　　正在此时，又见栗深抿了抿唇，“听说你的经纪合约要到期了？” 　　“嗯，不过，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 　　沈千千僵硬地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杯子。 　　只见眼前的栗深又朝她靠近了两步，微微低下头，刻意压低了声音。 　　“要不然，你就签到我的工作室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栗深：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第47章 　　听到栗深居然也对自己发出了邀约, 沈千千既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上齿轻咬下唇。“谢邀！不过我已经打算自己开工作室，沈千千工作室！” 　　看着面前女孩一脸严肃的神情, 栗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可以呀沈老板, 你的商业版图，从餐饮业扩展到娱乐业了。” 　　沈千千害羞地摇了摇头, 把自己准备创办美食自媒体账号的想法，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栗深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出一两句建议, 还嘱咐她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他。 　　两人聊了一会儿, 工作人员就陆续到位了。 　　沈千千并不是第一次进录音棚。 　　《闪耀少女》比赛那会儿，所有的半开麦舞台, 演唱部分都是提前录制，因而她对整个流程并不陌生。 　　今日要录的《小镇之春》电影推广曲，名字叫做《初夏》。 　　几个月前跟剧组谈合同的时候，沈千千就签下了推广曲这个附加条款。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竟然会是跟栗深合唱。 　　对于沈千千而言，唱歌确实比演戏要轻松一点。 　　一来是小时候学过乐器, 懂得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二来也是在选秀比赛中，被几位大vocal倾囊相授过。 　　这几日，她一有时间就跑去公司的音乐部上课, 眼下对这首歌的演唱已经小有把握。 　　虽然是合唱, 但为了保证最终效果。两个人是分开录制, 最后再把音轨合成。 　　栗深因为档期太满，所以率先进棚。沈千千在外面一边开嗓，一边和制作老师沟通着细节。 　　虽然不是专业歌手，但栗深拍每部剧的时候, 基本都会献唱片尾曲ost，一切都驾轻就熟。 　　尽管他录制的效率奇高，但经纪人Ken还是在门外不停地催催催。 　　刚从棚里出来，还来不及喝口水，他就直接被Ken架上了车。 　　栗深之前为了空出《小镇之春》的档期，推迟了很多通告，如今就到了还债的时候。 　　这阵子，他的工作时间已经变成了007。 　　车子开动起来，他才倒出手，给沈千千发了一条微信。 　　[我先走了，你加油，不用紧张。] 　　此时，沈千千已经在话筒前站定，戴上了耳麦，准备试音。 　　《初夏》这首歌，描述地是初恋般的怦然心动，青涩而美好。 　　沈千千唱出每一句歌词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竟都是和栗深相遇之后的一幕幕。 　　录制间隙，指导老师还夸她情绪非常饱满，直接让她原地脸红。 　　直到离开录音棚的时候，天空中还在飘着雪，周遭的世界已经一片白茫茫。 　　该面对的事情总是要面对。 　　就比如不再续约的事情，早晚要跟公司开口。 　　沈千千所幸坐进了保姆车，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星灿传媒。 　　彼时，伍月依旧像往常一样，在绿植缭绕的办公室里，煮着开水、沏着茶。 　　她抬眸看到沈千千，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刚倒好的茶递给了她。 　　沈千千笑着双手接了过来，轻声开口。 　　“伍总监，今天是初雪的日子，我们不喝茶，如果您下午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的话，我请您喝啤酒吃炸鸡。” 　　伍月满脸迟疑，但还是跟着沈千千一起上了车。 　　两人自南向北，一路穿过了繁华的CBD，最后来到了千千私房菜的老店。 　　老店里至今还保留着《霓虹食堂》拍摄时的场景。虽然地方不大，但布置得十分精致、文艺。 　　沈千千带着伍月来到了一间小包房，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小吃和半打啤酒。 　　室外天寒地冻，隔着厚厚的玻璃就能看到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 　　私房菜馆里却暖意融融，两人先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沈千千开了一罐啤酒递了上去，“伍姐，特别感谢您这一年来对我的关照和包容。” 　　伍月接过易拉罐，仰头轻轻喝了一口，而后慢慢地说道：“沈千千你这么说话，我有点害怕。难不成是要‘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沈千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把自己不打算再续约、准备开工作室的想法，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伍月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她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易拉罐，“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不会续约了。” 　　说罢又端起啤酒，同沈千千碰了一下。 　　“千千，你当老板说不定真的比你当艺人有前途。我在这行有二十年了，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佛系的艺人！” 　　两人举杯共饮了一口，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伍月是人精中的人精。 　　沈千千知道虚情假意的恭维和奉承，在她面前并不起作用。所以一直遵循着直来直去的沟通原则。 　　一年多的相处时间里，两人虽然偶有争议和摩擦，但总体还是顺利和愉快的。 　　“没能帮公司留住你，我觉得有些遗憾。” 　　一罐啤酒下肚，伍月开始真情实感起来，“但还好你也并没有签别的公司。听到你要自己成立工作室，我就放心多了。” 　　沈千千静静地听着她讲话，又帮她开了一罐啤酒。 　　伍月并不推辞，也接了过来，“其实以后我们还可以尝试其他方式的合作。比如你想创办美食公众号，说不定我们可以进行资源置换。” 　　“那太好了伍姐，我先敬您。”沈千千的酒量虽然不算差，但平时并不酗酒。 　　“哦对了，千千，合约到期前你还有最后一个通告。” 　　“嗯？” 　　“星光卫视的跨年演唱会，《闪耀少女》前20名的选手，还有四位导师，都会回去。” 　　这样的通告，沈千千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是听到了，“他”也会去。 　　于是她朝伍月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空出来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舞台。” 　　一时间，沈千千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 　　一边准备着买房和成立工作室的各种手续，一边还要抽时间练习跨年演唱会的节目。 　　真的要到买房的这一步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买家卖家坐下来签一份合同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在银行、房管所和房产中介之间来回奔波。 　　与之相反，舞台的排练就顺利得多。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二十位进入决赛的闪耀少女，将再一次齐聚，共同表演主题曲《天生闪耀》。 　　这一支舞，恐怕沈千千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然而毕竟已经隔了大半年的时间，她还是需要再重新熟悉细节。 　　初雪之后的帝都，一天比一天寒冷。 　　这一日，沈千千刚从练习室中走出来，身上的训练服都湿透了。 　　她在更衣室里换上了自己的卫衣，又用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脖颈，准备等身上的汗水全部干透，再出门回家。 　　更衣室里只有沈千千一人，她所幸拿起手机，准备开一局王者荣耀打发时间。 　　然而刚登入游戏界面，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显示了两个字：陈时。 　　陈导这个时候找他干嘛呢？ 　　沈千千带着疑惑，按下了接通建。 　　“千千，你这边是不是已经确定了，要参加星光卫视的跨年演唱会？” 　　“对的陈导，我这一届选秀比赛的女孩子们都会回去。” 　　“是这样的千千，我们《小镇之春》的剧组也受到了星光卫视邀请。我想到时候你和栗深恰好都在，你们就再增加一个一起演唱推广曲的节目吧！” 　　“啊？这样吗？”沈千千一时来不及反应。 　　“不好意思啊千千，这么仓促地临时让你增加一个表演，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陈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栗深老师那边同意了吗？” 　　“他和他的团队都没问题，节目组那边也沟通过了。” 　　“好。”沈千千大脑一片空白地答应了下来。 　　星光卫视的跨年演唱会是全程直播，因而所有的艺人们都会提前几天到达，并进行三轮彩排。 　　沈千千刚到节目组的指定酒店，就在大堂里看到了《闪耀少女》时期的老朋友们，大家都变得更瘦更美了。 　　人群之中，莫妮一眼就看到了沈千千，朝着她小跑了过去，扑到她怀中，“你住几层？晚上我去跟你睡。” 　　沈千千悄悄附在她耳边，报出了自己的房间号，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然而没想到晚上11点刚过，莫妮真的偷偷跑了过来，还带了奶茶和羊肉串。 　　两人许久未见，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又像回到了比赛的时候，彻夜谈心。 　　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莫妮歪歪头，“沈千千，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栗深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听她这样问，沈千千慌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含糊其辞道：“哪有啊。” 　　莫妮也跟着坐了起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比赛的时候，天天跟你在一起，哪能看不出你们之间的那点小心思。” 　　她边说着边捏了捏沈千千的小脸，“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沈千千一下子被人说中了心思，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只听莫妮接着说道：“当时我之所以没点破，因为谈恋爱是爱豆的高压线，但现在你也不当练习生了，甚至都要退出娱乐圈了，所以你大可不必顾虑那么多了。” 　　“顺气自然吧。”沈千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你要是需要倾诉对象，我24小时在线。”莫妮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即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了千千，听说你的合约要到期了，我的经纪人也很看好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我的同门师妹？”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大晚上跑过来送心灵鸡汤，原来是想挖墙脚呀！” 　　沈千千笑着朝她扔了一个枕头过去，两个人在被子上闹作一团。 　　最后一次彩排安排在了12月31日的上午。 　　沈千千除了要跟选手们一起表演主题曲之外，还要跟栗深合唱《初夏》。 　　《小镇之春》是明年万众期待的主旋律电影，而栗深眼下又是顶流的身份，所以两人的这个表演，被安排在了零点倒计时前的黄金时段。 　　临近岁末年关，栗深还在补之前欠下的通告，因而此前的两次彩排全都缺席了。 　　沈千千只是一个人，走台、试唱、熟悉镜头位置。 　　虽然《初夏》这首歌已经全网上线，沈千千对歌词和旋律也早已烂熟于心。但她和栗深从来没有面对面地合唱过。 　　如果最后一次彩排，栗深依旧不能参加的话，那两人的第一次合唱，就要在毫无预演的情况下现场直播。 　　沈千千的心中自然是无比忐忑与慌张。 　　幸而临近上场的最后一刻，栗深和Ken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两人下了飞机都没有去酒店入住，直接拖着箱子来了场地。 　　一个月都在连轴转的栗深，脸上略有一点点疲惫，但笑容依旧温暖，他不停地跟导演和工作人员道歉。 　　听Ken无意间说起，栗深为了赶进度拍戏，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沈千千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地心疼。 　　跨年演唱会众星云集，大家都不好意思耽误别人的彩排时间。 　　于是两人迅速就位，按照导演的要求，机械地走了一遍流程。 　　彩排结束后，栗深径直走向了沈千千，悄悄地开口。 　　“放心吧，每天都有自己练习，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看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沈千千舍不得多说任何话，只是赶紧叮嘱道：“快回去补觉，晚上见！” 　　八点一过，跨年演唱会的直播如期开始。 　　沈千千坐在《闪耀少女》选手的公共休息室，而栗深则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 　　两人直到临近表演时，才在后台相见。 　　他穿了整套西装，而她穿了一件贴身的鱼尾礼服裙。 　　时间已接近午夜，现场的气氛也逐渐到达沸点。 　　沈千千刚塞好了自己的耳返，《初夏》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两个人在绚烂的舞台上温柔缱绻地开口，台下观众手上的荧光棒也拼出了一片星海。 　　沈千千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失焦，现实和梦境似乎融为一体。 　　两人分别从舞台的两侧上场，随着音乐的推进，逐渐走到舞台中央，而后共同登上了一个小型升降台。 　　伴着歌曲的结束，所有此前参演的明星再一次返场，大家开始兴奋的倒计时，迎接新年的到来。 　　栗深和沈千千两人则随着升降台缓缓下落，慢慢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 　　周遭人声鼎沸，而属于两人的小空间却寂静无声，一时间似乎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升降台落到了舞台地面之下，终于完成了全部表演的沈千千，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栗深却突然间靠了过来。 　　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不由分说地牵起了她的手。 　　此时此刻，她的手冰凉，而他的动作却温柔又有力。她想挣脱，又很没出息地贪恋他掌心的温暖。 　　栗深就这样一直牵着沈千千降落到了后台。 　　彼时，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忙着跑去围观倒计时，两个人身边一时间空空荡荡。 　　正在这时，零点的钟声响了起来。 　　栗深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动情地开口。 　　“新年快乐，千千。你是我在新的一年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沈千千心口狂跳，只敢小声地回应着：“新年快乐。” 　　忽然间，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栗深并不肯松开她的手，反倒拉着她一起钻进了隔壁的道具间。 　　彼时，道具间里漆黑一片，两人只能通过门缝中传来的微弱光线，勉强看清彼此的脸。 　　狭窄的空间里，两人面对面，手指还缠绕在一起。 　　沈千千只觉此刻正牵着她的那双大手，逐渐由温热变得滚烫。从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的温度，似乎已经烧遍了她的全身。 　　只是一瞬间，彼此的呼吸就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第48章 　　沈千千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 已经失去了控制。 　　不知道是不是道具间里的灰尘太多，才使得空气稀薄，她只觉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了。 　　面前的男人缓缓低下头, 脸庞投射下来的阴影, 慢慢地覆盖了她的额头、鼻子、嘴唇、下巴。 　　他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千千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不停地颤动。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Ken的声音。 　　“深哥，你在里面吗？” 　　栗深停住了动作, 轻轻捏了捏沈千千的掌心，示意她先别出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只听Ken接着说道：“深哥，你在后台吗？出事儿了。” 　　栗深这才松开了沈千千的手, 转身走出门，“出什么事儿了？你不能小点声吗？” 　　“深哥，是你妹妹陆绒，刚刚她英国学校那边打电话到你手机，说她被车撞了！” 　　栗深瞬间慌了神, “快把手机给我！” 　　陆绒所有资料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填写的都是栗深。此时他赶紧打开通话记录，又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 　　栗深“喂”了几声后, 停顿片刻, 就立刻切换成了流利的英文。 　　他的口语地道而流畅, 就连沈千千这个留学多年的人，都不得不心生佩服。 　　她悄悄侧身，不动声色地也从道具间里走了出来。 　　此时栗深放下电话，朝着Ken匆忙说道：“现在帮我订机票, 飞曼城，要最近的航班，转机也行。” 　　“深哥，你先冷静，” Ken在一边提醒到，“你的护照刚送签，办申根签证，你忘了？” 　　栗深还真的忘了。 　　前不久他接下了一个环游世界的旅行综艺，节目组眼下刚刚收了他的护照，正在帮他办理各种手续。 　　“去跟节目组商量，把我护照先拿回来。” 　　“我已经联系了，护照昨天已经进了使馆，现在肯定拿不出来，已经催他们办加急了。” 　　Ken一边解释，一边安慰，“深哥你先别急，刚刚你表演的时候，我也给伯母打电话了，她正在订票和准备签证材料。” 　　“我妈她能先过去也好。我真的是很担心，刚刚那位老师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她骨折了，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 　　看着忐忑不安的栗深，沈千千快步走到他面前，柔声开口。 　　“栗深老师，你先别急，我最好的姐妹，现在也在曼大读书，我马上联络她。” 　　沈千千说罢，就在微信中给闺蜜大毛发起了语音通话。 　　彼时，英国正是午后时分。 　　大毛躺在公寓的床上，捧着iPad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她翻身接起了沈千千的微信，“什么事儿啊，大美人？” 　　“大毛，你现在人在曼城吗？” 　　“在啊，刚看完你跨年演唱会的直播，栗深可真帅啊。” 　　沈千千悄悄瞥了一眼栗深，不知道电话里面的声音，他能不能听到。 　　“大毛，我有事求你帮忙。”她赶紧把陆绒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大毛一时间有些震惊。 　　“栗深、陆绒？是我知道的那个‘栗深’和那个‘陆绒’吗？” 　　“是……情况有点紧急。” 　　大毛这几年毕竟也是走南闯北，遇事并不慌。 　　她认真听沈千千讲完，冷静地回道：“千千，你把免提打开，让栗深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沈千千随即把电话递给了栗深，他直截了当地说了一下现在知道的信息。 　　大毛平时就是乐于助人的性格，眼下满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就去看她。” 　　挂断通话，栗深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了沈千千，“不好意思，还麻烦到你。” 　　沈千千轻轻摇摇头，“先回酒店吧，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嗯。”栗深的脸上看上去依旧是一副不安的神色。 　　两人上了同一辆节目组的商务车。 　　路上栗深又跟栗父和栗母轮流通话，不停地宽慰他们。 　　新年的第一天，马路两侧霓虹闪烁。不远处的天空中，还有正在绽放的烟花。 　　此时酒店的大门口，已经围满了粉丝，其中还有不少举着相机的代拍和站姐。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咔咔咔”的快门声就响个不停。 　　此刻的栗深无心面对镜头，他朝着举“深”字灯牌的粉丝们，礼貌地点了点头，就快步走进了大堂。 　　沈千千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在保安的护送下随后进了门。 　　刚走到电梯厅，大毛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此时，电梯已经到达一层，Ken率先迈了进去。 　　沈千千快走了两步，把手机举到栗深面前，指着屏幕示意。 　　于是两人转身走进了安静的楼梯间。电梯门徐徐关上，Ken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个人上了楼。 　　沈千千随手带上了防火门，按下了免提键，大毛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 　　“千千，陆绒没事！” 　　她的语气如同连珠炮一般，“她是被自行车撞了！摔倒的时候脚扭了，右脚脚踝有一点撕脱性骨折，不严重！” 　　听到大毛这样说，楼梯间里的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喂、喂。”大毛的声音又随着电波传来，“你在听吗？陆绒人在校医院，手机忘在了路边，所以才打不通。” 　　“大毛，谢谢你。”沈千千有些小小地激动。 　　“嗨，老沈你跟我客气啥，刚好最近圣诞节假期没课，我这几天就过去照顾她，给她做饭。” 　　栗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整个人凑到了沈千千的手机前，认真开口。 　　“你好，大毛，我是栗深，真的很感谢你。” 　　“甭客气。” 　　大毛边说着边反应过来，“不对呀，现在国内时间应该已经是凌晨二三点了吧，你们两个人怎么还在一起？” 　　栗深刚想开口，却被沈千千抢着解释，“我们才刚刚到酒店。” 　　“跨年演唱会真辛苦啊，有没有看到我家纪晨曦？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真人了。” 　　听到“我家纪晨曦”这几个字，栗深脸上浮现了疑惑的神色。 　　沈千千赶紧把手机切回了听筒模式，又跟她聊了几句，就匆匆收了线。 　　而后她悄悄看向栗深，小声说道：“我这个闺蜜，是纪晨曦老师的粉丝。” 　　“哦，原来是这样。”栗深理解地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晚上，沈千千和栗深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两人肩并肩上了电梯。 　　“你住哪个房间？”栗深的手指按在了数字键上。 　　“1103。” 　　“回去好好休息！” 　　“你也是。” 　　“嗯。我再给爸妈打个电话。” 　　跨年夜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了。沈千千来不及反应，也不敢去多想。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一会儿翻来覆去，一会儿又盯着那只被他牵过的手发呆，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翌日上午，沈千千被酒店的room service叫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下了床，踩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只见酒店的服务员穿着洁白的制服，系着围裙、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帮她摆满了一整桌丰盛的早餐。 　　有中式的白粥和生煎，还有西式的松饼和三文治。水果、牛奶一应俱全。 　　沈千千心里暗暗想着，这小雪的工作还挺周到，虽然人休年假了，还没忘记给她订早餐。 　　“沈小姐请慢用。” 　　服务员小哥递上来一张卡片，便退出了房间。 　　沈千千拿着卡片，在桌前坐下，轻轻地翻开了封面，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手写了一行字： 　　[新年的第一餐，因为要赶飞机，又不能陪你一起了，你要替我多吃一点！] 　　落款只写下了一个字：深。 　　沈千千用手指反复摩挲着卡片，脸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大毛每天都发来她和陆绒的合影，还有她给陆绒做的饭菜。 　　沈千千看着都有些吃醋，但还是一收到就转发给栗深。 　　后来觉得这个操作有些繁琐，所幸直接建了个微信群。栗深进群后，把陆绒也拉了进来。 　　彼时，栗深已经开始录制环游世界的旅行综艺，时不时地也会拍一些各地的新奇美食。 　　于是这个四人群，逐渐就变成了每日佳肴分享。 　　沈千千每天都边刷消息，边酸柠檬上身。 　　栗深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会悄悄给她发一个定位，在附带上一句“下次一起来。” 　　沈千千捧着手机，直接就开始查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想着能不能寻找一些美食灵感。 　　栗母的签证办下来后，立刻飞去了英国。 　　大毛把接机和住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后，才功成身退。 　　这一日，沈千千正在准备注册工作室的书面材料，大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千千，我过几天要回趟国。” 　　“回来过除夕吗？” 　　“不是，是我身份证要到期了，再不回来补办，就要变成黑户了。” 　　“哪天回来我去接你。”沈千千放下了手头的材料。 　　“这周五。” 　　“周五？”沈千千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周五星灿传媒那边给我开欢送会。” 　　“这样啊，没事，我自己打车没问题。” 　　沈千千思虑片刻，“大毛，要不然你也来吧，他们很欢迎我带朋友一起参加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是不是能见到很多大明星？”电话那头，大毛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大牌明星肯定不会来呀，应该都是一些我练习生部的同事。” 　　“行行行，小鲜肉也不错，不挑不挑！” 　　相隔万里的两人，在电话中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按照星灿这个公司的传统，每一个艺人和平解约的时候，都会组织一波欢送会。 　　照理说沈千千的欢送会，应该在去年年底就举行，但跨年的时候大家都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沈千千开着大毛的小跑车，去机场接上她后，便直奔三里屯的一家会所式KTV。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演艺圈的人，但沈千千也并没有多问。 　　小雪提前预订了一间豪华VIP包厢，位置刚好在走廊的尽头，私密性极佳。 　　沈千千和大毛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已经灯红酒绿、犬马声色。 　　衣着靓丽的男男女女，都是星探传媒旗下的一些小艺人。看到两人进门，便直接把酒递了上去。 　　沈千千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但大毛曾经可是著名的五道口夜店小公主，迅速进入了状态。 　　她拎着啤酒一路敬过去，看到的都是一些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的小明星。 　　直到走到房间的尽头，她突然间愣住了。 　　于是慌忙回身拉住沈千千，“千千你看，点歌台前面坐着的，是不是、纪晨曦？” 　　沈千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是纪晨曦本曦。 　　“他、他、他怎么会来？”大毛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过啊。” 　　沈千千也有些意外，而后她捏了捏大毛的胳膊，“去打个招呼吧。” 　　“不不不，这不合适吧。”大毛疯狂地摇头。 　　“那你准备一晚上，都假装他不存在吗？” 　　大毛认真思考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了纪晨曦，先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她这个动作，让毫无防备的纪晨曦倒是有些被吓到，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孩，总觉得有些眼熟。 　　“纪老师您好，我是沈千千的好朋友，也是你的粉丝。” 　　纪晨曦眉头微蹙，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赶忙说道：“我记得你，你是不是我的站姐？” 　　大毛和沈千千两人都原地惊呆。 　　他居然记得她？ 　　只见眼前的纪晨曦浅浅一笑，接着回忆了起来。 　　“我的每次演唱会，你都会坐第一排。你的相机上挂了一个粉色的毛球。印象中，你好像从来没有上前跟我说过话，但每次却都是第一个返图。” 　　大毛整个人都在发抖，此刻的情绪已经难以言喻，心中的小烟花不停地炸裂，直到听到他又补了一句。 　　“虽然有的时候，你把我拍得挺丑的。” 　　呃？ 　　大毛一时间有些尴尬。 　　但纪晨曦立刻轻声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谢谢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大毛赶紧摇头，而后接着倾诉道：“纪老师，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粉丝是爱豆上辈子救过的小动物，这辈子来感恩的。” 　　这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话，让纪晨曦一时间有些感动又有些懵。 　　“自从粉了你之后，我变得更加努力上进。就是希望以后能再一个更高的平台上，与你势均力敌的相遇。” 　　纪晨曦嘴角微微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幸拿起了手中的啤酒，和大毛的杯子碰了一下。 　　两人分别各自咽下了一大口。 　　他是有原则、有底线的爱豆，她也是懂分寸、守规矩的粉丝。他们并没有交换任何的联系方式，甚至都没有再多做交流。 　　但这一杯酒，已经足以让大毛沉醉。 　　再一次把大毛送上了飞机，沈千千就全情投入到了电影的宣传工作中。 　　《小镇之春》3月初即将上映，2月底的时候，剧组的主创人员都在帝都集结。 　　剧组的第一个宣传节目，是央台电影频道的一个集体访谈。 　　采访提纲提前给到了每位演员，大家也都做好了又红又专的标准答案。 　　彼时，栗深刚从旅行综艺归来。 　　沈千千怎么也想不到，跨年夜一别，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 　　两人再后台相视一笑，有意无意地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灯光、音响、摄影机就位，五位主演和陈时一起上了台。 　　沈千千作为一个工具人女三号，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对着镜头，美美地微笑。 　　整场节目的走向比较严肃、正经，基本都是围绕着主旋律来展开话题。 　　直到最后，主持人小姐姐才画风一变，突然cue到了男主角冬子的感情线。 　　这一部分，才是观众们最关注的焦点之一。 　　主持人向栗深提问：“《小镇之春》里，冬子的生命中有三个女人，小春、夏夏、和艳秋。请问栗深老师，您最喜欢谁？” 　　对于这样的问题，栗深早已经准备了官方版的答案。 　　他看向主持人，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 　　“在冬子的心目中，小春是毕生难忘的那一抹白月光，夏夏是激情燃烧的红玫瑰，而艳秋则是柴米油盐、相濡以沫的陪伴。三个人，谁都无可取代。” 　　主持人似乎对这个标准答案，并不是太满意。于是摇摇头继续追问。 　　“如果冬子是这样的，那栗深老师本人呢？您本人最喜欢谁？” 　　听到主持人抛出了这个问题，栗深还未作回答。 　　而坐在角落里、当了整场背景板的沈千千，突然间浑身战栗，心跳加速。 第49章 　　“小春、夏夏和艳秋, 这三个女人，你最喜欢谁？” 　　主持人抛出这样的问题，已经做好了栗深会继续打太极的准备。 　　然而万万没料到, 栗深毫不犹豫地就开了口。 　　“这个问题, 我确实想过。” 　　听到他这样说，本来没有什么期待的众人, 一时间都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沈千千瞬间汗毛倒竖。 　　她好想好想知道栗深的回答，但又怕他的答案和她的期待并不一样。 　　只见栗深微微侧身，表面上是在对着2号机位的镜头, 实际上却把视线锁定了沈千千。 　　他嘴角轻轻地抬了抬。 　　“如果是我本人的话，我最喜欢的, 是那位煮面煮得很好吃的，小春。” 　　一时间,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栗深的视线并没有从沈千千身上移开，可沈千千却害怕与他四目相对，只得悄悄地低了下头。 　　导演陈时似乎是在一旁解围，“要是我的话，我也选小春。夏夏太泼辣、艳秋太平淡。还是小春宜室宜家。” 　　此时现场的气氛一改此前的严肃正经, 变得活泼了起来。 　　几位演员纷纷放开了，又聊起了一些拍摄当中的花絮趣闻。《小镇之春》的第一次宣传，便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沈千千回到后台, 走进了更衣室。 　　现在没有了公司, 自然也没有了经纪人和助理。就连拉开裙子后边拉链的动作, 都要自己拧着胳膊完成。 　　她胸部丰满，腰却纤细，每一次跟品牌方借来的S码礼服，拉链总会在上围的地方卡住。 　　眼下沈千千正屏住一口气, 一边咬着牙，一边努力地向下拽。 　　突然间，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沈千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手拿起了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来自LS的微信。 　　她之前给栗深的备注改成了真名，后来忽然想起来，万一哪一天手机遗失，就会造成可怕的号码泄露。 　　所幸就干脆删掉了备注，保留他原本的微信名，姓名首字母的缩写LS。 　　LS：[晚上一起吃饭吧。] 　　看到这条微信，沈千千顾不上礼服正卡在了胸前奇怪的位置，赶紧伸出手指回复。 　　[不了，今晚有别的事情。] 　　彼时，刚换上私服的栗深拿起手机，看到了沈千千的这一条回复，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是拒绝我了吗？ 　　才两个多月没见，她是不是身边有别的人了？ 　　栗深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醋意，于是迅速在对话框打字：[是约了别人吗？] 　　沈千千：[是的。] 　　匆忙发完了这一条微信，沈千千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专注地换衣服。 　　等她穿好了自己的毛衣，再次看向屏幕时，发现栗深已经连续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LS：[约了谁呀？] 　　LS：[是我认识的人吗？] 　　LS：[几点结束呀，我等你吃宵夜？] 　　她才换了两分钟的衣服，他居然就刷起了屏。 　　沈千千看着手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按下手机键盘：[是约了格格和江闪闪她们。] 　　而后她继续补充。 　　[今天是我那个美食公众号的第一次直播，所以邀请了《闪耀少女》的好朋友们，组了一个火锅局。直播中所有的打赏收益，都会捐给留守儿童的爱心午餐工程。] 　　看着沈千千认真地打下的这一段话，栗深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就醋王上身。 　　与此同时，栗深的心中也略有懊恼，这两个月自己到处飞，而沈千千的工作室已经成立了。 　　错过了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始终觉得莫名地遗憾，于是赶紧在微信里回复。 　　[把直播间链接发给我，我到时候去看。] 　　沈千千随手把链接推了过去，而后就打开了叫车软件，准备直接回千千私房菜。 　　没有了经纪公司，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 　　不再有专车接送，也不再有化妆造型老师，甚至日后出席活动的服装都成了问题。 　　沈千千站在瑟瑟寒风中，一边发着抖、一边暗暗咬牙，眼下一定要抓紧想想办法。 　　她紧紧握着手机，看着马路的尽头，望眼欲穿地盼着自己的出租车赶紧到来。 　　二月底的帝都，似乎还没有回暖的迹象。 　　沈千千拢了拢自己的围巾，忽然间耳边响起一阵鸣笛声。 　　只见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径直停在了她的面前。 　　副驾的车窗慢慢降下，Ken意味深长地朝她挥了挥手。 　　沈千千没有多做挣扎，一边按亮屏幕取消了滴滴订单，一边乖乖地上了车。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车上的栗深，语气略带心疼又略带责备。 　　沈千千轻轻带上了车门，微笑道：“我不是没有签公司吗？现在自己的团队还没有来得及筹备。” 　　“那你也不能什么事都一个人做啊！” 　　栗深边说着，边看向了前排的Ken。 　　“Ken，先从我们这派辆车跟着她，再调一个女孩子过去临时帮忙，就安排Cindy吧。” 　　“啊，这？”Ken一脸震惊。 　　沈千千也赶忙摇头，“不用不用，这样不好。” 　　“听话，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栗深的语气不容置疑。 　　而此刻坐在前排的Ken和司机师傅，略有尴尬地对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喂了狗粮。 　　沈千千犹豫片刻，才严肃认真地开口。 　　“要不这样吧，栗深老师，车和人就当是我暂时跟你租的，我按月结账，你看如何？” 　　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栗深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闲谈间，车子就开到了千千私房菜门口。 　　沈千千穿好了大衣，边拉开车门边道别：“我先走啦，谢谢顺风车。” 　　“晚上一切顺利！我会去看的。”栗深的言语中略带着些许的依依不舍。 　　彼时，《闪耀少女》时期的好姐妹们，已经陆续到达了私房菜馆。 　　张店长把大家引导了已经布置好的包厢中，热情的给大家倒饮料端小吃。 　　格格是资深网红，对于直播这件事驾轻就熟。一进房间就开始帮沈千千调整起了镜头和光线。 　　第一次公演《长卷发和高跟鞋》b组的4个小姐妹，除了莫妮在跟团巡演，其他三人悉数到场。 　　沈千千反而成了姗姗来迟的那一个。 　　她推门而入，只见格格、江闪闪、汉服模特都盛装出席。 　　于是求生欲极强地赔笑：“不好意思姐妹们，今天录节目，回来晚了！” 　　江闪闪一边拿筷子敲着碗，一边打趣她，“我们都是来给你捧场的，你却最后才到！” 　　沈千千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一会火锅、肉肉、美酒管够。” 　　众人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沈千千搞这场公益直播，一来是想给工作室开个好头，二来也是想弥补几人在牛头山没吃成火锅的遗憾。 　　犹记那个时候，第一次公演刚刚结束，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准备在宿舍里放松一顿。 　　然而汤底刚刚沸腾，肉肉刚刚煮熟，就被节目组的编导连锅端走。几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苦说不出。 　　所以沈千千今日一口气准备了六种锅底，从清汤到麻辣，从番茄到菌菇，从咖喱到冬阴功，一应俱全。 　　桌子上的各种肥牛片、肥羊卷、海鲜冻品、时蔬辅菜，也堆成了小山。 　　八点一过，直播如期开始。 　　沈千千提前把链接发到了自己的几个账号上，姐妹们也积极转发评论。因而镜头一开，直播间人数就成倍成倍地增长。 　　《闪耀少女》的粉丝们再次回归，纷纷不停地刷起了弹幕。 　　[妹妹们好久不见啊！] 　　[啊啊啊，我的“格格千岁”CP回来了！] 　　[啊啊啊，我的“贞子和她的电视机”CP也回来了！] 　　[汉服模特今天怎么没梳头呢？] 　　[江闪闪是回归素人了吗？好久没见到她啦！] 　　[《长卷发》b组只差莫妮啦！] 　　[期待格格子的新网剧，期待千千子的新电影！] 　　直播间里，几个女孩子边吃边聊，毫无偶像包袱。或许是许久未见，话题爆笑，金句频出。 　　如此接地气的女孩子们，让观众看得也都非常high。 　　又得知这是一场公益直播，所有收益都将捐助留守儿童，因而纷纷不吝打赏。 　　彼时，栗深刚刚回到家中。 　　他顾不上换衣服，就直接点开了沈千千的直播间链接。 　　五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但他的视线始终也无法从沈千千身上移开。 　　默默地数着屏幕里的她，吃了两片肥牛，又吃了一块嫩豆腐，而后咬了半颗鱼丸，突然就吐了吐舌头，好像是被鱼丸里面的汁水烫到了。 　　栗深捧着手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忽然间发现，直播间里的粉丝们，都在不停地刷着礼物，有一些粉丝的id还取名“沈千千全网唯一男朋友”、“沈千千未来老公”。 　　他的醋意又在不知不觉间涌上心头。 　　然而第一次看直播的他，在屏幕上滑了半天，也没有研究明白该如何打赏。 　　于是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写字台边，抓起了家中的座机，直接打给了Ken。 　　电话一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Ken，你知道该怎么给主播刷礼物吗？” 　　“啥？” 　　Ken在听筒那头被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直接扔到了地上。 　　这、这、这，老板是要干啥，要打赏女主播吗？ 　　他努力平复着震惊的心情，试探性地问道：“深哥，你要做什么呢？” 　　“你不用管，告诉我在哪里刷礼物就行。” 　　“呃。” 　　Ken一时间也不敢多问，只能手把手地电话指导着栗深注册、充值、打钱。 　　因为沈千千是做公益，所以栗深也并没有纠结数额。直接刷了个价值六位数的礼物。 　　一瞬间，他的默认id：[LS]就占据了贡献榜的第一名。 　　看到了空降大佬，弹幕里的粉丝也炸开了锅。 　　[哇哇哇，蹭蹭大佬！] 　　[快看大佬的id，是“LS”，那不就是LoveShen（沈），看人家的表白方式多含蓄！] 　　还没有搞懂规则的栗深，突然间就收到了自己账号升级的信息。 　　[恭喜您获得沈千千“守护天使”专属荣誉勋章！] 　　而此时，认真吃饭的沈千千，并没去关注弹幕。 　　一场直播下来，女孩子们都聊得很兴奋，粉丝们也看得很开心。直播的收益也相当客观。 　　送走了好朋友们，沈千千一个人留在店里，点算账目。 　　因为要全数捐献给爱心工程，所以每一笔善款都不容有失。 　　沈千千翻着入账记录，突然间就看到了那位[LS]。 　　她一时间略有迟疑，于是点开LS的个人信息，猛然发现头像正是栗深微信上的那张风景照。 　　沈千千又数了一遍打赏数额的位数，一个电话就播了过去。 　　提示音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沈千千赶紧询问。 　　“栗深老师，您是不是手滑了？” 　　“没有，”栗深自嘲地笑了笑，“我第一次看直播，也不太会操作。” 　　“我可以联系平台退给您的。”沈千千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栗深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沈千千，我想跟你一起 、跟你一起为公益事业做贡献。” 　　栗深突然间有些紧张，只听电话中女孩子轻声一笑，“那我先替山区的孩子们谢谢你啦。” 　　而后，这个小丫头又甜甜地补了一句，“么么哒。” 　　还未等栗深反应，那边就匆匆收了线。 　　这几天的沈千千，实在是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萌动的春心。 　　隔日就是她的生日。 　　也是电影《小镇之春》的首映，所有主创人员都要出席在环球影城举办的首映礼。 　　剧组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而沈千千这一边却焦头烂额，之前谈好的品牌赞助临时变卦。 　　眼下妆发倒可以暂时拜托给尚在帝都的格格。但礼服和配饰，却还没有着落。 　　正当她准备向老东家星灿传媒开口的时候，栗深派给她的助理Cindy，就直接把一套礼服送到了她家里。 　　Cindy笑着把精致的盒子递给沈千千。 　　“沈小姐，这件是我们老板代言品牌的定制款，您试一下？如果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今天还可以调整。”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诧异，但眼下火烧眉毛，也便不再假意推辞。 　　于是捧着礼服走进了卧室。系好绑带，拉上拉链，对着镜子转了几圈。 　　没想到这一件曳地长裙，不仅腰围合适，连胸围也严丝合缝。 　　她从来没跟品牌方借到过如此修身合体的衣服，所幸就直接走到了客厅。 　　“沈小姐，你的身材也太好了！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赞叹。”Cindy在一旁夸张地说道。 　　沈千千理了理裙摆，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件礼服这么合身。” 　　Cindy在一旁解释，“是我们老板深哥，在定制的时候，就提前叮嘱过，按照常规尺寸，腰围不用变，上围加大两个size。” 　　什么？ 　　沈千千的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 　　他、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的size？ 　　作者有话说：　　预告：即将要有大事发生！ 第50章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size？ 　　是《闪耀少女》表演课那次走光时, 看到了？ 　　还是彩排舞台事故那次压在他身上时，感受到了？ 　　要不就是偷偷看了格格送的那件内衣上的标签？ 　　沈千千越想越恼、越想越羞。默默低下头，手指极不自然地整理起裙摆。 　　正在这时,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声, 栗深的微信弹了出来。 　　LS：[礼服合身吗？] 　　沈千千隔着屏幕吐了吐舌头，撇撇嘴、咬咬牙, 回了一句。 　　[嗯。] 　　而后便把手机放到一边，回到卧室换上了家居服，又把晚礼裙仔仔细细地挂了起来。 　　Cindy跟她交代完明天首映礼的大致流程, 就起身告了辞。 　　沈千千关好门，回到沙发上葛优瘫, 随手拿起了手机，只见小雪发来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自从上次星灿传媒欢送会后, 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栗深借给她的“新助理”Cindy和小雪，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小雪宛如一个人间马大哈，没少给她帮倒忙。而Cindy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办事圆滑老练，却总觉得少了一点真诚。 　　沈千千边想着边摇摇头, 心中嘲笑自己未免也太矫情、太难伺候了。 　　她伸手点开小雪发来的语音，认真听完，才整理出关键信息。 　　第一, 小雪向她发来了问候。第二, 星灿把小雪换到了新艺人的经纪团队。 　　听她说话的背景音, 像是在工作场合，于是便没有给她回语音，而是在屏幕上打起了字。 　　沈千千：[我挺好的，你呢？] 　　小雪：[我要被新的艺人折磨疯了？] 　　沈千千：[谁呀？] 　　她随口一问, 也并不是真的想八卦。 　　只见小雪又发来两个字。 　　[白晴。] 　　白晴这个名字，沈千千觉得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但又确定不是星灿原来的艺人。 　　于是她不免好奇起来，随手打开了网页搜索。 　　原来白晴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青年女导演，三十岁上下，这几年并没有在内娱发展，而是一直在东南亚拍一些耽美题材的电影。 　　沈千千不经意地划着屏幕，突然间发现一条新闻里，白晴的名字居然和栗深并列在一起。 　　两人是电影学院的学姐学弟关系。一个导演系，一个表演系。 　　栗深上学时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由白晴导演的。那部青涩的校园短片，还获得了当年大学生电影节的多项大奖。 　　直到现在，网络上还能搜到两人甜甜对视的合影。 　　看到这些，沈千千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泛起一股奇怪的酸楚。 　　明知道他是演员，每部戏都会和女艺人、女工作人员打交道，但她就是有些难以自控的不开心。 　　正在此时，屏幕上一条栗深的微信刚好弹了出来。 　　LS：[早点睡，明天首映礼见。] 　　莫名吃了醋的沈千千，突然间不想回复他，一边酸柠檬上身，一边给自己泼着冷水。 　　你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啊？ 　　他不就是牵了你的手而已。 　　甚至连句表白的话都从来没有说过。 　　你有什么资格去吃醋呢？ 　　沈千千想着这些，整个人就更加不高兴了，所幸匆匆洗了澡，蒙头就睡。 　　而手机另一端的栗深，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怜巴巴地干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她的消息。 　　翌日。 　　格格一大早就来帮沈千千做造型。 　　虽然公寓的首付已经交过了，但房产证还没有拿到手，如今沈千千也只能把自己的客厅，先当做“工作室”。 　　她换上了栗深帮她准备的那条浅金色曳地礼服。 　　格格则根据整体的风格，帮她确定了妆发。 　　今日的沈千千，头发低低的挽起。脸上的妆容也一改往日的恬淡，十分明艳耀眼。颈上价值不菲的珠宝，更是画龙点睛。 　　“真好看，艳光四射。”格格边帮她喷啫喱水，边忍不住赞叹。 　　“还不是因为你手艺好。”沈千千闭着眼睛，感激地说道。 　　“你以后可以多尝试尝试像这样美艳的造型，也蛮适合你的。”格格放下了啫喱水，又拿起了定型发胶。 　　“哎。” 　　沈千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睁开双眼，“等你走了，下一次妆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千千，其实这阵子我也在考虑创业，你觉得我开个化妆学校怎么样？” 　　“讲真，我觉得很适合你！” 　　沈千千站起身来，继续补充道：“你本身就是流量Top级的美妆博主，你的ID就是信誉的保证，说不定非常有‘钱’途！” 　　“等我这次回去研究研究。”格格从桌上抽出了一张面纸，擦了擦沾到了发胶的手。 　　“快搞起来，这样子我们就可以长期合作了！” 　　妆造完毕，Cindy也按时带着司机过来接上了她，一行人直奔环球影城。 　　彼时，《小镇之春》主创团队已经悉数到场。 　　每个人都盛装打扮，男士清一色的西装领带，女士全都是长款礼裙。 　　栗深见到沈千千，忍不住眼前一亮，悄悄走到她身边耳语。 　　“你今天真美，特别让人心动。” 　　他温热的呼吸徐徐传来，让沈千千耳尖都红了起来。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昨晚还在吃醋，今天看见了本人，就立刻被他春风般的笑意融化了，只剩下无尽的羞涩和腼腆。 　　众人在休息室寒暄片刻，就到了入场的时间。 　　首映礼的流程很简单，演员们先上台分享一下拍戏时的小故事，而后就一起坐在台下观看电影。 　　临出场前，沈千千又去了一趟后台的洗手间，想再次检查一下自己的礼服，有没有走光的风险。 　　毕竟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然而等她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忽然听见水池的另一侧，有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打电话。 　　只听工作人员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 　　“对，蛋糕等一会电影结束后直接推进场，再确认一下，蛋糕上面就写‘祝我们最爱的沈千千生日快乐’。” 　　沈千千听得一愣，赶紧转身拉开了厕所隔间的门，确认自己刚才没有被工作人员发现。 　　她站在马桶边、扶着门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 　　其实她也早就猜到了节目组会搞事情，但眼下已经提前听到了，一会还要努力演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着实对她是一种考验。 　　听到门外水龙头的哗哗声逐渐消失，脚步声也越来越远，沈千千才敢悄悄走出来。 　　此刻Cindy已经过来催促她抓紧上台。 　　机械地走完了首映礼的流程，几位主创人员依次到第一排就坐。 　　陈时和栗深坐在了C位，女一号女二号依次向右排，之后才轮到沈千千。 　　按照之前的座位名单，沈千千身旁本来应该是一位副导演，但他的妻子刚好临盆，不得已请了假。 　　眼下沈千千隔壁的座位空了出来，她把小巧的手包搭在了座椅扶手上。 　　影厅内灯光暗了下来，电影的片头音乐也随着传来。 　　沈千千轻轻伸了伸礼服下的腿，扭了扭脚腕，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认真欣赏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 作品。 　　正在此时，突然发下坐在中间的栗深站起身来，他侧身跟陈时耳语了两句，便弯下腰沿着第一排的座椅走了出去。 　　栗深右手握着手机，看起来应该是出去接电话的样子。 　　路过沈千千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停留，但沈千千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只是片刻，他便又回到了影厅。 　　这一次，他没有回到中间的座位上去，而是直接不动声色地在沈千千身旁坐了下来，朝着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沈千千被吓了一跳。 　　她想赶紧去拿开两人之间座椅扶手上的那个手包。 　　谁知抬起手臂的一瞬间，小手一滑，包包一下子掉到了座椅下方。 　　沈千千哆哆嗦嗦地俯下身去捡。 　　就在指尖摸到手包的那一刻，突然间触感一阵温热。 　　她侧过头，发现原来栗深也刚好伸出手臂，想帮她捡起包。 　　就在她率先抢到包的时候，栗深的手不由分说地伸了过来，直接牵起了她。 　　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再一次回到了座椅扶手的下方，而沈千千那个精巧的包，还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想挣脱，但是她不敢动。 　　身后坐着几十家媒体和上百位观众。 　　他怕不是疯了！ 　　只听身旁的男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别乱动，这个角度后面拍不到。” 　　此时此刻，电影画面已经进行到了沈千千饰演的“小春”出场。 　　大荧幕上她正娴熟地煮着面条，镜头把她拍得很美，美到摄人心魄。 　　小春生在人间烟火气中，气质却永远超尘脱俗。 　　沈千千在拍摄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去硬凹人设，但导演和摄像给的镜头精妙绝伦。 　　突然间，画面一转，冬子的家出现在眼前。 　　此时，栗深饰演的“冬子”正躺在床上睡觉。 　　沈千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按照原有剧情的走向，他们俩的那段船戏要来了…… 　　她悄悄用余光扫向了身旁的男人，只见他的神色和表情并无异常。但沈千千还是难以言喻的忐忑与紧张。 　　真的就要像这样，手牵着手，看两个人一起演的船戏了吗？ 　　这样的事情，羞耻中略带着一丝丝的不安，悸动中又掺杂着些许的尴尬。 　　沈千千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只敢从上下睫毛的缝隙中去偷看。 　　大屏幕上的画面，出乎意料的唯美，似乎是叠加了十几层柔光滤镜。 　　小春轻轻褪掉了自己的衣衫，身上带着氤氲水汽从澡盆中爬出。 　　她款款走向栗深的床，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身体。 　　镜头点到为止，但大荧幕外的两个人，手心都不自觉地越来越烫。 　　沈千千想趁机挣脱，却被栗深禁锢地更紧了。 　　荷尔蒙真奇妙。 　　明明两个人强行牵着手，又要不被别人发现。动作极其不符合人体工学原理，但却都没有因此而感到别扭。 　　一场电影下来，沈千千整个人紧张地浑身似乎都融化了。 　　终于在灯光重新亮起之前，栗深放过了她。 　　片尾曲一结束，生日歌就响彻全场。 　　所有人都面朝着沈千千鼓起掌来。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迅速调整了状态，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一时间恨不得把表演课上学到的那些基本功，通通都放到脸上。 　　然而她演着演着，自己就真的被感动了。 　　随着人生中第一部 电影的上映，新的一岁又开始了。 　　在场的剧组人员、媒体老师、以及观众和粉丝，大家都诚意满满地齐声高唱生日歌。 　　沈千千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平时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努力，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此时站在她身旁的栗深，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递上了纸巾。 　　沈千千还未来得及调整情绪，就被大家催促着许愿吃蛋糕。 　　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迅速吹灭了蜡烛，双手就开始僵硬地切起了蛋糕。 　　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她把大大的蛋糕切成了几十块。 　　放下塑料餐刀，她刚想把第一块递给导演陈时，就看到栗深率先凑了过来。 　　他从桌上迅速拿起一块，转身就走到一边。 　　沈千千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栗深现在很饿？ 　　来不及多思考，大家就纷纷围了上来。沈千千随手捧起了几块，走到隔离线边，递给了现场的粉丝。 　　热闹又温馨的生日“惊喜”结束，演员们彼此道别，先后走VIP通道离开了。 　　沈千千换下了礼服，又穿好了Cindy帮她带来的私服，才从后台慢慢走了出来。 　　彼时，贵宾厅已经空空荡荡，灯光也暗了下来。 　　她转身来到电梯口，突然发现栗深正站在那里，也已经换好了大衣。 　　“走吧，送你回去。” 　　沈千千并没有拒绝，因为现在自己出行用的车，也都是跟他的工作室“租”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VIP电梯，直接下到了B4层的贵宾地库。 　　想不到此时的地库也是空无一人。 　　沈千千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平时经常坐的那辆保姆车。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乖乖地跟在栗深身后，被他带到了一辆宝蓝色特斯拉前。 　　沈千千满脸疑惑，“你要自己开车吗？” 　　“嗯，给Ken他们放了个假。” 　　栗深一边点头，一边帮沈千千拉开了副驾位的车门。 　　待沈千千上车的那一刻，他还不忘伸手挡住车门上的横梁。 　　两人从寂静无声的地库，又来到了寂静无声的车中。 　　沉默片刻，栗深率先开口，“除了回家，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要不去吃点东西吧？”沈千千一本正经地提议。 　　“你饿了？” 　　“不是，是怕你饿了。” 　　沈千千边说着边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刚刚切蛋糕的时候，看到你第一个走过去抢了一块。” 　　“因为我一定要吃到那一块。”栗深的语气略有些认真。 　　“嗯？哪一块？”沈千千不免有些好奇。 　　“你还记不记得蛋糕上写的什么字？” 　　“当然，写的‘祝我们最爱的沈千千生日快乐’嘛。” 　　“对，所以我第一个过去，想要抢先吃掉带 ‘们’字的那一块。” 　　沈千千一时间心跳加速。 　　吃掉了“们”字，那这句话不就变成了…… 　　她还未及反应，只听栗深一字一句地继续开口。 　　“祝我最爱的沈千千，生日快乐。” 第51章 　　“祝我最爱的沈千千, 生日快乐。” 　　栗深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沈千千的少女心。 　　她看着身旁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他的身体慢慢向她靠了过来, 熟悉的古龙水香味越来越近。 　　沈千千大脑一片空白, 慌张地闭上了眼睛，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想要干什么？ 　　可是她还没答应啊！ 　　是不是少了什么环节？ 　　正胡思乱想间, 沈千千只觉得胸口一紧。 　　她赶紧睁开双眼，忽听“咔”的一声，只见栗深伸手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而后他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慢慢发动了车子，“带你去山上看帝都的夜景。” 　　“嗯。” 　　沈千千的脸颊微红。此时此刻, 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 恐怕她都会答应吧。 　　而眼下的栗深，其实比她更加忐忑。 　　虽然比沈千千大几岁，但他却真的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偶像剧里学到的桥段，能不能管用。 　　但无论如何, 他要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告白。 　　车子缓缓驶出环球影城的地库，一路穿过市区，直奔西山而去。 　　深夜的帝都霓虹闪烁, 路况畅通。栗深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 　　“导航显示有40公里的路程, 困了就先睡一会吧。”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子, 又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有些心疼地说道。 　　“不困的。” 　　沈千千怎么会困呢，她的心跳都要直奔180了。 　　车子每每遇到红灯的时候，栗深都会把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 牵起她的左手。 　　似乎连这几十秒的温存，也不肯放过。 　　好巧不巧，长安街一路开过去，隔一段就是一个信号灯。 　　栗深的车技也是了得，总是能恰当好处的匀速行驶，每一次都赶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沈千千还欲拒还迎。 　　后来，便直接把柔软的小手手，乖乖地提前伸过去，这样还能节省出几秒钟的时间，多牵上一会儿。 　　车子渐渐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周遭的一切慢慢安静下来。 　　“要听音乐吗？”栗深轻轻开口。 　　“好，我来吧。” 　　沈千千怕栗深开车不方便，主动打开了手机蓝牙，连上了车里的音响。 　　点开播放器，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德云社相声集锦”。 　　这些日子，沈千千为了能让自己在直播中变得有趣一点，每天都在认真研究相声、脱口秀大会这样的节目。 　　眼下的情形，总不能听这些。 　　于是她赶紧滑动屏幕，切换到了音乐随机播放模式。 　　想不到，音响中她和栗深演唱的那首电影推广曲《初夏》，徐徐传来。 　　车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正在这时，栗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帮我接一下吧。” 　　“啊？我接是不是不合适？”沈千千有些犹豫。 　　“没事的，手机在大衣的口袋里。”栗深一边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边笑着说道。 　　沈千千只得侧过身子，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迅速地掏出了手机。 　　只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Ken。 　　沈千千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刚一接通，Ken急促的声音就随之传来。 　　“深哥，出大事了，你和白晴上热搜了！” 　　Ken的语气一惊一乍，而后继续补充：“上个月你们在吉隆坡见面的那次，被媒体拍到了，刚刚被爆了出来。” 　　他的这一番话，让车内的两人一时间都无从反应。 　　栗深猛然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回身从沈千千手中拿过了他的手机，匆忙下了车，接着跟Ken通起了电话。 　　沈千千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车里，莫名地有些不知所措。 　　白晴？见面？热搜？ 　　白晴不就是星灿新签下的那位青年女导演？沈千千在网上搜过她的名字，犹记她和栗深多年之前就曾经合作过。 　　他们见面了吗？上热搜了吗？ 　　沈千千的大脑中千头万绪。 　　此时栗深拉开了车门，又坐回了驾驶位，再一次发动了车子。 　　“有些突发情况，我要去一趟工作室，先送你回家。”栗深似乎并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哦。” 　　沈千千犹豫半天，想问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不高兴的表情已经写在了脸上。 　　她故意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夜景。 　　那个叫“白晴”的女人，那么重要吗？ 　　因为她，他竟然取消了他们原本的夜景计划，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肯说。 　　沈千千闷闷不乐地闭上了眼睛，把头轻轻倚着车窗，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栗深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见她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也就没再开口。 　　一路无话。 　　栗深直接把车子开进了碧水新城的地库。 　　“需要我送你上去吗？”栗深关切道。 　　“不必了。你忙你的吧。”沈千千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醋意。 　　说罢，她转身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厅走了过去。 　　此时，身后传来了栗深的声音，“到家记得告诉我一声。” 　　沈千千没有回答。 　　栗深只以为她是没有听到，于是把车子又开到了临街的那一侧。 　　在路边停靠了几分钟，看到25层房间的窗口传出了光亮，才放心地离开，直奔自己的工作室。 　　眼下已是凌晨时分，回到家中的沈千千却依旧困意全无。 　　她拎着浴袍，走到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准备泡个澡，好好清醒一下。 　　卸妆的时间，浴缸里已经蓄好了满满一池水。沈千千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整个人躺了进去。 　　她把头靠在了浴缸的边缘，一只手拿起手机，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般地点开了微博。 　　不出所料。 　　栗深和白晴的那一条热搜，依旧占据着榜单的前排。 　　沈千千纠结了很久很久，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其实，不用仔细看内容，她也猜得到。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上热搜，还能有什么原因？ 　　营销号爆出了栗深在马来西亚录制旅行综艺期间，未经节目组允许，就悄悄离开酒店，深夜秘会了白晴。 　　还有人翻出了两人八年之前合作电影时的一些新闻，言之凿凿地说栗、白二人曾经有一段地下恋情，现在是“旧情复燃”。 　　沈千千不愿意相信，但这些照片和视频又骗不了人。 　　她只觉得自己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胸口一阵阵闷热袭来，不知是浴缸中的热水，还是心中那滚滚的醋意。 　　栗深你个大混蛋，刚刚口口声声说最爱自己，结果马上就跟别的女人上热搜。 　　沈千千一气之下，点开了他的对话框，怒气满满地打下了一个：[？] 　　然而发过去片刻，她马上就后悔了，此时这条微信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 　　沈千千懊恼不已，拼命地想着应该如何补救。 　　忽然间，只见屏幕上栗深的消息不停地弹了出来。 　　LS：[还没睡？] 　　LS：[看了热搜？] 　　LS：[都是假的！] 　　LS：[我们俩之前不也上过热搜吗？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看着他的前几条信息，沈千千都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直到最后一条冒出来，她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千千：[所以我们俩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发完这条消息，她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整个人慢慢沉下去，把锁骨也浸没在水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手机的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栗深居然发来了一个狗狗憨笑的表情包！ 　　而后跟着一条文字：[你！吃！醋！了！] 　　沈千千似是一下子被戳破了小心思，整个人又羞又恼。 　　刚想强行解释一波，但字只打了一半，栗深便又来了一条消息。 　　LS：[开门吧，我到你家门口了。] 　　？ 　　他什么时候又杀回来了？ 　　沈千千慌忙从浴缸中爬了出来，拿浴巾匆匆擦了两下身体，就套上浴袍，跑了出去。 　　她把门慢慢地拉开一道小缝，就看见栗深正站在门口，朝着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有突发情况吗？怎么还来了我这里。”沈千千撇了撇嘴，把头探了出去。 　　只见面前的男人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 　　“你不开心，才是我最重要的突发情况。” 　　听到他这样说，沈千千的脸一瞬间就烧了起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所以都不让我进门吗？”栗深把头也凑向了门缝。 　　沈千千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门口正站着的人，可是国民顶流，万一被人看到、拍到，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赶紧闪开了门，悄声示意他进来。 　　栗深是第一次来到沈千千的家，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眼前的女孩正穿着浴袍。 　　只见她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发梢上的水渍，正沿着肩颈的线条滑落。 　　栗深不禁心头一颤。 　　这个小丫头，真的是每一次都在不经意间挑战着他的底线。 　　他赶紧伸出手，帮她绑紧了浴袍的腰带，口是心非地说着：“把衣服穿好，别着凉。” 　　闻此，沈千千才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衣衫不整。 　　她赶紧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把滑落肩头的领子，直接拉到了下巴处。 　　而后回身对面前的男人说道：“来都来了，那就解释解释吧！是前任吗？” 　　栗深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股得意的神色，“小丫头，你就是吃醋了！” 　　“我不是！我没有！”沈千千妄图解释。 　　但栗深没有听完，就直接开口：“白晴，是我电影学院的学姐，我在学校时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她导演的。仅此而已。” 　　他边说着边靠近了沈千千，“在吉隆坡吃饭的那次，Ken也在场。” 　　趁面前的女孩子不注意，他迅速拉起了她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眼神真诚又炙热。 　　“沈千千，我没有过前任，你就是我的第一任。” 　　…… 　　栗深的这句话，久久回荡在空气中，沈千千只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巧喜欢着自己。天下间最幸运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正当她沉浸在无尽的少女情愫中时，只听得面前的男人柔声开口。 　　“你乖乖在家，我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沈千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不是耽误了栗深的正事？ 　　于是慌忙推着他出门，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你快去！你快去!” 　　栗深笑着一路走到门口，就在临近出门的那一刻，突然间转过身来，又拉起了女孩子的手。 　　“可以抱抱吗？” 　　没等女孩子反应，他手臂轻轻用力，就把她拉进了怀中。 　　她的身体娇软得像棉花糖一般，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发丝上的水珠蹭到他的耳垂和颈窝，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赶紧强迫自己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这才偷偷松一口气，轻轻敲着面前的墙壁，心中默念着：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明明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心动。怎么年纪渐长，反倒无法自拔了呢？ 　　而此时此刻，房间中的沈千千也兴奋地来回踱步。 　　良久，她才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一罐冰可乐，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心中暗自羞愧。 　　好端端的，这怎么就恋爱脑了呢？ 　　说好的要搞事业呢？ 　　事业还是要认真搞。 　　眼下反正睡不着了，沈千千所幸打开了电脑，轮番登录了工作室几个平台的账号，一条一条地查看着网友们的留言。 　　上一次组的火锅直播局，大受好评。这让沈千千的思路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她准备继续把这种形式发扬光大。 　　每一期都邀请一位娱乐圈的明星，来她的店里边吃、边聊、边直播。 　　一来能源源不断地给自己的小饭馆打广告。二来可以通过平台的流量，把自己的公众号先养肥做大。 　　除此之外，还能赚些小钱钱，做做公益。 　　一举N得的买卖，岂能不抓紧推进。 　　沈千千甚至连节目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千千私房话》。 　　上一期《闪耀少女》好姐妹们集体驾临，算是一个预热的先导片。 　　这一期必须要请到一个重磅嘉宾，才能稳住胜势。 　　考验人脉的时候到了。 　　她打开了自己的微信联系人和手机通讯录，反反复复地研究了几遍。 　　最先排除的，就是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栗深。 　　而导演陈时，无疑是她认识的圈内最大咖。 　　但陈时的粉丝群体，似乎与网络直播的受众有所差异，且不说她也不敢向他开口。 　　接下来，沈千千就把自己的目标锁定在了《闪耀少女》的几位导师身上。 　　仔细思考一番，纪晨曦必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人气、有话题、有流量，还曾经是自己的同门师兄。 　　抱着“随便问问又没有损失的心态”，沈千千一条微信就发了过去，措辞还注意了礼貌和委婉。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给伍月补了一条信息：[伍姐，想跟你借个人。] 　　伍月的信息倒是回得很快：[谁？] 　　沈千千：[纪晨曦。] 　　伍月：[？] 　　沈千千认真把自己的计划跟伍月解释了一番，想不到伍月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听筒中她的声音异常亲切，“只要纪晨曦本人同意就行。不过，沈千千，我们说好要合作的，你这欠我一个人情，改天我肯定要你还！” 　　沈千千憨憨地笑了起来，“没问题。” 　　刚挂掉伍月的电话，那一边纪晨曦就回了微信，想不到竟然也是三个字：[没问题。] 　　沈千千开心地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等跟纪晨曦的经纪人确定好直播的时间之后，沈千千就官宣了《千千私房话》即将上线。 　　为了营造悬念、也怕事前有什么争议，她并没有直接透露纪晨曦的名字。 　　而是选择了三个有讨论度的关键词，“顶流”、“导师”、“万千少女的偶像”。 　　聪明的粉丝们立刻就能对号入座，纷纷摩拳擦掌、期待万分。 　　沈千千提前搜集了观众们感兴趣的问题，自己也认真地研究了纪晨曦的星途之路，确保直播的时候万无一失。 　　一切就绪。 　　直播当天一大早，沈千千就来到了店里安排各种事项。 　　纪晨曦的团队也承诺会提前到，先过一遍台本。然而眼下已经是午后时分，却还是不见人影。 　　沈千千有些着急，又不敢真的去催。 　　正在此时，纪晨曦的经纪人打来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千千，粤市大暴雨，我们已经连着改签了好几个航班，但是现在都取消了，今晚的直播可能赶不上了，抱歉啊。” 　　经纪人这一声轻巧的“抱歉”，却让沈千千直接崩溃。 　　纪晨曦本身就是友情出演，所以沈千千于情于理都不能责怪，只恨自己时运不济。 　　准备了那么久，也期待了那么久。难道她人生中的第一期《千千私房话》，就要取消了吗？ 　　此时此刻，手机铃声忽然间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两个字，沈千千苦笑着接通了电话。听筒中，栗深的声音清澈又温和。 　　“宝贝，晚上的直播准备怎么样了？” 　　“可能要完了。纪导师的航班都取消了，我现在正在想补救方案。”沈千千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电话那头的栗深犹豫片刻，而后认真地开口。 　　“宝贝，你微博上 ‘顶流’、‘导师’、‘万千少女的偶像’那个宣传语，难道我上不行吗？” 第52章 　　顶流, 导师，万千少女的偶像。 　　沈千千对着电话那头的栗深，忍不住笑了起来：“前两个还勉强可以, 最后一个嘛, 有待商榷！” 　　她可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打趣他。 　　最近栗深主演的一部抗日题材军旅正剧，正在央台一套热映。 　　因此, 他的粉丝队伍，已经慢慢地由“万千少女”，变成了“叔叔阿姨”。眼下都已经要成为标准的“国民女婿”了。 　　栗深佯装生气：“我好心救场, 你还笑我，那我不管了！” 　　坦白讲, 沈千千在之前选择嘉宾的时候，第一个排除的人, 就是栗深。 　　她是真的不敢邀请他来。 　　两个人现在这样的关系，尚在小心翼翼地摸索试探中。如果此时一起面对直播镜头，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沈千千心中纠结起来。 　　是直接取消直播的损失更大？还是硬着头皮让栗深上的隐患更多？ 　　沈千千环视四周，几部用来直播的手机已经调整完毕，补光灯也已经架好, 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都已经下了锅。 　　万事俱备，只欠嘉宾。 　　于是她咬咬牙，对着话筒里的男人柔声开口：“宝贝, 你来吧！” 　　“我这边拍摄大概六点结束, 妆发和衣着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的, 不是正式的那种录节目，就很随意地吃饭聊天而已。” 　　“那我直接过去，就不带化妆师了。” 　　“哈哈，栗深老师, 您一向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两人又腻歪了几句，栗深就被Ken催促着开工了。 　　放下电话的沈千千依旧闲不下来，一边安排着摆桌，一边登录官方账号，留意网友的最新评论。 　　机缘巧合下，临危受命的栗深，竟然成了《千千私房话》史上第一期的嘉宾。 　　千千私房菜曾是《霓虹食堂》的取景地。 　　为了让第一期节目更有仪式感和纪念意义，沈千千今日安排的饭菜，也是当时拍剧时的原版日料。 　　刺身拼盘和各类寿司，外加寿喜锅及一些小菜、串烧，一应俱全。 　　食材精致、配色清新，在镜头中令人垂涎欲滴。 　　栗深迎着帝都的晚高峰，终于在直播开始前二十分钟赶到了。 　　沈千千心急火燎，因为两人还没有对过台本，一会儿总不能尬聊。 　　但当她看到栗深的那一刻，立刻就愣住了。 　　两人今日恰巧都穿了基本款的白衬衣。 　　虽然细节和质地略有差异，但若是呈现在直播镜头中，四舍五入就是情侣装！ 　　“你没带别的衣服吗？这样似乎不太好。”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慌。 　　“如果你介意的话，要不我穿上外套？” 　　栗深边说着，边晃了晃他正搭在臂弯的风衣。 　　沈千千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寿喜锅。若是让栗深一整晚都在室内穿长外套，她确实于心不忍。 　　于是便自己跑到了厨房，找了一条咖啡色的围裙系在了身上。 　　一番折腾之后，距离直播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沈千千有些紧张不安，不停地搓着手指说道：“我们都没来得及提前过一下话题。” 　　“没事，你之前准备好问纪晨曦的问题，就拿来直接问我。绝不会让你冷场的。” 　　然而，Flag不能立太早。 　　沈千千心中暗暗忐忑。 　　她之前从纪晨曦粉丝那收集到的问题，几乎都是围绕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最期待跟哪个艺人合作？唱情歌从什么地方找灵感？ 　　这类女友粉和老婆粉们最感兴趣的话题，以她现在的立场，该要她如何跟栗深开口？ 　　“吃播”本来就是广大观众喜闻乐见的节目形式，毕竟美食人人都无法抗拒。 　　因而官宣的时间一到，直播间里除了大量的纪晨曦粉丝外，还涌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镜头一开，栗深的身影在屏幕里出现，弹幕瞬间就炸了。 　　[我的妈呀，我没看错吧，是栗深吗？] 　　[啊啊啊，我被吓到了！] 　　[沈千千这尼玛是诈骗啊，明明该来的是纪晨曦啊！] 　　[讲道理，人家也没说名字呀，只给了三个关键词，都是粉丝脑补而已。] 　　[可是怎么会是栗深来呢？这两人避嫌还来不及吧！] 　　[难不成是真的有不能说的秘密？] 　　[有意思有意思！栗深前脚刚和白晴传出恋情，后脚就光临了沈千千的直播间！] 　　[闻到了一丝修罗场的味道。狗头保命。] 　　[哈哈哈，栗深这难道不是在向大家宣告，我跟白晴没关系，沈千千才是我在乎的人。] 　　[脑补过度了吧？我觉得栗深既然敢来，那就证明两个人真的没什么。] 　　此时此刻，纪晨曦的粉丝们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直播间。 　　取而代之的是一部分栗深的粉丝，以及大量的深浅cp粉。 　　[深浅女孩又活了！] 　　[姐妹们，快告诉我，我没有眼花！] 　　[啊啊啊，我以为我嗑的CP be了呢！没想到他们是真的！] 　　弹幕里刷的热闹，桌前相对而坐的两人，也不得不进入了战斗状态。 　　沈千千给栗深倒了一盅日式清酒，开始一道一道地帮他介绍起桌上的菜肴。 　　当她的手指向那盘寿司的时候，突然间心尖微微一颤。 　　当年拍《霓虹食堂》的时候，两人也是像这样面对面而坐，还互相喂过寿司。 　　沈千千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由于太过紧张，把酱油溅到了他的胸口。 　　眼下两人又再次身处相似的场景中，沈千千迅速整理了思绪。开始照着台本，与栗深聊起了本来打算和纪晨曦聊开的话题。 　　“栗深老师，您平时会比较喜欢哪种料理呢？” 　　“我不挑食，中餐和西餐都可以，但因为是北方人，所以比较喜欢面食。” 　　本以为场面会略有尴尬，但两人就着美食的话题聊了下去，一时间都放松了下来。 　　整场直播几乎都是栗深在hold住全场，他认真分享着自己在世界各地的美食见闻，语言生动又有趣。 　　栗深谨记沈千千的叮嘱，一定要演出一副与她完全不熟的样子。 　　然而两人兴之所至之时，还不自觉地碰了几杯，似乎已经忘记了此刻还正在直播。 　　直到节目进行到了尾声阶段，按照流程，栗深需要来回答弹幕里粉丝的提问。 　　沈千千起身把头探到了屏幕前：“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想跟栗深老师交流。机会难得！” 　　话音未落，弹幕里已经成片成片地刷起来： 　　[想知道栗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想知道栗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此刻正凝视着屏幕的沈千千，只觉得猝不及防。 　　眼看着对面的女孩子没了声音，栗深也把头凑了过来。 　　弹幕上依旧在整整齐齐地飘着： 　　[想知道栗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嗯？ 　　栗深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明明是个温馨的吃播节目，怎么临到结束，倒要变成 “坦白局”了？ 　　沈千千此时也不能再装哑巴，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才鼓起勇气开口。 　　“栗深老师，直播间里的粉丝，都在关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然而还未等栗深回答，弹幕里的CP粉们又开始默契地刷了起来： 　　[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沈千千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她不敢再去看弹幕，只能把身子又侧了过来，面朝着栗深。 　　只见眼前的男人，也视线尴尬地从屏幕上移开，手指不安地摆弄着筷子。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我觉得弹幕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女孩就挺好。” 　　说完他才敢悄悄抬眼，看到沈千千正一脸惊恐的神色，于是赶紧补充。 　　“像你这样，温柔懂事，美丽能干的女孩子，应该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吧。” 　　沈千千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已经大几十万人了。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场躲也躲不过的腥风血雨。 　　本来是轻松的走向，最后这个问题倒让两人都冷汗直流。 　　镜头一关，沈千千就站了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 　　眼下已经是打烊时分，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食材，沈千千就放走了店里的工作人员。 　　而后她转头看向栗深：“宝贝，你先回去吧，我要清点直播时的收益。”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 　　栗深边说着，边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看着我，我效率低。” 　　听到面前的女孩子这样说，栗深直接把凳子转了过去，整个人背过了身，“那我不看你，就听着你的呼吸，可以吗？” 　　沈千千笑了笑，没再回答，而后打开了excel表格，飞快地敲起字来。 　　不想让他辛苦地陪自己一起熬夜，只能拼命地加快进度。 　　没多久，沈千千就按下了保存键，关闭了电脑，起身拍了拍栗深的肩膀。 　　“走吧，宝贝！” 　　谁知栗深并没有起身，而是一把拽住了沈千千搭在他肩头的手。 　　轻轻一用力，女孩子就靠着惯性坐在了他的身上。 　　为了保持平衡，她只好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娇嗔着：“你要干嘛？”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鼻尖挨着鼻尖，脸颊都悄悄爬上了绯色。 　　正在这时，沈千千的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咕噜声。 　　一下子，撩人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沈千千顺势站起身来，脸更加的红了。 　　她是个三餐极其规律的人，哪一餐稍微迟点，胃就会发出抗议。 　　刚刚整场直播都在紧张地想话题，菜没吃几口，眼下真的有些许饥肠辘辘。 　　她只见栗深又坐回到了餐桌边，朝着她笑了笑，“来啊，刚才的美味佳肴，我们接着吃。” 　　他边说着边给沈千千倒了一盅酒递了过去。 　　寿司冷着吃倒也不碍事，但是其他的菜不行。沈千千所幸又到厨房准备了寿喜锅的锅底，端到外面煮了起来。 　　桌子上七七八八的剩菜一起下锅，两人就在热气腾腾的氛围中，边吃边聊。 　　不一会儿，刚刚剩下的那半瓶清酒就见了底。 　　“还要在来一点吗？”沈千千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 　　栗深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陪你。你还挺能喝的呀？” 　　“我从来都没醉过！”沈千千略带骄傲地笑了笑。 　　她起身来到酒柜边，发现日式清酒刚好喝光了，于是就拿起了几瓶韩国烧酒。 　　两人又就着桌子上的小菜喝了起来。从儿时趣事聊到了成长经历，从学生时代聊到了社畜时光。 　　不自觉地喝得都有些过。 　　沈千千其实酒量不错，但她很少不同类型的酒混着喝，眼下已经醉意上头。 　　看着桌子上又空了几瓶，她扶着椅背站起身来，想去再取一些。 　　但此时脚下已经不稳，头也开始发昏。 　　一股天旋地转感忽然袭来，她踉跄着向前跌倒，似乎是被身旁的男人扶住了。 　　她只记得他滚烫的呼吸和身体，其他的一概不知。 　　栗深小心翼翼地抱着沈千千。 　　只觉得怀中的女孩子，柔软得像儿时口中含过的棉花糖。 　　正在此时，她突然挣扎着抬起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头好晕。” 　　栗深其实亦有些醉意，但他强迫自己要清醒一点。 　　环视四周，他发现店里的卡座区域，座椅舒适柔软，于是附在她的耳边，柔声开口。 　　“坚持下，我扶你去躺会儿。” 　　怀中的女孩子突然又把小脸凑了过来，嗓子里发出轻轻地呢喃。 　　“可以亲亲吗？” 　　“……” 　　沈千千的这句低声细语，把栗深直接订在了原地，连四肢都开始僵硬起来。 　　她是醉了？还是半醉半醒？ 　　正当他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只觉得肩膀一沉，女孩子的头就靠了上来，甜甜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毛茸茸地小脸，栗深无奈地笑了笑。 　　他咬咬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卡座走去，轻轻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坐垫上，而后又给她盖上了自己的风衣。 　　栗深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担心她半夜会口渴、会想吐、会不舒服，所以寸步不离，直到天亮。 　　翌日清早。 　　沈千千只觉得有人在轻轻摇着她的肩膀。 　　她缓缓抬起眼皮，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袭来。 　　眼前出现的人，竟然是Cindy。 　　沈千千立刻清醒了几分，试探着问道：“Cindy，你什么时候来的？” 　　Cindy含笑道：“深哥让我一大早就过来，送你回家休息。” 　　“那、他人呢？” 　　“被Ken接走去机场了。” 　　沈千千这才想起来，栗深很早之前就说过，这一周他有一个境外通告。 　　她不免有些懊悔，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让他陪了一晚。 　　等一下，沈千千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昨天晚上喝醉后没有发生什么吧？ 　　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都还完整如初，甚至那条咖啡色围裙还系在腰间。 　　沈千千稍这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出大事。酒不是个好东西，看来以后要告别江湖了。 　　万万想不到，号称从未喝醉过的她，有一天也栽了。 　　Cindy扶着她走出小饭馆，微风徐徐吹来，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 　　沈千千回到家中，匆匆洗了个澡，短短补了个午觉，就又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梳妆出门。 　　今天是她人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历时几个月，她终于可以拿到她的房产证，成为有房一族了。 　　捧着小红本从房管局出来，沈千千只感觉漫天飞舞的柳絮，都在朝她热情的招手。 　　就连马路上的汽车噪音和鸣笛声，似乎都变成了美妙的交响曲。 　　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人生第一个不动产，她开心得恨不得直接在原地转圈圈。 　　正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一秒钟将她再次拉回了现实。 　　只见屏幕上显示了两个字：伍月。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按下了接听键，甜甜开口：“伍姐，有何指教？” 　　“千千，今天晚上你在店里吗？想去拜访你。”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腕表，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嗯，六点以后都在。伍姐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千万不用麻烦，我想去跟你谈个合作。” 　　“嗯？”沈千千依旧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星灿今年要投资一部新电影，其中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具体细节，我们晚上再聊。” 　　“好。” 　　沈千千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先应付着答应了下来。她站在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就又回到了店中。 　　六点刚过，伍月就登了门。 　　只是想不到，她身边还跟了一个高挑纤瘦的女人。 　　女人长卷发、大波浪、烈焰红唇，穿着卡其色风衣，看起来很年轻，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成熟风韵。 　　沈千千只觉得眼熟，但一时间又叫不出名字。 　　只听伍月缓缓开口：“晴子，这位就是我带过的艺人中，最特别的，沈千千。” 　　而后她又转过头来，看向沈千千：“千千，这位是资深美女导演，白晴。” 　　白晴？ 　　是那个和栗深上热搜、传绯闻的白晴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千千心底似乎炸开了一颗雷。 　　神色有些慌乱，但她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客气地领着两人进了门。 　　沈千千在最靠窗边的位置留了一间包房。彼时，饭菜早已经提前备好。 　　三人刚落座，伍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起身朝两人摆手示意，便走出了门外接电话。 　　此时此刻，包间内，只剩下沈千千和白晴两人相对而坐。 　　气氛一时间有些不易察觉地微妙。 　　半晌，只见白晴淡淡一笑，徐徐开口。 　　“沈小姐，想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栗深，很熟吗？” 第53章 　　“沈小姐, 想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栗深，很熟吗？” 　　白晴的这句话缓缓入耳, 让沈千千正在倒茶的手, 瞬间就僵在了半空中。 　　她悄悄抬眼，只见面前的女人, 画着精致的妆容，媚眼如丝，连睫毛都根根分明。身上穿着合体的连衣裙, 一看就是出自奢牌设计师之手。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休闲卫衣。一股莫名地不自信感油然而生。 　　昨夜宿醉，此刻不知道脸上有没有些许的浮肿, 会不会有浓重的黑眼圈。 　　本以为今日只是去房管局领个证，出门也就薄薄地涂了一层防晒霜而已。 　　素颜出门遇“情敌”。 　　这种事, 沈千千以往只当是段子，眼下真真遇上了，才知道其中的心酸和无奈。 　　见她许久都没有出声，白晴倒先沉不住气般地开口。 　　“沈小姐，别误会, 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上个月跟小深见面的时候，曾听他无意间提起你，所以就随口问问。” 　　小深？叫得还挺亲切。 　　女人之间, 往往一个眼神, 就能洞穿彼此的小心思。 　　沈千千礼貌地笑了笑, 并没有答话，抬手倒满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白晴伸手接过的那一瞬间，只见她纤细的手腕上, 露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像是纹身，也像是伤痕。 　　沈千千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不自觉地盯着看了几秒。 　　此时，伍月刚好接完电话，回身进屋坐了下来，朝着两人抱歉地笑了笑。 　　房间内茶香缭绕。 　　沈千千叫服务员送上了两份菜单。 　　“提前准备了一些家常小菜，二位看看还要不要加些什么？” 　　伍月笑着摇摇头：“本来是登门拜访，结果反倒给你添麻烦了。” 　　她边说着边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千千，是这样的，星灿投了一部电影，由白晴她来导演，计划年底开机，是双男主双女主的设置，有一个女一的位置，我们都觉得很适合你。” 　　伍月说罢，从手提袋中掏出了厚厚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这叠文件装订得整整齐齐，封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剧名《深呼吸》。 　　沈千千接过后，简单地翻看了一眼。 　　她突然想起来，记得在网上搜索白晴的时候，有看到过关于电影《深呼吸》的消息。 　　原著是一部双男主的现代商战背景小说，虽说女性角色约等于工具人，但两位男主也完完全全是真铁血兄弟情。 　　然而眼下要搬上大荧幕，却交给了白晴这个在海外专攻耽美片的导演操刀。 　　如此迷之操作，已经引发了大量原著粉的不满和抵制。 　　仓促之间，沈千千也来不及仔细看剧本，只得先把资料合起来，放在一边。 　　“伍姐，白小姐，我会好好考虑再作答复的。” 　　或许是听出了沈千千兴致缺缺，伍月又补充起来。 　　“千千，这部电影是星灿为纪晨曦量身打造的转型之作，他已经确认出演男主，制作团队也都是顶级配置，卡司绝不亚于你之前的那部《小镇之春》。” 　　沈千千知道，纪晨曦是星灿传媒妥妥的太子一哥，也是星灿最赚钱的艺人。伍月给他的任何资源，一定都是最顶级的。 　　正在这时，面前的白晴忽然语气温和地开口。 　　“沈小姐清水出芙蓉，外形与这个角色在原著中的描述很相近，你可以仔细看看剧本，再做决定，不急着马上决定。” 　　沈千千点了点头，而后便轻轻拿起了筷子，给面前的两人各夹了一只虾，笑着开口。 　　“尝尝我店里的几道特色菜，我们边吃边聊。” 　　眼下也确实到了晚饭时间，伍月看起来胃口不错，筷子一直也没停。 　　但白晴似乎是吃的很克制。她只是挑了一些沙拉碗里，没有沾到酱汁的蔬菜，连饮料都一口未喝。 　　沈千千看了看白晴盘里的“草”，又看了看自己碗里刚夹的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白晴是幕后人物，不需要时常上镜，尚且能如此自律。 　　而她自己，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最近还一直给自己找借口，连健身房都好久没去了。 　　于是所幸也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东西，只喝起白水来。 　　送走了伍月和白晴二人，沈千千也顺路回了家。进门直接换上了跑步的装备，打算出门夜跑。 　　春天的帝都，气温已经逐渐回暖。 　　沈千千沿着小区周边慢跑了五公里，耗时35分钟。而后她又在小区花园里散步了几圈，觉得今日运动量足够后，才打道回府。 　　在家口按密码锁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的手机正在唱歌。 　　等她进门的一瞬间，铃声就停了下来。 　　沈千千快步走过去一看，屏幕上已经有五个栗深的未接来电，微信上还有满屏未接通的语音通话。 　　栗深的这一次行程，是飞去澳洲参加悉尼国际电影节。他之前饰演反派的那部动作片，意外地入围了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看着屏幕上的电话，沈千千赶紧回拨了过去，栗深焦急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千千你没事吧。” 　　“嗯，我出去跑步了，没拿手机。你飞机落地啦？”沈千千边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边换下了跑鞋。 　　“嗯，在去酒店的路上。宝贝你让我担心死了。差点又让Cindy去你家看你。” 　　“我又不是小朋友啦！” 　　“你可不就是我的小朋友！” 　　说罢，栗深又严肃地补充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准给我喝酒！” 　　听到了“喝酒”二字，沈千千不由得心虚了起来，昨晚喝到断片，脑中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几个镜头。 　　不用他提醒，她也要忌酒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澳洲那边天气怎么样？应该是秋天了吧？” 　　“对，但气温感觉和帝都差不多。” 　　“多看看天气预报，好好穿衣服，别着凉。” 　　“好，我到酒店了，要check-in，宝贝你先洗澡，晚点再聊， 想你。” 　　“嗯，想你。” 　　沈千千收了线，就径直走向了浴室。 　　裹着浴巾出来，匆匆吹干头发，她就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打开了台灯，研究起晚上伍月给到她的《深呼吸》剧本。 　　不得不说，这部小说把两位男主塑造得有血有肉，张力十足。 　　但两位女主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白晴想给到沈千千的角色，人设更是难以描述。 　　挂着“女一号”的名头，在男主面前作天作地、无理取闹。戏份本来就不多，但每一次出场都实力坑队友。 　　沈千千叹了口气，合上了剧本。 　　原本刚刚伍月的一番安利，已经让她略有心动。 　　又是大制作，又是高卡司，可是眼下属意她的这个角色，实在不讨喜，谁演谁挨骂。 　　正当她纠结犹豫的时候，栗深发来了视频通话。 　　悉尼和帝都只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沈千千按下了接通建，屏幕里的栗深，已经穿上酒店的白色浴袍，半靠在床头，一直手举着手机，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 　　只见他又向屏幕面前凑了凑，眉头微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去上床睡觉。” 　　“好。”沈千千边答应着，边熄灭了台灯，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她慢慢钻进被窝，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缓缓开口。 　　“今天白晴来找我了。” 　　“什么？”视频通话里的栗深，神色突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你紧张什么呀？她和伍月一起来的，想邀我加盟星灿投资的新电影，《深呼吸》。” 　　“你怎么想？”栗深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伍月说是大制作，但是给到我的角色，实在是一言难尽。” 　　“别接了。”栗深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坚定。 　　“为什么？” 　　“原著小说我看过，两位女主都不讨喜，”栗深认真的给沈千千分析了起来，“你现在经营公众号，开直播，亲民又接地气，接这种角色只会影响你的定位。” 　　沈千千认真地听着栗老师给她讲课，而后表示坚决赞同，便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回绝伍月。 　　她边举着手机，边拉了拉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睡吧，宝贝。”视频那头的栗深感觉到了沈千千的困意。 　　“好。”沈千千答应着，但很快就又反悔了，“可是我还想跟你聊会。” 　　“那这样，你把手机放在身边，我们边聊，你边睡。” 　　“那你也关灯躺下来。” 　　“好。” 　　此时相隔进万里的两人，一同关掉了灯，躺进了被窝。 　　黑暗中的房间忽然静了下来，手机躺在枕边，视频连线中还能听到对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良久，沈千千翻身又看向了屏幕，“我睡不着。” 　　此时此刻，栗深也恰好拿起了手机，“那怎么办？” 　　“要不你给我唱摇篮曲吧！”沈千千咯咯一笑。 　　“你认真的吗？” 　　“是啊！”沈千千突然来了兴致，翻身嗖地一下坐了起来。 　　“那你乖乖躺下，听完就睡觉。”栗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 　　沈千千再一次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耳边栗深温柔的声音徐徐传来，是儿时那最熟悉的曲调。 　　“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宝贝。” 　　沈千千一时间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动，连鼻子都微微发酸。 　　她赶紧翻过身去，背对着手机，怕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 　　然而，栗深还依旧在重复那一句：“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宝贝。” 　　就一句歌词，他一直在无限循环。 　　良久，沈千千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拿起手机：“宝贝，你怎么不唱下一句？” 　　只见屏幕中，栗深似乎也是一脸委屈，他微微撇撇嘴：“我妈也没给我唱过下一句。” 　　“……” 　　这一夜也不知是谁先睡着，沈千千只知道第二天她醒来时，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 　　于是赶紧爬起来梳妆打扮。 　　下午要去医院打最后一针HPV疫苗。眼看距《小镇之春》进组前打的那个第一针，已经隔了半年多，不能再拖了。 　　吸取了昨日“素颜出门遇熟人的尴尬”，沈千千今日给自己认认真真地化了妆、挑了衣服。 　　沈千千选择的是一家伍月推荐给她的私立女性医院。 　　顺利打完针，她便从五楼的的注射室中出来，转身走进了电梯。 　　平稳下降的电梯，在二层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沈千千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岂料一瞬间，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白晴！ 　　沈千千又在心中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几遍，才肯定就是她。 　　两人略带尴尬地微笑点头。 　　难以想象，今日的白晴是纯素颜，穿着宽松的薄毛衣，脸上还略带着一点憔悴。而沈千千则正相反，妆发精致，神采奕奕。 　　仅一日之隔，两人就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生活真奇妙。 　　站在电梯门口的沈千千，伸手按了关门键，“白小姐去几层？” 　　“B2，地下车库，谢谢。” 　　沈千千按下B2的那一刻，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2层旁边的指示牌。 　　二层，居然是妇产科？ 　　沈千千心生疑惑，白晴好端端地来妇产科干什么呢？ 　　她强迫自己忍住八卦的心，朝她再次点头示意，便在一楼率先离开了。 　　匆匆忙忙地叫车回家，因为今晚要准时收看悉尼电影节的颁奖盛典。 　　她最心爱的男人栗深，这一次又要角逐最佳男配角的殊荣。 　　迅速煮了一碗热汤面，沈千千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时光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金梅奖颁奖礼。 　　与之不同的是，那一次她在台下，这一次她在屏幕之外。 　　悉尼电影节只能通过外网收看，沈千千连着找了几个平台，都卡顿得要命。 　　终于换到了一个清晰流畅的链接，刚好看到了栗深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如果说上一次他得奖是情理之中，那一次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只见他手捧着水晶奖杯，用流利的英文朗声说着感谢词。 　　屏幕前的沈千千激动不已。 　　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男人，去年是她仰望的导师，今年居然已经成为了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沈千千忍不住到外网上去搜一些最新新闻。西方媒体对栗深也是不吝溢美之词，纷纷称他为“东方黑马。” 　　看着这些赞扬的通稿，沈千千不禁有些莫名地骄傲，而后她又点开了微博，想看看国内网友的评论。 　　然而目光落到热搜栏的那一刻，她却瞬间窒息。 　　热搜第一位：#栗深白晴# [爆] 　　热搜第二位：#栗深白晴沈千千# 　　热搜第三位：#白晴沈千千# 　　热搜后排：#栗深悉尼电影节# 　　这些词条一一映入眼帘。起初，沈千千只以为是栗深又斩获了大奖，所以网友才翻出了花边新闻助兴。 　　她还暗暗感叹，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却被营销号带节奏带成了“三个人的电影”。 　　而后，她不经意间点进了词条，这才倒抽了一口凉气。 　　之前爆出栗深和白晴2月吉隆坡密会的营销号，今晚又放出了更猛的料。 　　几张图片和视频清清楚楚地显示，栗、白二人，不仅一起吃了晚饭，还一起走进了酒店，直到凌晨，栗深才悄悄离开。 　　这个营销号还在微博中梳理出了两人“私会”的完整时间线，推算出了两人深夜同处4小时。 　　与此同时，白晴今日又被狗仔拍到，出现在了一家医院的妇产科。 　　这几条信息连在一起看，不需要营销号带节奏，网友们都可以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了。 　　沈千千呆呆地瘫在椅子上，突然间感觉心口狂跳，血压飙升。 　　正在这时，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一下没拿稳，手机竟顺势掉进了面前的碗中。加速坠落的一瞬间，屏幕同时亮了起来。 　　LS：[千千，我们公开恋情吧。] 第54章 　　[千千, 我们公开恋情吧。] 　　栗深的这条信息，跟沈千千的手机一起坠落进面碗。 　　当沈千千伸手从汤中捞出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一片漆黑。 　　她赶紧起身, 从纸盒中抽出了几张面纸, 使劲地擦拭着，而后又用纸巾把手机紧紧包裹了起来, 企图能吸干渗进缝隙里的水。 　　然而一番折腾之后，按键毫无反应，依旧无法开机。 　　沈千千所幸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又回到了电脑前坐下，整个人不受控制一般地点开了白晴的微博。 　　她的手紧紧地按住了鼠标的滚轮, 一条一条地往下刷。 　　2月13日的时候，白晴上传一张图片。 　　图中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骨茶, 加了颜色鲜艳的滤镜，隔着屏幕似乎也能闻到香味。 　　而沈千千清晰地记得，这一天，栗深也曾经给自己发过同一道菜。虽然是直男式的原图，但完全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是同一家店。 　　想必这就是两人“密会”被拍的那一天, 情人节前夜。 　　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吃饭的时候，Ken也在场吗？那之后的酒店呢？Ken也去了吗？酒店里又发生些了什么呢？ 　　沈千千按动着手中的鼠标, 一张一张地翻看白晴相册里的图片, 大多数都是旅行风景照。 　　突然间, 她想起来栗深微信的头像，也是一张风景照。 　　蓝蓝的晴天中，飘着稀疏的几朵白云，细思恐极。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正在这时, 一条推送映入眼帘，直接给沈千千滴着血的心，又撒上了一把盐。 　　《深呼吸》微博官宣栗深加盟，出演男一号。 　　这算什么？ 　　他不让她接这部电影，然后自己却要演？ 　　沈千千的心情略带恼怒又五味杂陈。她把自己的sim卡拔了出来，放进了一部备用手机中。 　　打开新手机的时候，通讯录空空如也。点进微信，发现因为更换了设备，也要验证后才能登陆。 　　现代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丢一部手机，可能就意味着永久失联。 　　此时，新手机已经搜索到了4G信号，短信和电话不停地涌了进来。 　　来电不再有了人名显示，沈千千只得先接起来，试探着开口：“您好？” 　　“您好，沈小姐，我这边是《南城娱乐周刊》，想就最近栗深和白晴的新闻，采访下您。” 　　沈千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先挂掉了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其他的那些未接来电，八成也都是各路记者。 　　以前在星灿传媒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公司在帮她公关、处理。 　　而如今单打独斗之后，想不到私人号码竟也对圈内媒体暴露了。 　　她难以想象，是不是以后一有了风吹草动，手机就会立刻变成热线电话。 　　一种无力感悄然间涌上了心头。 　　原本已经半退圈，专心当老板，认真搞经营了。 　　但如今她选择了跟栗深在一起，以后腥风血雨的日子还不计其数。 　　从没谈过恋爱的沈千千，一直以为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高估了自己。 　　一方面，她喜欢栗深，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这种感觉就好像汤显祖《牡丹亭》里写到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另一方面，她又好像确实没做好当“顶流的女人”的准备。 　　她的男朋友，持续地活在吃瓜群众的风口浪尖、活在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中。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虽然没有保存，但她知道这个号码属于栗深。 　　她认真凝视着屏幕，只见栗深发来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这是一篇真诚满满的自白说明，沈千千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求生欲。 　　虽然并不能完美地解释所有疑点，但她知道她理论上，应该百分之百相信他。 　　只是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很累。 　　现在是白晴。以后会不会有蓝晴、红晴、黄晴、绿晴？ 　　沈千千点开了栗深的对话框，犹豫良久，打下了一行字。 　　[给我一点时间。] 　　各路记者的电话和短信又涌了进来，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就直接关掉了手机。 　　沈千千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 　　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她便起身到卧室的抽屉中，拿出了自己的护照。 　　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发现她的美国签证、英国签证、日本签证和韩国签证都尚在有效期内。 　　她迅速拿起了工作手机，点开了订票软件，比对起了飞往各地的机票价格和时间。 　　一番操作之后，又给闺蜜大毛的英国手机号上发了条信息。 　　[亲爱的，明天见。] 　　开年以来，无论是事业上、生活上还是感情上，都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放个假了。 　　帝都飞曼城，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沈千千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由于时差的原因，飞机上午起飞，落地英国依旧是上午时分。 　　大毛像往日一样，早早地开车到机场等待。 　　她在英国买了辆二手mini cooper代步，一路上都在跟沈千千抱怨，这车的方向盘太特么沉了。 　　“你不是逃课来接我吧！”沈千千严肃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学期周四周五都没课。”大毛解释道。 　　“那你这不就是一周上三天课，放四天假啊？” 　　“我还要写论文啊！”大毛一脸愁容。 　　两人在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公寓前下了车。大毛带着沈千千刷卡进门，上了电梯。 　　“千千，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说走就走的旅行呀？” 　　“我谈恋爱了，不开心。” 　　“啥？”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跟谁呀？” 　　沈千千刚把“栗”字说出口，只见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出现在视线中的人，竟然是栗深的妹妹，陆绒。 　　或许是看出了沈千千迟疑的神色，大毛赶紧解释：“这学期我主要是写论文，所以就不住学校宿舍了，搬过来和陆绒一起。” 　　沈千千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远万里的飞来英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暂时避开栗深。想不到绕了地球小半圈，竟又跑到了他的亲妹妹这里。 　　只见眼前的陆绒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甜甜一笑：“你好呀，千千姐！” 　　一旁的大毛也笑道：“你们两个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大毛这样一问，沈千千一时间也愣住了。 　　严格说来，她和陆绒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她送外卖曾经送到过她的手中。 　　于是沈千千也浅浅一笑，看向陆绒，“其实见过的，可能你不记得啦，你点过我店里的外卖。” 　　“我记得！”陆绒赶忙说道：“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送餐员，当时我就震惊了！” 　　陆绒边说着，边给沈千千递上了拖鞋，转身又看向大毛，“毛姐，我们一会吃点什么？” 　　“要不点外卖？”大毛提议道。 　　“我都来了，还能让你俩吃外卖啊！”沈千千俯身把自己的短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鞋架上。 　　而后，她朝着两人温柔一笑，“厨房在哪边？” 　　“哪能让你大老远来做饭！”大毛嘴上拒绝着，身体却诚实地把沈千千引到了厨房。 　　她了解沈千千的手艺，光是靠想象就可以垂涎欲滴。 　　拉开了双门冰箱，只见各类肉、蛋、时蔬，一应俱全。 　　沈千千不禁发出了深深的疑惑：“你们俩平时也不像做饭的样子，食材倒还挺全。” 　　说罢，她就系上围裙，开始大展拳脚。 　　想着两人许久未回国，估计早已经吃腻了西餐。于是她特意选了几道重口味的川湘菜。 　　中式烹调讲究一个烟火气。 　　看着香味与油烟缭绕的厨房，大毛和陆绒都已经早早坐在了桌边，敲碗等待。 　　剁椒鱼、回锅肉、宫保鸡丁、番茄炒蛋、蒜蓉西蓝花，一样一样的被端上了桌。 　　饥肠辘辘的三人，迅速开始大快朵颐。 　　“我天，我有多久没吃到过这么正的中餐了，好吃的要哭了！”大毛激动不已。 　　一旁的陆绒吃得也是根本停不下来。她一边鼓着两腮嚼着肉，一边拿起手机拍照。 　　陆绒把一桌美食的照片随手发进了自己的家庭群。丝毫没注意照片中还露出了沈千千的半张脸。 　　而后她便笑着朝沈千千撒娇。 　　“千千姐，你这手艺，考不考虑嫁进我们家啊！我哥年龄合适，单身未婚，英俊潇洒，还没有不良嗜好！” 　　陆绒说得无意，沈千千听得心虚。 　　她只好赶紧岔开话题：“你们家的那只布偶猫，叫‘小布’对吧？超可爱的！” 　　沈千千说完自己并没有觉察出问题，却立刻被陆绒发现了破绽。 　　“千千姐，你去过我们家？” 陆绒一脸疑惑。 　　沈千千心中一声炸雷，脑中拼命思考着要怎么解释。 　　正在这时，陆绒的手机响了起来。 　　只见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就把手机拿到了耳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哥。” 　　沈千千心底一沉，悄悄竖起耳朵来，想要能听到一些两人的对话。 　　话筒那头，栗深的声音有些模模糊糊，“小绒，家里来客人了？” 　　“对呀。” 　　“哦，那好好吃。” 　　说罢就挂掉了电话，陆绒一脸懵圈，“我哥，不知道抽什么风。” 　　而后，她又看向沈千千，一脸狡黠：“千千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还未等沈千千回答，大毛就先抢着说道：“你哥没戏了，沈千千已经谈恋爱了。” 　　“啊？和谁呀！我们认识吗？”陆绒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八卦的神色。 　　突然间，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陆绒点开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栗深的消息。 　　[妹妹，你帮我看好沈千千，千万别让她跑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栗深就又来了一条信息：[千万别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在你那。] 　　什么情况？ 　　这下子，陆绒彻底懵圈了，她抬起手在屏幕上缓缓敲下了一个问号，而后又悄悄抬眼看向了沈千千。 　　只见沈千千此时神色有些莫名地慌张，耳尖也略略发红。 　　聪明伶俐的陆绒，不需要再多问，其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 　　哥哥毕竟是亲哥，眼下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思虑片刻，陆绒便抬头看向沈千千，热情地笑道：“千千姐，来都来了，就在这多玩两天。” 　　沈千千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担心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这里一直空着一间客房。” 　　陆绒和大毛租的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公寓，空间宽敞，这才让沈千千减少了一丝丝的负担感。 　　一天跨越了八个时区的沈千千，吃饱了饭就有些困。 　　大毛帮她一起铺好床单之后，她便倒头就睡。++ 　　本以为靠着时差，可以沉沉地睡一觉，但那个正远在悉尼的男人，却偏偏不停地闯入她的梦中。 　　直到天蒙蒙亮，沈千千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再一睁眼，已经是英国当地时间的下午两点。 　　沈千千口有些渴，便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门。 　　此时，陆绒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游戏。 　　她抬头看到了沈千千，便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微笑着问候：“早啊，千千姐！” 　　“早。”沈千千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毛呢？” 　　“她下午去学校了。” 　　陆绒边说着边起身走到了沈千千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千千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陆绒这一本正经的态度，倒让沈千千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也只得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千千接过陆绒倒给她的纯净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陆绒悄声开口：“千千姐，你是不是在为我哥和白晴的绯闻困扰？” 　　沈千千一口水呛在喉中，忍不住咳了两下。 　　陆绒没有等她回答，就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人，真的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沈千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认真地盯着陆绒。 　　“白晴，她为我哥，割过腕。” 　　陆绒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惋惜。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沈千千连手中的杯子都拿不稳了。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小饭馆，无意间看到过白晴手腕上的伤痕。 　　然而陆绒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接着开口。 　　“大概八、九年前吧，我哥还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白晴导演的，两人在戏里戏外相处得都很愉快。杀青后，白晴就跟我哥表白了。” 　　陆绒也举杯喝了一口水，“其实我哥一直都只当白晴是学姐和前辈，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当时就立刻礼貌地拒绝了。想不到再一次见到白晴，就是在医院的抢救室。” 　　沈千千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完全想不到栗、白两人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陆绒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事跟我哥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一直非常自责，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从这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对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客气又疏离。” 　　沈千千接不上话，只得一直喝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只见陆绒摇了摇头，“他也不小了，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的，我妈都担心他将来会出家当和尚。” 　　说到这里，陆绒忽然神色一变，转头看向沈千千，“但还好，你出现了。” 　　“我？”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我哥对哪个女生这么在乎过。你在他心中，一定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千千姐，请你给他个机会好吗？” 　　沈千千不知为何，鼻子竟有些微微发酸，只是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她可能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慢慢消化。 　　陆绒晚上要去同学家开party，梳妆打扮好便也出门了。而此时，大毛还没有回家。 　　一时间，公寓里只剩下沈千千一个人。 　　她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 　　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栗深，心中原来一直都背负着这样的压力。 　　照陆绒所说，他是一个对任何女人都无动于衷的人。可他偏偏却三番两次地向自己勇敢表达爱意。 　　最近频繁的和白晴上热搜，一定让他压力很大，而自己却还这样无理取闹。 　　这样想来，沈千千只觉得既难过又后悔。 　　她好想现在就见到他，抱着他，吻他！ 　　于是她迅速拿起了手机，再一次打开订票软件，想立刻就从曼城飞到悉尼。 　　而此时，栗深正在悉尼机场排队安检，他手中紧握着机票，目的地：曼城。 第55章 　　悉尼与曼城两地之间, 距离接近两万公里，再加上转机，一共要20几个小时。 　　沈千千对比了一下机票, 又登上微博, 查看了栗深工作室最近po出的官方行程。 　　得知他还要在悉尼旅拍一周，于是便定了明天半夜起飞的航班。 　　放下手机, 她又开始整理起行李来。 　　这一番折腾，不得不把昨晚刚挂进柜里的裙子，再一次叠好放回旅行箱。 　　午夜十二点一过, 陆绒和大毛就前后脚回了家。 　　两人看见沈千千放在门口的行李箱，纷纷大吃一惊。 　　“千千姐, 你这是要走了吗？” 陆绒一时间有些慌。 　　“嗯，临时有点事。”沈千千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去找栗深。 　　“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半夜的, 还能跟你们浪一天。” 　　大毛忍不住道：“你这一共来了四天，两天都在飞机上。” 　　陆绒没出声，心中开始默默算起栗深的航班时间。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仔细数下来，两个人还是要刚好错过。 　　如今哥哥已经登机了，暂时联系不上, 无论如何都要先拖住沈千千再说。 　　于是陆绒不动声色地开始跟大毛从长计议。 　　翌日上午，沈千千早起给两人做了顿中式brunch。 　　热气腾腾的面条，配上亚洲超市买到的速冻包点, 再加上清爽的凉拌小菜。 　　明明早上都胃口一般的三人, 不知不觉间都吃掉了不少。 　　岂料刚美餐完一顿, 大毛和陆绒就全跑了。一个说自己要去见导师，一个说自己有小组讨论。 　　临走还拜托沈千千暂时在家不要动，下午会有工人上门来检查水管。 　　沈千千没办法，只得叮嘱二人早些回来, 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飞机时间。 　　本打算趁最后一天出去转转，这一下倒变成看家的人了。 　　百无聊赖的她只得打开了电视机，发现BBC里依旧还是那些老面孔。 　　纯正的英伦腔调徐徐传来，让沈千千不由自主地犯困，她所幸拿起手机，给格格发了条微信。 　　沈千千：[我的美格，干嘛呢？] 　　格格：[最近还挺忙，家里也有些事，你怎么样了？] 　　沈千千：[我谈恋爱了。] 　　这几个字刚敲完，那边格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发出了追问三连。 　　“什么情况？和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千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了“栗深”两个字。 　　只听电话那头，格格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沈千千你可以啊！居然初恋就泡到了顶流！不对呀，你们是不是《闪耀少女》那会就有问题？” 　　“我俩的故事以后慢慢跟你讲，现在我倒是有事想请教你。” 　　“怎么着？恋爱谈得不开心啊？” 　　沈千千便把最近栗深和白晴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刻意隐去了割腕这个环节。 　　岂料格格听完噗嗤一笑，“这白晴也挺有意思，被男人拒绝后，就开始拍耽美片，有性格！” 　　格格奇奇怪怪的关注点，让沈千千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而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格格，你说我是不是太作了？” 　　“热恋中的人，不都是这样嘛？一桩小事都要搞得惊天动地。好好享受吧！” 　　跟格格倾吐完心声，沈千千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格格，你最近怎么样啊？” 　　“不是太好，我弟弟出了点事。对了千千，我还想问你，你在魔都有没有比较熟悉的律师？最好是刑事辩护方面的。” 　　听格格家中有事，沈千千也跟着担心。 　　她仔细想了一下，倒还真认识一个，就是上次被迫相过亲的许砚。 　　于是她立刻说道：“你等等，我联系一下。” 　　沈千千和许砚在外滩见过一次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虽然被双方妈妈逼着互加了微信，但连朋友圈点赞的互动都没有，只是静静地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当中。 　　沈千千点开了和许砚的对话框，本来也有些迟疑，但随即转念一想，他那家律所，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所幸就大大方方地发了一条语音，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没多久，只见许砚就在屏幕上发出来一个ok的表情包。 　　而后，沈千千立刻把两人拉到了同一个微信群中，互相介绍了一番。 　　没想到群里的气氛倒是一点也不尴尬。 　　格格率先打招呼：[许大律师，拜托你了！] 　　许砚：[小事情，不过我一次收费很贵的。] 　　格格：[没问题，姐姐有都是钱！] 　　看着两人“虎狼之词”频出，沈千千默默退出了群聊。 　　窗外已经夕阳西下，不仅要上门的水管工毫无动静，连大毛和陆绒二人也是杳无音信。 　　沈千千看了看表，又算了算时间。自己凌晨两点的飞机，最晚11点半要出发去机场。 　　于是跟大毛和陆绒分别发了信息，叮嘱二人务必按时回家。 　　随着起飞时间的临近，沈千千的心绪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起伏。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栗深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开心了起来。 　　晚上那两个不靠谱的女人都不回来吃饭，她也就不准备做饭了。 　　大老远跑来一趟，总要象征性地来点当地特色菜。 　　眼下既然不能出门，只好点个外卖。 　　沈千千拿起桌上的一叠宣传单研究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最经典的炸鱼和薯条。 　　老外的送餐效率飘忽不定，沈千千七点钟点好，收到时已经快九点。 　　油腻腻的炸物，让已经饿过劲儿的沈千千没了食欲。 　　简单吃了几口，只觉得又油又咸，于是狂喝了几杯水。 　　她坐在餐椅上，懒洋洋地捧起手机，突然就很想给栗深发信息。 　　对话框已经敲下了“在干嘛？”三个字，转念一想，又迅速地删掉了。 　　还是先不要联系他了，直接飞过去给他个惊喜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屏幕，沈千千突然反应过来，自从她说“需要一点时间”后，他真的就没再找过她。 　　在这一部备用手机上，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一丝联系。 　　沈千千忽然有点慌。 　　他是不是也生气了？是不是也累了？是不是后悔了？ 　　恋爱，会让所有原本洒脱随性的女人，都变得敏感多思。 　　正在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忽然间响了起来。 　　沈千千突然激动不已，会不会是他？ 　　她颤着手赶紧点开来看，却发现屏幕上只是一条来自大毛的消息。 　　微信中大毛说她被导师临时留下了，还要过一会才能回家，让她务必等到她们再走。 　　沈千千并没有说什么。本来她就是突然到访打扰，总不好让人家因为自己的行程，而打乱正常的学习生活。 　　此时此刻，她突然间释然了。 　　算了，如果赶不上飞机，悉尼也就不去了。 　　她所幸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也不再催促尚未回家的二人。 　　随着航班起飞时间一秒一秒地临近，一股悲伤的情绪慢慢浮上沈千千的心头。 　　她不免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眼看着自己的飞机就要赶不上了，她轻叹一口气，掏出了手机，退掉了飞悉尼的票，重新买了一张凌晨回帝都的航班。 　　沈千千准备不在等大毛她们了，于是起身拉着行李走到门口，弯下腰换鞋。 　　正在此时，门外密码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沈千千立刻起身，心里想着，这两个不靠谱的女人，可终于回来了。 　　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 　　沈千千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栗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因为连夜赶长途飞机，胡茬都略略长出了一点。 　　沈千千看着门口的男人，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她不顾自己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穿着短靴，就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 　　此时的栗深，也张开了双臂，迫不及待地拥她入怀。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拼命地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良久，栗深才缓缓开口：“下次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跑了，好不好。” 　　沈千千在他怀中拼命地点着头。 　　栗深伸出一只胳膊，反手将身后的门带上，但他并没有松开沈千千，依旧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低头凑到了女孩子的耳边，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就跟你坦白。” 　　沈千千拼命地摇着头：“陆绒已经都跟我说了。” 　　“不行，她说的，和我亲口说的不一样。” 　　沈千千没有再出声，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一直对白晴有所愧疚，但更多的是自我反思。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行为举止引起了人家的误会？所以，在这几年的日子里，我不拍吻戏，不拍亲热戏，甚至都不加任何女演员的微信。” 　　栗深边说着，边把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 　　“别的男人都希望自己有很多的爱慕者，而我却恰恰相反，我很怕有女孩子喜欢我。直到遇见你之后，我开始变了，我只怕你不喜欢我！” 　　沈千千从他的怀中慢慢起身，双眼认真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 　　“我，喜，欢，你。” 　　栗深忽然眸色一亮，微微俯身，一路沿着她的额头吻了下来。 　　吻过眉心、吻过眼角、吻过鼻尖。 　　就在他的下唇即将碰到她的上唇那一刻，身后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而后大毛和陆绒就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我们俩已经逛了一天街，看了两场电影，现在总算可以回家了。” 　　“那就不能吃完宵夜再回来？”栗深的心里微微有一丝郁闷。 　　“不行了，困死了，睡觉睡觉。” 　　陆绒吐了吐舌头，“哥，我们家就三张床，你准备睡哪？” 　　她边说着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沈千千赶紧拉了拉大毛的袖子，小声道：“大毛，我跟你睡。” 　　“老沈，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跟别人睡一张床的！”大毛似乎是故意要逗她。 　　沈千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她坦白恋情，就这样戏剧化地暴露了。 　　此时栗深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了沈千千，“你还睡你的床，我睡沙发。” 　　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 　　鉴于气氛实在尴尬，沈千千也没在出声，只是默默地回房间给栗深拿了被子。 　　这一天，四个人过得各有各的折腾。 　　分别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各自睡去。 　　沈千千晚上喝了太多水，这会不得不起夜。 　　她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生怕吵醒正睡在沙发上的栗深。 　　彼时，客厅中一片漆黑。 　　沈千千经过栗深身边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他均匀地呼吸声。 　　转头一看，只见他身上的被子已经滑落到地板上。 　　于是她屏住呼吸悄悄摸过去，想替他盖好。 　　殊不知，半梦半醒中的男人，早就觉察到了猎物的靠近。 　　在她刚把被子搭上的时候，他就行动了起来。 　　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腰，轻轻用了用力。 　　沈千千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拽倒在沙发上。 　　原本很宽大的沙发，躺上了两个人之后，立刻变得局促又狭小。 　　沈千千刻意绷着身子，努力与栗深之间隔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不过这一次，栗深没有再放过她。 　　他用指尖抵住了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就这一瞬间。 　　沈千千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法呼吸。 　　唇齿间酥麻的触感，令周身都不自觉地燥热了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不远处房门“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踢踢踏踏”的拖鞋声。 　　因为大毛的房间里有独卫，沈千千立刻就反应过来，应该是陆绒出来了。 　　眼下陆绒离他们两人估计只有十步之遥。 　　如果被她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那简直要尬破天际。 　　沈千千迅速思考着，现在跑是来不及了。 　　于是她一咬牙，直接钻进了栗深的被子里。 　　为了让被子外面看起来像只躺了一个人的样子，她把脸庞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浑身用力地贴着他的身体。 　　女孩子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栗深瞬间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小腹下那一片原本柔软的触感，慢慢变得坚硬了起来。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强忍住急促的呼吸，听着陆绒走进洗手间，又走出洗手间。 　　直到那“踢踢踏踏”的拖鞋声消失在客厅的尽头，沈千千才敢小心翼翼地起身。 　　此时此刻，黑暗也掩饰不了她已经涨红、熟透了的脸。 　　沈千千咬咬牙，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她轻轻地依靠在门背后，紧张地喘着气。 　　恍惚间，听到了门外的男人似乎也起了身，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而后浴室里便传出了“哗哗”的流水声。 　　过了许久，水声才渐停。 　　又听见他原路返回沙发的脚步声。 　　沈千千这才慢慢地走回床上，把头蒙进被窝，又羞又恼地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来。 　　彼时，栗深也躺回到了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忽然间，身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条来自沈千千的微信映入眼帘： 　　[刚刚那个，是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3~ 第56章 　　[刚刚那个, 是初吻。] 　　屏幕上的这几个字，搞得栗深整晚都心绪不宁。 　　而房间里的沈千千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浅尝辄止的吻, 短暂得都不够回味。 　　翌日清早, 沈千千便早早起床，打算给几人做早餐。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厨房的时候, 却发现栗深正站在桌前，搅着鸡蛋液。 　　只见他穿着白色家居服，胡茬已经刮得干干净净, 在晨光的映照下，宛如阳光少年。 　　看到沈千千进来, 他惊喜地抬眸一笑：“宝贝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来做早餐呀。”沈千千眨了眨眼睛，“你在这干嘛？” 　　“听陆绒她们说, 这几天都是你在做饭，”栗深撇了撇嘴，“我想让你吃顿现成的。” 　　他的语气严肃认真，沈千千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你行吗？” 　　闻此，栗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伸手就将沈千千搂了过来, 低头附在她耳边。 　　“要不你试试。” 　　沈千千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立刻挣脱出男人的怀抱, 头低了下来：“大清早的……那、你做吧，我回房间了。” 　　“都来了就别回去了。”栗深又伸手挽住了沈千千的胳膊，“来监工我！” 　　听见栗深主动“求指导”，沈千千倒也来了兴致。 　　她慢慢走到他对面, 单手托腮，“来吧。” 　　栗深抬了抬唇角，又开始搅拌起鸡蛋液来。 　　“还挺熟练！上次在你家都没看出来。”沈千千有些出乎意料。 　　“我十几岁就一个人到英国读中学了。简单的早餐，还是能做的。”栗深笑着回答。 　　“难怪你英腔流利，原来是童子功。”沈千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哪个学校？” 　　“学校在温莎。” 　　温莎的那所公学，沈千千早有耳闻，绝非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孩能随随便便上的。 　　栗深的家境，可能原比她想象中的更要显赫。 　　但沈千千并不想多问下去。 　　只见栗深已经把鸡蛋液放到一边，又从冰箱拿出了一大包沙拉蔬菜。 　　老外很懒，蔬菜都是洗好切好拌好，成袋出售。吃的时候拿出来，淋上酱汁即可。 　　“除了煎蛋和沙拉，还打算做点什么？”沈千千歪歪头。 　　“再烤几片面包，煎几片培根吧，沈老板不要对我要求太高！”栗深摆出了求饶的手势。 　　沈千千咯咯一笑，“我帮你一起。” 　　正当她挽起衣袖洗手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沈母发来了视频通话。 　　沈千千突然想起，她匆匆跑来英国，还没有跟家里汇报。 　　于是背向窗口，示意栗深先别出声，同时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千千，好几天没有你消息了，你在忙什么呢？” 　　“妈妈，我到英国找大毛玩了，想给自己放个假。” 　　“哎呀囡囡，别到处跑了，有时间就回家来相相亲。上次那个许砚聊不来，妈妈再给你介绍别的。” 　　沈母跟女儿聊起天来，语气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夹带起魔都口音。 　　“你一个人在外面，妈妈始终不放心，早点找个人照顾你吧。” 　　沈母“喋喋不休”的关心，让沈千千一时也插不上话。 　　但猛然间听到了“相亲”二字的栗深，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情况？ 　　她还要跑去跟别人相亲？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女孩子的身后，还未等她反应，就把脸凑到了镜头前。 　　“阿姨您好，我叫栗深，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千千吧！” 　　母女二人瞬间都惊住了。 　　半晌，沈母才迟疑着开口：“你你你、是不是那个地下党？” 　　屏幕这一边的栗深和沈千千，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栗深在最近热播的那部抗战题材电视剧中，确实饰演一个刚正不阿的青年党员。 　　因此他吸引到了无数“叔叔阿姨粉”，成为新晋“国民女婿”。 　　“阿姨，是我。”栗深憨憨地笑了笑。 　　沈母依旧是无比震惊，眼下“国民女婿”，难道要变成了自己的专属女婿？ 　　沈千千赶紧拿着手机，走去房间，又跟沈母说了一番悄悄话，才回到厨房。 　　她佯装生气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小嘴都嘟了起来。 　　“亏你还是地下党呢，这还没问到你，你就全都交代了！” 　　栗深赶紧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轻声哄道：“我这不是怕你又跑了，所以想先求个官方认证。” 　　“以前怎么都没感觉你巧舌如簧呢？” 　　“哪有，我对你一直是赤胆忠心。” 　　栗深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孩，一秒都不肯松开。他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凑到她耳边，柔声开口。 　　“等回帝都以后，也跟我回家见爸妈好不好？” 　　沈千千突然脸红了起来，默默地低下了头，“上次在你家，我、好像已经见过阿姨了。” 　　看着女孩子娇羞的面庞，栗深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两人就如同连体婴儿般地黏在一起，一顿原本10分钟就能搞定的早餐，直接做了一个小时。 　　几样简单的菜肴端上了桌，大毛和陆绒也都洗漱完毕。 　　万万想不到，“每日佳肴分享”这个微信群中的四人，有一天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聚。 　　陆绒边在面包上涂着黄油，边朝着栗深撒娇般地笑了笑。 　　“哥，千千姐厨艺这么好，你什么时候把她娶回咱们家啊？” 　　陆绒问得这么直白，沈千千赶紧低下了头，免得自己逐渐红晕的面庞被人发现。 　　只见栗深撇了撇嘴：“我娶她，又不是娶回来做饭的。” 　　说罢，他便往沈千千的盘中夹了两片培根，“尝尝看，我煎的火候如何？” 　　提起了做饭，沈千千倒是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做。 　　匆匆忙忙从帝都跑出来，店里的生意虽然不用操心。但她刚刚有些人气的公众号，可万万不能凉。 　　《千千私房话》的第二期嘉宾还没有找到，于是她询问起桌上三人的意见来。 　　“要不要我再上一期？”栗深开起玩笑。 　　“哈哈哈，难不成你还想做常驻嘉宾吗？”沈千千也忍不住笑了。 　　“要不就我上吧！”陆绒歪头看向了沈千千。 　　“对呀，这样超好！陆绒来英国也快一年了，粉丝们一定都特别期待。”大毛在一旁补充道。 　　确定了这个方案，沈千千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这一期就在家中直播，所以食物也应该选择当地的特色菜肴。 　　然而英国这个被誉为“黑暗料理”之邦的国度，实在让沈千千纠结万分。 　　犹豫了良久，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只能选择两道英国“国宝级”菜品：烤牛肉配约克布丁，炸鱼配薯条。 　　而后又随便凑了凑甜点和炸鸡，也算是摆满了一桌。从镜头中看起来，五颜六色的美食倒也算“照骗”。 　　第二期《千千私房话》的直播，依旧在万众期待中上线。 　　沈千千特意把栗深“锁”在了房间里，怕他一不小心上了镜就要掉马了。 　　陆绒做为上升期的女爱豆，中途退团求学，本来就自带话题。 　　再加上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因而直播间里热闹非凡。 　　两人愉快地聊着英国当地的一些见闻。 　　弹幕中的深浅CP粉们，也在暗戳戳地嗑糖。 　　[很好很好，千千子和栗深的家人绑定了！] 　　[上一期是老公来，这一期换成了小姑子。] 　　[哈哈哈哈，所以现在这两人是姑嫂关系吗？] 　　刚开始，她们的话题还围绕着美食，而后直播间里不知不觉间，涌入了大量的学生党。 　　弹幕里的问题也变成了“雅思考试”和“英国学校申请攻略”。 　　陆绒认认真真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和心得，直接把美食频道搞成了教育频道。 　　“吃播”也一下子变成了“留学指南”。 　　这搞笑又诡异的画面，被营销号截图搬运到了微博，引起了网友的大量关注，甚至还被不少蓝V教育账号转发。 　　再加上最近刚好是留学申请季，这让《千千私房话》第二期的热度，丝毫不亚于第一期。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结束了几天在英国“放飞自我”的时光，沈千千和栗深不得不再次回家搬砖。 　　大毛和陆绒将两人送到机场，并相约下个月复活节假期，国内再聚。 　　此时的栗深和沈千千已经形成了默契，只要被媒体拍到，就立刻公布恋情。 　　所以两人也不再偷偷摸摸、刻意避讳，而是光明正大地将座位换到了一起。 　　又一次肩并肩地坐上了飞机，栗深递上了蓝牙耳机，两人一人一只戴在了耳中。 　　同时把座椅靠背调平，再一次一起仰望机舱的天花板。 　　一年前《闪耀少女》刚结束时，在粤市回帝都的航班上，两人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心意。 　　而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十分确定，彼此就是那个对的人。 　　飞机穿越云霄、平稳着陆。 　　栗深没有出关，直接转机去了首尔，录制一档中韩合作的文化交流类真人秀节目。 　　没办法，顶流艺人就是这样忙碌。享受了这一行的风光，也得接受这一行的辛苦。 　　沈千千一个人走出了海关，还在免税店里囤了些护肤品。 　　彼时，Cindy和司机已经在出口等候多时。 　　车子飞驰在机场高速上，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沈千千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伍月。 　　她认真想了想，伍月应该是问她关于要不要接下《深呼吸》的事情，于是便迅速接了起来。 　　“伍姐好。” 　　“千千，什么时候方便来星灿一趟？”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于是甜甜一笑：“现在如何？” 　　半小时后，沈千千就出现在了伍月的办公室里。 　　而此时的伍月，正在给她的花花草草浇水。 　　每一次看见伍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见沈千千进门，她伸手指了指沙发，“千千，坐。” 　　沈千千笑着点点头，走了过去，开诚布公地开口。 　　“伍姐，我仔细想了一下，《深呼吸》女主的角色，并不太适合我。所以，我们下一次有机会再合作。” 　　伍月没有接沈千千的话，而是又递给她一叠资料。 　　“千千，《深呼吸》是双女主的电影，这是另一个女主的剧本，你回去看看再做决定。” 　　“嗯？” 　　“这个角色本来是给到汤桃的，但她因为个人原因没办法出演了。” 　　伍月既然说是“个人原因”，沈千千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先收下了剧本，起身告了辞。 　　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帝都的晚高峰。 　　车子堵在东三环，一动不动。 　　沈千千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忽然间发现微信通讯录里，多出了一个好友申请。 　　用指尖点开来一看，验证栏里居然写着一行字：我是白晴。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迟疑。 　　但转念一想，白晴应该也是想跟自己说女主剧本的事情，于是迅速点下了通过，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 　　许久，白晴都没有回复。 　　正当沈千千准备切出微信界面时，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来自白晴的信息。 　　[沈小姐，很抱歉之前的几次热搜打扰到你，我也想不到媒体和网友的关注度会如此之高。其实我这次回国，除了拍《深呼吸》外，确实还有一点私心。2月份跟栗深吃饭的那次，席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和Ken提起你的名字。当时我就感觉到了，你一定不一样。我曾经喜欢过栗深，很久很久。所以我想知道，我最后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千千看着这条长长的信息，一时间胸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爱情这种事，哪分输赢？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不知道白晴给她发这样的信息，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还是始终有些意难平。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显得礼貌大气又不失风度。 　　正在这时，一条微博推送映入眼帘。 　　#白晴公布婚讯# 　　这六个字，沈千千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迅速点进链接，只见白晴晒出了一枚巨大的钻戒。据营销号爆料，老公是一位马来西亚籍华裔富商。 　　突入起来的信息量让沈千千整个人都呆住了。 　　此时，白晴的新一条微信又出现在了屏幕上。 　　[别担心，千千。就算我不想放过栗深，我也想放过我自己。我有权利告别过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看着这一行字，沈千千忽然间释然地笑了笑，在屏幕里敲下了四个字：[新婚快乐！] 　　白晴迅速回复：[希望能与你在《深呼吸》中合作。] 　　沈千千怎么也想不到，活在演艺圈里最光鲜亮丽的那一群人，也一样会有普通人的爱恨情仇。 　　回到家中，天色已黑。 　　沈千千从冰箱中取出速冻水饺，迅速煮熟。端着碗走到茶几旁，边吃边读起新拿到的剧本来。 　　伍月给汤桃留的角色，比原本给自己的要讨喜得多。 　　这个女一号，是栗深即将出演的男主角的妹妹，也是一位风情万种的蛇蝎美人。 　　虽然人设不完美，但胜在张力十足，通俗点说，就是“带感”。 　　这一次，沈千千真的心动了。 　　《小镇之春》给外界留下的印象是清纯白月光，如果这一次能演到一个烈焰红玫瑰，也不失为一种突破。 　　但正式决定之前，她还想询问一个人的意见。 　　于是沈千千拿起了电话，打开了与栗深的对话框。 　　沈千千：[忙完了吗？] 　　LS：[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怕你还在补觉。] 　　这一行字刚敲完，栗深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沈千千把手机架在了桌子上，挥了挥手中《深呼吸》的剧本，笑着开口。 　　“伍月今天给了我另一个女主的角色，你觉得我可以接吗？” 　　“你认真看了剧本吗？”栗深严肃的问道。 　　“嗯！” 　　“那你真的要跟我演兄妹吗？”栗深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巴巴。 　　“哈哈哈哈哈。” 　　沈千千除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又你侬我侬地腻歪了一会。 　　挂断了电话，沈千千分别给白晴和伍月各发了一条信息。 　　[白晴姐，期待和你在《深呼吸》中的合作！] 　　[伍姐，什么时候去找你签合同？] 　　白晴迅速回复了一个握手的表情，而伍月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商谈了一些细节。 　　帝都的春天很短暂，似乎一瞬间就热了起来。 　　小饭馆的生意蒸蒸日上，公众号的运营也按部就班。 　　只是栗深还是那个大忙人，与沈千千也聚少离多。 　　眼看着初夏将至，沈千千开始犯起愁来。 　　下个月就是栗深的生日了，而她却对准备礼物这件事一筹莫展。 　　记得自己的两次生日，栗深都为她准备了巨大的惊喜。 　　这一次，算是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她也不想让他失望。 　　纠结了很久还是毫无进展，沈千千所幸向经验丰富的“恋爱小能手”格格发起了求助。 　　“美格，弟弟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处理好了。许大律师很给力。” 　　“你没好好谢谢人家啊？” 　　“那是自然。你跟栗深怎么样了？老实交代到哪一步啦？” 　　“就、就是吻了……” 　　“你这进度也太慢了吧！”格格语气中似乎带着浓浓的鄙视和嫌弃。 　　“格格，我是想问你，下个月栗深生日，我该送他什么好呢。” 　　只听电话那头，格格噗嗤一笑。 　　“沈千千，我送你的那件内衣还能找到吧？把自己洗香香再穿上，到他房间里去等他吧！” 　　“啊？” 　　虽然四下无人，但沈千千还是羞红了脸。 　　挂掉了电话许久，她都还在心跳加速中。 　　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确实都是栗深在主动。 　　这一次，是不是要轮到她来勇敢一回？ 　　沈千千立刻翻箱倒柜，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拿出了那件不可描述的内衣。 　　她摩挲着单薄又柔软的布料，心里浮上一丝莫名地羞怯。 　　落了那么久的灰尘，或许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第57章 　　手头有了内衣这件“装备”, 沈千千觉得自己似乎还缺乏一些“理论知识”。 　　于是她鼓起勇气，上网搜索了那些从来不敢点开来看的弹窗小短片。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 　　沈千千边看边脸红心跳。 　　为了一个美好的初夜，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汲取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然而万万想不到, 在这一天来到之前, 她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挑战。 　　去见栗深的父母。 　　大毛和陆绒学校那边刚好是复活节假期，两人双双回国。 　　栗母为了感谢大毛在陆绒受伤期间的精心照料, 特意邀请她到家里做客，而沈千千也在受邀之列。 　　鉴于栗深已经跟家里坦白了，沈千千提前很久就开始忐忑不安。 　　一边犹豫该穿什么, 一边纠结该说什么。 　　她在百度上搜索了“第一次见家长的注意事项”，一口气把前20页的内容都读完了。 　　看到她紧张兮兮地样子, 大毛都忍不住安慰：“别怕老沈，我不是也在吗？” 　　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栗深一大早自己开车出门, 先载上了沈千千，而后两人有一起去接上了大毛，一路向帝都的西边开过去。 　　车子慢慢抵达了西山附近，周围的保安和警卫也渐渐森严了起来。 　　栗深把车子开进了别墅区，便领着沈千千和大毛两人下了车。 　　彼时, 栗母和陆绒早已经在家门口等候。 　　沈千千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小声甜甜地唤着：“阿姨好。” 　　栗母笑盈盈地接过，点点头说道：“小姑娘你好呀, 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栗母还记得自己, 沈千千瞬间连耳尖都热了起来。 　　陆绒见状赶紧引着大家进了屋。 　　栗深家的别墅很大, 装修得却低调典雅。 　　一抬头，就看到门厅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建国初期的老照片，还有一列列镶嵌在相框中的各类奖章。 　　沈千千倒吸一口凉气。 　　栗深的家庭背景, 果然比她想象中的更要显赫。 　　她终于理解了陆绒为什么会在演艺事业的上升期，选择退圈读书，想必也有不少来自于家庭的压力。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栗父正襟危坐。 　　看见几人进门，他不疾不徐地起身，和颜悦色道：“欢迎欢迎。” 　　沈千千此前一直觉得栗深身上有股淡淡的老干部气场，眼下也终于找出了缘由。 　　她不卑不亢地与栗父握了握手，自然而然地聊起天来。 　　“你和栗深演的《小镇之春》我看了，很不错，非常贴近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听到栗父的夸奖，沈千千赶紧谦虚道谢。 　　《小镇之春》作为主旋律电影，虽然达不到商业电影的那种“大爆”。但在同题材中也算是独占鳌头，票房与口碑双优。 　　而后栗父又问了问沈千千平时的工作，她也把自己的小饭馆和公众号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谈吐不凡、落落大方的样子，栗父也稍稍松了口气。 　　一直听说儿子的女朋友是女明星，现在看来并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 　　几人在沙发上聊了片刻，就入席上了桌。 　　一顿饭，因为有了大毛和陆绒这对儿活宝，餐桌上也变得温馨活泼起来。 　　饭后，栗父栗母又留沈千千和大毛喝了一会儿茶。 　　沈千千看到栗母摆弄起了单反相机，忍不住问起：“阿姨，您平时很喜欢摄影吗？” 　　“对，喜欢拍拍风景。”栗母笑了笑，眼睛也弯了起来，“小深的那张微信头像，就是我拍的，还不错吧？” 　　沈千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她以为和白晴有关的那张头像，居然是出自栗母之手的大作。 　　眼见着夕阳西下，沈千千和大毛二人便起身告了辞。 　　像早晨来时一样，栗深先送了大毛回家，又把车子开到了碧水新城的地下车库。 　　“见了我爸妈，你就跑不掉啦！” 栗深侧身帮沈千千解开了安全带。 　　“那还得看你的表现！”沈千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千，我今晚要回家住，明天一早家里来客人。不能陪你了。” 　　“谁也没要让你上楼啊！” 　　沈千千笑着嘟了嘟嘴，悄悄开口：“对了，下个月初你生日那天，会在帝都吗？” 　　栗深打开了手机备忘录，摇了摇头，“那天在湘城，金英电视艺术节，我之前拍的那部医疗剧，入围了几个奖项。” 　　“哦哦。” 　　沈千千一边答应着一边盘算着心中的小九九。 　　而另一边的栗深，听到沈千千问起了自己的生日，便开始暗暗地期待起来，想着这小丫头是不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 　　可是等啊等，一直等到他坐上了飞往湘城的航班，沈千千还是毫无表示。 　　得知栗深已经入住了湘城的酒店，沈千千才悄悄联络起了Ken。 　　[Ken，把你深哥的房间号告诉我，顺便帮我做一张房卡。明晚我会过去，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呀！] 　　发完这条消息，沈千千就有些后悔，想着起码应该先编一个合理的理由才对。 　　这样直白，怎么能不让人家想入非非。 　　果不其然，Ken秒回了一个[吃瓜]的表情包，接着就是一串[哈哈哈哈哈]。 　　沈千千尴尬地望着屏幕，刚想强行挽尊，只见Ken又来了一条信息。 　　[嫂子放心，办好了马上联系你。] 　　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删掉了刚在对话框里打下的那一行字。只留下了一句：[谢谢了]。 　　翌日，栗深出发去了颁奖礼现场。 　　沈千千则在Ken的掩护下，悄悄摸进了他的房间。 　　节目组给栗深定了一间总统套房，一室一厅的配置。 　　沈千千洗过澡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机，直播刚好开始。 　　这一次的金英电视艺术节，栗深总共入围了两个奖项，分别是：年度最佳男演员和最具人气男演员。 　　那部医疗剧大爆，栗深的表现也堪称完美，所以今天这个奖，在外界看来几乎是毫无悬念。 　　不出所料，栗深先将人气奖杯捧到了手中。 　　而后伊华又在颁奖礼高潮的时候，被邀请上台，接受年度最佳男演员的殊荣。 　　沈千千已经是第三次看着他拿奖了。 　　她坚信，未来他的星途一定会更加璀璨。 　　只见电视屏幕中，栗深缓缓走向舞台中央，在话筒前站定，把获奖感言娓娓道来。 　　他先感谢了金英节主办方，又将与这部剧有关的人员全部感谢了一番。 　　正当大家准备鼓掌的时候，却见他又低头凑到了话筒前，沉声开口。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稍稍停顿片刻，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沈千千！” 　　一瞬间，屏幕内外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而后，现场就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 　　此时此刻，大家才慢慢反应过来。 　　顶流栗深，刚刚官宣了自己的恋情。 　　正在酒店中，盯着电视机的沈千千，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 　　她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僵在那里。又激动、又感动、又紧张、有兴奋。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 　　沈千千捂着胸口，强迫自己冷静。 　　身旁的手机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无非是一些来自亲朋好友的关心问候，和一些媒体记者的采访邀约。 　　今晚她的大计划还没有执行，其他的一切，都要先暂时先放到一边。 　　她没有急着去看手机，所以在众多信息中，错过了栗深的那一条：[宝贝，你刚刚听到了吗？] 　　沈千千打开了手机地图，查起了颁奖礼现场和酒店之间的路线。 　　推算着时间，他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于是便换上了性感“战袍”，走进卧室，半靠在床头。 　　与此同时，沈千千也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以往看过的狗血剧中，女主给男主送惊喜，往往都送成了悲剧。 　　不是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搂着别的女人一起回来，就是彻夜未归、扑了个空。 　　沈千千纠结着是不是要给Ken先发个信息，刺探下敌情。 　　正当她拿起手机之时，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门口响起了刷房卡的提示音，门被缓缓打开。 　　沈千千的心跳骤然加速，不由自主地闭起双眼。 　　然而，却听见门口响起了Ken的声音：“深哥，要不要给你点宵夜？” 　　而后造型师的声音也传来：“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吧？” 　　沈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两片布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幸好此时自己在卧室，门还虚掩着。 　　慌乱中，她来不及反应，直接躲进了衣柜，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柜门。 　　怎么会这样？ 　　沈千千紧张地喘着气，伸手取下了衣架上正挂着的一件栗深的薄风衣。 　　而后迅速裹在自己身上，还不忘把扣子一颗一颗地系好。 　　她悄悄把柜子推开一个小缝儿，竖起耳朵接收着门外三人的对话。 　　只听栗深缓缓开口：“我不吃了，有点累，想早点睡。” 　　Ken和造型师纷纷应和几声，便退出了房间。 　　沈千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出去。 　　正当她推开柜子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只听得Ken的声音又出现了：“深哥，你联系沈千千了吗？” 　　“给她发了信息还没回，可能是睡了吧，你问这个干嘛？”栗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哦，没事没事。”Ken又一次退出了房间。 　　沈千千这回不敢轻举妄动了，她怕这些牛鬼蛇神再一次杀回来。 　　于是她打算在柜子里先避避风头再说。 　　彼时，栗深关上了房门，脱掉了西装外套，松开了领带。 　　正一步一步地走向衣柜，准备换上浴袍，先洗个澡。 　　此时的沈千千，还依旧紧张地躲在漆黑一片的衣柜里，脑中不停地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正当她陷入深深的沉思时，突然间眼前一片光明，柜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面前的男人，衬衫已经解开了一半，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沈千千赶紧收回视线。 　　而栗深也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立刻把沈千千扶出了衣柜。 　　“宝贝你怎么来了？” 　　沈千千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听栗深又问道：“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这下沈千千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默默地低下了头，轻轻咬了咬嘴唇。 　　栗深迟疑地伸出手，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的扣子，女孩子雪白的肌肤和蕾丝内衣的边缘，渐渐出现。 　　沈千千的脸已经红到了脖颈，不敢去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此时的栗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不对呀？ 　　他这一笑，让沈千千瞬间有点慌。 　　弹窗小电影里的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呀。 　　沈千千红着脸，想伸手去系上扣子。 　　但栗深并没有给她机会，直接钳住了她的胳膊，轻轻一拽，余下的几颗扣子就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薄薄的风衣顺着沈千千的肩头慢慢滑落，身上就剩下那几片半透明的布料。 　　还未及反应，她就被男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她口中不停地呜咽着求饶：“啊等一等……你刚刚不是说累了……要睡了吗？” 　　男人并没有给她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未经人事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敏感点。 　　他碰到一处，她就轻哼一声。 　　沈千千最后的挣扎，就是按掉了床头的台灯…… 　　窗外的朗朗夜空，突然间狂风大作。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万物皆沉沦。 　　许久许久，才又恢复了平静。 　　凌晨时分，半梦半醒间的沈千千轻轻翻了个身，立刻惊动了身边的男人。 　　他赶紧起身，慢慢拉住了她的手，“宝贝，还很疼吗？” 　　“嗯。” 　　沈千千默默点点头，而后又立刻摇摇头。 　　“开始有点疼，后来就不疼了。” 　　沈千千说完，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突然间眸色一变，急促的吻又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耳垂和颈窝。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栗深原本打算带着沈千千在湘城到处逛逛、吃吃。 　　然而解锁了新世界以后，二人在酒店里，两天两夜没出门。 　　第三天本来也不想行动，但无奈栗深有当地媒体采访的通告。 　　他只得万般不舍地亲着女孩子的脸颊，柔声哄着：“你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千千听话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回吻了过去。 　　栗深这一走，她才有时间看看手机。 　　距离他在颁奖礼上“公开示爱”，已经两天有余了。 　　按说最腥风血雨的时期，应该已经过去了。但沈千千点开微博的时候，还是依旧心有余悸。 　　她鼓足勇气点进了#栗深沈千千#这个词条，竟意外地发现，绝大多数吃瓜群众都在送祝福。 　　不是知道是栗深工作那边请了水军带节奏，还是网友们对靠作品说话的他格外宽容。 　　沈千千一条一条地向下滑动着，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偶尔也会有零星的恶意谩骂，但她早已经看开。凡事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只能静待时间去慢慢证明。 　　沈千千又一次点进了深浅CP的超话。 　　发现CP粉们已经替他们二人剪辑了一段十几分钟的视频。 　　从最开始的相遇，到栗深最后的告白。 　　沈千千看得鼻尖红红、泪眼汪汪。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只见栗深提着两碗面走了进来。 　　他望着沈千千湿漉漉的眼睛，赶紧把面条放到了桌上，迅速走过去，拥她入怀。 　　“宝贝怎么啦？委屈成这样？” 　　“宝贝你看，这是粉丝们帮我们俩剪的视频。” 　　栗深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伸出手指点下了播放键。 　　随着两人合唱的那首《初夏》的旋律慢慢响起，视频中的画面一点一点地展开： 　　从《霓虹食堂》的花絮，到《闪耀少女》的正片。从《小镇之春》的电影，到《千千私房话》的直播。 　　栗深的一言一语，也被一字一句地记录了下来。 　　“我来喂她吧，效果是一样的。” 　　“沈千千，你的饭馆，还开吗？” 　　“我不同意给她A。” 　　“沈千千，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沈千千，我还想再争取一下。” 　　“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是我最喜欢的，《燃烧》组的沈千千！” 　　“继续加油，沈千千！” 　　“清场吧，不要留人。” 　　“如果是我本人的话，我最喜欢的是小春。” 　　“我觉得弹幕说的没错，像沈千千这样的女孩就挺好。” 　　“我还要感谢我的女朋友，沈千千！” 　　…… 　　从头到尾看下来，女孩子已经泣不成声。 　　栗深也是心绪起伏，眼眶湿热。 　　他抽出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怀中的女孩抹掉眼泪，温柔地安慰着：“宝贝别哭了。” 　　而后便牵着她的小手，走到了桌边，拆开了塑料餐盒。 　　一瞬间，牛肉面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捏了捏她娇软的掌心，柔声开口。 　　“来，趁热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思考了许久，还是觉得正文停在这里刚刚好。 　　是结局，也是新的开始。 　　感谢小天使们从夏末到初秋的一路陪伴。 　　下本计划开《乘风破浪的CP》。 　　风情万种女星与斯文败类导演。 　　娱乐圈背景下的一个充满荷尔蒙的撩人故事。 　　感兴趣的小宝贝们可以先收着，咬手绢比心。 　　感谢相遇，番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