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小姿色》 作者：相幼晴 　　文案： 　　老辈人都说，做人要干净，待人要善良，这是一辈子的修行。 　　但殷兰却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殷兰是个张扬跋扈，贪小便宜，尖酸刻薄的人。 　　顾瑾不止一次提醒过殷兰：“凡事给自己留点后路，殷兰你别太过了。” 　　—— 　　顾瑾和殷兰闹离婚。 　　殷兰躺在沙发上，一整天没进食水。 　　顾瑾在乎的只有离婚后如何分家产：“殷兰，签字吧，我真的累了。” 　　殷兰不肯。 　　“我心里有别人了。”顾瑾把协议书扔在桌上，语气颓然：“我心太小，装不下你了，你，你变了……你太蛮横了。” 　　“别整得自己多高尚。”殷兰扯弄干涩的唇，沙哑着音，“先背叛誓言的人是你。” 　　—— 　　这世上多数情侣皆是如此，彼此对对方了解越深，暴露的缺点越多，矛盾随之越大。 　　/专一不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心一意。/ 　　/当他对你不专一时，只因为他不喜欢你了。/ 　　—— 　　本文： 　　①婚恋 　　②会虐！不是纯甜文！纸片儿人，勿上升真人谢谢。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婚恋 　　主角：殷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做人要干净，待人要善良。 ============================ 第1章 01-18 　　01 　　六月天。 　　窗外倾盆大雨。 　　顾瑾带着一身湿气进家门。 　　殷兰在剥四季豆，头也不抬，“家里没盐了，下去买包再上来。” 　　顾瑾刚放好伞，还没来得及换鞋，语气不是很爽：“你怎么不早说？” 　　殷兰把豆丝丢垃圾桶里，抬起头，“我没想你这么早回来啊。” 　　顾瑾胳膊上还沾着水。 　　“快去啊愣着干嘛？”殷兰把剥好的四季豆装篮子里，站起来，背过身往厨房走，嘴里喋喋不休，“别等我菜都下锅了你还没买回来。” 　　顾瑾在原地静了两秒。 　　殷兰已经进厨房了。 　　没再看到殷兰的背影。 　　顾瑾扯了扯嘴，很轻地啧了一声。 　　拿伞，出门买盐。 　　02 　　顾瑾今晚要得很凶。 　　窗外的雨声都没掩盖住殷兰的喘叫声。 　　暴雨、闪电。 　　结束的时候，顾瑾没开灯。 　　殷兰浑身卸了力气，瘫在床上。 　　他们在黑暗里平静许久。 　　殷兰才问：“今天的套哪里买的？” 　　顾瑾翻身躺下，声音有些低哑，“买盐时顺手买的。” 　　殷兰扭了下.身，“有点难受……下次不要用这个。” 　　顾瑾眼眸在黑夜里闪了两下。 　　殷兰又说：“我还是比较习惯原来那款。” 　　顾瑾抿了下唇，半天，才应：“……嗯。” 　　03 　　殷兰发现顾瑾这半个月有点奇怪。 　　04 　　殷兰让顾瑾注意穿搭，说了四五年都没改，最近顾瑾居然主动要求一起去买新衣服，说再不好好打扮一下就老了。 　　顾瑾把传统手动剃须刀换成了飞利浦电动刀，说这样刮得更干净。 　　顾瑾用了四年的华硕平板也换新的了，说苹果容量大机身轻方便携带。 　　顾瑾出差的次数多了，说是老板有意提拔他，再给他更多锻炼的机会。 　　这些都说得通，但又说不通。 　　殷兰有些想不通。 　　05 　　七月初。 　　暑假。 　　殷兰看隔壁几户小夫妻都把自家孩子送回老家，殷兰便问顾瑾：“什么时候接丫丫回来？” 　　女儿丫丫三岁，在老家给父母带。 　　“不急。”顾瑾在客厅看新闻联播，“爸妈说再帮我们看半年。” 　　殷兰削了水果，端着水果盘坐到顾瑾身边。 　　过年再回去接。 　　殷兰想想，觉得可行，趁着接丫丫回来前，还可以去日本玩一趟。 　　她和顾瑾小半年没好好过二人世界了。 　　06 　　不过在旅游前，殷兰还是想先换房。 　　殷兰下班时被天桥下发传单的塞了一份新楼盘宣传单。 　　殷兰看中其中一套90平的，打电话去咨询，只剩下中间套，靠边的房都卖完了。 　　但殷兰还是很喜欢。 　　用顾瑾的公积金贷个款，把现在的房子卖了，还是负担得起。 　　所以殷兰把宣传单带回家，在顾瑾耳边旁敲侧击： 　　“厨房有点挤。” 　　“水关老化了。” 　　“如果有个大阳台晒被子就好了。” 　　顾瑾被缠烦了，问殷兰：“你想干嘛？” 　　殷兰把宣传单拿出来，直说：“我最近在看房子。” 　　顾瑾脸立马拉了下来。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小阳台。 　　五楼。 　　A市市中心，周围是商业圈学校圈和旅游圈。 　　不错地段了。 　　“咱们这儿才三十平。”殷兰指着屋子里里外外，“等以后丫丫大了，不方便。” 　　房价一年年涨。 　　殷兰又举例了几项三十平不方便的地方。 　　絮絮叨叨。 　　顾瑾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再说吧。” 　　顾瑾敷衍，殷兰把宣传单甩顾瑾身上，愤愤然：“再说再说再说，每次都是再说。” 　　顾瑾起身，把宣传单丢沙发上，沉着张脸，什么都没说，进屋去了。 　　07 　　最近两人经常吵架。 　　吵架模式和以往一样：顾瑾沉默不语，单方面宣布冷战。 　　每次都是殷兰先退让一步。 　　08 　　A市靠海。 　　夏天是吃花蛤的好时节。 　　顾瑾喜欢喝花蛤苦瓜汤。 　　冷战了一星期，殷兰准备主动和好。 　　主要是这一周顾瑾都没碰她，月.经期刚过，殷兰有点难耐。 　　一大早殷兰便去市场买海蛎和花蛤。 　　海鲜市场就在家不远，殷兰常来，摊主大多认识殷兰。 　　靠大榕树那家摊位是殷兰最常光顾的。 　　顾摊位的是个快三十的男子，叫孙坚强，身强力壮，麦色肤，五官端正，说话声也好听富有磁性：“兰妹子，来买海鲜啊。” 　　孙坚强是殷兰好友孙青芸的堂哥。 　　殷兰指着一筐花蛤问：“今天花蛤怎么卖？” 　　“六块一斤。”孙坚强把篮子递给殷兰。 　　殷兰蹲下.身，漫不经心挑起活花蛤来。 　　摊位上人不多。 　　孙坚强立在电子秤边，稍低头，能看到殷兰大口圆领上衣下的黑色内衣。 　　09 　　殷兰把挑好的花蛤用蓝子装好，抖了抖水，再递给孙坚强称重。 　　孙坚强接过篮子，“兰妹子，下午要不要再一块去钓鱼捡花蛤？”把花蛤装进袋子里，放在电子秤上称重，“今天退潮，青芸他们几个也要去，钓完鱼我们再去唱歌吧，青芸有那家KTV的优惠券。” 　　称好重，孙坚强把袋子递给殷兰：“十一块。” 　　“几点？”殷兰付了钱，提起袋子。 　　“得再过一俩小时。”孙坚强指着一摊子的货，“等我把东西卖完再说。” 　　殷兰：“青芸在家？” 　　“在。”孙坚强说，“你可以先去家里等我。” 　　10 　　殷兰玩到天黑才回家。 　　顾瑾今天早下班，屋里只开了客厅灯。 　　殷兰刚换好鞋进屋，顾瑾在这次冷战中先开了口：“宋阿姨说你今天和孙坚强他们去海边钓鱼了？” 　　住殷兰家隔壁的宋阿姨也在大榕树那摆摊卖海鲜。 　　他们生活范围就这么大点地，住了三年，来来回回，附近多是认识的人。 　　“对啊。”殷兰把手里提的大袋小袋海鲜亮出来，“呐，这些鱼都是我们钓的，海蛎、花蛤是强哥挖的。” 　　顾瑾皱眉：“就你俩？” 　　殷兰：“还有青芸啊。” 　　“你和那个孙坚强很熟？” 　　“还好吧。” 　　顾瑾冷下声：“殷兰，你知不知羞啊？” 　　殷兰愣了两秒，反应过来顾瑾这话什么意思。 　　顾瑾还冷着脸。 　　殷兰来气了，把东西摔茶几上，“卧槽，顾瑾你什么意思？” 　　顾瑾：“随随便便和其他男人出去鬼混，不知羞！” 　　10 　　殷兰觉得顾瑾还不知道大清亡了这事。 　　古板。 　　老土。 　　无趣。 　　倒是孙坚强今天唱的那首歌前卫、好听。 　　11 　　冷战持续进行。 　　顾瑾抱着床被去睡沙发。 　　殷兰把卧室门反锁，开了电脑。 　　微信上有人找殷兰。 　　——“美女姐，在吗？” 　　殷兰：“在。” 　　——“开帖挂个小有名气的吃播，来不？” 　　殷兰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 　　狠狠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来。” 　　12 　　殷兰在知涯帖上的ID叫：宇宙第一兰美女。 　　职业黑。 　　手下有个黑.子小团队。 　　放现实生活里那就是传.销头目。 　　团队一号妹子把数据材料打包发给殷兰。 　　殷兰把内容看了一遍。 　　“内容属实？” 　　——“应该吧，有一些是我拍到的，她身边朋友我也问过了，应该就是这样。” 　　殷兰顿了几秒：“万一搞错了？” 　　——“没事的姐，咱人多，挂错了咱们刷回去，对方哑口无言还能反咬咱们一口不成？” 　　殷兰又静了几秒，才反问：“私人恩怨？” 　　团队一号妹子倒是没隐瞒，承认：“是。” 　　殷兰再次静了几秒。 　　半小时后，知涯上多了一挂人帖。 　　——【直播】818吃播贝瑶那些不为人知的夜生活。 　　13 　　殷兰是知涯老用户，和网站有签约，在知涯上发一热帖能赚一千到两千不等回馈。 　　最初殷兰是在知涯上推化妆品攒高的人气，后来发现，发黑帖，更赚钱。 　　殷兰工作不固定。 　　二本末三流大学毕业。 　　二次元的工作并不能满足殷兰奢侈开销。 　　三次元里殷兰在家附近沃尔玛当收银员，朝九晚五。 　　14 　　殷兰三次元生活其实很简单。 　　小康家庭出生，大学和顾瑾恋爱到结婚，结婚不到一月就怀了丫丫，生活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惊涛骇浪。 　　15 　　殷兰和顾瑾是在大学文学社团里认识的。 　　殷兰是个小皮白声甜的娇俏女生。 　　顾瑾是个高俊朗的男生。 　　合作过几期校园刊后，两人恋爱了。 　　从校服到婚纱。 　　殷兰一直认为俩人的关系会一直长长久久下去。 　　虽然生活里免不了几次吵架冷战。 　　16 　　但这世上很多事是说不准的。 　　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山洪暴发、是地震海啸、是谁家的孩子出生、还是谁家的老辈人去世。 　　亦或者。 　　是。 　　撞见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逛彩妆店。 　　殷兰今天上临时被领班调成中班，下午四点下班。 　　前几日都在下雨。 　　今天难得好天气。 　　殷兰想买些花回去摆，给生活添点儿诗意。 　　殷兰工作的沃尔玛在万达广场负一楼，金街上新开了一家花店。 　　殷兰决定去新花店转转。 　　但哪想，殷兰路过MAC店，一眼就看到店里面、顾瑾和一女的在排队结算。 　　17 　　荆湘兰和顾瑾排了老长队伍，结算时，员工说没海报了。 　　荆湘兰皱起眉：“不是说买限量款小辣椒，送代言人海报吗？” 　　店员为难，“抱歉，海报是限量款的，您来晚了，排您前面的顾客已经把最后一张海报拿走了。” 　　荆湘兰：“那可以从其他家店调货吗？” 　　顾瑾拉了下荆湘兰手臂，“算了，只是海报而已……” 　　荆湘兰软着音，和顾瑾撒娇：“瑾哥，这代言人是我爱豆、我老公。” 　　“老公。” 　　后面这个称呼。 　　双重叠音。 　　进到店里的殷兰和荆湘兰同时说出这两字。 　　18 　　顾瑾把俩互看大眼瞪小眼的女人拉到旁边，别挡人家收银台的工作。 　　顾瑾问不应该这么早下班的殷兰：“你怎么在这里？” 　　殷兰：“这话应该是我问吧？” 　　顾瑾扯了下唇，转头，和荆湘兰说：“我老婆。” 　　“是嫂子啊。”荆湘兰笑了笑，笑弯了眼角，落落大方，伸出手，声音甜美，要和殷兰握手：“嫂子好，我是瑾哥的同事。” 　　殷兰看着伸到眼前来的芊芊细手。 　　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有点恍惚，我居然开婚恋文了…… 　　家常伦.理文，谢扒榜，不喜勿入。 　　本文日更。 　　每晚00:07更新，如有特殊会提前通知。 　　本章留言前三送100晋江币。 　　—— 　　针对文下刷.屏的负.分，我做几项解释。 　　开文至今一直被一批人辱.骂刷.负.分。 　　开文前我微.博做过收抽奖.活动。4.30日我买了当天换榜的佳作图推第八的作者的章推，吸引到很多新读者，卖推的作者说她文章完结，会一直帮我挂着，但是不保证流量，这位作者完结后又上了完结榜时也没撤我章推，我非常感谢。 　　本文上鞭腿时388收。 　　因为涨幅平缓，5.5日在章推期间买了首页bwp，周四鞭腿换榜时收579，本文在首页bwp榜待了六七天。 　　因为剧情比较有争议，评论区一直很热闹，期间不断有人刷.负分.说我买.评论，我很诧异。 　　今上夹.子，第八位，又被刷.负.分指我数据有问题。 　　以上 第2章 19-44 　　【19-44】 　　19 　　殷兰没去握那只玉手。 　　怕自己力道控制不住给拧断。 　　顾瑾站在一边，不出声，试图降低存在感。 　　殷兰鼻子里哼出股冷气：“陪美女逛街？” 　　“嫂子误会了。”荆湘兰倒是会说话，“瑾哥是想给嫂子买化妆品，不懂门路，找我帮他一块儿参.谋参谋。” 　　. 　　殷兰视线在顾瑾和荆湘兰身上刮了一遍。 　　20 　　殷兰不用MAC小辣椒。 　　21 　　但顾瑾这种直男，估计她梳妆台上那些化妆品是什么牌子的都不知道。 　　22 　　顾瑾连声点头，“是啊，来给你买口红。” 　　殷兰静了片刻后，姑且相信顾瑾是要买口红结束这场冷战，“我要牛血色。” 　　23 　　冷战结束。 　　夏日气温越来越高。 　　八月中旬。 　　殷兰得了三天假期。 　　殷兰记得顾瑾今年年假还没休。 　　殷兰看朋友圈里孙青芸拍的视频，李子坝上穿楼而过的地铁二号线。 　　殷兰便缠着顾瑾要去重庆玩几天。 　　顾瑾是市二院HR编内文员。 　　待遇丰厚。 　　十年工作经验以上年假十五天，以下五天。 　　顾瑾有五天的年假。 　　对于花三天和殷兰去重庆玩，顾瑾并不热情，“这么热的天。” 　　重庆，火炉。 　　“但我看朋友圈，最近很多朋友都去重庆啊。”殷兰就是想去。 　　“热死人了。” 　　“不会那么热。”殷兰翻出孙青芸的朋友圈，“青芸上周才和孙坚强他们才去过。” 　　殷兰把孙青芸朋友圈照片点开。 　　正好是孙青芸和孙坚强的合照。 　　24 　　孙坚强今年二十九。 　　单身，未婚。 　　麦色肌，一米八八。 　　应该是常年摆摊出力锻炼的原因，短袖T恤穿身上，还能隐约看到肩上肌肉的轮廓。 　　身材好。 　　照片上的孙坚强眉开眼笑，模样俊朗。 　　顾瑾垂眼。 　　身边的殷兰津津有味看着照片，“我问过了，他们说不会太热，重庆好吃的多，值得一去。” 　　顾瑾舔了下后槽牙。 　　挺不是滋味。 　　25 　　殷兰铁了心要去玩。 　　一周。 　　整整一周。 　　殷兰一哭二闹了一周！ 　　顾瑾被缠烦了，无奈点头答应。 　　请公休，订票，去重庆。 　　26 　　顾瑾买了最早的一趟航班。 　　俩人天还没亮就出门，一人一个行李箱，打车去机场。 　　并不是很愉快的旅行开端。 　　大雾。 　　航班延误。 　　早上出门前殷兰蒸蛋机蒸了两颗鸡蛋，殷兰吃完后口干不适。 　　他们在2号候机厅休息。 　　旁边有家买水和特产的店铺。 　　殷兰等不到上飞机找空姐要水喝，起身去店铺买了瓶矿泉水。 　　本来想给顾瑾也买一瓶。 　　但问完价格后，殷兰只买了一瓶。 　　回到顾瑾身边，“机场东西太贵了吧。”殷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把剩下的递给顾瑾，骂骂咧咧，“下次带个空水杯，饮水机装水喝就好。” 　　顾瑾接过剩余三分之一的水瓶，扯了扯嘴角，淡淡回了殷兰一声：“嗯……” 　　27 　　开端不顺，后面便总觉得不顺利。 　　28 　　抵达重庆时刚过上午九点。 　　重庆的天气雾蒙蒙。 　　29 　　殷兰的银色行李箱没出现在5号行李大转盘上。 　　殷兰在行李转盘前站了半天，才意识到：行李箱丢了。 　　顾瑾：“去人工台问问。” 　　殷兰在原地站了两秒，跺脚，愤愤然朝服务台走过去。 　　顾瑾拉着他没托运的行李箱大步跟在殷兰身后。 　　殷兰把托运行李条交给前台，将基本情况说了一遍，地勤查询了行李托运信息，然后问殷兰：“女士，您认识金瑶瑶这个人吗？” 　　殷兰摇头。 　　“您给的托运行李码我这边查询的结果是行李箱在金瑶瑶名下，跟着对方的航班送到四川机场去了。”地勤小姐同殷兰解释。 　　殷兰楞了几秒，有些结巴：“什么、什么叫送四川去了？” 　　地勤小姐把刚才的话又复诉了一遍。 　　殷兰眉头紧皱。 　　顾瑾上前，替殷兰接话：“所以是系统出错误了？” 　　“您这边显示的是自助办理托运手续。”地勤小姐给顾瑾分析，“可能是您在自助办理时没等到上一位办理自助托运人的信息完全退出就再次操作系统，才导致信息错误。” 　　殷兰听着就不是滋味了，“不是，就是那个新推出的自助办理托运机啊，我就用那个办理的啊，我刷的也是我的身份证啊，怎么就……” 　　“那现在要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们的行李？”顾瑾打断殷兰的话，把殷兰拉到身后。 　　地勤小姐拿了份行李金额预估表和运险单出来，“麻烦两位把行李箱的外型和箱内物品及价格填写一下，飞往四川的那趟航班还未抵达，等对方抵达了，我们第一时间联系那边把行李托运过来。” 　　殷兰拿走单子，找了笔来填，又问：“那行李箱大概多久送过来？” 　　地勤低头在电脑系统上查了航班信息，才道：“最快明晚会送达。” 　　“明晚？”殷兰声一下提起来，眼都直了，“有没有搞错？重庆距离四川又没多远。” 　　顾瑾眉头轻皱。 　　“抱歉，是这样的，今天没有四川到咱们这儿的航班，行李箱需要寄回到A市，再从A市寄到这里来，对方那趟飞机未落地，目前还不能完全和您保证您的行李箱就在那趟飞机上。” 　　30 　　殷兰气得，火冒三丈。 　　要不是顾瑾拉着，殷兰都想冲上去和工作人员打一顿。 　　虽然不是工作人员的错。 　　31 　　最后把联系方式填清楚了，殷兰和顾瑾才从机场离开。 　　耽搁了将近俩小时。 　　坐地铁。 　　往市中心去。 　　殷兰满腔愤怒和郁闷，“妈的什么破航空公司。” 　　顾瑾拖着他的黑色行李箱跟在殷兰身侧，顺着殷兰的话接下去：“我说你那点儿小行李不用托运，和我一样提上飞机也不至于丢……” 　　殷兰瞪顾瑾：“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顾瑾摸摸鼻梁，“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32 　　他们住的民宿在洪崖洞对面沿江小区里。 　　有扇落地窗。 　　站在窗边可以把一江夜景尽收眼底。 　　33 　　殷兰的化妆品和衣服都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到民宿休息了阵，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殷兰便拉着顾瑾出门准备吃吃喝喝。 　　34 　　重庆的马路十八弯。 　　殷兰果断选择出门打车。 　　司机大叔的川.普音搞得殷兰想找款在线翻译app出来在线翻译普通话。 　　好在“洪崖洞”三字司机大叔听得懂。 　　外地人来，当然是去著名旅游景点打个卡。 　　35 　　孙青芸推荐了洪崖洞边上那家佩姐家火锅店。 　　来重庆就要吃九宫格。 　　午饭点时间，火锅店门口排了一队人。 　　殷兰和顾瑾拿了号，等大半天，才排到位。 　　两人位置的比较好等。 　　但两个人吃九宫格就显得多了。 　　殷兰执意想点。 　　顾瑾不能理解：“真有那么好吃？” 　　殷兰翻着菜单，念着：“攻略上说了，来重庆不吃九宫格多没意思。” 　　顾瑾跟着翻了几页菜单，半晌才讪讪点头：“那点吧。” 　　36 　　顾瑾不能吃辣。 　　刚交往时殷兰会记得。 　　但结婚后，殷兰好像丧失了这段记忆。 　　37 　　重庆的微辣是不可小瞧的辣。 　　顾瑾吃得整个嘴巴红了一圈，辣得连喝两瓶冰饮料。 　　殷兰被顾瑾这般夸张阵势逗笑。 　　顾瑾在殷兰的笑声中，眸色渐渐淡沉下去。 　　38 　　下午的行程是四川美院。 　　从洪崖洞到四川美院有地铁直通。 　　灰蒙蒙的天化成了雨。 　　小雨淅淅沥沥。 　　一下就下不停。 　　从地铁站出来有家超市。 　　顾瑾让殷兰在站台里别出来。 　　顾瑾顶着雨水，跑进雨幕，到对面超市，买雨伞。 　　殷兰听话站在原地不动，目不转睛望着顾瑾被雨水打湿的背影。 　　39 　　顾瑾买回雨伞时，身上还带着股湿气。 　　殷兰从包里拿出纸巾，仔仔细细把顾瑾脸上、胳膊上的雨水擦掉。 　　擦拭干净了，殷兰用力拍了顾瑾肩膀一巴掌，“傻，不会等雨停了在去买啊。” 　　“等。”顾瑾笑了笑，把伞打开，“那得多浪费时间。” 　　顾瑾买的伞是店里最大号的。 　　撑开后，是一片小天地。 　　殷兰贴在顾瑾身侧，撑着伞，并肩走入雨幕。 　　雨点打在扇面上，飒飒作响。 　　40 　　下雨天。 　　学院里人不多。 　　顾瑾和殷兰跟着手机导航，从后门进了学院。 　　川美，随处可见的涂鸦墙，到处是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艺术建筑物。 　　殷兰今天的百褶裙穿搭适合拍照。 　　雨点小了。 　　顾瑾收了伞，全程给殷兰拍拍照照。 　　41 　　罗中立馆图书馆是川美一特色打卡点。 　　馆内陈列着画和艺术品。 　　三楼有一幅婚纱水粉画。 　　馆内人不多，殷兰指着一幅画，凑在顾瑾身边，轻声问：“你还记得你那会给我画的婚纱吗？” 　　殷兰昨晚用新买的洗发露洗了头，是橄榄味的。 　　顾瑾闻着殷兰发间若有若无的香味，再稍低头，便能看到殷兰又浓又翘的长睫毛。 　　殷兰皮肤净白，化了妆，唇上了色。 　　愈发动人。 　　42 　　顾瑾思绪瞬间飞远。 　　他想起了大一那年，在编辑部面试会上，他遇到同为大一新生的殷兰。 　　白白净净，漂漂亮亮。 　　43 　　他们大一下班学期开始交往。 　　彼时是对方的初恋。 　　相恋四年，一毕业便牵手走进婚姻殿堂。 　　刚出社会的小年轻，手上没多少存款，拍婚纱照时的婚纱是租的。 　　顾瑾曾许诺工作后会给殷兰补一件属于她自己的婚纱，并亲手为殷兰量身设计了一套婚纱。 　　但许下的诺言在殷兰怀孕、坐月子、琐碎家务事中，渐渐淡出了俩人的记忆。 　　那副婚纱图，不见踪影。 　　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顾瑾还没实现最初婚纱的诺言。 　　44 　　从川美离开后，俩人又去解.放碑吃了顿火锅。 　　这次殷兰点了鸳鸯锅，殷兰把清汤底的那面朝给顾瑾。 　　重庆的夜晚灯光璀璨。 　　这晚，顾瑾做的很温柔，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带着俩人一同回到最初那段美好时光。 第3章 45-71 　　【45-71】 　　45 　　行李箱是第二天晚上寄到的。 　　那会顾瑾和殷兰在长江索道上人挤人。 　　机场安排了同城快递给殷兰送行李箱过来。 　　但送快递的大叔一口川.普音，殷兰举着手机，楞是半天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四周都是拥挤嘈杂的人群，顾瑾把殷兰圈在怀里，避开他人与殷兰的触碰。 　　殷兰举着手机，和对方啊了半天，交流不清。 　　顾瑾便把手机拿过来，替殷兰和对方沟通。 　　顾瑾也听得不是很懂，但顾瑾比殷兰有耐心。 　　顾瑾和对方多沟通了几句，最后让对方晚些时候再送。 　　他们这边一个半小时后才能赶回民宿。 　　挂电话后，殷兰问顾瑾：“不逛了吗？” 　　顾瑾挑眉，一笑：“不急着要行李箱了？” 　　殷兰被顾瑾这一笑闪了下魂，跟着也笑了：“要。” 　　46 　　拿回行李箱后，俩人没再出门逛，回民宿休息。 　　就三天的短暂旅行。 　　次日，两人把剩下没去的几处景点打卡一遍，买了些当地特产、伴手礼，才与这座城市依依惜别。 　　47 　　孙青芸有问殷兰这趟重庆旅行好不好玩。 　　殷兰把从行李箱不幸寄到四川去这事讲起，总结：没有你和你堂哥来得好玩。 　　孙青芸：“那下次和我们一起去玩呗，我堂哥很会计划旅行攻略的。” 　　殷兰对孙青芸这个提议很赞同：“可以可以，和你们玩才能玩更多好玩的项目嘛！” 　　殷兰本来最后一天想和顾瑾去奥陶纪蹦极，殷兰看孙青芸朋友圈里和孙坚强蹦极的画面就觉得带感。 　　但顾瑾怎么说也不肯去。 　　48 　　顾瑾晕车、怕高。 　　49 　　殷兰觉得男生这个怕那个不敢的，真没用。 　　50 　　回到A市后，殷兰和顾瑾把重庆特产带到各自单位去分着吃。 　　大卖场的员工们吃了殷兰带回来的东西，讪讪笑着：“其实这特产啊，每个地方都差不多，这东西咱们超市膨化食品区也有。”有人指着其中一袋辣味蚕豆。 　　殷兰摸摸鼻梁，跟着笑道：“对啊，咱这儿卖的还更便宜。” 　　51 　　顾瑾办公室这儿的气氛与殷兰那截然不同。 　　大家对顾瑾带回来的特产赞不绝口，尤其是荆湘兰，举着那包顾瑾在洪崖洞买的辣味蚕豆，“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蚕豆了，和超市里的味道果然不一样，超市里卖的味道都太淡了！” 　　52 　　荆湘兰是刚毕业的萌新员工，在办公室里主要负责全院护士医生执业证书信息管理和各项晋级考试材料审核。 　　荆湘兰是南方人，娇娇小小，大眼睛，皮肤又白又嫩，说话声带着南方人独特的绵柔尾音。 　　荆湘兰把那包蚕豆举起来时，宽大的衣服袖子往下坠。 　　顾瑾就坐在荆湘兰前边不远，一抬头，能看到荆湘兰袖子里那一大块雪白。 　　53 　　上班期间，殷兰就给顾瑾发信息，约顾瑾晚上一起去西餐厅吃晚饭。 　　他们大半年没一起在外面吃西餐了。 　　54 　　重庆之行勾起殷兰恋爱的回忆。 　　那种甜又腻的感觉，殷兰差点都忘了这种感觉。 　　55 　　顾瑾也被重庆这段旅行勾起了不少回忆。 　　看着殷兰发来的信息，顾瑾唇角忍不住上勾，回复：“可以。” 　　可刚回复完，坐顾瑾邻桌的同事周齐踏着他的旋转靠背椅，滑到顾瑾身边，小声问顾瑾：“瑾哥，兰妹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顾瑾把手机收起来，顺着周齐的视线看过去。 　　荆湘兰桌位在顾瑾正对面。 　　顾瑾望过去。 　　荆湘兰脸色苍白，唇也白了，皱着张脸。 　　顾瑾拧眉，张了张嘴，朝荆湘兰喊：“湘兰，你……” 　　顾瑾话才到一半，荆湘兰突然捂住嘴巴，猛地站起身往厕所跑。 　　几秒后，在顾瑾和周齐还有其他办公室同事的莫名其妙目光注视下，紧闭的厕所门后……传来荆湘兰的呕吐声。 　　56 　　荆湘兰贪嘴，吃光了顾瑾的辣味蚕豆。 　　吃多了。 　　肠胃本就脆弱的荆湘兰，急性肠胃炎。 　　周齐戳了下顾瑾后背：“兄弟，你的锅。” 　　顾瑾：…… 　　57 　　顾瑾带荆湘兰到急诊，排队看了急诊内科，缴费，拿药，再上二楼成人输液区输液。 　　本院员工在本院看病有些特殊待遇是可以享受的。 　　比如一开始要给荆湘兰扎针的年轻护士，听说荆湘兰是人事科文员，就转头叫出个扎针高手老护士，来给荆湘兰上针。 　　荆湘兰怕疼，左手伸给老护士，右手揪着顾瑾上衣衣角。 　　顾瑾站在荆湘兰身边，笑道：“扎个针，怕成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 　　荆湘兰仰起头，轻嗔：“我从小就怕打针。” 　　顾瑾和荆湘兰视线对上。 　　荆湘兰话里含笑，连眼儿都是笑弯弯的。 　　顾瑾眸色一紧，硬生移开视线，洋装镇定，把视线落在荆湘兰要被扎针的手上。 　　荆湘兰个头儿小，手掌也小，握成拳头，手腕扎着止血带，手背白皮肤上紧绷出两条青筋血管。 　　青白相衬。 　　顾瑾眼神有点飘。 　　58 　　荆湘兰先前拉空了肚子，腿又虚又麻，护士打上点滴后，顾瑾帮荆湘兰提着一袋500ml的糖盐水，一手搀着荆湘兰，按着护士发的临时序号牌，去输液区里找对应座位。 　　荆湘兰喷了点香水，这么和顾瑾凑近。 　　顾瑾闻到了那股清冽的香水味。 　　比殷兰最近用的那款好闻。 　　不呛鼻。 　　59 　　周齐下班前给他俩带了食堂的饭。 　　荆湘兰没什么胃口，扒了几口饭就没继续吃了。 　　顾瑾囫囵吞枣把餐解决了，看荆湘兰没怎么动的盒饭，半笑她：“这么挑食，难怪身体弱不禁风，那小点辣就给你折腾成这模样。” 　　整办公室的人都吃了特产，就荆湘兰吃出病来。 　　荆湘兰眨巴着眼儿，“瑾哥你也不能吃辣，别笑话我。” 　　顾瑾收拾餐盒的手一顿，抬头，略不可思议：“……你知道我不吃辣啊？” 　　“你还不吃胡萝卜。”荆湘兰掰着手指算顾瑾挑食的毛病，“我那天看到你把快餐盒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了。” 　　60 　　荆湘兰点滴输到一半又去了三次厕所，全身虚软无力。 　　没胃口。 　　顾瑾站起来，“我去外头给你买点粥吧？空着肚子点滴不好。” 　　荆湘兰想说不要，顾瑾上手，手背触碰荆湘兰的额头。 　　肌肤相贴。 　　荆湘兰还没回神。 　　顾瑾把手撤开，拧眉：“发烧了。” 　　荆湘兰额上还残留着顾瑾手背的冰凉， 　　顾瑾急着转身去找护士，护士拿了体温计来，一测，好样，三十九摄氏度。 　　荆湘兰才反应过来，自己脑袋越来越沉，是发烧了。 　　61 　　做头孢皮试。 　　点滴又加了瓶抗生素、抗感染。 　　这一套下来，荆湘兰的点滴没个三四小时结束不了。 　　顾瑾问荆湘兰：“要不要叫你朋友过来陪你？” 　　毕竟他一大男人，不太方便。 　　荆湘兰却腼着脸，细声道：“我……我刚来A市，没什么朋友。” 　　“男朋友呢？” 　　荆湘兰：“我……单身。” 　　顾瑾沉默了阵。 　　荆湘兰拉空了肚子，还发着烧，面色憔悴。 　　娇娇小小一人，缩在椅子上，头发散了，手上还挂着点滴。 　　顾瑾抿了抿唇，软下语气：“想吃什么配菜？我去买粥。” 　　62 　　荆湘兰点滴到晚上快七点才结束。 　　顾瑾全程陪下来，点滴结束后，顾瑾带荆湘兰走出医院大门。 　　外头天色全黑。 　　顾瑾给荆湘兰叫了辆的士，把荆湘兰送上车，看着车子远去后。 　　顾瑾才点开通话记录里那五通殷兰的未接来电。 　　63 　　顾瑾心有点虚。 　　殷兰的电话是在荆湘兰低头安静喝粥时打来的。 　　顾瑾那会才想起早上答应过殷兰，晚上一起吃西餐。 　　64 　　失约。 　　65 　　客厅只开了盏小灯。 　　灯光把这三十平大小的房子照个透亮。 　　殷兰坐在沙发上。 　　没开电视。 　　屋里安静地出奇。 　　大门传来钥匙转动声，殷兰移动僵涩的脖子。 　　往门口看去。 　　顾瑾背着公文包回来了。 　　66 　　“五通电话，一个都没接。” 　　“看看现在几点了？” 　　“答应我要一起去吃西餐？” 　　“你失约了。” 　　67 　　殷兰今天脾气很大。 　　从前顾瑾也会晚归，也会不接电话。 　　但今天的殷兰格外生气。 　　68 　　殷兰从早上就在期待晚上和顾瑾的烛光晚餐。 　　顾瑾却一声不吭放她鸽子。 　　期待越高，失落越大。 　　顾瑾进门后还一句话不给殷兰解释，整个人像做了什么大事一样，说了累了，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漱。 　　殷兰的连串反问，顾瑾没有回应。 　　69 　　冷战。 　　殷兰开的头。 　　70 　　顾瑾大早起床，没找到上班要穿的白衬衫。 　　殷兰在厨房捣鼓早餐。 　　顾瑾朝厨房喊话：“殷兰，上个月我海澜之家买的那件白衬衫呢？” 　　厨房里没有回应声。 　　顾瑾踩着拖鞋往厨房凑，殷兰正好出来，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蛋炒胡萝卜丝。 　　顾瑾目光在那盘菜上扫了一圈，轻啧了一声，扬高音，问殷兰：“有看到没啊？” 　　殷兰把菜盘子摔桌上，嘭哒一声，盘里的胡萝卜丝溅了几条出来，耷拉在桌面上。 　　殷兰盯着那些沾在桌上的胡萝卜丝。 　　一声不吭。 　　71 　　殷兰这种人，别看平日张扬跋扈，在网上当黑子骂人如流水。 　　但真正在气头上，火气上来了，脑子充血。 　　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那种气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72 　　顾瑾没找到白衬衫，将就找了条看着还过得去的白T恤出来穿。 　　早餐没吃。 　　顾瑾比平时早到单位。 　　办公室里来的人不多。 　　荆湘兰早早就来了，桌上有一份没动的早餐。 　　红糖馒头、茶叶蛋、油条和豆浆。 　　见到顾瑾过来，荆湘兰忙站起来，和顾瑾打招呼：“瑾哥，吃早餐了吗？我多买了一份。” 　　荆湘兰气色比昨晚好了不少。 　　顾瑾往荆湘兰那走过去。 　　油条的香味若隐若现。 　　顾瑾在荆湘兰跟前停下来，轻勾起唇角，看着荆湘兰：“身体好了？” 　　荆湘兰点头，“好很多了。”说着把早餐提到顾瑾跟前，“感谢瑾哥昨天的照顾，这是回礼。” 　　顾瑾把早餐接过来，都还是热乎的。 　　捧在掌心里。 　　顾瑾心上某个点，暖乎乎起来了。 第4章 72-97 　　【72-97】 　　72 　　殷兰今天没上班。 　　殷兰特地的请的休。 　　为的就是准备烛光晚餐后再狂欢上一晚。 　　73 　　所有东西都计划好了，被丈夫无声无息放鸽子还不给解释。 　　搁谁身上都会生气。 　　殷兰觉得早上自己没理顾瑾是正确的。 　　74 　　孙青芸今天在家，打电话问殷兰要不要过去找她。 　　今天孙青芸的嫂子乔冉和侄子都在，买了一堆作料，要做蛋糕，孙青芸叫殷兰来一起做蛋糕。 　　殷兰正好想找点事做。 　　75 　　孙青芸是殷兰高中同学、蕾丝，当年和殷兰的女同桌是一对，可惜大学没考同一学校。 　　分了。 　　分了后殷兰没再见孙青芸找过其他女朋友。 　　殷兰曾开玩笑：“你该不会其实是喜欢我吧？” 　　孙青芸视线在殷兰胸前扫了一圈，呲笑，“我喜欢胸大的，你个A罩杯瞎幻想什么？” 　　……殷兰低头看着自己宛如飞机场的胸口。 　　76 　　孙青芸除了有孙坚强这个堂哥外，还有个和孙青芸关系比较好的表哥邱尚林，三十五岁，四年前娶了本地一包租婆的亲闺女乔冉。 　　殷兰对这个乔冉印象不是很好。 　　殷兰属于那种不太会讨长辈欢心的人，但乔冉是这种人。 　　不会动不动就撒娇卖好，吹捧公婆。 　　殷兰最看不惯这种人。 　　77 　　殷兰到的时候是乔冉的儿子邱郁雨来开的门。 　　孙青芸和乔冉在厨房捣鼓面团，手上沾满了面粉。 　　邱郁雨开了门，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和殷兰问好：“阿姨好。” 　　小身板堵在门口，殷兰进不去。 　　乔冉从厨房那探出头来，笑道：“小雨，你堵在门口阿姨怎么进来啊，快让开路，让阿姨进来。” 　　今天天气有二十八度。 　　屋里开了空调。 　　邱郁雨移动小身板，给殷兰让出条路。 　　殷兰走进屋，冷气扑面而来。 　　乔冉朝殷兰微笑。 　　殷兰嘴里轻轻啧了一声。 　　78 　　殷兰动手能力不强，说要来和她们一起做蛋糕，最后是她来看她们做蛋糕。 　　乔冉手脚麻利。 　　孙青芸一个劲儿夸乔冉厉害，那吹捧劲儿。 　　邱郁雨拿着玩具车在地板上滑，滑来滑去，滑到殷兰脚底下。 　　小孩子调皮贪玩。 　　殷兰这么坐着，小孩子就缠上殷兰，拿着玩具贴到殷兰身上，要殷兰和他一起玩赛车。 　　殷兰不会哄孩子。 　　不常和孩子接触。 　　也不是很喜欢和孩子接触。 　　邱郁雨看不懂殷兰拒绝的表情，举起玩具赛车，怼到殷兰身上、脸上。 　　小孩子要以这种方式和殷兰亲近，想要殷兰和他互动。 　　但殷兰却不这么认为。 　　小孩子把东西放殷兰脸上，殷兰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用手去挡，并当场呵斥：“别动，安分点。” 　　声音不大。 　　屋子也不大。 　　孙青芸和乔冉都听到了，齐刷刷看过来。 　　小孩子被殷兰拔高的声音吓唬住，手举着玩具车，一脸不知所措。 　　79 　　乔冉拿走小孩子的玩具车，把小孩子训了一顿。 　　邱郁雨皱巴巴着张脸。 　　乔冉连声和殷兰道歉。 　　殷兰撇撇嘴，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好说。 　　80 　　蛋糕做好后，小朋友吃得欢乐，殷兰意思意思吃了两三口。 　　乔冉住得比较远，吃完蛋糕，孩子喊困，乔冉就先带着孩子告辞。 　　等一大一小走了，孙青芸才去问殷兰：“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81 　　孙青芸知道殷兰女儿丫丫一直放在老家给父母养。 　　以前一直觉得没什么，这个时代的青年人大多是如此，年轻人在外打拼，没人照顾孩子，才把小孩子送到长辈那边去养。 　　但方才殷兰那番态度，孙青芸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种情况下我能喜欢那熊孩子？”殷兰矢口否认，“我先说啊，我刚才没有发火，就说话大声了点，刚才那种情况，小孩子没礼貌做那种举动，我才会呵斥他啊。” 　　孙青芸直勾勾看着殷兰。 　　“你看他母亲，只知道在那做蛋糕，孩子拿着玩具车在别人家满屋子拖拉跑也不管管。”殷兰冷哼，“不会照顾孩子就别生。” 　　“脾气那么大？”孙青芸笑了。 　　殷兰：“哪里有，我都说我没生气了。” 　　82 　　孙青芸对殷兰算挺了解的了。 　　但最近殷兰脾气日益见长。 　　孙青芸曾私下调侃过殷兰：“夫妻床.事不和谐？” 　　殷兰当时只笑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83 　　“我这嫂子还算不错了。”孙青芸对乔冉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你没看我那些堂哥表哥他们的媳妇，趾高气昂，眼睛长天上去的，就我性向问题这事，她们就没一个真心和我交朋友，都带有色眼镜看我，背地里说我的坏话能装一火车了。” 　　殷兰：“那是他们思想老土，没跟上时代发展。” 　　“就是。”孙青芸说，“也就我这个表嫂真心待我。” 　　话又绕回乔冉身上。 　　殷兰上下看了孙青芸一圈，没接孙青芸赞扬乔冉的话。 　　84 　　殷兰在孙青芸这儿没待多久，泡了两杯茶就回去了。 　　回家途中在孙青芸家楼下遇到隔壁那个宋阿姨和宋阿姨的几个麻将牌友，大家见到殷兰，把殷兰围着絮叨一番。 　　最后不知是谁打的头，问殷兰：“你和你老公结婚也三年了，什么时候要二胎啊？” 　　殷兰脸上堆起来的笑容僵在半空。 　　85 　　殷兰想到前不久婆婆打过电话来问殷兰和顾瑾近况，还带催生二胎：“兰兰啊，最近有没有动静啊？趁着我和你爸还年轻，带得动孩子，和顾瑾再生一个。” 　　婆婆没明说。 　　但殷兰知道。 　　他们想要个孙子。 　　86 　　勾起了殷兰不好的回忆。 　　87 　　殷兰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入知涯，发帖： 　　楼主：宇宙第一兰美女。 　　——现在只要是个会说话的不管和我熟不熟的人一上来就使劲儿催我生二胎，好像我家有皇位要继承一样非得生个十个八个来九龙夺嫡。结婚生子是别人的私事，那么热心肠子干嘛？我生孩子你给我钱帮我养孩子吗？ 　　88 　　冷战还在持续进行。 　　顾瑾下班回家后，殷兰依旧没和顾瑾说话。 　　顾瑾也有脾气，殷兰不说话，顾瑾也不理会。 　　殷兰冷战归冷战，一日三餐照做，衣服地板照洗。 　　就是不和顾瑾说话。 　　这状态持续将近一周。 　　直到顾瑾部门组织员工聚餐那天下午，出现了转折。 　　顾瑾那天很晚了才给殷兰发信息：“部门员工聚餐，可以带家属，你来不来？” 　　这次冷战顾瑾先退一步。 　　89 　　带家属的聚会，顾瑾退出冷战，殷兰当然要去。 　　90 　　顾瑾部门里的老员工都认识殷兰。 　　这种员工聚餐不是第一次，前几次殷兰也有参加。 　　就荆湘兰这批新来的不认识殷兰。 　　91 　　顾瑾把聚餐地点定位给殷兰。 　　殷兰到时，已经开席了。 　　菜上了好几道。 　　殷兰让顾瑾到门口接她。 　　顾瑾正和人碰杯喝酒，给殷兰报了自己这桌方位，让殷兰自己过来。 　　殷兰囔了声，“有你这样的吗？”脚下步伐还是很主动往顾瑾那桌走过去。 　　92 　　顾瑾坐在最里桌。 　　顾瑾身上穿着那件他自己在衣橱柜底下找到的海澜之家买的白衬衫。 　　顾瑾右手边没人坐。 　　左手边坐着上次MAC彩妆店里的那个女员工。 　　93 　　殷兰眯起眼。 　　迈腿，走到顾瑾身边的空位边，看了四周一圈，清了清嗓音，和大家打招呼：“大家晚上好，不好意思来晚了。” 　　绕一圈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荆湘兰身上。 　　荆湘兰今天穿了件娃娃领款的白衬衫。 　　平刘海。 　　大.胸。 　　是孙青芸喜欢的类型。 　　荆湘兰视线在和殷兰触碰上那瞬间，偏开了头。 　　在场认识不认识殷兰的都上来打了声招呼。 　　顾瑾没和大家介绍殷兰，只默默帮殷兰拉开椅子，让殷兰坐下来。 　　94 　　顾瑾和殷兰话不多。 　　明眼儿的人自然看出其中有猫腻。 　　但也有糊涂眼的。 　　酒过三巡。 　　酒精上头。 　　糊涂人不会挑时间说事。 　　有个喝高的大腹便便同事，坐在荆湘兰旁边，哪壶不开提哪壶，举着红酒杯，摇摇晃晃，“兰妹子，上回你瑾哥哥在急诊照顾你一晚上，现在是不是要敬你瑾哥哥一杯酒，和人道谢啊。” 　　此言一出。 　　桌上的人夹菜喝酒动作皆顿。 　　殷兰在那声“兰妹子”中抬起头。 　　望向那位举酒杯喝红腮帮子的男子。 　　95 　　酒杯在荆湘兰面前晃。 　　荆湘兰下意识转头去看顾瑾。 　　顾瑾下意识转头去看殷兰。 　　大家都往他们这儿看过来。 　　殷兰只觉脑子轰隆一声响。 　　她成了中心焦点。 　　殷兰放下筷子，“什、什么意思？” 　　顾瑾：“没，就是……” 　　荆湘兰抢话，话说得比顾瑾利索：“抱歉嫂子，是这样的，周一那天我身体不舒服，我一个人在A市，没有朋友在身边陪我去急诊，瑾哥热心，留下来陪我……” 　　殷兰抓到了关键字眼：“周一？” 　　周一是顾瑾答应和她共进烛光晚餐的那天。 　　顾瑾转头，让荆湘兰闭嘴：“你先别说话。”再转头，看殷兰铁青的脸，忙解释：“你别乱想，听我说，是这样……” 　　殷兰血气冲脑，蹭地下站起来。 　　殷兰是个冲动的人。 　　也是个敏感的人。 　　荆湘兰把手搭在顾瑾左手腕上，荆湘兰是想和顾瑾说让她来解释。 　　但殷兰看着俩人搭在一起的手，刺眼。 　　在场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全场鸦雀无声。 　　殷兰毫不留情面，冷下声：“看不出来啊，你们瑾哥这么热心肠，陪漂亮女同事看一晚急诊？” 　　96 　　女人的第六感准得可怕。 　　97 　　殷兰来后上的那桌菜，殷兰就碰了三口。 　　哪里还有心情吃。 　　殷兰甩下那番冷嘲热讽的话，头也不回，拿包走人。 　　一桌席的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吃瓜唏嘘。 　　讨论声窸窸窣窣。 　　荆湘兰脸憋得通红。 　　这情况，顾瑾哪里还呆的下去。 　　殷兰冲出门跑了，顾瑾后脚紧跟出去。 　　顾瑾脚步快，在马路口拦住了臭着张脸的殷兰。 　　两人面对面站立，身侧是来来往往的车。 　　殷兰委屈，眼圈泛红。 　　顾瑾对殷兰的红眼圈没半点心疼，先发制人：“你刚才什么意思啊？在外头不会给你男人一点面子吗？” 　　殷兰用手指点戳着顾瑾胸口，戳一下狠说一句：“那你陪女同事看病，全办公室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你有给过我面子？” 　　顾瑾被她戳得胸口痛，连连后退，“不就是陪同事看病，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要和你报备，你在这种场合甩脸色给我看，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我那些同事？我和湘兰就是普通同事，殷兰，我没你想的那么肮脏。”顾瑾捂住被殷兰戳疼的地方，和殷兰一样臭下脸：“古往今来哪个贤内助会这样当场给自己丈夫下不了台的？” 　　“以前的女人之所以给男人面子，是因为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分工意思。”吵架这种事殷兰还没输过，顾瑾这么说，殷兰就呛顾瑾：“但时代变了啊，大.清早亡了啊，我是个有思想的人，我不是那种只会愣在家做家务的傻女人！” 　　顾瑾咽了下口水，扯着唇。 　　“上次被我撞见，你是陪那个女同事去买口红，不是要买口红给我赎罪吧？”殷兰不给瑾喘息的机会，揪着事情数落：“周一那天你失约是陪她在医院看病，心虚不接我五通电话，你说，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第5章 98-123 　　【98-123】 　　98 　　殷兰说话没轻没重。 　　人来人往大街上，殷兰这么胡说八道，顾瑾火气噌地一下也起来了：“什么搞不搞在一起？殷兰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99 　　殷兰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撑着回到家的。 　　外头是繁华的都市夜景。 　　屋里是三十平的空寂。 　　殷兰没开灯，整个人陷在沙发上，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双眼空洞无神。 　　100 　　殷兰做网络喷子这么久，挂过的出.轨帖不尽其数。 　　见过无数奇葩情侣夫妻，知道渣男贱女层次不齐的手段。 　　但出轨这种事。 　　殷兰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101 　　殷兰开始回忆先前忽略的那些细节。 　　顾瑾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衣服穿搭，注意个人形象的？ 　　顾瑾是什么时候开始认真剃胡须，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的？ 　　顾瑾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手机和电脑换最新高端设备的？ 　　顾瑾是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出差的？ 　　是…… 　　是那个女人入职的时候开始吗？ 　　102 　　顾瑾没跟着回来。 　　顾瑾在大马路上骂殷兰嘴巴不干净。 　　殷兰就在大马路上给了顾瑾一耳光子，叫顾瑾有本事别回家。 　　顾瑾就真有本事。 　　没回家。 　　顶着半边红彤彤的脸颊子，顾瑾到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用冷水扑脸。 　　水龙头哗啦啦流着自来水。 　　顾瑾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进水池里。 　　顾瑾闭上眼睛。 　　脑海里全是殷兰咄咄逼人的样子。 　　103 　　顾瑾扪心自问，自己和荆湘兰真没什么。 　　就普通男女同事。 　　女同事说下班要去买口红，但公司到彩妆店比较远，没有直达公交车，顾瑾家就在彩妆店附近，顺道送女同事去买口红，有什么错？ 　　女同事急性肠胃炎，拉肚子还发烧，身边没个亲人朋友陪着照顾，他作为同事帮忙照顾一下有什么事？ 　　人之常情的事。 　　被殷兰说得龌龊不堪。 　　104 　　顾瑾觉得是自己这些年太宠纵殷兰了。 　　殷兰蹬鼻子上脸。 　　顾瑾决定这次要好好冷落殷兰一番。 　　平时那些小吵小闹都不算事。 　　105 　　殷兰在客厅等顾瑾，等到后半夜，顾瑾还真有本事没回来。 　　殷兰拿起手机，找出顾瑾的电话号码，想拨过去，问他死在哪个女人床上不回家。 　　但殷兰捧手机的手在颤抖。 　　殷兰其实有点害怕。 　　害怕顾瑾真在其他女人的床上。 　　电话最终没拨出去。 　　殷兰把手机摔一边。 　　蜷曲着双腿，把头闷进膝窝里。 　　掩面哭泣。 　　106 　　次日一早，顾瑾在酒店醒来，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早早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到的人不多，见顾瑾带着青胡渣来上班，几个同事无声对望一眼。 　　没谁先出声。 　　顾瑾憔悴着张脸，昨晚闹成那样，现在大家不吱声，顾瑾也没什么要说的，拖着疲倦身躯，坐到自个儿办公位上。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有的人在敲键盘埋头做事，有的人在低头吃早餐。 　　气氛诡异。 　　直到荆湘兰来上班才打破这诡异气氛。 　　荆湘兰给顾瑾多带了一份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菜包、烧麦、水煮蛋和豆浆。 　　荆湘兰把早餐放到顾瑾办公桌上，迎上顾瑾颓然的目光，荆湘兰诚恳道：“昨晚真的很抱歉，让瑾哥和嫂子……” 　　荆湘兰话音不高，娇滴滴的。 　　有同事听到，悄悄抬头看过来。 　　顾瑾打断荆湘兰的道歉，“不是你的错，本来就是她无理取闹。” 　　荆湘兰眉眼低柔，小心翼翼把桌上的早餐往顾瑾跟前再推了些，“瑾哥把早餐吃了，我才能相信瑾哥你不是为了安慰我说的假话。” 　　顾瑾目光在荆湘兰脸上兜了一圈，半晌，轻轻笑了下，把热乎乎的早餐接过来，当着荆湘兰的面拆开袋子，咬了一大口菜包。 　　荆湘兰才释怀般跟着笑了。 　　眼儿弯弯，明眸白齿。 　　107 　　办公室里周齐和顾瑾关系最好。 　　等荆湘兰回了她的办公位，顾瑾把早餐吃了，周齐才朝顾瑾“扑哧扑哧”两声，顾瑾看过去，周齐指了下自己电脑屏幕，示意顾瑾看电脑。 　　顾瑾往自己电脑看。 　　电脑屏幕上顾瑾刚把微信登好。 　　周齐给顾瑾发私信：“你俩不会是真的吧？” 　　顾瑾瞥了这句话一眼，回头，周齐还在看顾瑾。 　　顾瑾给周齐翻了个白眼，才在聊天界面上打了三个字：“神经病。” 　　108 　　殷兰今天收银工作频频出错。 　　不是找错钱，就是漏刷商品标签。 　　好巧不巧今天超市做活动，客流量比平时多了一倍。 　　殷兰在第五次出错后，披蓝马甲的主管终于忍不下去，停了殷兰这边的结算队伍，勒令殷兰下机。 　　“你怎么回事啊？”主管肖月乐劈头盖脸给殷兰一顿骂：“十七块五的东西顾客给你二十块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你能找错钱？” 　　殷兰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现在大家出门都用微信支.付.宝，她突然拿现金出来让我找钱，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大超市收银最麻烦就是找错钱又把钱抽屉关了，不能二次开抽屉，需要找主管用主管的钥匙开。 　　肖月乐：“你还有理了？” 　　殷兰不敢吭声。 　　109 　　肖月乐比殷兰大五岁，本一大学毕业，毕业就在这家大卖场工作，从小收银员做到主管。 　　靠自己实力一步步爬起来。 　　也是挺厉害了。 　　110 　　肖月乐见殷兰被训斥了还心不在焉，皱了下眉，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兰点头又摇头，没打算把家里的事情和领导说。 　　那副欲言又止模样。 　　肖月乐了然，指着商品回收区，“你今天和小花换个班，你上巡她上机，把回收区的商品归位这种活总不会做错吧？” 　　殷兰又用手背揉了下干涩的眼睛，点头，“不会错。” 　　111 　　殷兰昨晚一宿没睡。 　　就眼睁睁儿地盯着房门，等着顾瑾什么时候回来。 　　终是没等到顾瑾归家。 　　112 　　上巡班四点半就能下班。 　　时间一到殷兰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下班。 　　殷兰想看看顾瑾回家了没有。 　　肖月乐看殷兰下班的速度，倒也没说什么。 　　殷兰走出商城才发现下雨了。 　　没带雨伞。 　　殷兰本想去隔壁金街上的名创优品买一支十块钱的便宜伞。 　　但当殷兰站在屋檐下，望着对面店铺。 　　殷兰下意识想到了前不久在重庆地铁站那一幕。 　　一样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顾瑾冒雨为她买伞。 　　两个人并肩走在伞下的小世界里。 　　明明才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殷兰此刻竟觉得恍如隔世。 　　113 　　殷兰最后没买伞。 　　淋着雨，叫了出租车，直达家楼下。 　　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 　　上楼时正巧碰到下楼倒垃圾的宋阿姨，宋阿姨看殷兰一身狼狈，哎呀了声：“怎么不打雨伞啊？淋一身雨？” 　　殷兰扯扯嘴角，摇头，“忘带了。” 　　“你老公不是有车，让你老公下班去接你啊。”宋阿姨说着，“傻丫头，淋雨做什么。” 　　殷兰讪讪一笑，还是摇头，“他忙，没空。” 　　“哪有接老婆下班没空的？”宋阿姨笑了笑，挥手，“赶紧上去换身衣服，感冒就不好了。” 　　殷兰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脸上努力堆起来的笑容在转身瞬间拉了下来。 　　114 　　家里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玄关处殷兰早上出门换鞋时踢到的伞桶还倒在地板上。 　　殷兰去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出来时，手机微信视频聊天提示音叮叮响。 　　手机搁在床头上。 　　殷兰心一提，忙走过去，拿起手机，以为是顾瑾。 　　其实是婆婆的视频邀请。 　　殷兰那一瞬间的期待扑空。 　　理了理上衣，殷兰把湿漉漉的头发盘起来，才接通视频。 　　屏幕里一下跳出女儿丫丫又白又圆润的小脸蛋。 　　丫丫奶声奶气，对着屏幕喊：“妈妈！” 　　小孩子软乎乎的那一声喊，殷兰郁闷一天的心情，一下治愈不少。 　　115 　　女儿丫丫大名顾姗菱，三岁。 　　在宣城老家给公公婆婆带。 　　116 　　“丫丫有没有想妈妈呀？”殷兰朝视频里的丫丫招手。 　　丫丫有模有样学着殷兰的手势和殷兰招手打招呼。 　　殷兰心一下软了，“丫丫吃晚饭了吗？” 　　“吃了。”丫丫点头。 　　顾母从旁边入境，抱着丫丫，和丫丫说：“今天丫丫吃了什么，和你妈妈说一下。” 　　丫丫缩在顾母怀里，对着镜头，开始报菜名：“我晚上吃了，吃了蛋、还有米饭。” 　　殷兰靠在床头，对着屏幕劲儿笑，“只吃了蛋啊？” 　　“还有鱼。”丫丫伸出两只手，比了个很大的长度，“这么大的鱼，是爷爷钓的。” 　　“好吃吗？” 　　“好吃。” 　　“好吃有没有给妈妈留一点呀？” 　　“妈妈又不在，吃不到。” 　　小孩子童言无忌。 　　殷兰看着视频里乖巧坐在顾母怀里的孩子。 　　丫丫今天穿了条小白裙，是上次殷兰寄回去的那条。 　　小孩子对视频这种东西不是很上心，和视频里的妈妈聊了几句后就扭着身子要从奶奶怀里挣脱，想去玩玩具了。 　　殷兰叫了丫丫两声，想让丫丫看镜头，“丫丫想妈妈吗？” 　　丫丫没回应。 　　顾母把丫丫重新抱好，让丫丫对着镜头，“妈妈在问你想不想她，丫丫想不想妈妈啊？” 　　丫丫抬起手，指着远处的芭比娃娃：“奶奶，我要给丽莎换衣服了。” 　　顾母：“妈妈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殷兰扯了下唇，对顾母说：“让她去玩吧。” 　　顾母哎呀了声，把丫丫放下地，丫丫脚一沾地就往芭比娃娃那跑，抱着芭比娃娃开始换衣服。 　　对视频里的殷兰并没有多留恋。 　　顾母无奈笑着摇头，和视频里的殷兰说：“小孩子。” 　　殷兰干干地跟着笑了两声。 　　117 　　挂掉视频后。 　　殷兰觉得屋里比刚才更安静了。 　　118 　　顾瑾今天依旧没回家。 　　没有给殷兰一通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解释。 　　是要将冷战进行到底的样子。 　　119 　　殷兰脾气傲，不会主动联系顾瑾。 　　120 　　殷兰吹干头发后，肖月乐大晚上给殷兰打来电话：“你怎么样？没事吧？” 　　殷兰点的麻辣烫外卖刚到，包装还没拆，殷兰单手拿着手机接肖月乐的电话，另一手用来拆外卖包装：“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 　　肖月乐：“明天上机能上吗？” 　　殷兰潇洒：“能啊。” 　　肖月乐那头沉默了阵，才说：“那我给你安排后面的机子上。” 　　收银台机子越靠后面，客流量会相对较小。 　　殷兰也沉默了一下，终是放下姿态，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主管。” 　　肖月乐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扛不住，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你在我手下工作，是我的员工，我的人，我能帮到的地方，会尽力帮。” 　　肖月乐这番话。 　　殷兰鼻子一酸，悬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掉了下来。 　　落在麻辣烫里。 　　殷兰捂住嘴巴。 　　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121 　　即便肖月乐早听出殷兰哽咽的声音。 　　122 　　和肖月乐聊完，殷兰大口大口吃起麻辣烫。 　　手机微信提示滴答滴答响。 　　殷兰忙拿起手机。 　　以为会是顾瑾。 　　没想是孙坚强。 　　123 　　孙坚强转发了一条兼职消息。 　　——新衣模特兼职。 第6章 124-143 　　【124-143】 　　124 　　孙坚强给殷兰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我和朋友开了一家店，现在缺一个能穿S码衣服的模特，你感兴趣吗？我想请你来做兼职。” 　　殷兰把语音听完，没急着回复，把链接打开。 　　125 　　【新面孔试衣街拍无需经验】 　　180元/小时/日结 　　工作时间：自由 　　有效期限：长期招聘 　　工作地点：A市落霞区东临大街鸿运大厦 　　工作内容：主要拍摄新款服装、包包、鞋子、手表、化妆品等。 　　职业要求：1.男生身高168cm以上，女生身高156cm以上 　　2.年龄在18-45周岁之间 　　3.身材比例均匀、形象好气质佳、上镜效果好、略懂时尚打扮者优先 　　4.必须有耐心、有时间观念 　　报名方式：有急者可直接投递个人简历，合适者公司会尽管联系你 　　请放心报名，公司直招，无需经验，男女皆可。 　　126 　　信息要不是孙坚强发来的殷兰定把这东西当诈骗消息处理。 　　127 　　殷兰认真把招聘信息看完，才回复孙坚强：“你什么时候开店了？” 　　“前不久。”孙坚强打字过来，“和朋友开的。” 　　顿了几秒。 　　孙坚强又说：“青芸也入股了。” 　　殷兰想了想，问：“这兼职急需人吗？” 　　“是。” 　　“什么时候拍？” 　　“如果可以，尽快吧。” 　　殷兰摩挲着手机机身。 　　孙坚强把需要拍的衣服款式发图片过来，“我们招了两个男模特和一个女模特，女模特身材微胖，穿不出这几套衣服要的感觉。” 　　殷兰把照片点开。 　　衣服款式是收腰连衣裙，有白色蕾丝边的、也有藕色纱裙，还有旗袍款式。 　　“这几套主要是想体现精瘦美。”孙坚强解释，“我觉得你挺适合。” 　　殷兰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平胸。 　　孙坚强补充：“如果你有想兼职的话。” 　　128 　　殷兰考虑了半小时，果断答应了孙坚强的兼职。 　　一小时180,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不赚白不赚。 　　129 　　殷兰问孙青芸关于孙坚强开店的事，孙青芸说对，孙坚强在筹备开店。 　　店里那个微胖的女模特还是孙青芸介绍过去的。 　　“那妹子胸大。”孙青芸笑着在自己胸前比划，“穿出瘦态美。” 　　殷兰找了个“你够了”的表情包发给孙青芸。 　　“你什么时候要去我哥那？”孙青芸问殷兰，“正好我有些书要给我哥送过去，咱们一起去吧。” 　　殷兰把排班拿出来研究，和孙青芸确定时间：“周五我上半天班，那天下午一起去吧？” 　　孙青芸那边也看了下自己的安排表，确定周五下午有空，才答应殷兰。 　　130 　　周五那天又下了些雨。 　　殷兰下班后决定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和孙青芸去找孙坚强。 　　好巧不巧，殷兰突然决定回家一趟，就正好碰到顾瑾回来。 　　顾瑾前前后后加起来，四天没回家。 　　殷兰开门，和坐在玄关处换鞋子的顾瑾打了个正面。 　　殷兰原地站立，看到顾瑾，脑子嗡地又一阵响。 　　顾瑾没想殷兰会回来，一时愣住，穿鞋的动作僵了下。 　　不过很快顾瑾回过神，低头，继续把穿一半的鞋穿好。 　　站起来。 　　殷兰看到顾瑾脚下拉的小行李箱，和顾瑾一身得体正装。 　　顾瑾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殷兰翻了个白眼，冷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不解释一下吗？” 　　“子虚乌有的事，我解释什么？”顾瑾拿起伞桶里的雨伞，声音低哑，“让开，我出差，要赶飞机” 　　殷兰抬脚踢了顾瑾的行李箱，“是真要出差还是要去和你小女朋友同居啊？” 　　行李箱没压刹车，被殷兰一踢，咕噜咕噜滚到门口，和门板相撞，轻轻嘭了一声。 　　顾瑾今天脾气没有那天急。 　　殷兰这番反应，顾瑾把衬衫上扣到最上面的纽扣解开，左右扭了下脖子，走到门后，把行李箱杆子拉起来，打开大门。 　　他们这栋小区一层有两住户，门对门。 　　隔壁家大门敞开着。 　　顾瑾没打算让别人看到他们夫妻吵架的样子，只低下声，和殷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近期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吧。” 　　说罢，拖着行李箱拿着雨伞走出门，反手把门关上。 　　咔哒。 　　冰冷的门板面对着殷兰。 　　顾瑾没给殷兰无理取闹的机会。 　　131 　　殷兰狠狠往门板上踹了一脚。 　　凶神恶煞，又委屈又恼火。 　　132 　　殷兰直接给顾瑾部门办公室打电话。 　　办公室座机响起时，周齐正好在座机旁边。 　　周齐拿起电话：“你好，人事科。” 　　“顾瑾是不是又出差了？去哪里？去几天？”电话一通殷兰噼里啪啦一串问题甩出去。 　　周齐拿着听筒愣了两秒。 　　才反应过来，这声音，这问题…… 　　周齐应变能力强，这情况下不能慌，要镇定：“你好，女士您是……” 　　殷兰啧了声，语气不耐：“我顾瑾老婆，来查岗的。” 　　周齐有点想笑，但忍住，没敢笑，清了清嗓子，正色：“哎呀，是嫂子啊，我是周齐，您是要问瑾哥行程吗？瑾哥确实让我们老大派去B市学习了，应该是要去三天，怎么，瑾哥没和您说吗？”故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殷兰扯了扯嘴角，回避周齐最后一个问题，“这样啊，谢谢了。”说罢，也不管对方寒暄什么，啪地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的忙音传入周齐耳里。 　　周齐拿着听筒又楞了几秒，莫名其妙，好气又好笑。 　　同事丁方林走过来，看周齐对着座机发呆，凑过来问，“怎么了？刚谁电话？” 　　周齐嘿笑了声：“某人的老婆来查岗咯。” 　　周齐话音不大，距离座机不远的荆湘兰听到了。 　　荆湘兰抬起头，看了看周齐身边的座机，又看了看顾瑾那处空位，再默默低下头。 　　若有所思。 　　133 　　知道顾瑾是真出差，不是离家出走，殷兰怒火才稍稍降了下来。 　　但问题根源没解决，殷兰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顾瑾出轨，或者说疑似精神出轨。 　　殷兰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连孙青芸殷兰也不敢说。 　　怕被人瞧不起，被人看笑话。 　　没人说，就没人给殷兰支招。 　　殷兰从那晚聚会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134 　　殷兰有想过要不要在知涯上发个帖求助一下网友。 　　可那群网友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上来就是劝离不劝和顺便酸溜溜几句，不嫌事大。 　　没什么用。 　　135 　　怼骂别人时义愤填膺，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136 　　孙青芸在公交车站等了殷兰半小时，还没等到人。 　　孙青芸给殷兰打电话。 　　手机铃声把殷兰唤回现实。 　　殷兰才想起自己回来是做什么的。 　　急急忙忙换了身衣服，下楼和孙青芸汇合。 　　孙青芸在风里雨里等殷兰半天，脾气都给等出来了，“欠我一顿饭，算你对我的赔礼道歉。” 　　殷兰连连说好。 　　从殷兰家小区这边的公交站有直达孙坚强店的公交车。 　　公交车还没来。 　　孙青芸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问殷兰：“你老公是不是又出差了？” 　　殷兰听到老公两字，全身细胞一下紧绷了起来，啊了声，张了张嘴，说：“怎么、怎么了？” 　　孙青芸：“就，刚我看他拉着行李箱从这走过去，然后坐出租车走了。”孙青芸手在小区门口和马路之间比了一条线，“他没自己开车，是去出差吧？” 　　殷兰目光跟着孙青芸手势在大门和马路间看了个来回。 　　雨势渐小。 　　剩下些毛毛细雨，随风乱飘，扑倒殷兰脸上。 　　殷兰轻呵了声，不咸不淡，“是啊，出差啊。”出差出差，整天出差，赚大钱呢。 　　后面那句话被孙青芸的声音盖过去，“车来了车来了，上车上车。” 　　123路公交车开进站，轮胎压过路边水坑，溅起水花。 　　公交车稳稳停在殷兰跟前。 　　孙青芸推了下殷兰后背，“上去。” 　　殷兰被孙青芸推着上车，剩下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 　　137 　　孙坚强在东临大街鸿运大厦租了一整层楼，专门用来进货、包装、出售。 　　孙青芸带殷兰直接上楼，孙坚强租的楼层在20楼。 　　公司刚起步，办公设备也还没完善。 　　殷兰到时，看到的还在四处装修的工人。 　　孙坚强出来接人。 　　今天外头气温最高也有三十三度，孙坚强在和工人们一起帮忙装修摆设，中央空调没装好，室内只架着两台鼓风机。 　　下雨天，气温还高。 　　闷热。 　　孙坚强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走过来迎接殷兰：“兰妹子，真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还让你过来。” 　　殷兰目光在孙坚强麦色肌上扫了一圈，对孙坚强的八块腹肌不敢多看两眼。 　　把视线往四周的环境上放，殷兰笑道：“这儿装修多久了？快好了吧？” 　　“快好了，就差大门墙壁这块和空调管道了。”孙坚强把殷兰和孙青芸领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临时安装好的立式空调，“兰妹子渴了吧？想喝什么？我这冰箱有果汁和可乐雪碧。” 　　孙坚强办公室开了空调，进门时，冷气铺面。 　　殷兰瞬间觉得浑身舒服不少，少了股黏糊劲儿，“白开水就好。”殷兰对饮料没多少讲究。 　　孙坚强拿起烧水壶，“白开水还真没有，我去烧水。” 　　跟在俩人后面的孙青芸哼了一声，酸溜溜：“你怎么不问问你堂妹我想喝什么？” 　　殷兰回头去看孙青芸。 　　孙坚强回一句：“那妹妹想和什么啊？” 　　孙青芸朝殷兰笑了下，“白开水。”然后指挥孙坚强：“渴死了，还不赶紧去烧水！” 　　138 　　孙坚强简要和殷兰介绍了自己公司的基本情况。 　　需要殷兰做的就是让殷兰配合把那几套服装的模特拍摄，届时有专业摄影师来指导殷兰摆拍站姿和街拍工作，殷兰没接触这类没事，零经验也能拍好照。 　　——人长得漂亮就行。 　　这句话孙坚强没说。 　　139 　　晚饭是孙坚强请的，就鸿运大厦旁边那家小龙坎。 　　孙坚强知道殷兰喜辣。 　　锅底特地点了中辣，把辣锅边按在殷兰面前。 　　“吃过挺多家小龙坎，就这家的油碟比较有味道。”孙坚强滔滔不绝安利这家店，“料也比其他家大份。” 　　“但小龙坎不是连锁店吗？”殷兰不懂，“还有区别？” 　　“不是同个店老板，不是同个厨师。”孙坚强说，“多多少少有差别。” 　　殷兰啊了声：“这样啊……” 　　140 　　孙坚强坐在殷兰右手边，全程一个劲儿给殷兰涮菜涮肉。 　　毛肚也要帮殷兰涮，被殷兰阻止：“可别，毛肚自己涮才有感觉。” 　　孙坚强笑笑，把漏勺交给殷兰。 　　殷兰伸手去拿，指腹和孙坚强手背擦过。 　　孙坚强手又大又烫。 　　殷兰指腹酥麻。 　　孙青芸在旁边孤独涮牛肉，呵呵呵好几声，“你想求人家做长期模特兼职也不用还这么殷勤吧我亲爱的堂哥？” 　　孙坚强把被殷兰不小心碰到的手收到桌下，孙青芸这番打趣他，孙坚强目光落在面前沸腾的锅里。 　　殷兰右手夹毛肚，左手拿漏勺，在辣锅里涮毛肚。 　　锅底咕噜咕噜翻滚。 　　孙坚强眼里闪过一抹笑，接孙青芸的话：“原来我巴结得这么明显啊？” 　　殷兰在“七上八下”的涮毛肚，听孙坚强这话，跟着说孙青芸：“你哥人这么好，怎么能说人巴结呢？” 　　“我哥人好？”孙青芸往嘴里塞五花肉，用筷子指了指孙坚强，和不知实情的殷兰科普：“这老东西坏得很。” 　　殷兰不信，“好好吃肉，别说话。” 　　孙坚强在殷兰没看到的地方瞪了孙青芸一眼，让孙青芸闭嘴。 　　孙青芸吞下嘴里的五花肉，在嘴边做了个拉链手势。 　　闭嘴。 　　141 　　孙青芸心里其实有点怕这个堂哥。 　　虽然这个堂哥平时对她好到不行。 　　孙青芸清楚记得自己上初中那会在父母那听到的关于孙坚强的八卦。 　　——小小年纪，就拿刀捅同桌，还好没闹出人命，不然啊…… 　　142 　　吃完饭后，孙坚强提议要送殷兰回去，殷兰拒绝，“有直达公交车，方便。” 　　孙青芸扯了孙坚强胳膊：“哥，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问题，你让殷兰自己回去就好。” 　　孙坚强眉头皱了下。 　　等到把殷兰送上公交车，孙青芸才又揪了下孙坚强胳膊，和孙坚强把话说清楚：“殷兰是已婚妇女，你别去招惹人家。” 　　孙坚强甩开孙青芸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没吭声，往大厦走。 　　孙青芸紧跟上去，“殷兰孩子都三岁了。” 　　孙坚强停下步伐。 　　孙青芸没刹住脚步撞孙坚强后背上。 　　捂住被撞酸涩的鼻梁，孙青芸看孙坚强的反应，知道她说的话有效果，就继续说：“而且人家夫妻俩恩爱得很，你别自讨没趣往上撞。” 　　孙坚强回头。 　　孙青芸仰头，和孙坚强大眼瞪小眼。 　　孙坚强唇缓缓上扬，吐出两字：“恩爱？” 　　孙青芸点头。 　　孙坚强，嗤笑。 　　143 　　殷兰半夜闹肚子了。 　　这两天顾瑾不在，殷兰生活作息不规律，外卖垃圾食品连着吃三天。 　　今晚的小龙坎是压出病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吐下泻。 　　吐到胃里没有东西可以吐，硬生生吐出酸涩的胃汁。 　　殷兰知道自己必须去医院看看了。 　　但殷兰连从马桶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硬是撑着站起来，头晕眼花，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屋里没有其他人。 　　空荡荡的。 　　委屈感全上来，堵在殷兰胸口。 　　殷兰颤抖着拿出手机，给顾瑾发信息： 　　“我快死了。” 第7章 144-165 　　【144-165】 　　144 　　凌晨一点。 　　顾瑾还没睡，手上有一堆明天会议需要的PPT材料要修改。 　　独自一人的酒店深夜是寂静的。 　　殷兰发短信来，信息提示音响起时顾瑾抖了下，手在键盘上按了串乱码。 　　被突如其来提示音吓了一跳。 　　殷兰曾用顾瑾手机给自己电话号码设置了特别提示音。 　　顾瑾一听提示音就知道是殷兰发来的消息。 　　顾瑾拿起手机，点开殷兰微信。 　　以为是殷兰先降下姿态来求和好，亦或者是三更半夜要来找他吵架理论。 　　但都不是。 　　——“我快死了。” 　　四个字。 　　顾瑾呼吸一窒。 　　145 　　顾瑾嚯地下起身。 　　小腿撞倒身后椅凳，发出嘭的一声。 　　顾瑾立刻拨电话过去。 　　占线。 　　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146 　　殷兰瘫在床上，给孙青芸打电话。 　　胃里难受，吐了几次，恶心感依旧无法消退，每次干呕都觉得整个胃在翻转，恨不得把胃也吐出来。 　　孙青芸夜猫子，没睡，殷兰电话一来，孙青芸一秒接通，殷兰的声音透着无力感，“青芸，可以陪我去医院吗？我好难受……” 　　147 　　直到殷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就剩孙青芸这个交心的朋友了。 　　躺在床上翻了一遍联系人列表，能大晚上陪她上医院的，除了那个疑似出轨的老公，就剩孙青芸了。 　　148 　　孙青芸问了殷兰目前情况，末了，让殷兰别急，她开车来接殷兰去医院。 　　殷兰虚着音连声道谢，挂掉电话后，才看到未接来电显示顾瑾的一通未接来电。 　　才，一通啊。 　　老婆都要死了也就这么一通未接的慰问电话啊。 　　殷兰冷笑，把屏幕按掉。 　　149 　　孙青芸来得很快。 　　殷兰怕自己在车上憋不住，翻箱倒柜找出夜用加长版卫生巾垫着，才拖着虚腿跟孙青芸下楼。 　　孙青芸搀扶着殷兰，不满，“你老公怎么这时候出差啊？你联系他了吗？” 　　殷兰一步一台阶下楼，孙青芸这么问，殷兰想到手机里那通未接来电。 　　殷兰点头，“嗯……联系过了。” 　　“他怎么说？” 　　殷兰咬了下唇，“说再多也没法现在过来啊。” 　　孙青芸哦了一声，“也是。” 　　上车后，殷兰囔着要孙青芸开快点，怕自己真憋不住。 　　三更半夜的马路是空荡的。 　　孙青芸和殷兰开玩笑：“你这是想让我在马路上开火箭吗？”嘴上这么说，脚下还是踩油门，加速。 　　殷兰头靠在车窗上，目不转睛望着前头空荡荡的街道。 　　心里的空荡比这条街还大。 　　150 　　孙青芸把车开到市二院。 　　上急诊，急诊内科医生问了基本情况，按了两下殷兰肚子，问痛不痛，殷兰摇头，医生便刷刷提笔在病例上写下诊断；急性肠胃炎。 　　“这种天气肠胃最受不了。”医生把病例和IC卡还给殷兰，让殷兰去结算拿药：“年轻人节制点，别整天胡吃海喝。” 　　“不需要点滴什么的吗？”殷兰接过东西，问。 　　“先吃药。”医生淡淡道，“观察一阵，还是这么严重再说。” 　　殷兰顿了顿，才站起来，和医生道了声谢。 　　走出诊室时殷兰脑子里只剩下一念头：顾瑾说那个女同事是急性肠胃炎到急诊挂点滴他才会陪那个女同事。 　　这…… 　　“想什么呢。”孙青芸拍了下殷兰肩膀，拿走殷兰手里的东西，“走吧，结算拿药。” 　　殷兰用力晃了晃脑袋，逼自己回神，跟上孙青芸步伐，“嗯。” 　　151 　　大医院结算拿药流程繁琐。 　　排队结算拿发.票，又要排队等拿药。 　　三更半夜最热闹的地方除了酒吧就是医院。 　　急诊不分昼夜，人永远那么多。 　　孙青芸要殷兰坐旁边椅子上等，孙青芸一个人排队拿药就行。 　　但殷兰坐不住。 　　殷兰怕自己落单。 　　一落单，就胡思乱想。 　　殷兰跟孙青芸并肩排队，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孙青芸开口，和殷兰说：“你打电话来的前几分钟。”停顿。 　　殷兰嗯了一声。 　　孙青芸眼神闪了下，“我刚和苏巧巧视频完。” 　　殷兰侧目，欲言又止：“……你们？” 　　苏巧巧就是那个殷兰同桌，孙青芸初恋。 　　“没什么。”孙青芸耸肩，一副坦然，“就她要结婚了，通知我一声，给我发喜帖。” 　　殷兰张了张嘴，想问结婚对象男的女的，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和同乡一男的。”孙青芸知道殷兰要问什么，“相亲认识的。” 　　殷兰真不知现在要说什么才好，让一个病人想话安慰别人，挺为难殷兰的，“青芸你……” 　　孙青芸抬起手，在嘴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殷兰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孙青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同殷兰说：“我已经可以跟任何人云淡风轻的说我以前是多么多么的喜欢她了。” 　　152 　　放下了。 　　153 　　能不放下吗？ 　　你把一个人放心尖上那么多年。 　　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和男人结婚生子。 　　再放不下自己就是犯贱。 　　154 　　拿完药，孙青芸把殷兰送到殷兰家楼下。 　　凌晨三点。 　　殷兰想让孙青芸到家里将就休息一晚，孙青芸摇头拒绝：“你家就那么大点地，我有车，回家洗洗刷刷再睡觉，明天还能睡个自然醒。” 　　“那你开车注意点。”殷兰嘱咐。 　　孙青芸：“你早点休息吧，药记得吃，还有什么不舒服再给我打电话。”. 　　殷兰点头，目送孙青芸车走后才上楼。 　　155 　　顾瑾给殷兰打了一次没接通的电话后，急了，一股脑热，顾瑾电话直接打到这次项目组长那去。 　　庆幸组长还没睡，顾瑾语气急切，粗略说了下家里人出了点事，必须马上赶回A市。 　　至于出差的任务，部门里一起来B市的还有另一个同事。 　　组长是有余力可以让顾瑾提前撤出这项工作。 　　部门每次出差都安排两个人，为的就是备用这种不时之需。 　　但组长嘴上没那么简单放过顾瑾。 　　组长要求顾瑾把PPT处理完才能离开。 　　顾瑾看着笔记本上完成一半的PPT，一咬牙，答应下来。 　　和组长通完电话，顾瑾查看航班消息，从B市到A市最早的一趟是七点十分的航班。 　　156 　　顾瑾通宵把PPT修改好，发给组长。 　　凌晨四点半。 　　顾瑾又给殷兰打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给孙青芸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不知道要再打给谁了。 　　这种无措感，顾瑾才意识到，他所知道的自己妻子身边的好朋友，只有孙青芸。 　　不敢惊动双方父母。 　　也不敢惊动左右邻居 　　这种程度下，顾瑾脑子突然异常清醒。 　　要面子。 　　不到万不得已。 　　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夫妻间这次的矛盾。 　　157 　　妻子的“我快死了”，顾瑾担心归担心。 　　按顾瑾对殷兰这么多年的了解：雷声大雨点小。 　　殷兰情况不会太糟糕。 　　只是遇到了麻烦。 　　158 　　一日夫妻百日恩。 　　顾瑾不放心。 　　赶着最早的一趟飞机，到家门口时刚过上午九点。 　　A市今天的天气比B市好。 　　惠风和畅。 　　顾瑾开门进屋。 　　客厅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透进来。 　　顾瑾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 　　光线像找到缺口的泉水，一涌而入，瞬间把屋子打亮。 　　卧室门虚掩着。 　　这几天殷兰没整理房间。 　　横七竖八摆着用过的纸巾、毛巾、衣服。 　　厨房水槽里还搁着一堆没洗的碗。 　　地板上到处是没扫掉的头发丝。 　　乱糟糟。 　　顾瑾站在客厅中间，四下环顾，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殷兰说的：三十平，不方便。 　　太挤了。 　　159 　　殷兰还在睡。 　　顾瑾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立式电风扇开了一档，摇头吹着床上的人。 　　殷兰侧身缩在床上，双腿蜷缩起来。 　　闭着眼，沉沉睡着。 　　顾瑾在床边站了几分钟，静心凝着殷兰睡颜。 　　安静下的殷兰少了分张扬跋扈，多了几分乖顺。 　　殷兰脸颊微红。 　　顾瑾静看了几秒，才发现那是不正常的红晕。 　　顾瑾手背贴上殷兰脸颊。 　　烫。 　　160 　　发烧了。 　　殷兰下半夜忽冷忽热，起来把空调关了，开了风扇。 　　脑子沉甸甸的，眼皮也沉甸甸的，难受。 　　把风扇开了后，倒头就睡。 　　直到被顾瑾摇醒。 　　“殷兰、殷兰、殷兰。”顾瑾摇着殷兰肩膀，“醒醒，起来。” 　　殷兰艰难睁开双眼。 　　顾瑾近在咫尺，语气有些急，“醒来，我们去医院。” 　　殷兰整个人懵着，扯着干涩嗓子，发出嘶哑声：“我、我……你怎么回来了？” 　　“你发烧了。”顾瑾把殷兰扶坐起来，“三十九度二。” 　　殷兰被扶起来后，脑袋的眩晕感更明显。 　　浑身没力气，殷兰软绵绵靠在顾瑾身上，一侧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水银体温计。 　　顾瑾手脚麻利，把从衣柜拿的新衣服给殷兰换上，把殷兰乱糟糟的头发束到脑后，再蹲下身给殷兰穿鞋子。 　　殷兰任由顾瑾摆布自己。 　　穿戴好，顾瑾才站起来，要扶殷兰出门。 　　顾瑾要开车带殷兰上医院。 　　殷兰却抓着顾瑾手腕，“我要刷牙。” 　　顾瑾反手握住殷兰滚烫的手，“先去医院。” 　　殷兰声音低软，像是在撒娇，“我口渴，想喝水。” 　　顾瑾顿了两秒。 　　殷兰不吵不闹，就干站在原地。 　　顾瑾叹了口气，“我扶你去厕所。” 　　161 　　急性肠胃炎引发的感染、发热。 　　要点滴。 　　病了后的殷兰没了较真劲儿，安静缩在输液区的靠背椅上。 　　顾瑾在殷兰身边的空位上坐着。 　　两人相对无言。 　　对于吵架的事情两人都没提。 　　各自安静低头看手机。 　　殷兰在知涯APP上开了个小楼： 　　楼主： 　　宇宙第一兰美女：夫妻吵架后老公赌气出差不回家，老婆生病，老公马上放下手中工作提前回来带老婆看病，这种情况大家怎么看？ 　　楼下马上有人评论： 　　“怎么看？正常现象啊，老婆生病了老公还不回来，那才有问题。” 　　“不都这样吗？” 　　“这对夫妻结婚几年了？” 　　“楼主，这种一看就是刚结婚吧，放掉工作跑回来带老婆看病？写小说呢？我和我老公结婚七八年了，我上个月摔了腿，老公在北京出差，怎么给他打电话都说放不开工作没法回来，手术签字我都是叫我妈来给我签的。” 　　…… 　　殷兰粗略把楼下评论看了一些。 　　退出APP，殷兰转头去看身边的顾瑾。 　　顾瑾眼下有块浅青的黑眼圈，下巴是没刮的青胡渣。 　　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样子。 　　殷兰心头一热。 　　殷兰此刻才反应过来：如果丈夫真出轨，应该，今天不会赶回来吧。 　　顾瑾感觉到殷兰的目光，放下手机，嗯了声：“怎么了？” 　　殷兰：“口渴。” 　　顾瑾指着贩卖机，“我去买水。” 　　殷兰舔了下干涩的唇，“我想喝温开水。” 　　顾瑾顿了顿，心下某处被狠狠揪了一下。 　　此刻殷兰不吵不闹，让顾瑾很……觉得很特别。 　　顾瑾喉结上下滚了一圈，点头，起身，“好，你等等，我去装水。” 　　输液区没有一次性杯子，顾瑾便回办公室拿自己的杯子。 　　回办公室自然会碰上同事，大家好奇：“瑾哥怎么回来了？” 　　顾瑾干笑两声，含糊解释：“家里人住院。” 　　没多说什么，拿着水杯倒了水给殷兰送去。 　　荆湘兰看到顾瑾回来，本想上前问几句那天后嫂子的事，但顾瑾走得匆忙，荆湘兰连凑上去的时间都没有。 　　162 　　点了药水，吃了药。 　　殷兰情况好了不少，点滴完，顾瑾接殷兰回家，殷兰又躺回床上睡觉，顾瑾煮了小米粥，等殷兰醒了再喝。 　　163 　　前前后后，顾瑾仔细照顾了三天。 　　殷兰病痊愈后，夫妻两人谁也没再去提争吵的事。 　　把争吵归于平静。 　　顾瑾没再离家，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 　　殷兰也每天尽到妻子分内责任，下班后买菜、煮饭、打扫卫生。 　　床笫之事也恢复如常。 　　那次的争吵，就像水面突然落入一颗石头，一时泛起涟漪，但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164 　　可这湖底，到底是有颗石头在。 　　165 　　孙坚强的店全面装修完毕。 　　完工当日孙坚强请了殷兰和孙青芸来店里参观，顺便再去吃火锅。 　　殷兰欣然答应。 　　正巧今日顾瑾提前给殷兰打了招呼：加班，晚归。 　　孙青芸开车来接殷兰。 　　路上有点堵，多花了十几分钟才到。 　　孙坚强在电梯口迎接她们。 　　殷兰今天穿了新买的黑色连衣裙。 　　殷兰皮肤本就白，跟着黑裙子一衬托，显得别有韵味。 　　有爱情的滋润，殷兰更娇俏灵动，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色。 　　孙坚强目光在殷兰身上打量，脑子里蹦出四个字：风情万种。 　　作者有话要说：　　高攀会委屈，将就会不甘，我一直都相信，唯有势均力敌的感情才最长久。 　　今日双更，下一更在晚间23点左右。 第8章 166-186 　　【166-186】 　　166 　　孙坚强的工作室装修以黑白灰为主。 　　门口上次殷兰看到的还没弄好的墙壁现在贴上了店名logo：孙氏小店。 　　这名。 　　够直白。 　　孙坚强领着殷兰和孙青芸，一间间给介绍过去：“这是接待室、这是货物包装间、这是新品直播和摄影拍摄间。”从左往右走一遍，然后又补充说：“楼下一楼我们还租了个店面，做厂库储存。” 　　殷兰看这个阵势，挺意外：“水产业不继续做了吗？” 　　孙坚强：“那不是长久之计。” 　　殷兰想了想，也是，男生还是要有一份体面工作才好。 　　167 　　看完整体构造后，店铺的开业大吉，孙坚强要请客吃中午饭，就楼下小龙坎。 　　殷兰想到上次吃完火锅后闹肚子的经历，反对：“这次我们吃点清淡的吧。” 　　殷兰举例了几家自己认为还不错的菜馆，“世明广场那边有家云南菜也不错。” 　　要清淡饮食。 　　孙青芸上次三更半夜送殷兰去医院这事孙坚强有所闻，殷兰这么提议，孙坚强点头，“那就那家云南菜。” 　　世明广场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孙坚强拿车钥匙，准备开车去。 　　好巧不巧门外突然来了个人，伸着脑袋往里打招呼：“强哥，我来了！” 　　168 　　来人是孙坚强请的摄影师，叫郑洁，短发、英气，背上是她摄影工具。 　　殷兰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男的。 　　但郑洁声音是标准的清爽女音。 　　169 　　孙坚强和郑洁约的是下午，没想郑洁来早了。 　　郑洁瞧屋里还有殷兰和孙青芸，摸摸鼻梁，略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外头逛逛，晚点再过来？” 　　“没事，来都来了。”孙坚强叫住欲要走的郑洁，“正好一起吃个饭。”说到这儿，孙坚强转头，问殷兰，“下午有空吗？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先把室内部分的照片拍了？” 　　殷兰点头，“可以啊。” 　　郑洁这才上下打量起殷兰来，“你就是那个新模特？” 　　孙青芸上前两步，揉了下殷兰肩膀，说：“我朋友。” 　　郑洁又仔细把殷兰整体模样打量了一遍，对殷兰的形象挺满意，掂了掂相机，和孙坚强提议：“我觉得她现在这个状态就很不错，要不咱们先把室内景拍了，拍完再去吃饭？” 　　殷兰下意识看向孙坚强。 　　孙坚强眉稍皱了下，反问殷兰：“你饿吗？” 　　殷兰摇头。 　　孙坚强：“那就先拍吧。” 　　170 　　说拍就拍。 　　孙坚强去把拍摄那间的空调开了。 　　郑洁在屋里调试光线。 　　孙青芸拿了那几套要拍摄的衣服，跟殷兰去换衣服。 　　殷兰先换了浅粉旗袍，孙青芸给殷兰上妆盘头。 　　171 　　郑洁把背景布换成复古风。 　　孙坚强把灯光打起来。 　　殷兰换好衣服过来时，郑洁让殷兰站在布板中心，需要先调整相机光线。 　　孙坚强和孙青芸站在角落观摩。 　　殷兰对这种拍照没经验，距上次去相馆拍照，还是结婚拍婚纱照的时候。 　　有些紧张。 　　孙坚强吹了声口哨。 　　殷兰茫然望去。 　　孙坚强给殷兰比了个加油鼓劲手势。 　　殷兰深吸口气。 　　172 　　当摆拍模特其实没多难。 　　也不是要求要有多专业。 　　殷兰全程听郑洁指挥。 　　郑洁让殷兰站直面对镜头，咔咔照了几张。 　　殷兰看郑洁低头又调整了一些光线，一切就绪，郑洁进入拍摄状态。 　　殷兰听指挥。 　　郑洁要她看左边她就看左边、要她看右边她就看右边、要她抬手她就抬手、要她蹲下她就蹲下。 　　郑洁主要是拍殷兰侧面。 　　侧面的旗袍造型更能凸显背部曲线，薄背，纤细小蛮腰，修长手臂，这些殷兰都有。 　　郑洁拍得顺利，不得不感叹，殷兰身材好脸蛋也好，把这套旗袍穿出了惊艳。 　　173 　　角落观摩的孙坚强和孙青芸也是这样认为的。 　　殷兰，是个女妖精。 　　174 　　除了旗袍，殷兰把另外两套裙子也拍了。 　　花了将近两小时，等到四人围坐在云南菜馆店里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孙坚强做东，把菜单递给殷兰，“今天你做辛苦了，想吃什么你点。” 　　殷兰怪不好意思，这家店她常来，点了几样比较好吃的后，把菜单给郑洁，“摄影师才是最辛苦的。” 　　郑洁接过菜单，接殷兰的话：“主要是模特气质好，我才能拍得这么顺利。” 　　孙青芸坐摄影师和模特对面，唏嘘：“啧啧，你们一个个，谦虚什么劲儿。” 　　孙坚强给大家倒饮料：“以后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四人把杯子举起来，碰了个杯。 　　祝生意兴隆。 　　175 　　吃完饭，孙坚强和郑洁要回公司导图片和下一步工作。 　　殷兰本想今天就到此结束，她想回家整理家务。 　　家里的地板和锅碗瓢盆都没洗。 　　孙青芸却拉着殷兰：“干啥这么急着回家，家里有宝藏吗？走，咱们去洗头。” 　　殷兰想拒绝。 　　孙青芸从包里翻出理发店的打折券：“券要过期了，走吧陪我去呗。” 　　殷兰看了看券，又摸了摸自己开始出油的长头发，半晌，才点头： “可以吧。” 　　然后就被孙青芸拉去洗头了。 　　176 　　等殷兰洗完头做完按摩又跟孙青芸吃了甜品后才回家。 　　夜幕降临。 　　殷兰开了灯，刚进屋没几分钟，加班的顾瑾也到家了。 　　顾瑾转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股冷清味。 　　殷兰刚坐到沙发上休息。 　　“还没煮饭吗？”顾瑾换鞋，进屋。 　　殷兰玩了一整天，胳膊腿酸得不行，不想起来煮饭，掏手机，“我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顾瑾进屋换了身轻便衣服出来，殷兰还躺在原地不动。 　　顾瑾走到殷兰旁边的空位坐下，鼻尖嗅到殷兰发上的香味。 　　不是家里洗发乳的味道。 　　顾瑾微眯眼，“今天出去玩了？” 　　殷兰嗯了声，视线在美团外卖页面上，“你想吃麻辣烫吗？” 　　“你身体好了？能吃辣了？” 　　殷兰唔了声。 　　顾瑾伸手把殷兰手机屏幕按掉，起身，“别点外卖了，我去煮粥。” 　　殷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顾瑾去了厨房，围上围裙，淘米洗菜。 　　殷兰看着暖灯下的厨房。 　　顾瑾在厨房里忙碌。 　　殷兰手撑在下巴上，盯着里头人的背影看了半天，才痴痴低笑出声。 　　这样好的老公，怎么会出轨呢。 　　自己前几天，真是神经兮兮了。 　　177 　　九月中旬，入秋。 　　天气转凉。 　　顾瑾周末双休，殷兰正好也休息。 　　殷兰提议去商场逛逛，要给丫丫买些长衣服寄回去。 　　在女儿的事上顾瑾从不含糊，殷兰一提议，顾瑾就马上拉殷兰出门。 　　惹得殷兰嫉妒起来：“这么宝贝你家女儿。” 　　顾瑾：“等下也给你买新衣服。” 　　殷兰想到那天在孙坚强那穿的旗袍，“可以啊，我正好看中一件裙子，到时候我买了你给我报销啊。” 　　顾瑾笑，“报销报销。” 　　178 　　孩子的衣服殷兰一直都是在世明广场旁的大超市买的。 　　超市三楼有一排童装店。 　　顾瑾开车，殷兰在路上跟婆婆问丫丫现在的身高体重，说要买新衣服寄过去。 　　婆婆哎呀着道：“家里还有很多你们去年寄过来的新衣服，都没穿几次。” 　　殷兰在孩子的花销上没有半点吝啬：“孩子大了，去年的肯定没有新买的好穿。” 　　婆婆也是知道现在年轻人的花销程度，阻止不了他们花钱，嘴上也就只能多叮嘱两句：“别买太多，孩子长得快，穿不了多久。” 　　殷兰嗯嗯地胡乱答应。 　　179 　　但到商场看到橱窗上那一堆好看童装，一转身就把婆婆的叮嘱忘在脑后。 　　180 　　孩子衣服要穿最好的最舒服的。 　　殷兰前前后后买了三条裙子两条裤子三件长袖衣服。 　　顾瑾负责提东西，付钱。 　　期间在一家童装店里殷兰看到一年轻妈妈在给自己女儿试穿裙子。 　　那女儿乖巧听话，两手举得高高的，让妈妈帮自己把裙子套身上，奶声奶气与她妈妈撒娇：“妈妈，我穿起来像不像爱莎公主。” 　　年轻妈妈蹲下.身，把孩子凌乱的刘海理顺，笑道：“像，真漂亮。” 　　女孩踮起脚尖，在妈妈脸颊上亲了一下：“妈妈也漂亮。” 　　殷兰看这画面看得出神。 　　回过神来后，殷兰问顾瑾：“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丫丫啊？” 　　顾瑾提着购物袋，想了想，“再等段时间吧，我最近忙，天天加班。” 　　殷兰又往那对母女那看了几眼，才淡淡点头，“好吧。” 　　181 　　孙坚强今天来超市采购店里需要的日用品。 　　从一楼走到三楼。 　　在三楼电梯口拐角处，孙坚强看到了和丈夫出来逛街的殷兰。 　　孙坚强视力好，一眼就认出对面童装店里的人是殷兰。 　　殷兰今天穿了件浅粉色连衣裙，和那天旗袍差不多的色系。 　　殷兰今天画了淡妆。 　　殷兰今天把长头发高高扎在脑后。 　　顾瑾比殷兰高出个头。 　　殷兰和顾瑾说话时，扬起脖子，脖颈间细嫩皮肤明晃晃。 　　晃得孙坚强意.乱情.迷。 　　182 　　那天郑洁是用店里办公电脑修的图。 　　修完图后也没顺手把原图文件删除。 　　所有底片都留在电脑里。 　　183 　　孙坚强那天一直等到郑洁离开了，才起身把店大门反锁。 　　拉上窗帘。 　　打开那些郑洁忘删除的照片。 　　孙坚强对着照片上明眸白齿的殷兰。 　　用手解决了一次。 　　184 　　孙坚强对殷兰的渴望，已经挡不住了。 　　185 　　买完孩子的衣服，顾瑾问殷兰要不要去逛逛她的衣服。 　　殷兰心里想的是那天那条旗袍，摇头，“你呢？要不要买？” 　　顾瑾低头看了下自己一身行头，“可以。” 　　他也挺久没买衣服了。 　　顾瑾点头，殷兰便带顾瑾上四楼男装区，给顾瑾挑选了两套衣服。 　　在男装区结算时殷兰余光里闪过一男子身影。 　　殷兰猛回头。 　　店门外没人。 　　顾瑾跟着殷兰回头去看，也没看到什么，疑惑：“怎么了？” 　　殷兰摇头，“没什么。” 　　估计是她眼花了，那一闪过儿的身影，应该不是孙坚强。 　　186 　　准备离开商场时，殷兰又想到上次和丫丫视频时丫丫喜欢的芭比娃娃。 　　殷兰转身又去儿童玩具区，挑了冰雪奇缘公主造型的芭比娃娃，结算。 　　“你对你女儿也很好啊。”顾瑾看殷兰小心翼翼把芭比娃娃装进盒子里。 　　“那是。”殷兰笑，“我亲闺女。” 　　两人满载而归。 　　小区楼下有快递代办点。 　　殷兰指着代办点，问要不直接把东西打包寄回去。 　　早一点儿寄，孩子早点儿收到。 　　殷兰迫不及待想看女儿收到礼物和新衣服后高兴的模样。 　　顾瑾：“也行。” 　　顾瑾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临时停车点，泊车，和殷兰一起拎袋子下车。 　　快递代办点人多，多是排队在取快件的。 　　. 　　顾瑾回头问殷兰：“我没带身份证，你带了吗？” 　　寄快递需要身份证。 　　殷兰把右手的袋子并起来用左手拿，在包包里摸了一下，说：“我有……”带字未出，一旁不知哪里窜出个人来，熟络拍了下顾瑾肩膀，打断殷兰的话：“嗨！瑾哥！” 　　殷兰停下手上掏身份证的动作，朝那人看去。 　　荆湘兰没注意到顾瑾身边的人，笑容满面，只朝顾瑾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更新在18:00~ 第9章 187-199 　　【187-199】 　　187 　　荆湘兰是来取快递的，排队的时候偶然听见声似顾瑾的音，回头一望还真是。 　　荆湘兰走过去，看顾瑾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想伸手去帮顾瑾提，嘴上寒暄：“瑾哥，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顾瑾身体稍偏了下位置，没让荆湘兰拿东西，“我们来寄快递。” 　　我们。 　　荆湘兰顿了下，才看到顾瑾身边的殷兰。 　　殷兰把身份证掏出来。 　　荆湘兰略显尴尬，和殷兰打招呼的动作显然没有和顾瑾时那么自然，“嫂子好。” 　　殷兰，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把荆湘兰看了一遍。 　　188 　　荆湘兰比殷兰矮一些，目测一米五六左右。 　　个头小，身材匀。 　　白色吊带裙，黑色短T恤。 　　还扎了个双马尾辫。 　　有酒窝。 　　说话时眼里反光，一闪一闪。 　　朝气蓬勃。 　　和殷兰不是一类型的。 　　或者说，和现在的殷兰不是一类型。 　　189 　　顾瑾从殷兰手里接过身份证，排到队伍后面，荆湘兰放弃先前排了半天的队，跟在顾瑾身边，排到最后。 　　顾瑾问：“你住这附近？” 　　荆湘兰点头，“对。”指着不远处那栋欧式风的高楼，“就在前面玉锦苑那。” 　　顾瑾往那栋漂亮楼房看了一眼，“自己家？” 　　“不是。”荆湘兰摇头，“我和舍友合租。” 　　顾瑾点了点头，“这样啊。” 　　“你们这是要寄什么呀？”荆湘兰看着顾瑾和殷兰手里的大包小包，“这么多。” 　　说到这些东西，顾瑾心情一下高了不少，“给我闺女买的。” 　　“那为什么要寄呀？”荆湘兰不懂。 　　荆湘兰的理解是买了孩子用的东西后不应该直接带回家吗？怎么跑快递来？ 　　顾瑾清了清嗓子，说到这事上，顾瑾半笑，“我女儿在老家，我父母带。” 　　荆湘兰啊了声，才点头：“这样啊。” 　　殷兰站在他俩身后，就这样默不出声，看着他俩有一句没一句熟络的聊着天。 　　190 　　把东西寄完，荆湘兰也取了快递。 　　“要不上我家坐坐？”顾瑾以前辈身份客套，邀请后辈去家里喝杯茶。 　　荆湘兰比顾瑾有眼力色，看了眼顾瑾旁边略沉着张脸全程不说话的殷兰，荆湘兰委婉：“不了，我还赶着回宿舍煮东西吃呢，看我还满手快递。” 　　顾瑾：“好吧。” 　　全程不说话的殷兰终于开了次口：“大家都住附近，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瑾附和点头，“也是，也是。” 　　荆湘兰扯了扯嘴。 　　191 　　该说这个丈夫情商低没心没肺。 　　还是说这个丈夫对新员工都这么友好呢？ 　　192 　　回家后，顾瑾不知从哪里把上次殷兰拿回来的那张售楼宣传单翻出来，盘腿坐到殷兰身边，“上次是说要换这里的房子吗？” 　　殷兰往那彩页上看了一眼，“哦，这些已经卖完了。” 　　顾瑾把彩页折起来，“你怎么知道？” 　　殷兰：“上次问过了啊。” 　　“哦。”顾瑾把折好的彩页团成团，丢垃圾桶里，“那再看看吧。” 　　逛了大半天，顾瑾疲惫，起身，从沙发上下来，“我去睡一会。” 　　殷兰也累，跟着进屋，不禁笑道：“怎么，现在想换房了？” 　　顾瑾背着殷兰换了睡衣，脏衣服直接甩旁边椅子上，一头扎上.床。 　　家里就这张一米五的床。 　　殷兰也换了睡衣，躺到顾瑾身边。 　　顾瑾翻身，把殷兰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殷兰肩上，“咱们明年把丫丫接过来吧。” 　　殷兰往后缩了些，背靠在顾瑾怀里，低声道：“怎么突然这么想了？” 　　前不久说不把孩子接回来的是顾瑾。 　　顾瑾在殷兰脖颈上亲了几下，回忆不久前的画面，“我看你在商场里看别人家女儿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别人家的孩子偷回来。” 　　说罢，又在殷兰脖子上吻了几下。 　　殷兰被顾瑾弄得痒，扭了几下，顾瑾把右手搭在殷兰腰上，加了些力道，左手穿过殷兰另一侧身，探进殷兰睡衣里，到处乱摸。 　　殷兰被弄得喘.息起来。 　　耐不住，殷兰转过身，和顾瑾面对面。 　　顾瑾看着殷兰。 　　殷兰被这么弄了一番，眼角上挂着两滴生理性泪水，鼻尖和脸颊红扑扑。 　　眉眼含情。 　　顾瑾心上荡漾，低下头，想含住殷兰的唇。 　　殷兰抬手，抵在顾瑾额头上，不让他亲下来。 　　顾瑾哑下音，轻嗯了一声。 　　殷兰搂上顾瑾脖子，“老公。”把额头抵在顾瑾额头上，“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是不是？” 　　顾瑾翻身把殷兰压在身.下。 　　殷兰双眸像会勾人的妖精。 　　顾瑾难耐，俯身吻住殷兰的嘴。 　　殷兰闭上眼，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满足的轻哼，像猫一样。 　　顾瑾深吻间，回应殷兰的话，“是，永不背叛。” 　　193 　　等殷兰醒来时，外头的天早黑了下来。 　　殷兰在床上翻了个身，身边顾瑾已经起床了。 　　殷兰起身，靠坐在床上，一下午模糊的记忆里，隐约记得顾瑾事后抱着她去浴室冲洗。 　　浴室太窄。 　　顾瑾没把她护好，让她撞到洗手池桌角。 　　是哪里撞到了。 　　好像是胳膊肘？ 　　殷兰用右手摸了下左手肘处。 　　啧。 　　痛。 　　殷兰低眉一看，手肘那青了一块。 　　这家啊，确实太窄了。 　　194 　　顾瑾在客厅看电视，电饭锅里煮了米饭，刚煮开，殷兰走到客厅就能闻到米饭香。 　　电视里放着财经频道。 　　殷兰出来时顾瑾只抬头看了一眼，“醒了？” 　　殷兰走到顾瑾面前，挡住顾瑾看电视的视线，“你看。”把手肘处的淤青露给顾瑾看：“受伤了。” 　　顾瑾把遥控器放下来，略冰凉的手覆上那处淤青，又轻又柔的揉着，“给你呼呼。” 　　淤青处一碰就痛，殷兰把手扭开，“痛，你别碰。” 　　顾瑾收手，去冰箱速冻格找冰块，用保鲜袋包着，再裹了层布，递给殷兰：“先给你冰敷一下。” 　　殷兰没接，“不应该是热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顾瑾把冰敷贴在殷兰胳膊肘上，殷兰缩了下，顾瑾把殷兰胳膊拽回来，讲解：“皮肤受伤后24小时内是进行冷敷，24小时候才需要进行热敷，自己拿着。” 　　殷兰接过来，自己敷：“你懂的还真多。” 　　顾瑾笑，“那是，也不看你老公是谁。” 　　殷兰：“是你啊！” 　　195 　　过了这么些天。 　　谁都没再去提吵架的事。 　　相处模式变得有些古怪。 　　途营造甜蜜恩爱。 　　装聋作哑。 　　夫妻关系重归于好。 　　就像最初刚交往那样。 　　两个人默契地想要重启这段关系。 　　想要把不愉快的事情格式化。 　　196 　　因为他们结婚了。 　　他们是一个家庭，他们还有孩子，上有老下有小。 　　不能像没结婚时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197 　　快递是三天后寄到老家的。 　　丫丫主动要奶奶打电话给爸爸妈妈。 　　顾母就开了微信视频。 　　彼时顾瑾和殷兰都在家，丫丫穿着新衣服，抱着芭比娃娃，和视频里的爸爸妈妈打招呼。 　　殷兰万年不变的开场白：“丫丫有没有想爸爸妈妈呀？” 　　“有。”丫丫收了礼物，高兴，摇着手里的芭比娃娃：“妈妈你下次还要给我的艾莎公主买新衣服换。” 　　女儿的要求殷兰总会答应：“好。” 　　顾瑾跟着问丫丫：“今天晚上吃什么好料的呀？” 　　丫丫：“肉。” 　　小孩子圆嘟嘟的脸在说话时一鼓一鼓的，怪可爱。 　　顾瑾心上一念，“丫丫要不要来陪爸爸妈妈呀？爸爸妈妈给你煮很多肉。” 　　顾瑾话才出，殷兰拍了下顾瑾手臂，让顾瑾别说。 　　视频里的丫丫停顿了下。 　　几秒后，旁边顾母入镜，把丫丫抱到腿上。 　　丫丫缩在奶奶身上，小孩子不懂顾瑾说的是什么意思，对奶奶说：“爸爸妈妈说他们也有好吃的肉。” 　　奶奶摸摸乖孙女的头，对视频里夫妻俩说：“什么时候接过去？” 　　顾瑾下意识去看殷兰的脸色。 　　殷兰微摇了下头。 　　“看、再、再看看吧。”顾瑾便对母亲说：“还没定。” 　　顾母那也沉默了阵，才点头嗯了声。 　　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会后，才结束视频。 　　视频刚挂断，顾瑾就问殷兰：“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把孩子接回来吗？” 　　“再等等。”殷兰条理清晰地分析：“我正在在晋升组长阶段，你十月份不是还有好几个远程会议要出差？还有咱们不是想换房子？这些事情都还没解决，把孩子带回来，肯定会手忙脚乱。” 　　顾瑾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殷兰说得有道理。 　　198 　　那通视频后，又过了两天，殷兰在下班时接到婆婆私下打来的电话。 　　婆媳关系并不是非常好，偶尔私下打电话除了给丫丫汇去生活费、一些家长里短小事外，就是婆婆的催生： 　　——肚子有动静没？ 　　——什么时候要二胎？ 　　——丫丫三岁了，也是可以再要个弟弟。 　　殷兰含糊其辞地应着婆婆的要求，总归一句：“一切顺其自然。” 　　这种事急不得。 　　婆婆多说唠叨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 　　199 　　殷兰没把婆婆私下打电话的事情和顾瑾说。 　　日子一天天过。 　　几日后，顾瑾那边先收到了一份请帖：A大百年校庆邀请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更新时间：明晚间10点左右。 　　—— 　　纸片儿人，误上升真人呀。 　　然后…… 　　我曾经是个甜文作者，我没有报社、也没有内心阴暗、就是……写了快十年甜文，想写一部不一样的。 　　第一次尝试这类文，很多不足之处，望指教。[忐忑] 第10章 200-215 　　【200-215】 　　200 　　顾瑾和殷兰同是A大毕业。 　　不同的是殷兰会计专业，顾瑾企业管理专业。 　　殷兰会计专业还是A大附属金山学院的专业。 　　顾瑾读的是A大本部。 　　金山学院和本部都在大学城区，许多教学设施，师资源都是共用的。 　　A大坐落在A市大学城正中心，A大本部，百年老校。 　　201 　　顾瑾收到邀请函，第一件事就是找主管请假。 　　主管倒是没为难，爽快批假。 　　殷兰比顾瑾晚收到邀请函邮件。 　　万年不开邮箱，要不是大学群里艾特全体同学出来讨论邀请函这事，殷兰准错过消息。 　　殷兰其实没多大兴趣参加这种校园聚会。 　　殷兰大学时候是有些朋友，但出社会三年，基本也都没怎么联系了。 　　殷兰对自己的大学生活也并不是很怀念。 　　大学宿舍六人间，分三帮派。上了一天课累得要死，回宿舍还要和舍友斗智斗勇。 　　没有多少愉快记忆。 　　如果说有，那也就剩下和顾瑾交往的那段时光了。 　　殷兰把邮件的事抛之脑后。 　　202 　　不过很快又捡起来了。 　　殷兰今天上的收.银机在正中位置，客流量大，人多。 　　超市今天和路雪牌冰淇淋做活动，买三送一。 　　但厂家标签没做好，卖和路雪那个售货员只是来兼职打工，日结的那种临时工，没什么经验，顾客把东西提到收.银台结算时，差错多。 　　殷兰一整天碰到和路雪的差错不下十次。 　　忙忙碌碌，晕头转向。 　　也没空去问顾瑾有没有收到邀请函。 　　下午五点半下班，被收.银搞得头晕脑胀，殷兰根本想不起还有校庆这种事。 　　直到晚上和殷兰闲聊，孙青芸说：“我最近接了一企业大单，说是要给某学校校庆用。” 　　殷兰听到“校庆”两个字，才想起来，“不会是A大的吧？我收到A大百年校庆邀请函了。” 　　孙青芸大学没和殷兰考同一学校，一时没想起来殷兰是A大的毕业的，“我问问，或许真是A大。” 　　殷兰嗯了声。 　　孙青芸和下单的企业联络人聊了下，几分钟后孙青芸回复殷兰：“就是A大。” 　　殷兰看孙青芸肯定的消息，轻嗯了声，没多大兴趣。 　　孙青芸才察觉殷兰的情绪：“你会去吗？” 　　殷兰不咸不淡：“看情况吧。” 　　孙青芸沉默了阵。 　　殷兰以为孙青芸忙事去了，没回复，殷兰刚要把微信页面退出来，孙青芸噼里啪啦发来一长串语音。 　　公交车到站，殷兰下车，还没进小区。 　　马路边车来车往，吵吵闹闹。 　　殷兰快步进小区，在楼下听语音。 　　孙青芸：“兰兰啊，和我一块儿去呗？这是我开业这么些年来第一单这么大的生意，店里那几个员工青涩得要死，不顶用，和我一块去啦，就当给我撑腰，我怕怯场，而且如果到时候那卖家欺负我，你还能帮我怼回去是不是？” 　　殷兰好气又好笑。 　　不就是负责甜品区，怎么搞得像要去打架？ 　　孙青芸看殷兰还没回复，马上又发了一串消息过来：“而且，而且你老公不也是A大毕业的吗？你之前不是还说你老公是他们专业系草级人物吗？万一你老公去，你不去，你老公被那些小妖精盯上怎么办？” 　　殷兰上扬的嘴角僵住。 　　孙青芸会抓重点：“不是我说哦，你老公这半年好像变得更有韵味了，衣品换了，人也清爽了不少。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人去这种场合吗？” 　　殷兰沉默了。 　　半晌，在孙青芸要发来第四串语音时，殷兰在聊天窗口里敲下一字：“去。” 　　203 　　孙青芸是英语专业，毕业后没找到合适工作，索性和家里借了点钱，在A市地段不错的地方租了一店铺，开糕点店。 　　一开开三年。 　　孙青芸人脉广，认识的人多，生意越做越好，钱赚得多，孙坚强的店她都能拿钱入股。 　　殷兰想这次孙青芸估计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才有机会给A大校庆提供甜品服务。 　　虽然孙青芸一直强调只是负责A大一小部分甜品区。 　　204 　　顾瑾下班回来时殷兰问了关于校庆的事。 　　顾瑾是说：“我会去，你呢？” 　　顾瑾和殷兰不同。 　　顾瑾大学校友多，还有几个好兄弟。 　　顾瑾现在这份工作也是他大学一好兄弟托关系才进最后面试，顺利入职的。 　　顾瑾一定会去。 　　“我去啊。”殷兰想到孙青芸的话，殷兰补充：“青芸她家店业务有和校庆合作，她也会去。” 　　顾瑾挺意外的，“她现在生意做这么好了？” 　　“是啊。”提到这事殷兰有点酸，“搞得我都有点想创业了，可惜没本钱。” 　　顾瑾：“等咱换了新房子，再说。” 　　殷兰呵呵两声，“到那时候估计更难，以后有房.贷要还。” 　　他们这处房子房贷才刚还清，还是由双方父母那出了一大部分钱来资助的。 　　顾瑾是家里独生子。 　　殷兰是家里独生女。 　　两家都盼着子女在A市有出息。 　　生活被钱所迫，顾瑾叹气，也是无奈：“那就以后再说吧。” 　　205 　　家里冰箱没菜，殷兰去菜市场买了些海鲜和蔬菜。 　　孙坚强自从开了店后就很少在大榕树下摆摊了。 　　殷兰买了大榕树隔壁家摊位的海鲜。 　　晚上殷兰煮清蒸虾，但虾煮出来的感觉到底是没有孙坚强现抓现卖的好吃。 　　虾肉松松垮垮，不结实。 　　吃虾要蘸醋，殷兰跺了些蒜瓣、加了香油和醋，端出来时手没拿稳，第一小碟酱料直接掉地上，洒了一地。 　　有的酱汁还溅到桌椅套上。 　　殷兰可惜了好半天。 　　206 　　今晚殷兰是要大扫除了。 　　吃过饭，顾瑾抱着新买不久的苹果电脑在沙发上捣鼓，说是在加班办公。 　　殷兰本想叫顾瑾一块儿来大扫除，看顾瑾在忙，想想也就没叫了。 　　殷兰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房间久没打扫，就会到处积灰。 　　殷兰连柜子后都拖出来打扫。 　　仔细清扫一遍，殷兰居然翻出之前一直找不到的那一幅顾瑾亲手画的的婚纱图。 　　207 　　殷兰喜出望外。 　　“老公。”殷兰把沾满灰尘的镶框画纸拿起来，跑到顾瑾跟前，“你看！” 　　顾瑾视线从电脑上抬起来，看殷兰凑过来那脏兮兮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往后缩，“这么脏拿那么高干嘛……” 　　殷兰把画上早已褪色的婚纱图亮出来，轻呼：“是婚纱啊！” 　　顾瑾后半句抱怨的话停在嘴边。 　　208 　　一幅画是顾瑾和殷兰交往不久后创作的。 　　那会顾瑾还有绘画功底，也有满腔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向往。 　　画上的婚纱有三层厚，裙摆上镶了一堆珠宝挂饰。 　　婚纱是一字肩款。 　　顾瑾隐约记得，会设计成一字肩款，当年他是这么和殷兰说的： 　　你有薄美背，能把一字肩穿出最独特韵味。 　　“藏在哪里了？”顾瑾放下笔记本，站起来，拇指和食指捏住脏兮兮的相框边缘，把这幅充满回忆的婚纱图拿过来，左右打量，“居然还能找到。” 　　“你绝对想不到。”殷兰指着玄关处那块木鞋柜，“就在鞋柜后面！” 　　顾瑾望去，鞋柜被殷兰拉开，背后脏兮兮的积满灰尘。 　　“可能是那会咱们搬家过来东西太乱，给落进去的。”殷兰这么想。 　　顾瑾点了点头，把画搁地上，“有可能。” 　　209 　　殷兰找了干净布子，把脏兮兮的画擦拭一遍。 　　但这画当年没用塑封膜过胶保存，画上颜料早褪了色。 　　殷兰轻抚着画上的婚纱，满脸可惜。 　　顾瑾把最后一些excel表格填充好，保存文件，关掉电脑后，抬头就看到殷兰在那可惜画。 　　顾瑾走过去，把画拿过来。 　　画又脏又旧，顾瑾嫌弃：“都这样了，丢了吧。” 　　“别啊。”殷兰抢回来，宝贝似地互在怀里，“这可是你专门为我画的。” 　　顾瑾没殷兰这么讲究，也说不过殷兰，看殷兰宝贝得那样，没再去抢那一幅画，只摇头淡笑了笑：“以后再给你画一幅新的。” 　　210 　　婚纱画最终被殷兰郑重其事般摆放在小书柜架子上。 　　211 　　校庆在九月底，十一国庆放假前。 　　日子越来越近。 　　殷兰大学群里越是热火朝天。 　　大家都在期待三年后的见面。 　　同一专业出来的，多多少少有一些人混得不错。 　　也有一些过得普普通通，比如殷兰这类。 　　群里不知谁打的头，在接龙现在的就业单位及就工作。 　　这么敏感的接龙。 　　还真有一堆人跟着接起来。 　　殷兰大致看了下，多是大公司大企业工作的才敢拿出来炫耀。 　　殷兰没理会。 　　她还只是个小收银员，要是现在她已经晋升成组长，那她肯定积极接龙。 　　212 　　校庆当天，孙青芸跟着她店里的货车到A大。 　　顾瑾开车同殷兰紧跟其后。 　　孙青芸为了这次活动，煞费苦心，拿出百倍的细心把点心做好，把招牌打好。 　　顾瑾把殷兰放校门口。 　　他们来得晚，校庆开幕式已经开始了。 　　学校停车场没空位停车。 　　顾瑾让殷兰先进去，他把车开外头找个地方停好了再过来。 　　殷兰下车，自己先进了学校。 　　学校那条林荫道依旧茂盛郁郁葱葱。 　　来来往往的人，有在校生，也有各毕业校友。 　　殷兰顺着主道走，准备去操场看看。 　　操场正在举办开幕式。 　　殷兰大学群里班长在组织大家开幕式结束后统一到篮球场入口集合。 　　殷兰没把内容当回事。 　　213 　　孙青芸电话打来时，殷兰正坐在操场后排空位上听台上领导拿着麦克风长篇大论。 　　孙青芸这边刚把甜品区布置好，“你在哪？”孙青芸问殷兰。 　　殷兰：“操场。” 　　“哪个位置？” 　　殷兰左看右看，确定自己的方位：“主席台正对面的后排空位。” 　　孙青芸：“你坐着别动，我过去找你。” 　　殷兰：“好。” 　　她也没想到处乱走。 　　214 　　孙青芸动作快，几分钟后就到了操场找到殷兰。 　　殷兰远远抬手同孙青芸打招呼，脸上笑着笑着。 　　突然表情一僵。 　　孙青芸来到殷兰身边，看殷兰古怪的表情，“怎么了？” 　　殷兰目光停在孙青芸身后。 　　一下把唇抿紧。 　　垂身侧的手不受控制握成了拳头。 　　浑身细颤。 　　孙青芸不解，回头，顺着殷兰的目光望去。 　　215 　　顾瑾已经把车停好了。 　　也进学校了。 　　身边。 　　还带着个小女生。 　　两人有说有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双更。 第11章 216-231 　　【216-231】 　　216 　　殷兰前几天刚掐指算过，自己有半年多没好好去SAP放松过了。 　　梳妆台上那瓶SKII一瓶省俭着用。 　　大学毕业后，结了婚，就没怎么重视保养了。 　　顾瑾和荆湘兰走过来前，殷兰用手背碰了下自己扑了粉的脸，小声问孙青芸：“我是不是老了？” 　　声音太小，孙青芸没听清：“什么？” 　　殷兰看着他们由远至近，放下手，没回孙青芸的话。 　　孙青芸静了两秒，淡笑：“要28岁了吧，咱啊，快奔三了哦。” 　　不年轻了啊。 　　217 　　学校周边车位全满。 　　顾瑾废老大劲才在稍远点的写字楼找到有临时空车位的地下车库。 　　车停得远，回来学校要走一大段路。 　　九月底，A市初秋。 　　但临近中午，气温还是高的。 　　顾瑾路过一家小超市，停下脚步， 　　今天早餐煮的是黑米粥，吃完后嘴巴有一股黏糊感。 　　顾瑾想到来时路上殷兰说想喝冰镇的冰红茶，解渴。 　　顾瑾进店，从收.银台旁边冰柜里的拿了瓶统一冰红茶出来，不过掌心里那刺骨的冰凉让顾瑾立马把冰红茶放回原位。 　　转身，走到货架上，拿了一瓶常温冰红茶。 　　顾瑾给自己买了瓶矿泉水，发短信问殷兰在校园哪个位置。 　　殷兰信息秒回：“操场主.席台正对面后排椅子上。” 　　顾瑾：“好，我过去。” 　　“我好渴。”殷兰舔着干涩的唇，“给我买瓶矿泉水呗。” 　　顾瑾低头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笑了笑。 　　218 　　但最后那瓶精心挑选的冰红茶并没进到殷兰嘴里。 　　219 　　顾瑾在校门口遇到了荆湘兰。 　　荆湘兰刚从的士上下来。 　　熟悉的校门口装饰隆重豪华，门边站着一排挂着志愿者袖带的学生在引路及疏通门口人流量。 　　门口中央披着条红地毯。 　　门前立着红色充气庆典拱桥，拱桥上有六个黄色大字：A大百年校庆。 　　门两边摆着对称的花束。 　　校园门口人群进进出出。 　　荆湘兰掏出手机，对着这副美景拍了张照留念，保存相册。 　　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荆湘兰回头。 　　顾瑾站在荆湘兰身后。 　　微笑看着荆湘兰。 　　“瑾哥？”荆湘兰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顾瑾学荆湘兰的语气：“你怎么在这里？” 　　荆湘兰把手机收起来，“这我母校啊……”说着，荆湘兰顿了下，“不会，你也是？” 　　顾瑾：“校友啊，学妹。” 　　220 　　这可真是缘分了。 　　荆湘兰这批新人入职时顾瑾刚好在外地出差，资料信息是另两个同事录的。 　　顾瑾不知道荆湘兰居然和自己是校友。 　　221 　　顾瑾在校门口捡了个人，一起去操场和殷兰汇合。 　　同为校友，还是同事， 　　顾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222 　　从门口到操场有大段距离。 　　顾瑾和荆湘兰穿过林荫道。 　　荆湘兰喜欢拍照，每个校园标配的林荫道在阳光照射下都是一副唯美画卷。 　　荆湘兰走走停停拍拍照照，硬是多花了十几分钟。 　　“瑾哥，你矿泉水是哪买的？”半路上荆湘兰盯上顾瑾手里的水，“之前学校对面那家小卖铺居然没开了啊。” 　　太阳升高，温度渐热，荆湘兰又一路兴奋。 　　顾瑾看了荆湘兰一眼，“口渴？” 　　“有点。”荆湘兰抿了下唇，指着顾瑾手上的矿泉水，“我可以买你那瓶矿泉水吗？” 　　顾瑾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瓶水。 　　荆湘兰：“要不你告诉我哪里买，我去买一瓶再……” 　　顾瑾没等荆湘兰说完，把右手上的水递给荆湘兰：“买什么买？说得这么客气，呐，给你喝。” 　　荆湘兰摆手没接，“不用这个啦，我要矿泉水就行了……” 　　顾瑾低头，才发现不对。 　　顾瑾是下意识伸手出手，把那瓶被自己握得最紧的冰红茶递给荆湘兰了。 　　顾瑾轻扯了下唇。 　　顾瑾爱面子。 　　荆湘兰拒绝，顾瑾也不能真就这样把冰红茶收回来。 　　顾瑾想了想，一咬牙，装洒脱：“没事，你拿着，又不值多少钱。” 　　硬是把冰红茶塞给了荆湘兰，。 　　饮料身上还残留着顾瑾掌心上的余温。 　　东西都到自己怀里了，荆湘兰推了几次，未果，荆湘兰便收下饮料，和顾瑾道谢：“谢谢。” 　　223 　　所以殷兰只等到她微信里提的“矿泉水”。 　　顾瑾带着荆湘兰走过来。 　　旁边没有其他空位，殷兰坐着，孙青芸站在殷兰身边，手搭靠在殷兰肩膀上，似是再用这种方法安抚殷兰，让殷兰放松。 　　殷兰在那两人靠过来时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顾瑾带了个朝气蓬勃的小女生回来，孙青芸眯眼，轻轻呦吼了声。 　　孙青芸直勾勾盯人家荆湘兰看。 　　荆湘兰在殷兰跟前三米处停住了脚步。 　　顾瑾上前，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殷兰：“呐，水。” 　　殷兰接过来，稍偏了下视线，看到荆湘兰手里那瓶冰红茶。 　　殷兰往荆湘兰那望，顾瑾轻咳了声，解释：“她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刚我俩在门口遇到，就一起来了。” 　　“学妹啊。”殷兰拧开矿泉水瓶，昂头和了几大口，太渴，一下把半瓶矿泉水消灭了一半。 　　荆湘兰上前，和殷兰打招呼：“原来嫂子和瑾哥是一个大学的呀。” 　　孙青芸找准机会插话：“他俩还是彼此初恋呢。” 　　殷兰抬了下眉，看了眼孙青芸。 　　孙青芸收回搭在殷兰肩膀上的手，站直身。 　　“我要过去看看甜品区那边的情况。”孙青芸指着一号教学楼方向，“你们去不去？尝尝我新品糕点？” 　　殷兰嗯了声，把矿泉水瓶盖拧紧，起身，问顾瑾：“来不？” 　　哪能不来。 　　顾瑾跟殷兰步伐，转头也问荆湘兰：“你要一起吗？还是你要去找你朋友？” 　　荆湘兰余光里全是孙青芸。 　　孙青芸全程没好脸色。 　　荆湘兰有些怕孙青芸。 　　荆湘兰不知道孙青芸是本身就这副臭脸样，还是现在心情不好。 　　顾瑾问，荆湘兰没敢再跟，“我就不去了，我朋友快到了，你们去吧。” 　　224 　　荆湘兰没跟来。 　　孙青芸揽着殷兰，并肩走，把顾瑾落在后头。 　　甜品区的甜品开销全由企业赞助，免费提供给来参加校庆的校友。 　　殷兰他们到时，甜品区已经排满了人。 　　孙青芸绕到后台，给殷兰和顾瑾端了俩小碟水果奶油蛋糕过来，让他俩尝尝味道。 　　“这些原料都是我新进的。”孙青芸给新糕点做讲解，“下面那层糕我也是用新方法烘的。” 　　殷兰喜欢吃甜品，三五除二把小块糕点解决了，赞不绝口：“不错不错，入味。” 　　顾瑾对甜品没什么讲究，看殷兰说不错，他就跟着点头，“不错。” 　　孙青芸瞬间自信感满满：“不错下次多光顾我店咯。” 　　殷兰比了个ok手势：“可。” 　　225 　　操场那边的开幕式接近尾声，顾瑾收到班级集合通知。 　　殷兰也收到自己班级的集合通知。 　　顾瑾：“一起走吧？” 　　殷兰摇头，对班级集合这种事没兴趣，“你先去……”话到嘴边，转个了弯，“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殷兰脑海里蹦出的是孙青芸先前调侃的那些话和刚见到荆湘兰的模样。 　　孙青芸真是一语成谶。 　　校友聚会、女妖精。 　　这不就出现了吗？ 　　“那你等等。”顾瑾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洗手间，“我上个厕所。” 　　殷兰摆手，“去吧去吧。” 　　226 　　等顾瑾一走，实在有一堆问题憋胸口的孙青芸赶紧拉住殷兰，盘问：“刚那女的谁啊？怎么和你老公那么熟？你还认识人家啊？” 　　“顾瑾一同事。”殷兰把孙青芸又要搭她肩上的手打掉。 　　孙青芸：“单纯同事？” 　　殷兰好气又好笑：“不然呢？” 　　孙青芸摸了摸下巴。 　　殷兰拍了下孙青芸手臂，“别瞎想。” 　　孙青芸看殷兰。 　　殷兰耸肩。 　　孙青芸想了想，还是站到殷兰跟前，去掉嬉皮笑脸，正色：“你觉不觉得，那个女同事和你以前很像？” 　　殷兰没反应过来：“嗯？” 　　什么？ 　　“青春靓丽、平刘海、大眼睛、长头发、语气温温柔柔、牛仔背带裙、娃娃领灯笼袖白衬衣、帆布鞋、双肩包。”孙青芸掰着手指一一数过来，末了，补充：“冰红茶。” 　　一串话。 　　殷兰听得一愣一怔。 　　227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孙青芸这番话，让殷兰注意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228 　　殷兰学生时代，是比现在活跃，比现在开朗。 　　殷兰当年的宗旨是：生活一地鸡毛，但能要高歌猛进。 　　和舍友不和没关系，在班级不出众也没关系。 　　只要快快乐乐生活下去就行。 　　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 　　一双帆布鞋一个双肩包，就能走到哪乐到哪。 　　和顾瑾交往后，也是一样的快乐。 　　229 　　那时的整体状态啊，就像、就像这个荆湘兰一样。 　　230 　　是什么改变了自己？ 　　殷兰皱起眉头。 　　231 　　顾瑾上厕所回来，殷兰靠在旁边栏杆上，托腮沉思。 　　孙青芸安静站在殷兰身边低头刷手机。 　　顾瑾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 　　殷兰离开栏杆，摇头，“没什么。” 　　“走吧。” 　　殷兰嗯声。 　　顾瑾走前头。 　　殷兰侧目，在顾瑾没注意到的地方，回了孙青芸一句：“我们哪里像了？我比她好看多了。” 　　孙青芸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 　　殷兰朝孙青芸做了个鬼脸。 　　孙青芸啧了声，“自恋。” 　　殷兰不理孙青芸，快步跟上顾瑾，搂过顾瑾手臂。 　　俩人歪歪腻腻离开孙青芸视线。 　　直到视线消失在孙青芸视野里后。 　　孙青芸再低头，找到殷兰微信，给殷兰发消息：“你可长点心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会晚点~ 第12章 232-252 　　【232-252】 　　232 　　顾瑾班级是在操场入口拐角那颗大榕树下集合，距离殷兰班级篮球场入口集合点不远。 　　顾瑾班上的人都知道殷兰嫁给了顾瑾。 　　他们是班级里唯一一对从校园走到婚纱的。 　　顾瑾他们班的人来得挺齐，殷兰跟着顾瑾到他们班级集合点，几个比较眼熟的人主动和殷兰打招呼。 　　顾瑾在班级人缘好，老同学一见面，嘘寒问暖，话一套接一套。 　　殷兰安静站在顾瑾身边，目光没停歇，不动声色把在场的人一一打量过去。 　　企业管理专业出身的人，气质多多少少高一些。 　　殷兰这么目测过去，按照她的估测，这里头成功人士，不下十位数。 　　233 　　校园里四处可见各班级集合点。 　　自发组织，大家参与积极性颇高。 　　顾瑾这边班级来的人比较多，见面热热闹闹聊了一阵后，和顾瑾关系好参加过顾瑾婚礼的唐士深注意到没说话的殷兰，主动找殷兰聊了句：“妹子，你怎么不回你班级那？” 　　殷兰没想唐士深会找她聊，干笑两声，指了指顾瑾：“我和顾瑾一起。” 　　顾瑾回头看殷兰和唐士深。 　　“兄弟。”唐士深朝顾瑾挤眉弄眼，“妻管严哦。” 　　顾瑾脸上表情僵了下。 　　但顾瑾表情管控得好，僵脸一闪而过，没人注意，顾瑾笑了笑：“我怕她走丢。” 　　“秀。”唐士深啧啧两声，“生活过四年的地方，能丢哦。” 　　顾瑾依旧笑了几声。 　　唐士深这边嗓门大，旁边人听到了，跟着来打趣顾瑾和殷兰。 　　顾瑾朋友多，男生之间这么损来损去是常态。 　　但殷兰有点受不了。 　　“老公。”殷兰拉了下顾瑾的手。 　　顾瑾嗯声。 　　殷兰：“我先去我们班那看看吧。” 　　顾瑾挑眉：“要走了？” 　　“你留下。”殷兰说，“我去我们班。” 　　顾瑾看看这边闹哄哄的同班同学，又眺望了下殷兰说的篮球场入口那边，半晌，松口：“那你去吧。” 　　234 　　殷兰溜了，没有去自己班级集合点露面。 　　235 　　A大食堂楼下有一大排小卖部。 　　卖各种零食、文具用品和生活用品。 　　殷兰在冷饮柜里找到冰红茶，付款，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解渴。 　　下火。 　　爽。 　　236 　　孙青芸还在甜品区忙活。 　　殷兰把剩下半瓶冰红茶喝完，丢了垃圾，才去找孙青芸。 　　237 　　孙青芸料到殷兰会再回来。 　　“怎么。”孙青芸忙里偷闲，把手上工作交给跟她来的几个店员，和殷兰到旁边树荫夏，双手抱于胸前：“要我给你指点迷津了？” 　　“还真需要了。”殷兰叹了口气，最后决定把这几次的吵架情况和孙青芸说了一遍，挑着重点说。 　　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一下爆发。 　　重点突出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同事。 　　听得孙青芸火冒三丈，直想拿菜刀去砍人：“握草？什么鬼？都是真的？” 　　殷兰：“我犯不着拿这种事瞎编吧？” 　　孙青芸啧了声，不耐，“那你有问他和他好好聊聊吗？” 　　殷兰想到那天在大街上谈判和甩耳光的事，点头：“有啊，说了，是他自己不愿意聊开，离家出走了都。” 　　“握草！顾瑾人不可貌相啊？干出这种事？对你冷暴力？”孙青芸气得跺脚： “怎么这样啊。” 　　“青芸。”殷兰拉下跳脚的孙青芸，她来找孙青芸是为了咨询另一件事：“你说他会不会真和那个女同事……” 　　顾瑾是不是真的和荆湘兰有什么。 　　是殷兰带着有色眼镜这样看人家了？还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也不好说啊。”孙青芸也就嘴上骂吧咧咧，哪里敢掺和人家夫妻间的事情，“要不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偷偷查一下顾瑾手机。” 　　孙青芸给意见。 　　殷兰想了想，“……也是可以。” 　　孙青芸：“还是上点心比较稳妥。” 　　殷兰：“嗯……” 　　238 　　孙青芸又去忙了。 　　殷兰没走，在甜品区找了个地坐下。 　　手机知涯APP这两天没什么大消息，手下那些黑子团队也没什么动静。 　　像进入事业寒冬期。 　　殷兰登入知涯逛了一圈，没什么瓜可吃。 　　讪讪退出软件。 　　抬头四下观望，甜品区人依旧多。 　　顾瑾还没给发消息。 　　殷兰百无聊赖，坐在原地数着排队拿甜品的人数。 　　数着数着，殷兰发现了某个眼熟身影。 　　239 　　荆湘兰听班级同学说1号楼楼下提供的免费甜品好吃，跟着来排队。 　　但才排了一会，荆湘兰就发现坐在不远处的殷兰。 　　——“你们去不去？尝尝我新品糕点？” 　　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荆湘兰下意识躲开殷兰望过来的视线，一偏头，还真看到队伍最前面、围着围裙在分发甜品的“凶神恶煞”女人。 　　荆湘兰不吃了。 　　掉头就跑。 　　240 　　跑了？ 　　跑了！ 　　殷兰猛地起身。 　　往前大跨几步后，又停下脚步。 　　殷兰站在原地。 　　荆湘兰一溜烟没了影。 　　241 　　什么鬼？ 　　242 　　殷兰懵了，赶紧去找孙青芸，和孙青芸说她看到荆湘兰了。 　　但荆湘兰看到她后就跑了？ 　　“我长得凶神恶煞？”殷兰指着自己脸蛋。 　　有个刚排到队拿了蛋糕的寸头男生听殷兰这么说，笑道：“美若天仙。” 　　孙青芸往寸头男生一次性碟里又加了小块糕点，“小伙子有眼光。” 　　殷兰推了孙青芸胳膊，嗔：“别闹！” 　　243 　　孙青芸把手上最后几块蛋糕发完，才退到一边，开始安慰又急又气的殷兰。 　　“你别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孙青芸让殷兰挺直腰板：“拿出你正宫的气势。” 　　殷兰挺起腰板，但还是不懂：“你说她跑什么啊？” 　　孙青芸嗤笑，“心虚呗。” 　　“那……”殷兰还想说别的，手机微信响了两声，殷兰点开，是顾瑾的消息。 　　——班级晚上要聚餐。 　　——你来不来？ 　　殷兰想也没想，在输入窗口打下：“不……” 　　“喂。”孙青芸把殷兰手机抢走，阻止殷兰发信息，“你别拒绝啊。” 　　殷兰手机被抢得突然，啊了声，“但这种聚餐，我不是很喜欢啊。” 　　孙青芸把输入窗口那个“不”字删除掉，问殷兰：“别和我说你每次都拒绝你老公这种聚餐？” 　　殷兰又想到上次扇耳光的聚会，“……也没全部。” 　　“今天你休息，这么急着回家干吗？” 　　“没干嘛……” 　　“和你老公一起去。”孙青芸做主，给顾瑾发了“要去”，然后把手机丢还给殷兰，“他既然这么问你，这种聚会，他愿意带着你，证明他心里有你。” 　　244 　　孙青芸说得没错。 　　245 　　拿出正宫气势。 　　246 　　殷兰和顾瑾赴约顾瑾大学班级聚会。 　　是聚会就免不了喝酒。 　　殷兰顾忌着他们是开车来的，滴酒未沾。 　　顾瑾却没这顾忌。 　　大不了叫代驾。 　　殷兰不舍得花这个代驾钱。 　　殷兰不喝。 　　247 　　所以最后，殷兰扛着醉醺醺的顾瑾上车。 　　顾瑾一大块头，醉得不分东西南北，殷兰废了好大劲才把人塞车后排。 　　关上车门。 　　殷兰扶着车门喘气。 　　歇息了会，准备绕到驾驶座去。 　　手机这时候滴滴滴狂响不止。 　　殷兰停下来，拿手机看信息。 　　248 　　是手下那些团队妹子在群里艾特殷兰。 　　殷兰白天刚感慨过最近业务是不是进入寒冬期。 　　晚上就来生意？ 　　殷兰点开消息。 　　249 　　是上回那个团队一号妹子。 　　不是好事。 　　250 　　团队一号妹子：“美女姐，不好了，上次黑的那个吃播贝瑶，说要起诉我们!” 　　地下车库本就阴暗，殷兰看清消息，心下一沉，凉。 　　殷兰回复：“不是，你当时不是说没问题吗？” 　　那边团队一号妹子没马上回复。 　　等了好半天。 　　一号妹子发了张截图过来：“姐，那会是你说没问题的，虽然是我的私人恩怨，我说咱们团队人多，可以刷回去，你也同意我们这么做了啊。” 　　251 　　殷兰看着那白底黑字的截图。 　　心里一团火终于憋不住，窜了上来。 　　火冒三丈！ 　　殷兰用力拍击了下车玻璃。 　　麻蛋，今天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252 　　“是殷兰吗？” 　　一声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这空旷地下停车场里传来，打断发火中的殷兰。 　　殷兰收起手机，朝声源望去。 　　唐士深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照明。 　　唐士深今晚是除了殷兰外唯二没喝酒的人。 　　一身得体西装。 　　一整天了还能保持完美形象。 　　殷兰听唐士深说：“你们还没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日更。 　　然后 　　想多说一句呀，你们在文章评论下骂我可以……[捂脸]但就不要跑到我微/博下骂我和我爱豆了呀[捂脸]粉丝行为咱就不要上升爱豆啦~微/博那几条过激评论我已删啦。[抱拳] 第13章 253-278 　　【253-278】 　　253 　　殷兰站在驾驶位这边的位置，唐士深走过来，停在副驾驶门边，把手机对到前面地上。 　　手电筒的灯把他们这块区域照得更亮了。 　　殷兰轻轻打了声招呼：“……唐士深？你还没走啊？” 　　顾瑾今天心情好，喝到散场。 　　殷兰为了扶顾瑾到车上，花了不少时间。 　　已经很晚了。 　　唐士深往车后排看了眼，顾瑾脑袋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似乎睡着了。 　　唐士深问殷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殷兰跟着也往顾瑾那看了下。 　　这么大块头的人她刚都咬牙自己扛下来了，没什么需要帮助的，殷兰谢过唐士深的好意，“谢啦，不用。”指着车驾驶位：“我开车回去。” 　　唐士深把手机摇了一下，灯光跟着晃了一圈。 　　“嗯。”唐士深点头，他车就停在旁边，“那你路上小心。” 　　殷兰挥手：“好的，拜拜。” 　　254 　　唐士深去开车，殷兰在原地又歇了会。 　　方才搀扶顾瑾，双手现在还是酸的。 　　唐士深几分钟后开了辆黑色宝马从她这边路过，摇下车窗，“我先走了。” 　　殷兰倚在车边，再次朝唐士深挥手。 　　255 　　顾瑾是真喝得烂醉如泥，殷兰把车开回家楼下，再一路拖拽加扛的把顾瑾“运送”到家门口。 　　殷兰此刻兰内心千个百个后悔。 　　唐士深和顾瑾关系那么好，刚才就应该找唐士深一块帮忙啊！ 　　殷兰翻包找钥匙，顾瑾扶着墙，站不稳，东倒西歪，一会儿撞墙上，一会儿撞殷兰肩膀上，嘴里囔囔着：“这里……是、是哪里？” 　　殷兰把钥匙找出来，开门。 　　顾瑾还黏着她，殷兰好气又好笑：“你说是哪啊？” 　　门打开后，殷兰扶着顾瑾进门。 　　殷兰开灯，灯光闪得顾瑾眼睛不舒服，不适应亮灯，眼前青白一片，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殷兰让顾瑾脱鞋。 　　顾瑾就直接坐地上，蹬脚脱鞋，嘴里念念有词：“这是家啊……” 　　被殷兰听到，殷兰呵了声，“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的温柔乡？” 　　顾瑾眼神迷离，殷兰站着，顾瑾坐在地上，仰着头：“是殷兰吗？” 　　殷兰抿了下唇。 　　再开口，嗓音有些哑，“不然呢？” 　　顾瑾：“你今天真好看 。” 　　殷兰：“……” 　　256 　　殷兰不断催眠自己。 　　顾瑾醉了。 　　醉了。 　　才这么胡话连篇。 　　257 　　醉酒的顾瑾折腾了殷兰一宿。 　　殷兰又是煮醒酒汤，又是伺候一会儿说头晕一会儿说想吐一会儿说热一会儿手冷的顾瑾，还要把顾瑾在客厅吐一地的脏东西清理掉。 　　忙前忙后。 　　隔天顾瑾酒醒来，殷兰已经去上班了。 　　顾瑾下床，看着一屋子乱糟糟模样。 　　头还有点痛。 　　晕乎乎。 　　顾瑾找到被殷兰随手丢在客厅的手机，给殷兰发信息：“昨晚我喝醉了？” 　　彼时殷兰刚下机，要去后台和组长整理产品资料文件，收到顾瑾消息，殷兰啧了声，回复：“你昨晚可牛逼坏了。” 　　258 　　醉酒这事顾瑾内疚，接下来连着一周，顾瑾百般讨好殷兰，又是做家务又是给下班的殷兰带好吃的甜品，每天还要开车去接殷兰下班。 　　殷兰理所当然受着顾瑾的捧宠。 　　259 　　十月中旬，A市迎来了下半年来的第一个台风。 　　260 　　A市位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历年来台风多发生在九月份。 　　偶尔也有例外的。 　　比如这次。 　　261 　　本地新闻滚动式播放实时台风路线情况及台风天安全注意事项，各中小学幼儿园停课一天。 　　上班族却没有停班休息之说。 　　262 　　这次台风登陆点虽不是A市，但受影响大。 　　殷兰下班后外头还是呼啦啦狂吹的风和雨。 　　台风天，超市顾客量锐减。 　　殷兰她们几个白班收.银员早早就被放休下班。 　　一同换完衣服出来的同事有的打车有的等家人开车接送，殷兰在超市门口站了会。 　　瓢盆大雨。 　　风把超市的玻璃窗吹得咯吱咯吱响。 　　殷兰不敢站在玻璃窗下，退到里头，给顾瑾发信息：“我下班了，你什么时候下班，绕路过来接我。” 　　263 　　顾瑾在整理近期各科室医生护士职称变更资料，殷兰发信息来，顾瑾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看窗外的天气。 　　雨还在下。 　　顾瑾给殷兰回复，“不过我六点多才会下班，会比较晚。” 　　殷兰：“没事。”她正好在商城里逛逛。 　　家里冰箱空了，买些东西回去填补。 　　264 　　顾瑾还真忙到六点才下班。 　　办公室人走了一半，还剩一些人没走。 　　顾瑾收拾了下桌面，提包准备走时，对面桌的荆湘兰也正好收拾完东西，背包起身。 　　荆湘兰站起来后，和顾瑾面对面。 　　荆湘兰嘴甜，“瑾哥忙完啦？” 　　“嗯。”顾瑾走到门口去拿雨伞。 　　荆湘兰跟着也过来拿伞。 　　顾瑾去开门。 　　外头风大，门刚开一小缝，外头的风就一股脑往里钻，硬是把门吹开。 　　坐靠门的同事惊呼：“关门关门关门！” 　　顾瑾赶紧和荆湘兰闪身出门，顾瑾反手把门关好。 　　265 　　人事科办公室门外就是一条半露天走廊。 　　外头风把雨吹进来，整条走廊湿哒哒。 　　顾瑾和荆湘兰撑开伞，快步跑到大厅里去。 　　266 　　但跑得再快也免不了一身湿。 　　雨水凶猛无情。 　　“才这么几步路就淋成这样啊。”顾瑾看看自己湿掉一半的衬衣，再去看荆湘兰湿掉的白色连衣裙。 　　荆湘兰今天穿的白色连衣裙还是夏款，布料薄，被雨水一沾，肩头那块布料就黏在身上。 　　衣服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顾瑾看了一眼，下意识移开看向别处。 　　轻咳了声，顾瑾转话，问荆湘兰：“你怎么回去？” 　　荆湘兰在点手机，“我准备叫滴滴。” 　　顾瑾看了看大厅门外雨势，想了想，回头问荆湘兰：“要不要一起走？” 　　荆湘兰停下叫滴滴的按钮，抬头，“嗯？” 　　“你不是住在玉锦苑？”顾瑾说，“我开车，顺路送你。” 　　荆湘兰顿了顿，觉得可行，朝顾瑾歪头笑：“那就麻烦瑾哥了。” 　　顾瑾看荆湘兰那抹歪头笑，一时又觉得有什么情绪在涌动。 　　267 　　殷兰四点半下班，在商场足足等了顾瑾一个半多小时。 　　殷兰把商场可以逛的地方都逛了，最后又回大卖场买了些菜和肉。 　　台风天前后菜价都在涨。 　　殷兰没买太多，够吃就行。 　　268 　　顾瑾快到时给殷兰打了电话。 　　殷兰提着购物袋，跟顾瑾说车停在公交站旁边就行，广场这边封路，车子进不来。 　　殷兰撑伞，快步往公交站那跑。 　　避免不了淋雨。 　　顾瑾的车停在公交车站边，在雨幕里打着双闪。 　　殷兰撑伞冲到车副驾驶座，刚想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发现里头坐了个人。 　　269 　　殷兰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荆湘兰。 　　荆湘兰转头，隔着车窗玻璃，目不转睛、看着呆站在雨幕中，撑着伞，提着购物袋的殷兰。 　　270 　　殷兰脑袋轰隆响。 　　雨一直下。 　　271 　　“愣着干嘛？”顾瑾按了下喇叭，“赶紧上车啊。” 　　殷兰浑身一抖，被那刺耳的喇叭声唤回神。 　　272 　　殷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 　　坐车后排。 　　顾瑾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顾瑾把荆湘兰送到玉锦苑小区门口。 　　然后再开车回家。 　　荆湘兰下车时非常有礼貌和殷兰说再见。 　　殷兰皮笑肉不笑回了一句：“再见。” 　　滚。 　　273 　　等荆湘兰走了，殷兰也没下车去坐副驾驶座。 　　顾瑾安静开车，殷兰静了两秒，酝酿情绪。 　　吵架这种事上不能急。 　　不然声音会抖。 　　会没气势。 　　殷兰静了片刻，才冷着音问顾瑾：“你怎么和她在一块啊？” 　　顾瑾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啊了声，从后视镜看了殷兰一眼，解释：“台风天，她叫不到车，一个办公室的，又都住附近，一起送回来了。” 　　解释得合情合理。 　　殷兰：“那她为什么坐副驾驶座？” 　　顾瑾又啊了声，一边专心开车还要一边回复殷兰这种问题：“这个、这个你要问她啊？问她为什么坐副驾驶座啊……” 　　殷兰抿紧唇。 　　顾瑾分析起来：“她可能是晕车吧？不过刚才她上车那会我们医院门口不让久停车，保安一直在催促，雨那么大，她可能急，就直接开门上来了啊……”前面是红灯，顾瑾踩刹车，然后回头，看殷兰，不是很懂：“这有什么？” 　　殷兰眉头跟着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好半天。 　　红灯变绿灯。 　　顾瑾继续开车。 　　殷兰没再说话。 　　274 　　到家后，顾瑾先去洗澡换干净衣服。 　　殷兰心口有股气顺不来，借口下楼超市买卫生巾。 　　出门。 　　其实是去楼下打电话和孙青芸说刚才的事。 　　275 　　孙青芸耐心听完殷兰的阐述，碎骂了句脏话，对殷兰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不会让她下来换你坐副驾驶座啊？” 　　殷兰那会站在副驾驶座前打不开车门那瞬间有这么想过啊！ 　　可是！ 　　殷兰叹气：“可是雨那么大啊。” 　　“……”孙青芸：“妈的老娘好想打死那女表子。” 　　殷兰又叹了口气。 　　孙青芸火大：“你等着，我替你出这口气！” 　　殷兰哎了声：“你别干傻事啊！” 　　“我能干什么傻事啊？”孙青芸讥笑，“就她那副模样，我还看不上！” 　　“她胸.大。” 　　“老娘又不是见一个胸.大就爱一个！” 　　殷兰还补充：“顾瑾醉酒那天晚上我查他手机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那女同事，像三又不像三的。 　　孙青芸：“仔细查过了？” 　　殷兰：“……嗯。”应该吧。 　　顾瑾手机密码是他右手大拇指指纹。 　　那晚殷兰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手机，没有太特别的东西。 　　“等等我发你一份怎么仔细查老公手机的攻略。”孙青芸信不过殷兰说仔细找过的话，“你照着攻略上的法子，再仔细查看一下，妈的那女表子骚成那样，不应该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啊。” 　　殷兰扯了扯嘴角，“……嗯。” 　　276 　　殷兰没敢和孙青芸聊太久，匆忙结束聊天后，殷兰又去超市买了卫生巾。 　　样子做全套。 　　277 　　殷兰最近事多。 　　吃过晚饭，殷兰又收到团队一号妹子信息： 　　“姐，事情怎么样了？” 　　“咱们要怎么处理？” 　　这几天殷兰都断断续续在和妹子联系。 　　贝瑶开的帖在知涯上HOT了好几天。 　　热度不小。 　　殷兰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现在自己生活又一团乱，只能给妹子回复：“再等等。” 　　除了等，目前没有其他办法了。 　　殷兰一个头两个大。 　　278 　　睡前殷兰问顾瑾：“你身边有律师朋友吗？” 　　顾瑾在刷微博，嗯了声：“怎么了？” 　　顾瑾不是很清楚殷兰在知涯上的那些事。 　　殷兰支支吾吾：“就我一朋友，遇到点事……” 　　顾瑾放下手机：“孙青芸？” 　　“不是啦。”殷兰问：“有没有？” 　　顾瑾摸了摸下巴，“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唐士深你认识吧？” 　　殷兰想到那晚地下车库一身西装模样的唐士深：“嗯。” 　　顾瑾说：“他前妻是律师，还挺有名的。” 第14章 279-303 　　【279-303】 　　279 　　唐士深和顾瑾是大学同专业同学。 　　殷兰和顾瑾交往时，殷兰常去蹭顾瑾专业课,。 　　大学体育太极拳选修课顾瑾和殷兰的班级还是一起上的。 　　唐士深是顾瑾好友，殷兰多多少少知道唐士深这个人。 　　唐士深毕业后去了国企单位上班，认识了单位上司的侄女。 　　闪婚。 　　婚后很快有了孩子。 　　唐士深比顾瑾大胆、敢闯、有才。 　　婚后唐士深找上司和岳父借钱，又办了几张信用卡贷款，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存款，东拼西凑。 　　开了一家食品包装厂。 　　280 　　殷兰听说结婚后唐士深顾家，对老婆无尽宠爱。 　　这种好男人应该是家庭和睦、父母健康安在儿子膝下承欢才对。 　　怎么会离婚？ 　　殷兰想不通。 　　顾瑾其实也不知道内情，顾瑾猜测：“肯定是感情出问题了才离婚。” 　　殷兰哈了声，“你这不废话吗？” 　　感情好哪会离婚哦。 　　281 　　顾瑾把唐士深微信号推给殷兰，殷兰添加唐士深微信，备注：“我是殷兰。” 　　唐士深头像是儿子的照片。 　　唐士深很快通过殷兰的好友申请，但通过好友后，没有给殷兰发来什么信息。 　　殷兰点开唐士深头像。 　　唐士深儿子和丫丫同龄。 　　小男孩对着镜头比着耶的手势，笑弯了眼，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282 　　殷兰打量了这张照片许久，鬼使神差，翻手机相册，把丫丫的照片找出来欣赏一阵。 　　283 　　顾瑾和殷兰强调，跟唐士深提前妻这事尽量小心点。 　　最好是不要提。 　　“不提那我加他干什么啊？”殷兰好笑。 　　顾瑾诶了声，“反正你别乱问他前妻的事就行。” 　　“……”殷兰啧了声，“行吧。” 　　这个不能问那个不能问，那干脆别推人家微信名片过来啊！真是的！ 　　284 　　唐士深的微信加了三天后，唐士深都没主动找殷兰聊天。 　　殷兰没忍住，抛开顾瑾提醒她的话，找唐士深，问：“亲，你好在吗？” 　　唐士深在线：“在。怎么？” 　　殷兰酝酿语气：“是这样的，想问下你那边有没有认识学法律这块的朋友？我有个朋友遇到了些麻烦，涉及到法.律纠纷，想找人问问该怎么办。” 　　无中生友。 　　对方沉默了阵。 　　285 　　顾瑾不太了解唐士深这个人，摸不准他的脾气性子。 　　顾瑾说让殷兰别乱提人家前妻的事，殷兰没提，但人家自己先提了。 　　唐士深回复殷兰：“是想找以凝帮忙吗？” 　　林以凝就是唐士深那个前妻。 　　殷兰惊讶唐士深这么直接，楞了下，回复：“是的……” 　　唐士深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殷兰盯着那正在输入提示看，心揪了起来。 　　等不及。 　　殷兰先开口：“抱歉啊，如果不方便的话……” 　　“是什么事情？”唐士深打断殷兰的纠结犹豫措辞，直接说：“你发给我，我问问她。” 　　唐士深没拒绝和前妻有关的事，殷兰挺意外，赶紧答应下来：“好的，我整理下整体过程，谢谢你。” 　　唐士深那边，反问：“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朋友的？” 　　殷兰才发现自己太激动说错了话。 　　略尴尬，没再撒谎，殷兰回复：“……我自己的。” 　　唐士深没回复。 　　殷兰补充：“别告诉顾瑾。” 　　唐士深：“嗯。” 　　286 　　殷兰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打包成文件，发给唐士深。 　　唐士深只让殷兰等着，然后就没再回复。 　　殷兰就这么干等着。 　　团队一号妹子每日都在着急问情况，殷兰没敢说自己在找律师帮忙，一切都是没把握的事情，事情还没有结果前，殷兰只能和团队一号妹子打哈哈，让妹子再等等。 　　真是。 　　殷兰这么久来第一次觉得在知涯上赚钱太累了。 　　287 　　但其实现实生活中的工作殷兰也觉得累了。 　　尤其是收.银的时候碰到讨厌的人。 　　更累。 　　288 　　乔冉就住在殷兰工作点附近。 　　殷兰挺久之前碰到过乔冉一次。 　　那次是乔冉自己出来逛超市买日用品，然后在殷兰这台机排队结算，殷兰记得那会自己还友情送了乔冉一个三毛钱小塑料袋。 　　后来没再遇到过。 　　直到今天。 　　乔冉和朋友来超市买东西。 　　289 　　殷兰在算排乔冉前几个顾客的东西时就注意到这排队伍里的乔冉。 　　乔冉身边还站着个高挑的漂亮女生，染成棕色的大波浪头发又长又密。 　　两人有说有笑。 　　290 　　殷兰开动脑筋在想要怎么开溜。 　　不想面对乔冉。 　　尤其现在自己穿了件又长又丑的工作服在这儿给人算账。 　　想得投入，差点算错账。 　　291 　　殷兰也爱面子。 　　292 　　但面子这种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最是无用。 　　293 　　是乔冉先打的招呼：“殷兰，今天你上班啊？” 　　乔冉把购物车上的东西拿出来，殷兰拿着扫描枪，一件件扫描过去，心上不想理，嘴上还是要客套：“是啊，你今天休息啊？来买这么多东西。” 　　“我没买多少啦。”乔冉看台面上一堆的东西，手指身边的漂亮女生，“一大半是她买的。” 　　殷兰拿了个大袋出来让乔冉装东西。 　　大袋子算赠送乔冉的，没收费。 　　乔冉这么一说，殷兰侧目光明正大打量起那漂亮女生，问：“这位是？” 　　乔冉把刷好条码的东西一一装进袋子里，“我好朋友。” 　　乔冉的漂亮朋友朝殷兰点头，打招呼：“你好。” 　　殷兰也朝人家点头问好。 　　294 　　殷兰回家后，和顾瑾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想换工作。” 　　顾瑾在看新闻联播，殷兰这事提得突然，顾瑾啊了声：“怎么了啊？” 　　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 　　殷兰撇嘴：“就是，不想做了啊。” 　　顾瑾自动认为殷兰是在耍小性子， 　　殷兰在顾瑾身边坐下，头靠在顾瑾肩上。 　　顾瑾耸了下肩，把殷兰脑袋推开，让殷兰坐直起来，面对他。 　　顾瑾问说：“你这份工作不是刚起色吗？” 　　殷兰唉声叹气;“升组长要考核、考试，还要有参加培训积累的小时数……” 　　所以这是怕麻烦了？ 　　顾瑾开始给殷兰说教：“每个行业想晋升不都是要走这种流程，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你冷静点，别每次都这么冲动，你上一份工作也是刚步入正轨你就辞职，你……” 　　“好了好了。”殷兰不想听顾瑾唠唠叨叨，一手上去捂住顾瑾嘴巴，不让顾瑾再说话。 　　殷兰不想听，顾瑾也懒得多说，把殷兰手拿掉，嫌弃：“那你让开，我要看新闻。” 　　295 　　殷兰回床上躺着，开始在各大人才网上浏览招聘信息。 　　浏览到一半，殷兰就把手机丢一边，用被子捂住脸。 　　殷兰在被子里长叹气。 　　殷兰想啊，如果当年自己努力点…… 　　一毕业后就去应聘大公司做财务，然后考CPA，从此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A大金山学院的文凭也不算差了，毕业证书封面都印着A大校徽。 　　但殷兰最后却选择一毕业就结婚生子还不思上进。 　　从此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296 　　孙坚强联系殷兰了，约殷兰来拍街拍部分。 　　孙坚强最近都在忙公司起步的事情，和殷兰快半个月没联系了。 　　殷兰接到孙坚强的通知，爽快答应。 　　正好最近在想换工作的事情，殷兰想，见到孙坚强后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297 　　郑洁给殷兰拍完街拍组照片，拍摄顺利，三人收工早早收工，直接在拍照取景的网红街上找了家网红店歇息。 　　孙坚强点了些午后甜品。 　　今天天气好，光线足，拍出来的照片郑洁非常满意，边喝饮料边迫不及待看相机里的图片。 　　孙坚强看郑洁那赞不绝口模样，眯了下眼，笑道：“既然这么满意，等下你直接和我回公司，用上次那台电脑直接修图。” 　　郑洁点头，“可以可以。” 　　殷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郑洁再欣赏一遍美图后，才念念不舍放下相机，专心吃下午茶。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殷兰就把自己想换工作的事说出来，问他们有没有适合她的好工作推荐。 　　孙坚强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孙坚强不也是在菜市场摆了几年摊，今年才想着要自己开店做网络生意。 　　本金还要找堂妹借。 　　对于殷兰的问题，孙坚强说：“要不你直接来我们公司当全职模特算了。” 　　殷兰顿了下。 　　郑洁比较清醒，不客气打了下孙坚强，“你别误人好吗？你自己公司才刚起步，毛都没长齐，你就想坑人？” 　　“怎么说的。”孙坚强啧声：“我公司未来一定会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那也是未来的事情。”郑洁很清醒，提醒殷兰：“你可别上这人的当啊。” 　　殷兰摇了摇头，“模特我不做全职的，我是说如果有适合我专业能做的工作……” 　　郑洁：“你什么专业？” 　　“会计。” 　　郑洁点头：“我帮你问问吧。” 　　殷兰嗯了声，“谢谢啦。” 　　298 　　市二院提供每年员工固定免费体检一次。 　　每年对员工的硬性要求。 　　体检单年初就发到各部门员工手上。 　　还差两个月就过完一整年了。 　　医院开始催要体检报告。 　　顾瑾的体检还没做，周齐也正好没做，择日不如撞日，下班后两人一块去把心电图、胸片等常规无特殊要求检查做了。 　　顾瑾当晚十点开始禁食禁水，次日一早把空腹要做的B超和抽血检查也一口气做掉。 　　不耽搁事。 　　299 　　唐士深那边还没回应。 　　殷兰也不敢一直催问。 　　唐士深这人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即便他和顾瑾关系好。 　　300 　　A市附近新火了块野餐圣地。 　　殷兰看朋友圈都在秀野餐照片，有些心动，逮住顾瑾休息，软磨硬泡要顾瑾和她一块去野餐。 　　顾瑾最近总加班，累。 　　但殷兰想玩。 　　顾瑾上周刚拒绝殷兰提议要回老家看丫丫的要求，殷兰才刚给他甩过脸色。 　　这次顾瑾不得不答应了野餐的事。 　　301 　　那次冷战后遗症。 　　湖底的石头，到底是在的。 　　时不时磕碰到，会痛。 　　302 　　野餐。 　　美名其曰是野餐，其实就是带着一堆零食一块野餐布去室外摆拍。 　　殷兰还特地找孙青芸借了人像镜头的相机。 　　顾瑾负责给殷兰拍照。 　　殷兰刚街拍完不久，郑洁教她的一些拍照姿势正好派上用场。 　　顾瑾不知道殷兰去街拍的事情，现下在给殷兰拍照时发现，殷兰似乎比平时美了不少。 　　顾瑾陪殷兰疯了一天。 　　回到家后，头晕、乏力。 　　殷兰笑顾瑾：“你别这么弱吧？也就出门给我拍几张照片。” 　　顾瑾捏了捏眉心，摇头，“可能最近比较累吧。” 　　“那你去床上躺会吧。” 　　“嗯。” 　　303 　　殷兰去厨房淘米煮稀饭。 　　顾瑾冲了个凉，换了睡衣，准备躺一下床。 　　手机这时嗡嗡响了起来。 　　顾瑾一看。 　　来电显示是市二院。 　　他们医院？ 　　什么事情？ 　　顾瑾接通，“喂？” 　　电话里传来一阵女音：“您好，您是顾瑾先生吗？” 　　顾瑾：“是。” 　　女音公事公办的语气：“这里是A市第二医院体检科，是这样的，您上次在我们这做的体检报告有异常，请问您方便近期来复查一下吗？” 第15章 304-345 　　【304-345】 　　304 　　顾瑾脑子一轰。 　　语气在抖, 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么？” 　　对方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顾瑾不相信, “我能有什么问题……” 　　对方：“抱歉先生，我们不能在电话里告知您详细病情，如您有疑问，可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顾瑾心烦意乱，打断对方的话，啪地下挂了电话。 　　医院规定他又不是不知道。 　　疾病的事情, 不能通过一通电话告知病人。 　　除非是特殊传染病。 　　顾瑾是该庆幸自己接到的不是省里打来通知自己有艾/滋/病的电话…… 　　305 　　顾瑾身心俱疲。 　　躺在床上都没法安心入睡。 　　殷兰在厨房乒乒乓乓搞晚餐。 　　菜刀跺菜的声音, 水龙头出水的声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吵得顾瑾根本睡不着觉。 　　顾瑾霍然起身。 　　手机短信音又震了下。 　　顾瑾点开信息。 　　是荆湘兰发来的： 　　“瑾哥, 上次你说的那个EXCEL表格填写, 我不会编辑, 你什么时候有空呢？可以教教我吗？” 　　306 　　荆湘兰说的那个项目是前不久组长安排下来让大家做的。 　　307 　　顾瑾回复荆湘兰：“等明天我有空教你。” 　　荆湘兰发了个卖萌表情包过来：“好的，谢谢瑾哥~” 　　308 　　顾瑾又躺回床上。 　　顾瑾盯着天花板。 　　顾瑾开始思考, 是什么检查出了问题。 　　心脏？血压？血糖？脂肪肝？结石？肿瘤？ 　　应该不是传染病。 　　是传染病就马上让他隔离起来了。 　　不是最坏的，那应该还好…… 　　或许只是某项检查结果小小的偏高数值。 　　309 　　讳疾忌医。 　　又爱胡思乱想。 　　啧。 　　人啊。 　　310 　　殷兰看顾瑾这么累，索性煮了粥, 炒了几样菜。 　　煮好后去房里叫顾瑾起来。 　　顾瑾迷迷糊糊刚睡着, 就被殷兰吵醒。 　　“起来吃饭了。”殷兰叫顾瑾起床。 　　顾瑾在床上懒懒翻了个身, 不是很舒坦, “干嘛呢这……” 　　殷兰叫：“吃饭啊干嘛？” 　　顾瑾捂住耳朵：“那么大声干嘛？” 　　“叫你起来吃饭啊。”殷兰受不了顾瑾这样懒散样，硬是把顾瑾拽起来，“好歹你也吃饱了洗完澡再睡吧？真有这么累吗？不就是和我出去玩一天，至于吗？” 　　顾瑾靠坐在床头。 　　一动不动。 　　殷兰知道他这起床臭德行, 碎了两句，转身自己先去吃饭。 　　311 　　顾瑾磨叽了半天才出来。 　　殷兰已经喝了小半碗粥下去。 　　殷兰没给顾瑾盛粥。 　　顾瑾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去厨房盛了碗粥出来。 　　两人面对面，相对无言。 　　各自低头喝粥。 　　312 　　沉默了好半天，殷兰喝掉最后一口粥，突然问：“对了，你上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问题猝不及防。 　　顾瑾拿筷子的手一顿。 　　顾瑾第一反应是殷兰是不是刚才听到什么了？ 　　但看殷兰的表情…… 　　……应该不是。 　　要真听到什么，按殷兰的性格，应该是冲上来直接问。 　　不会这么平静。 　　顾瑾嗯哼了声，撒谎：“没什么，一切正常。” 　　“哦。”殷兰主要是想问其他的：“你们医院体检一次性多少钱？” 　　“你要做什么？” 　　“我上次月.经来前下腹痛，结束后还是痛，这次好像也这样。”殷兰把自己的情况说一遍，“距离我上次全身体检是入职办理健康证的时候了，我想找个时间去查查身体。” 　　“这样啊。”顾瑾顿了顿，“具体价格我不是很清楚，我明天问问收费处吧。” 　　殷兰点头，“好。” 　　313 　　殷兰没觉得这番对话有什么不对劲。 　　314 　　殷兰的月经前腹痛症状孙青芸知道，后来孙青芸有问殷兰有没有去检查，殷兰便把今天发生的对话说了一遍。 　　孙青芸瞬间炸毛：“你身体不舒服，你老公不应该直接说‘钱不是问题！咱们先把身体病看好了再说’这种话吗？” 　　顾瑾顿了下。 　　315 　　从上次校庆后，孙青芸对顾瑾很有意见。 　　孙青芸也算是见证殷兰和顾瑾这对从暧昧到恋爱再到结婚生子全过程的人了。 　　孙青芸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很看得起顾瑾。 　　虽然孙青芸不喜欢男人。 　　但就是有点看不起顾瑾。 　　顾瑾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胆识和担当。 　　当年殷兰说要和顾瑾在A市买三十平房，殷兰就不是很赞同，A市房价不是高不可攀，两个年轻人，有文凭有工作，拿出点魄力和勇气，要买就买五十平大的。 　　三十平的世界会很挤。 　　316 　　是很挤。 　　不但挤。 　　有时还会很压抑。 　　下雨天潮湿，回南天更闷。 　　殷兰在下雨天最容易发脾气。 　　唯一好点的是在南方没有供暖的冬天里三十平不会显得太空旷冷清。 　　夫妻之间相互取暖是冬天里最舒适的温度。 　　317 　　不过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一块抱着取暖。 　　318 　　体检复查是必须去的。 　　医院要收取员工的所有检查结果。 　　顾瑾上班后，抽空去了趟检验科，拿了报告。 　　把结果都看一遍，肝肾功能正常，不是艾乙梅，没有高血压甲亢糖尿病。 　　有异常的是抽血检查结果： 　　白细胞总数150X10^9/L 　　骨髓象增生明显活跃 　　淋巴细胞PAS反应弱阳性 　　顾瑾看到检查结果初步诊断：“颈部淋巴结肿大？” 　　后面还打了个问号。 　　顾瑾下意识摸了摸脖颈。 　　319 　　没有什么异样啊。 　　320 　　顾瑾把报告拿给认识的医生熟人看。 　　那熟人把顾瑾报告仔细研究了一遍，然后问：“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瑾摇头，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啊，和平时没两样。” 　　熟人医生具体问：“近期会出现乏力、疲倦吗？” 　　顾瑾点头：“最近公文多，每天加班，累。” 　　“会头痛吗？” 　　“如果睡不好觉就会头痛。” 　　熟人医生伸出手指在顾瑾跟前晃了下：“视力正常吧？” 　　顾瑾拿开医生晃他跟前的手指头，笑：“正常啊。” 　　顾瑾视力5.0，从小保持良好。 　　熟人医生收回手，又问：“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燥热流汗吗？” 　　顾瑾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我最近太累，都睡得很沉，不知道半夜有没有这种感觉。” 　　“好吧。”熟人医生在病例上写写记记，再继续问：“最近胃口怎么样？” 　　“还好吧。”顾瑾想了想：“不过可能最近加班，有点累，有时候吃不下东西。” 　　熟人医生低低嗯了声，又在病例上写写画画。 　　被问了一堆问题，顾瑾没懂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所以我这是什么病？” 　　熟人医生推了下眼镜，说：“我这边是建议你重新复查一下各项抽血检查，再做个腹部CT平扫。” 　　顾瑾顿了下，“是怀疑什么病？” 　　熟人医生保守回复：“具体还要等复查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 　　321 　　不敢保证是不是顾瑾这次的检查有偏差。 　　不可能是检查报告单上“颈部淋巴结肿大？”这个结论这么简单。 　　没有复查前，没人敢和顾瑾说到底是什么病。 　　322 　　熟人医生要给顾瑾开检查项目。 　　顾瑾摸了摸口袋里的就诊IC卡，有些犹豫。 　　“我没带卡。”顾瑾最后说，“下次吧，我过几天再找你开。” 　　熟人医生没觉得不妥：“可以。”不过补充：“但还是要尽早检查，排除是不是这类疾病。” 　　顾瑾抿了下唇，沉重点了下头，“好。” 　　323 　　顾瑾没把报告带回家，把报告装进密封袋里，塞在自己办公桌抽屉里。 　　顾瑾不想让殷兰知道这件事。 　　在一切结果还没出来前。 　　324 　　殷兰最近在偷偷找工作这事也没想让顾瑾知道。 　　郑洁比孙坚强靠谱，那日殷兰只是嘴上一提想换工作的事，郑洁还真帮殷兰找了好几个招聘信息。 　　多是办公文员、会计。 　　殷兰左挑右选，暂时没看到满意的。 　　325 　　A市地域不大不小。 　　有缘的话时常会在某些地方和认识的人相遇。 　　换季时节，感冒天。 　　邱郁雨发烧39度5，高热三天，反反复复。 　　在市二院儿科住院。 　　孙青芸作为邱郁雨的表姑，又住在市二院不远。 　　孙青芸挑了个时间去看邱郁雨。 　　乔冉没日没夜照顾了三天，整个人状态看着都憔悴。 　　中午的时候孙青芸去外面店铺帮他们买午餐。 　　236 　　好巧不巧。 　　孙青芸遇到了顾瑾和荆湘兰。 　　237 　　医院有职工食堂。 　　但吃久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荆湘兰一大早就在办公室念叨着想吃扁食拌面。 　　荆湘兰爱死了拌面里的花生酱。 　　顾瑾也爱吃花生酱。 　　殷兰却对花生酱抵触到底，殷兰曾表示：“花生酱一生黑！” 　　家里从来不煮和花生酱沾边的东西。 　　238 　　顾瑾嘴馋。 　　中午下班，就和荆湘兰来外面小吃店吃扁食拌面。 　　还那么凑巧遇到怒气冲冲过来的孙青芸。 　　239 　　孙青芸本来不想上前的，只想默默当个看客。 　　但当顾瑾抬手越过荆湘兰，拿手机在荆湘兰身后的付.款二维.码扫码完后还顺手搭在荆湘兰肩膀上时。 　　孙青芸暴脾气终于达到顶峰。 　　嘭地一声，爆了。 　　340 　　殷兰今天是月.经期结束后第三天。 　　小腹还是隐隐的痛。 　　殷兰下班后整个人也累，不想去挤公交车，打电话让顾瑾下班过来接她。 　　顾瑾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古怪。 　　341 　　殷兰没想太多。 　　342 　　顾瑾来接殷兰时，殷兰在金街上的比哥鸡排店买了块辣味鸡排，切成块。 　　殷兰上副驾驶座，用叉子叉了块鸡排要给顾瑾吃。 　　顾瑾满脸嫌弃：“不吃，你小心点，别把吃的掉一整车。” 　　殷兰啧了声，“你吃一口就不会掉一整车了啊。” 　　顾瑾：“你身体不舒服还乱吃东西。” 　　殷兰不以为然：“不是天天吃，又没事。” 　　顾瑾侧目看了殷兰一眼。 　　殷兰没心没肺，专心吃鸡排。 　　鸡排的香味弥漫在密闭的车厢里。 　　顾瑾一路开车。 　　殷兰漫不经心。 　　顾瑾车开了半路，心口那股气不顺畅，越积越大。 　　烦躁。 　　两人都不说话。 　　殷兰觉得闷，伸手去开车音响。 　　车音响里的CD都是殷兰买的，殷兰喜欢听抒情歌。 　　343 　　但这次殷兰打开音响。 　　随机播放的却是一首摇滚音乐。 　　殷兰疑了声，把音乐暂停，拿出那张CD。 　　“这不是我买的吧。”殷兰把CD翻面看了又看。 　　“嗯。”顾瑾也看了那CD一眼。 　　CD是荆湘兰给顾瑾的。 　　荆湘兰说她爱豆唱的歌好听，要顾瑾支持一下。 　　想到荆湘兰，顾瑾又想到中午孙青芸的事情。 　　殷兰追问：“你买的？” 　　顾瑾撇了下嘴，“同事送的。” 　　殷兰顿了下。 　　女人的直觉告诉殷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殷兰追问：“是哪个……” 　　但被顾瑾打断：“你和孙青芸说什么了？” 　　344 　　话题跳跃太大。 　　殷兰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不是和她说我们上次吵架的事情？”顾瑾终是没忍住，中午的那些事让顾瑾怒火冲天，“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和孙青芸说啊？” 　　殷兰被顾瑾一吼。 　　脑子懵了下。 　　很快殷兰的脾气也上来，把手上的CD甩掉，声音比顾瑾还大：“怎么了怎么了？我和我闺蜜说私.房话不行了？” 　　顾瑾脸瞬间黑了下来。 　　殷兰说话不经过大脑：“你现在要连我说话的权利都剥夺？” 　　顾瑾脸更黑了，声音比不上殷兰，整个人气得颤抖，猛地一踩油门。 　　345 　　车子突然加速，殷兰惯性整个人往后倒。 　　后背砸在椅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23:45分还有一更~ 第16章 346-373 　　【346-373】 　　346 　　前面马路上没有车。 　　道路笔直。 　　顾瑾突然加速, 从这个红路灯口加速快到下一个红灯口。 　　然后紧急刹车。 　　殷兰吓了一跳, 还好系了安全带，惯性后倒又前倾，没整个人飞出去。 　　顾瑾踩下刹车。 　　殷兰身体往外弹后又被扯回位上。 　　背部紧贴在靠背椅上。 　　殷兰心脏砰砰跳。 　　呼吸急促起来。 　　顾瑾却一副不以为然模样，双手紧捏方向盘，目视前方。 　　347 　　等殷兰缓过气来，怒火中烧, 把手上装鸡排的塑料袋甩到顾瑾身上。 　　鸡排咕噜咕噜从袋子口掉出来。 　　殷兰眼眶瞬间红了, 急起来殷兰只会用最粗俗的脏话骂人：“我艹你妈的你神经病啊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等下出车祸一起死了算了！妈的我说你什么了你生什么气啊！” 　　348 　　又吵架了。 　　349 　　虽然这次没动手扇耳光。 　　但两人都知道，这次吵得, 比上次还凶。 　　350 　　最怕的就是没有宣泄出来的吵架。 　　351 　　顾瑾那天车停在小区门口, 殷兰用衣袖把眼泪擦干才顶着双红眼睛头也不回地下车。 　　顾瑾闷声把车停回车库。 　　驾驶座位下掉了一地鸡排。 　　顾瑾弯腰一一捡起来装回袋子里。 　　副驾驶座上搁着荆湘兰送的CD, 顾瑾把CD拿起来，吹了上头的灰, 重新装回音箱里。 　　脏了的鸡块只能丢垃圾桶里。 　　352 　　两日后。 　　唐士深联系殷兰了。 　　唐士深简略问了几个问题：“你认识金瑶瑶本人吗？” 　　殷兰摇头，“不认识。” 　　金瑶瑶就是那个网红吃播贝瑶的真名。 　　但金瑶瑶这个名字殷兰有点耳熟。 　　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 　　唐士深：“是这样的，我不是专业律师, 有些事以凝要当面和你讲你会比较清楚,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殷兰看了唐士深信息, 转头研究了下自己的排班, 然后回复：“明天可以吗？” 　　事情比较紧急。 　　知涯上那条帖子还是HOT。 　　金瑶瑶是想杠到底的打算，帖子一沉她就把帖顶上来。 　　创造了知涯今年来第一条HOT居不下的热帖。 　　殷兰最近琐事多，没有一只关注帖子的事，团队一号妹子每天给殷兰截图发消息, 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条截图消息是：“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 　　353 　　唐士深知道殷兰急，“明天可以。”不过又补充，“以凝这几天在乡下办事，明天你什么出门，我开车过去接你？” 　　殷兰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反问：“就我俩？” 　　唐士深：“我儿子也要去。” 　　殷兰看了看唐士深的头像，才道：“好，那就早点吧，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我们小区外等你。” 　　殷兰顺手发了个小区定位。 　　唐士深答应得爽快：“好。” 　　354 　　殷兰不和顾瑾说话。 　　要和唐士深出去的事情殷兰也没说，正好这件事殷兰也没想让顾瑾知道。 　　355 　　吵架那天后殷兰有私下问孙青芸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大事值得让顾瑾猛开车拼命般的生气。 　　孙青芸说到这事上气还在，义愤填膺把中午她亲眼看到的事情和殷兰说个够。 　　顺便添油加醋：“两人勾肩搭背，那样子，大庭广众下啊！他个已婚男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他害臊！” 　　356 　　孙青芸那天是真臊得慌，所以忍不住，上前去掰开顾瑾扫码后顺势搭在荆湘兰肩上的手。 　　然后。 　　在顾瑾和荆湘兰没反应过来前，孙青芸先开口怼：“顾瑾你手往这上面放你老婆知道吗？” 　　孙青芸声音不大。 　　但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回头看情况。 　　顾瑾错愕间，孙青芸马上转头轰炸荆湘兰：“小姑娘，和已婚男人保持点距离，别给自己弄得一身骚。” 　　四周顿时响起唏嘘声。 　　357 　　搞得顾瑾最后没吃成花生酱拌面。 　　358 　　次日殷兰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出门前顾瑾还没去上班。 　　唐士深来得也早，殷兰在小区门口等了没一会，唐士深就开着他那辆黑色宝马出现在殷兰面前。 　　殷兰上副驾驶座。 　　车里只有唐士深。 　　殷兰把安全带扣好，疑声：“你儿子呢？”不是说还有他儿子。 　　“他在我妈那边。”唐士深解释说，“接到你后，我再绕去接他。” 　　殷兰嗯了声。 　　唐士深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 　　车里放着舒缓音乐，殷兰听了几段旋律，隐约想起来这首歌是有里知花的《泪的物语》。 　　唐士深走高架，殷兰见开了一大段路还没接到唐士深儿子，开口询问：“你儿子是让父母帮忙带啊？” 　　唐士深嗯了声，“我比较忙，家里没人照顾孩子。” 　　殷兰想起唐士深是离婚了，单身爸爸带娃。 　　殷兰：“这样啊……不过你等下要见……”殷兰把“前妻”两个字含在嘴里，“你带你孩子一起去……” 　　“余承说想妈妈了。”唐士深打断殷兰欲言又止的话。 　　殷兰话音停下来。 　　唐士深看着前方车道，云淡风轻，“我和以凝是和平离婚，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忌讳提林以凝这个人。” 　　说到这，唐士深侧脸，看了楞住的殷兰一眼，半笑，“我能带你去见她，让她帮你的忙，不是已经说明了我和林以凝离婚后关系还挺好的吗？” 　　殷兰张了张口，啊了声，赶紧道歉，“抱歉，我脑洞比较大。” 　　唐士深笑笑，没再说什么。 　　359 　　唐士深的儿子叫唐余承，三岁半。 　　唐士深父母住在原山区新建的小区里。 　　原山区是A市近年来重点发展区域，励志打造成富豪区。 　　医疗教学商城住宅规划在同一圈里。 　　唐士深把车停在新小区门口时，殷兰隔着窗玻璃，看外头一带装修和绿化，不免在心里轻叹。 　　——这特么也太豪华了吧。 　　360 　　唐余承是跟着唐母下来的，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到车前。 　　殷兰把车窗摇下来，和外头的唐母点头打了声招呼。 　　唐母目光在殷兰身上停了几秒，淡淡点头打了声招呼。 　　唐士深在后排座按了婴儿座。 　　唐余承爬上车。 　　唐士深下车，绕后排去把唐余承抱上婴儿座。 　　殷兰回头看，小朋友乖巧，甜甜地打招呼，“阿姨好。”然后把自己手里快吃完的鸡块伸过来：“阿姨要不要吃啊？肯德基爷爷家的。” 　　鸡块的香味扑来。 　　殷兰笑，摇头，“不用，阿姨不吃鸡块的，鸡块要留给小朋友吃。” 　　361 　　林以凝近期在乡下处理公事。 　　唐士深载着殷兰和唐余承到时，林以凝刚从村居委会出来。 　　362 　　这是殷兰第一次见到林以凝。 　　就像林以凝的名字一样，是个清冷美人。 　　乍看第一眼，林以凝给殷兰的第一印象不错。 　　高挑身材，包臀中长裙，头发一丝不苟梳成条马尾辫，斜刘海，薄唇，高鼻梁，鼻梁上架着金框圆眼镜。 　　往唐士深身边一站，还颇有一番金童玉女韵味。 　　363 　　林以凝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和殷兰分析网上这件事里殷兰和殷兰团队所犯的错。 　　“侮辱罪。”林以凝说：“使用暴力或者以其他方式公然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 　　散布捏造事实。 　　捏造某种事实，诽谤他人的内容完全是虚构的。 　　林以凝：“还有诽谤罪。” 　　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 　　364 　　殷兰当初真是鬼迷心窍。 　　听信了团队妹子一号的话，把子虚乌有的事情发布在知涯。 　　公开诋毁贝瑶的私.生活不检点：频繁出入酒吧、酒店、夜.店等场合，前后被偷拍到与不同男子进出。 　　开局一张图，过程全靠编。 　　团队是职业黑，只要有时有力，白的都能被他们说成黑的。 　　何况还有图片为证。 　　他们是吃定贝瑶反抗不了。 　　毕竟在吃播届，贝瑶黑粉比真爱粉多。 　　365 　　没想到贝瑶这么刚。 　　366 　　“但我看了你们给我的这些资料，按照我目前的看法。”林以凝看殷兰沮丧的表情，还是要一口气说清楚：“我看对方其实并没想请律师。” 　　殷兰摇头，把昨天帖子里的截图拿出来：“你看，她说要准备联系律师了。” 　　林以凝呵了声：“这句话她已经在帖子里喊过很多遍了。” 　　殷兰：“是啊，她一直说要找律师，所以我们才……” 　　不对。 　　“但叫了那么多天压根没动静不是？”林以凝看殷兰似乎明白过来的样子，笑了笑，说出很现实的条件：“请个律师要花很多钱，她并不一定舍得出。她只是在帖子里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她如果铁了心要告你们，不会拖拖拉拉这么久。” 　　殷兰听着林以凝的解释，怔楞地点头。 　　林以凝是一针见血：“我倒是觉得她是在用这种事炒.作，博热度。” 　　367 　　一语惊醒梦中人。 　　殷兰和团队最初是乱了手脚，没了思绪，才会一股脑想着是自己这边错了，想着自己这边要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 　　都没想过，对方万一也是有问题的呢。 　　殷兰摸摸鼻梁，“当初是她给的回击太真实，我们才会慌……” 　　贝瑶针对黑帖里的黑料逐一进行了回复，说出了事情真相，责骂他们管中窥豹。 　　“但要是她澄清资料也是假的呢？”林以凝反问。 　　殷兰被问住。 　　368 　　殷兰没从另一个角度去想问题。 　　369 　　林以凝最后给了中肯建议。 　　道歉。 　　是殷兰喷人在先，想让这件事平息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道歉。 　　370 　　林以凝这个人太会说了。 　　殷兰不得不佩服林以凝，心甘情愿接受林以凝的建议。 　　371 　　林以凝要请殷兰一道吃个饭。 　　不是什么豪华餐，就农家小菜。 　　林以凝是暂借住在村居委会提供的房子里。 　　殷兰怕麻烦，想拒绝，但林以凝问殷兰：“唐士深和唐余承是要留下来吃饭，你不吃，你要自己走回市区吗？” 　　唐士深全程在院子外逗狗逗猫，没参与她们的话题，但看着也没有要马上回市区的意思。 　　唐余承更没有想马上回市区的样子，久久才能见到亲妈一次，唐余承黏着林以凝不放。 　　殷兰：“……” 　　372 　　顾瑾开车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殷兰上了一辆黑色宝马车，驾驶座的人是谁顾瑾没看清。 　　顾瑾一开始是在赌气，不想去理会殷兰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但班上到一半，顾瑾开始思绪不稳。 　　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早上看到殷兰上别人车的画面。 　　是殷兰的朋友？孙青芸换车了？ 　　还是殷兰一大早叫的滴滴？ 　　顾瑾心乱，没法集中工作。 　　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 　　顾瑾给殷兰打电话。 　　373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第17章 374-392 　　【374-392】 　　374 　　林以凝下厨。 　　林以凝暂住的地方厨房是几户人家共用的, 还是那种烧柴火的大锅饭。 　　殷兰没有用大锅煮过柴火饭, 林以凝掌勺，殷兰只懂在旁边递盐递盘。 　　林以凝围着围裙，手脚麻利。 　　饭点时间，隔壁共用厨房的几位租客陆续也到厨房来要煮饭。 　　厨房一下人多了起来。 　　“你出去吧。”林以凝打发殷兰，“我们这有wifi密码是abcd加3个6，你出去等吃饭就行。” 　　殷兰站哪里挡哪儿道, 也是尴尬, 索性顺着林以凝的话下台，洗了手, 出去客厅等吃饭。 　　375 　　今天天气不错。 　　乡下外头有山有水, 风景好。 　　唐士深带唐余承到外头附近兜圈。 　　殷兰在客厅找了把椅子坐, 拿手机起来，才发现这里信号不好, 4G变3G。 　　就说怎么一早上手机那么安静，连个微信提示音都没响过。 　　殷兰连上wifi，手机才像活过来一样。 　　微信叮咚叮咚响, 一堆信息涌进来。 　　几条是孙青芸发来的, 询问殷兰和顾瑾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好问问顾瑾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兰敲打键盘：“没有！他这几天臭着张脸不和我说话, 麻蛋的，我还犯贱每天煮他分量的饭菜！” 　　还有一些是殷兰同事发来的，问工作的事情，殷兰一一做回复。 　　肖月乐也给殷兰发信息, 还有一些word格式晋升考核资料，殷兰接受材料，中规中矩回复肖月乐自己有在认真复习做准备。 　　想辞职的事情最不能让自己上司知道。 　　最后还有十几条短信来自顾瑾。 　　殷兰有些意外。 　　是顾瑾来主动认错了？ 　　376 　　可惜不是。 　　是殷兰想多了。 　　377 　　顾瑾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发过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不在服务区？ 　　你去哪里了？ 　　我看你排班了，你今天不是没上班吗？ 　　一大早出门去哪里？ 　　跟谁一起去？ 　　那辆黑色车是谁的？ 　　殷兰你怎么不回复？ 　　你最好给我要点脸，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378 　　殷兰摇了摇手机，手机信号依旧一格都没有。 　　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提示。 　　殷兰走到厨房，探头问林以凝：“咱们这儿是不是没有信号啊？” 　　林以凝刚把油和葱蒜倒进锅，回头和殷兰说：“对，这地方信号差，你要去村里篮球场那块信号才好。” 　　殷兰：“这样啊。” 　　林以凝；“咱们这里不是有wifi吗？你没连上？” 　　“有，连上了。”殷兰笑笑，“那我出去篮球场那打个电话。” 　　“很急吗？”林以凝问，“篮球场你知道怎么走吗？距离这里有段路。” 　　殷兰啊了声。 　　林以凝腾出一手拿手机，“我给唐士深打电话，让他带你去篮球场。” 　　“不不不，不用了。”殷兰赶忙阻止，讪笑：“也不是什么急的事情，晚点再打也没事。” 　　殷兰只是想看看，顾瑾到底给她打了几通电话。 　　是不是和上次一样，只有一通未接电话。 　　379 　　殷兰离开厨房后，没在客厅停留，绕到外头菜地边，仰头呼吸了新鲜空气。 　　仔细再把顾瑾发来的一大串问题看一遍。 　　再看一遍后，殷兰嗤之以鼻。 　　380 　　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跟他报备什么！ 　　只许他跟女同事在外勾肩搭背，就不允许她和别人出门吗？ 　　想到这些殷兰还很生气。 　　顾瑾也不会和她好好解释一下！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委曲求全原谅他！ 　　381 　　殷兰没回信息。 　　顾瑾开始坐立难安。 　　中午时周齐约顾瑾去食堂吃饭，顾瑾都有些恍惚。 　　382 　　尤其是，当顾瑾手机提示建.设银.行尾号为4869的卡到账一万块时，顾瑾更是坐不住了。 　　那张银.行卡是殷兰经常用的，但当初在柜台办卡的时候殷兰手机一直收不到验证码提示，才用顾瑾的手机绑定银.行卡。 　　反正婚后是共有财产，绑定谁的都没什么差。 　　383 　　郑洁把最后殷兰拍的街拍照片修整完，挂在孙氏小店商品展览区后，孙坚强便把殷兰的工资转账过去。 　　郑洁看孙坚强一口气转那么多，不免轻呼：“你是不是算错了？不是按小时收费吗？” 　　孙坚强：“公司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我给她发这么多，没问题。” 　　郑洁：“……这么豪气，等下她肯定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工资能算错得那么离谱。” 　　孙坚强笑，看了眼手机，“可以啊，我等她电话。” 　　巴不得她打电话来呢。 　　384 　　可惜人在乡下的殷兰根本没时间给孙坚强打电话。 　　385 　　林以凝是个健谈又开朗的人，和唐士深离婚了对唐士深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一桌子吃饭，唐士深喂孩子，林以凝和殷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虽然林以凝讲的大多数内容殷兰不是很了解。 　　殷兰平时不怎么买时尚东西、也不追星、电视剧也看得少。 　　林以凝是个时尚人，说话层次比殷兰所认识的人里都要高大上。 　　俩人聊天，唯一有共鸣的地方就是旅行。 　　殷兰说前不久自己去重庆旅行的事情，“人很多，大热天，重庆的辣是真的辣，我吃完额头上冒了好几颗痘痘，最近才消下去，还好有刘海盖着。” 　　林以凝说：“重庆武隆的天生三桥、仙女山和芙蓉洞这三个景点我觉得很不错，现在好像已经申报为世界自然遗产了。” 　　殷兰本还想说李子坝那边拍轻轨穿楼视频的人很多。 　　话到嘴边，殷兰转言一笑：“是嘛？我们那次匆忙，都没去那看看。” 　　“有机会可以再去看看。”林以凝说，“景色宜人，如果遇上下雨天，就有另一番韵味了。” 　　386 　　林以凝又讲了几个不错风景的景区介绍给雾宁，让殷兰务必有空可以再去玩一次。 　　殷兰讪讪点头。 　　旁边不插话的唐士深把唐余承伺候好。 　　唐士深是真爱孩子，唐余承玩累了，吃完午饭就趴在唐士深身上。 　　唐士深抱着孩子轻哄到孩子睡着，然后再轻手轻脚把孩子抱房间床上让孩子休息。 　　林以凝望着唐士深抱孩子进屋的背影，低声囔了句：“其实夫妻之间，要有个孩子来调解气氛，就不会这么尴尬。” 　　殷兰没听清，“你说什么？” 　　林以凝摇头，“没什么。” 　　387 　　郑洁打电话来和殷兰介绍有新工作时，殷兰正在唐士深车上，回市区路上。 　　他们是在唐余承熟睡时轻手轻脚抱孩子上车的。 　　怕小孩醒着哭喊不愿意离开亲妈。 　　郑洁在电话里讲了一大通这份工作有多好多好。 　　殷兰嗯嗯啊啊的回复，问了些小细节后，让郑洁把招聘信息发她微信上。 　　殷兰谢过郑洁的帮忙，挂了电话后，旁边开车的唐士深才问：“你在找工作吗？” 　　殷兰点头：“对。” 　　唐士深想了下：“你是金山学院会计专业的吧？” 　　殷兰：“是。” 　　“CPA考过了吗？” 　　“……没有。” 　　被唐士深这么正儿八经问这个问题，殷兰挺不好意思。 　　毕业三年多了都。 　　唐士深静了会，才说：“我朋友事务所那边好像最近在招人。” 　　殷兰眨了下眼，“事务所？” 　　这个殷兰知道。 　　很多非958211的会计专业应届生，没计划考研的话，对自己的规划就是进事务所然后努力考CPA，之后再跳槽到外企。 　　但如果是去不出名的事务所，业务不规范、审计人员优劣参半。 　　唐士深：“对，事务所。” 　　殷兰：“是什么事务所？” 　　唐士深：“抱歉，要等我问过我朋友，有没有确定再招聘人，我再和你说。” 　　殷兰理解，“好。”对唐士深的热心，殷兰表示感谢：“谢谢你。” 　　唐士深目视前方，淡淡嗯了声。 　　388 　　唐士深这副态度。 　　殷兰顿了顿。 　　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没注意的一个问题。 　　——唐士深为什么要答应帮她找林以凝帮忙？ 　　因为她是唐士深好兄弟的老婆？ 　　应该，是吧？ 　　389 　　唐士深这次先把殷兰送到殷兰家小区门口，再绕回唐母家送孩子。 　　殷兰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没急着回家。 　　天色尚早，殷兰打电话约孙青芸出来逛街看电影。 　　390 　　孙青芸带了上次殷兰拜托她去孙坚强那买的粉色旗袍。 　　殷兰对这件旗袍情有独钟。 　　本来是想自己直接找孙坚强买，但孙青芸说她去买的话孙坚强会给多打点儿折扣。 　　殷兰这才拜托孙青芸帮的忙。 　　孙青芸把装旗袍的袋子递给殷兰，嘴上没来由一问：“我哥最近有来找你吗？” 　　殷兰：“没有啊。”顿了下，补充，“不过上次有一起去补拍街拍的那些照片，怎么了？” 　　孙青芸摇头，“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391 　　殷兰没把孙青芸的问题当回事。 　　两人逛了会街，孙青芸买了一对耳钉，殷兰在电影院售票处买了两杯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 　　巧的是这时段的电影只有一部《我不爱你了》。 　　内容讲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恋人从恋爱走向婚姻再走向离婚的故事。 　　主演是当红男星陈颜明和女星祁乐乐。 　　祁乐乐的长相、身材、嗓音，都是孙青芸的菜。 　　孙青芸果断买票带殷兰进场观看她的菜。 　　殷兰倒是对那个长相帅气的男星陈颜明感兴趣。 　　电影开端气氛是欢悦的。 　　就像大多数人的恋爱一样，最初是甜美诱人。 　　电影气氛在后半段男主出轨后开始变得压抑。 　　392 　　大屏幕上正放着男主和小三上.床的隐晦画面。 　　孙青芸喝了口冰饮，没来由，侧目，问殷兰：“你有想过要，是顾瑾真出轨了，你要怎么办吗？” 　　殷兰吃着爆米花。 　　嘴里咔嚓响。 　　殷兰咀嚼碎在嘴里的爆米花。 　　孙青芸的问题，让殷兰一下想起林以凝在她上车前，和她说的那句话： 　　——比结束更痛苦的是拖泥带水的耗着。 第18章 393-419 　　【393-419】 　　393 　　林以凝为什么会和殷兰说这句话, 是因为殷兰嘴不遮掩。 　　唐士深把孩子抱进屋里休息时的背影太过温柔, 殷兰心上触动，下意识问林以凝：“你们关系挺好的啊，不像离婚的……”样子。 　　话到一半殷兰才觉不妥，闭嘴。 　　闭嘴没用，话林以凝听到了。 　　殷兰：“抱歉。” 　　林以凝低笑两声，没有马上回复殷兰的问题。 　　直到上车时, 林以凝才没头没尾和殷兰说出那句话。 　　大抵意思是说：没感觉了, 不想互相耗着，就结束了呗。 　　394 　　殷兰知道自己小毛病挺多：不太会看人脸色, 情绪下说话不经过大脑。 　　殷兰现在回想起来, 觉得自己那会问林以凝那么私密的问题, 真的太唐突了。 　　要不是林以凝修养好，肯定会当场不高兴。 　　395 　　好在林以凝是知性的人。 　　396 　　林以凝最后那句话, 值得殷兰深思。 　　397 　　电影看完后，孙青芸还想约殷兰去吃晚饭。 　　殷兰本想点头答应，手机响了。 　　是顾瑾。 　　殷兰把电话掐断, 没接。 　　“怎么不接？”孙青芸看到殷兰的来电备注。 　　殷兰只说：“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 我先回家。” 　　孙青芸秒懂：“又吵架了？” 　　殷兰点头。 　　孙青芸义愤填膺：“他还有脸和你吵架？” 　　“他脸大着呢！”殷兰也不爽, “算了, 我回去了。” 　　孙青芸：“他如果动手打人，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说！” 　　殷兰半笑：“他不会打我。” 　　398 　　可惜殷兰想错了。 　　399 　　殷兰到家，走进门。 　　人还没站稳。 　　站在玄关处不知多久的顾瑾抬手，毫不犹豫, 直接一耳光甩下来。 　　——啪！ 　　掌心不偏不离打在殷兰左半边脸上。 　　400 　　殷兰没站稳，整个人顺着巴掌下来的力道，往身体右边踉跄好几步。 　　殷兰耳朵和脑子嗡嗡响。 　　顾瑾下手重，殷兰左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火辣辣的痛。 　　殷兰被打出生理性泪水，挂在眼角。 　　401 　　气氛僵冷。 　　殷兰站稳脚步，抬手想去摸被打的脸。 　　太痛了。 　　又不敢碰。 　　402 　　殷兰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403 　　顾瑾下午还是联系不上殷兰，以为真出了什么事，不放心，索性请了半天假，回家，到保安室那找保安大叔要监控，想看今早殷兰上的那辆车车牌号。 　　保安大叔没法直接给顾瑾调监控。 　　调监控的权限不在保安大叔手上。 　　不过保安大叔都认识这里的住户，按顾瑾说想知道妻子早上上哪辆车，保安认识殷兰：“你老婆是那个头发长长，眼睛大大的，叫殷兰是吧？” 　　顾瑾点头，“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保安大叔当然知道：“她不是跟一辆宝马车走了吗？” 　　顾瑾皱眉：“宝马？” 　　保安大叔：“对啊，应该是认识的人，我看她还和车里男人打招呼，两人有说有笑，挺熟的样子，你要不再打电话问问，应该不会走丢吧。” 　　保安大叔说了一通。 　　顾瑾只抓到关键字：“男人？” 　　保安大叔顿了下，看顾瑾脸上表情不对，保安大叔语气突然变了味，带着几分笑意：“对啊，前几天也有个男的开车来接她。” 　　404 　　殷兰浑身颤抖。 　　顾瑾表情阴冷，居高临下俯视殷兰。 　　殷兰一股血冲大脑。 　　恨不得冲进厨房拿把菜刀抵在顾瑾脖子上。 　　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居然敢打她耳光！ 　　所有的冲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脚下千斤重，浑身颤抖，就连开口说话，殷兰也在颤：“你打我？” 　　顾瑾寒着眼，“不该打？” 　　殷兰从玄关柜子上抓起一件陶瓷摆饰品，扬手往顾瑾那砸：“他妈的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顾瑾闪身，躲过那块陶瓷摆件。 　　陶瓷摆件啪嗒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顾瑾很气，比殷兰还气：“凭你不检点，凭你不守妇道！” 　　殷兰发红了眼：“不守妇道？我哪里不守妇道了？血口喷人啊你！” 　　“你今天和哪个野男人出去混了？”顾瑾把事情搬出来说：“你别给我狡辩，保安都看到了！” 　　不知羞耻，跟野男人混了一整天！还让人家看笑话！ 　　“野男人？”殷兰觉得太搞笑，“是你好兄弟唐士深啊！我和他……” 　　“你连离异带孩子的男人都要？”顾瑾打断殷兰的话，觉得一切太荒唐了：“你就这么不要脸？来者不拒了？你们他妈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哗啦！ 　　顾瑾大手一甩，把鞋柜上所有的摆件一股脑扫在地上。 　　405 　　一片狼藉。 　　406 　　“他还给你女票资了是不是？”顾瑾憋着一整天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全往殷兰身上砸，不给殷兰喘息的机会：“一万块，唐士深出手真阔绰啊！” 　　顾瑾的话让殷兰怔楞住。 　　什么？一万块？ 　　“你也真的是没脑子。”顾瑾好笑，“偷吃都不懂得擦嘴巴了？钱还他妈打你银行卡短信通知到我这里来？” 　　殷兰张了张嘴，开始听不懂顾瑾的话：“不、不是，那个……” 　　什么钱？ 　　“不是什么？”顾瑾狠狠往鞋柜上踹了一脚，鞋柜摇摆了两下，“你还要狡辩什么？要我扒了你衣服检查一遍？还是要我们现在去调监控，看看你这几天都上了哪几个男人的车？” 　　殷兰脑子嗡嗡作响。 　　407 　　顾瑾又离家了。 　　提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408 　　殷兰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哭泣。 　　屋里一片狼藉。 　　窗外是灯红酒绿的世界。 　　屋内是即将支离破碎的婚姻世界。 　　409 　　殷兰电话响了起来。 　　平日悦耳的铃声此刻要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泪水模糊了视线，殷兰接起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现在都成了殷兰的倾吐对象。 　　殷兰哭着嗓音，和电话对面的人说：“我好痛……我呼吸不上来了……我心口赌得慌……” 　　410 　　孙坚强打电话来的目的是想问殷兰有没有收到工资。 　　孙坚强等了殷兰一天的电话。 　　一直没等到。 　　耐不住，孙坚强只好自己主动出击。 　　却没想会听到殷兰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411 　　孙坚强没文化，殷兰那哭声孙坚强来形容的话，就像是，像是死了亲人一样的鬼哭狼嚎。 　　412 　　孙坚强开车去找殷兰。 　　殷兰报了家里的门牌号。 　　孙坚强提着一袋打包的晚餐过来，殷兰给他开门，孙坚强第一眼是看到殷兰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殷兰妆没卸，整张脸糊得和花猫一样，左半边脸还肿得老大。孙坚强第二眼是看到室内狼藉一片。 　　413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夫妻俩吵架了。 　　414 　　孙坚强什么也没问，进屋后，把带来的晚餐放桌上，让殷兰去洗把脸吃饭。 　　孙坚强这么一提醒，殷兰才觉得肚子饿了。 　　殷兰进洗手间卸妆。 　　孙坚强找了扫把，把门口那些碎瓷扫掉。 　　殷兰洗完脸出来后，孙坚强已经把地板打扫干净了。 　　殷兰脑子清醒了些，眼眶虽然还红着，但已经不哭了。 　　殷兰和孙坚强道谢：“太麻烦你了。” 　　孙坚强淡淡一笑，“谢什么，朋友间别那么客气。” 　　殷兰轻嗯了声。 　　孙坚强打包的是一碗莆田卤面。 　　里面加了洋葱。 　　殷兰不是很喜欢洋葱味，但也就将就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415 　　孙坚强在殷兰这儿没待多久，说了下自己已经把工资转给殷兰了，没说转了多少。 　　殷兰嗯啊着回复。 　　孙坚强看殷兰肿高的左边脸，下楼去药店买了消肿膏药上来给殷兰用。 　　搞得殷兰又是一阵感谢，孙坚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殷兰对孙坚强的好感度上升不少。 　　416 　　孙坚强私心里是想在殷兰这儿多待一会，但公司那边晚上在重牵电路，电线牵好后，公司员工给孙坚强打电话，让孙坚强过去验收一下。 　　孙坚强刚给殷兰打电话时就是在公司监工。 　　“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殷兰听到孙坚强打电话的声音，知道孙坚强在忙。 　　公司的事要紧，孙坚强离开前叮嘱了殷兰一番：“有什么困难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殷兰再次谢过孙坚强的好意。 　　417 　　殷兰脸肿了，眼睛也肿了。 　　心情也不好。 　　明天不想上班。 　　反正是要离职的人。 　　殷兰打电话和肖月乐请假。 　　肖月乐又听到殷兰哽咽声，想到上次也是这样，不免多问一句：“是家里又出事了吗？” 　　殷兰并不想和领导说这些事，“没，没事，就身体不舒服而已。” 　　没多说什么。 　　418 　　殷兰和肖月乐请完假，又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呆。 　　家里空荡冷清。 　　这种感觉。 　　殷兰这半年来经历太多次了。 　　419 　　唐士深打电话来时，殷兰迷迷糊糊靠着沙发垫刚睡着。 　　接起唐士深电话。 　　殷兰疑声：“唐先生，怎么了吗？” 　　客厅灯没关，殷兰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 　　现在是凌晨一点。 　　唐士深深夜给殷兰打电话。 　　殷兰想不到会是什么要紧的事。 　　唐士深的嗓音低沉，透过电话线。 　　他不咸不淡地问殷兰：“顾瑾今天和你说什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更新在23点左右~ 第19章 420-454 　　【420-454】 　　420 　　唐士深的电话来得有些意外, 但也在情理之中。 　　按殷兰对顾瑾的了解, 顾瑾提到唐士深，认为唐士深和自己有.染，那就一定会找唐士深谈话。 　　殷兰一想到唐士深听到了顾瑾那番污.浊的话，便觉得替顾瑾丢人。 　　殷兰和唐士深道歉：“抱歉，牵扯到你了。” 　　唐士深那边接话，“顾瑾晚上打电话给我了, 问我白天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和殷兰猜测的一样。 　　唐士深不太明白：“你没和顾瑾说你要和我出去的事情吗？” 　　殷兰抿了抿唇, 把喉里那股咽唔劲儿压下去，道：“……没有。” 　　唐士深那边静了下。 　　殷兰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 　　好半天。 　　要不是那阵若有如无的呼吸声, 殷兰以为对方把电话挂了。 　　殷兰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 　　唐士深先开了口：“抱歉, 没想到因为我的原因给你们夫妻造成了困扰。” 　　唐士深在道歉。 　　421 　　不是唐士深的错啊！ 　　殷兰在沙发上直起身，急道：“这不关你的事情。”道歉也应该是殷兰来道歉：“抱歉抱歉, 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顾瑾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是吧，我……” 　　我去教训他。 　　后半句话殷兰来不及说出口。 　　被唐士深打断。 　　唐士深语气中肯, 作为局外人, 唐士深看得最清楚：“你们夫妻之间, 还是要多沟通沟通。” 　　殷兰把后话含在嘴里。 　　422 　　唐士深的话让殷兰深思。 　　423 　　沟通吗？ 　　424 　　他们这半年, 好像，确实没有好好停下来沟通过。 　　425 　　和唐士深通完电话后，殷兰才看到手机里有一堆未读短信。 　　殷兰一一点开，除了几条群消息通知外, 多是孙坚强发来的。 　　孙坚强在殷兰迷迷糊糊睡着时发来几条信息： 　　——药涂了吗？ 　　——好好休息。 　　——不要多想。 　　——睡了吗？ 　　426 　　殷兰看到孙坚强的短信，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万块。 　　顾瑾说的一万块女票资。 　　其实是孙坚强给她发的工资吧！ 　　427 　　殷兰给孙坚强发信息：“怎么给我发这么多工资？” 　　孙坚强还没睡，秒回：“不多。” 　　殷兰：“多了。” 　　孙坚强转开话题：“还不睡？” 　　殷兰对钱的事是敏感的，“这钱我真不好意思都收，要不等下次你还需要拍照，我可以免费给你做模特。” 　　在公司折腾一晚上电路现在才刚到家的孙坚强，看着手机里殷兰的短息，笑了笑，回复：“可以啊。” 　　等的就是殷兰这句话。 　　殷兰回了声“嗯”。 　　孙坚强把聊天页面退出来。 　　手机桌面，是殷兰那身粉色旗袍服的精修图。 　　428 　　顾瑾一宿未归。 　　429 　　殷兰睡到日晒三竿。 　　休假一天，殷兰把屋里里里外外打少了一遍。 　　架子上那幅殷兰小心翼翼护起来的婚纱图，如今看得，格外刺眼。 　　孙坚强买的消肿药膏作用效果显著，一晚上过去，药效起来，殷兰脸上的伤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痛。 　　430 　　殷兰找了个大箱子，把那幅刺眼的婚纱图收了起来。 　　箱子太大，图版太小。 　　殷兰把图板放进箱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431 　　殷兰整理完房间，闲下来，心又扑通一空。 　　越是安静的时候，越会胡思乱想。 　　殷兰想再约孙青芸去把电影院上架的几部电影一口气都看掉。 　　可惜孙青芸拒绝了殷兰：“我最近看上了个妹子，没空陪你玩。” 　　殷兰唏嘘：“昨天你和我看电影的时候还是单身狗，才过一晚上你就不是狗了？” 　　孙青芸笑骂：“你才狗。” 　　“出不出来。”殷兰提了一嘴顾瑾的事，“我又和顾瑾吵架了，需要你的安慰。” 　　“你们夫妻俩现在拿吵架当饭吃了？”孙青芸呸了声，“这么频繁？” 　　“是啊。”殷兰说，“现在我不用吃饭都可以被气饱。” 　　孙青芸：“是又发生了什么？” 　　殷兰环顾了圈冷寂空荡的房子。 　　殷兰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空间里。 　　殷兰和孙青芸谈条件：“你陪我去看电影我就和你说。” 　　可惜这次孙青芸真有事，“我正在追我对象，今晚她请我去她家吃饭，你觉得在你的事和我的终身大事上我会选择哪件事？” 　　殷兰：“滚。” 　　孙青芸嘿嘿两声，问殷兰：“想不想知道我对象住哪里？” 　　“不想。” 　　孙青芸感慨：“是玉锦苑啊，那里头的套房真特么好看，我要是……” 　　殷兰不想听孙青芸的废话，掐灭了手机。 　　432 　　电话掐得快，殷兰没听见孙青芸说玉锦苑这三字。 　　433 　　殷兰昨天在回市区路上已经联系过团队一号妹子了，让她在帖上道歉。 　　团队一号妹子也是怕死的人，殷兰说道歉有效，那妹子就连夜赶出了道歉信。 　　噼里啪啦一大段话发上去，帖子立马变HOT。 　　434 　　殷兰现在才有空看。 　　仔仔细细把道歉信阅读下来。 　　承认是私人恩怨。 　　承认是捏造事实诬.陷诽.谤造谣。 　　承认是自己红眼病见不得人好。 　　态度诚恳到就差当场下跪。 　　帖下回复楼已经盖高了。 　　批评带头起哄的喷.子，心疼无辜的贝瑶。 　　但也有一堆阴阳怪气的评论。 　　吃瓜群众一堆接一堆。 　　435 　　金瑶瑶确实如林以凝所料，团队一号妹子道歉后，金瑶瑶没有再纠缠，但也没说原谅，只是不再提上诉的事情。 　　436 　　殷兰前前后后把帖子翻了一遍又一遍，在知涯上整整待了两个多小时。 　　退出知涯后，殷兰收到团队一号妹子退群的提示。 　　殷兰一顿，连忙点开联系栏，却发现团队一号妹子把她删了。 　　437 　　殷兰经营这个喷.子团队运营还算不错，每个月殷兰会给本月贡献最大的妹子发一千块红包作奖励。 　　虽然殷兰有时候一个月帖子都没赚个一千块。 　　这个月贡献最大的就是团队一号妹子。 　　但她却连红包都没要，就这么退群了。 　　438 　　不过最后算是平安解决了金瑶瑶这事。 　　殷兰最感谢的是林以凝的指点。 　　殷兰想请林以凝吃饭。 　　439 　　顾瑾三天没回家。 　　殷兰脸上伤好得差不多，开始正常上下班。 　　家里少了个人，头两天殷兰会觉得空荡奇怪，但连着三天。 　　殷兰突然觉得好像也就这样了。 　　440 　　殷兰没主动去给顾瑾打电话，也没再打电话去顾瑾公司关心过顾瑾是不是又出差了。 　　顾瑾打她了。 　　这点殷兰觉得自己会记一辈子。 　　441 　　殷兰约上林以凝是在顾瑾离家第四天。 　　殷兰早班下班。 　　林以凝说自己刚结束一场简单的官司，问殷兰愿不愿意今天一起吃午饭。 　　殷兰当然说愿意。 　　地点是林以凝挑的，世贸商城三楼里的鲈鱼。 　　世贸商城殷兰结婚后就没怎么来过了。 　　世贸商城多是高奢品牌店。 　　442 　　好在林以凝说是吃鲈鱼。 　　杭州鲈鱼是家连锁店，一盘鲈鱼顶多180块，殷兰请得起。 　　443 　　林以凝刚从法庭下来，还穿着一身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 　　殷兰觉得今天的林以凝又有不一样的气质。 　　444 　　烤鱼和菜都上齐时，林以凝指着一盘菜说：“A市只有这家分店有极地冰草。” 　　殷兰夹了片来吃。 　　极地冰草入口即化。 　　林以凝看殷兰吃得急，笑着给殷兰示范：“要沾他们家的特色酱料，才好吃。” 　　林以凝也夹了片极地冰草起来，沾了盘底的褐色酱料，再送到嘴边，小口吃了起来。 　　殷兰望着林以凝这番动作。 　　楞楞地，跟着有模有样学起来。 　　445 　　烤鱼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泡。 　　殷兰吃得满头大汗。 　　林以凝慢条斯理，边吃边看殷兰，目光最后停在殷兰发尾上。 　　殷兰今天散着头，没扎发型。 　　发尾枯黄，还开了叉。 　　林以凝没来由问：“吃完去做个头发吗？” 　　殷兰注意力从烤鱼上移开，啊了声，“你要弄头发吗？”殷兰看林以凝完美的发色，不懂：“我看你头发发色刚染的吧？为什么还要做？” 　　林以凝：“我觉得我刘海蓬松了，要去修个形。” 　　446 　　殷兰是被林以凝忽悠来理发店的。 　　林以凝哪里是要来修刘海。 　　林以凝是要让殷兰来换发型的。 　　“我觉得你脸型适合短发。”林以凝把殷兰按在理发椅上，把殷兰长发折一半起来，让殷兰看着镜子里的样子，“尝试过短发吗？” 　　殷兰觉得很奇怪，摇头，让林以凝放手：“我没剪过，会不会不适合啊？” 　　林以凝放开殷兰的头发，直起腰，望着镜子里的殷兰，道：“不尝试，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447 　　殷兰把头发剪短了。 　　只因林以凝最后说的那句话：“女人青春，要有新鲜感，才保得住。” 　　448 　　顾瑾四天没回家了。 　　也没去谁家借住。 　　和上次一样，在医院旁边找了家酒店。 　　酒店、上班、下班、酒店。 　　两点一线。 　　顾瑾如同行尸走肉。 　　没有想过要去联系殷兰。 　　殷兰也没主动来联系他。 　　做错事的人，不主动联系，凭什么要自己先主动去联系？ 　　449 　　顾瑾在没吵架的前一天去做了体检复查。 　　今天是拿报告的日子。 　　顾瑾去检验科拿报告。 　　报告上一堆打着上升箭头号的检查指标。 　　顾瑾有种不安的情绪，没多停留，拿着报告去找那位熟人医生。 　　熟人医生今天正好有空。 　　顾瑾来得慌慌张张。 　　熟人医生把报告拿过来，看了一遍，又确认了一遍。 　　顾瑾看那熟人医生在电脑系统上敲下一诊断名称，然后熟人医生问顾瑾：“你家族有这种病史吗？” 　　顾瑾在看到那个诊断时，脑子一空。 　　顾瑾只看到熟人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听不到任何声音。 　　脑袋嗡嗡响。 　　450 　　听不清、不愿意去听。 　　顾瑾掩耳盗铃。 　　451 　　熟人医生说，这种病，最好早些治疗。 　　只要好好配合治疗，还是有很多活得长久的案例。 　　452 　　顾瑾去酒吧喝酒。 　　放纵。 　　灯红酒绿。 　　纸醉金迷。 　　顾瑾拍了张面前空已空的几个酒瓶子，发朋友圈。 　　——今朝有酒今朝醉。 　　定位酒店位置。 　　下意识的动作，屏蔽了殷兰。 　　453 　　荆湘兰看到顾瑾这条消息时，正好在外头逛街。 　　荆湘兰点开顾瑾的定位信息。 　　好巧。 　　就在附近。 　　454 　　殷兰刚剪了头发，不太习惯。 　　一直觉得脑袋空荡荡、轻飘飘的。 　　林以凝单身人士，没家庭又不用照顾孩子，刚把殷兰骗去剪了头发，又想骗殷兰去做个SPA。 　　今天的花销已经超出预算了。 　　殷兰果断拒绝。 　　殷兰那谨慎怕林以凝再坑她的模样，林以凝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么抠门的样子真像我以前啊。” 　　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 　　有个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还有个正在创业的丈夫。 　　什么事情都要精打细算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更新在22点 第20章 455-492 　　【455-492】 　　455 　　顾瑾点第四瓶酒时, 看到和服务员一起朝他走过来的荆湘兰。 　　荆湘兰今天穿了条白裙子。 　　服务员把酒放到顾瑾跟前的桌面上。 　　荆湘兰非常自然地坐到顾瑾身边的空位上。 　　顾瑾舌头已经麻木了, 说话都不太利索，“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荆湘兰谎话信口捏来，“我和朋友来酒吧喝酒啊，没想到会碰上你。” 　　顾瑾左顾右盼：“你朋、朋友呢？” 　　荆湘兰笑了笑，把手往前伸，帮顾瑾打开新的酒瓶, 道：“看到你, 我就让他们先走了。” 　　荆湘兰帮自己和顾瑾各倒了一杯酒。 　　顾瑾拿起酒杯。 　　荆湘兰也跟着拿起酒杯。 　　抛掉往日伪装的乖巧。 　　荆湘兰媚眼一挑，身子像没了骨头一样, 往顾瑾身边倾。 　　荆湘兰柔着声说：“我舍弃朋友, 来找你, 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喝一杯呢？瑾哥？” 　　456 　　酒精麻木了顾瑾舌头，也麻住了顾瑾的大脑。 　　457 　　荆湘兰说要陪他喝酒。 　　顾瑾何乐而不为。 　　他现在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陪他。 　　458 　　这是顾瑾第一次和荆湘兰喝酒。 　　顾瑾不知道荆湘兰的酒量, 但顾瑾知道自己的酒量。 　　荆湘兰来时他已经喝了不少，再继续两杯，就会倒。 　　但荆湘兰靠过来时身上那股清香, 像迷药一样, 缠得他晕头转向。 　　鬼使神差。 　　顾瑾冒着醉倒的后果, 荆湘兰抬手敬顾瑾时, 顾瑾仰头，两杯，一饮而尽。 　　459 　　顾瑾没撑住。 　　第三杯还没下肚。 　　就跑到厕所吐了。 　　酒吧厕所没设男女性别。 　　荆湘兰怕顾瑾在厕所吐出事，跟着顾瑾进去。 　　顾瑾趴在洗手池上, 荆湘兰拍着顾瑾的背，给顾瑾顺气。 　　顾瑾吐到没有东西可以吐了，才虚着直起身，没站稳，人往荆湘兰身上倒。 　　荆湘兰眼疾手快，一下把人接住。 　　顾瑾比荆湘兰高一个头。 　　顾瑾弯着腰，脑袋靠在荆湘兰肩窝上。 　　顾瑾的短头发刺得荆湘兰下巴又痒又痛。 　　荆湘兰没忍住，要伸手去掰掉顾瑾脑袋。 　　顾瑾已经神志不清了，脑袋在荆湘兰颈窝里蹭着，嘴里囔道：“兰啊……” 　　荆湘兰抬起的手顿住。 　　460 　　是。 　　殷兰？ 　　还是…… 　　荆湘兰的兰？ 　　461 　　荆湘兰抬起的手，终是没把顾瑾脑袋推来。 　　掌心覆在顾瑾后脑勺上。 　　荆湘兰轻拍着顾瑾脑袋，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呼：“……学长啊。” 　　462 　　荆湘兰一个人搬不动顾瑾。 　　顾瑾晕沉沉，喝醉酒连站都站不稳。 　　荆湘兰又不舍得把顾瑾放回去。 　　打的，荆湘兰把顾瑾带回玉锦苑。 　　463 　　荆湘兰的举动过于大胆。 　　舍友金瑶瑶今天晚上刚在家款待那个对她穷追不舍的蕾丝女，金瑶瑶已经一头乱了，荆湘兰还把个已婚男带回来。 　　金瑶瑶吓得半死，“荆湘兰你神经病吧？这是合租宿舍，不是你一个人的宿舍！” 　　“他睡我房间，又不睡你房间，怕什么？”荆湘兰把醉得东倒西歪的顾瑾甩自己床上，把顾瑾鞋袜脱了，摆正体位，盖上被子。 　　金瑶瑶没荆湘兰这么疯狂，对荆湘兰的这番举动感到惊悚：“你真么特大胆啊荆湘兰，这是有妇之夫，你想偷人啊你？要点脸不？” 　　“如果你怕，晚上睡觉你锁好你自己房门。”荆湘兰去浴室用脸盆接水，拿了新毛巾，准备给顾瑾擦擦汗渍渍的脸和手。 　　金瑶瑶真觉荆湘兰疯了，“他老婆呢？人家老公烂醉如泥，你最正确的方法不应该是电话通知他老婆吗？” 　　荆湘兰：“我没他老婆电话。” 　　“那你们部门其他人就没一个知道的？”金瑶瑶咬牙切齿，“你不就是不想联系吗？” 　　荆湘兰拧毛巾的手顿住。 　　464 　　金瑶瑶这个舍友是荆湘兰在A市合租群里找的。 　　两人都是在A市务工。 　　金瑶瑶身兼两份工作，一份是民立小学后勤人员，一份是网络吃播博主。 　　金瑶瑶和荆湘兰合租有段时间了。 　　金瑶瑶能说会道，对荆湘兰又好。 　　荆湘兰把金瑶瑶当知心大姐，经常把自己的心事和金瑶瑶说。 　　465 　　包括自己喜欢大学学长这件事。 　　466 　　荆湘兰和顾瑾是一个大学的。 　　荆湘兰比顾瑾小三届。 　　荆湘兰大一时，顾瑾大四。 　　顾瑾是荆湘兰学长。 　　荆湘兰加入编辑部时，顾瑾已经作为大四应届毕业生退出了编辑部离校参加实习。 　　荆湘兰是在学校期刊的照片上被顾瑾迷住的。 　　那期期刊主题是“毕业季”，编辑部把本部门大四成员集体合照按在期刊上。 　　合照里站了三排人。 　　荆湘兰一眼就看到最后排最角落的顾瑾。 　　是所有初恋情人里标配的模样：白衬衫、黑头发、高挑身材、俊朗五官。 　　荆湘兰魂儿都被照片上的人勾走了。 　　467 　　但荆湘兰听部门其他人说，这位顾学长有女朋友了，也是编辑部的，长得贼漂亮。 　　468 　　可惜荆湘兰在顾瑾毕业离校后，都没亲眼见到那位传说中长得和仙儿样的女朋友。 　　直到三年后，那天的MAC彩妆店里，荆湘兰才和殷兰打上面。 　　469 　　长得也不过如此。 　　什么仙儿、贼漂亮。 　　瞎吹。 　　470 　　荆湘兰和金瑶瑶说过太多心里话了。 　　——那天他陪我去急诊看病，他问我在A市有没有其他朋友，我说没有。 　　——我不想他那么快离开我。 　　——我喜欢他三年了。 　　——我只是私心想让他多陪我一会。 　　——每个人都有私心，我的私心全用在他身上了。 　　——今天我是坐他车回来的。 　　——我坐了副驾驶座。 　　——你没看到他老婆当时啊，就那“仙儿似的美人”的老婆，提着一大塑料袋，傻愣在雨里淋。 　　——他们婚后不幸福。 　　——好像三天两头吵架。 　　——啧，我太想在以前编辑部群里和大家八卦一下他们当年吹嘘的“仙儿”现在变得多市侩。 　　471 　　荆湘兰一意孤行。 　　金瑶瑶说不过荆湘兰，只让荆湘兰好自为之。 　　荆湘兰冲昏了脑，金瑶瑶反锁了自个儿房门，眼不见为净。 　　472 　　醉酒的人最难照顾。 　　何况像荆湘兰这种生手，照顾起来更是，棘手。 　　顾瑾睡得不安稳，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又口渴又想上厕所。 　　嘴里念的那个“兰”，到底是殷兰还是荆湘兰，只有顾瑾自己知道。 　　473 　　金瑶瑶刀子嘴豆腐心，睡到半夜，不放心，还是起床看情况。 　　荆湘兰把床铺让出来给顾瑾睡。 　　荆湘兰睡客厅沙发。 　　金瑶瑶蹑手蹑脚出来看情况时，荆湘兰缩在沙发上睡着。 　　对面房门是开着的。 　　金瑶瑶从房门望进去，可以看到顾瑾躺在床上。 　　金瑶瑶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金瑶瑶没有像荆湘兰这样疯狂暗恋一个人三年过，体会不到荆湘兰的这种心情。 　　但暗恋对象已经有家庭有孩子了。 　　474 　　何必呢。 　　475 　　顾瑾后半夜睡得安稳。 　　一觉到天亮。 　　荆湘兰醒来时，顾瑾也刚醒。 　　顾瑾挣着起床，望着四周陌生家具环境，捂住闷痛的脑袋。 　　顾瑾喝断片了。 　　荆湘兰进屋里来，顾瑾看到一身居家服的荆湘兰，顾瑾眉头皱了起来：“我这是在哪里？” 　　荆湘兰走到顾瑾跟前，“我宿舍。” 　　顾瑾断片前的记忆停留在酒吧和荆湘兰喝酒的画面。 　　顾瑾张了张嘴，舌头还麻着，想到某种可能，话都快打结了：“我、我们……” 　　荆湘兰打断顾瑾的话，“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来。”说到这儿，荆湘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原来你们男人喝醉酒是这样啊，太折腾人了。” 　　顾瑾听完荆湘兰的话，才松了口气，“这样啊……抱歉啊让你忙了一晚上。” 　　荆湘兰笑了笑，没说什么。 　　荆湘兰不傻，知道顾瑾方才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476 　　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酒后乱.性是不可能的。 　　烂醉如泥。 　　自顾不暇了，还能搞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 　　477 　　孙青芸许多年没追人了。 　　自从当年在苏巧巧的坑里栽过后，孙青芸对感情的事谨慎又小心。 　　这次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 　　孙青芸锲而不舍，打定主意要把人追到手。 　　昨晚刚一起在金瑶瑶家吃了晚餐，孙青芸次日一大早又亲手做了爱心早餐。 　　昨晚孙青芸就有意和玉锦苑大门保安混了个脸熟，早上来不用通知金瑶瑶，直接就能上楼找人。 　　孙青芸想给金瑶瑶一个惊喜。 　　478 　　哪知惊喜没等到。 　　等到了惊吓。 　　479 　　玉锦苑的户型是一层四户，两户门对电梯口，两户在一左一右拐角处。 　　金瑶瑶住的是边户，门在拐角处。 　　孙青芸兴致勃勃，刚要走到金瑶瑶家门口，迎面就撞见正好从金瑶瑶家出来的顾瑾。 　　顾瑾脑子还不是很清新，走路虚飘飘的。 　　孙青芸下意识闪身躲进旁边的安全通道，没让顾瑾看到。 　　480 　　孙青芸脑子转得快。 　　拿手机偷拍了张照，留了证据，等顾瑾进电梯下楼，孙青芸才慢慢缓过神来。 　　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 　　人确实是顾瑾。 　　一大早？ 　　怎么会从金瑶瑶家出来？ 　　孤男寡女？ 　　481 　　孙青芸不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手上的爱心早餐也没心情送出去。 　　孙青芸原路返回，并旁敲侧击发短信问殷兰：“你家里有姓金的亲戚吗？” 　　殷兰对自己的新发型愁了一晚上，顾瑾没回来，她更是惆怅。 　　孙青芸给殷兰发信息，殷兰就想到昨天孙青芸不愿意陪她出门的事，来气：“没有，也不想有，心情不好，不要理我。” 　　孙青芸：“……” 　　482 　　顾瑾回酒店，一身疲惫。 　　荆湘兰早上煮的小米粥香味还残留在嘴里。 　　荆湘兰宿舍的早餐没有胡萝卜炒蛋这盘看着就让他反胃的菜。 　　顾瑾洗了个澡，再坐下来翻手机。 　　五天了。 　　没有殷兰的一通未接电话甚至一条未读信息。 　　“啧。”顾瑾把手机甩一边。 　　几秒后。 　　顾瑾又把手机拿回来。 　　找出殷兰的微信聊天窗口。 　　“缘印西餐厅，今晚六点。我们聊聊。” 　　——聊聊以后。 　　483 　　林以凝今天又像个没事做的无业游民，一直要约殷兰出来玩。 　　林以凝说兰溪区的鱼骨博物馆今天免费开放，平常一票难求，这次有绝好机会，要去看看。 　　殷兰扯着自己的短头发，她是怕了林以凝了。 　　殷兰对鱼骨没兴趣，顾瑾说要和她谈谈，殷兰便有理由理直气壮拒绝林以凝。 　　林以凝：“看不到珍贵精致的鱼骨作品，是你的损失。” 　　殷兰：“……” 　　484 　　顾瑾说的那家缘印西餐厅，就是上次顾瑾失约没和殷兰一起烛光晚餐的西餐厅。 　　485 　　顾瑾下午把预约好的桌位码发给殷兰。 　　殷兰早早赴约。 　　不习惯短头发，殷兰出门前找了装饰帽戴，到餐厅了才脱下来。 　　顾瑾定的位置靠窗，角落边缘，不错的安静位置。 　　服务员上菜单，殷兰先点了杯饮料。 　　西餐厅里放着不知名的外语音乐。 　　殷兰听着耳熟，好像和唐士深车里放过的其中一首。 　　486 　　顾瑾没早来，给殷兰发了短息后倒头就睡。 　　一睡一整天。 　　殷兰在西餐厅等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有点不耐烦了，殷兰准备给顾瑾打电话。 　　孙青芸这时发来了一张图。 　　附言：“你是不是又和顾瑾吵架了？我今天早上看他从一个独居女人家里走出来，那女的我认识，姓金，我早上问你有没有姓金的亲戚，既然你说没有，我考虑了一整天，还是要把我知道的这件事告诉你。” 　　殷兰把照片点开。 　　是顾瑾睡眼惺忪站在别人家门口的照片。 　　殷兰手指开始颤抖。 　　孙青芸发了这些消息后一反常态，没再说什么。 　　连一句脏话都没有。 　　殷兰直觉不正常。 　　太反常了。 　　反常到殷兰开始害怕。 　　487 　　殷兰颤着手给顾瑾打电话。 　　殷兰强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不要乱想。 　　不可能的。 　　一定不可能的。 　　488 　　即便从前吵得有多凶，那都是因为没有实际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再多的流言蜚语都是假的，吵一架，发一发脾气，以后日子照常过。 　　可一旦有了证据。 　　一切都不一样了。 　　489 　　顾瑾睡过头了。 　　急急忙忙起床洗漱，准备出门前，接到殷兰的电话。 　　顾瑾以为殷兰是来催促他的，接起电话，顾瑾说：“你等等，我快到……” 　　殷兰的声音在电话里异常冷静，“你昨晚是不是和你那个女同事在一起？” 　　顾瑾脑子还在被酒精支配，下意识答：“是啊，我昨晚是和……” 　　嘟嘟嘟—— 　　殷兰没等顾瑾说话，把电话掐断了。 　　490 　　顾瑾后面那句话，殷兰没敢听。 　　491 　　殷兰把手机紧紧捏在掌心里，像要捏碎一样。 　　整个人异常安静地呆坐在位置上，停止了思考。 　　492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还是几秒钟。 　　有人拍殷兰后肩。 　　殷兰缓缓回头。 　　身后站着的是一身正装的唐士深。 　　唐士深打招呼：“真是你啊殷兰，好久不见。” 　　殷兰本想表现得非常镇定，若无其事模样，想要洋装轻松和唐士深打招呼。 　　可是情绪是控制不住的。 　　殷兰才张嘴，半个字音都没发出来，眼泪就不受控制唰唰无声流下来。 　　唐士深傻眼，楞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找纸巾递给殷兰：“哎不是，你、你你怎么哭了？” 第21章 493-516 　　【493-516】 　　493 　　殷兰这样子吓到唐士深了。 　　唐士深这么些年来还没安慰过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成年女性。 　　唐士深的世界里, 林以凝一直是个要强的女人, 即便在他们最困难、资金周转不过来、穷到三餐吃肉都要精打细算的时候，林以凝也没哭过。 　　或者说，林以凝从来没有在唐士深面前哭过。 　　殷兰这么一回头，直接就把眼泪掉下来，唐士深慌了。他身上没带纸巾，赶紧去旁边桌上拿了包纸, 抽出来递给殷兰。 　　殷兰接过纸巾, 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但擦不干, 眼泪还是啪嗒啪嗒掉下来。 　　唐士深连抽了几张纸给殷兰。 　　殷兰哭着鼻子, 还要在唐士深跟前假笑, 一嗓子喑哑：“我、我控制、控制不住我的眼泪，我没想哭……” 　　餐厅里人不多。 　　殷兰没哭出声, 没让旁边的其他顾客看笑话。 　　但他们这边的情况被有心的服务员看见了。 　　服务员走过来问情况。 　　唐士深挡在殷兰面前，和服务员道没事，不让殷兰此刻的模样暴露给服务员看。 　　唐士深打发了服务员。 　　殷兰没说什么, 但唐士深懂。 　　这种时候,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哭了, 女孩子家都不希望自己的丑态让太多人看到。 　　494 　　等殷兰哭够了, 唐士深坐到殷兰旁边空位上，问殷兰：“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兰摇头不说。 　　唐士深盯着殷兰剪短后的头发，问：“你约了人吗？” 　　殷兰点头。 　　殷兰不敢开口，怕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 　　殷兰不说话, 唐士深才觉得自己没身份再继续问下去。 　　495 　　有夫之妇来这种地方。 　　除了会约闺蜜，应该就只会约自己的丈夫了。 　　496 　　唐士深想到那天顾瑾电话里说的那些污浊话语。 　　殷兰不哭了，但整个情绪不对劲。 　　殷兰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尽极限。 　　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压断这根弦。 　　唐士深猜测，应该是这对夫妻上次的事没说清楚。 　　既然殷兰约的人是顾瑾。 　　唐士深不想再给他们夫妻惹麻烦。 　　唐士深知趣退出：“我还有其他事，你别哭，安心等你那位朋友来，我……”先走。 　　话未说完。 　　有阵脚步声往他们这边过来。 　　步伐急切。 　　殷兰和唐士深回头。 　　是顾瑾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身影。 　　但匆忙赶来的顾瑾，看到殷兰身边的唐士深时，停下急迫的脚步。 　　497 　　顾瑾觉得自己肯定还没清醒。 　　不然为什么看殷兰和唐士深在一起的画面，会觉得般配登对、毫无违和感。 　　这家西餐厅小有格调，墙上贴着彩色方块图案，周围镶着金边。 　　殷兰这桌正对头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爱神丘比特的油画。 　　餐厅开的是一盏盏黄色暖灯。 　　把整个气氛烘托的氤氲迷离。 　　498 　　顾瑾走上前，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顾瑾问唐士深：“你怎么在这里？” 　　唐士深往旁边退了几步，拉来和殷兰的距离，道：“路过。” 　　顾瑾把视线从唐士深身上移开，才发现殷兰的异样。 　　顾瑾问：“你剪头发了？” 　　殷兰撇开脸，紧抿着唇，没理顾瑾。 　　这气氛不适合唐士深再待下去。 　　唐士深识趣，告辞：“我先走了。” 　　499 　　顾瑾却迈腿，挡到唐士深跟前，没想让唐士深就这么走了。 　　顾瑾想要对峙那日殷兰和唐士深待一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殷兰觉得丢人，压下嗓音呵斥顾瑾：“顾瑾，你别在公众场合发疯。” 　　顾瑾和唐士深面对面站立。 　　唐士深比顾瑾稍高一些。 　　唐士深微低下目光，和顾瑾四目相对。 　　500 　　顾瑾眼里是针对是愤怒。 　　唐士深眼里是平静。 　　501 　　顾瑾先撑不住。 　　唐士深把视线别开。 　　没说半句话。 　　顾瑾退开一步，唐士深绕过顾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502 　　顾瑾在殷兰对面坐下。 　　服务员拿了菜单上来。 　　顾瑾把点菜的权利交给殷兰。 　　殷兰什么话都没说，接过菜单，往上头随意勾选了几样菜。 　　服务员问：“牛排几分熟？” 　　殷兰；“七分。” 　　“辣味吃得习惯吗？” 　　“习惯。” 　　服务员悄悄看了眼旁边不说话的顾瑾，而后拿回菜单，和殷兰核对菜色，才说：“两位请稍等，菜稍后就上。” 　　服务员临走前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拉着张脸的顾瑾。 　　503 　　顾瑾和殷兰都是倔脾气。 　　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504 　　此刻殷兰是气到临界点了，但还差点爆发的契机。 　　殷兰饿了。 　　也累了。 　　殷兰想先填饱肚子再吵架。 　　牛排上得快。 　　两人相对无言吃了这顿“烛光晚餐”。 　　等吃饱喝足，殷兰才把孙青芸发来的照片放出来，问顾瑾：“想好怎么骗我了吗？” 　　顾瑾看了那照片一眼。 　　出门前电话被殷兰挂掉，来的路上顾瑾已经想到殷兰一定会问关于昨晚事情的问题。 　　顾瑾扫了眼那张照片所在的聊天窗口。 　　是孙青芸偷拍的。 　　顾瑾不知道孙青芸怎么会拍到这些东西。 　　有图有证据。 　　顾瑾没什么好辩解：实话实说：“我昨晚确实是在她那边，我就是喝醉了，她好心把我带回宿舍……” 　　殷兰听不下顾瑾的话：“你同事叫荆湘兰？” 　　顾瑾：“是。” 　　殷兰摩挲着面前的餐叉。 　　顾瑾说的，和孙青芸说的不一样啊。 　　孙青芸说是个姓金的…… 　　殷兰皱着眉，又问：“昨晚只有你们两个人？” 　　顾瑾想起早上他离开时另一间房间的门都没打开过，顾瑾想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在。 　　顾瑾说：“还有她舍友啊。” 　　殷兰拿起水杯，抿了口饮料。 　　逼着自己冷静。 　　逼着自己动脑筋思考。 　　殷兰隐约记得那次在快递驿站和荆湘兰碰面时，荆湘兰说她是和舍友一起住在玉锦苑。 　　可是孙青芸说她追求的对象家在玉锦苑，孙青芸说她追求的对象姓金，孙青芸说她亲眼看到顾瑾从那个姓金的女人家里出来的。 　　想不通。 　　这其中肯定有人说了谎。 　　505 　　殷兰把水杯放下来。 　　用最轻的声音，说最狠毒的话。 　　殷兰缓着语调，问顾瑾：“你和她上.床了吗？” 　　顾瑾没有殷兰这般冷静，殷兰的话让顾瑾炸毛。 　　顾瑾拔高嗓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 　　西餐厅就餐环境静谧。 　　顾瑾拔高的声音瞬间引来他人围观。 　　服务生再次过来，询问是否在用餐途中遇到问题需不需要他们来解决。 　　顾瑾没唐士深有耐性，服务员的话让顾瑾更是不爽，“我们夫妻的事，你们能解决个屁。” 　　服务员讨了没趣，讪讪离开。 　　殷兰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椅子，看顾瑾一系列动作。 　　只觉得好笑。 　　506 　　殷兰觉得此刻的顾瑾，比菜市场举着大刀吆喝卖猪肉的大汉还粗俗。 　　507 　　“你说过的。”殷兰对顾瑾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顾瑾不耐：“我没有背叛你啊。” 　　殷兰侮笑。 　　顾瑾反感殷兰的这种态度，反过来质问殷兰：“那你呢？你就不解释一下你那一天都和唐士深去哪里了吗？” 　　殷兰也是实话实说：“去见他前妻。” 　　顾瑾好笑：“编借口也不用编得这么离谱。” 　　殷兰直视顾瑾，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你、爱信不信。” 　　顾瑾阴阳怪气：“你也爱信不信。” 　　508 　　殷兰恶狠地想撕烂顾瑾的嘴。 　　但这里不是吵架的好地方。 　　509 　　殷兰叫来服务员结算，要服务员和顾瑾收钱。 　　殷兰起身先走，顾瑾在后头结算。 　　走了两步，殷兰不甘心，又倒头回来，当着服务员的面，言语刺激顾瑾：“外头温柔乡这么多，晚上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顾瑾手机扫码付钱的动作一顿。 　　殷兰讥笑。 　　服务员猎奇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顾瑾气得脸又黑了，殷兰转身就走。 　　顾瑾气急败坏：“那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510 　　殷兰走出西餐厅。 　　忍了一肚子的火。 　　殷兰要面子，忍着性子没在大庭广众下给顾瑾泼一脸茶水。 　　511 　　殷兰打车回家。 　　路上把刚才想不通的事情和孙青芸说：“顾瑾是从荆湘兰家出来的，又不是从你对象家里出来，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等半天，孙青芸没回消息。 　　512 　　顾瑾回酒店收拾了行李，当晚就回家。 　　殷兰一回家就把大门反锁，顾瑾钥匙从外面打不开门，按了半天门铃。 　　殷兰才来开门。 　　顾瑾知道殷兰是故意不来开门的。 　　顾瑾来气，把行李箱用力往里推，行李箱撞到还站在玄关处的殷兰的小腿上。 　　——撞上来的行李箱，便是压断殷兰紧绷那根弦的重物。 　　殷兰强压着的怒气被这么一撞，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顾瑾刚反手把门关上，殷兰扬手就给了顾瑾一巴掌。 　　——啪！ 　　殷兰右手狠狠甩在顾瑾左半边脸上。 　　顾瑾被打懵了。 　　打人的殷兰眼泪唰唰掉了下来。 　　513 　　左边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痛。 　　顾瑾冲到客厅，抄起一把木头椅子，作势要往殷兰头上砸。 　　殷兰不躲不闪，伸直了脖子，朝顾瑾歇斯底里吼：“砸啊！砸啊！你砸下来啊！” 　　顾瑾双手捏紧木头椅，力气大到手背青筋全冒了出来。 　　——嘭！ 　　顾瑾用尽最大的力气，把木头椅甩到殷兰脚边地板上。 　　木头椅子瞬间断了一条腿。 　　514 　　殷兰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手脚钻心的冷。 　　顾瑾火气上头，满脸通红，心砰砰跳，手心冒汗。 　　515 　　是顾母的电话打断俩人临界冰点的气氛。 　　顾母电话是打到顾瑾手机里的。 　　顾瑾抹了把鼻子上的汗，接起电话。 　　顾母语气又急又慌：“丫丫发烧了，两天多了，我们以为这边小诊所看看吃个药就好，早上烧是有退下来，但刚才又烧到……” 　　顾母在电话那头急切说着丫丫的病情，这边，殷兰像着了魔般突然冲上来，一掌把顾瑾手机打掉。 　　殷兰双手又准又狠地掐上顾瑾脖子。 　　殷兰面红耳赤，双眼布满血丝：“我他么掐死、掐死你个负心汉！” 　　手机掉到地上，翻了个跟头。 　　手机屏幕灭了。 　　516 　　顾瑾被这阵突如其来的袭击往后踉跄几步。 　　殷兰虽比顾瑾矮，但气急了，整个人冲上来，踮着脚，挂在顾瑾身上。 　　殷兰手下力道不留情，指甲仿佛要陷进顾瑾肉里一样。 　　顾瑾喉咙被掐着，提不拉气，呼吸困难，有极力要咳嗽的趋势。 　　喉咙发出磁磁声响。 　　顾瑾张大嘴巴，抬手用尽力气把殷兰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 　　殷兰被顾瑾的力道甩出半米远。 　　顾瑾捂着脖子干咳。 　　殷兰踉跄好几步才站稳，然后像崩溃了一样，蹲下身，双手抱头，浑身颤抖，干呕了好几声。 　　殷兰双目无神，盯着地板，不断囔囔，话在哆嗦：“散了吧，我们离婚好不好，你是恶魔，你好肮脏，你想打死我，我、我不想和你过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双更。 第22章 517-542 　　【517-542】 　　517 　　殷兰蹲在地上哭哭啼啼。 　　“你……什么意思？”顾瑾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朝殷兰走过去, 逼问殷兰：“你什么意思啊？” 　　殷兰一屁股坐地板上去。 　　顾瑾站在殷兰跟前，殷兰仰着头，朝顾瑾吼：“离婚！离婚！” 　　518 　　顾瑾只要一抬脚就可以把殷兰踹倒。 　　殷兰叫离婚的声音由低到高，嘴唇发白，全身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恨意。 　　顾瑾脑袋嗡嗡响。 　　“我要离婚。”殷兰话是用挤出来的, “你家.暴我！” 　　顾瑾觉得荒唐至极, 仰头露出自己脖子上残留的指印，“谁家暴谁？” 　　殷兰指着那张断了腿的木凳子：“你说谁家暴谁？” 　　顾瑾扯了扯衣领, 让自己透气, “你别闹了。”顾瑾现在浑身不舒服, 看殷兰就像是看个没吃药的疯婆子：“脑子不清醒。” 　　519 　　殷兰撕心裂肺抱头痛哭一场，只换来顾瑾一句：别闹了。 　　520 　　顾母的电话没几分钟就打到殷兰手机里来。 　　殷兰方才那声咆哮顾母在电话挂断前肯定是听到了。 　　殷兰把电话掐断, 坐在地上，不起来。 　　顾瑾不想和殷兰吵，脖子被殷兰拧得生痛。 　　顾瑾去屋里换了件宽松领的衣服, 再去厨房倒温开水喝。 　　把坐在地上的殷兰当成了空气。 　　顾母锲而不舍给殷兰打了三四通电话, 全部被殷兰掐断。 　　顾母无奈, 又给顾瑾打电话。 　　521 　　顾瑾的手机还躺在地板上。 　　顾母电话打过来, 手机在地板上嗡嗡震响。 　　手机就在殷兰面前，殷兰稍抬眼就能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备注名。 　　殷兰把视线转开。 　　顾瑾喝完水，才慢悠悠过来，弯腰, 捡起手机，接起电话。 　　“刚才是怎么了啊？”顾母心急如焚：“你们吵架了吗？” 　　顾瑾看了眼还坐地上的殷兰，和顾母道：“没什么。” 　　“还没什么？”顾母不信，“刚才殷兰声音那么大，你们打架了吗？” 　　顾瑾啧了声，“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你问那么多干嘛？” 　　“那丫丫发烧这事情怎么办啊？”顾母也没精力操心这对夫妻的事，眼下最主要的是发烧的孩子。 　　“能怎么办？”顾瑾手又没能长到能伸宣城去管孩子发烧的问题，顾瑾对顾母的问题很无语，“怎么办？带她去大医院看啊！” 　　顾母：“她现在烧到三十九度五了啊。” 　　“那更应该去医院啊。” 　　顾母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顾瑾给的回复都是同一句话：带孩子去医院看病，打电话和他说他也不可能马上从A市飞到宣城去。 　　等他飞过去了，孩子不都烧傻了。 　　顾瑾把电话挂了。 　　殷兰听到顾瑾说医院这个敏感词，扯开干涩的嗓子，问顾瑾：“谁，谁生病了？” 　　顾瑾没回答。 　　殷兰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追问顾瑾：“是丫丫吗？” 　　顾瑾依旧不说话，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 　　522 　　顾瑾铁了心不理殷兰。 　　殷兰气急败坏，给顾母回了电话。 　　顾母倒是没介意刚才电话被殷兰掐断四五次的事，殷兰委婉问顾母：“丫丫现在怎么样了？” 　　顾母没听出殷兰是不知道丫丫发烧的意思，把目前的情况和殷兰说：“刚又测了体温，三十九度，有降下来一点，但整个人精神不好，一直在睡觉，我和你爸准备带孩子去市儿童医院看看。” 　　殷兰心揪了一下，看了墙上时钟，晚上六点半，快七点了。 　　深秋，即将入冬季节。 　　天色暗得早，暗得沉。 　　天气转凉。 　　殷兰不放心：“你们俩老带孩子去吗？” 　　顾母说：“隔壁秦家大女儿今天刚好在家，她开车送我们过去。” 　　殷兰听了这话才稍放了心，“好，等下到医院看了结果怎么样再和我说一下。” 　　顾母嗯声答应。 　　523 　　顾瑾昨夜宿醉，今天又吵了一大架，全身疲惫，洗完澡，倒头就睡。 　　呼噜声打的震天动地。 　　殷兰心没顾瑾大，哪里睡得着，捧着手机等顾母给她回信息。 　　顾母那边坐秦家大女儿的车，很快到了医院，挂了号，又等了好半天才被叫号看病。 　　烧了三天，高烧反反复复，医生开了抽血，先查是什么感染。 　　孩子烧糊涂了，抽血时都没力气哭闹， 　　顾母把孩子的模样拍成视频发给殷兰。 　　殷兰抱着手机缩在沙发里，看视频上憔悴的女儿，心疼不已。 　　524 　　丫丫最后上了抗生素点滴，又开了一堆药吃。 　　殷兰直等到顾母那边说安全到家了，烧退了，孩子状态好了许多后，殷兰才敢把手机放下来。 　　墙上时钟指着凌晨两点半。 　　顾瑾在卧室里睡得天昏地暗。 　　殷兰抱着薄毯子，将就在沙发上窝了一晚。 　　525 　　次日是周末。 　　顾瑾不用上班。 　　殷兰要上班。 　　今天殷兰被排到机动班，管理周末上机人员的一切琐碎事宜。 　　肖月乐有意培养殷兰成组长。 　　殷兰也上过几次机动班，基本熟悉流程。 　　但今天的殷兰如同行尸走肉，一晚上睡不安稳，早上还被噩梦惊醒。 　　殷兰梦到丫丫高烧不退……被死神带走的画面。 　　殷兰被吓醒，心口砰砰跳。 　　一身冷汗。 　　屋里顾瑾还没醒。 　　鼾声是停止了。 　　殷兰洗漱，背包出门，没心情煮早餐，到楼下早餐摊上买了早点。 　　期间门卫保安大叔刚买早餐回来，和殷兰打了个照面。 　　门卫保安大叔和殷兰打招呼，殷兰心讪讪，没怎么理会。 　　买的早餐殷兰也没什么胃口吃。 　　526 　　殷兰上班不在状态。 　　顾母早上有给殷兰发微信，说丫丫昨晚烧退后早上也没再发烧了。 　　殷兰在微信里叮嘱顾母，一定要按时给丫丫吃药。 　　顾母笑说：“这事我比你们还上心。” 　　527 　　殷兰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上班力不从心，脑袋一阵阵抽痛，还很困，连连打哈欠。 　　打哈欠带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殷兰用纸巾去擦，顺便擤了把鼻涕。 　　太困。 　　三号机那边缺打印纸，殷兰过去帮忙换纸，换好回到办公室，殷兰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再拿纸巾擦干眼泪。 　　转身丢纸巾时，殷兰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肖月乐。 　　殷兰手腕一用力，把揉成团的纸巾丢进门边垃圾桶里。 　　肖月乐叫了殷兰一声：“殷兰。” 　　殷兰没想到周六肖月乐还会来办公室，上前和肖月乐打招呼。 　　肖月了点了个头，然后回头，和门外的人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的后备人才，叫……” 　　殷兰站的位置没法看到门外人是谁。 　　殷兰好奇，往前多走了几步，探头出去看。 　　是一身休闲服的年轻男子。 　　寸头，皮肤净白，英气双眉，五官立体。 　　还……很眼熟。 　　对方先认出殷兰。 　　没等肖月乐报出殷兰的姓名，祁慕就接了肖月乐后半句话：“殷兰。” 　　殷兰在记忆力搜索面前这个人的信息。 　　肖月乐看看殷兰又看看祁慕，啊了声。 　　祁慕和肖月乐说：“我们认识，大学一社团的。” 　　殷兰愣了好半天，才在记忆里搜到关于祁慕的信息，“祁……学长？” 　　祁慕绕开云里雾里的肖月乐，上前，伸出手，“好久不见。” 　　殷兰赶紧也伸出手。 　　两人十分客套握了下手。 　　放手后，祁慕视线在殷兰脸上停了两秒，不是很确定，问：“你发烧了？” 　　528 　　殷兰发烧了。 　　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角红得不行。 　　还有打哈欠时红了的鼻尖。 　　手心还滚烫滚烫的。 　　殷兰晕沉沉的感觉，不是没睡好、不是心思多情绪低造成的。 　　是发烧了。 　　529 　　气到生病。 　　530 　　肖月乐翻箱倒柜找了体温计出来，给殷兰一测，好样，三十九度。 　　不知道自己发烧时殷兰没觉得有多难受，但看到体温计上的温度。 　　殷兰瞬间觉得自己全身都酸痛了起来。 　　难受。 　　头晕眼花。 　　发高烧是大事。 　　肖月乐替殷兰上班，祁慕开车带殷兰去医院。 　　531 　　点滴，吃药。 　　半年不到殷兰第二次生病进医院。 　　532 　　祁慕全程陪着殷兰。 　　用了药，体温降下来后殷兰脑子不犯晕了。 　　祁慕坐在殷兰旁边，低头安静看着不知从哪拿来的报纸。 　　除了在网上，殷兰很少看到身边有人把寸头理得那么好看。 　　祁慕头型漂亮，五官精致干净，身上是件灰色运动服套装，脚上一双白色球鞋。 　　手腕处带了块黑色电子表。 　　指骨分明的手捏着报纸，一页一页慢慢翻看着。 　　533 　　殷兰方才真的是楞了老半天才想起这人是当初大学编辑部比殷兰高一届的学长祁慕。 　　可殷兰印象里的祁慕，好像……不长这样啊。 　　殷兰记忆里的祁慕，是戴了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的样子。 　　534 　　殷兰的打量视线被祁慕抓到。 　　祁慕放下报纸，回头，问殷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殷兰摇头，问祁慕：“你真是祁慕？” 　　祁慕哭笑不得：“不然呢？” 　　殷兰努嘴，摇头，“你变化好大。” 　　“生活太凶残。”祁慕道，“不得不变化自己，配合生活。” 　　殷兰抿了下唇。 　　祁慕说：“你也变了啊。” 　　殷兰：“哪里变了？” 　　“我以前从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祁慕看着殷兰一头短发。 　　殷兰没打针的手下意识去摸这头让自己忧愁的短发，“……是不是超级丑？” 　　“不会啊。”祁慕摇头，望着殷兰的眼，“很适合你的脸型。” 　　祁慕的声音温柔轻缓。 　　殷兰抓头发的手顿了下。 　　535 　　点滴比较多。 　　殷兰手机昨晚忘了充电，早没电关机了。 　　祁慕把报纸剩下两页看完。 　　殷兰找祁慕聊天，“你现在在做什么？” 　　祁慕说，“在我爸公司上班。” 　　殷兰轻呼，“这么好。” 　　“有什么好呢。”祁慕很轻地笑了一声，笑不达眼底，“不过是被规划好的人生罢了。” 　　殷兰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祁慕转开话题，问殷兰：“对了，你和顾瑾，最后结婚了吗？” 　　祁慕当年和顾瑾在编辑部算老搭档了，一个出稿一个排版加审稿。 　　祁慕虽高顾瑾和殷兰一届，但为人温和，没有学长的大架子。 　　祁慕家境好，毕业后被家里人安排去美国深造，今年一月份才回国。 　　所以祁慕不知道顾瑾和殷兰这对校园情侣有没有走到最后。 　　殷兰现在不是很想听到顾瑾的名字，略略点了个头，“嗯……”也转开话题，“那你呢？有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殷兰和顾瑾算结婚早的了。 　　当年认识的人里还有大半没结婚没对象的。 　　祁慕耸肩：“离婚了。” 　　殷兰：“啊？” 　　536 　　“我在美国和一老外闪婚。”祁慕说起往事并不是悲伤，只有无奈和好笑，“婚后那家伙的父母一直嫌我国.籍问题，要我办绿卡，要我移.民。” 　　要他放弃国.内所有的东西，跟女方永远生活在美国。 　　总的说，是要祁慕入赘。 　　祁家就祁慕疑儿子。 　　不要说祁慕愿不愿意，祁家俩老肯定不答应。 　　殷兰皱着眉囔着：“怎么这样啊……” 　　祁慕也说：“对啊，怎么这样啊。” 　　537 　　谈恋爱和结婚，不是一码事。 　　538 　　殷兰点完药，祁慕开车送殷兰回去。 　　祁慕把殷兰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前，祁慕指着殷兰小区门口旁边一家常年关着门、门上贴着本店铺转让出租的店面，和殷兰说：“那家店铺是我家的，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一直没人租。” 　　殷兰顺着祁慕的手指方向看去。 　　竟是殷兰搬来这里时一直很喜欢的一家店面。 　　殷兰对祁慕笑：“可能是你家店面房租太高了吧。” 　　祁慕摸了摸下巴，思考殷兰的话，“或许哦。” 　　539 　　殷兰和祁慕道别后，才想起来自己忘问为什么今天祁慕会和肖月乐在一起。 　　肖月乐是有家庭有孩子的，应该不是祁慕在国内的第二春。 　　殷兰边瞎猜，边摇头否认。 　　或许是生意上的事情。 　　540 　　殷兰回到家。 　　顾瑾在沙发里玩游戏。 　　屋里都是顾瑾游戏里乒乒乓乓的声音。 　　殷兰在玄关处换鞋。 　　顾瑾头没从游戏里抬起来，冰冷声音朝殷兰抛过来：“又去哪里鬼混了？” 　　殷兰下意识看向墙上时钟。 　　晚上了。 　　一天又过去了。 　　殷兰进屋放包，顾瑾在客厅大呼小叫，“去煮饭，都几点了也不回来煮晚饭，想饿死我啊？” 　　541 　　殷兰垂在双侧的手握成拳头。 　　紧紧握着。 　　再猛地松开。 　　这个动作反复了三四次。 　　殷兰垂下目光。 　　右手背上还能看见今天扎针时留下的针眼孔。 　　红了一小点，结痂了。 　　542 　　顾瑾是故意的。 　　故意不煮饭，故意对她大呼小叫。 　　殷兰抿紧着唇。 　　结婚这么多年 　　殷兰第一次这么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嫁给的是人还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超大声） 第23章 543-562 　　【543-562】 　　543 　　殷兰走出房门。 　　顾瑾让殷兰去煮饭。 　　殷兰偏不, 自己给自己点了外卖, 并怼了顾瑾：“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 　　有时候阴阳怪气的语气比恶毒的咒骂更让人生气。 　　顾瑾停下手里的游戏，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殷兰蹭地也站起来，扯嗓子：“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 　　跟顾瑾唱反调。 　　顾瑾丢了手机，一巴掌扬起来，又想打殷兰。 　　殷兰不怕顾瑾打, 扬着脸凑过去, “你打，你打下来, 我告你家暴！” 　　544 　　顾瑾收了手。 　　殷兰冷笑。 　　545 　　这样争锋相对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孙青芸消失了三四天。 　　孙青芸再次出现联系殷兰出来喝咖啡时, 殷兰刚下班不久。 　　肖月乐给殷兰布置任务, 要殷兰参加下周的晋升考核。 　　殷兰有问肖月乐那天祁慕为什么会出现在办公室，肖月乐知道殷兰和祁慕认识, 也没隐瞒，直说：“咱们卖场准备扩建一个区出来，祁慕是这次项目的老板。” 　　果然是生意上的事情。 　　殷兰哦了声, “原来是这样啊。” 　　546 　　孙青芸约殷兰去咖啡店。 　　点了两杯苦涩咖啡。 　　孙青芸还拽了下文艺：“咱们俩的人生啊, 就像这咖啡, 看着漂亮, 喝起来，苦不拉几的。” 　　殷兰被孙青芸这番模样逗乐，“怎么了你？” 　　孙青芸把咖啡上的拉花搅得乱糟糟，就像孙青芸现在乱糟糟的心情：“我那个新对象啊, 虚荣、虚伪、骗子。” 　　孙青芸这几天都去蹲点金瑶瑶了。 　　这一蹲，让孙青芸蹲出不少事来。 　　金瑶瑶骗孙青芸玉锦苑是自己买的，金瑶瑶骗孙青芸自己是单身、没有和其他女人或者男人有来往。 　　但孙青芸亲眼见到金瑶瑶和一穿金戴银的女人搂搂抱抱，当街拥吻。 　　547 　　孙青芸觉得自己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548 　　孙青芸丧气：“我这份感情啊，还没付出就夭折了。” 　　殷兰喝了口苦咖啡，等孙青芸倾诉完。 　　殷兰也把这几天自己和顾瑾的事情和孙青芸说。 　　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还把已经消下去没印记的左边脸露出来给孙青芸看。 　　说到顾瑾家暴，孙青芸整个人状态从丧气变为火爆，要不是顾忌此刻在咖啡厅，孙青芸一定会跳起来，大骂：顾瑾不是人！ 　　殷兰按住怒气冲冲的孙青芸，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和他过了，没意思。” 　　549 　　殷兰这两天冷静地把半年来和顾瑾的事情理了一下。 　　女人总是细腻的。 　　殷兰第一次发现顾瑾开始变得不对劲，是在今年年初，顾瑾买了飞利浦电动剃须刀开始。 　　安全.套也频繁换款式。 　　殷兰找周齐问过了，荆湘兰那批新人是去年年末入职的。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那时候顾瑾的心就变了。 　　但多多少少有精神出轨迹象。 　　出轨对象是荆湘兰。 　　550 　　殷兰想要的婚姻是没有污点的婚姻。 　　应该说，全世界的女人想要的婚姻，都是圣洁专一的。 　　殷兰很爱很爱顾瑾。 　　从上学时遇到顾瑾开始，爱了这么多年。 　　到现在殷兰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还是爱顾瑾的。 　　即便这个男人打了她，对她冷暴力。 　　但殷兰只要一想到，她真心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现在心里还装了其他人…… 　　或者是正在把其他人往心里装…… 　　殷兰就难受。 　　殷兰就接受不了。 　　551 　　殷兰想离婚。 　　想离开这个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与其让自己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已经出轨了的男人，殷兰更想一走了之。 　　不想纠缠下去。 　　552 　　殷兰的陈述让孙青芸哑然：“你真要和顾瑾离婚？” 　　殷兰捂面，嗡声：“……我不知道啊。” 　　这种事…… 　　孙青芸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啊。 　　殷兰掩面无声哭泣。 　　孙青芸默默给殷兰递纸巾。 　　等殷兰哭够了，殷兰才对孙青芸说，“我想吃火锅。” 　　孙青芸楞了下。 　　殷兰已经换上了笑脸，“我们去上次那家小龙坎吃吧，他家油碟真心不错，我想再吃一次。” 　　553 　　殷兰这一哭一笑的。 　　大喜又大悲。 　　孙青芸有点怕。 　　怕殷兰撑不住，突然崩溃。 　　殷兰说要吃小龙坎，孙青芸马上想到孙坚强。 　　这种时候，孙青芸不管孙坚强对殷兰有什么非分之想。 　　孙青芸只想赶紧找个人和她一起看着殷兰。 　　孙青芸太怕殷兰下一秒会做出出格的傻事来。 　　孙青芸怕自己拦不住。 　　554 　　孙坚强今天有空。 　　孙青芸没和孙坚强说殷兰想离婚的事情，约孙坚强出来只说殷兰想吃小龙坎，火锅人多一起吃比较有意思。 　　孙坚强赴约。 　　殷兰已经不哭了。 　　孙坚强来，殷兰还会调侃，“大老板是来买单的吗？” 　　孙坚强坐到殷兰旁边空位上，笑，“尽管点，我请客。” 　　555 　　殷兰掐打顾瑾时力道重，顾瑾修养了好几天，又涂药膏又热敷，脖子上和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才敢出门见人。 　　熟人医生这两天有问顾瑾考虑好什么时候化疗的事情，顾瑾屏蔽熟人医生的消息，当没看见。 　　顾瑾心情极度低落。 　　殷兰再不是那个让他一身疲惫不堪回家能安顿的温柔乡、避风港。 　　顾瑾想要放纵。 　　556 　　今天是荆湘兰生日。 　　荆湘兰订了大蛋糕送到部门办公室。 　　午饭时大家把蛋糕切了，纷纷祝荆湘兰生日快乐，越长越美丽。 　　荆湘兰把自己切的第一块蛋糕递给顾瑾。 　　顾瑾接过来，道谢。 　　荆湘兰在别人没看见的角落，和顾瑾眨眼：“学长，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顾瑾尝了口荆湘兰定的蛋糕。 　　蛋糕是水果奶油的，甜甜腻腻。 　　殷兰这几天没去市场买菜，顾瑾这两天在家都只吃泡面和速冻水饺，粗糙了几天生活，今天吃上甜美蛋糕，顾瑾心有点飘，对荆湘兰的邀约，顾瑾点头：“可以啊。” 　　557 　　部门前几天在征稿求征文，写歌颂白衣天使的文稿。 　　荆湘兰报名最积极，写征文速度也快，一天不到就把稿子赶出来，上交。 　　顾瑾当时还新奇，“你文采这么好？” 　　荆湘兰说：“对啊，我以前还是校园编辑部的成员呢。” 　　顾瑾：“A大的编辑部门？” 　　荆湘兰眨眼：“是啊。” 　　顾瑾说：“我以前也是编辑部的。” 　　荆湘兰在顾瑾面前轻呼：“这么巧？” 　　顾瑾：“太巧了。” 　　自那天后，荆湘兰对顾瑾的称呼从“瑾哥”变成了“学长”。 　　558 　　顾瑾和荆湘兰一起吃了顿晚饭。 　　顾瑾请客，吃的是西餐。 　　荆湘兰下班前在厕所里重新打扮了自己一番。 　　化了妆，今天还特地穿了粉长裙，小高跟。 　　两人面对面就餐。 　　荆湘兰西餐礼仪好，吃饭时细嚼慢咽，和猫儿似的，没发出半点让顾瑾不愉快声音。 　　等用完餐，顾瑾招手叫来服务员，把事先让花店人送来的一束花拿上来。 　　花束里插着一张生日贺卡。 　　顾瑾把花递给荆湘兰，说：“祝你生日快乐。” 　　荆湘兰受从若惊。 　　接过花来，连连道谢。 　　顾瑾淡笑。 　　荆湘兰低头，对着手里的玫瑰花望了几眼。 　　深吸口气。 　　像下定决心一样。 　　荆湘兰抬起头，问顾瑾：“学长，你上次有东西落我宿舍了，要不要现在顺道过去拿？” 　　559 　　殷兰吃完火锅，热辣热辣的，心里一阵痛快。 　　孙坚强公司刚起步，事情多，孙青芸说要再去KTV唱歌，孙坚强没办法一起，只能惋惜拒绝：“你们去吧，我公司还有事，走不开那么久。” 　　殷兰理解，“那你去忙吧。” 　　孙青芸摆手，和孙坚强不客气：“等下我们包厢的钱你给我们付就好。” 　　孙坚强爽快点头：“可以可以。”乐意至极。 　　560 　　殷兰这人情绪藏不住，高兴的事情悲伤的事情都写在脸上。 　　这么一顿火锅吃下来，殷兰心里顺了不少。 　　主要是这几天没人陪她，又和顾瑾吵架，没地方宣泄情绪。 　　才会那么憋屈。 　　孙青芸看殷兰心情没刚才颓了，唱歌时也放开了，孙青芸才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不会觉得殷兰是想要做傻事的样子。 　　561 　　殷兰和孙青芸疯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 　　家里冷冷清清。 　　没开灯。 　　没人在。 　　殷兰把灯全打开，把电视也打开，电视声音调大，让屋里充满声音。 　　显得不那么冷清。 　　562 　　殷兰洗了个澡，躺床上，给林以凝发信息。 　　殷兰问林以凝：“你对离婚这方面有什么见解吗？” 　　殷兰的意思是想问问林以凝关于离婚这事有什么看法。 　　在殷兰想法里，林以凝离过婚，又那么能说会道，应该有很多经验要说。 　　但林以凝以为殷兰问的是法.律上的问题：“离婚案吗？我对这块不是很熟啊。” 　　殷兰往聊天窗口打了排字：不是离婚案，是离婚，我想问问你关于一对结婚三年的夫妻要离婚，你是怎么看待的…… 　　殷兰字还没打完。 　　林以凝发来了一串话： 　　“离婚案挺琐碎的，扯皮现象又多，我最不喜欢打离婚官.司。” 　　“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家庭啊，要离婚，更麻烦。” 　　“按照法律，孩子会判给经济能力强的一方。” 　　“但往往孩子和经济能力不强的那一方关系好，感情深。” 　　“不过如果孩子大于八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那会更好办一些。” 　　“哎，反正我最讨厌离婚案了，我去年跟过两次离婚官司，搞得我头发掉了两大把，真特么烦人。” 第24章 563-586 　　【563-586】 　　563 　　殷兰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一删除。 　　林以凝发来的这一串话, 殷兰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了, 殷兰才意识到一点她一直忽略的问题。 　　殷兰这几天一心想的是离婚，离开顾瑾。 　　像谈恋爱谈不顺心闹要分手一样。 　　殷兰忽略了，他们不是在谈恋爱，他们是已经成了个家。 　　有家，有孩子。上有老，下有小。 　　真的要离婚, 太多东西要分割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他们的共有财产、还有他们的孩子。 　　按林以凝这么说，如果真要闹离婚, 不按俩人的脾气, 不可能是协议离婚。 　　会走诉讼这条路。 　　法院会把孩子判给顾瑾。 　　顾瑾国企单位, 有车有房，稳定收入, 五险一金。 　　殷兰问林以凝：“孩子真的会判给经济能力强的一方吗？” 　　林以凝：“这种因情况而论啊，两岁以下的还在哺乳期的是会直接判给女方……” 　　殷兰：“那三岁多的呢？” 　　“孩子大点的法律会倾向于把孩子判给对孩子成长更有利的一方，比如说经济条件相对较好、不会重组家庭或重组家庭后也不会要孩子、工作不是很忙能够经常陪伴子女这些因素, 都会是法律判决时所考虑的标准。” 　　比殷兰想的要复杂。 　　“怎么了？”林以凝问殷兰, “你有朋友要打离婚官司吗？” 　　殷兰不想把自己一地鸡毛的破事和林以凝说, “没有, 就好奇而已。” 　　林以凝那边沉默了下，也没追问，改问殷兰：“那咨询费你要怎么付给我？” 　　殷兰楞了一下：“什么？” 　　“我的咨询费很贵的。”林以凝其实是想约殷兰出来玩，“要不你周末和我去看话剧呗, 我免了你这次咨询费。我前几天抢到了梦幻珊瑚剧场的话剧入场券。” 　　林以凝很久没这么想和一个人交朋友了。 　　林以凝看人准，殷兰是块没打磨好的玉石。 　　如果好好塑造，日后有的是发光的机会。 　　564 　　林以凝的热情感染了殷兰。 　　殷兰也想出门放松，便答应林以凝的要求。 　　顺便当面多问问关于离婚案的事宜。 　　565 　　顾瑾又是一夜未归。 　　殷兰不去问他去了哪里，跟着谁，做了什么。 　　不问就不会太悲伤。 　　566 　　顾瑾和荆湘兰度过了荒唐又快乐的一夜。 　　金瑶瑶这两天不在宿舍，顾瑾后半夜直接睡在荆湘兰宿舍，次日一早两人一道去上班。 　　昨夜顾瑾要得凶，荆湘兰是第一次，早上差点儿起不来。 　　是顾瑾连哄带骗把人从被窝里抱起来。 　　荆湘兰身上有股不知名的香，顾瑾抱着荆湘兰，忍不住往荆湘兰身上嗅，道：“你擦了什么香，这么好闻。” 　　荆湘兰软着身，躺在顾瑾怀里，“迷魂香啊。” 　　567 　　把顾瑾迷得神魂颠倒的香。 　　568 　　顾瑾最初是有底线，有原则。 　　婚外情，性关系，顾瑾没有想过要犯。 　　顾瑾承认自己对荆湘兰有其他的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荆湘兰年轻美貌，嘴巴甜，会哄人，一口一个“瑾哥”、“学长”的叫。 　　比殷兰泼妇骂街样好得太多了。 　　569 　　但顾瑾的底线没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 　　导火线是荆湘兰把顾瑾带回宿舍后，给顾瑾看的几张照片。 　　荆湘兰说：“这家微店我是从我朋友圈其他人那看到的，新开的店，卖衣服买鞋子卖包包，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叫孙氏小店。” 　　顾瑾看照片上，殷兰穿了一套旗袍，搔首弄姿。 　　荆湘兰保存了几张照片，殷兰拍了好几组照，除了旗袍妆，还有露肩V领连衣裙，超短裙。 　　荆湘兰天真地说：“原来嫂子还兼职模特呀。” 　　顾瑾像被人当头一棒子打了一样。 　　伤风败俗！ 　　顾瑾恼火，抢过荆湘兰手机，愤愤然把那几张刺眼照片删了。 　　570 　　殷兰前几天有和顾瑾解释过，那一万块钱是她找孙坚强新开的公司兼职得到的工资。 　　顾瑾不信。 　　就孙坚强那个买海鲜的能有钱开公司还招人打工？ 　　殷兰要说她是给唐士深打工唐士深发钱给她这话顾瑾姑且还能相信。 　　啧。 　　没想到是真的。 　　571 　　荆湘兰评论殷兰照片拍得不错，很有韵味， 　　顾瑾不是滋味。 　　荆湘兰看顾瑾不搭腔，觉得没趣，抛开照片不谈了，找出宿舍备的几瓶酒，要让顾瑾陪喝酒，庆祝自己又大了一岁。 　　酒精催情。 　　顾瑾本就对荆湘兰有想法，也被殷兰的谎话连篇和无理取闹磨光了情意。 　　这个月吵吵闹闹，床事有大半月没做过。 　　荆湘兰稍加勾引，顾瑾半推半就，顺理成章和荆湘兰滚在了一起。 　　凭什么殷兰可以和其他男人鬼混。 　　他就不可以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572 　　放纵。 　　要烂一起烂。 　　573 　　周齐眼尖，一大早到办公室，看荆湘兰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看了一整天。 　　周齐才看明白，意味深长哦了声：“兰妹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我觉得你今天整个人看起来啊……” 　　周齐嗓门大，啊了好长一尾音。 　　被点名的荆湘兰正在签文件，被周齐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笔尖在纸上画了一条痕。 　　荆湘兰抬头，面上是一闪而过的仓皇失措。 　　周齐把后面那句形容词念出来：“千娇百媚。” 　　顾瑾闻声，也抬头看去。 　　574 　　荆湘兰今天确实比平时多了几分女人味。 　　脸颊是健康自然的粉嫩，上了淡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天举手投足里带着几分随性，娇弱。 　　顾瑾看着荆湘兰，脑海里想到昨晚她在他身下的模样。 　　顾瑾舔了舔后槽牙。 　　心里又一阵难耐的痒。 　　575 　　顾瑾从那天离家后，直到周末都没回过家。 　　周末林以凝约殷兰看了林以凝心心念念的话剧，看完话剧，林以凝和殷兰又去吃了顿饭。 　　期间殷兰又问了关于离婚案的事。 　　顾瑾几日不归家，殷兰心灰意冷。 　　顾瑾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婚姻，是没有必要走下去了。 　　林以凝不是很了解殷兰的私生活情况，殷兰这么热衷打听关于离婚案的事，林以凝没往他处想，只当殷兰是在帮朋友询问亦或者又是殷兰在网上招惹了类似上次那样的麻烦。 　　殷兰不说原因林以凝就没追问。 　　林以凝用通俗易懂的语句和殷兰讲解离婚案相关事宜。 　　576 　　林以凝说了很多点。 　　殷兰耐心记下。 　　末了，殷兰想到一事，问：“你怎么看待家暴？” 　　林以凝停了下，“家暴？” 　　“对。” 　　“家暴零容忍啊！”林以凝说到这个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林以凝拿手机找出一张上次保存的图片，和殷兰说：“你看，这张图是在土耳其伊斯坦堡的一栋建筑物外墙，外墙上摆了440双高跟鞋。” 　　殷兰看了眼那张照片。 　　只看了一眼，殷兰别开眼，有些密集恐惧。 　　林以凝问殷兰，“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殷兰摇头。 　　林以凝：“这是象征2018年因家暴或婚内.性.暴力而身亡的440名土耳其女性！” 　　殷兰惊讶：“身……身亡？” 　　林以凝，“对啊！我这辈子最恨家暴。”林以凝已经自动把殷兰的咨询当成是殷兰朋友的咨询，林以凝满腔热水：“殷兰，如果你朋友是因为家暴要打离婚官司，找不到律师就来找我！” 　　殷兰怔楞，顿了下，没去纠正林以凝的错误判断，只问说：“你不是……不参与离婚案吗？” 　　“如果是家暴，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林以凝把前面所有的说辞推翻，“别说抚养权，要家产我也会帮你朋友争到底！” 　　577 　　顾母到底是不放心顾瑾和殷兰。 　　等丫丫病一好，顾母就带丫丫坐高铁来A市。 　　十月底了。 　　天气冷。 　　顾母和女儿的到来让殷兰不得不提前把空调暖气打开。 　　往年就殷兰和顾瑾住，都是成年人，耐冻，A市不供暖，他们都是忍到十二月寒风萧瑟了才打开空调制暖功能取暖。 　　顾母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殷兰措手不及。 　　顾瑾最近就白天回家拿了换洗衣服，夜里不知去向。 　　不着家。 　　但如今顾母来了，殷兰下意识是想在长辈面前维护两人支离破碎的夫妻关系。 　　578 　　林以凝说，至少要拿到男方家暴证据才能在法律上占领优势，出轨证据也行。 　　这些证据殷兰一个都没拿到。 　　殷兰还不能和顾瑾彻底闹翻。 　　579 　　殷兰给顾瑾发信息，说女儿和母亲来A市了。 　　要顾瑾回来。 　　装样子给长辈看。 　　580 　　顾瑾没回殷兰消息。 　　不过殷兰有听到顾母接到顾瑾电话的声音。 　　顾瑾给顾母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外地出差，不在家。 　　顾母连连叮嘱顾瑾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身体，别工作太拼太累。 　　殷兰听着听着，冷冷笑了一声。 　　顾母挂了电话后走到殷兰身边，像数落殷兰、又像只是在拉拉家长里短，顾母对殷兰说：“小夫妻间小吵小闹啊，是常事，这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这感情啊，是越吵，它越好。顾瑾为了这个家每天忙里忙外，又是加班又是出差，你啊，是他的贤内助，夫妻俩和和睦睦，才能把这个家经营得更好起来。” 　　581 　　家里床不够睡。 　　晚上殷兰让女儿和顾母睡床，自己把沙发放平，睡沙发。 　　582 　　丫丫很久没见到妈妈了。 　　一晚上黏殷兰黏得紧。 　　丫丫病了一场后瘦了不少，殷兰晚上多煮了肉，亲手喂孩子吃饭，给孩子洗澡，孩子睡前还抱着给唱摇篮曲。 　　583 　　丫丫是殷兰和顾瑾结婚后一个月就怀上的。 　　怀得太匆忙。 　　二人世界根本没过够。 　　584 　　丫丫今晚的到来，让殷兰想起了些许往事。 　　585 　　就连梦里，殷兰也梦到了往事。 　　殷兰梦到三年前和顾瑾结婚时的画面。 　　他们的婚礼是在宣城凯悦酒店举办的。 　　一片梦幻花海世界。 　　高朋满座。 　　主持人是国庆公司安排的。 　　主持人拿着话筒，字正腔圆，问着每个婚礼现场都会问的誓言。 　　“请问新郎：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小姐为您的妻子吗？永远敬爱她，呵护她，保护她？” 　　“我愿意。” 　　“那么好，请问我们的新娘：您愿意嫁给在您身边这位先生为您的丈夫吗？无论贫穷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 　　上帝匹配，两厢情愿，一生平安，前程灿烂！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幸福永远。 　　586 　　誓言仿佛在昨天。 　　殷兰在美梦里，止不住的哭泣。 第25章 587-610 　　【587-610】 　　587 　　殷兰在梦里辗转反侧, 梦到学生时代, 梦到她和顾瑾相知、相识到相爱。 　　一切像过眼云烟。 　　588 　　殷兰不知道顾瑾是真去出差了，还是借口出差骗人。 　　殷兰这次没心情打电话去顾瑾办公室考据。 　　顾母在家里住，有人帮忙一起做家务，还有丫丫在家里咿咿呀呀、热闹热闹，殷兰心情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前几日那样阴郁。 　　孙青芸在感情这事上又栽了跟头。 　　殷兰这两天陆续收到孙青芸的消息, 知道孙青芸那对象被一富婆包养。 　　殷兰小吃了下瓜。 　　孙青芸总结：“金瑶瑶个骗子, 算我倒霉，当初瞎了眼觉得她仙女下凡清纯动人！原来是个交/际/花！祝她不孕不育！不！她根本就没怀孕条件！” 　　孙青芸骂骂咧咧, 殷兰哭笑不得, 但孙青芸说着说着, 殷兰注意到某个点。 　　殷兰眼皮一跳，“你对象叫什么？” 　　孙青芸：“她不是我对象。”碎了一嘴, “叫金瑶瑶。” 　　殷兰笑容僵在脸上。 　　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殷兰咽了下口水，问：“她是个美食主播？” 　　“对啊。”孙青芸点头, “我上次和你说过了啊, 她煮饭特好吃, 还经常直播, 我不懂这块，但我看她号上，粉丝还挺多的，应该是个比较出名的美食主播。” 　　殷兰唏嘘。 　　这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金瑶瑶, 美食主播贝瑶，和她们在同个城市！ 　　而且！ 　　不是被男人包养，是被富婆包养！ 　　589 　　难怪帖子上黑贝瑶的料能被全盘推翻。 　　原来是黑错了方向。 　　590 　　殷兰想，要不要再开个贴黑贝瑶 　　想归想。 　　殷兰眼下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焦头烂耳，团队一号妹子已退群，黑贝瑶是团队一号妹子的私人恩怨。 　　殷兰现在没空管这些事。 　　591 　　顾瑾这几天除了出差去临市办了一天工外，其他时间都住在荆湘兰宿舍。 　　起先顾瑾会考虑荆湘兰还有个舍友在。不方便。 　　荆湘兰说金瑶瑶这半个月都不会回来，顾瑾虽疑惑金瑶瑶为什么半个月不回宿舍，但荆湘兰没解释，顾瑾也就没多问，顺其自然在荆湘兰这里住了下来。 　　夜里荆湘兰会缠着顾瑾，和顾瑾说心里话，“我舍友说我不应该把你带回家，说我一厢情愿。” 　　顾瑾把玩着荆湘兰秀气的长发，轻嗯了一声。 　　荆湘兰说：“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瑾把荆湘兰的长发放开。 　　荆湘兰爬起来，从书架里找到一份文件夹，抽出一张泛黄的校园报刊。 　　荆湘兰把她珍藏的合照给顾瑾看。 　　顾瑾对这张照片有印象，一眼就看到最后排年轻时候的自己。 　　荆湘兰故意把照片角落里殷兰的身影折掉，指着照片上英气的顾瑾，笑道：“我喜欢你好几年了啊，你当初这模样，真帅。”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人夸帅。 　　还被漂亮女生这么暗恋了三四年。 　　虚荣心膨胀。 　　顾瑾把荆湘兰手里的报刊拿开，拦腰抱住荆湘兰。 　　“湘兰……”顾瑾把头凑到荆湘兰跟前，唇挨着荆湘兰的耳朵，哈气，语气满是刺骨的诱惑：“要不要，再和我放纵一次。” 　　592 　　一夜疯狂。 　　次日，清晨。 　　荆湘兰先醒，去热了牛奶和吐司。 　　顾瑾赖了会床才起来，去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顾瑾突感鼻子一热。 　　顾瑾抬手去摸鼻子。 　　鼻子里有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 　　顾瑾把手放下来看。 　　沾了一手血。 　　顾瑾楞了下。 　　荆湘兰正巧走进来，看到顾瑾两鼻孔流血，轻呼声，赶紧找纸巾给顾瑾擦。 　　顾瑾想仰头，让血别流出来。 　　荆湘兰连忙阻止顾瑾这动作。 　　荆湘兰让顾瑾低头、身体前倾、张嘴呼吸，“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鼻子，向后上方按，对，就是这样。”荆湘兰上手去按住顾瑾鼻子。 　　顾瑾坐在马桶上，让荆湘兰帮忙压着鼻子。 　　顾瑾用嘴巴呼吸，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一脸焦虑又认真的荆湘兰。 　　压迫了一会儿后，鼻子不出血了，两人才从浴室出来。 　　荆湘兰给顾瑾倒了杯温开水，对顾瑾说：“可能是昨天吃太上火的东西，居然流鼻血。” 　　昨晚她们吃了羊肉又喝了牛肉汤。 　　顾瑾洗了手，接过那杯温开水，喝了几口。 　　荆湘兰这么解释，顾瑾嗯啊着附和。 　　有些事，顾瑾没想和荆湘兰说。 　　593 　　两人一道打车去上班。 　　从玉锦苑到市二院车费要30块，虽然不是大数目，但这么些天一直打车上下班。 　　荆湘兰有点心疼钱：“你要不把你的车开过来，我们小区有停车位。” 　　顾瑾摇头，“过段时间吧。” 　　前两天顾瑾回过家，拿了些换洗衣服和银.行卡，但就是没找到车钥匙。 　　应该是让殷兰藏起来了。 　　荆湘兰心思敏感，顾瑾这么推脱，荆湘兰眯了眯眼。 　　前面的士司机安安静静地开车，后排，荆湘兰往顾瑾身上靠了靠，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啊？” 　　594 　　这个问题，是荆湘兰第一次问顾瑾。 　　595 　　顾瑾身体僵了下。 　　荆湘兰靠在顾瑾身上，感受到顾瑾一瞬间的不自然。 　　荆湘兰眉头皱了起来，直起身。 　　顾瑾脸色不是很好。 　　荆湘兰皱着眉头，声音大了不少，“你该不会没这么想过吧？” 　　前头司机师傅下意识侧脸往后看。 　　荆湘兰瞪了司机师傅一眼。 　　司机师傅讪讪一笑，转回脸，认真开他的车。 　　596 　　顾瑾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前些日子在家，殷兰吵着闹着要离婚，顾瑾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真正往心里去。 　　现在，被荆湘兰这么一提。 　　顾瑾乱成团的情绪像突然被人理清了。 　　脑子一顺。 　　顾瑾低头，看着自己和荆湘兰十指相握的手。 　　顾瑾恍惚了。 　　怎么…… 　　走到了这一步？ 　　597 　　殷兰今天下班回来，路过超市买了个儿童水果小蛋糕。 　　丫丫昨天说想吃甜甜的东西。 　　在宣城都是俩老带孩子，自然没给孩子整这些精细的东西。 　　殷兰把蛋糕提回家，丫丫高兴，抱着殷兰，往殷兰脸上亲了又亲。 　　小孩子高兴。 　　但顾母情绪不高。 　　殷兰去厨房淘米，顾母跟过来，低声和殷兰说：“你爸早上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闪了腰，我今晚得回去。” 　　殷兰把水龙头关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摔了？” 　　顾母点头，指了指客厅里的孩子，让殷兰别说太大声，“电话里说腰都直不起来了，隔壁秦家有人过去看情况，我不放心，准备晚上就回去。” 　　殷兰又啊了一声，“不、不是。”有些结巴，“爸没怎么样吧？” 　　老人家摔倒是最要不得的事。 　　问有没有事这种话，顾母更急啊，压着声音急切说着：“秦家大女儿电话里和我说没事，我不太信啊，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我不放心，我要回去看看啊……” 　　“可这都几点了啊？”殷兰放下淘米缸，看了看外头已黑的天色，不赞同顾母的做法，“你从这儿到宣城都大半夜了，到那边也没车回家啊。” 　　顾母愁眉苦脸，跺脚，“早上就摔了，那老头子忍到刚才才和我说，我急，我不放心啊！” 　　殷兰把手上的水擦干，拿出手机。 　　这是是大事，殷兰要给顾瑾打电话。 　　甭管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吵架。 　　“你要给顾瑾打电话吗？”顾母按住殷兰拿手机的动作。 　　殷兰点头，“对啊。”在通讯录里找到顾瑾电话号码，要拨过去。 　　顾母阻止殷兰，“他在出差啊，你打这通电话不就打扰到他工作了吗！” 　　顾母说话急，声音高。 　　殷兰拨号的动作顿住。 　　598 　　顾母这话。 　　殷兰看着顾母。 　　顾母还让殷兰小声点，“丫丫在外面，等下我回去，不方便带丫丫一起，我偷偷走，别让丫丫知道，不然她会哭。” 　　殷兰抿唇。 　　觉得这一切，太荒唐了。 　　599 　　顾母脾气倔，说要回去就必须回去。 　　机票早在秦家大女儿打电话来后就订好了。 　　带孩子不方便坐飞机。 　　顾母这是要把丫丫留下来，自己回去。 　　“等下到机场秦家大女儿会去接我。”顾母收拾好东西，殷兰把米下了，跟过来，顾母和殷兰说， “放心，没事。” 　　殷兰扯了扯唇，“你……从这里到机场还挺远的，我开车送你吧。” 　　顾瑾的车钥匙她上次藏起来了。 　　顾母还是拒绝，看了看在客厅玩得不亦乐乎的丫丫，说，“你看着孩子，我悄悄走。” 　　顾母去意已决。 　　殷兰叹了口气。 　　没再说什么。 　　600 　　顾母是在殷兰给丫丫切蛋糕吃蛋糕的时候走的。 　　小孩子注意力容易被喜欢的东西吸引，吃着好吃的蛋糕，哪里还会注意到顾母在哪里。 　　殷兰耐心陪丫丫吃水果蛋糕，和丫丫玩洋娃娃。 　　丫丫玩得开心，咯咯直笑。 　　丫丫长得像殷兰，有双好看的大眼睛，乌黑眼球，长睫毛，双眼皮。 　　殷兰看着孩子甜甜的笑容。 　　孩子的回来，给这间清冷了许久的屋子添了不少生气。 　　殷兰想到林以凝说的那番话。 　　夫妻间，要有个孩子来时常调节气氛。 　　601 　　婚姻的动力来自经济、子女和感情。 　　602 　　那晚年少的梦，勾起殷兰许多回忆。 　　殷兰撑着下巴看丫丫在认真给洋娃娃换衣服。 　　孩子在身边。 　　气氛渲染。 　　殷兰想着，或许顾瑾这几天……只是在生她的气，生她一声不吭就和其他男人出门一整天的事。 　　按殷兰对顾瑾这么多年的了解。 　　顾瑾喜欢冷战。 　　只是这次的冷战时间稍微长了点。 　　只要双方各退一步，或者，殷兰先退一步。 　　他们还有孩子，有家庭要经营。 　　不离婚。 　　重修于好。 　　丫丫便不会失去父亲，或者失去母亲。 　　殷兰如是想。 　　603 　　但殷兰天真的想法很快便泯灭了。 　　殷兰等丫丫全身心投入玩玩具了，殷兰才躲到房间里，给顾瑾打电话。 　　先前顾母不让殷兰打电话，顾母怕打扰“出差家班”的儿子。 　　但殷兰知道顾瑾“出差”□□不离十是骗人的。 　　顾父摔了一跤这事大，殷兰有义务要通知顾瑾。 　　再怎么闹架，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604 　　殷兰给顾瑾拨了五通电话。 　　前四通无人接听。 　　第五通是被按掉的。 　　无人接听殷兰还可以不生气，骗自己是顾瑾手机不在身边。 　　但被按掉电话。 　　殷兰火气一下冒了起来。 　　605 　　手机传来嘟嘟嘟声。 　　殷兰觉得可笑。 　　心凉得彻底。 　　方才自己那番“重归于好”理论真特么犯.贱！ 　　顾瑾这阵势，是铁了心要冷战啊！ 　　606 　　殷兰心灰意冷。 　　但殷兰不知道的是，第五通电话不是顾瑾按掉的。 　　是荆湘兰。 　　607 　　顾瑾和荆湘兰下班后又去了酒吧。 　　顾瑾喝了点酒，没像上次那样醉醺醺。 　　回到荆湘兰宿舍后，荆湘兰去洗澡，顾瑾在客厅坐了一会，肚子隐隐闷痛。 　　顾瑾没怎么在意，在沙发上躺下，躺着玩手机。 　　可等荆湘兰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顾瑾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把手机丢了，猛地一头冲进厕所。 　　荆湘兰被顾瑾撞开，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顾瑾冲进厕所，扶在洗手池上，吐了。 　　呕吐声大。 　　荆湘兰赶紧跟进去，人还没站稳，就被一池子的血吓得尖叫起来：“啊！血啊！” 　　608 　　顾瑾连着呕了两次。 　　屋子里顿时弥漫起血腥味。 　　顾瑾苍白着脸，回头和被吓得离魂的荆湘兰说：“叫……叫……叫120来！” 　　荆湘兰被吓得浑身颤抖，顾瑾虚着音说了两遍120，荆湘兰才跌跌撞撞去客厅找手机。 　　609 　　殷兰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前四通无人接听。 　　第五通被荆湘兰按掉。 　　荆湘兰用顾瑾手机拨了120电话，抖着音断断续续和120报了宿舍地址。 　　610 　　金瑶瑶这次只在俞总那待了一周半，提前回宿舍。 　　一开宿舍门，屋里冲天刺鼻的血腥味扑过来，金瑶瑶没防备，差点就在门口吐了。 　　金瑶瑶捂着鼻子，冲进屋里，大声囔囔：“卧槽荆湘兰你姨妈来这么多血崩啊这么重的……”味道。 　　话在见到浴室里的画面后停止。 　　荆湘兰没想到金瑶瑶会提前回来。 　　顾瑾已经开始犯晕了，瘫坐在地上。 　　荆湘结看到金瑶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起身要往金瑶瑶身上扑，“太好了你回来了快来帮我……” 　　金瑶瑶下意识后退，让荆湘兰扑了个空。 　　金瑶瑶被吓到了，结结巴巴：“你……你、杀、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520呀！ 　　祝大家都有甜甜美美的爱情~ 　　本章留言区抽三位小天使送100点晋江币~[笔芯] 第26章 611-636 　　【611-636】 　　611 　　“什么、杀人……”荆湘兰指着地板上的人, “他吐血了啊！” 　　金瑶瑶走进来, 洗手池那摊血还没冲掉。 　　金瑶瑶用左手捂住鼻子，另一手去开水龙头，把池子里的血冲掉，然后回头问荆湘兰：“叫120了吗？” 　　荆湘兰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点头：“叫、叫了。” 　　612 　　两人合力把顾瑾这大块头扶到客厅。 　　顾瑾脸色苍白，荆湘兰想给顾瑾倒水喝, 金瑶瑶阻止, “别给他乱喝东西，都吐血了。” 　　荆湘兰捏着水杯, 六神无主。 　　金瑶瑶觉得晦气, 去洗了把手, 再出来时看到荆湘兰坐地上，头趴在顾瑾身边的沙发上。 　　顾瑾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 　　荆湘兰紧紧握着顾瑾的手。 　　613 　　金瑶瑶想跃过他们回房, 但金瑶瑶路过茶几桌，看到旁边垃圾桶里还没处理掉的垃圾袋。 　　里面有几个用过的安全.套和一大堆纸巾。 　　金瑶瑶啧了声，走到荆湘兰身后, 用脚尖轻踢了下荆湘兰后背。 　　荆湘兰红着眼回头。 　　金瑶瑶指着垃圾桶, 用很轻很轻的语气, 说：“不知廉耻。” 　　荆湘兰往垃圾桶一看, 顿时红了脸，马上站起来，和金瑶瑶对视。 　　对金瑶瑶的说荆湘兰辞嗤之以鼻：“你自己又能高尚到哪里去？别五十步笑百步。” 　　614 　　荆湘兰老早就知道金瑶瑶被人包养的事。 　　每个月有大半月时间不在宿舍，是去给金主服务了。 　　一个网红吃播, 开销大。 　　金瑶瑶就一民立学校后勤员工，那点小工.资根本支撑不起网红吃播的庞大开销。 　　615 　　比起金瑶瑶为了钱和人混。 　　荆湘兰觉得自己比金瑶瑶不知高尚多少倍。 　　荆湘兰是为了爱情。 　　荆湘兰爱了顾瑾这么多年啊。 　　既然殷兰不珍惜顾瑾，那就换荆湘兰来珍惜。 　　616 　　玉锦苑位置好找，120车很快就过来了，金瑶瑶不帮忙，荆湘兰只好叫120工作人员上来帮她把顾瑾抬下去。 　　一路送到就近医院，正好是市二院。 　　顾瑾被推进抢救室，又是点滴又是吸氧，抽了血化验，血色素68g，怀疑消化道活动性大出血。 　　医生问荆湘兰：“刚才病人吐了多少血？” 　　荆湘兰对量没概念，用手比划着宿舍水池大小，“就，就这么大水池，他吐了一堆……” 　　医生看荆湘兰不是很清楚的样子，“还有其他家属在吗？” 　　荆湘兰一下想到金瑶瑶方才那凶神恶煞模样，摇头，“没有。” 　　医生往下问：“你是他什么人？” 　　“……同事。” 　　“是这样。”医生把病例浏览了一遍，和荆湘兰认真说：“病人血色素低，现在还有出血倾向，需要输血，输血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你如果能联系到家属，尽快把家属叫过来。” 　　荆湘兰脑子一懵。 　　护士去给顾瑾测体温，发烧了，低热。血压也在持续偏低。 　　医生：“尽快把他家属叫过来。” 　　荆湘兰看顾瑾躺在病床上，脸色唰白如纸。 　　荆湘兰握紧拳头，“我们是本院人事科员工。”荆湘兰软下声问医生，“可以通融通融吗？” 　　医生为难。 　　医生是知道人事科有个叫顾瑾的，但这种情况，医生摇头，“是治疗性问题，我们还是要先联系家属……” 　　他们就站在病床不远处。 　　交谈的内容顾瑾都听到了。 　　“湘兰……”顾瑾浑身难受，气若游丝，艰难抬起手，拍了两下床栏，吸引荆湘兰的注意力。 　　荆湘兰停下和医生交谈的话，走到病床边。 　　顾瑾抓住荆湘兰的手，虚着音，说：“你……给殷兰打电话。” 　　荆湘兰的手被顾瑾握着。 　　荆湘兰一时没出声，脸上闪过一丝一脸不情愿。 　　顾瑾痛苦得闭上眼睛，没看见。 　　617 　　荆湘兰最后还是给殷兰打电话了。 　　三更半夜。 　　殷兰刚把孩子哄睡。 　　荆湘兰的电话就像深夜里的一枚炸弹。 　　炸得殷兰张口结舌，六神无主。 　　618 　　荆湘兰只在电话里粗略说了：顾瑾病了，在市二院抢救室，吐了血，要输血，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输。 　　殷兰再多问其他情况，荆湘兰直接把电话挂了。 　　619 　　殷兰又急又气，回拨电话过去，荆湘兰没接。 　　顾瑾肚子难受，拉了一次黑便。 　　便盆是医院超市临时买的，顾瑾全身被接了各种仪器的连接线，躺在床上下不来。 　　荆湘兰给顾瑾处理便盆时，突感一阵恶心。 　　殷兰还连着打了几通电话，荆湘兰更觉得烦躁。 　　顾瑾隔壁床躺着一阿婆，半边偏瘫，阿婆家属请了位护工阿姨在照顾。 　　护工阿姨眼尖，看荆湘兰笨手笨脚模样，上前，问荆湘兰：“你要不要请个护工帮忙照顾你老公啊？” 　　顾瑾太累，拉完血便后很快就睡着了。 　　还有轻微的鼾声。 　　荆湘兰看顾瑾满身被接的仪器和点滴，又看了眼护工阿姨。 　　620 　　荆湘兰请了护工阿姨来帮忙照顾。 　　抢救室里不能留家属过夜看护，荆湘兰把请工友的钱结算完，拿了发.票，又看了几眼还在沉睡的顾瑾。 　　殷兰还没来。 　　荆湘兰把顾瑾的手机交给护工，又去找医生，和医生说顾瑾老婆等会就到。 　　交代完了，荆湘兰拖着疲惫身躯回了宿舍。 　　荆湘兰想得远。 　　明天还要上班。 　　宿舍还要整理。 　　荆湘兰觉得请工友照顾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而且，等下殷兰要来了。 　　殷兰那泼皮无赖的性子，荆湘兰不想和殷兰起正面冲突。 　　尤其是在医院里。 　　荆湘兰是人事科员工，如果吵起来了，被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传开，那还要荆湘兰怎么在人事科待下去！ 　　621 　　丫丫睡得熟。 　　殷兰打不通顾瑾电话，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爬起来，给孙青芸打电话。 　　不放心。 　　殷兰让孙青芸过来家里帮忙看孩子。 　　殷兰是想，荆湘兰应该不会恶毒到拿别人的命开玩笑。 　　夫妻一场。 　　殷兰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622 　　孙青芸大冷天的，半夜被撬起来，来殷兰家帮看孩子。 　　殷兰把事情和孙青芸说了一遍。 　　孙青芸阴阳怪气：“大晚上你老公和女同事在一起，还被女同事送到医院，殷兰你这绿帽子戴得舒服吧？” 　　荆湘兰电话打来时殷兰也是想到这些。 　　大晚上。 　　顾瑾和荆湘兰在一起。 　　是不是这些天，顾瑾都和荆湘兰在一起？ 　　孙青芸冷笑：“既然他出轨了，那你还傻不拉几去医院看他干嘛？去送终？” 　　殷兰打了个寒颤。 　　电话又响了。 　　殷兰拿起手机，是陌生电话。 　　孙青芸伸头来看，电话号码显示区域加座机号。 　　孙青芸唏嘘：“不会是医院的吧？” 　　殷兰抿了抿唇。 　　623 　　是医院抢救室打来的。 　　荆湘兰离开前给护工阿姨留了顾瑾的手机和殷兰的电话号码。 　　应该是医生找护工阿姨要了家属电话。 　　“是顾瑾家属吗？这里是市二院抢救室，是这样的，刚才病人又吐了一次血，医生正在抢救，如果您方便可以尽快赶过来吗？” 　　624 　　孙青芸怕殷兰一急开车危险，没收了殷兰车钥匙，给殷兰叫了顺风车。 　　孙青芸留下来看孩子。 　　殷兰一路提着心，到医院。 　　车在马路上疾行。 　　殷兰心砰砰跳。 　　625 　　嘴上说着要离婚，不要和顾瑾过日子了。 　　但顾瑾真出了事。 　　到底是深爱过。 　　没那么容易割舍。 　　殷兰还没有看到让自己对顾瑾死心的证据。 　　顾瑾出事，殷兰的着急大过了恨意。 　　626 　　到医院。 　　殷兰没看到荆湘兰。 　　医生把顾瑾目前情况和殷兰粗略说了一下，要殷兰签字同意输血。 　　殷兰没有思考的时间，急匆匆签了字。 　　医生看殷兰并不知情的样子，又问殷兰：“你知道你丈夫得了什么病吗？” 　　殷兰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 　　目前这种情况医生有义务要把事情的严重性和家属说清楚：“你丈夫得了慢性白血病，初期未及时治疗，近期又暴饮暴食，饮食作息不规律，目前正在进入加速期……” 　　后头医生说了什么。 　　殷兰懵了。 　　627 　　今夜给殷兰的打击，一个接一个。 　　628 　　顾瑾在输血。 　　护士交代殷兰随时观察病人情况。 　　慢性白血病，就怕输血了还不能吸收。 　　殷兰站在顾瑾病床边。 　　旁边护工阿姨给殷兰找了把椅子，殷兰没坐。 　　殷兰就这样站在，居高临下看着沉睡中的顾瑾。 　　629 　　才一周多没见。 　　顾瑾瘦了很多。 　　也才一夜的折腾，顾瑾脸色发青，嘴唇泛白，下巴青胡渣冒了出来。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630 　　殷兰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顾瑾醒了，睁开眼，看到床边的殷兰。 　　顾瑾扯着嗓音，喑哑地说道：“怎么……是你啊……” 　　殷兰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缓情绪。 　　顾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都被殷兰打断了：“是不是很惋惜，看到的是我，不是你的小情人？” 　　631 　　顾瑾环顾了四周，确实没看到荆湘兰的身影。 　　顾瑾问殷兰：“湘兰呢？” 　　殷兰诅咒：“死了。” 　　顾瑾眉头一皱，“你没打她……” 　　“打了。”殷兰俯下身，逼近顾瑾，恶狠狠道：“你可真行啊，我人还在着，你一醒来念着的却是别人。” 　　“你别这样说人家，昨晚是她送我来医院的。”顾瑾反感殷兰的阴阳怪气，“她没送我来，我早……” 　　殷兰直起身，没去听顾瑾对荆湘兰的夸赞。 　　殷兰对荆湘兰只有讽刺：“那她可真伟大啊。” 　　顾瑾不和殷兰争。 　　没力气吵架。 　　殷兰又在床边站了一会。 　　顾瑾点滴没了，殷兰按铃护士来换。 　　等护士换上新的液体。 　　殷兰盯着输液器里一滴一滴掉下来的药水，问顾瑾：“你这病多久了？” 　　顾瑾闭着眼睛。 　　他知道病情瞒不住。 　　“有段时间了。” 　　殷兰盯着顾瑾的模样，很认真在问：“荆湘兰知道吗？” 　　顾瑾摇头，“不知道。” 　　殷兰唇角冷冷上扬，“也是，她知道了，肯定就不跟你了。” 　　顾瑾藏在被子下的手，握起了拳头。 　　632 　　昨晚殷兰来后护工阿姨才知道自己一开始认错人老婆了，不过护工阿姨没多嚼舌根，殷兰又付了些钱给护工阿姨，让阿姨帮忙照顾顾瑾三餐。 　　殷兰还要上班。 　　这几次请假过多过频繁。 　　殷兰这次没有请假。 　　殷兰是心赌。 　　不想看到顾瑾。 　　知道顾瑾一时半会死不了就行。 　　633 　　但殷兰一宿没怎么合眼，上班没精神。 　　祁慕今天又来看地盘规划，殷兰下机喝水时，祁慕正好也在饮水间。 　　祁慕看殷兰脸色不好，多关心了几句，问是不是失眠没睡好。 　　殷兰摇头，对祁慕学长殷兰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顾瑾住院了，慢性白血病。”殷兰实话实说，并抱着试着的心态问祁慕：“你有认识治疗这类疾病比较厉害的朋友吗？” 　　殷兰话过于坦诚。 　　祁慕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白血病？”祁慕没想明白，“不对啊，我前几天才看到他啊。” 　　殷兰：“什么？” 　　“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啊，活蹦乱跳的。”祁慕这么形容顾瑾，“对了，他还和一女同事有说有笑的，怎么就住院了？” 　　殷兰眼皮一跳，“你在哪里看见的？” 　　“就上次我和你说我家有店铺在你家小区那，一直没租出去，你说租金太高，我就把价钱降了一千五下来。”祁慕说，“还真有人要租。” 　　殷兰回想祁慕说的画面。 　　祁慕继续说：“那天我带租户去看店面，偶然看到的。” 　　殷兰把水杯盖子盖上，问祁慕：“有照片吗？” 　　“没有啊。”祁慕摇头，“拍他们干……” 　　话到这儿，祁慕瞪大眼，想到某种可能，“不、不会吧？” 　　殷兰垂下视线，眼里的落寞不让人看见，声音低落：“希望不会。” 　　634 　　殷兰下班后没急着去医院，而是先联系了林以凝。 　　但林以凝的电话打不通，不在服务区。 　　殷兰思索片刻，又给唐士深打电话。 　　殷兰想问唐士深知不知道林以凝去哪里了。 　　可惜唐士深也不知道。 　　唐士深问殷兰：“是有什么急事吗？” 　　殷兰对唐士深没敢多说什么，“没什么，就想约她出来吃顿饭。” 　　“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唐士深挺惊讶。 　　“她挺健谈，乐于助人。”殷兰对林以凝的评价颇高。 　　“如果我知道她去哪里了再告诉你吧。”唐士深说。 　　殷兰谢过唐士深的好意。 　　635 　　孙青芸一整天都在帮殷兰照顾孩子。 　　丫丫和孙青芸不熟，几番吵闹。 　　孙青芸带不过来，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殷兰下班来接手丫丫。 　　医院那边今天是没什么坏消息传来。 　　殷兰回到家，丫丫跑过来缠着殷兰，殷兰心有余力不足，还是要拜托孙青芸帮忙照顾。 　　“我头好痛。”殷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不想管了。 　　孙青芸过来掀殷兰被子，“昨天堵到那小三了吗？” 　　殷兰：“没有。” 　　孙青芸恨铁不成钢：“那你今天不会直接去她办公室堵人啊。” 　　殷兰把被子抢回来，盖住头，瓮声瓮气：“不要，等下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夫妻感情有问题了，多没面子啊。” 　　孙青芸：“被绿你就有面子了？” 　　殷兰沉默。 　　636 　　翻身起床。 　　殷兰头发被被子压翘了一角。 　　殷兰抱着被子，唉声叹气，“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过两天挑个日子双更 第27章 637-662 　　【637-662】 　　637 　　荆湘兰下班后买了些清淡的食物到病房去看顾瑾。 　　顾瑾白天转到了血液科, 荆湘兰按着顾瑾发来的床号找到顾瑾。 　　顾瑾点着营养液, 安静躺在病床上。 　　病房是三人间，顾瑾的床位靠角落。 　　荆湘兰走过去，把打包的粥搁在床旁桌上。 　　桌上只有一杯水、医院提供的热水瓶，还有一包抽式纸巾。 　　护工阿姨坐在床尾的椅上吃饭。 　　荆湘兰左看右看，问顾瑾：“你老婆，没来吗？” 　　顾瑾懒洋洋躺在床上, 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没来。” 　　“妹子。”护工阿姨看荆湘兰要把粥盒拆开，出言阻止荆湘兰, “他吃不了东西, 医生还不让吃。” 　　荆湘兰把手上动作停下来。 　　顾瑾扭头, 看到桌上的粥，扯了扯嘴角, 对荆湘兰扯了个微笑：“我消化道出血，还不能吃东西。” 　　现在是以肠外营养在维持。 　　点了一整天的药水，顾瑾穿刺针的胳膊都有些水肿了。 　　荆湘兰把粥盒盖上。 　　顾瑾的话让荆湘兰思索, 荆湘兰才注意到她刚才就觉得奇怪的地方：“你不是消化道出血？怎么住……” 　　血液科？ 　　顾瑾：“我得了白血病。” 　　638 　　顾瑾看荆湘兰突然停住所有的动作, 像被人定住身一样。 　　不能动弹。 　　荆湘兰回头看顾瑾, 张着嘴, 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顾瑾点头：“是真的。” 　　荆湘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瑾的话，像晴天霹雳给荆湘兰当头一击, 又像一盆冷水把她从浇到脚。 　　荆湘兰全身麻木。 　　639 　　护工阿姨吃完了晚饭，起身把椅子让给荆湘兰坐。 　　荆湘兰承受能力不强。 　　顾瑾轻描淡写的“白血病”三个字就让荆湘兰几乎站不住身。 　　把护工阿姨的椅子拿过来，荆湘兰坐到顾瑾床边。 　　荆湘兰在平复内心的慌乱，“今天你不在，上次征文比赛结果出来了。”把今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拿出来说，“我得了一等奖。” 　　顾瑾有和领导请休。 　　顾瑾请休的理由没说住院，今年还有两天公休没用，顾瑾先用公休抵了这两天的请假。 　　荆湘兰絮絮叨叨地说着白天遇到的事情，歧途用这种方法让自己从“白血病”三字中缓过来。 　　顾瑾把没点滴的手抬起来，覆在荆湘兰放在床沿上的手。 　　顾瑾握住荆湘兰，对荆湘兰说：“那很不错，恭喜你。” 　　640 　　护工阿姨在旁边看了一会，不是滋味，扭头无声走出病房。 　　荆湘兰反手握住顾瑾的手，问顾瑾：“医生有说要怎么治疗吗？” 　　顾瑾语气淡了些，“要化疗。” 　　荆湘兰垂眼。 　　望着两人相握的手。 　　“你老婆不来。”荆湘兰深吸口气，“没事，我会和你一起度过难关。” 　　641 　　荆湘兰心有些乱。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642 　　荆湘兰在病房陪了顾瑾一个多小时，期间医生来查房。 　　荆湘兰问医生顾瑾目前的情况。 　　顾瑾昨天输完血又有些低热，医生便暂停了白天的输血。 　　血色素有上升，血常规汇报示71g，比昨天好点。 　　“今天白天都没发烧。”医生和顾瑾解释，“我们建议是晚上继续输血。” 　　荆湘兰是配合的：“可以可以，只要把他治好就行。” 　　医生：“不过目前医院血库血不足，直系亲属有献血证吗？” 　　荆湘兰回头看顾瑾。 　　顾瑾摇头，“不是很清楚。” 　　“是这样的。”医生解释，“目前我院血库供不应求，你现在并非重度贫血，如果要输血，需要直系亲属拿献血证到输血科登记，登记完了我这边发送取血医嘱，血库才会送血过来给你用。” 　　荆湘兰直直望着说话的医生。 　　643 　　这点顾瑾和荆湘兰清楚。 　　同在医院工作，多多少少知道这种原献血和输血原则。 　　644 　　意思是还要叫殷兰过来。 　　医生查完房后，顾瑾和荆湘兰对视了一眼。 　　荆湘兰在顾瑾开口前，抢先发话：“要不我先回去吧，你今天没上班，你的工作分量组长分给我和周齐他们几个了，我等下要加班赶……” 　　“你先回吧。”顾瑾打断荆湘兰的话。 　　荆湘兰安静了几秒。 　　才点头，“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顾瑾嗯了声。 　　645 　　顾瑾让护工阿姨帮忙把他手机拿过来。 　　要给殷兰打电话。 　　646 　　殷兰情绪不高，坐在沙发上，看孙青芸陪丫丫玩洋娃娃换装游戏。 　　顾瑾电话来，孙青芸看过来，殷兰给了孙青芸个眼神，起身躲进厕所里接电话。 　　不想让丫丫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殷兰接了电话没出声，顾瑾话不多，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只粗略和殷兰说，他还需要输血，需要殷兰来签字。 　　没说献血的事情。 　　顾瑾在电话里把话说完。 　　护工阿姨坐在床尾玩手机，时不时往顾瑾那看。 　　殷兰听着，顾瑾不说话了。 　　殷兰才开口：“说完了？” 　　顾瑾：“要你来签字。” 　　殷兰冷笑，“这时候就想起我了？” 　　顾瑾不耐：“你这态度什么意思？” 　　647 　　殷兰反问顾瑾：“你知道你爸摔倒住院的事情吗？” 　　顾瑾顿住，啊了声：“……什么？” 　　殷兰觉得好笑，“你看，你只关心你自己。” 　　顾母今天下午才联系殷兰，和殷兰说老头子摔了，挺严重的，腰都直不起来，保险起见已经住院观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殷兰的话让顾瑾情绪激动起来：“我爸怎么样了？” 　　殷兰却不理会顾瑾的情绪，只寒着声继续问顾瑾：“你知道丫丫被带来A市，现在住在家里吗？” 　　顾瑾又顿了下，语气略显结巴：“什、什么？” 　　顾瑾的反应如殷兰所料。 　　殷兰冷笑，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掉了下来。 　　“你前不久还说要把丫丫接回来住，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殷兰任由眼泪冲刷脸庞，“你说你要换九十平的大房子……” 　　说着说着。 　　殷兰停了下来。 　　再开口。 　　已泣不成声，“顾瑾，你这个骗子……” 　　648 　　顾瑾是个大骗子。 　　出轨。 　　骗殷兰感情。 　　得了重病。 　　还骗说体检报告一切正常。 　　大骗子。 　　649 　　殷兰狼狈挂了电话。 　　在厕所里哭够了，就让孙青芸回家去，自己抱着丫丫睡了一觉。 　　没去见顾瑾。 　　好在顾瑾恢复能力不错，一整天没再呕血黑便，下半夜抽了急查血，血色素没掉。 　　输血的事医生说可以暂时缓缓。 　　但医生也说了，要顾瑾最好尽快和家里人考虑做化疗的事，人还很年轻，骨髓移植的事情也要考虑。 　　650 　　顾瑾不知道要怎么考虑。 　　殷兰在电话里哭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安慰殷兰的必要。 　　顾瑾没和父母说病的事情。 　　父亲还摔倒住院。 　　顾瑾挂掉殷兰电话后，指尖在母亲电话上徘徊半天。 　　看看自己满身的管道和连接线。 　　顾瑾心有余力不足。 　　没敢打出这通电话。 　　651 　　比起殷兰的不管不顾，荆湘兰次日一大早又去病房看了顾瑾。 　　荆湘兰问顾瑾昨晚有没有输血。 　　顾瑾摇头，说，“殷兰昨晚没来签字，血库也没血给我用。” 　　荆湘兰直说：“不是还有那种指定献血什么的吗？我让医生开证明，我去医院献血站……” 　　顾瑾打断荆湘兰的一腔热血，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医生说我出血情况止住了，可以暂时不需要输血，谢谢你的好意。” 　　“哈哈是嘛……”荆湘兰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其实我晕针。” 　　顾瑾笑笑：“你有心就好了。” 　　652 　　荆湘兰是上班顺路来看顾瑾的，没待多久就去上班了。 　　顾瑾今天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可以自己下床上厕所。 　　但人还虚着。 　　护工阿姨扶顾瑾进厕所时，没忍住问顾瑾，“刚才那个，是你妹妹吗？” 　　顾瑾半个身子重量靠在护工阿姨身上，摇头，“不是。” 　　没说是什么关系。 　　护工阿姨哦了声。 　　心中了然。 　　653 　　医院脏乱，细菌多。 　　殷兰一早起来，没再麻烦孙青芸，直接把丫丫托给隔壁宋阿姨看管，和宋阿姨谎称自己工作有急事要处理。 　　宋阿姨人善，允诺会帮忙照顾好丫丫。 　　到底是不放心顾瑾。 　　殷兰打车去医院。 　　去看看顾瑾死了没。 　　654 　　可惜殷兰还没看到顾瑾死没死，就先听到了顾瑾的八卦。 　　医院每层楼的病区电梯门边都有一处半圆形的休息区。 　　休息区上设有几把椅子。 　　一般都是让工友闲坐去了。 　　早上九点多，病区里医生主任在查房。 　　几个护工没事就出来坐着闲聊。 　　殷兰刚走出电梯，就听到几个护工围在一起讨论44床老婆和小三的八卦。 　　殷兰敏感顾瑾的床号。 　　44床。 　　多不吉利的数字啊。 　　殷兰停下脚步。 　　侧耳细听。 　　655 　　那位看护顾瑾的护工阿姨八卦讲得起劲。 　　“他住院好几天了，我就见他老婆一次，还是为了签字输血他老婆才来的，其他时间都是小三来看他。” 　　“好像都是本院员工。” 　　“那小三看着还不错啊，给他带了几次吃的来，可惜他吃不了东西。” 　　“两人别提有多亲热了，又拉小手又抱抱。” 　　“是当我眼瞎啊，也不懂得偷偷摸摸做。” 　　“男人啊，得病了还不消停。” 　　656 　　殷兰脑子懵了。 　　几个护工没注意到殷兰。 　　殷兰站在原地。 　　脑子一瞬间的空白。 　　等下一趟电梯上来，殷兰又迈腿进了电梯。 　　跟着电梯到一楼。 　　跟着人群走出电梯。 　　殷兰走出住院大楼。 　　今天是晴天。 　　初冬里的晴天，带着冷意。 　　和殷兰的心一样冷。 　　657 　　殷兰不知道要不要去相信护工阿姨们嚼舌根的内容。 　　又不敢现在就冲进病房直接问顾瑾到底是不是和护工说的一样。 　　是，真的出轨了吗？ 　　658 　　殷兰去超市买了一瓶冰红茶。 　　医院超市卖的东西比外头贵了一块钱。 　　殷兰把一瓶冰红茶灌下肚。 　　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能慌乱。 　　不能乱了手脚。 　　殷兰把冰红茶空瓶子丢了，给林以凝打电话。 　　659 　　殷兰上次联系不上林以凝，是因为林以凝前些日子接了大单子，和她同事去瑞士。 　　大忙人。 　　昨天晚上才回国，今天一大早还在倒时差。 　　殷兰的电话吵醒林以凝的美梦。 　　林以凝有起床气：“你最好是有急事说。” 　　殷兰：“我问你。” 　　林以凝：“嗯？” 　　殷兰望着医院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 　　“如果男方患有重病，那是不是孩子抚养权可以归女方。” 　　林以凝揉眼睛，“原则上是这样，但是婚姻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 　　“好。”殷兰有林以凝前半句话就够了。 　　林以凝稍微清醒了些，叮嘱殷兰：“你别做傻事啊。” 　　殷兰握紧拳头，“我现在很理智。” 　　660 　　市二院人事科殷兰来过几次。 　　顾瑾刚入职那会，也正是他们新婚不久时，殷兰时常会到办公室门口等顾瑾下班，一起吃饭看电影。 　　办公室门外侧墙上有员工一览表。 　　风吹日晒。 　　员工照片多多少少褪了色。 　　但还是能看得清照片上的人。 　　殷兰把荆湘兰的免冠照拍下来，发给祁慕，问祁慕：“你那天看到顾瑾是不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祁慕在线，“……姑娘，你让我看免冠照认人？”祁慕觉得殷兰在为难他，“我根本没看清那女人的样子好不好！” 　　殷兰：“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和同事在一起？” 　　“我……”祁慕哑口无言，“就男人的直觉啊。” 　　殷兰：…… 　　祁慕等不到殷兰回复，赶紧问：“怎么了吗？” 　　殷兰：“没什么。” 　　“顾瑾病呢？”祁慕记得殷兰说顾瑾白血病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我最近忙，都没时间过去……” 　　“死了。”殷兰堵住祁慕的嘴：“不用来探望了。” 　　661 　　殷兰在办公室门口蹲点。 　　蹲了老半天。 　　才等到荆湘兰中午下班。 　　殷兰小心翼翼，没让荆湘兰发现自己。 　　悄悄跟着荆湘兰。 　　荆湘兰没去食堂吃饭，而是轻车熟路往血液科走。 　　荆湘兰越往病房去，殷兰心越凉。 　　直到荆湘兰进了44床的病房，殷兰亲眼看到荆湘兰十分熟络走到顾瑾病床边。 　　伸手，去抚摸顾瑾的脸，又牵起顾瑾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 　　662 　　殷兰怒火冲天。 　　那憋了一早上的怒火。 　　炸了。 　　殷兰被怒气蒙住了双眼。 　　殷兰什么也不顾了。 　　殷兰冲进病房，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揪起荆湘兰头发，把荆湘兰身子拽过来，直接一耳光下来，打得荆湘兰红起半边脸。 　　殷兰呸了一声，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死三.八！狐狸.精！” 　　作者有话要说：　　①查过资料，对于非直系亲属献血时要求献给医院指定病人这操作，是可以的。通俗点说就是病人住院，血库库存不足，需要家属/非直系亲属去医院指定血站献血，然后再拿着献血证去该医院输血科登记，这样住院病人就可以用到血，当然用的不一定就是献血者献的血。就是等价交换的意思。不过现在挺多医院没这个规定。 　　②很多医院是没有44号床，还有很多医院是没有13楼。嗯，具体，就是这数字上头的玄.学含义了。但是也有很多医院是有的。 　　③明天你们要的离婚来了…… 第28章 663-685 　　【663-685】 　　663 　　殷兰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荆湘兰被扯头发打耳光, 场面混乱。 　　等荆湘兰反应过来, 荆湘兰也要反手回打回去。 　　病床上的顾瑾挣扎起来，大喊：“殷兰你干什么!” 　　“干什么？”殷兰个头和荆湘兰差不多高，但殷兰长期做家务、搬运商品货物、带过孩子，力气比荆湘兰打得多，荆湘兰想反手打殷兰，殷兰单手按住荆湘兰手腕, 对顾瑾的问题, 咬牙切齿，“干什么？打死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啊！” 　　荆湘兰手腕被掐痛, 扯了几下想抽回手。 　　殷兰不肯放手, 加重手上的力道。 　　顾瑾急了, 摘了氧气管，要爬起来, 但手上还有点滴和心电监护导联线，挣了几下没起来。 　　殷兰整张脸气红了，颤抖着, 恨不得找把菜刀把这对恶心人砍死。 　　荆湘兰也不是吃素的, 手被掐得生疼, 仿佛要断了似地, 手动不了就动脚。 　　荆湘兰抬脚去踹殷兰膝盖。 　　殷兰没防备，脚软了一下，手上力道松懈，荆湘兰挣脱束缚, 扬手也给了殷兰一巴掌。 　　殷兰反应迅速，抬脚恶狠狠踹倒了荆湘兰。 　　664 　　荆湘兰闷哼一声，倒地前手抓了隔壁床立起来的床栏，没抓稳，床栏跟着荆湘兰一起倒了。 　　发出尖锐的嘭哒声。 　　整病房的人都围过来。 　　“喂喂喂！别打了别打了！”护工阿姨从两人电闪火花的打架中缓过神，冲上来，把还要上脚踹人的殷兰拦腰抱住，朝旁边的人喊话：“病房里不能打架喧哗！快去把医生护士叫过来！” 　　隔壁病人家属急匆匆往外头跑：“护士护士！这里有人打架啊！” 　　665 　　闹剧被赶来的医生护士阻止。 　　护士叫了保卫科保安上来。 　　荆湘兰和殷兰被几个保安带到警务室谈话。 　　要做笔录。 　　“说说吧。”保安提笔，“事情经过，为什么要打架。” 　　殷兰还没开口，荆湘兰先卖惨起来，“我就、我就去病房探望同事啊，她、她突然就冲起来对我拳打脚踢，还把我打在地上啊！” 　　荆湘兰说的是实话。 　　但也不是实话。 　　殷兰啧声，和保安说：“她是小三啊，我打小三还要有理了？” 　　“你说谁小三啊？”荆湘兰大吼大叫，“血口喷人啊！谁小三了！” 　　“你别给我装白莲花好不好？”殷兰吼回去，“整间病房的人都看到你俩卿卿我我，你还不承认？护工都到处说了你还狡辩？” 　　荆湘兰：“那你叫他们来给做证啊！” 　　殷兰：“叫就叫，我现在就去叫！” 　　保安捂住耳朵，被俩女人的吵闹声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们声音给我小声点！” 　　666 　　荆湘兰和殷兰闭上嘴。 　　恶狠狠瞪着对方。 　　一旁另一个年轻保安在记笔录。 　　“医院不是肇事方，对你们的吵架打闹没有责任，你们要吵出去吵，病房是公共场合，如果你们不嫌丢人，使劲吵没事，弄坏了仪器设备赔钱就行。”保安敲着桌子，显示自己的威严，“实在不行你们就报个警，叫警察来给你们解决！” 　　667 　　殷兰知道自己刚才下脚的力道，不是很重。 　　荆湘兰连皮都没伤破，殷兰不怕她做什么伤残鉴定，“报警就报警，我……” 　　“殷兰你闹够没有啊？”荆湘兰没殷兰这么意气用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殷兰嗤笑：“怕了？三儿？” 　　荆湘兰：“我和你老公清清白白，你没凭没据，不怕等下报了警闹了乌龙你自己下不了台？” 　　“你当我眼瞎？”殷兰指着楼上病房的方向，“你们刚才那亲密样，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荆湘兰挺直腰板，“我们就普通的同事关系，我作为同事去看看他，给他点安慰罢了，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恶心？” 　　殷兰想，要不是旁边有一堆保安在，自己又想上脚踹人了：“安慰人安慰到床上去了？” 　　荆湘兰：“你嘴巴放干净点！” 　　保安听不下去，再一拍桌子，打断俩人的吵架：“要吵出去吵！” 　　668 　　这事殷兰吃亏。 　　荆湘兰咬定殷兰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荆湘兰更可以肆无忌惮。 　　669 　　荆湘兰没和殷兰纠缠，从保安室出来，在殷兰没追上来前，路边拦了的士，溜了。 　　殷兰抓不住小三，又折回病房，问护士病房里有没有监控，护士摇头，“没有监控。” 　　为保证病人隐私，各大医院普通住院病房统一不安装监控。 　　没有证据，殷兰又急又气。 　　670 　　顾瑾急躁，担心荆湘兰被殷兰欺负，又担心殷兰没轻没重，把事情闹大。 　　顾瑾几次暴躁的想把手上点滴拔了下床去追人。 　　好在有护工阿姨尽心尽责帮忙压住烦躁不安的顾瑾。 　　671 　　殷兰重新进病房。 　　顾瑾刚静下来的心又躁起来。 　　殷兰还没到床边，顾瑾就把枕头抽出来，往殷兰那丢。 　　奈何力气不大，枕头到殷兰面前就啪嗒掉地上。 　　没砸到殷兰。 　　殷兰面无表情，弯腰把枕头捡起来。 　　走到顾瑾床前，在顾瑾愤恨的表情下，殷兰把枕头往顾瑾脸上砸。 　　“离婚。”殷兰已经把情绪平静下来了，她说：“我要让你净身出户。” 　　672 　　“净身出户？”林以凝在电话里听完殷兰的要求，哭笑不得，“你在异想天开吧？你这样要求真的很明显就像个没学过法律知识的门外汉啊。” 　　殷兰刚从医院回到家不久，脑子乱哄哄的。 　　丫丫认生，在宋阿姨那哭了一早上，殷兰接回来，现在刚被哄睡。 　　殷兰扣着衣服上的图案，闷声，“我就是没学过法律啊。” 　　林以凝睡了一觉，脑子清醒起来：“是你自己要离婚，不是你朋友，对吧？” 　　之前也都是借“有个朋友”的幌子咨询离婚案问题。 　　事到如今，殷兰没必要再骗人：“是。” 　　林以凝叹气：“打人了？” 　　“嗯。” 　　“被医院保卫科留口供了？” 　　“嗯。” 　　“在保安面前承认自己打人了？” 　　“嗯。” 　　林以凝：“你太冲动了。” 　　673 　　殴打他人。 　　女方有暴力倾向。 　　没有男方出轨小三的证据。 　　女方工作又没比男方好。 　　“你想要孩子。”林以凝问，“还是要家产？” 　　殷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说：“都想要。” 　　林以凝：“……我不是神人。” 　　“但你早上说如果男方有重病，是可以……” 　　林以凝说：“那只是其中一个条件。” 　　殷兰把衣角蜷起来。 　　674 　　林以凝说，离婚案里可变因素太多了。 　　参与离婚案的法官一般都会建议双方：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最好就不要离婚。 　　675 　　可这日子，明显过不下了去了啊。 　　676 　　林以凝让殷兰尽快收集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殷兰现在只会歇息底里的哭，没办法找证据。 　　677 　　顾瑾还没把自己的病和家里人说。 　　殷兰也没说，殷兰不想顾母来A市。 　　来了，丫丫就会被接回宣城。 　　林以凝给殷兰出主意，让殷兰先把孩子放到殷兰父母那边去。 　　这种时候，如果离婚要孩子，必须先把孩子握在手里。 　　殷兰觉得有道理。 　　殷兰联系自己父母。 　　殷父殷母这两年在C市。 　　殷父殷母不是在大单位工作，没退休之说，也闲不下来，这两年在C市学校边开小卖部，赚小本生意。 　　殷兰没说自己要离婚和顾瑾生病的事情，只说顾父腰伤住院，没人照顾丫丫，想把丫丫放C市去。 　　殷兰的说辞没毛病。 　　顾父顾母自然答应照顾丫丫了。 　　他们也就丫丫这么个亲外孙女，宝贝得紧。 　　678 　　丫丫就像一颗皮球。 　　A市待了没几天，殷兰就把她送到了C市。 　　被踢来踢去。 　　679 　　顾瑾生病住院的事没能瞒住同事。 　　殷兰和荆湘兰在病房大吵一架的事也没能瞒住。 　　七嘴八舌。 　　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得到处都是。 　　都在传人事科有个叫顾瑾的文员和办公室新人搞婚外情，正宫还来医院打闹了一场。 　　荆湘兰没敢再去病房看顾瑾，在办公室荆湘兰也受到了大家的异样目光。 　　顾瑾不喜欢男人，办公室新人除了另外几个男的就荆湘兰这个女的。 　　不管流言真假，大家看荆湘兰的眼色都带了些许不一样的情绪。 　　知道顾瑾在血液科住院，组长有组织大家去看顾瑾，荆湘兰没敢跟大家去。 　　680 　　外界人的态度让荆湘兰有些受不住。 　　荆湘兰在微信上问顾瑾：“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顾瑾在医院躺了近一周，身体情况比最初好了很多，用手机打字回复信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用理。” 　　都是一群爱嚼舌根的家伙。 　　“你什么时候出院啊？”荆湘兰想见顾瑾了，想要顾瑾的安慰。 　　这些天荆湘兰都不敢去找顾瑾，好几天没见了。 　　那天殷兰在病房踹她肚子上那一脚不是很重，但给她心上留下阴影。她怕殷兰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医生今天说血项指标都上升了。”顾瑾说，“应该明天就能出院。” 　　“你会回家吗？”荆湘兰问，“还是去我宿舍。”顿了顿，荆湘兰又补充，“我舍友搬出去住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顾瑾摇头：“我要先回家一趟。” 　　荆湘兰看顾瑾发来的消息，心一凉，急着问：“为什么？” 　　顾瑾：“要回去离婚。” 　　681 　　顾瑾给殷兰打了电话，要殷兰明天必须在家。 　　殷兰讥笑：“还要给你整个恭喜出院的派对啊？” 　　顾瑾：“谈谈离婚的事吧。” 　　殷兰嘲讽的表情僵在脸上。 　　682 　　顾瑾躺病床这么些天，尤其在看到殷兰张扬跋扈、蛮不讲理一脚踹有荆湘兰肚子上时，顾瑾算是想通了。 　　离婚。 　　殷兰叫了那么久的离婚。 　　顾瑾成全。 　　一拍两散。 　　殷兰要离开他就离开。 　　他…… 　　有荆湘兰就行了。 　　683 　　顾瑾的离婚不是像殷兰那样只会嗷嚎大叫。 　　顾瑾有头有脑，想得多。 　　顾瑾本想联系唐士深，让唐士深的律师前妻帮忙，但顾瑾转念又想到上次殷兰和唐士深的事。 　　顾瑾便没联系唐士深。 　　顾瑾辗转了几个朋友的关系，联系到另一名男律师。 　　顾瑾粗略和男律师说了自己的情况：女方先出轨，女方收入低，没车没房没五险一金，女方家庭也不是很好，这种情况，顾瑾离婚，想要房子、车子这些婚后财产。 　　律师听了顾瑾阐述，问：“那你们有孩子吗？” 　　顾瑾脑海里才蹦出那次在视频里见到丫丫的模样。 　　那是近期最后一次见到丫丫。 　　“有。”顾瑾顿了顿，说：“但主要是房子和车子。” 　　对孩子，顾瑾感情不深。 　　孩子从小就不在身边。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但在A市，没车没房没钱，不行。 　　尤其他还病着，更需要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684 　　顾瑾出院当天，荆湘兰避嫌，没来，殷兰更是对顾瑾不管不顾，没来。 　　关于化疗的事，医生和顾瑾细谈了。 　　化疗是把坏细胞和好细胞通通破坏杀除的治疗手段。 　　对身体损伤大。 　　顾瑾选择先出院养几天身子，再做考虑。 　　医生不强求，把顾瑾目前症状治疗稳定了，就放顾瑾出院。 　　685 　　搞到最后，在医院门口等顾瑾出院的人，成了律师。 第29章 686-719 　　【686-】 　　686 　　男律师叫赵文艺, 是顾瑾大学同宿舍舍友的朋友的亲戚, 经手过几项离婚案。 　　赵文艺是要顾瑾先协议离婚。 　　赵文艺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交给顾瑾，说：“你想要全吞财产是不可能的，这份离婚协议里面写得很清楚了，你说女方先出轨，那就是女方的问题，财产三七分, 你身患病, 理应得到更多的财产，孩子你说不要, 那孩子问题就直接交给女方, 女方得孩子和十分之三的财产, 房子车子归你还有剩下的财产归你。” 　　赵文艺说得头头是道。 　　顾瑾觉得有理。 　　687 　　殷兰接到顾瑾电话后就魂不守舍。 　　顾瑾突然说要离婚。 　　殷兰一时乱了。 　　殷兰问林以凝，她现在要怎么办？林以凝：“顾瑾出轨证据, 找到了吗？” 　　殷兰急得跺脚：“没有啊！” 　　手上仅有的证据也就只有那天孙青芸拍的照片。 　　但那又能证明什么！ 　　林以凝：“这样，你自己先不要乱手脚，他和你谈离婚, 应该会先协议离婚, 他会带离婚协议书给你, 你听我的, 不要签字。” 　　殷兰点头：“好，我不签字。” 　　林以凝碎骂：“肯定会有证据的，俩狗男女，你仔细好好想想有什么地方是你没注意到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688 　　殷兰躺在沙发上, 没胃口，没心情，一整天没进食水。 　　顾瑾早上十点多出院，和赵文艺在外吃了个早午饭，谈了离婚协议细节后才回家。 　　中午十二点半。 　　殷兰听到钥匙开门声，依旧躺在沙发上，没动静。 　　顾瑾放下行李，找出赵律师给的离婚协议书。 　　顾瑾在乎的只有离婚后如何分家产：“殷兰，签字吧，我真的累了。” 　　殷兰不肯。 　　闭上眼睛。 　　“我心里有别人了。”顾瑾把协议书扔在桌上，语气颓然：“我心太小，装不下你了，你，你变了……你太蛮横了。” 　　“别整得自己多高尚。”殷兰扯弄干涩的唇，沙哑着音，“先背叛誓言的人是你。” 　　689 　　顾瑾坐在来，问殷兰：“先背叛誓言的不是你吗？” 　　殷兰睁开眼。 　　顾瑾就坐在对面。 　　顾瑾瘦了一大圈。 　　得病了，病恹恹的。 　　顾瑾说话那语气，那不屑的表情。 　　再不是殷兰记忆里的那个顾瑾了。 　　全变了。 　　690 　　殷兰从沙发上爬起来，苦笑：“我哪里背叛你了？” 　　“你和唐士深那一天到底去哪里了？”顾瑾掰着手指和殷兰清算，“还有孙坚强，你去找孙坚强拍那种艳照？呵，可能还不止这些吧，楼下看门的保安都说经常看到你上男人的车……你对我忠诚过吗？” 　　殷兰听顾瑾说着，红起了眼，幽幽看着非常有理的顾瑾，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殷兰问，“你宁愿相信楼下保安的话，也不相信我……” 　　顾瑾站起来，“如果你觉得我在瞎说，那我们去找保安，我们去调监控。” 　　殷兰浑身一震。 　　顾瑾看殷兰的表现，以为殷兰心虚了，冷笑，“别等调了监控，你自己没脸下台。” 　　殷兰怔愣楞望着顾瑾：“车、监控？” 　　691 　　殷兰这副模样。 　　顾瑾吃定了是殷兰心虚，是殷兰背叛在先。 　　692 　　顾瑾在医院躺了一周，护工阿姨只给顾瑾用毛巾擦过身子。 　　几天没洗澡。 　　顾瑾黏糊得难受。 　　把离婚协议书甩给殷兰，顾瑾自顾自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693 　　殷兰直勾勾看着顾瑾进了浴室。 　　听到了浴室里水声响起。 　　殷兰才抓起那份离婚协议书，冲出家门。 　　694 　　顾瑾听到外头震耳欲聋的开关门声。 　　浴霸的水凉滋滋冲刷下来。 　　顾瑾对着冰冷的墙壁冷笑。 　　笑着笑着。 　　眼泪混着冷水滑落下来。 　　看…… 　　殷兰心虚了。 　　她跑了…… 　　是她先背叛他们的誓言啊。 　　695 　　殷兰跑了。 　　但不是逃跑。 　　殷兰要感谢顾瑾给的启发！ 　　车！ 　　监控！ 　　殷兰跑下楼，跑出小区，像怕顾瑾冲出来抓人似的。 　　殷兰躲到人少的空旷地段，因为太激动，拿手机给祁慕打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祁慕接到殷兰电话，殷兰忙问：“行车记录仪！学长，你有那天遇到顾瑾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会……” 　　“妹妹，常识你要懂啊。”殷兰的话没头没尾，但祁慕听懂是什么意思，打断殷兰激动的：“行车记录仪没有那么长的保存时间。” 　　殷兰刚激动起来的情绪就被祁慕的冷水浇灭。 　　祁慕叹了口气，联想上次殷兰问的问题。 　　祁慕很肯定是他们夫妻间出事了。 　　殷兰张口结舌：“没……真的没有吗？” 　　“我那天也没把车停马路边，行车记录仪要有那么大的储存空间也没法拍到你要的东西。”祁慕顿了顿，想了下，又说：“不过我看他们最后一起进了玉锦苑，我在玉锦苑也有房子，要不要我找玉锦苑的物业调监控看看？” 　　696 　　祁慕的话如同天籁。 　　殷兰差点就哭出来了，连忙答应祁慕要看监控。 　　“我可以带个人……和我一起去看吗？”林以凝这两天一直和殷兰保持密切联系，林以凝关心殷兰的事，殷兰想叫林以凝一起去看监控，还要给林以凝看顾瑾给的这份离婚协议。 　　祁慕没意见，“可以啊。” 　　697 　　事情要尽快解决。 　　祁慕先去玉锦苑和物业协商。 　　殷兰在玉锦苑门口等林以凝。 　　林以凝是从事务所赶过来的，一身正装，不苟言笑。 　　698 　　殷兰带林以凝去找祁慕。 　　祁慕在机房监控室。 　　监控本不能给外拍。 　　殷兰不知道祁慕用了什么手段，物业居然肯让殷兰录像。 　　祁慕和林以凝是第一次见面，在机房门口简单打了招呼。 　　林以凝和殷兰全身心扑在监控视频上。 　　殷兰报了顾瑾哪几天不在家的日期，让物业帮忙调取那几天的监控。 　　林以凝站殷兰身侧，跟着一起仔细观察监控画面。 　　699 　　祁慕见到林以凝第一眼就被迷住了。 　　林以凝个儿高挑，五官立体精致，一身正装，包臀裙把身段显得更加诱人。 　　还有林以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殷兰和林以凝专注于监控。 　　祁慕目光专注在林以凝身上。 　　700 　　顾瑾出轨是实打实的。 　　要找证据。 　　轻而易举。 　　殷兰才报出几个顾瑾不在家的日期。 　　监控里就拍下了一堆证据。 　　从顾瑾宿醉那天开始，小区大门监控里看到荆湘兰一个人把顾瑾扛上楼，扛进屋。 　　殷兰越看，脸色越青。 　　林以凝啧声，嘴上不饶人： 　　“小三好大力气，一个人扛了这么一大段路。” 　　“是什么支撑着三儿扛人的力量啊？哦，是偷腥的爱情。” 　　祁慕站在一旁，听林以凝的吐槽，掩嘴轻笑。 　　701 　　殷兰把监控里需要的画面拷贝和拍摄下来。 　　从机房出来，殷兰谢过祁慕。 　　祁慕还有其他事要忙，临走前祁慕给林以凝抛了个眉眼：“小妞，单身吗？加个微信不？” 　　祁慕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过于火辣。 　　林以凝不傻，早注意到了。 　　“单身啊。”林以凝眼神凉凉刮了祁慕一眼，“孩子都快四岁了。” 　　“这么巧。”祁慕笑，“上周算命先生才给我算过，我命里缺个带四岁孩子的单身妈妈。” 　　林以凝翻了个白眼：“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油嘴滑舌？” 　　702 　　最后祁慕自然没要到林以凝微信。 　　不过祁慕不担心。 　　留得殷兰在，不怕没有林以凝微信。 　　703 　　林以凝找了家餐厅，和殷兰吃了顿午饭。 　　殷兰把顾瑾甩给她的离婚协议给林以凝看。 　　林以凝边吃边看。 　　越看越没胃口吃饭。 　　殷兰刚才出来得急，还没看里头内容。 　　林以凝把协议书上的一行字递到殷兰跟前，冷笑：“你看，他连孩子都不要。” 　　殷兰夹菜的筷子一顿。 　　抬眼看去。 　　——孩子归女方。 　　殷兰把菜塞进嘴里，慢吞吞咀嚼起来。 　　垂下眼帘。 　　自己担心了那么久的问题，以为顾瑾会和她抢孩子。 　　可笑的最后，只有自己在惦记孩子。 　　704 　　三年前那个在产房门口守了一夜、忧心忡忡的好丈夫，终是变心了。 　　好丈夫当年拉着她的手说，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现在他不要这个结晶了。 　　连争都不争取。 　　705 　　林以凝看殷兰一脸落寞，把语气放柔了不少：“财产你要吗？” 　　殷兰把筷子放下来，抬起眼，眼里全是恨，“我要他净身出户！” 　　林以凝摇头。 　　“净身出户是不可能的。”林以凝把顾瑾协议书上另一条三七分财产的要求指给殷兰看，给殷兰分析：“这份协议就是冲着钱来的，你看，他要和你三七分家产，而且，他最近不是还被查出得病了吗？” 　　殷兰看着协议书上刺眼的三七分，扯着唇，说：“白血病。” 　　林以凝把协议书盖起来，让殷兰直视自己。 　　林以凝非常理智，条条框框和殷兰分析起来：“他的病是正需要钱的时候，你这样让他净身出户。”林以凝问殷兰：“以后你躲得过邻里亲戚、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还有那些爱嚼舌根人的流言蜚语吗？” 　　殷兰皱眉，“可明明是他出轨啊……” 　　林以凝：“但你在他病重最需要人照顾和最需要用钱的时候离开他了啊。” 　　殷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在生死面前，世人都会认为，出轨不算什么。”林以凝一针见血，道破这世道的不公，“他们只会记住，是你在生死关头抛弃了丈夫。” 　　706 　　殷兰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707 　　林以凝让殷兰先把刚才在机房拍的监控内容发给顾瑾，先给顾瑾来段预告。 　　殷兰照做。 　　顾瑾那边收到视频，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林以凝让殷兰别接，给殷兰指导：“你给他发信息，说你财产要三七分。” 　　殷兰：“嗯？” 　　林以凝：“你七，他三。” 　　殷兰点头，照做。 　　顾瑾当然不肯，电话又打了过来。 　　殷兰依旧按照林以凝的意思，不接。 　　电话打不通，顾瑾就改发信息： 　　“你什么意思？” 　　“是你出轨在先。” 　　“别以为你找到这点监控就可以掩盖你先出轨的事实！” 　　708 　　“他急了。”林以凝在玩心理战术，不过林以凝问殷兰：“你没先出轨吧？” 　　殷兰摇头，“我没出轨。他不知道我在网上得罪了人，那天我和唐士深去乡下找你，没和他说我去哪里了，后来被他知道我和唐士深待了一整天，他就……”咬定是她出轨了。 　　林以凝明白了：“连自己好兄弟都怀疑啊。” 　　殷兰抿唇。 　　“说到唐士深。”林以凝拿出手机，“差点忘了，我找他要个证据。” 　　殷兰不明白：“……什么？” 　　林以凝：“你上次没联系到我是不是给唐士深打电话了？” 　　殷兰点头。 　　“他后来问我咱们俩怎么还有联系。”林以凝半笑：“我说我准备给你打离婚官司。” 　　殷兰：…… 　　林以凝笑着笑着，突然低下声音，问殷兰：“你们私下还有在见面吗？” 　　是问殷兰还有没有和唐士深见面。 　　殷兰下意识摇头：“没、没有啊。” 　　林以凝嗯了声，没再说话，低头找唐士深微信，给唐士深发信息。 　　唐士深那边很快发来几段视频。 　　林以凝点开，静音播放，把屏幕转给殷兰看。 　　709 　　照片里是顾瑾和荆湘兰在酒吧纸醉金迷的监控画面。 　　等殷兰看完，林以凝收起手机。 　　殷兰瞪大眼，“你、你们？怎么找到这些的？” 　　“唐士深听说你要离婚，知道你们夫妻感情不和。”林以凝笑了笑，“他脑子精，想到上次他在朋友圈看到顾瑾发的酒吧定位照片。” 　　殷兰：“酒吧定位照片？” 　　“屏蔽你了吧。” 　　应该是的。 　　“唐士深热心啊，怕你找不到证据，就去帮你找了，好巧不巧，今早才找到这段视频。”林以凝把.玩着手机，语气云淡风轻，“他还想自己发给你呢。” 　　殷兰听出林以凝语气里的不对劲。 　　“你骗我啊。”林以凝放下手机，看着殷兰，眼里是不明的深意，林以凝又问了殷兰一遍：“你真没和唐士深私下有联络吗？” 　　殷兰猛摇头，“没有。” 　　“那真是奇怪。”林以凝垂下眼，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居然这么热心肠。” 　　710 　　殷兰照着林以凝的意思，把酒吧的视频也发给顾瑾。 　　顾瑾那边暂时没再发东西过来。 　　林以凝又问殷兰：“你上次说他家暴你？” 　　殷兰点头，把前两次殷兰打她耳光还有要拿椅子砸她的事情说出来。 　　林以凝在殷兰脸上左看右看，摇头，“没留下伤，不能算家暴。” 　　殷兰摸了下脸颊。 　　“……但他用椅子恐吓我。” 　　“不是没砸下来吗？” 　　殷兰没话说了。 　　林以凝想了另一种方法：“有人看到你被打吗？” 　　殷兰想了想，想到那天孙坚强给她送消肿药膏，点头：“有。” 　　“那他可以当你的证人吗？”林以凝问，“法庭上那种证人。” 　　殷兰又摇头了，“不……不要了吧。” 　　殷兰不是很想让更多人知道她闹离婚这事。 　　711 　　小女人心思。 　　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712 　　林以凝摆手，“算了，家暴这个就过去了。” 　　殷兰点头。 　　顾瑾那边估计在咨询他的赵律师。 　　殷兰等了好半天，顾瑾才发来信息：“你想怎么样？” 　　殷兰把消息给林以凝看。 　　713 　　林以凝等的就是这句话，把殷兰手机拿过来，噼里啪啦打下一串话：“财产你三我七，车归你，房子和孩子我要。” 　　殷兰看内容，问林以凝：“他会不会不同意？” 　　林以凝把消息发出去，笃定：“他找不到你出轨的证据。如果非要说找得到，就是你那天坐上唐士深的车，这个我和乡下那些人都可以给你作证，你没出轨。” 　　顾瑾没证据。 　　就成了被动一方。 　　法律从来都只相信证据。 　　714 　　林以凝把握人心思把握得准。 　　顾瑾那边急了。 　　顾瑾出轨证据确凿。 　　但顾瑾还想争：“我四你六可以吗？” 　　林以凝帮殷兰回复：“那就走诉讼吧。” 　　顾瑾沉默了半晌，妥协了。 　　715 　　林以凝说要趁热打铁，让殷兰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离婚。 　　“我在民政局门口。”殷兰按照林以凝的意思发消息：“你把证件带上吧。” 　　顾瑾又是沉默了一阵，才说：“好。” 　　“民政局下午两点半才开门。”林以凝起身，“我们先去我事务所，我把离婚协议拟好，等下你让他签字，签完了，再去办理离婚手续。” 　　殷兰跟着站起来，脑子有些恍惚，愣愣地点头。 　　全听林以凝的安排。 　　716 　　赵文艺没法子。 　　顾瑾把殷兰发来他出轨证据视频的事情和赵文艺说后，赵文艺开始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你先出轨还是她先出轨啊？” 　　顾瑾也不清楚了，“……我不知道啊。” 　　“你对我都不诚实。”赵文艺哭笑不得，“要我怎么给你辩护？” 　　顾瑾死皱眉头。 　　“那你找到她出轨证据了吗？” 　　顾瑾找不到确凿证据。 　　“你这样还和人家争什么家产啊你！”赵文艺人精，这么几句下来，也算明白了，人女方根本没出轨，是男方在作妖。 　　顾瑾不死心，“你们律师不是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吗？” 　　这句话。 　　“顾先生。”赵文艺收起脸上所有笑容，寒下语气：“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吗？” 　　717 　　顾瑾失了赵文艺这个军师。 　　718 　　顾瑾带上证件。 　　打车到民政局。 　　民政局还没开门。 　　顾瑾在门口等了近一个钟头。 　　等民政局开门上班了，殷兰才坐着林以凝的车姗姗来迟。 　　719 　　殷兰拿着离婚协议书，递到顾瑾面前。 　　顾瑾看着伸到眼前来的芊芊细手。 　　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第30章 720-744 　　【720-744】 　　720 　　林以凝在事务所拟离婚协议书的时候, 殷兰就支着脑袋在那想。 　　她和顾瑾这段恋情持续了七年吧。 　　七年之痒, 明明说的是婚后夫妻之间的七年。 　　但他们相恋四年，结婚三年。 　　一年新鲜、两年熟悉、三年乏味。 　　才三年，就过不下去了。 　　721 　　“签字吧。”殷兰对顾瑾说。 　　林以凝没下车，车停在临时停车位上，隔着窗玻璃看殷兰和顾瑾。 　　顾瑾往殷兰坐的那辆白色宝马看过去，没去接协议书, 而是问殷兰：“车里的人是谁？” 　　顾瑾的话让殷兰瞪大了眼,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吗？”殷兰扬手，薄薄几张协议书往顾瑾脸上丢, 用最轻最轻的话问顾瑾：“我们之间, 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顾瑾转开头, 协议书从他面前划过，掉到地板上。 　　722 　　曾经所有的山盟海誓, 如今变成了一纸离婚协议。 　　723 　　民政局门口人来人往。 　　顾瑾蹲下.身，把离婚协议书捡起来。 　　殷兰为顾瑾准备好了笔。 　　顾瑾粗略翻看协议内容。 　　和殷兰在短信里要求的一样，房子和孩子殷兰要, 车子给顾瑾。 　　当年结婚, 房产证写的是殷兰名字。 　　财产三七分。 　　协商, 和平离婚。 　　顾瑾紧抿着唇, 还想商量，“我……” 　　“你有固定工作，有五险一金，老了, 还有退休金。”殷兰把林以凝教她的话一句句说出来，“是你出轨，你背叛了我，我手上有你出轨的证据。” 　　顾瑾直直望着殷兰一张一合的嘴。 　　殷兰正视顾瑾的目光。 　　阳光打下来。 　　照在两人身上。 　　顾瑾是瘦了。 　　眼窝陷下去了。 　　眼底是一片乌青。 　　殷兰看着看着，到底是不忍，声音软了下来，垂下视线，问：“……你还想要什么？” 　　724 　　殷兰等了半晌。 　　等顾瑾会不会再次狮子大开口。 　　但殷兰只听到顾瑾长长叹了口气，说：“进去吧。” 　　725 　　今天下午来办理离婚的人也是很多。 　　殷兰和顾瑾排在队伍后排。 　　离婚区就在结婚窗口旁边。 　　隔了一道玻璃墙。 　　一道墙，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排殷兰和顾瑾前面的是一对吵得面红耳赤的中年夫妻。 　　女方一口嗓叫囔：“你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少宏说要参加英语补习班，你说补习班补习费，但你给那小三买一个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个包顶两倍得补习费！你没良心！你狼心狗肺！” 　　男方上手要去堵女方的嘴巴：“闭嘴！这么多人你说个什么劲！嫌不嫌丢人啊你！” 　　“你偷人的时候就不觉得丢人了？” 　　在中年夫妻的前面还有一对，也在吵架，只是吵架的声音没有这对声音大。 　　全场最安静的居然是顾瑾和殷兰。 　　726 　　明明两人最初吵得那么凶。 　　恨不得用一把椅子砸碎一个人。 　　但最后走到离婚这一步，两人居然可笑的发现，没有什么可吵的了。 　　727 　　两人平静办理了离婚手续。 　　728 　　在离婚登记处理表上签字，把结婚证和手续交给工作人员。 　　顾瑾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在结婚证上盖下此证作废章。 　　换来两本离婚证。 　　729 　　好聚好散。 　　换了证。 　　走出民政局。 　　外头的阳光还是刺眼的。 　　刺得顾瑾睁不开眼。 　　顾瑾捏着证书，眼前的一切还是恍惚的。 　　林以凝那边给殷兰打了电话，车在出口等殷兰。 　　殷兰回头和顾瑾说：“其他手续我会挑时间找你办。” 　　顾瑾不说话，脸色铁青。 　　殷兰只说：“请你尽快搬离我家。” 　　顾瑾张了张嘴，“你……” 　　“我很无情。”殷兰接下顾瑾的话，想到方才排她前头那位中年妇女说的话，殷兰把那话转换意思，用在顾瑾身上：“但你和小三上.床的时候，知道自己有多无情吗？” 　　730 　　殷兰坐上和林以凝车离开了。 　　顾瑾在原地站了许久。 　　久到直接在民政局门口晕了过去。 　　731 　　是周齐送顾瑾到医院的。 　　再次住院，身边不是殷兰也不是荆湘兰。 　　周齐看到顾瑾紧捏在手里怎么扯也扯不下来的离婚证。 　　顾瑾清醒后，周齐苦笑：“你和荆湘兰居然是真的。” 　　顾瑾不说话。 　　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周齐便转开话题：“医生要你尽量考虑，开始化疗。” 　　顾瑾把离婚证丢开，上下摸了圈病床，没找到手机，回头问周齐：“我手机呢？” 　　手机周齐帮忙收起来了，拿出来递还给顾瑾：“这里。” 　　顾瑾找出手机通讯录。 　　周齐嘴欠，“你别说要给荆湘兰打电话啊！” 　　顾瑾啧了声，找到顾母电话。 　　周齐看手机屏幕上“妈”的备注，讪讪闭嘴，起身离开病房，没去偷听。 　　732 　　真离婚了。 　　也这么轻而易举拿到孩子抚养权和房子财产。 　　但殷兰根本高兴不起来。 　　林以凝把殷兰送到小区楼下，和殷兰说有事再联系，殷兰谢过林以凝的帮忙，如行尸走肉般上楼。 　　屋里空荡荡的。 　　沙发上还留着顾瑾中午洗完澡丢在上面的浴巾。 　　厕所脏衣篓里还有顾瑾洗完换下来的脏衣服。 　　卧室里还有顾瑾从医院带回来还没整理的行李。 　　短短不到半天时间。 　　一切都变了。 　　733 　　殷兰花了一晚上时间，把属于顾瑾的东西都清出来了，堆在客厅角落。 　　可一起生活了三年，共用的东西哪里有这么容易分得清。 　　殷兰只把属于顾瑾的男士用品清理出来。 　　浴室里还摆着顾瑾的飞利浦剃须刀，床头抽屉里还有几个月前殷兰嫌难受没用完的安全.套，顾瑾新换的苹果笔记本也装进了电脑包里。 　　孙青芸在殷兰呆滞整理顾瑾行李时打来一通电话。 　　殷兰说中午她和顾瑾离婚了。 　　孙青芸不信，“骗我的吧？” 　　殷兰把离婚协议和离婚证拍给孙青芸看。 　　孙青芸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气，拍手叫好：“渣男！离得好！” 　　殷兰没情绪地呵呵两声。 　　孙青芸没去细看协议书内容，只问殷兰：“你在干嘛？” 　　殷兰看脚上装婚纱图画的箱子，垂下视线，道：“整理东西。” 　　“顾瑾的？” 　　“……对。” 　　孙青芸骂殷兰傻：“你傻啊你，凭什么你整理？都给我倒回去，让他自己回来整理！” 　　殷兰怔楞楞地，抬脚踢了下箱子。 　　箱子里的画册撞击箱子，发出声响。 　　孙青芸骂：“你真的太傻了，怎么会这么傻？” 　　734 　　是啊，殷兰太傻了。 　　老公早早就出轨了。 　　她还傻傻的相信老公对婚姻的真诚。 　　735 　　“我这不是怕……”殷兰嘴硬，和孙青芸说，“怕他手脚不干净，顺走我东西啊。” 　　孙青芸：“最好是。” 　　殷兰没和孙青芸争，匆匆挂了电话。 　　殷兰去把柜子里顾瑾放文件的那个抽屉撬开，拉出来。 　　放抽屉最上面的，是一堆日本旅游团宣传单，还有一本笔记本。 　　殷兰看到，楞住。 　　把那叠东西拿出来，殷兰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736 　　殷兰记得半年前和顾瑾唠叨过，丫丫不急着接回来，他们好久没过二人世界，可以去日本玩一趟再回来。 　　顾瑾当时说不着急，慢慢计划。 　　殷兰翻着顾瑾准备的东西。 　　顾瑾为去日本玩准备得充分又齐全，殷兰看到其中一份日本旅游团宣传彩页日期，是八月份的。 　　笔记本内页是顾瑾用钢笔手写的。 　　一笔一划写着日本旅游攻略。 　　殷兰指腹抚摸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抚摸着抚摸着，眼泪唰地又掉了下来。 　　滴落在纸上，纸面瞬间泛出一块块斑点。 　　他们曾经也是相爱的。 　　737 　　但殷兰的感动没持续多久。 　　顾母电话在几小时后打了过来。 　　殷兰刚把顾瑾所有东西清理出来。 　　顾母开门见山：“你和顾瑾是怎么回事？” 　　殷兰深吸口气：“离婚了。” 　　顾母拔高声调，“离婚？你们是准备离婚再买一套房吗？” 　　现在很多人都用这种方法多购房子。 　　殷兰没忍住，冷笑，自嘲：“哪里有存款再买房？我们是真离婚。” 　　顾瑾在电话里只和顾母说他们离婚了，其他没有多说，顾母当时想多问，顾瑾直接把电话挂了。 　　顾母没办法，想了半天，觉得自家儿子电话里那语气不是再骗人，才来问殷兰：“是出了什么事吗？” 　　殷兰直言：“他出轨了。” 　　顾母那边安静了将近两分钟。 　　才沉下语气，说：“你这话说的，阿瑾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738 　　顾母的反应是所以母亲都会有的第一反应。 　　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孩子不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我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殷兰觉得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顾母唉声，又急又气，“你们太冲动了！你们都给我在家等着，我现在就下去找你们！” 　　“别来了。”殷兰阻止顾母，“没意义。” 　　739 　　都离婚了。 　　你看，顾瑾都没回来了。 　　长辈再来掺和，还有什么意思。 　　没劲。 　　740 　　顾瑾没回来搬东西。 　　殷兰也没联系顾瑾，他不愿意回来，殷兰连门都不给顾瑾留，反锁门。 　　殷兰觉得自己已经给足顾瑾情面了。 　　在顾瑾没找到房子住前，殷兰也没无情无理赶人出去。 　　不过顾瑾或许不用殷兰考虑这么多。 　　顾瑾已经找好下家了。 　　殷兰也是佩服荆湘兰。 　　知道顾瑾得病了，还能对顾瑾不离不弃。 　　741 　　患难见真情吗？ 　　742 　　不见得吧。 　　743 　　顾瑾醒来后，给顾母打了电话，只说自己离婚的事，没说白血病的事。 　　挂了顾母电话，顾瑾又给荆湘兰发信息，说自己离婚了，也说自己又住院了。 　　顾瑾没要求荆湘兰来医院照顾她。 　　荆湘兰也没时间：“抱歉瑾哥，我这两天和丁哥出差，不在A市，你身体现在好点没？等我回来我再去看你。” 　　顾瑾点头，多聊了几句，才结束聊天。 　　周齐去帮顾瑾把住院还缺的金额和手续办好。 　　周齐还有其他事，给顾瑾买了晚餐，才离开医院。 　　顾瑾能下床会走路，这次没请护工。 　　吃完周齐带的晚餐，顾瑾躺在病床上，仔细研究起殷兰给的离婚协议书。 　　仔细观察一遍，顾瑾注意到协议内容上那行字。 　　——孩子抚养权归女方。 　　顾瑾盯着这行字。 　　才觉得不对劲。 　　744 　　顾瑾又给顾母打电话，问顾母：“丫丫在家里吗？” 　　顾母刚和殷兰通完电话，说：“前段时间我不是把丫丫放……”顿了顿，顾母反应过来：“殷兰把我孙女藏哪去了？” 第31章 745-760 　　【745-760】 　　745 　　顾瑾想到早上回家时根本没看到孩子的身影, 反问：“丫丫不在我们这儿啊, 我以为你带着回去照顾我爸了啊？” 　　顾母疑惑越来越多：“你现在不是在家吗？” 　　顾瑾：“我在医院。” 　　顾母急声：“你怎么了？殷兰打你了吗？” 　　顾瑾：“我得病了。” 　　顾母呆滞了，反问顾瑾，结巴：“什、什么？” 　　护士正好进来测血压，走到顾瑾床边。 　　顾瑾知道没有必要在隐瞒了，把手臂伸给护士测血压后，和顾母坦白, 说：“白血病。” 　　746 　　顾母声音磕磕绊绊：“你、你、你在骗人吗？” 　　顾瑾颓然：“我没必要拿这种事骗人。” 　　护士在给顾瑾绑袖带, 小声提醒顾瑾：“测血压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顾瑾点头。 　　护士的话透过电线，传到顾母耳朵里。 　　顾母觉得天要塌下来了：“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747 　　顾母情绪激动, 说着要赶过来看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顾瑾叮嘱顾母不要来找他。 　　但顾瑾知道顾母听不进去。 　　周齐次日又来给顾瑾送早餐, 顾瑾淡笑, 周齐这样，顾瑾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下去食堂买……” 　　周齐指着顾瑾床头上的一级护理标志：“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顾瑾讪讪，“太麻烦你了。” 　　“我们分摊了你的工作, 你安心养病。”周齐把工作的事也和顾瑾说：“不用担心。” 　　顾瑾问：“她也去出差了吗？” 　　周齐啊了下, 才反应过来顾瑾在说谁, 点头:“对, 你不在，人手不够，老丁就带她一块去B市了。” 　　顾瑾嗯了声，没在说什么。 　　748 　　顾母知道离婚这事后, 很快殷兰父母也都知道了。 　　殷母急忙打电话询问殷兰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兰一开始嘴硬，只说感情不和，不想一起过日子了。 　　殷母吃过的盐比殷兰走过的路还多。 　　殷兰的话顾母不信。 　　几番逼问，殷兰终是憋不住，哭哭啼啼，把顾瑾出轨和家暴的事情说了出来。 　　添油加醋。 　　殷母听得，火冒三丈，哪里还坐得住，扬言要马上冲来A市，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殷兰摇头：“不用，你们把丫丫看好，不要过来。” 　　殷母:“我咽不下这口气。” 　　殷兰咬牙切齿：“他病了，要死了。” 　　749 　　这世上最关心你的人，除了你自己，就只有父母了。 　　殷兰独自委屈了这么久，殷母在电话里安慰殷兰几句，殷兰眼泪就哗啦啦的流。 　　止不住。 　　这次的哭泣不像先前几次的委屈。 　　这次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750 　　殷兰抱着电话哭了一宿。 　　一早醒来。 　　眼睛肿了，嗓子哑了，小腹也有些隐隐作痛。 　　殷兰还要上班。 　　以后再没有顾瑾每月一万的收入支撑殷兰和女儿的开销。 　　殷兰撑着不适的身子去上班。 　　上班上到一半，小腹的隐痛没缓解。 　　殷兰去卫生间看情况，不是来月经。 　　殷兰想到这两三次来月经前都会肚子痛，思索了片刻，决定约个妇科号。 　　顾瑾得了白血病。 　　殷兰怕。 　　怕自己是不是也得了什么重病。 　　751 　　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医院检查。 　　殷兰叫孙青芸陪她去。 　　排队叫号，看病，殷兰把自己这几个月的基本情况和医生说，医生建议先做个腹部B超。 　　殷兰就和孙青芸又去B超室排队，拿号，做B超。 　　等报告期间，孙青芸突然问殷兰：“你有带丫丫去检查过吗？” 　　殷兰不懂：“什么检查？” 　　“全身体检啊。”孙青芸惊讶，“顾瑾得白血病，这病会遗传啊，你不知道吗？” 　　殷兰怔楞。 　　孙青芸看殷兰这情况，就知道殷兰不知道，“你真是，不仅傻，心也大啊。” 　　752 　　殷兰想到某种可能：“……他不要孩子，不会是，他怕丫丫也有问题吧？” 　　孙青芸皱眉头：“不、不至于吧？ 　　“他那种人。”殷兰对顾瑾的印象已经差到极限了，“说不定真是这么想……” 　　殷兰不放心，连忙给殷母打电话，要让殷母抽空带丫丫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防患于未然。 　　753 　　B超结果两小时后出来。 　　子宫肌瘤，三颗，五公分。 　　“都是大肌瘤。”医生看完B超影像，给殷兰建议：“你又有腹痛腰痛现象，最好做手术拿掉。” 　　祸不单行。 　　殷兰怔楞楞地转头，看向孙青芸。 　　孙青芸扶住殷兰的肩膀，给殷兰安慰，和医生说：“我们在考虑一下吧……” 　　“尽快吧。”医生态度也冷清，“想好要住院再挂号，去住院部预约床位。” 　　殷兰机械性地点头。 　　754 　　从医院出来，殷兰又开始恍惚。 　　殷兰这两天哭得够多了。 　　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再哭了。 　　孙青芸给殷兰安慰：“只是肌瘤，不是癌症。 　　殷兰：“嗯。” 　　“现在女性得个肌瘤，不是大事。”孙青芸说，“等你情绪缓过来了，我们就住院，尽早把肌瘤拿了。” 　　殷兰只会点头：“嗯……” 　　“对了，你家里门锁换了吗？”孙青芸转开话题。 　　殷兰：“为什么要……” 　　“不会吧还没换？”孙青芸又皱眉，“赶紧换啊！现在房子是你的财产，你不换，是还想让渣男入室抢劫吗？” 　　殷兰才想到这一茬。 　　755 　　锁没换。 　　有钥匙的人就会进出。 　　这事真被孙青芸说中了。 　　殷兰今天不在家。 　　顾母说要来A市，说来就来，一下飞机，直奔殷兰家。 　　钥匙结婚时殷兰有打磨一把给顾母。 　　顾母打开房门，看了一圈，没找到殷兰，只看到殷兰把顾瑾所有行李丢在客厅角落。 　　顾母碎了声，“这狠心的女人！” 　　逮不住殷兰，顾母便去医院，在医院看到自己儿子那憔悴模样，顾母马上就哭了，抓着儿子消瘦的手，又哭又骂，哭自己儿子命苦，骂儿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家里不说，骂殷兰那么没良心的女人在自己丈夫病重时抛弃丈夫。 　　同病房的人纷纷扭头来看热闹。 　　顾瑾脸挂不住，赶紧让母亲停止哭泣，“妈，妈，别哭了，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大家都看着我们啊……” 　　756 　　顾瑾第二次住院后，除了周齐来送过餐，也没再有人来病房看过顾瑾。 　　顾瑾已经和医生谈妥，同意做化疗。 　　一级护理，不能离开病房，没有家属照顾，没有换洗衣服，都是穿医院的患服。 　　顾母来了，从头到尾给顾瑾照顾起来。 　　让顾瑾稍微放松了一下。 　　入夜后，顾母找护士要来陪护床，把陪护床按在顾瑾床位边。 　　顾瑾点完今天最后一袋点滴，护士封管后，顾瑾盖上被子，准备休息。 　　顾母给顾瑾倒了杯水，脑海里还有今早看到客厅角落里那些行李，顾母问顾瑾：“真离婚了，你们那些东西怎么分啊？” 　　婚后财产。 　　顾母来A市一路上除了想儿子的病，也有在想财产分割的事情。 　　顾母知道自己儿子心软，脾气好，这种事上肯定会吃亏。 　　顾瑾不想多说这件事，把折皱的离婚协议拿出来，交给顾母。 　　顾母还是认识几个字的，粗略把内容看了一遍。 　　不看还好，一看就火起来，“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霸.王条.款啊？你怎么这么傻？还签字？凭什么房子孩子都给她啊？还分她那么多钱！孩子为什么要跟她？就她那点收入能让我孙女过好日子？” 　　顾瑾在这事上没理，也不想多说这件事，把协议书抽回来，“别看了。” 　　“什么意思啊？”顾母只觉得是儿子被人欺负了，“你就这样由着她这么欺负你啊！” 　　顾瑾闷闷不乐：“不然要怎么样啊？” 　　顾母声音高起开，“你……” 　　夜查护士敲了敲房门，阻止顾母的话：“小声点，病人都要睡觉了。” 　　顾母吃瘪，讪讪闭嘴，用力把顾瑾手里的协议书抢过来。 　　757 　　虽然顾瑾再三提醒顾母不要去找殷兰谈财.产划分的事情。 　　但顾母不同意，天一亮顾母就打车去找殷兰。 　　巧是殷兰今天上下午班，白天在家。 　　孙青芸建议殷兰要换锁，殷兰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问孙青芸有没有认识的人会换锁。 　　孙青芸还真有。 　　孙青芸说孙坚强会换。 　　殷兰：“他这么厉害啊。” 　　孙青芸：“可牛逼坏了。” 　　小小年纪还敢刀捅同桌呢！ 　　殷兰便联系孙坚强，孙坚强效率高，一大早就带工具上门帮殷兰换锁。 　　但这锁，还没换一半。 　　顾母就冲过来了。 　　758 　　“我就想你们怎么会突然离婚啊。”顾母一上楼就看到殷兰和孙坚强趴在门上换锁，头挨着头，看着要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顾母尖着嗓音打断他们：“原来是有新欢了啊！” 　　顾母的话让殷兰和孙坚强停下换锁动作。 　　回头。 　　顾母就站在他们跟前。 　　殷兰直起身，皱起眉头：“妈……阿姨，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殷兰改口也改的快。 　　“你说能有什么意思？”顾母嗓音大，恨不得让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你老公病重躺在医院里，你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你说你什么意思？” 　　殷兰一看顾母这样，就知道顾母没搞清楚情况：“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单身，要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 　　顾母：“自由？是有小白脸了才离婚啊？” 　　孙坚强静静看着顾母在那叫囔。 　　殷兰情绪稳，低头，拿手机，把上次的视频翻出来，放到顾母面前。 　　“阿姨你仔细的、好好的看看。”殷兰一字一顿，“看看这里头的人是不是你的乖儿子！” 　　759 　　顾母来得气势冲冲，走得灰头土脸。 　　隔壁宋阿姨刚外头买菜回来，在楼梯口遇到顾母，还想打招呼。 　　顾母哪里还有脾气打招呼，闷头绕开顾母，疾步离开。 　　宋阿姨上五楼，看到还在门口换锁的殷兰和孙坚强，问：“刚才下楼的是不是你妈？” 　　殷兰和宋阿姨打了声招呼，摇头，忍着脾气，和宋阿姨说：“她不是我妈，我离婚了。” 　　宋阿姨：“啊？” 　　760 　　孙坚强换了锁，殷兰要留孙坚强下来吃饭，孙坚强抹了把脸上的汗，摇头，“公司还有一堆事，算了，下次吧。” 　　殷兰点头，谢过孙坚强的帮助。 　　等孙坚强走了，殷兰给孙青芸打电话，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青芸听了，又骂了顾瑾一顿，然后突然问殷兰：“我说，你现在离婚了，有没有打算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 　　孙青芸想到先前孙坚强对殷兰的那点意思。 　　殷兰半笑：“总得有个空窗期吧。” 　　孙青芸：“也是。” 　　“我想要换房子。”殷兰看着这屋子里里外外的东西，说，“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有顾瑾的痕迹，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第32章 761-788 　　【761-788】 　　761 　　顾母好面子, 被殷兰这么在门口用视频羞辱, 恼羞成怒。 　　殷兰有理，顾母没了气势，转身匆匆赶回病房，在病房里当众就给了顾瑾一巴掌。 　　762 　　顾母打完了，才后悔。 　　掌心麻木刺痛。 　　一病房的人又一次纷纷带着猎奇目光回头看过来。 　　顾瑾本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看今日新闻，顾母这么一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甩耳光子, 顾瑾懵了。 　　顾母抖着手指, 指着顾瑾，气急败坏：“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可以干出这那种事！你真是！不要脸啊！” 　　顾瑾捂着被打的脸, 在顾母表情里, 顾瑾放下手机, 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你……去找殷兰了？” 　　“我没去找她你还想瞒着我多久？”顾母眼里尽是失望，“你自己造孽啊你……” 　　763 　　顾瑾等顾母发完了脾气, 顾瑾才拿起手机，找出殷兰电话。 　　顾瑾想问问殷兰对母亲说了什么…… 　　但顾瑾余光里，看顾母才稍微平复下来的模样。 　　顾母大受刺激, 坐在床尾, 嘴里低囔着造孽。 　　同病房的人吃了一圈八卦后, 也跟着安静下来。 　　顾瑾看面前的场面才刚平复下来, 给殷兰的电话顾瑾最后没拨出去。 　　不想再挑起事端。 　　764 　　孙坚强换完锁回去的路上，给孙青芸打了电话，问孙青芸关于殷兰离婚的事。 　　孙青芸昨天叫孙坚强来换锁的时候有提一嘴殷兰和顾瑾的事，但没细说。 　　刚亲眼看殷兰像吃了火药的狮子朝顾母发飙, 孙坚强眯起眼，细细回忆殷兰因为激动涨红的脸和脖颈。 　　殷兰皮肤白，这么被粉红一衬。 　　孙坚强边打着手上的方向盘，边伸舌头舔了舔唇。 　　殷兰刚才那样子啊，更是诱人。 　　不知道在床上情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白里透红的诱人。 　　765 　　殷兰说要换房子，那就真的说换就要换。 　　万达金街入口长期有发楼盘宣传单的人，殷兰这两天下班后习惯性往金街走，拿那些宣传单。 　　市区的房子殷兰是不敢想了，把这套三十平卖了，去远点的地段买新房。 　　正好现在的工作殷兰也不想做，索性把这一切都抛开，重新生活。 　　殷兰这么打算，但孙青芸永远是个理智的人。 　　孙青芸听完殷兰的这番规划，通通把殷兰的计划否决，说：“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时间复查子.宫肌瘤问题，该做手术赶紧把手术做了。” 　　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昨天来月经了。”殷兰说，“要复查也要等这个周期过了再说。” 　　孙青芸：“那就等病先治好了再折腾你的房子你的工作。” 　　殷兰被孙青芸这么说，觉得有道理，点头。 　　“丫丫去检查了吗？”孙青芸问。 　　殷兰：“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有些缺钙。” 　　殷父殷母办事效率高，殷兰嘱咐后俩老隔天一大早就带孩子去做检查，“我给家里打了些钱，让他们买点好的给丫丫补补身体。” 　　孙青芸听殷兰说“打钱”，笑道：“咱殷兰同学现在是有钱人了。” 　　殷兰讪笑，没说什么。 　　766 　　哪有什么钱，不都是先前那些存款。 　　现在还给三七分了。 　　767 　　对于离婚这件事，殷兰藏不住情绪。 　　那日在家门口被顾母气上头，被上楼的宋阿姨一问怎么回事，殷兰就说离婚了。 　　宋阿姨事后想想，还是觉得很吃惊。 　　有孩子了还离婚啊。 　　那就是大事了。 　　宋阿姨大嘴巴，这两天逢人就问：“你知道咱二期五楼那个，就我隔壁那对小夫妻，他们离婚的事情吗？” 　　生活圈子就这么点大，宋阿姨说给两三个人听，两三个人再传给另外两三个人听。 　　一传十十传百。 　　——二号楼五楼那对小夫妻离婚了。 　　——夫妻关系不和。 　　——吵架了。 　　——结婚三年，有个三岁孩子，居然说离婚就离婚啊？ 　　——有孩子了还离婚，八成是其中不知道谁出轨了，啧。 　　——或者是家暴？ 　　——不懂。 　　——孩子都这么大了，离什么？一看就是小年轻，冲动。 　　——老了有他们后悔的。 　　768 　　流言蜚语传着传着，传到了保安大叔那去。 　　保安大叔对这事可有评论权了，跟来和他八卦的人说：“前些天她老公还来我这儿要监控，说要看妻子上了谁的车，和谁出去玩。啧啧，我那些天亲眼看到啊，他老婆上不同男人车哦……” 　　这下好了。 　　流言蜚语升级改版。 　　——是女的出轨了啊，和外头很多男人不清不楚。 　　769 　　殷兰对这些流言蜚语多多少少有听到一些。 　　用异样眼神看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就连殷兰去买菜，菜市场卖鱼的大妈也来问殷兰：“听说你……离婚了啊？” 　　殷兰在挑虾，被大妈这么一问，手里挑起来活蹦乱跳的虾没拿稳，让虾扭身跑了。 　　殷兰抬起头，张了张嘴，问大妈：“你怎么知道？” 　　大妈这家海鲜摊位是自从孙坚强不卖海鲜后殷兰找到的卖得还不错的一家海鲜摊，殷兰来买的次数多，偶尔闲聊几句，知道这位大妈也住她小区。 　　“这不……”大妈打哈哈，“听别人说的嘛。” 　　这个别人是谁，殷兰盯着大妈看了半晌，最后没问。 　　别人。 　　应该是指很多人。 　　虾殷兰最后没买，转身去旁边猪肉摊买了些五花肉。 　　买完了菜和肉，殷兰回小区，在上楼的时候，殷兰碰到下楼的宋阿姨。 　　“殷兰啊。”宋阿姨对殷兰依旧热情，看殷兰一手的菜，打招呼：“去买菜啊。” 　　殷兰看着宋阿姨穿着黑色碎花裙从楼梯上下来。 　　那碎花裙一晃一晃的，勾起殷兰的记忆。 　　殷兰才想起来。 　　那天换锁的时候，宋阿姨也是穿着这身裙子，从楼下走上来。 　　原来那个“别人”。 　　是宋阿姨啊。 　　宋阿姨为人热情。 　　殷兰忍不住又想到先前宋阿姨和一群牌友对她生二胎的那些评论。 　　殷兰脸色沉了不少，对宋阿姨的招呼，殷兰敷衍：“嗯。” 　　770 　　这个小区。 　　是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771 　　殷兰又开始看新房源。 　　顾瑾的行李还堆在客厅角落。 　　顾瑾没有要来拿的意思，一通电话也没有。 　　殷兰不去管那些行李，不去碰，只觉得碍眼。 　　772 　　殷兰的这栋小区虽在市中心、商业圈、旅游圈附近，但房子是偏老旧的。 　　每单元楼房间隔近。 　　殷兰从自家小阳台望出去，和对面三单元五楼住户的阳台面对面。 　　这样的住处会让人觉得不方便，压抑。 　　不过好在殷兰和顾瑾住的这三年，对面那间房寂静得像凶宅一样，没人住。 　　这三年没受到“和对面阳台距离近”这方面上的困扰。 　　可就在顾瑾离开的第二周。 　　某日清晨，殷兰被对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 　　殷兰穿着睡裙，往阳台走。 　　走到阳台，殷兰一眼看到对面“凶宅”，居然搬人进来了。 　　773 　　叽叽喳喳的声音是搬家公司的人在和租户说话的声音。 　　殷兰进屋换掉睡裙，穿上便衣，再站到阳台。 　　殷兰好奇往那边望去，正好和来阳台看四下环境的租户四目相对。 　　两个阳台相隔五米左右。 　　殷兰清清楚楚看到那位男租户的模样。 　　高个头，白衬衫，寸头，麦色肌，五官清秀，高鼻梁、薄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边脸上，有一道从太阳穴位置往鼻翼方向划下来的陈旧伤疤。 　　殷兰目光被那道伤疤吸引住。 　　一时失了神。 　　是对方先开口，叫回殷兰的神。 　　男租户隔空，声音不高不低，对阳台上的殷兰说：“你好，我是这里新搬来的租户，以后请多指教。” 　　774 　　连声音也带着男性特有的韵味。 　　775 　　殷兰眨了下眼，客气朝对方笑了下，要和男租户打招呼，但男租户房里头蹦蹦跳跳跑出个穿背带牛仔裤西瓜太郎头的男孩子，跑到男租户脚边，抱住男租户大腿，奶声奶气和男租户说；“爸爸，等下我想喝可乐，好不好？” 　　殷兰又眨了下眼睛，到嘴边的招呼没打出去。 　　776 　　入住的是一户家庭啊。 　　777 　　对面搬人进来了，这对殷兰的生活只是一段小插曲。 　　不过小区传八卦的能力太强，几天后，殷兰在不同人嘴巴里听全了这位新搬来的男租户的八卦。 　　——那男的，脸上有个大伤疤，左手臂上还有青龙纹身。 　　——听说以前在霞辉那片区当城.管。 　　——我舅以前也是霞辉区的，我听我舅说，那人以前在那块可出名了，脸上的伤是和摊主打架留下来的，你们有没有看到他还带了个孩子？那人没结婚，就把一个摆摊的女摊主搞大肚子，后来女的把孩子生了丢给他养后就跑了。 　　——怎么搬咱们这来了啊？ 　　——咱小区外头不是有间店铺租金太高没人租，前段时间租出去了，就那城管租的。 　　778 　　殷兰八卦听着听着，下班路过祁慕家店面。 　　殷兰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店面确实租出去了，几个装修师傅在布置店面。 　　779 　　原来是给那男租户租走了啊。 　　殷兰笑笑，只感叹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挺神奇的。 　　780 　　不过殷兰不知道。 　　更神奇的关系，还在以后。 　　781 　　孙坚强公司今天谈下了大客户，一大订单。 　　这客户是一富婆，看中孙坚强公司主打的那几套旗袍裙，准备大批订购，给手下的一支舞蹈团队用。 　　富婆财大气粗，扬手就是大笔定金。 　　孙坚强高兴，当晚就拉上几个公司手下去酒吧喝酒。 　　心情好，一喝，喝上头了。 　　782 　　几个手下都是有家庭有老婆的，在酒吧潇洒喝得烂醉后，还有老婆贴心来酒吧接人。 　　其中一个手下的老婆今天刚好穿了件旗袍改良款裙子。 　　粉色的。 　　那人老婆从孙坚强面前路过，丰.乳.肥.臀，力气还大，把醉醺醺的老公又扛又拽带走。 　　临走前人老婆还客客气气和孙坚强道谢，谢老板今天请她老公吃饭喝酒。 　　孙坚强在那人道谢声中，微微眯起了眼。 　　783 　　心里念的，脑子里想的。 　　是穿粉色旗袍装的殷兰。 　　离异独居小媳妇。 　　784 　　孙坚强到吧台付了钱，出门叫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问孙坚强去哪里。 　　孙坚强没犹豫，报出殷兰家地址。 　　785 　　对面住了人后，殷兰觉得不是很自在了。 　　殷兰不论春夏秋冬都喜欢穿睡裙，以前洗完澡后一身清爽，直接穿着睡裙到阳台晒衣服。 　　但自从知道对面住着个似乎有“暴.力倾向”“强女干黑历史”的城管。 　　殷兰就小心谨慎起来。 　　今夜洗完澡，殷兰照旧穿得严严实实，到阳台晒衣服。 　　赶巧，今天对面阳台上有小人。 　　是那个西瓜太郎小男孩，抱着一瓶可乐，坐在小藤椅上，边小口小口喝饮料，边摇着小短腿。 　　西瓜太郎看到对面阳台走出漂亮阿姨，就把饮料放下来，不管人家阿姨认不认识他，他都挥手和阿姨打招呼：“阿姨晚上好！” 　　786 　　殷兰看着孩子个头高高的，也有个五六岁样子。 　　还挺懂事。 　　殷兰晒完衣服，也和西瓜太郎打招呼。 　　打完招呼，殷兰听到有人按门铃。 　　这么晚了会是谁？殷兰皱了下眉。 　　对面西瓜太郎摇着可乐，问殷兰：“阿姨要不要喝可乐啊？我家有很多很多哦。” 　　殷兰对孩子摇头，“阿姨不喝。” 　　门铃还在响。 　　殷兰对孩子摆了摆手，转身进屋去开门。 　　787 　　小男孩把可乐瓶含在嘴里，小口小口喝着可乐。 　　大眼儿滴溜转，看着对面漂亮阿姨进屋去了。 　　小男孩继续坐在藤椅上摇小胖腿。 　　摇着摇着。 　　对面那个漂亮阿姨突然像疯了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 　　跌跌撞撞。 　　788 　　漂亮阿姨朝小男孩大吼：“救命！有人要强……” 　　后半句话被里头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捂住嘴巴，堵住后话。 　　小男孩被这么大声音吓了一跳，手里可乐没握紧，啪嗒掉地上去。 　　没喝完的一大瓶可乐全洒了。 　　小男孩看到那漂亮阿姨冲出来，还没站稳，就被里头伸出来的大手又凶又恐怖地拽了回去。 　　啪地一下，对面阳台落地窗被人狠狠关了起来。 　　小男孩反应慢半拍。 　　又被这关门声吓了一跳。 　　小男孩被这么一连串吓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过渡章节[捂脸] 　　肯定会有男主来救！！ 　　（我知道发出来会被你们打……[躺平]） 　　（但大纲君说，这是必须走的流程……） 第33章 789-822 　　【789-822】 　　789 　　西瓜太郎头小朋友叫洛一安, 今年五岁半。 　　是洛铮二十五岁那年从亲姐姐那接来抚养的。 　　姐姐比洛铮大一岁。 　　从前洛铮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父母是外来务工人员，支撑不起两个孩子同时上大学。 　　姐姐过于懂事，不去上大学了，直接出来工作，赚钱补贴家用。 　　姐姐什么工作都做过：超市收银、服装店导购、快餐店洗碗上菜。 　　能做的都做了。 　　洛家人基因好，洛铮长得好看, 姐姐自然也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单身女子, 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姐姐二十六岁时在霞辉区摆摊卖烧烤，就被隔壁摊主的儿子强了。 　　还怀孕了。 　　姐姐傻, 思想老旧, 想着自己一身被人糟蹋过, 以后不会有人再要她。 　　索性和那摊主儿子结婚。 　　把孩子生下来。 　　哪知那摊主儿子狼心狗肺，在姐姐哺乳期时又强了另一摊主的漂亮女儿。 　　790 　　那年洛铮刚毕业, 学习成绩优异，参加当年应届的公.务员考试。 　　洛铮争气，考上了。 　　霞辉区招聘城管时, 洛铮就去报名,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霞辉区的一名城管。 　　洛家人为孩子的出息感到欣慰高兴。 　　可洛家人高兴没多久, 洛铮就和人打架打住院了。 　　791 　　洛铮对这个有强女干前科的姐夫本就不满意。 　　这姐夫不是个好东西, 在姐姐哺乳期间用老手段逼迫年轻女孩和他发生关系。 　　还正好被洛铮撞见。 　　洛铮忍了这个姐夫太久，一口气爆发出来，没止住力道，把人脸打肿牙打掉还吐了血, □□都差点给打脱落了。 　　人渣姐夫被120紧急拉去医院抢救。 　　洛铮自己也受了伤，人渣姐夫在大家时打不过洛铮，就拿烧烤摊上的热钳直接往洛铮脸上刮。 　　刮出一条伤。 　　伤口流脓腐烂，缝合包扎后没保养好，在脸上留下永久伤疤。 　　人渣姐夫有后台，和洛铮单位上头的人关系好。 　　洛铮没背景，勉勉强强在单位又工作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失去了城管这份工作。 　　792 　　也是在那年。 　　姐姐思想迂腐。 　　还太心软。 　　人渣姐夫跪下来求姐姐原谅。 　　姐姐捂着嘴哭泣。 　　洛铮非常严肃地和姐姐说，说要是姐姐原谅渣男，他们就断绝血亲关系。 　　哪想。 　　第二天姐姐就和人渣姐夫跑了。 　　把两岁的孩子留在洛家。 　　793 　　姐姐一走后便杳无音信。 　　洛铮至今不知道当年是姐夫把姐姐拐跑了，还是姐姐心甘情愿和姐夫一走了之。 　　但不管是什么，洛铮始终是敬爱这位为整个家付出太多的姐姐。 　　洛铮收养了姐姐的儿子，取名叫洛一安。 　　一辈子，平平安安。 　　794 　　对外，洛铮和家人不说姐姐那些见不得光的黑历史。 　　他们想保住姐姐最后的颜面。 　　795 　　洛铮这辈子最恨强女干家暴男。 　　796 　　洛铮这辈子最疼的就是洛一安了。 　　797 　　所以当在屋里刚煮完饭的洛铮听到洛一安的哭声，洛铮赶忙出来看情况。 　　洛一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洛铮看洒了一地的可乐，以为小孩子是因为可乐洒了才哭，蹲身，给藤椅上孩子一个拥抱，哭笑不得，安慰孩子：“没事啊，男孩子哭什么，可乐掉了我们可以再拿新的。” 　　“漂亮阿姨……”小孩子在意的不是可乐，用力扭身要从洛铮怀里挣开。 　　洛铮把孩子放开，看孩子的一反常态，“什么漂亮阿姨？” 　　洛一安小胖手指着对面的阳台，刚才哭得鼻涕留出来，没擤干，鼻涕随着说话声又滑了下来。 　　洛铮用手去把孩子脸上的鼻涕擦了，孩子一直对着对面阳台喊漂亮阿姨。 　　洛铮好奇，扭头看去。 　　798 　　殷兰喜光，买房子后就把阳台那扇玻璃窗上挂轻薄的白色窗帘。 　　便于白天光线投进屋里来。 　　夜里屋里开灯，外头的人透过白色窗帘还可以看到屋子里头的人影。 　　顾瑾从前想和殷兰在客厅做时，就嫌弃那个白色帘子。 　　但结婚三年里对面阳台住户也没人来住，殷兰索性就没去在意这个细节，没把窗帘换掉。 　　799 　　哪想这个不在意细节的坏习惯，会在今晚救了自己。 　　800 　　孙坚强今晚喝上头了，馋了殷兰那么久。 　　终于等到殷兰离婚，落单。 　　孙坚强觉得时机成熟了，打车到殷兰家。 　　起初是先客客气气按门铃。 　　按了两三次。 　　里头的人迟迟不来开门。 　　孙坚强燥起来，等不及了，掏出钥匙，直接开门冲进去。 　　801 　　孙坚强有心，那日帮殷兰换锁，早把备用钥匙藏了一把起来。 　　802 　　殷兰还没走到前头去开门，就站在玄关处，眼睁睁看着自家门被孙坚强用钥匙打开。 　　殷兰还怔楞，没反应过来，孙坚强就反锁了门，朝殷兰扑过来。 　　803 　　孙坚强目的性强，冲上来就要轻薄殷兰。 　　殷兰脑子一开始还是清醒的，想着阳台对面还有人，不管大人小孩，只要有人就行。 　　在孙坚强猩红着眼扣住殷兰扒殷兰衣服、扯散殷兰头发时，殷兰使出浑身解数冲到阳台上去，扯嗓子喊救命。 　　可还是被孙坚强扯回屋里去。 　　孙坚强抱着殷兰，下巴在殷兰颈窝乱蹭。 　　殷兰闻到孙坚强身上浓烈的酒气，知道是孙坚强喝大了，慌乱喊着孙坚强：“孙坚强！你疯了吗？”殷兰使劲把孙坚强从自己身上推开，“放开我！你喝醉了！发什么疯啊你！” 　　孙坚强是醉了，但力气依旧比殷兰大。 　　殷兰越是用力推，孙坚强就越起劲，把殷蓝一个反身压在玻璃上，白色帘子因为这般粗鲁撞击，褶皱起来。 　　804 　　洛铮朝对面阳台望去时，就看到那片落地窗上，倒映出两个相叠的身影。 　　一男一女。 　　洛铮下意识捂住洛一安的眼睛，想骂对面的男女太龌龊！ 　　但还没骂出口，洛铮就看到那个被压在玻璃上的女人反脚要去踢身后的男人，力道不够，反而被身后的男人撂倒。 　　女人的身影重重摔在地上。 　　对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洛铮皱起眉，才觉得不对劲。 　　洛一安哭哭啼啼地，“爸、爸爸，有人打、打、打阿姨……” 　　805 　　殷兰被自己后脚绊到，摔在地上，脑袋磕到板凳，生痛。 　　被磕碰得头晕脑胀。 　　孙坚强见殷兰倒了，也往地上扑，直接把殷兰压身.下。 　　殷兰磕伤了脑袋，痛得眼泪哗哗流。 　　痛到没法大声喊话。 　　孙坚强欺身上来，殷兰挣扎不开。 　　天花板上的吊灯光线明晃晃。 　　晃得殷兰觉得这个世界一片空白了。 　　挣扎不开。 　　挣扎到最后没了力气。 　　嗓子也喊得嘶哑了。 　　孙坚强看殷兰软下来了，动手就把殷兰上衣撕开，嘴里念念有词：“兰妹子啊兰妹子，你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辛苦吗？” 　　孙坚强上手去摸殷兰上身。 　　殷兰扭着身反抗，咬牙切齿：“孙坚强，你、你不是人！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会杀了你的！” 　　806 　　孙坚强是孙青芸的堂哥。 　　殷兰一直把孙坚强当大哥看待。 　　807 　　殷兰万万没想到，孙坚强会是这么个畜生！ 　　808 　　殷兰眼泪一直掉，孙坚强趴在她身上，她就把手指甲往孙坚强后背上抠。 　　用尽最大的力道，抠出血来。 　　孙坚强被抠疼，发出撕声，火了，一把把殷兰双手抓住，举过头，压在地板上。 　　孙坚强另一手试图扒殷兰裤子。 　　紧闭的房门在这时突然从外头传来啪啪地拍打声。 　　门铃叮咚叮咚响。 　　门铃声刺耳，刺得孙坚强和殷兰浑身一颤。 　　809 　　外头有人！ 　　殷兰软下的情绪马上又起来了，车着哑音，朝门外喊：“救命！救我！救……” 　　孙坚强大手捂住殷兰乱叫的嘴。 　　捂嘴的力道大，殷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过去。 　　810 　　洛铮在外头敲了几下门，隐约听到里头的叫喊声。 　　叫了两下又没声了。 　　洛铮用力又敲了几下门板，把隔壁住户敲了出来。 　　宋阿姨开了走道灯，看到站在殷兰家门口狂敲门的洛铮，皱着眉头问洛铮：“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晚上吵吵闹闹，你们一个个这是在干什么啊？” 　　老住宅区虽然老旧，但隔音效果还是好的。 　　洛铮回头。 　　宋阿姨骂骂咧咧的嘴突然止声。 　　宋阿姨看到洛铮脸上那条伤疤。 　　洛铮皱眉。 　　宋阿姨结巴：“你、你……” 　　宋阿姨被吓到了，想反手关门，但洛铮动作比宋阿姨快，抢先挡住宋阿姨欲要关门的动作，大手抵在宋阿姨家门板上，问：“你家用斧头吗？” 　　宋阿姨张口结舌：“有、有、有有有！” 　　811 　　洛铮用斧头把殷兰家门锁砸开了。 　　孙坚强上次帮殷兰换的锁不是什么高级货，洛铮斧头没敲两下就能撬开。 　　门开了，洛铮撞门进去。 　　便看到殷兰高高举起花瓶，作势要往蜷在地上的孙坚强脑袋上砸。 　　洛铮眼疾手快，上前去阻止殷兰疯狂的动作，大喊：“别砸！” 　　砸下去，会死人！ 　　812 　　殷兰最初被孙坚强压在玻璃上，第一脚没踢中孙坚强下.身要害，当方才洛铮敲门的时候，孙坚强硬要去扯殷兰裤子，扯不开，酒精上头，笨手笨脚，孙坚强心思在裤子上，手上的束缚一放松，给了殷兰机会。 　　殷兰抬起膝盖，用最狠的力道往上顶。 　　顶得孙坚强像触电般立马弹开，捂住下.身倒地，蜷缩起来。 　　殷兰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神情恍惚，摸到柜上平时插花的花瓶，举起来，就要砸下去。 　　813 　　还好被冲进来的洛铮阻止了。 　　814 　　殷兰六神无主，衣衫不整。 　　浑身颤抖。 　　洛铮拿下殷兰手里的花瓶，小心翼翼搁得远远的。 　　跟洛铮一起进来的宋阿姨找了毯子给殷兰披上。 　　洛铮这辈子最恨强女干犯。 　　孙坚强蛋疼，还缩在地上，酒精后劲渐渐上头，难受。 　　洛铮上去帮殷兰多补了一脚，然后拿出手机，把现场的一切录了像。 　　镜头扫过殷兰那边时，殷兰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815 　　洛铮报了警。 　　民.警来后，对现场初步情况作了笔录，也拷贝走了洛铮手机里的视频。 　　视频不止一个。 　　洛铮说自己在家阳台那立了个录像机，里头应该有更多能证明这次“强女干未遂”事件的证据。 　　洛铮镇定从容，不慌不忙，民.警对洛铮这番举动表示赞许。 　　殷兰除了录口供时说几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了。 　　殷兰目光时不时落在洛铮左脸的伤疤上。 　　816 　　洛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殷兰做了证据，民.警跟洛铮一道去对面家里拿阳台上的录像带。 　　孙坚强被扣押了。 　　洛铮和民警离开得匆忙，殷兰最后都没来得及和洛铮说一声谢谢。 　　宋阿姨虽然大嘴巴，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等人全部走了，宋阿姨没走，留在殷兰身边，给殷兰倒了温开水。 　　殷兰全身还在颤抖。 　　小口小口抿着温水喝，喝下一整杯，冰冷的身体稍暖和了，殷兰站起来，“我去洗个澡。” 　　宋阿姨懂殷兰此刻的感受，点头，“你去洗，我帮你看家。” 　　家门锁被敲坏了。 　　民.警已经叫专业换锁工人来换锁，只是需要等个一俩小时换锁师傅才会到。 　　817 　　殷兰觉得自己近期真是祸不单行。 　　洗澡洗一半。 　　殷兰觉得后脑勺刚才被撞的地方又热又痒。 　　殷兰抬手去摸。 　　一摸。 　　摸了一手血。 　　818 　　撞到脑袋不是小事。 　　819 　　殷兰家要换锁，宋阿姨说会留下来帮殷兰等换锁师傅，宋阿姨看殷兰流血的脑袋，要叫自家老头子带殷兰去医院。 　　却被又折返回来的洛铮阻止：“我送她去医院吧。”洛铮站在门口，问里头的殷兰，“我没车，你有车吗？我开。” 　　车在离婚协议书里是分给了顾瑾。 　　但这种情况下，殷兰顾不了那么多。 　　殷兰惜命。 　　殷兰走到那堆被自己遗弃角落的顾瑾的行李面前，找出车钥匙。 　　最后，是洛铮开车送殷兰到医院。 　　820 　　彼时。 　　在医院的顾瑾刚吃完顾母买的夜宵。 　　顾瑾的化疗明天开始做。 　　顾母看着儿子乖乖把夜宵吃完，才把碗筷收拾起来。 　　顾瑾躺在床上，看着顾母端着脏碗筷到狭窄的病房公厕里洗漱。 　　看着看着，顾瑾眼眶一下红了。 　　821 　　顾瑾从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可能是最近病了。 　　又发生了太多事情。 　　顾瑾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 　　822 　　顾瑾有把决定明天化疗的事情和荆湘兰说。 　　荆湘兰这次和老丁出差要一周多。 　　荆湘兰在短信里惋惜回复顾瑾：“你第一个化疗我没在身边，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顾瑾给荆湘兰回复：“没事，你好好工作，老丁业务能力强，你多和他学习，会学到很多东西。” 　　荆湘兰也鼓舞顾瑾：“你也要加油啊，明天第一个疗程，我相信你能挺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差点登不进号更新……jj系统一直显示验证码错误…… 　　你说【2x1-0=？】这种验证码？我输入2，居然显示错误？ 　　[捂脸] 　　然后，普及一小常识~ 　　家里换锁最安全的方法是要拨打110，让110帮忙叫换锁工来换，因为这样110那里会有备案，比较安全。 第34章 823-844 　　【823-844】 　　823 　　洛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殷兰感激不已。 　　洛铮去而又返。 　　录口供的民警跟洛铮回去拿了视频证据后就离开了。 　　录像机是洛铮出门解救殷兰前特地架起来的。 　　从一个阳台拍向另一个阳台, 光线、内容都清晰。 　　洛铮要录下证据。 　　当年姐姐就是缺少被人强.暴的证据，才没走法律途径。 　　当年洛铮撞见人渣姐夫偷.人时也忘了录下证据。 　　已经在这种事上栽了两次跟头。 　　洛铮第三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824 　　殷兰和洛铮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本来殷兰出不出事，都和洛铮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当时那个场面，洛铮怀里的西瓜太郎儿子哭得稀里糊涂。 　　洛铮在孩子的哭声中想起搬家来的那天。 　　洛铮和殷兰在阳台上对望。 　　洛铮记得对面那个女人当时是一脸刚睡醒模样，脸上肌肤白里透红。 　　呆呆望过来。 　　孑然一身。 　　洛铮对那个女人的第一感觉是……莫名有点可怜。 　　825 　　那个女人身上泛着悲伤, 　　826 　　因为同情。 　　因为觉得可怜。 　　洛铮才出手相救。 　　827 　　殷兰今年跟市二院可能比较有缘, 洛铮开车把殷兰送到市二院。 　　两个陌生人在车上互相自我介绍。 　　殷兰才知道对方叫洛铮，29岁。 　　挂急诊, 看急诊外科, 医生检查了殷兰后脑勺流血的地方, 只有一道破裂小伤口。 　　殷兰说头会晕，医生就开了急诊颅脑CT检查。 　　检查结果没有多大问题, 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加情绪激动造成的眩晕。 　　医生让殷兰回家观察，目前是没有大碍，如果有不舒服再来医院。 　　殷兰呆滞地点头。 　　洛铮指着殷兰后脑勺上的血迹：“这伤口不处理一下吗？” 　　医生又看了殷兰脑上的伤口, 在病历上写了串字, 说：“去清创一下吧。” 　　828 　　洛铮对急诊楼的构造很熟悉, 医生开了清创换药, 洛铮便带殷兰去清创换药室，让护士帮殷兰把脑后的伤口处理干净。 　　护士换药期间，洛铮拿手机对着殷兰和护士拍了几张照片。 　　殷兰不懂洛铮为什么要这么做。 　　护士对洛铮的做法有些反感：“病人家属，这里禁止拍照。” 　　“抱歉, 照片我没照到你的脸。”洛铮把几张照片保存下来，对护士道了声歉，再转头和殷兰说：“这些都是你的证据，必须全部都保留下来。” 　　殷兰没懂：“什么证据？” 　　“那个人强女干未遂还暴力打人的证据。”洛铮直言，“强女干未遂罪，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殷兰听到这番话，顿了顿。 　　护士也听到了，尤其在洛铮坦荡荡说出“强女干”两字时，护士拿大头棉签的手一抖。 　　把殷兰伤口碰痛了。 　　殷兰倒吸了口冷气，“……痛。” 　　护士缓下力道：“抱歉抱歉。” 　　829 　　殷兰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谈论这种事。 　　洛铮会看人脸色，殷兰不回答，洛铮讪讪闭了嘴。 　　殷兰等换好药，又按照医生的意思拿了些抗感染药后，才和洛铮离开。 　　车子停在车库里，两人原路返回去取车。 　　大晚上，车库没什么人，殷兰和洛铮并肩而行。 　　车库里回荡着两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殷兰后脑勺位置被护士贴了纱布。 　　殷兰手里提着药，洛铮在找先前停车的车位。 　　殷兰跟洛铮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洛铮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殷兰没跟上，回头看殷兰站在原地不动。 　　洛铮问：“怎么了？” 　　殷兰把各种说辞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说：“你对这方面好像很了解啊。” 　　什么方面？ 　　洛铮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殷兰说的是哪方面。 　　洛铮笑笑：“有这方面的经验。” 　　殷兰；“……经验？” 　　洛铮云淡风轻：“被害者这边的经验。” 　　殷兰花了几分钟消化洛铮的话，明白他的意思了，才朝他走过去，朝他鞠了个躬：“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 　　说严重点，这算救命之恩了。 　　830 　　洛铮和传言里的“城管”形象不太符合。 　　殷兰情绪放松下来后，脑子清醒了不少。 　　洛铮开车，殷兰坐在副驾驶位上。 　　两人都不说话，车厢里一片寂静。 　　殷兰在这安静的气氛里拉开手套箱，从里头找了张CD出来。 　　装进车音箱里。 　　这辆车是三年前殷兰和顾瑾一起凑钱买的二手车，不是什么大牌子，当年的二手车也没有蓝牙音箱链接功能。 　　洛铮看殷兰把CD放进音箱里，哇哦了一声，笑说：“你也喜欢FH组合的歌啊。” 　　殷兰抬头，挺意外：“你知道FH组合？” 　　“很早以前的乐队了。”洛铮目光在殷兰脸上扫了一下，轻声道。 　　殷兰又把手套箱拉开，里面还有一些从前殷兰放车上的FH组合其他专辑CD，“他们乐队的歌我都挺喜欢的，温柔又洋气。” 　　可惜这么好的CD歌曲，被顾瑾雪藏起来了。 　　洛铮望着前面空旷的道路，接下殷兰的话：“柔美又前卫。” 　　831 　　这趟车程以FH组合的老歌相伴结束。 　　殷兰回到家时，锁已经有师傅来换过新的了。 　　隔壁宋阿姨把钥匙交给殷兰。 　　已是深夜，殷兰再三感谢宋阿姨今夜的帮助后，才拖着疲惫身躯回房。 　　一屋子狼藉。 　　殷兰没心思整理。 　　把屋里所有灯光打开，把电视也打开，放着财经频道，电视声音调小。 　　让屋里充满光线和声音。 　　殷兰才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832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还是孙青芸疯狂按门铃的声音吵醒殷兰。 　　殷兰被吵醒。 　　这次殷兰长了心眼，先从猫眼往外看，看是什么人在按铃。 　　看到外头是一脸焦虑的孙青芸。 　　殷兰第一次犹豫起自己要不要给孙青芸开门、要怎么面对孙青芸。 　　会认识孙坚强，是通过孙青芸认识的。 　　孙青芸按了两三遍门铃。 　　殷兰不开门。 　　孙青芸和殷兰这么多年朋友了，知道殷兰的性子，趴在门上，朝里头喊：“殷兰，我知道你在里面。” 　　殷兰捏紧衣角。 　　孙青芸：“你就站在门后面对不对？” 　　殷兰呼吸一重。 　　孙青芸停顿了下。 　　殷兰抬手，摸上门把手。 　　还没按下去打开门。 　　孙青芸隔着一扇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确定殷兰就站在门后面，孙青芸和殷兰说：“殷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孙坚强会这么……这么冲动啊……其实、其实我、我很早就知道、就知道孙坚强对你有意思……” 　　殷兰扶在门把上的僵住。 　　833 　　孙青芸的话宛如晴天霹雳。 　　殷兰浑身一颤，心态崩溃。 　　孙青芸还站在门外断断续续的说话：“但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冲动啊！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对你做出那种事？” 　　“殷兰，你在里面是不是，你开开门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孙坚强昨晚在局子里蹲了一宿，今天早上刚被我叔他们保释出来……” 　　“你开口门，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 　　孙青芸趴在门上说了一大堆话。 　　殷兰紧咬着嘴唇，忍着一声不吭。 　　直到隔壁宋阿姨开门出来，见到孙青芸，宋阿姨扯嗓门叫孙青芸：“你还要脸来找兰丫头啊？” 　　都是这片区生活的人，宋阿姨知道那个摆摊卖海鲜的孙坚强，当然也知道孙坚强的堂妹孙青芸，更知道孙青芸和殷兰关系好是好朋友。 　　“阿姨……”孙青芸也委屈啊，“阿姨你早上有看到她出门吗？她在不在家啊？” 　　孙青芸的问题让宋阿姨觉得好笑，“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在家啊？你不是她好朋友吗？自己给她打电话问啊？” 　　孙青芸：“她不……她电话打不通。” 　　“就昨晚那事。”宋阿姨唏嘘，“她哪里还敢接你们孙家的电话哦？” 　　834 　　孙青芸最后是被宋阿姨讽刺走的。 　　殷兰到最后都没给孙青芸开门。 　　殷兰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孙青芸落寞离去的背影。 　　殷兰眼泪没忍住，夺眶而出。 　　835 　　顾瑾今天开始做化疗。 　　整个化疗需要做两个阶段。 　　医生给顾瑾用的是伊马替尼。 　　早期化疗，医生给顾瑾制定了化疗疗程，两次一个疗程，一个星期一次化疗。 　　第一阶段是诱导缓解阶段，必须要用足够量的药，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死细胞。 　　医生说，慢性白血病如果能够坚持服药、做完一整套化疗，对于很大一分部分患者来说都能够达到完全的缓解、甚至能达到临床治愈。 　　但医生又说，最有望的治愈是一级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 　　836 　　顾瑾对于移植这项治疗手段没去细问。 　　顾母不太懂，追着顾瑾问既然有治愈方法，为什么不做。 　　顾瑾望着母亲头上的白发，垂下眼。 　　顾瑾说不出口。 　　造血干细胞移植，一次手术，需要50万甚至更多的费用啊。 　　837 　　化疗药的副作用首先会体现在胃肠道反应上。 　　顾瑾开始没觉得怎么样。 　　但慢慢的就觉得恶心、食不下咽，没胃口。 　　再来便是腹泻，拉肚子。 　　医生说这是化疗患者普遍的正常现象，并和顾瑾说，因为顾瑾目前状态已达出院标准，要让顾瑾办理出院。 　　顾母听医生这么说，不干了，“他这么难受，怎么可以叫他这时候出院啊？” 　　“他这样已经算很不错的状态了阿姨。”医生耐着性子给顾母做解释：“一般来化疗的患者我们都是当日做完化疗就让病人出院。” 　　要不是看在是本院员工，也不会让你们住怎么多天。 　　后半句话医生没说出口。 　　但已经拉虚身子的顾瑾从医生脸上看出这个意思了。 　　“妈。”顾瑾扯住还想和医生讲理的顾母，指着已经空了的保温瓶，说：“我想喝水。” 　　顾瑾不想再有更多丢脸的事情发生。 　　838 　　荆湘兰和丁方林出差一周。 　　丁方林比顾瑾大八岁，是办公室资深老员工。 　　这趟出差安排下来前，周齐有和老丁单独出来喝过酒聊过天。 　　聊到又离婚又住院的顾瑾，聊到小妖精荆湘兰，周齐打趣老丁：“你和兰妹子出差啊，一整周。” 　　老丁喝着啤酒，瞪周齐；“你什么意思？” 　　“悠着点。”周齐像在嘲讽顾瑾一样，和老丁说：“别魂也被勾走了。” 　　顾瑾前车之鉴在那呢。 　　老丁结婚七年多了，有儿有女，家庭和睦，在市中心有150平精装修大房子，编内员工，一个月工资比顾瑾这类小年轻还多得多。 　　荆湘兰能搞上顾瑾，在办公室其他人眼里，荆湘兰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男人都可以搞的放.荡形象。 　　839 　　老丁对办公室里这些八卦有所耳闻，但也没多参与其中。 　　老丁和荆湘兰不是很熟，对荆湘兰这人也没什么过多的评论。 　　不过和荆湘兰出差一周回来后，老丁实在是……憋不住心里一箩筐的话，出差回来，就约周齐再出来喝酒。 　　老丁：“不是啊，你说那个、那荆湘兰？也太马蚤了吧？” 　　周齐挑眉：“怎么说？” 　　“和我一已婚男人单独出差也不懂得保护好自己啊。”老丁手舞足蹈，“晚上在酒店穿吊带裙！说要来我房间一块吃鸡打游戏？不是？这都冬天了啊，穿什么吊带裙？还三更半夜跑男人屋里打游戏？” 　　周齐抿了几口啤酒，半眯着眼，听老丁这么说，周齐：“不会吧……” 　　“我没瞎说。”老丁发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周齐放下啤酒杯。 　　老丁：“他妈的要不是我为人正直，她早……” 　　“啧。”周齐觉得恶心，“她这么没良心了？她不知道顾瑾最近在化疗了吗？不去关系她的小情郎……”说到这，周齐突然冷笑起来，“也对啊，顾瑾离婚了，还得病了，哪个漂亮小三会跟他走……” 　　840 　　周齐说了那么多，有一句猜错了。 　　荆湘兰知道顾瑾要做化疗。 　　顾瑾把自己化疗开始后的不舒服发短信和荆湘兰说。 　　顾瑾虽然没直说要荆湘兰过来看看他，但荆湘兰从顾瑾字里行间里读出了这个意思。 　　可惜不能去啊。 　　也不敢去。 　　顾瑾说顾母都在医院陪他。 　　那就更不能去了。 　　荆湘兰找各种理由推托。 　　没去见顾瑾。 　　841 　　医生坚持要让顾瑾出院。 　　顾母趁顾瑾不注意，又跑去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讨论了一番。 　　未果。 　　顾母催头丧气，回病房。 　　顾瑾化疗后整个人处于嗜睡状态，精神不好，睡了又睡。 　　顾母过来时，顾瑾刚醒，正拿着手机给荆湘兰回复信息。 　　荆湘兰说自己赶文件，没办法来看他。 　　顾瑾体谅荆湘兰工作辛苦。 　　顾母走过来，问顾瑾：“和谁发信息呢？” 　　顾瑾把手机屏幕盖到床面上，没让顾母看到手机信息。 　　“你去哪里了？”顾瑾扯开话题。 　　“去找医生了。”顾母找了把椅子坐下，和躺床的顾瑾目光持平，顾母叹气，“医生说最迟后天出院。” 　　医生终究是不通融。 　　顾瑾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降了下来。 　　842 　　有一些问题，自从那日离婚又在民政局晕倒后，顾瑾就忽略了。 　　房子。 　　住所。 　　行李。 　　财产。 　　他还没找殷兰办后续的东西。 　　843 　　“出院后……”顾瑾艰难开口，“我们要去哪里？” 　　这A市，突然就没了顾瑾的家。 　　顾瑾这么问，顾母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离婚后房子是归殷兰了，顾母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你的东西呢？还在那边吗？” 　　顾瑾点头。 　　顾母那天亲眼看到自己儿子出轨的视频，再怎么撒泼也撒泼不起来。 　　是自己儿子先做错了事。 　　但为人父母，亲生骨肉，即便做了再大错事，也是自己的孩子。 　　顾母没忍心，不像殷兰抛弃丈夫那样抛弃的自己孩子。 　　顾瑾还是个在和疾病斗争的孩子啊。 　　“我明天过去帮你整理东西。”顾母说。 　　顾瑾点头，又担心，“殷兰要是为难你，你……” 　　顾母摇头，“她不会。” 　　顾母也不是瞎子，这三年来殷兰对他们俩老还是挺不错。 　　要不是那天顾母不分青红皂白先发制人，殷兰也不会那么生气。 　　844 　　顾母想得没错。 　　殷兰确实没为难顾母。 　　次日顾母上门去取顾瑾的东西，殷兰很平静地开门，把顾母放进来，指着角落那一沓东西。 　　顾母走过去，弯腰搬行李箱。 　　当了三年亲人。 　　殷兰静静看一老人家弯腰搬重物，看了一会，还是软了心，上前去搭把手，并说：“东西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能搬完？” 　　“没事。”顾母说，“我一件件搬。” 　　“那得搬到什么时候啊？”殷兰觉得荒唐，让顾母放下行李，拿手机，“我给你叫个搬家公司来吧。” 　　顾母伸手按住殷兰的电话，“别，不要叫。”请搬家公司来搬，那多贵啊！ 　　顾瑾现在正是需要昂贵治疗费的时候。 　　殷兰把被顾母碰到的手抽回来，往旁边推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肢体接触。 　　殷兰对顾母这番反对态度不悦，“我等下要出门，你这样搬会耽误我出门时间。” 　　殷兰这么说，顾母为难，“这……” 　　“顾瑾呢？”殷兰问顾母，“他干什么吃的去了一个大男人不自己来搬东西让你老人家来搬？” 　　“说话别这么带刺啊。”顾母虽知道离婚不是殷兰做错事，但顾母不容许殷兰这么说顾瑾，“你有没有点良心啊，他都住院了，豁出去半条命，你还在这里说这种话，你不怕遭报应啊？” 　　顾母的话殷兰让殷兰把脸拉了下来，“我不怕遭报应啊。”离婚这事上殷兰没做错，可以挺直腰板说话，“出轨的人还想靠生病卖惨吗？” 　　顾母被得，怒气冲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两人瞋目切齿地对视，气氛一下僵了下来。 　　僵硬气氛持续了一分多钟。 　　被门外一句稚嫩的声音打断：“漂亮阿姨，我们准备好了！一起去吃肉肉！” 第35章 845-860 　　【845-860】 　　845 　　洛一安今天的造型还是西瓜太郎头, 留在背带裤, 背了个小书包。 　　奶呼呼。 　　洛铮跟在洛一安身后，见殷兰屋里还有别人，洛铮便拉起洛一安的手，“阿姨还在忙，咱们到楼下等阿姨。” 　　殷兰和洛铮隔空对视。 　　洛铮朝殷兰稍点了个头，带洛一安先下楼, 给殷兰留了空间。 　　洛铮和洛一安的出现让顾母楞了楞, 等他们下楼了，顾母问殷兰：“他们是谁？” 　　“邻居。”殷兰没想多说, “你看到了, 有人在等我, 我没办法等你一件件搬，我给你叫个搬家公司吧。” 　　顾母还有些犹豫。 　　殷兰：“钱我出。” 　　顾母又犹豫了一下, 才缓缓点头。 　　没推脱殷兰要出钱的意思。 　　846 　　殷兰从顾母前后几句话的意思来理解，顾瑾应该是离婚那天后又住院了。 　　殷兰还记得先前顾瑾住院时顾瑾那模样。 　　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 毫无生气。 　　慢性白血病, 治不好的病。 　　顾母这段时间被家庭折腾得不成样。 　　那边顾父腰伤, 这边顾瑾白血病。 　　一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破裂。 　　殷兰觉得顾母短短一段时间沧桑太多了。 　　终是不忍心。 　　殷兰给顾母叫了搬家公司来。 　　顾瑾没点名要分什么家具, 所以只有一些比较小件的行李。 　　搬家公司动作干脆利落，三五除二把行李搬下楼，搬上货车。 　　搬运目的地顾母报了一处殷兰没听过的地址，临走前, 顾母没忍住，问殷兰：“丫丫她最近……” 　　顾母欲言又止。 　　“她很好。”殷兰不想让顾母知道得太多。 　　847 　　顾母最后跟着搬家公司的车离开了。 　　顾瑾的东西搬走后，家一下空了不少。 　　殷兰心上也空了一块。 　　848 　　殷兰今天是准备请洛铮吃饭的。 　　殷兰想答谢洛铮上次的出手相助。 　　期间孙青芸有给殷兰发过几条短信，殷兰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孙青芸那日说孙坚强被保释出来后，殷兰都没去联系这俩堂兄妹。 　　殷兰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 　　没想好，索性就不想了。 　　殷兰现在还有一堆事要去做。 　　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请洛铮和洛一安吃饭。 　　849 　　殷兰和洛铮因为那晚的事熟络起来，又是住在对楼的邻居，站在阳台上就能说笑聊天。 　　洛一安小朋友主动和殷兰交朋友。 　　小朋友那天就坐在阳台藤椅上和殷兰自我介绍：“我叫洛一安，今年五岁了。” 　　洛一安对殷兰莫名亲近。 　　洛铮租了祁慕的店面，装修好后用来做烧烤店。 　　夜里烧烤店生意红火。 　　殷兰晚上下楼买东西，路过烧烤店，被香味吸引。 　　进了店，殷兰看到洛铮手脚麻利，利索烤着炭架上的食物。 　　店里顾客还挺多的。 　　十一月的天，外头冷，烧烤店里被炭火熏着，热乎乎的。 　　洛铮只穿着一件薄秋衣，挽起衣袖，露出手上的刺青。 　　洛铮忙里忙外。 　　见殷兰来店里，洛铮嘴角上扬，主动和殷兰打招呼：“想吃什么，自己点。” 　　殷兰最近忌口，本没想吃烧烤，但殷兰看到洛铮那张被炭火熏红的脸热情洋溢，殷兰鬼使神差，点了几样食物。 　　点好了殷兰才到里头找空位坐。 　　850 　　这间店面面积不大。 　　洛铮把店装修布置得不错，格局构造简单舒适又不浪费空间。 　　洛铮把殷兰点的食物烤送上来。 　　洛一安就是在殷兰吃烧烤的时候缠过来的，洛一安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殷兰身边。 　　那是殷兰第一次近距离观望洛一安的西瓜太郎发型。 　　洛一安嘴甜：“漂亮阿姨。” 　　殷兰笑：“你真可爱。” 　　洛铮把后面几个顾客的餐招待好，才洗了手过来，加入殷拉和洛一安的聊天。 　　殷兰对这对父子印象好。 　　这对父子又救了她的命。 　　殷兰便是在吃烧烤那天说，要请吃饭做答谢。 　　851 　　殷兰近期不能吃太辛辣，殷兰预约了下个礼拜的妇科肌瘤手术。 　　不吃辛辣食物，殷兰选了一家清淡又好吃的江南菜馆请客。 　　洛铮在吃这方面没什么要求，点菜时主要给洛一安点些适合孩子吃的食物。 　　洛一安准备上幼儿园小班了，人懂事又乖巧。 　　殷兰看洛铮与洛一安温柔的相处模式，不免感叹：“你和传言里的不太像。” 　　传言里的洛铮，是流里流气的城管，是苦命带孩子的单亲爸爸。 　　“洛一安今年五岁多。”洛铮给洛一安倒了温开水，回殷兰的话：“五年前我才刚大学毕业。” 　　谣言止于智者。 　　殷兰听洛铮的话，笑了笑，明白洛铮的意思。 　　852 　　顾瑾多日未见荆湘兰。 　　今天一早顾母离开病房去找出租房和搬行李，顾瑾等顾母前脚一走，后脚就给荆湘兰发信息。 　　让荆湘兰过来看看他。 　　顾瑾和荆湘兰说：我母亲去搬东西了，不在病房。 　　荆湘兰出差一周，又推托了几日没来看顾瑾。 　　荆湘兰知道这样一直拒绝不太好，何况住院的还是自己暗恋那么多年的学长。 　　荆湘兰借口去厕所的空闲时间，跑到病房看顾瑾。 　　和顾瑾同病房的是两位老人家，躺床不能自理。 　　病房环境本来就没能多好，加上老人家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整间房间味道古怪。 　　荆湘兰一进病房就皱起眉头，当看到化疗后第二天的顾瑾，荆湘兰眉头皱得更紧了。 　　既心疼，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853 　　顾瑾昏昏沉沉，荆湘兰来时，顾瑾勉强撑着身子，让隔壁护工帮忙自己把床头摇高。 　　化疗后的人最好不碰水，顾母早上离开病房时请了隔壁床的护工临时帮忙一白天。 　　荆湘兰来到顾瑾病床前，顾瑾的手放在床沿。 　　荆湘兰垂下视线，看到顾瑾原本白皙修长的手变得暗沉无光。 　　这是一个病人的手。 　　这个病人，是她暗恋多年才在一起的学长。 　　荆湘兰伸手，去碰顾瑾的手，可才碰到顾瑾手背，顾瑾就猛地把手缩到被子里去。 　　顾瑾吸了口冷气，说：“疼，别摸。” 　　化疗副作用多。 　　荆湘兰看顾瑾这样，更心疼了。 　　854 　　荆湘兰问病情，顾瑾不想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和荆湘兰在一块，顾瑾要荆湘兰和他聊会轻松的话题。 　　顾瑾这些天过得太憋屈。 　　顾瑾想听听荆湘兰的声音。 　　荆湘兰不知道要聊什么。 　　荆湘兰是想问顾瑾和殷兰离婚这事，可看顾瑾不想聊沉重话题，也就没问。 　　不聊病情不聊婚姻。 　　荆湘兰就聊这次出差的事。 　　“我是第一次出差，这种感觉太妙了，C市好美，还有好多好吃的。” 　　“我们住在凯悦酒店，房间好高级。” 　　“老丁吃鸡玩得贼棒，等你好了可以和老丁学一学，你那技术太菜了。” 　　“我觉得啊，老丁这人，不但游戏玩得好，工作能力也强，真不愧是资深员工。” 　　“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C市玩吧。” 　　“我这次就光顾着工作，都没好好玩一玩。” 　　荆湘兰软着声和顾瑾扯话聊。 　　顾瑾太累，荆湘兰说话声线平缓，顾瑾把荆湘兰的声音当成了摇篮曲，听着听着，竟睡了过去。 　　等荆湘兰反应过来时，顾瑾已经歪头不止睡了多久，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855 　　荆湘兰在旁边等了一会，确定顾瑾是睡熟了，荆湘兰才站起来，离开病房。 　　病房外的新鲜空气让荆湘兰深深吸了口气。 　　荆湘兰是工作时间偷跑出来的，不敢耽搁太久，荆湘兰到电梯口等电梯。 　　恰巧和顾母在电梯口碰面。 　　荆湘兰不认识顾母，目视前方，与顾母擦肩而已。 　　顾母对荆湘兰有印象。 　　虽然只在殷兰的手机视频里匆匆看了几眼，但顾母认人的眼力强。 　　与荆湘兰打了正面。 　　顾母缓下步伐。 　　等荆湘兰进电梯了，顾母才转身，对那扇关起来的电梯门若有所思。 　　856 　　顾母把东西都让搬家公司搬到早上临时租的民建房里。 　　等房间一切安定好了，顾母才回医院。 　　顾瑾又睡了两个多小时。 　　顾母到病房，看顾瑾在睡，中途没叫醒顾瑾。 　　医生说嗜睡乏力也是化疗后的常见反应。 　　顾母去楼下食堂打了两份粥上来，顾瑾才醒。 　　顾瑾环顾四周，没看到荆湘兰。 　　顾母把热乎乎的粥放到床头桌上，给顾瑾拆开碗筷，说：“趁热吃。” 　　顾瑾没什么胃口，随意扒了几口。 　　顾母看顾瑾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叹气，把盖子盖上，准备等顾瑾想吃了再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顾瑾漫无目的刷着手机消息。 　　“我今天看到有个男人带小孩去找殷兰。”顾母边收拾东西，边把早上看到的事情和顾瑾说。 　　顾瑾胃里撑，情绪不高，“哦。” 　　顾母挺不死心的：“确定是你做错事在先吗？” 　　顾瑾懒懒抬头看了顾母一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857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顾瑾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就算有了证据，离婚协议书签都签了。 　　想再翻盘，必须要有证据和有钱请律师去诉讼。 　　这两样顾瑾都没有。 　　858 　　手机玩腻了，顾瑾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愣。 　　859 　　孙坚强对殷兰强女干未遂这事，林以凝是几天后才知道的。 　　还是林以凝打了几通电话给殷兰，要殷兰尽快办理好离婚后续手续，殷兰一直推脱。 　　推辞说多了，林以凝产生了怀疑，直接上门找殷兰。 　　屋里上次和孙坚强打斗过的痕迹殷兰没收拾，殷兰后脑勺的伤口不是很大，那天医院换药回来后睡一觉纱布就掉了，伤口小，殷兰没在意。 　　但伤疤还是留在脑袋上的。 　　殷兰在家是把短发用发夹夹起来，林以凝眼尖，看到殷兰结疤的伤口。 　　林以凝三言两语套出事情原由。 　　“强女干未遂罪是要判刑的。”林以凝说。 　　殷兰记得那晚洛铮在换药室里也这么说过：“我知道。” 　　“有证据吗这次？”孙坚强虽被保释出来，林以凝还是觉得要搞他一把。 　　殷兰又记得洛铮帮她收集的那些证据，“……有。” 　　林以凝：“有就好。” 　　殷兰在这事上有些纠结：“……还是要告对吧？” 　　“当然啊。”林以凝，“不告留着过年？” 　　860 　　其实这件事，殷兰有在知涯上发过帖子。 　　——被好朋友的堂哥酒后差点抢强女干了，要怎么办？以前和这位堂哥关系很好，堂哥人也正直，帮了很多忙。好朋友还说堂哥是真心喜欢，这事情大家怎么看？ 　　网友： 　　“报警啊！强女干零容忍！” 　　“楼主没事吧？” 　　“这件事的前提是‘酒后’、‘为人正直’、‘帮了很多忙’、‘真心喜欢’，如果楼主也心甘情愿，那就不算强女干了啊。” 　　“楼上哪只眼睛看到楼主也心甘情愿了？” 　　“这种情况直接告啊，法律知识要好好学，知道有‘强女干未遂罪’这条法吗楼主？” 　　“大家说得轻松，这种事要多方面考虑啊。楼主已婚未婚？处or非处？好面子吗？强女干未遂罪一告上去，不就让亲朋好友街坊邻里都知道楼主是脏了的女人？” 　　“不是未遂吗？哪里脏了？” 　　“这法律啊，是抠字眼的，要看事件性质大小，插没插进去，用什么插，摸到什么程度，和这些都是有关系的。但这些在外行人看来，那都是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按大纲走，初步算会在6月6日左右完结~ 　　儿童节当天会在微博开奖抽本文开文时承诺过的小礼物，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转发关注哦~ 第36章 861-876 　　【861-876】 　　861 　　网友的话让殷兰沉思。 　　宋阿姨平日里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这次难得稀奇, 居然没把殷兰那晚的事情到处说。 　　也或许是不敢说。 　　强女干是情节严重事件。 　　“证据都给我吧。”林以凝在这事上没有殷兰纠结，伸手要材料。 　　殷兰还有些犹豫。 　　林以凝：“你犯傻了？” 　　殷兰摇头。 　　林以凝：“你现在不告，等以后强女干犯再上门来找你麻烦？你到时有的哭了。” 　　林以凝通透，凡事看得比殷兰远。 　　殷兰踌躇不定，在事情严重性和面子之间摇摆不定。 　　直到林以凝把话说狠了，殷兰才怏怏地把洛铮给她的照片和视频传给林以凝。 　　862 　　视频有的角度是从对面阳台拍过来的。 　　林以凝认真把视频看完, 对殷兰的遭遇感到同情与愤怒, 但林以凝更多注意点是在这些证据的视角上，“这是谁帮忙拍的？” 　　殷兰没瞒林以凝, 指对面的阳台, “对面住户。” 　　“男的女的？” 　　殷兰：“男的……”顿了下, 补充，“带孩子的单亲爸爸。” 　　林以凝望着那阳台方向, 看了又看，摇头，“你尽快把那窗帘换了, 有挂跟没挂一个样。” 　　殷兰也有这个打算, “我已经下单了, 新窗帘很快就会来。” 　　863 　　林以凝本来还想和殷兰吃顿饭, 奈何事务所打电话来，说最近锲而不舍上门的那个男子又捧花到前台赖着不走了，囔着要见林律师。 　　林以凝的手机通话音量大，寂静的空间里, 坐在林以凝旁边的殷兰不小心听全了电话内容。 　　等林以凝不耐烦挂掉电话后，殷兰说：“你如果要忙，就先回去吧” 　　“是祁慕去公司找我。”林以凝站起来。 　　说到祁慕这个富二代，林以凝脸色不太好。 　　祁慕那天没皮没脸和林以凝要微信的画面殷兰还记得：“……他怎么跑你那去了？” 　　林以凝呵笑：“他能耐大着呢。” 　　864 　　林以凝没和殷兰说，祁慕从那天见到林以凝后，就一直缠着林以凝。 　　祁慕堂姐是前不久上映电影《我不爱你了》里头饰演女主的祁乐乐。 　　祁慕人脉广，又在祁乐乐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林以凝那点破事扒个底朝天。 　　事务所和家庭地址祁慕也是轻而易举得到。 　　865 　　祁慕在事务所闹事，林以凝不便和殷兰久留，饭也没法约了，林以凝快速把殷兰和顾瑾的离婚财产分配手续、办理流程同殷兰交代好。 　　殷兰觉得其实没必要搞这么正式。 　　他们婚后财产不是很多，两个年轻夫妻，花钱大手大脚。 　　林以凝不管殷兰的小家子心态，仔细把事情交代好了，又问殷兰：“顾瑾应该没什么私房钱吧？” 　　殷兰摇头：“……应该没有吧。” 　　藏家里的私房钱应该是没有。殷兰已经把家里关于顾瑾所有能清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了，并没看到顾瑾藏了什么宝贝。 　　“那就好。”林以凝点头。 　　殷兰送林以凝下楼。 　　林以凝只让殷兰送到楼下。 　　林以凝的车停在距离小区还有段距离的临时停车位上。 　　顾瑾还没来把车开走，没车库空位给林以凝停。 　　对于车库这事林以凝也说了，顾瑾把整个房产权让给殷兰，是包括那个车位。 　　老式住宅买房时是连挂车位一起算在产权里的。 　　“顾瑾现在自顾不暇，没心思和你周旋，你的离婚算办得很顺利了。”林以凝站楼下和殷兰多聊几句：“你自己一定不要晕，时刻保持警惕，这事必须一切尘埃落定了你才能松口气。” 　　殷兰听话：“我懂。” 　　“我发现你最近脾气温柔多了。”林以凝上下打量殷兰，笑，“不像个怨妇了啊。” 　　殷兰摸了摸鼻梁，半笑，“是嘛。” 　　866 　　殷兰近期确实变化大。 　　平日里那动不动就发火的脾气消退了不少。 　　殷兰最近发的一次脾气就只有和孙坚强撕斗那次。 　　脾气发少了，殷兰觉得浑身也轻松了不少。 　　知涯上的那些喷子团队殷兰这半年来没空去打理，有人陆续退群。尤其是金瑶瑶那件事后，知涯上就在传：宇第一兰美女这个营销号废了。退群的人更多。 　　确实要废了。 　　短短半年不到时间，殷兰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顾不暇，殷兰哪还有精力去为他人开楼帖。 　　顾瑾现在不在家了，不会有人甩殷兰耳光，不用再整天疑神疑鬼丈夫是不是外头有人是不是出轨。 　　心态放松了。 　　整个人的状态也就发生变化了。 　　867 　　平心而论，近期是殷兰在结婚后，过得最放松的时候。 　　要是除去孙坚强那段，就更完美了。 　　868 　　而与之相反的。 　　顾瑾现状并不好受。 　　顾瑾出院后，就和顾母到出租房里养病。 　　顾瑾和单位请了病假。 　　化疗后的连续几天里顾瑾都昏昏欲睡，有时候可以一睡一整天。 　　顾母忙里忙外照顾顾瑾。 　　过了整整一周多，顾瑾身体状况才好转起来。 　　胃肠道反应也消退许多，胃口好了不少。 　　顾母问顾瑾：“有什么想吃的吗？” 　　化疗后的病人需要好好养。 　　顾瑾想了想，说：“想喝苦瓜花蛤汤。” 　　顾瑾喜欢喝这道汤品。 　　在顾瑾印象里，今年最后一次喝这汤，还是半年多前……殷兰煮的。 　　顾母看儿子胃口有了，甭管是要求想吃什么，顾母都去做。 　　十一月底，不是花蛤盛产季节，顾母去菜市场挑花蛤，最普通的那款一斤也要十几块。 　　但儿子想吃，顾母为了儿子，再贵也舍得买。 　　午餐顾母就煮了苦瓜花蛤汤。 　　顾瑾这几日都是没胃口的少食多餐，今天汤一煮熟，香气扑鼻，顾瑾满怀期待，赶紧喝了一小碗。 　　可惜让人失望了。 　　顾母手艺和殷兰的手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顾瑾勉强把小碗汤喝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疗后胃口因为化疗药的影响变得奇怪，还是其他原因，反正顾瑾觉得，这汤没有殷兰煮的好喝。 　　869 　　顾瑾身体逐渐恢复后，才开始整理屋里一箱箱被殷兰打包好扔出来的行李。 　　这里只是暂住所，一室一厅，空间大概也有20到30平，房子反复被人租用，墙壁上斑斑点点。 　　老破旧。 　　顾瑾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住太久，但行李放着挡路，还是要整理，整理起来会好点。 　　衣物和小件物品顾母已经帮忙整理了，剩下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顾瑾不知道殷兰给他整理了多少东西。 　　也不知道殷兰会给他什么东西。 　　顾母在里屋午休。 　　顾瑾动作轻缓，一一把封起来的箱子打开。 　　870 　　和顾瑾想的差不多，殷兰打包的多是顾瑾用过的东西。 　　水杯、拖鞋、牙膏牙刷、剃须刀、平板电脑…… 　　还有一个不知道装什么的大箱子。 　　顾瑾用手去碰箱子重量，很轻。 　　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的箱子装起来？ 　　顾瑾疑惑，拿刀割开透明胶带，打开箱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框。 　　顾瑾呼吸一窒。 　　871 　　是那幅殷兰曾当做宝贝的婚纱图。 　　872 　　乔冉认识殷兰，自然也认得顾瑾，只是和顾瑾不熟。 　　顾瑾和顾母搬到乔冉娘家的出租房里，乔冉在他们搬来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天顾瑾刚出院，整个人昏昏沉沉，在顾母搀扶下回出租房。 　　这一幕非常赶巧让乔冉撞见。 　　乔冉回去问了父母，才得知三楼304新搬来了一对母子。 　　乔冉更好奇了。 　　怎么顾瑾会出来租房子住。 　　乔冉打电话去问孙青芸，“殷兰她老公怎么来我家租民房啊？” 　　彼时孙青芸还和殷兰处在尴尬期。 　　乔冉这么问，孙青芸对这个表嫂是什么话都肯说，孙青芸搞不定要怎么和殷兰相处，便边问乔冉自己该怎么和殷兰和好，边把顾瑾和殷兰离婚的事情说给乔冉听。 　　孙青芸把孙坚强歧途强女干殷兰这事省略过去，只说自己和殷兰之间有情感误会。 　　乔冉对殷兰离婚的事感到惊讶：“他们前不久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离就离了……” 　　乔冉几个月前还见这俩夫妻在缘印西餐厅吃饭啊。 　　“男的出轨了。”孙青芸说。 　　乔冉张了张嘴，没想到：“……这样啊。” 　　873 　　对于孙青芸和殷兰关系问题，乔冉提议是最好两人尽快找时间当面沟通一下。 　　问题要说开才能解决。 　　不说开，那问题就会越积越多，积累到一定极限了，爆发了，问题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孙青芸觉得乔冉说得对。 　　孙青芸决定明天就去找殷兰说清楚！ 　　874 　　乔冉是老好人、和事老类型的人，对每个人态度都好，身边关系不好不坏的朋友一堆。 　　朋友多，乔冉和这个那个朋友见面，聊起天，聊家长里短，聊着聊着，乔冉不知不觉就把殷兰和丈夫离婚的事情说出来。 　　乔冉的朋友里也有些认识殷兰的，还有些就住在殷兰小区里。 　　朋友们听乔冉这么说，惊讶不已，反应和乔冉一开始听到时的反应一样：“怎么离婚了？前不久不还好好的？”“原来小区里那些阿姨在说的二单元五楼离婚的小夫妻是殷兰他们啊？” 　　这下子好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光是殷兰小区周边认识的人知道殷兰和顾瑾离婚了，其他认识的人也都知道了。 　　这事传到最后，肖月乐也知道了。 　　殷兰在下班后被肖月乐叫到办公室。 　　上回的晋升考殷兰中途弃权这事肖月了还没跟殷兰算账，现在又听说殷兰家出事，肖月乐要找殷兰好好谈话。 　　殷兰志不在此，对肖月乐的一番盘问和关心，殷兰索性直接把要辞职的事和肖月乐说。 　　肖月乐才刚把安慰殷兰的话说完，被殷兰要辞职这话弄楞。 　　殷兰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肖月乐抿了抿唇，问：“想好了？” 　　殷兰，正色：“想好了。” 　　875 　　殷兰对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有很多规划和安排。 　　殷兰准备辞职，还要搬家。 　　还有妇科手术没做。 　　殷兰的肌瘤手术约在这周周五上午第一台。 　　本来前几周就要做了，但大医院妇科病床难预约，殷兰等了好几周才等到床位。 　　这事之前是孙青芸要来照顾殷兰术后护理的，奈何事情变化大。 　　殷兰联系殷母，和顾母说了自己有肌瘤要做手术的事情，需要母亲来照顾女儿的术后生活。 　　顾母在电话里又是一阵哭啼，哭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 　　殷兰这半年已经哭够了。 　　没有眼泪再让殷兰煽情。 　　殷兰十分冷静的安慰殷母：“只是肌瘤，医生说拿掉就好了，不是什么大病。” 　　876 　　十二月的A市越来越冷，还时不时带了阴冷的小雨。 　　荆湘兰最近几天胃口不是很好，嘴挑。 　　中午新舍友点了肯德基吃，荆湘兰看新舍友点的全家桶，忍不住，拿了根炸鸡腿来吃。 　　但才吃不到两口，瑾想兰便觉得这鸡腿太油腻，又有种没煮熟的感觉。 　　荆湘兰反胃，丢了没吃完的炸鸡腿，捂住嘴巴，冲厕所去干呕。 　　金瑶瑶搬走后，荆湘兰又在本地出租群里招到了新舍友。 　　新舍友是比荆湘兰小两岁的女生，叫温柔，A市偏远农村来的，刚进大城区，手上有小比积蓄，想在这一带开店创业。 　　温柔看荆湘兰这番反应，怔楞楞地放下手里的汉堡，站起来。 　　厕所里传来荆湘兰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温柔知道荆湘兰是有男朋友。 　　荆湘兰床头柜上有一张和男生的合照。 　　上个月厕所垃圾桶里只有温柔用过卫生巾，没有荆湘兰用过的。 　　荆湘兰腰围最近肉眼可见的粗了不少。 　　等荆湘兰干呕止住了，洗了把脸出来。 　　温柔看着荆湘兰，话不经大脑，问：“你不会是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一日当天万字更新。 第37章 877-893 　　【877-893】 　　877 　　荆湘兰抹了把嘴角上的水渍, 温柔的话让荆湘兰楞了半秒。 　　温柔的话太过刺耳。 　　荆湘兰慌忙摇头, 否认：“你胡说什么啊！” 　　荆湘兰反应过激。 　　温柔上上下下看了荆湘兰一圈，荆湘兰和受惊的刺猬一样，温柔悠悠道：“哦……抱歉啊，我胡说的。” 　　荆湘兰扯了扯嘴，没多说什么。 　　878 　　温柔搬来也有一个月多了。 　　同住一屋檐下，温柔渐渐发现这个舍友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友善。 　　温柔和荆湘兰第一次见面是温柔来看房那天。 　　玉锦苑小区的房子质量不错, 环境也好, 温柔会二话不说就答应租下来，是因为第一眼看到这套房子被荆湘兰收拾得干净整洁, 让温柔觉得舒服。 　　荆湘兰个头小巧, 平刘海, 大眼睛，模样好看声音甜美。 　　温柔以为荆湘兰是个好相处的人。 　　哪想接触久了。 　　温柔发现荆湘兰表里不一。 　　邋遢, 不爱卫生，爱占小便宜，还喜欢撒谎。 　　就比如, 前几天轮到荆湘兰大扫除, 荆湘兰就随意拖了个地板, 温柔问荆湘兰有没有好好整理, 荆湘兰脸不红气不喘：“有啊，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了。” 　　不诚实。 　　879 　　荆湘兰否认，温柔也没必要和她争，坐回椅上, 继续吃汉堡。 　　荆湘兰嗅觉近期变得敏感，温柔大口大口吃汉堡，荆湘兰看到温柔嘴角边沾到的油渍。 　　撇撇嘴，荆湘兰别开头，回房。 　　880 　　荆湘兰虽然嘴上怼温柔乱讲话，但回房后，荆湘兰开始后怕。 　　荆湘兰最初没敢往这方面去想。 　　上个月月经没来，荆湘兰认为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出差太累太操心，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 　　可连着最近出现的厌食反胃现象，温柔一句话点醒荆湘兰。 　　荆湘兰抚摸平坦小腹，忧心忡忡。 　　和顾瑾第一次的时候。 　　是没带套的。 　　881 　　顾瑾只是第一次的化疗。 　　顾瑾身子底好、又年轻，副作用不是很大，难受了几日后，身体状况逐渐恢复。 　　顾母在顾瑾强烈要求下回老家去了，老家还有个腰伤刚出院的老父亲要照顾。 　　荆湘兰在顾母离开后有上门找过顾瑾几次，期间荆湘兰在顾瑾那过了一两次夜。 　　顾瑾化疗后对吃食要求高了不少，食材要干净、清淡、软质、补充蛋白质、补充维生素，反胃期间还要少食多餐，色香味俱全才能勾起食欲。 　　荆湘兰煮饭手艺没有殷兰高，顾母回去后，荆湘兰来看顾瑾，下过几次厨，不成形，都让顾瑾小嫌弃了阵。 　　荆湘兰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女，被顾瑾嫌弃，就赌气说要倒掉食物，要点外卖来吃。 　　但顾瑾现在的肠胃哪能吃外卖，荆湘兰心疼学长，嘴上小赌气，最后也没敢点，两人将就把难吃的食物吞下肚。 　　882 　　顾瑾和殷兰的婚后财产在林以凝的帮助下分清了。 　　殷兰和顾瑾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不过殷兰把属于顾瑾的财产转到顾瑾账户上时对这段情还有些许不舍。 　　毕竟是相爱相恋七年的感情啊。 　　哪能说立马割断就割断的。 　　但殷兰的落寞情绪很快就被洛一安小朋友冲淡。 　　洛一安喜欢到殷兰家串门。 　　顾瑾东西搬出去后，殷兰把房间布局重新整理一遍，客厅空间大了不少。 　　洛一安就顶着西瓜太郎头在空大的客厅里踩着地板砖玩跳格子。 　　殷兰正式和肖月乐提出离职后，就到人事科报备了。 　　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报备。 　　肖月乐便开始不怎么给殷兰排上班，尤其殷兰还申请了周五的妇科手术。 　　殷兰一下多了不少休息日。 　　殷兰还没和孙青芸和好。 　　年底了林以凝就像为冲业绩一样整天忙工作。 　　殷兰没人约，休息天就在家里待着。 　　洛一安和殷兰自来熟，洛铮晚上忙烧烤店生意，入冬后烧烤店生意红火，洛铮忙不过来，把洛一安放店里不方便，洛一安和洛铮提说晚上想和漂亮阿姨一起看电视玩游戏。 　　洛铮对殷兰印象不错，殷兰又感激洛铮的“救命之恩”。 　　洛铮去找殷兰说这事，殷兰没犹豫，答应帮忙晚上照看洛一安。 　　洛一安这几天晚上就都来陪殷兰这位“空巢”老阿姨。 　　殷兰不会做糕点招待小朋友，每次小朋友来，殷兰都事先在网上叫小蛋糕小点心还有一堆儿童水果。 　　每晚洛一安空着肚子来，饱着肚子回家。 　　这样连续了三天，洛铮有些过意不去，第四天把洛一安送到殷兰家时，洛铮和殷兰说：“小孩子放你家随便玩玩就行，不用每次给他准备好东西，这家伙会恃宠而骄。”说着捏了下小朋友肉嘟嘟的脸。 　　洛一安挣挣开洛铮魔抓，跑到殷兰身边，抱着殷兰，朝殷兰撒娇。 　　殷兰摸摸洛一安脸上被捏的地方，笑：“小朋友就是要用来宠啊。” 　　883 　　殷兰不是不喜欢孩子。 　　是不喜欢捣蛋的孩子。 　　比如殷兰就不喜欢乔冉家那孩子。 　　同样是男孩子，邱郁雨上蹿下跳闹腾，洛一安乖巧听话懂事长得好看嘴还甜。 　　殷兰自然喜欢洛一安，每次殷兰和洛一安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软下语气，像和洛一安撒娇一样。 　　洛铮站在门口，没进屋，身体倚在门栏上，无声看着殷兰和洛一安亲腻互动。 　　洛铮眼色深了下去。 　　884 　　今晚下雨。 　　夜里气温又降了些。 　　烧烤店受天气原因，顾客少了大半。 　　晚上九点半不到烧烤店就没顾客了。 　　洛铮一个人在店里坐了片刻，觉得没劲，早早关了店，去殷兰家接孩子。 　　885 　　洛铮觉得自己今晚有点神经兮兮。 　　居然在烧烤的时候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殷兰蹲身用手温柔抚摸洛一安脸颊的画面。 　　886 　　画面里的殷兰温柔至极。 　　887 　　洛铮到殷兰家时，殷兰正和洛一安在看《史努比》。 　　殷兰惊讶洛铮今天这么早就来接洛一安。 　　洛一安并不想这么早走，“爸爸，等我把这集看完再走好不好？” 　　洛一安和洛铮讨价还价。 　　洛铮宿舍里没买电视机。 　　单身男，有个台式电脑就可以了。 　　电脑屏幕终究没有大屏液晶电视看动画片来得舒服。 　　洛一安喜欢殷兰家的大电视机。 　　888 　　洛铮平时都是十一点才来接洛一安。 　　今天提早了近两个小时。 　　小朋友没有上幼儿园的烦恼，白天和洛铮睡得天昏地暗，晚上就不困，这么早肯定不愿意和洛铮回去。 　　洛铮劝了洛一安两句，洛一安摇着西瓜太郎头，想看完这集动画片再走。 　　洛铮讪讪地，也就同意了洛一安的要求。 　　洛铮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殷兰去给洛铮倒了杯水。 　　洛铮边陪洛一安看动画片，边回头问殷兰：“我听我朋友说，那个男人被保释出来了啊？” 　　这事洛铮几天前就想问了，一直找不到时间。 　　殷兰顿了顿，越过洛一安，和洛铮隔空相望。 　　殷兰轻点了下头，“对啊。” 　　洛铮：“他关系这么硬啊。” 　　强女干未遂案本身就是性质严重的案子。 　　孙坚强家里有手段，居然能把这事压下来。 　　洛铮认真问殷兰：“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吗？” 　　殷兰有一下没一下捏着沙发抱枕，洛铮这么问，殷兰也在纠结。 　　889 　　那天孙青芸隔着门板和殷兰说自己很早就知道孙坚强的心思时，殷兰只是惊讶和不可思议，并没引起殷兰多大的气愤。 　　让殷兰气到发抖的事是孙青芸说孙坚强被保释出来了那句话。 　　殷兰没学过法律，但新闻看多了，多多少少是知道强女干和强女干未遂都是情节严重的案子，国外甚至会对这类人带上电子脚.铐，一辈子不让摘下来。 　　可孙青芸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孙坚强被保释出来了”。 　　殷兰一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殷兰甚至害怕孙坚强出来后会再来找她麻烦。 　　——殷兰好几天都睡不踏实。 　　890 　　殷兰也想过要再去公.安局报案，可想了想，殷兰觉得自己胜算不高。 　　自己一弱女子，没钱没背景，警.察都能在有确凿证据情况下释放孙坚强。 　　殷兰再去投诉，没什么用。 　　891 　　“就这样吧……”殷兰回复洛铮，情绪不高。 　　洛铮静了几秒，看殷兰低下的侧脸，洛铮开口，“要不……” 　　门铃这时候响了起来。 　　打断洛铮后面的话。 　　殷兰把抱枕放下，站起来，疑惑：“这么晚了是谁？” 　　洛铮跟着站起来。 　　洛一安一心思在动画片上，不受影响。 　　殷兰和洛铮再次隔空对视。 　　892 　　上次孙坚强深夜来时，门铃声就是这么刺耳。 　　殷兰对深夜里的门铃声有后遗症。 　　洛铮看殷兰犹豫的样子，二话不说，走在前头，替殷兰从猫眼往外看情况。 　　殷兰跟在洛铮身后。 　　洛铮看了一眼，转头要和殷兰说话，没料到后头殷兰跟得太近，猛回头瞬间差点和殷兰的脸撞上。 　　洛铮在那一瞬间闻到殷兰洗完头发后的洗发露香。 　　洛铮和殷兰都往后缩了一些，拉开距离。 　　尴尬气氛只持续几秒。 　　洛铮低声说：“外头是一对老夫妇，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殷兰眼皮一跳，洛铮让位，殷兰从猫眼往外看。 　　还真是殷父殷母，还有女儿丫丫。 　　殷兰赶紧开门，叫住外头准备按第二次门铃的父母，“爸？妈？”视线拉低，看乖乖站在殷母身边的小家伙：“丫丫？” 　　丫丫扬起小脑袋，软乎乎叫着：“妈妈。” 　　殷兰：“你们怎么来了？” 　　殷母在殷兰的惊讶声中接话：“你不是后天早上要手术？明天办住院对吧？不是你让我来照顾你的吗？” 　　殷兰眨了下眼。 　　记忆回炉。 　　殷母指着旁边的殷父：“你发生这么多事，你爸不放心，硬要跟着……”来字卡在嘴边，殷母才注意到门后还有个男人，“……你是谁？” 　　893 　　孙坚强被姑父保释出来快一周了。 　　家里人都让孙坚强赶紧收拾收拾，和姑父一道出国，去国外躲一阵再回来。 　　孙坚强不是很想出国。 　　孙坚强的公司刚起步，舍不得离开。 　　而且孙坚强还想再去找殷兰。 　　孙坚强想求殷兰原谅。 　　那天是他喝醉了。 　　他想和殷兰解释，那是他酒后乱.性。 　　……不是真心有意。 　　想让殷兰不要怪他，不要把他告上法庭。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明天儿童节见~ 　　ps：每个出现的人物，都是……后头有故事的。 第38章 894-944 　　【894-944】 　　894 　　孙坚强的姑母是孙家大女儿, 年轻时嫁给了村里一暴发户的儿子, 从此过上富婆生活。 　　以前流行认姑爹姑妈，孙坚强小时候长相可爱，嘴甜，比孙青芸招人喜欢，长辈都争着抢着要认孙坚强做干儿子。 　　可以说和孙青芸相比，孙坚强是在一群大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宠着宠着, 就成了溺爱。 　　被宠坏的孩子。 　　心长歪了。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因为同桌拿他喜欢的橡皮檫用，他一生气, 就拿削铅笔的刀直接往同桌手腕上捅。 　　血流一片。 　　的亏是没捅到桡动脉。 　　后来这事也是有钱有势的姑妈姑父帮压下来的。 　　未成年人故意伤人罪, 可以比照成年人犯罪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教育为主惩罚为辅。 　　就这么让孙坚强逃过一劫。 　　也让孙坚强尝到了有权有势的甜头。 　　895 　　从小不学无术，长大了找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不容易这次家里人看孙坚强正儿八经开始经营公司，还没找姑母要钱投资。 　　家里人以为孩子终于成熟长大了。 　　哪想。 　　姑父姑母花了好大功夫把孙坚强从局子里捞出来，狠狠教唆了孙坚强一顿；“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糊涂啊！就一离过婚还生过孩子的破鞋, 你稀罕什么劲？想要漂亮女朋友, 我们给你介绍啊, 那种清清白白家世好的女孩子多的去了, 比那破鞋好几万倍啊！” 　　孙坚强左耳听右耳出。 　　对姑母一口一声“破鞋”，孙坚强瞥了瞥嘴，有点不是滋味。 　　896 　　孙坚强会看上殷兰，是在孙青芸第一次带殷兰来KTV唱歌那次。 　　殷兰那天穿着类似旗袍改良款的小碎花裙。 　　脖颈又白又细。 　　细胳膊, 薄美背。 　　唱歌的声音也好听，低柔婉转，手捏着麦克风，指尖泛着健康的粉。 　　孙坚强从小就是喜欢漂亮东西的人。 　　对喜欢的事物，孙坚强有势在必行的决心。 　　即便孙青芸说，她这闺蜜，有主了，已婚，孩子都三岁了。 　　孙青芸说要孙坚强死心，别打歪主意。 　　但孙坚强看到过顾瑾陪女同事逛彩妆店的那一幕，也看到殷兰冲进彩妆店时的恼怒模样。 　　那天是A市连着几日雨后的晴天，殷兰因为下雨天不常去菜市场买菜。 　　孙坚强好几天没见到殷兰，心里想得紧，就到殷兰工作地方溜达，去超市买东西，每一个收银台看过去，殷兰提前下班，孙坚强扑空。 　　不过没想会让他在彩妆店门口撞到那一幕。 　　孙青芸说他们夫妻和睦。 　　呵。 　　骗鬼。 　　897 　　喜欢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情感。 　　越和殷兰接触，孙坚强越沦陷。 　　孙坚强喜欢殷兰的美貌。 　　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有时候会觉得殷兰说话不经大脑，孙坚强都可以自动滤镜成那是人家豪爽没心机。 　　喜欢一个人这么久了。 　　性.幻想对象都是她。 　　好不容易等到殷兰离婚，姑父姑母在这时候要孙坚强出国。 　　孙坚强做不到。 　　898 　　孙坚强放不下殷兰。 　　他要去求原谅。 　　但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白天家里人看得紧，孙坚强没法出门，直等到深夜了，孙坚强才找到机会溜出门。 　　没有犹豫，孙坚强直奔殷兰家。 　　899 　　殷兰父母在门外，洛铮朝俩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殷兰的邻居。” 　　殷母注意力落在洛铮左脸伤疤上。 　　除去那道伤疤，洛铮模样清秀，皮肤上竟连痘印都没有，这样一对比，更显得那道伤疤狰狞。 　　惹人注目。 　　殷母多看了两眼，匆匆收回目光。 　　殷兰接手父母的雨伞、行李，让俩老和孩子进门。 　　900 　　殷兰父母和孩子来了，洛铮不好再待下去。 　　丫丫进屋后，看到沙发上还有个男孩子，电视机里放着动画片。 　　丫丫撒脚丫小跑到沙发边，嗨呀一声，趴在沙发边上，歪着头，左边脸蛋压在沙发面，丫丫朝洛一安咯咯笑。 　　洛一安被突然冲过来穿着厚棉袄的小娃娃吓楞。 　　小娃娃还朝他一个劲笑。 　　洛一安僵直了身，不知所措。 　　洛铮走过来，拉起洛一安，“走吧，你漂亮阿姨家来客人了，咱们先回家。” 　　丫丫抬起头，看看洛一安又看看洛铮，小胖手拍打沙发面，自娱自乐。 　　小娃娃太小只了，不说话，就傻笑。 　　洛一安还懵着，就这样呆呆地跟洛铮回家。 　　901 　　洛铮不便久留，殷兰也懂现在情况，洛铮带洛一安走了，殷兰把门关上。 　　殷母对那个深夜带孩子出现在自己女儿家的男人感到疑惑：“他是谁啊？你邻居不是一对老夫妻吗？” 　　刚才当面殷母没好意思多问。 　　殷兰没想让父母知道强女干的事情，只简单指了下对面阳台：“对面新搬来的住户。” 　　殷母：“怎么会来家里？” 　　殷兰：“……就认识啊，来串门。” 　　殷母盯着殷兰看。 　　殷兰被看得有点受不住，转开话题：“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煮点夜宵……” 　　屋里因为晚上洛一安在这里，殷兰开了空调制暖。 　　室内暖和。 　　“别扯开话题。”殷母看了眼在客厅给丫丫脱棉外套的殷父，压下嗓音，非常严肃地问殷兰：“不是你找的新对象吧？” 　　这话问得。 　　殷兰像被踩尾巴的猫，急道：“妈说的什么话啊，你女儿是那种人吗？” 　　“你俩在那嘀哩咕噜什么？”殷父把丫丫抱上沙发，“先去整理个地给孩子睡觉。” 　　从C市连夜冒雨奔波过来。 　　大人都累，何况小孩子。 　　丫丫也就刚见到妈妈和陌生人那会兴奋，等屋里一安静下来，丫丫就困得直打哈欠。 　　殷兰连连点头：“我去收拾收拾。” 　　902 　　家不大。 　　床就一张。 　　沙发也不是很大。 　　殷兰想让父母和孩子睡床，自己睡沙发。 　　殷父不同意，殷兰马上要手术了，父母是想让殷兰能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不是富贵之家。 　　习惯了将就。 　　一晚上凑合凑合也就过了。 　　903 　　孙坚强是跟在殷兰父母后脚到殷兰小区的。 　　孙坚强不认识殷兰父母，进小区后慢吞吞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一步步上楼。 　　上到殷兰家门口时，孙坚强才发现不对劲。 　　孙坚强反应快，闪身躲到拐角落里。 　　偷偷探头看情况。 　　904 　　躲起来的孙坚强什么都看见了。 　　包括洛铮带孩子从殷兰家出来那一幕。 　　孙坚强双手紧握拳头，心情瞬间充满不爽与烦躁。 　　905 　　孙坚强顿局子那晚就在疑惑，冲进来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谁，会那么赶巧出来阻止。 　　敢情…… 　　殷兰和顾瑾这对小夫妻，是双双出轨啊？ 　　孙坚强在洛铮和洛一安出来时再次闪身躲进拐角落里。 　　躲到洛铮和孩子脚步声下楼了，孙坚强才从拐角处出来，站在栏杆边，幽幽看着楼下走出单元楼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孙坚强舔着后槽牙，嘴里的话就像混着玻璃渣一样，碾碎了吐出来：“破鞋啊……” 　　906 　　洛铮到家后，先去放热水，让洛一安去洗澡。 　　洛一安会自己单独洗澡了，拿着洗漱用具去浴室。 　　洛铮往阳台对面望了几眼。 　　殷兰已经把那条没什么用的帘子换了，换成了不透光不透风的厚帘子。 　　帘子拉着。 　　洛铮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洛一安在浴室里玩水。 　　淋雨声哗啦哗啦响。 　　洛铮朝里头喊：“别玩水，等下感冒了啊。”然后洛铮才拿手机给殷兰发信息：“我们到了。” 　　彼时殷兰刚把丫丫放床上休息，盖好被子，走出来，悄悄掀开窗帘，看到对面那户人家亮起了灯光。 　　殷兰回复洛铮：“好。” 　　洛铮靠在阳台边的墙壁上，问殷兰：“你最近要住院手术是吗？” 　　殷兰：“对。” 　　聊天窗口上“对方正在输入……”的字跳了几下。 　　洛铮：“祝一切顺利。” 　　洛铮多余的话没问。 　　妇科病，殷兰也没好意思多说，只回一句：“谢谢。” 　　907 　　洛铮在宿舍安的是上下铺。 　　洛一安睡下铺，洛铮睡上铺。 　　深夜洛一安熟睡。 　　洛铮失眠，睡不着。 　　寂静的深夜，孩子平静的呼吸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洛铮对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发楞。 　　几个小时前，他带着洛一安从殷兰家出来，楼梯间拐角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个男人。 　　是谁，大半夜在殷兰门口鬼鬼祟祟？ 　　是那个强女干犯吗？ 　　908 　　那一瞬间洛铮是想冲过去看情况。 　　但洛铮右手上牵着个五岁孩子的小手。 　　理智让洛铮没冲上去。 　　洛铮有顾虑有软肋。 　　对方如果真是那个强女干犯人，洛铮还带着孩子，打不过。 　　孩子是姐姐唯一留下来的牵挂。 　　洛铮不敢让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909 　　人是矛盾体。 　　洛铮觉得对不住殷兰。 　　洛铮没敢和殷兰说自己好像看到强女干犯的事，因为不确定，也因为不想给殷兰造成恐慌。 　　殷兰家里现在上有老下有小。 　　洛铮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没想到，殷兰已经有孩子了…… 　　心里的事多了，洛铮辗转反侧，睡不着。 　　睡不着，就时刻关注对面的动静。 　　好在对面那户人家一宿没发出怪声。 　　殷兰父母孩子都在家，一屋子人。 　　强女干犯应该不会轻易行动。 　　910 　　洛铮想得没错。 　　孙坚强那夜没去敲开殷兰家的门。 　　孙坚强那夜也没马上回家，打车到公司，在公司电脑里调出装有殷兰所有照片的加密文件夹，对着照片搞了一发，发泄完，一股脑把照片全删了。 　　破鞋…… 　　破鞋。 　　破鞋就是破鞋。 　　才离婚多久，就勾上其他男人了，大晚上把男人藏家里。 　　911 　　洛铮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着。 　　洛一安醒得早，闹着要吃早餐，洛铮迷迷糊糊起来，给小祖宗做早饭。 　　洛一安自己刷牙洗脸，洗完了，乖巧坐在小板凳上等吃饭。 　　洛铮蒸了小馒头，拿了瓶儿童早餐纯牛奶给洛一安。 　　洛一安给纯牛奶插上吸管。 　　洛一安咬着吸管问洛铮：“爸爸，我今天可以再去漂亮阿姨家吗？” 　　洛铮眼下是一片青，洛一安这么问，洛铮想到昨晚洛一安这家伙被小女娃娃吓到的场面，笑问：“阿姨家还有其他小朋友，你不怕吗？” 　　洛一安咬吸管咬着咬着，松开口，点头：“怕。” 　　洛铮：“那今天还要去吗？” 　　洛一安指着洛铮的台式电脑，说：“爸爸我想看哆啦A梦。” 　　小孩子家家，学会转移话题了。 　　洛铮好气又好笑。 　　912 　　洛铮父母在姐姐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后悲伤过度，从此对姐姐的事只字不提。 　　洛一安也没法让俩老照顾。 　　洛铮怕洛一安勾起俩老的悲伤记忆，索性就接手，把洛一安从小养到大。 　　养孩子不是容易事。 　　洛铮还是个单身老处男，什么都不懂。 　　能把孩子养大，洛铮也是尽力了。 　　洛一安没被细养，洛铮被辞掉城管工作后，换一个工作就搬一次家，洛一安半个同龄玩伴都没有，也没和小孩子接触过。 　　昨天冷不伶仃冒出个精致小只的女孩子，洛一安就像第一次见到新生物一样，好奇又害怕。 　　洛铮伺候好洛一安吃早餐，给孩子开了电脑看哆啦A梦，才继续回笼觉。 　　913 　　医院住院处那边给殷兰打电话，要殷兰早上十点前到住院病房办理住院。 　　殷兰简单收拾了下换洗衣物和简单生活洗漱用品。 　　丫丫和殷夫父在家。 　　殷母跟殷兰先去妇科门诊开住院证，再去楼下收费窗口办住院手续。 　　医院人多，殷兰和殷母穿梭在人群里，门诊看医生要排队，收费窗口要排队，连上厕所，也要排队。 　　忙忙碌碌间，殷兰眼前晃过一人影。 　　殷兰猛地停下脚步。 　　殷母跟着也停下脚步，疑声：“怎么了？” 　　殷兰四下环顾，那个身影只一闪而过，消失在人群里。 　　那抹身影有点像荆湘兰，从妇科诊室走出来。 　　殷母看殷兰没反应，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殷兰摇头，抿了抿唇，“没什么。” 　　不确定，应该是看走眼了。 　　914 　　办理好住院后，医生开了抽血，检查手术前指标。 　　护士要来给殷兰抽血，殷兰看那针头，心跳加快了几拍。 　　殷兰怕痛。 　　以前和顾瑾谈恋爱的时候，自己有个小磕小碰，都会哭哭啼啼地和顾瑾求安慰。生病打针吊瓶，顾瑾在身边，殷兰也会适当的撒撒娇，博顾瑾的同情。 　　殷兰记得那时候文学编辑部的几个年轻学妹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和自己男朋友撒撒娇，那是小情.趣。” 　　殷兰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可不知从什么开始，殷兰对顾瑾的撒娇次数变少了。 　　就连那次自己手肘碰伤，也没哭哭啼啼和顾瑾撒娇求安慰。 　　是因为，婚后，很多东西越来越随便了吧。 　　915 　　护士给殷兰抽血，殷兰一声不吭。 　　冬天冷，殷兰血管又细，沉在肉里，护士扎了一针，没中，换手又扎了一针。 　　磕磕绊绊才抽好几管血。 　　殷兰很痛。 　　但殷兰看到护士严肃又紧张模样，还有身边一脸忧心忡忡的母亲。 　　殷兰忍着痛，没哭没喊，也没呵责护士的扎针失误。 　　身边再没有那个可以让殷兰撒娇的人了。 　　自己这一身破病、糟糕的生活，再没有资格站在高处高傲呵责他人。 　　916 　　抽了血，医生要殷兰和殷母去办公室谈话，说了微创手术的风险和手术上的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她们签风险同意书。 　　抽血结果报告出来。 　　指标正常。 　　手术就敲定在明天上午第一台。 　　917 　　殷兰在门诊大厅没看走眼。 　　荆湘兰今天确实来妇科挂号检查了。 　　两个月没来月经。 　　近几天温柔就像和荆湘兰作对一样，在宿舍蒸蛋、煮肉。 　　腥味太浓太重。 　　荆湘兰实在反胃，才挂了妇科号。 　　医生要荆湘兰抽血验尿。 　　荆湘兰照做。 　　抽血是在门诊旁边的抽血室。 　　荆湘兰排队等抽血，顾瑾这时打来电话。 　　荆湘兰第一次没接，直接按掉，荆湘兰怕顾瑾在电话里听到抽血室的叫号声。 　　顾瑾打第二通电话，荆湘兰依旧按掉。 　　等顾瑾打第三通的时候，荆湘兰才觉不对头，荆湘兰捂着手机，跑出抽血室。 　　彼时顾瑾打来第四通电话。 　　荆湘兰接起来，语气有些喘：“怎么了？” 　　荆湘兰是疾步跑到门诊外接电话的。 　　顾瑾那边听荆湘兰开口一喘音，愣了下，“你……在干吗？” 　　“……我在外头。”荆湘兰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群人。 　　“在外头做什么？” 　　荆湘兰张了张嘴，瞎说：“我这两天胃痛，在咱们医院找医生开药，刚诊室里头太吵了，我出来接电话。” 　　谎话说得顺溜。 　　顾瑾那边沉默了一阵，才说：“这样啊，现在看完了吗？” 　　荆湘兰看手里的抽血排队号，说：“看完了，准备去拿药” 　　顾瑾又嗯了声，然后才说打电话的目的：“我想找你帮个忙。” 　　荆湘兰以为是顾瑾出了什么事情，忙问：“怎么了？” 　　“借我点钱可以吗？”顾瑾看了眼门口站着的房东太太，“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荆湘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松口气：“可以啊，要多少？” 　　顾瑾：“五千。” 　　荆湘兰二话不说，结束电话后就给顾瑾转了五千块到支.付宝账号里去。 　　918 　　不过很快荆湘兰就喘不上气了。 　　医生开的是急诊检查，抽血和尿检两个小时后报告就全出来了。 　　荆湘兰事先没敢用验孕棒检测。 　　荆湘兰怕看到棒子上那两红杠杠会承受不住。 　　但现在换成看HCG指标箭头标高的检查单。 　　荆湘兰差点就直接在诊室晕过去。 　　919 　　荆湘兰怀孕了。 　　两个月。 　　正好是荆湘兰生日那天，第一次放纵的时候。 　　920 　　荆湘兰整个人都傻了。 　　921 　　殷兰微创手术一切顺利。 　　术后又住了三日便平安出院。 　　殷父看殷兰安全出院了，才安心带丫丫回C市。 　　殷兰这儿空间不大，殷兰又是妇科手术，术后住家里，殷父在，不方便。 　　殷母留下来照顾殷兰。 　　殷兰术后要病假，因早申请了离职，肖月乐索性去和人事科谈了人情，不用等一个月满，人事科直接准了殷兰的辞职申请。 　　肖月乐是第一个上门来看殷兰的。 　　带了一束花来，摆在殷兰空旷许多的客厅上。 　　“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肖月乐说，“祝前程似锦吧。” 　　肖月乐是殷兰毕业后从事这么多工作里最平易近人的领导。 　　殷兰这两天可以下床移步慢走，肖月乐这么客气，殷兰站起来，和肖月乐道谢：“谢谢你。” 　　殷母要留肖月乐下来吃饭，肖月乐谢了殷母好意，和殷兰再絮叨了两句后便回去了。 　　殷母在肖月乐走后，有问殷兰：“这领导不错啊，工作怎么不继续做下去？是因为顾瑾的事情吗？” 　　殷兰摇头：“不是。”叹气，“就是不想做了。” 　　殷兰不想把自己一辈子困在超市里。 　　922 　　林以凝是第二个来看殷兰的。 　　林以凝实在，带了一堆补品。 　　还多是进口补品。 　　殷母看得眼都直了。 　　殷母要林以凝留下来吃饭，林以凝欣然答应。 　　殷母去厨房忙活。 　　林以凝和殷兰在房间里聊天。 　　林以凝昨天才刚忙完一场公司财产这类的官司，忙得头晕脑胀，没怎么关心殷兰近况。 　　殷兰先前是怕打扰“年底冲业绩”的林以凝，才没和林以凝说孙坚强被保释出来的事。 　　眼下林以凝闲暇了，殷兰把房门关上，不让殷母听到，才和林以凝说保释的事情。 　　923 　　林以凝脸色铁青，“被保释出来了？” 　　殷兰点头，说出自己的担心：“从医院回来后我挺怕的，现在家里就我和我妈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 　　林以凝：“再去公安局立案。” 　　殷兰：“可是……” 　　“怕他有关系？”林以凝冷笑，“别天真了，他有关系就能一手遮天了？当公安局检察院是他家开的？” 　　殷兰咬唇。 　　“我们把证据、还有你对那晚的详细经过整理出来。”林以凝拍拍殷兰肩膀，“咱们把孙坚强告监狱里去。” 　　强女干犯，坐牢底穿。 　　殷兰在林以凝慈爱的目光中，疑惑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起来，她们才认识不到半年吧。 　　殷兰和孙青芸认识六七年了，在孙坚强这事上，孙青芸到现在都没再主动联系过殷兰。 　　殷兰不懂林以凝怎么这么好。 　　“我看过你女儿的照片。”林以凝像在开玩笑一样，说：“小丫头挺适合给我们家臭小子做媳妇，童养媳。” 　　殷兰：“……” 　　林以凝笑：“交朋友需要什么理由？” 　　认为对方是适合深交的朋友，那就好好相处啊。 　　殷兰笑了笑。 　　林以凝转开话题：“开始找新工作了吗？” 　　殷兰：“一直都在找。” 　　“我如果有看到合适你的也帮你留意一下。” 　　殷兰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924 　　林以凝办事效率高，说要帮殷兰整理证据，那说做就做，在殷兰家尝过殷母的厨艺后，林以凝就去事务所通宵整理资料。 　　然后到当地公安局报案。 　　可这次的报案没有第一次抓人那么顺利。 　　当地公安局办事员对前几天保释出去的强女干未遂犯孙坚强有印象，把林以凝再报案的事请示上级。 　　巧是这日当班上级是孙坚强姑母朋友，三言两语把林以凝打发了。 　　就是不承认这案子。 　　林以凝碰壁。 　　又不信邪。 　　看殷兰这一天天提心吊胆怕孙坚强再找上门的样子，隔了两日林以凝再去报案。 　　没想这次突然变得顺利，案子一下被上头人接了。 　　林以凝惊讶，又不懂这是什么神转折。 　　925 　　洛铮在当城管的时候认识几个警局的朋友，关系还不错。 　　至少洛铮还是城管的时候没没收过他们家亲戚摆摊的小贩车。 　　殷兰住院期间，洛铮联系那几个朋友。 　　新搬住处，洛铮请他们来家里喝酒吃烧烤。 　　洛一安认识这几个来家里吃饭的叔叔。 　　“小家伙又长高不少啊。”其中一叔叔揉揉洛一安的西瓜太郎头。 　　洛一安：“我每天都有喝牛奶哦。” 　　“这头型。”另一个叔叔瞧洛一安的西瓜太郎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啧声，说洛铮：“太丑了。” 　　“爸爸说男孩子都剪这样。”洛一安为爸爸辩解。 　　那叔叔噗呲笑了，怼洛铮：“竟忽悠孩子！” 　　洛铮喝着酒，低低笑出声。 　　926 　　酒过三巡。 　　洛一安吃过晚饭，安安静静继续看他的哆啦A梦。 　　洛铮看洛一安不在客厅了，才把今天叫他们过来的事说了一遍。 　　几个朋友边听，边翻洛铮手头里的证据。 　　末了，几个朋友问洛铮：“这女的和你什么关系？” 　　洛铮：“朋友。” 　　一人笑：“这么多年难得看你身边有个女朋友……” 　　洛铮淡淡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立马改口：“女性朋友。” 　　“小孩子喜欢她。”洛铮看着那些证据，轻声道，“怪可怜的一女人，帮帮她吧。” 　　927 　　来的几个朋友里有个官大的，就那个嫌洛一安发型丑的那个。 　　也是全场最沉稳的男人。 　　洛铮问他们：“帮不帮？”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洛铮皱了下眉：“我有钱可以……” 　　“咱关系，谈什么钱不钱的？”最沉稳的那男人打断洛铮的话，“帮。” 　　洛铮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 　　928 　　等这群人吃饱喝足，拿着材料离开了，洛铮才开始收拾桌上横七竖八的碗筷餐具。 　　几个大嗓门走了，屋里安静下来。 　　洛铮不说话，洛一安安静看哆啦A梦剧场版。 　　屋里只有电视声。 　　大熊在电视里囔着：“哆啦A梦！” 　　洛铮漫不经心洗着碗筷。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 　　自来水顺着洛铮指缝滑落。 　　洛铮盯着那些水，若有所思。 　　929 　　洛铮这些朋友都是霞辉片区的警察，不是他们这块的，但每个片区警察局多多少少会有联系。 　　朋友仗义，办事效率高，一天不到就给洛铮说：“放心吧，已经都打通好了，不过其实这事你不用这么着急处理，强女干未遂案本就是重案，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们又有证据，惹急了直接发博到网上，舆论带起来，害怕没人管吗？” 　　“把自己差点被强女干的事昭告天下。”洛铮不同意这种做法，“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 　　“是嘛。”朋友笑笑，“有咱铮哥在，哪会走投无路。” 　　洛铮没接话，只轻笑一声。 　　“孙坚强履历我们也都查了。”朋友说，“啧，简直是个社会垃圾……” 　　洛铮脸上笑容顿住，“……他叫什么？” 　　朋友：“叫孙坚强。” 　　930 　　洛铮要朋友把孙坚强的资料发自己一份。 　　朋友照做。 　　洛铮挂了电话，仔细阅读孙坚强的履历。 　　这一看，洛铮整个人冷了下来。 　　真是缘，妙不可言。 　　洛铮认识孙坚强的。 　　他们是一个小学的。 　　市三小。 　　公办小学。 　　洛铮以前读的是民办小学，五年级下学期那年市三小扩建，广泛招生。 　　洛铮去考试，进了。 　　被安排在孙坚强所在的班级。 　　洛铮是插班生。 　　孙坚强是本地直系生。 　　两个人成了同桌。 　　孙坚强看不起洛铮。 　　不，可以说整个班级的人都看不起这批进来的插班生。 　　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 　　外地人。 　　洛铮记得，当年他急用了同桌的橡皮檫擦错题，就用了一下。 　　同桌像吃了□□一样，直接拿起削笔刀，往他手腕上捅。 　　想到这里。 　　洛铮把手机紧捏起来。 　　眼里满是阴霾。 　　那次受伤的刚好是右手。 　　伤口到医院处理好后，笔杆子握不紧。 　　洛铮差点连小学毕业考都参加不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孙坚强，仗着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家里的势力，只轻飘飘和洛铮说了句对不起，便又逍遥自在。 　　931 　　这么多年过去。 　　两人都长大了，长得互不相识的模样。 　　当年捅刀子的同桌，长成了强女干未遂犯。 　　932 　　天道好轮回。 　　不管这事和殷兰有多大关系，洛铮都准备出这口气。 　　933 　　孙青芸知道殷兰的手术时间，算一算最近应该出院在家静养。 　　孙青芸犹豫了一两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买了水果，上门找殷兰。 　　殷兰和孙青芸这么多年感情，闺蜜间吵吵闹闹是常事。 　　吵一吵，很快也就和好了。 　　孙青芸上门拜访殷兰。 　　殷母不知道俩人吵架的事，热情给孙青芸开门，还问孙青芸：“你最近蛋糕店生意红火，辛苦了吧，我熬了汤，等下喝一碗再走。” 　　孙青芸下意识去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殷兰。 　　殷兰朝孙青芸轻轻点了个头。 　　闺蜜间的默契还是有的，孙青芸立马反应过来。 　　殷兰是和殷母说，自己这段时间忙糕点店的事，才没去医院探望术后的殷兰。 　　孙青芸顺着殷兰给的台阶下，和殷母说：“不辛苦不辛苦，年轻人就是要多打拼好好赚钱。” 　　“是啊，你这么努力工作，看看殷兰，不学无术。”殷母接过孙青芸手上沉甸甸的水果篮子，“人来了还带什么水果，客气了啊。” 　　孙青芸干笑两声。 　　934 　　殷母去切水果。 　　孙青芸坐在殷兰身边。 　　这几日有殷母的照顾，殷兰面容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微微胖了起来。 　　孙青芸问：“手术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都术后几天了，要有不舒服早有了。 　　殷兰淡淡笑了笑：“还好，就是伤口处还有点痛。” 　　这些痛，没有生孩子痛。 　　孙青芸：“这样啊。” 　　殷兰点头：“嗯。” 　　然后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电视机里在放八点偶像剧。 　　殷母喜欢看的豪门狗血连戏剧。 　　正演到女主闺蜜和女主的总裁老公滚床单这一幕。 　　935 　　很多东西。 　　破镜难圆。 　　就算圆回来了。 　　破了的镜子，也有裂痕在那。 　　936 　　孙青芸虽然没做什么伤害殷兰的事。 　　但殷兰有心结。 　　孙坚强是孙青芸的堂哥。 　　那些把孙坚强从局子里捞出来的亲戚，就是孙青芸的亲戚。 　　和差点强女干自己的人的堂妹做闺蜜。 　　殷兰有阴影。 　　没那么快能接受。 　　937 　　殷母切了水果端出来，看俩小姐妹正儿八经盯着电视看。 　　殷母来了兴趣，招呼她们吃水果，以为她们也喜欢这部偶像剧，就滔滔不绝的解说剧情：“这个女主的闺蜜真的太恶心人了，和女主那么多年感情，最后居然背后捅了女主一刀，人心啊，隔肚皮，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孙青芸尴尬摸了摸鼻梁，侧目，殷兰正好也扭头看孙青芸。 　　两人无声四目相对。 　　938 　　孙青芸没准备多待，陪殷母看了小段狗血偶像剧后，孙青芸起身准备告辞。 　　电话这时响了。 　　孙青芸看了下来电提示。 　　是大姑。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孙青芸拿手机，和殷兰殷母说了一声，往阳台去，顺带反手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 　　殷兰回头看孙青芸的背影。 　　孙青芸是面向外面，背对里屋，站在阳台上，手机贴着耳朵。 　　939 　　从前两人关系好，接电话，从不背着对方。 　　殷兰眸色渐渐灰沉了下来。 　　940 　　孙青芸接起电话。 　　电话里大姑妈鬼哭狼嚎：“芸芸！你再哪里？你哥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案件成立，警局已经诉讼检察院了！是不是你那个朋友又把你哥告了啊！” 　　孙青芸一听，惊愕。 　　猛回头。 　　白天阳台上的帘子没拉。 　　透过玻璃窗。 　　孙青芸和殷兰再次四目相对。 　　941 　　洛铮知道孙坚强就是当年的同桌后，除了拜托那几个兄弟外，洛铮又去找了当初一起考进公务员的朋友，花了点钱，找关系。 　　巧在林以凝没放弃，又把孙坚强的案子报上来。 　　几重关系下。 　　公安机关立案，直接冲孙家抓人。 　　彼时孙坚强刚把自己公司的事务转接给姑母的大儿子打理，答应要和姑父出国。 　　人还没走。 　　警察就冲进家了。 　　942 　　孙青芸怔楞楞地挂掉电话，走进房间，问沙发上的殷兰，张了张嘴，不确定：“你……你让人抓了我哥？” 　　殷兰轻啊了声。 　　殷母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向孙青芸，“什么？” 　　孙青芸看看殷兰，又看看殷母。 　　最后，什么也没说。 　　抿着唇，迈着沉重步伐离开了殷兰家。 　　943 　　“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殷母觉得不对劲，刨根问底。 　　殷兰愣着愣着，殷母看殷兰脸色不对劲，又出声安慰，“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期，如果这事让你难过，不说咱就不说，你……” 　　殷兰本来眼泪能憋得住不掉下来。 　　但殷母那轻柔缓拍殷兰后背的动作，是压倒殷兰那股倔强强撑的稻草。 　　自从出事后。 　　殷兰找不到人哭诉。 　　殷兰要在林以凝面前保持好形象，不能哭。 　　孙青芸也不是殷兰的倾诉对象。 　　更不可能抱着洛铮哭。 　　面对自己的母亲。 　　殷兰终于忍不住，不管腹上的伤口有多痛，殷兰直接扑了上去，紧紧环住母亲，嚎啕大哭。 　　944 　　荆湘兰知道自己怀孕后，整天精神恍惚。 　　上班频频出错。 　　组长看不下去了，揪出荆湘兰痛责一顿。 　　荆湘兰情绪更低落了。 　　这期间顾瑾打电话来，荆湘兰连接的心思都没有。 　　荆湘兰下班后，一个人缩在房间里。 　　荆湘兰上知涯。 　　知涯app是广大网友倾诉地。 　　荆湘兰最近刚学会逛知涯、如何在知涯发帖。 　　荆湘兰把目前的烦恼发出来，想和网友一起讨论。 　　——我有个朋友，做了有妇之夫的小三。那个男的是我朋友大学时候的暗恋对象，我朋友暗恋那个男的三四年了，近期正式和男在一起，男的也离婚了。但男的最近查出癌症，我朋友查出怀孕。现在我朋友在想孩子要不要留下来，要不要告诉男方。大家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这种标题的帖子一发出去。 　　立马有人来评论： 　　——有一说一，苍蝇不叮无缝蛋，男的管不住jj，女的管不住bb，都马蚤。 　　作者有话要说：　　祝所有看文的大朋友们儿童节快乐~ 　　望大家都能童心不泯、所遇皆甜。 第39章 945-963 　　【945-963】 　　945 　　知涯上网友就喜欢这狗血大杂烩题材的帖子, 荆湘兰第一次发帖, 就受到众多网友的回复和关注。 　　网友好听的不好听的话都有。 　　荆湘兰翻了一圈，评论楼不断涨，话题热度高了，贴成了HOT。 　　荆湘兰又略翻了一下评论区，翻了两下，美金没继续往下看, 退出知涯。 　　小三这称呼啊……荆湘兰其实觉得自己不算是小三。 　　她不打扰的暗恋顾瑾这么多年, 她是等到顾瑾和殷兰婚姻出问题了，不忍心爱的学长受人糟蹋, 才……才主动去抢夺, 去珍惜。 　　现在顾瑾和殷兰都离婚了。 　　都是单身, 荆湘兰喜欢一个单身男不犯法。 　　946 　　顾瑾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稍微好了后, 顾瑾便继续上班。 　　事业单位编内人员的福利好，顾瑾得病，领导没辞退顾瑾, 反而专门给顾瑾安排了轻松工作岗位。 　　顾瑾之前位置上的工作任务已经平坦分出去, 由其他人来做。 　　顾瑾退下来, 周齐晋升一职位。 　　职场永远不缺人。 　　947 　　顾瑾来上班, 明显感觉到身边同事渐变的态度。 　　平日里和顾瑾话最多的周齐都不怎么和顾瑾聊天了。 　　顾瑾和荆湘兰的关系在办公室算半公开关系，但毕竟不是什么干净的关系，尴尬。 　　顾瑾觉得自己和荆湘兰互相多看一眼，都会有其他人带着猎奇目光瞧过来。 　　顾瑾明白“人情世故”, 被瞧的次数多了，顾瑾在办公室也尽量避免和大家说话。 　　偏偏荆湘兰不懂，硬要往别人跟前凑，“丁老师，这个文件是上个月就定的，现在咱们是要按照上周组长提出的新方案来录吗？还是按照以前的版本来呢？” 　　顾瑾病假的这段时间很多会议都没去参加，对新方案的要求顾瑾不是很懂。 　　荆湘兰不来问自己而是去问其他老员工，顾瑾表示理解。 　　可被问的老丁就想得多了，荆湘兰靠过来问，老丁边拉开些距离为荆湘兰解答，边用余光往顾瑾那打量。 　　948 　　老丁本质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但现在办公室里除了顾瑾、荆湘兰还有领导，其他人都在小群里搞投票猜荆湘兰和顾瑾多久分手。 　　没有人看好这对偷.腥的男女。 　　男的现在身患重病。 　　女的年轻貌美。 　　除非是人间少有的真爱，不然女方抛弃男方，早晚的事。 　　949 　　荆湘兰还没把怀孕的事情和顾瑾说。 　　月份小，不显肚。 　　荆湘兰瞒着所有人。 　　这种事荆湘兰更不敢和父母说了。 　　除了医生，所有人都不告诉。 　　荆湘兰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但知涯上的帖子把荆湘兰出卖了。 　　950 　　殷兰现在上知涯发帖的次数少了很多，只偶尔会上去逛逛帖子打发时间。 　　荆湘兰那条帖是热帖，殷兰很难不注意到它。 　　殷兰点开帖子，越看内容越觉得内容过于亲切，就像她身边刚发生过的狗血经历一样。 　　帖子不是匿名的，殷兰鬼使神差，查了楼主IP地址。 　　是A市。 　　殷兰震楞，不会，这么凑巧吧？ 　　——荆湘兰？怀孕了？ 　　951 　　温柔是乔冉在乡下的小表妹，这次温柔会来城区闯荡，多多少少是受到家里人给的提议：去城区，你大表姐一家都在那，出门在外有个亲戚照应会更好过。 　　温柔对父母的这番说词态度讪讪。 　　来城区快两个月了，温柔也没和大表姐联系。 　　大表姐一家人都知道温柔来城区了，温柔没去打招呼，他们也没来主动联系温柔。 　　农村孩子早当家，从小心思比同龄人细腻敏感。 　　温柔家庭算小康了，只是根基在农村，父母靠务农赚钱，赚的不少于城市普通家庭收入。 　　但大城市里的大表姐一家看不起农村出生的人，和温柔一家说话时多多少少带了些瞧不起和傲慢态度。 　　温柔不想去当舔狗。 　　直到圣诞节前几天，父母打电话来和温柔说，大表姐儿子生日，让温柔带点孩子喜欢的东西过去。 　　温柔推托不掉，才勉强同意去大表姐家。 　　952 　　大表姐的母亲是温柔的四姨，嫁给城区本地人。 　　本地人家里有四五栋房，还有好几亩地。 　　四姨一家靠收房租过日子。 　　一栋房子上下有五六层。一层隔成八.九户房间，有一室一厅也有一居室、两室一厅。一居室一个月租人家1200，以此列推，加上水电费，每个月收入好几万。 　　四姨家生活过得滋滋润润。 　　温柔按照大表姐给的定位，在城村小路里弯弯绕绕地转，废了好大劲才找到本地土豪大表姐家。 　　953 　　邱郁雨五岁生日。 　　乔冉觉得娘家场地大，就在娘家的大院子里办生日宴。 　　上上下下装饰地漂漂亮亮。 　　乔冉平常人缘好，请了不少人来家里给儿子过生日。 　　孙青芸和那个从乡下来的小表妹温柔乔冉也都有请。 　　生日宴上人多。 　　乔冉老好人，脾气温温和和，周旋在人群里。 　　这是五岁孩子的生日宴，其实说白了是一群大人聚集聊天的茶话会。 　　孩子们在一旁玩玩具有戏，大人们在客厅里吃点心泡茶絮叨。 　　聊聊家长里短，什么都聊。 　　话题热度最高的是前几日这片区出的一桩强女干未遂案。 　　954 　　这案子闹得大。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孙坚强被逮捕后，闲言碎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到处飞。 　　添油加醋，流言蜚语版本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案子传到现在，变成了：女人出轨男人，偷.情，后女干夫淫.妇被正牌丈夫发现，与妻子离婚，离婚后女人悔不当初，和男小三断绝关系，但男小三不死心，在某夜潜入女方家歧途强女干，没想被女方暴打，后来女方报警，警察把男小三以强女干未遂罪抓了起来。 　　算半个当事人的孙青芸听着听着，越听越荒唐。 　　但左右看一屋子碎嘴婆子，孙青芸没法多说什么。 　　乔冉作为孙青芸表嫂，多多少少是知道孙坚强的事，乔冉听着大家激烈讨论声，目光时不时落在孙青芸身上。 　　孙青芸淡定吃着瓜子，什么也没表态。 　　倒是淡定。 　　955 　　但温柔却不淡定了。 　　温柔听他们说出事的小区就在玉锦苑附近，整个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温柔是不久前才察觉舍友荆湘兰生活不检点的。 　　温柔前几天打扫门口卫生的时候碰见隔壁住户。 　　隔壁住户是一对夫妻，慈眉善目，看温柔把公共过道都打扫了，对温柔好高倍增，不免多和温柔聊了几句。 　　金瑶瑶那次搬家动静闹得挺大，隔壁夫妻以为金瑶瑶和荆湘兰都搬走了，以为温柔是新来的住户，夫妻俩便和温柔说，之前住在这里的俩女生，生活不检点，经常带男人回来，走廊也经常堆着他们的垃圾，不及时拿楼下去倒，搞得公共区域臭烘烘的。 　　温柔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 　　956 　　今天再听到“男小三”“入室强女干”“不检点”等词。 　　温柔回宿舍后，荆湘兰又晚归，温柔不免对荆湘兰多说了几句：“听说前不久附近小区出了强女干未遂案，咱们出门还是要小心点，年底了不太平，没什么事情尽量早点回来吧。” 　　荆湘兰刚从顾瑾出租屋那回来，一身汗臭味，听温柔这么说，荆湘兰皱眉，“说这些不吉利话干什么？” 　　温柔：“我是想提醒下，防患于未然。” 　　荆湘兰上上下下打量起温柔，然后，轻笑，“长得挺安全的，不用太过担心。” 　　温柔本来后面还有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要说，被荆湘兰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全给堵回去了。 　　957 　　温柔的话荆湘兰没放心上，也没去多想。 　　不过几日后，平安夜那天，荆湘兰下班顺路去小区附近的快递代办点取快递。 　　这家快递代办点荆湘兰经常来，和老板算熟悉。 　　拿快递的时候荆湘兰偶然听到老板和员工在聊强女干的事。 　　荆湘兰听到关键词，顿了下，往老板那凑，好奇问：“你们是在说上次入室强女干的事情吗？” 　　老板停下八卦的嘴，问荆湘兰：“你也知道啊？” 　　荆湘兰摇头，巧笑，“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老板要不给我讲讲？” 　　老板是个三十多出头的单身男，墩胖墩胖。 　　老板对荆湘兰印象深是因为荆湘兰长得小巧漂亮，又经常来他们这儿拿快递。 　　漂亮嘴甜的女生最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荆湘兰这么问，老板就从头把八卦说一遍：“就旁边那老小区，好像是二单元五楼的一对小夫妻，之前还经常来我这里拿快递寄快递，听说啊……” 　　958 　　快递店老板的叙述比温柔讲得细。 　　细到那些细枝末节，让荆湘兰听得一愣一怔。 　　脑海里某些人渐渐对号入座。 　　最后荆湘兰捂住嘴巴，让自己不发出惊叫。 　　老板说的那个差点被……的人。 　　是……殷兰？ 　　959 　　荆湘兰对自己的猜疑感到害怕和兴奋。 　　960 　　往年平安夜殷兰都是和顾瑾过的。 　　殷兰记得去年顾瑾还送了她一颗苹果，虽然比不过交往时顾瑾送她的用精致礼盒装的圣诞礼物，但那时候的殷兰觉得，只要两人相爱，什么礼物都是锦上添花。 　　没想才过一年，所有事物都变了。 　　今年平安夜只有殷兰一个人。 　　殷母照顾殷兰到殷兰可以自理生活了才回C市。 　　殷父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丫丫不是很方便。 　　殷兰今天傍晚刚和丫丫通过视频，视频结束后殷兰觉得家里没其他人，过于冷清。 　　殷兰受不了太冷清的气氛，索性出门走走。 　　961 　　洛铮今晚的烧烤生意红火。 　　洛一安在殷兰手术出院后就没再晚上寄殷兰家玩，毕竟是大病初愈的人，洛铮怕洛一安闹腾，打扰殷兰的术后休息。 　　所以算起来，殷兰挺久没和这对父子相处了。 　　殷兰下楼，去烧烤店找洛铮和洛一安。 　　洛一安明年就要上小班了。 　　洛铮买了一些图画书给洛一安看，洛一安也爱看，洛铮在忙生意，洛一安就乖乖坐在收银台后面，安安静静看书。 　　殷兰来时，站在收银台前，挡住了洛一安看书的光线。 　　洛一安头从图画书里抬起来，看到是殷兰，瞬间笑弯了眼，甜甜喊人：“漂亮阿姨！” 　　洛铮刚才在忙，还真没注意到殷兰走进店里来，一听洛一安的叫唤声，洛铮回头。 　　便看到穿了件红白相间长款连衣裙的殷兰，散着长发，温温柔柔站在洛一安跟前。 　　962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顾瑾第二次全身体检的时间。 　　顾瑾体检时荆湘兰在上班，没法陪着一起去，下班后荆湘兰拿了快递没直接回宿舍，而是打的去了顾瑾住处。 　　和顾瑾在出租房里过了他们的第一个平安夜。 　　顾瑾要荆湘兰晚上留下来住。 　　荆湘兰本来要同意，但温柔像挑准了时间一样，给荆湘兰打电话，和荆湘兰说宿舍的马桶堵了，通不下去，在58上叫师傅来修，但师傅是男的。 　　温柔一个人在家害怕，不敢让师傅进门。 　　荆湘兰想到温柔那天说入室强女干时害怕的样子，啧了声，没办法，就没留在顾瑾这，打车回宿舍。 　　出租车没直接打到玉锦苑。 　　今天是平安夜，荆湘兰想好歹和温柔算是同住一屋檐下的舍友了，带一颗苹果回去给她当礼物是可以的。 　　荆湘兰在路边下车。 　　小区楼下的店铺多开着门，荆湘兰去水果店买了苹果，再走回玉锦苑。 　　沿着店面走。 　　走着走着，荆湘兰被旁边一家烧烤店的香味吸引。 　　荆湘兰在顾瑾那吃了不咸不淡的晚餐，没什么大鱼大肉，现在闻到烧烤味，荆湘兰嘴馋，下意识望过去。 　　963 　　好巧。 　　荆湘兰看到，殷兰和洛铮站在烤架前，有说有笑。 　　殷兰身上那条红白相间的裙子。 　　惹眼。 第40章 964-987 　　【964-987】 　　964 　　洛铮最近心情好。 　　孙坚强被逮捕, 大快人心。 　　孙坚强大概永远不会想到, 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由他欺负的同桌，如今是助他进牢房一臂之力的那个人。 　　洛一安去拿牛奶请殷兰喝。 　　殷兰接过一瓶，和懂事的洛一安道谢。 　　“身体好点了吗？”洛铮看殷兰一身和圣诞节颜色相得映彰的打扮，问。 　　殷兰点头：“好得差不错了。” 　　“应该还不能吃这些东西吧。”洛铮指着炭火上的烧烤，半笑，“等你哪天有空了, 我请你吃饭。” 　　殷兰把牛奶吸管外包装拆了, 插进牛奶瓶里，习惯性咬了下吸管, 问：“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谢你帮我照顾那臭小子。”洛铮指着旁边也在咬着吸管喝牛奶的洛一安。 　　被点名的洛一安抬头朝殷兰咧嘴微笑。 　　殷兰觉得洛铮客气了：“你上次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反正我也有时间, 帮你看看孩子不耽误时间。” 　　洛铮看了眼被殷兰咬平的吸管头，想了想, 换种说法，“其实是洛一安想吃好吃的，要约你一起吃。” 　　殷兰回头问洛一安：“你想吃什么？” 　　洛小朋友的追求很简单：“我想吃泡面。” 　　殷兰被逗乐, 噗呲笑出声。 　　洛铮也跟着笑了两声。 　　965 　　荆湘兰回头时, 就正好看到殷兰和洛铮被洛一安逗笑的场面。 　　殷兰和一男的一起在烧烤店 旁边还有一小男孩子。 　　殷兰和孩子手里有同款牛奶瓶。 　　三人有说有笑。 　　荆湘兰停住脚步, 愣在原地。 　　随着殷兰笑容放大, 荆湘兰垂在双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 　　荆湘兰妒忌从中生。 　　966 　　烧烤店里的这一幕让荆湘兰觉得扎眼。 　　荆湘兰紧咬着唇。 　　凭什么…… 　　凭什么她殷兰从前霸占着顾瑾，现在离婚了，还能和别的男人混得如鱼得水…… 　　荆湘兰，不服气。 　　967 　　殷兰手术刚愈合。 　　十二月底的天气严寒, 殷兰在烧烤店没待多久，和洛铮闲聊几句，再逗洛一安几下，殷兰便回家去了。 　　荆湘兰一直在不远处蹲守，等殷兰离开烧烤店后，荆湘兰往烧烤店里去，去找洛铮。 　　968 　　荆湘兰不认识这个烧烤店老板。 　　但荆湘兰看这位老板穿着讲究，能租下这地的店面，潜意识里，荆湘兰认为老板是个有钱人。 　　殷兰刚离婚又险被人强女干，居然还有钱老板勾搭上，荆湘兰实在看不下去，荆湘兰想自己必须做个好人，友情去提醒一下这位有钱老板。 　　不要被荆湘兰骗人。 　　969 　　荆湘兰一走进店里，洛铮回头，荆湘兰猝不及防对上洛铮左边脸上那条狰狞伤疤。 　　荆湘兰顿住。 　　浑身一抖。 　　但马上荆湘兰站直身板，一鼓作气，坚持要把殷兰那些丑闻抖出来。 　　洛铮见荆湘兰进来，以为是来买烧烤的顾客，摆出职业微笑，刚想问荆湘兰想吃什么。 　　荆湘兰便说：“先生，您别被她骗了，殷兰那女人其实是个……” 　　洛铮职业假笑挂在脸上。 　　荆湘兰这一开口，洛铮脸上的笑容笑着笑着，就淡了下来。 　　最后板起脸来。 　　970 　　荆湘兰不分青红皂白的摸黑殷兰。 　　荆湘兰说，殷兰是离异还带了个孩子的女人。 　　荆湘兰说，殷兰人品差，脾气暴，刻薄古板，贪小便宜，老公受不了她的暴脾气才离婚的。 　　荆湘兰说，殷兰私生活不检点，到处招蜂引蝶，前不久还差点被人强女干。 　　荆湘兰还说…… 　　说了很多。 　　也不管洛铮和殷兰是不是真的认识、感不感兴趣、有没有想听的欲望。 　　荆湘兰就像背后和老师打小报告的坏心眼学生，在洛铮面前说了殷兰一箩筐坏话。 　　971 　　不管店里还有其他顾客。 　　不管洛铮逐渐黒下来的脸色。 　　洛铮一动不动看着荆湘兰一张一合的嘴。 　　等荆湘兰说完了，闭上嘴了。 　　洛铮垂下眼帘。 　　漫不经心把炭火架上的肉翻了个面，往上头撒胡椒粉，撒完了，再翻个面，烤好，拿出来，装进塑料碗里。 　　然后。 　　才抬头。 　　在荆湘兰紧盯的目光下，洛铮轻轻点了个头，道：“嗯。” 　　荆湘兰被洛铮这般冷漠态度搞懵：“你、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洛铮反问荆湘兰，“她又不是我的谁。” 　　荆湘兰愣住。 　　972 　　洛铮没再理会，继续烤他的第二盘菜。 　　洛一安在收银台后面边喝牛奶边看图画书。 　　店里顾客不多，多是年轻人，低头玩手机，没几个注意到他们这边。 　　气氛太过平静。 　　荆湘兰方才那一股脑热劲过了，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像个小丑。 　　滑稽搞笑。 　　丢脸了。 　　洛铮没理她。 　　荆湘兰尴尬站了几秒，转头灰溜溜跑了。 　　973 　　洛铮等荆湘兰转身离开后，才幽幽抬起头。 　　凝视着荆湘兰离去的背影，目光锐利。 　　974 　　荆湘兰和殷兰再次相见是在十二月最后一天。 　　殷兰家车库里。 　　事情的起因是在平安夜那天，荆湘兰不留宿顾瑾那，天色又暗，顾瑾担心荆湘兰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荆湘兰就开玩笑地说：“等再过一两年我存够钱了，就买辆属于自己的车，自己开车回家。” 　　顾瑾那时问荆湘兰：“你驾照考过了？” 　　荆湘兰点头：“大学一毕业就考了。” 　　“我有辆车。”顾瑾说，“还在殷兰那，有空你去开过来，送你了。” 　　975 　　所以荆湘兰今天是来提车的。 　　殷兰的电话号码是顾瑾给荆湘兰给的。 　　殷兰接到荆湘兰电话时挺意外。 　　遥想上次她俩接触，是在医院大打出手。 　　荆湘兰在电话里开门见山：“我来取顾瑾的车。” 　　殷兰倒是没为难荆湘兰。 　　荆湘兰下班才过来取车。 　　殷兰早早在车库等荆湘兰。 　　近几日A市气温骤降，殷兰怕冷，里三层外三层。 　　荆湘兰就不同了，要风度不要温度，刚从单位下班，厚连衣裙，长款大风衣，还围了条围巾。 　　殷兰和荆湘兰没什么话要说的，见人来了，殷兰把车丢给荆湘兰，转身准备上楼。 　　彼时荆湘兰正好侧身去开车门。 　　风从外头出来。 　　风大。 　　吹起荆湘兰没扣扣子的风衣外套。 　　里头是收腰款连衣裙。 　　殷兰下意识去看荆湘兰小腹。 　　小腹略凸。 　　殷兰顿了顿，没控制脑子，没管住嘴，顺溜一句，问荆湘兰：“你怀孕了” 　　荆湘兰跟着也一顿，下意识把外套拉拢，然后反呛殷兰：“听说你差点被人强女干了？” 　　976 　　争锋相对。 　　嘴上功夫谁也不让谁。 　　977 　　殷兰眯起眼。 　　荆湘兰白了殷兰一样。 　　978 　　这次没大打出手。 　　荆湘兰打开车门，打火，启动。 　　殷兰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当年她和顾瑾好不容易存钱买的车……带着顾瑾的新欢，走了。 　　979 　　荆湘兰会听到强女干这种流言蜚语殷兰想想也觉得不是意外。 　　殷兰不是傻子。 　　殷兰听过见街坊邻里背后嚼舌根的那些话。 　　荆湘兰会猜到绯闻里的女主角是她，殷兰觉得情有可原。 　　荆湘兰那语气…… 　　殷兰想想，这事也就这样了。 　　殷兰没去计较荆湘兰取车那天拽横的态度。 　　980 　　元旦那天白天殷兰是在视频里和丫丫还有父母过的。 　　洛铮带洛一安去游乐园玩了。 　　玩了一天才回来。 　　洛一安在游乐园买了许多小零食，回来后吵着说要把零食分漂亮阿姨吃。 　　洛铮拧不过洛一安，便带洛一安去拜访殷兰。 　　这是殷兰手术后洛铮第一次上门拜访。 　　洛一安全然把殷兰这儿当自己家了，把小零食交给殷兰后，就要殷兰开电视给他看。 　　洛铮看洛一安那样子，严重怀疑这孩子其实就是想来殷兰这看电视的。 　　981 　　殷兰受了洛一安这么多零食，礼尚往来，把最近买了准备过年带回去给丫丫的玩具拿了几样出来。 　　要送给洛一安。 　　但洛一安小男子汉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玩偶娃娃。 　　洛铮在一旁笑，替孩子婉拒了殷兰的好意：“他比较喜欢玩积木和奥特曼那种类西的玩具。” 　　殷兰懂，收回被拒绝的礼物，笑笑：“男孩子嘛，都喜欢那些玩具，我这里都只有给我女儿买的小女生玩具。” 　　洛铮望着殷兰。 　　说到这里，殷兰想到某个之前没注意的问题，摸了摸鼻梁，和洛铮说：“我有个女儿，三岁多了……” 　　洛铮依旧望着殷兰。 　　殷兰说这话时不太自然地尬笑。 　　洛铮点头，“上次那个小女孩吧。” 　　殷兰嗯了声，继续说：“是……我离过婚。” 　　982 　　殷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983 　　但就是在洛铮平平静静的目光下，殷兰不由自主说出来了。 　　984 　　殷兰说完，眼神开始四处躲闪。 　　没敢和洛铮的视线相触。 　　洛铮看殷兰躲闪的模样，沉默了阵，才说：“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殷兰，仰头：“什么？” 　　“一个监控视频。”洛铮看着殷兰小巧的面容，眼色沉了沉，“你看了后，可能会很生气。” 　　殷兰从洛铮表情里读出了某些情绪。 　　“是嘛……”殷兰摸摸鼻梁，转头看旁边自娱自乐的洛一安。 　　空荡安静的家因为洛一安小朋友的到来热闹许多。 　　殷兰不想在这时候生气，“那还是……”算了吧 　　“晚点我把视频传你手机吧。”洛铮打断殷兰的话。 　　殷兰静了两秒，才点头。 　　985 　　洛铮说的视频是在洛一安和洛铮回去后不久发来的。 　　殷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点开视频。 　　视频是洛铮烧烤店里的一段监控录像。 　　986 　　洛铮警惕性高。 　　防范意识强。 　　洛铮从前在“证据”这两字上吃了太多亏。 　　现在洛铮学聪明了。 　　不管做什么事情，凡事、要留证据。 　　尤其开店做生意。 　　洛铮店里安装了高清版监控仪。 　　清清楚楚地，记录下荆湘兰那晚和洛铮说的那些话。 　　987 　　监控视频殷兰看完了。 　　看完后的殷兰双手掩面。 　　心情复杂。 　　殷兰为荆湘兰像疯狗样的行为感到愤怒。 　　又为自己狼狈不堪的事被洛铮知道而感到羞愧。 　　殷兰一宿没合眼。 　　直到天蒙蒙亮时小眯了下，很快就醒了，殷兰起床。 　　精心打扮自己，画了妆，穿得又红又艳。 　　轻车熟路，来到市二院，来到人事科。 　　没有敲门。 　　直接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低头办公，没人抬头看是谁进了办公室。 　　殷兰进门一眼就看到荆湘兰的桌位。 　　殷兰手里端着超市买的速溶咖啡，来到荆湘兰跟前。 　　荆湘兰正在努力把文件上的表格对齐排列。 　　前面被一个人的身影挡住光线。 　　荆湘兰抬头。 　　殷兰就等着荆湘兰抬头。 　　然后。 　　甩手。 　　手里的咖啡，一滴不剩，全泼在荆湘兰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有不知道多少章节随机掉落~ 第41章 988-1007 　　【988-1007】 　　988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不成文定律。 　　没有立马答应的事就是委婉的拒绝, 心照不宣又没有说破的事就是大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顾瑾和荆湘兰这对的破事, 办公室里人心知肚明。 　　但本着你不说我不说一切太平安稳的原则，没人去捅破这层纸。 　　虚伪的和平相处。 　　989 　　渣男贱女平平稳稳的过了一段好日子。 　　直到今天。 　　殷兰拿着咖啡，尽数泼到荆湘兰脸上。 　　殷兰即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有些事情还是有分寸把握的。 　　比如，咖啡温度不能太烫。 　　烫伤了，毁容了。 　　殷兰就要负责任了。 　　990 　　荆湘兰被这么猝不及防泼一脸咖啡, 吓得从桌位上弹起来, 尖叫。 　　尖叫声大，引来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看过来, 皆傻眼。 　　991 　　殷兰就像挑好时间一样, 算着顾瑾不在办公室的日子过来挑事。 　　顾瑾今天去复查身体, 在准备下一个化疗。 　　顾瑾的化疗以六个疗程为基础，一个疗程28天。 　　顾瑾不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齐，连忙跑过来，试图阻止。 　　殷兰泼得毫不留情, 荆湘兰今天穿了高领白毛衣, 前胸全被咖啡渣糟蹋了。 　　桌上那些紧急的不紧急的文件也没有一个幸免。 　　乱糟糟。 　　场面混乱。 　　“你……你们这是在嘛啊！”周齐瞠目结舌, “疯了吧！” 　　荆湘兰抽着纸巾擦脸擦眼睛。 　　周齐摇头：“疯了疯了！” 　　殷兰把空杯子一甩, 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和狼狈的荆湘兰对视：“做人家小三，就要知道早晚有一天会丢人现眼！” 　　荆湘兰面红耳赤, 把脸上的东西擦掉，妆也花了一半。 　　荆湘兰站起来，朝殷兰大吼：“殷兰你嘴巴放干净点！” 　　殷兰跟着吼回去：“小三还讲干净了？” 　　往他们这儿瞧的人眼里是遮不住的猎奇心态。 　　被同事看着，荆湘兰急红了眼，抬手就要给殷兰一巴掌。 　　荆湘兰觉得自己一身狼狈也比殷兰有底气：“你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小姿色，顾瑾才会瞎了眼娶你做老婆！现在不是我三不三的问题，是你的人品问题，顾瑾永远不会爱一个谎话连篇、心肠歹毒的女人！” 　　荆湘兰的巴掌没甩下来，被殷兰狠狠捏住。 　　就像上次那样。 　　殷兰力气大，紧握着荆湘兰手腕。 　　仿佛只要自己力气再大点就能把荆湘兰手腕捏碎捏折。 　　殷兰恶狠狠地：“你怀孕的事你家顾瑾知道吗？知道吗？” 　　这话。 　　劲爆了。 　　992 　　连办公桌偏远点的几个还不太清楚状况的妹子都停下了压低的议论声。 　　站得最近的周齐嘴巴张大得能塞得下一颗蛋。 　　荆湘兰没想殷兰会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种事。 　　那天她们在车库，相互试探。 　　肆无忌惮。 　　那是因为周围都没有人。 　　什么话都敢讲。 　　但这次是在一堆人面前啊。 　　“你……”荆湘兰使劲拽回自己的手，拽了几下，殷兰才松手。 　　右手得到解脱，荆湘兰揉了揉手腕，然后赶紧和办公室里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知道吗！她被人强女干过！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啪—— 　　殷兰不客气，巴掌直接打荆湘兰脸上：“强你妈的强，嘴巴吃屎了那么臭！” 　　周齐嘴张着就没合起来过，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荆湘兰被殷兰这一巴掌打的，脑子嗡了一下。 　　随即，荆湘兰不服气，绕过办公桌走出来，挽起袖子，一副要和殷兰干架的气势。 　　周齐赶紧把嘴巴合上，歧途阻止：“喂！你们别乱来啊！” 　　气头上的荆湘兰哪里听得进去，作势要去打殷兰。 　　993 　　殷兰今天格外冷静。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没有精力让殷兰激动起来。 　　也可能是殷兰累了。 　　这半年来的纠缠不清，殷兰不想再疯下去了。 　　994 　　荆湘兰却不能冷静。 　　这里是荆湘兰工作的地方。 　　是荆湘兰拼尽全力考进来的事业单位。 　　是她接下来几年甚至几十年要待的地方。 　　殷兰这么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把她所有形象摸黑。 　　还直接说破怀孕的事实。 　　怀孕是荆湘兰努力掩盖的不愿面对的事情啊。 　　荆湘兰哪里能冷静。 　　995 　　荆湘兰现在就想当场撕了殷兰。 　　996 　　荆湘兰拿起桌上的热水壶，要往殷兰身上砸。 　　被周齐眼疾手快拦下来：“荆湘兰你疯了吗！” 　　殷兰快速躲到一边，还没做下一步动作，办公室门外响起一阵男音：“谁在这里吵吵闹闹啊？” 　　众人聚回头。 　　领导一身西装，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 　　国字脸沉下来。 　　严肃看着荆湘兰这边乱糟糟的场面。 　　997 　　殷兰被上来维护治安的保安带走了。 　　荆湘兰和周齐被领导带走了。 　　998 　　一场闹剧。 　　999 　　市二院的警卫室殷兰是第二次来。 　　好巧不巧。 　　审问的还是上次那个凶神恶煞喜欢拍桌子的保安。 　　保安对殷兰有印象。 　　毕竟“原配与小三在病房大打出手，男方和小三皆为本院员工”这八卦，即便过了个元旦，大家闲来无事时还是能把这事拿出来当下饭话题。 　　“说吧。”保安直接来，“又去打小三了？” 　　殷兰摇头：“不是。” 　　保安对刚才办公室里被泼咖啡的小三也是印象深刻，“怎么不是？” 　　当然不是。 　　殷兰和顾瑾都离婚了。 　　荆湘兰现在也算不上小三。 　　“那女人诬陷我，毁我清白。”荆湘兰说，“我要教训她，让她嘴巴放干净点。” 　　“你知道你这话被传出去。”保安觉得好笑，“你无理取闹，扰乱社会治安，是要受到相应惩罚的。” 　　殷兰直直看着保安。 　　顿了顿。 　　1000 　　殷兰想起林以凝和她说过。 　　她性子太浮躁了、嘴快、说话不经大脑。 　　一遇到让她不爽的事情，她就和脑子抽风了一样，别人说她，她就用更狠的话回怼。 　　甚至不计后果，什么都说。 　　1001 　　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殷兰抿了下唇，对保安服软：“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这回换保安直直看着殷兰。 　　殷兰：“……私事应该私下解决，我不应该闹到公众场合，扰乱公众场合秩序。” 　　殷兰认错得太快。 　　保安嗯哼了声，接受殷兰知错就改的好态度，点头：“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殷兰：“没有下次了。” 　　这次一闹，她不信荆湘兰在工作单位还能好过。 　　1002 　　殷兰走出警卫室后，狠狠吸了口空气。 　　事情没闹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保安放过殷兰，殷兰今天才明白“能屈能伸”的好处。 　　算出了口恶气。 　　殷兰心情好了不少。 　　1003 　　荆湘兰这边经殷兰这么一闹，确实不好过。 　　领导抓荆湘兰和周齐到办公室，先训了周齐作为前辈没在外人闹事时帮助自己员工，没做好维护办公室治安。 　　骂完了，把周齐打发回去。 　　接下来才是领导和荆湘兰一对一的谈话。 　　“你和顾瑾的事是你们的私事。”领导拿捏得清，“私事就应该私下解决，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是给你们闹事的地方。” 　　荆湘兰把头低下来，看着地板砖。 　　“下个月还准备让你和赵水功他们一起去B市做项目，但你现在这状态，我很难……” 　　“我可以的。”荆湘兰抬起头，打断领导后面难听的话，“我能行的。” 　　领导看荆湘兰眼里的坚定目光，静了下。 　　“我会改。”荆湘兰先前就听说领导要安排她和前辈去B市做大项目，这种机会荆湘兰怎么说也不肯错过，“我能学，我会好好学习，下次绝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 　　荆湘兰信誓旦旦。 　　领导静了好半天，才说，“下班前把今天要你整的表格交给我。” 　　荆湘兰：“……” 　　1004 　　荆湘兰觉得领导是故意的。 　　那些她整理了三四天的表格，今天刚进入最后收尾阶段，就被…… 　　就被殷兰一杯咖啡，全部毁坏。 　　1005 　　荆湘兰从领导那回来后，办公室的人没一个抬眼看荆湘兰的。 　　沉默才是最大的尴尬。 　　荆湘兰心里不是滋味，但现在比起同事的态度，荆湘兰更关心那些表格文件。 　　1006 　　比起荆湘兰苦命加班，殷兰要舒心多了。 　　林以凝本来元旦后要约殷兰去海底世界，但林以凝又临时放殷兰鸽子。 　　最近林以凝经常放殷兰鸽子。 　　殷兰在和林以凝最后一通电话里隐约察觉林以凝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不过林以凝没说。 　　都是殷兰的猜测，殷兰不好去问，又怕林以凝忙，更没好意思去打扰。 　　1007 　　殷兰今天心情好。 　　回家路上，路过洛铮的烧烤店。 　　白天烧烤店生意寡淡，洛铮在准备开麻辣烫项目，白天做麻辣烫，晚上做烧烤。 　　洛铮对自己的工作计划明确。 　　殷兰来时，洛铮正拿着笔记本研究麻辣烫汤底和配料。 　　洛铮见殷兰一身打扮，看了下时钟，还没过中午，笑问殷兰：“今天这么早出门啊？” 　　洛一安才刚醒没多久，坐在不远处吃早餐。 　　殷兰走到洛铮对面的空位坐下，“出去见了个朋友。” 　　洛铮：“这样。” 　　殷兰看洛铮手边还有一本涂涂改改的笔记本，好奇：“你在研究什么？” 　　“麻辣烫。”洛铮把屏幕上的内容调给殷兰看。 　　殷兰身体探前，看屏幕内容，“是要准备做麻辣烫吗？” 　　洛铮：“对，之前没碰过这项，现在在学习。” 　　殷兰笑了，说：“我以前和我妈学过啊，你有什么不懂？我可以教你。” 　　殷兰父母从前是开餐馆的，什么食物的做。 　　殷兰现在一手厨艺就是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下学的。 　　殷兰喜辣，最爱自己煮麻辣烫吃。 　　可惜后来认识顾瑾，和顾瑾结婚生活，顾瑾吃不惯辣，殷兰便很少做了。 　　洛铮目光落在殷兰脸上。 　　殷兰今天化了妆。 　　唇上涂了洛铮不知道什么色号的口红。 　　殷兰说话间，白齿朱唇。 　　洛铮有那么一瞬间，恍了眼。 第42章 1008-1022 　　【1008-1022】 　　1008 　　“你什么时候有空？”洛铮把视线从殷兰唇上移开。 　　“教你做麻辣烫吗？”殷兰笑, “我今天就有空啊。” 　　“不是。”洛铮把笔记本合上, “想请你吃饭。” 　　殷兰眨了下眼，才想起来上次洛铮说请客吃饭的事。 　　殷兰摇头，说：“……那下次吧。” 　　教做麻辣烫的精力有，但出去吃饭，殷兰走不动了。 　　今天为了显高，骂人的时候有气势, 殷兰还特地穿了高跟鞋。 　　太久没穿高跟鞋了, 还是刚术后不久，才半天不到的时间, 殷兰就觉得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那中午留下来一块吃饭吧？”洛铮换种方式, “我叫外卖, 你现在还在清淡饮食吧？” 　　洛一安已经吃完早餐了，跑过来插.入大人的聊天话题里：“阿姨我们一起吃饭啊。” 　　洛一安抓着殷兰的左手, 左右摇晃。 　　摇晃得殷兰心都软了，哪有劲拒绝孩子：“可以啊。” 　　1009 　　荆湘兰加班加点赶文件。 　　办公室人都下班一个多小时了，荆湘兰还没走。 　　荆湘兰急着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顾瑾今天白天检查完后就直接回出租屋了。 　　顾瑾近期又开始觉得身体疲惫, 能休息的日子多躺在床上休息。 　　等顾瑾睡半天醒来。 　　冬天夜幕降临得早。 　　荆湘兰说今天下班会过来看他。 　　顾瑾起床, 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走了一圈, 没看到荆湘兰的身影, 又打开窗户看了窗外天色。 　　荆湘兰没来。 　　顾瑾怕荆湘兰是不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给荆湘兰打电话。 　　荆湘兰正忙得焦头烂耳，又受了一天的气，回复顾瑾时语气不是很好。 　　顾瑾不知所云, 被荆湘兰挂掉电话后，还楞着。 　　怎么？ 　　荆湘兰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 　　1010 　　很快顾瑾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次日顾瑾上班，同事见了顾瑾，小辈的还会点头和顾瑾打招呼：“瑾哥早。” 　　同辈的、年长的，态度略显冷清，正面碰着了，顾瑾张嘴想和对方说话，对方轻轻把头一扭，看别处去了。 　　荆湘兰今天晚到，来了后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里，没时间理会顾瑾。 　　顾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好心的周齐，趁早会开完后的空挡时间，办公室人不多，周齐凑到顾瑾身边。 　　周齐先是一阵踌躇。 　　顾瑾看周齐别扭样，问：“怎么了？” 　　“你……”周齐，寻思着话要怎么说：“恭喜你啊，又当爹了。” 　　顾瑾没懂，“什么意思？” 　　周齐指了下对面埋头不知道赶什么项目的荆湘兰。 　　周齐这一指，顾瑾就明白了。 　　顾瑾以为周齐在开玩笑：“你怎么知道？” 　　周齐耸肩：“全办公室人都知道了。” 　　顾瑾眉头皱了起来。 　　1011 　　周齐这么一提示。 　　顾瑾才想通大家今天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周齐点到为止，在其他人发现他和顾瑾说悄悄话前赶紧远离顾瑾。 　　周期给顾瑾的消息让顾瑾脑子一团乱。 　　顾瑾抬起头，频频往荆湘兰那看。 　　荆湘兰没注意到顾瑾投过来的目光。昨天她加班赶的文件今早被领导退回了两份，领导要求在细节上重新做修改。 　　荆湘兰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可以用。 　　偏偏这时候顾瑾发了信息过来，问荆湘兰：“你怀孕了？” 　　开门见山。 　　荆湘兰点开信息栏，看消息上这四个字。 　　如千斤重。 　　荆湘兰抬头。 　　顾瑾隔空看着她。 　　那样目光如炬，仿佛要把荆湘兰整个人吞没。 　　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荆湘兰低头。 　　下意识咬了下唇。 　　这事，终究瞒不过。 　　荆湘兰承认：“是。”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顾瑾问荆湘兰，“就我不知道？” 　　1012 　　这事说来话长。 　　荆湘兰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领导这时候偏偏又来给荆湘兰增加压力，要荆湘兰十点之前把文件修改完发邮箱。 　　荆湘兰只能和顾瑾说：“等晚上，我回去和你说，好不好？” 　　顾瑾和荆湘兰四目相对。 　　顾瑾脑子乱成浆糊。 　　荆湘兰这么说，顾瑾点了点头。 　　公众场合，有的事情还是回去说比较好。 　　1013 　　洛铮在殷兰的指点下，很顺利做成了一锅麻辣烫。 　　他们是在殷兰家的厨房开工。 　　香味四溢。 　　洛一安闻了都觉得馋嘴。 　　洛铮这些年什么活都干过，对洛一安也是粗着养。 　　洛一安可能是从小没有母亲的缘故，对唯一的父亲的话百般依顺，从小随着洛铮东奔西跑，性子不争不闹，从小乖巧懂事。 　　洛铮不让洛一安吃垃圾食品，说小朋友这些吃了后肚子会痛，肚子里会长虫子。 　　洛一安在烧烤店里这么久，即便烧烤味再香，洛一安也不敢吵着要吃一口。 　　但今天殷兰煮的麻辣烫比烧烤还香。 　　香到洛一安流口水了，忍不住了，过来扒着殷兰的手，问：“我可以吃一口吗？” 　　这些食材都是殷兰早上去菜市场买新鲜的，也有考虑到洛一安还是小朋友，殷兰专门给洛一安准备了味道稍微轻的一碗小型麻辣烫。 　　洛一安小小的撒娇，殷兰心都化了，伸出一只手指头，和洛一安说：“可以吃一碗。” 　　“不能吃那么多。”洛一安摇着西瓜太郎头，“爸爸说肚子会痛。” 　　“你漂亮阿姨煮的很好吃。”洛铮在一旁把锅里的料盛进碗里，回头看洛一安，“吃了不会肚子痛。” 　　“真的饿吗？”洛一安开心，“那以后我们都来找阿姨吃饭好不好？” 　　小孩子童言无忌。 　　洛铮把碗端到餐桌上，回身，正好和同样端碗筷上桌的殷兰四目相对。 　　殷兰眼里含笑，是被洛一安奶声奶气的提议逗乐。 　　洛铮却心有触动。 　　殷兰把属于洛一安的食物端上来，洛一安洗了手上桌，还在纠结两个大人没回答的问题：“可以吗爸爸？以后咱们都来找阿姨吃饭？” 　　洛铮笑着把问题抛给殷兰：“你问你阿姨愿不愿意。” 　　洛一安转头，眼儿巴巴望着殷兰。 　　殷兰给洛一安摆好勺子和筷子，道：“你喜欢吃，阿姨以后有空就做给你吃。” 　　洛一安点头：“那我天天都喜欢吃。” 　　殷兰一脸宠溺。 　　1014 　　洛铮对面前的这一幕有了更深的触动。 　　这番触动感近几日都会出现。 　　熟悉又陌生。 　　洛铮想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直到。 　　1015 　　直到那天夜里，烧烤店来了最后两个顾客。 　　是一对小情侣。 　　女的想吃辣味烧烤，还想喝冰镇饮料。 　　男的不肯，心疼女的，“你感冒才刚好，这么吃喝对身体不好。” 　　“但是我好想吃啊……” 　　“等你病好了，我再陪你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小情侣最后点了不辣的几眼青菜和白果条。 　　洛铮望着他们手牵手离去的背影。 　　心里那股想不明白的感觉。 　　终于想通了。 　　1016 　　洛铮最初对殷兰产生的是怜惜之情。 　　接触多了后。 　　那怜惜之情，不知不觉，转变成了对殷兰的关心、关爱。 　　还有…… 　　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触动。 　　1017 　　荆湘兰最近上下班都开顾瑾给的那辆车。 　　不是什么好车。 　　车里连蓝牙音箱都没有。 　　荆湘兰前几天还从车上手套箱里翻出以前自己送给顾瑾的CD。 　　CD顾瑾还留着，但荆湘兰已经不粉那个歌手明星了。 　　既然车顾瑾送了她，荆湘兰索性在清洗车的时候把那些CD全部丢了。 　　今天下班，是顾瑾开车，把荆湘兰接到住处。 　　出租屋附近没有停车位，车子跟着当地的车辆一起停在路边过道上。 　　两人一路无言的并肩上楼。 　　晚饭是叫外卖吃的。 　　荆湘兰无心下厨，顾瑾也是。 　　等吃完了，憋了一天的问题，荆湘兰才把殷兰来办公室闹事娓娓道来。 　　不免添油加醋。 　　顾瑾听了，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不是很明白：“我和殷兰已经离婚，所有东西都分清了，我没和她纠缠，她为什么跑过来缠着你不放？” 　　荆湘兰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倒是想问顾瑾：“是不是你最近又去招惹她了？” 　　顾瑾厉声：“我和我父母都没再去找她啊。” 　　荆湘兰摇头，“那就奇怪了……” 　　“但是她……”顾瑾疑惑的地方太多了，“她怎么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的事顾瑾都不知道。 　　这问题荆湘兰也很困惑。 　　当初在车库里那一吵荆湘兰也有这疑惑，“不懂……”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两人面对面，思索。 　　片刻后，荆湘兰突然用很轻的话，问顾瑾：“你会和我结婚吗？” 　　顾瑾抬头，“嗯？” 　　荆湘兰单手垂在身侧，揪着衣角，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顾瑾，把问题又很轻地问了一遍：“你会和我结婚吗？” 　　那问句。 　　太轻了。 　　荆湘兰提着一颗心。 　　深怕太重的语气，会把这些都吹散了。 　　1018 　　顾瑾敛下目光。 　　看着脚，看着地板。 　　然后抬眼，看着小心翼翼望着他的荆湘兰。 　　“我刚离婚。”顾瑾叹了口气，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只是说：“至少也要有个空窗期吧，这么急着就再婚，传出去，对咱……对你的名声不好。” 　　荆湘兰眼神里的某种情绪闪了闪。 　　顾瑾伸手去握荆湘兰的手，这一握，才发现荆湘兰太瘦了，手腕又细又脆。 　　顾瑾说：“明天我去买点肉，炖汤，给你补身体。” 　　荆湘兰嗯了声。 　　顾瑾视线落在荆湘兰小腹上，问：“几个月了？” 　　荆湘兰：“两个多月了。” 　　顾瑾心想了下，推算时间，应该是在第一次的时候…… 　　两个多月，还不显肚。 　　顾瑾大掌想去抚摸荆湘兰肚子。 　　却被荆湘兰拦了下来，荆湘兰反手握住顾瑾伸过来的手，挺直身，看着顾瑾的眼角：“你后天就要化疗了……” 　　顾瑾点头。 　　荆湘兰咽了下口水，缓缓开口：“化疗药影响胎儿发育，为了宝宝好，咱们……”顿了顿，荆湘兰换种说法：“你化疗结束后那段时间，可能无法来照顾你。” 　　这是事实。 　　“没事，没事。”顾瑾知道荆湘兰的顾虑，伸手去，环抱住荆湘兰，“你放心，我妈说我化疗后她会来照顾我。” 　　荆湘兰就着顾瑾的力道，上半身靠在顾瑾胸膛上。 　　顾瑾说话时，胸膛一震一震。 　　荆湘兰闭上眼睛，在顾瑾的怀里点头，“好。” 　　1019 　　荆湘兰没在顾瑾这儿留宿，晚些时候开车回了玉锦苑。 　　顾瑾洗漱后，躺在床上。 　　天花板因为老旧，掉了些漆块。 　　顾瑾盯着斑驳的天花板。 　　或许是因为荆湘兰怀孕了，也或许是因为荆湘兰提出结婚的事情。 　　顾瑾双手枕在后脑勺下。 　　思绪万千。 　　这夜。 　　顾瑾梦到了殷兰。 　　1020 　　顾瑾和殷兰的感情是从校服走向婚纱。 　　彼此是对方的初恋。 　　工作后顾瑾曾被周齐等身边同事问过： 　　你一个编内行政人员，五险一金，固定工资，人长得又帅，这种条件，不应该娶一个更好的妻子？至少也要是个事业单位职工人员吧……怎么娶了个工作不固定的人做老婆？ 　　顾瑾当年笑笑说着：“因为爱情啊。” 　　因为他们是彼此相爱，是彼此的初恋。 　　初恋，多么纯粹美好的词汇。 　　顾瑾记得周齐那时候笑他：“那是你没见过其他女人，进入社会，看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你才会知道成人世界里的爱情，和学生时代是不一样的。” 　　1021 　　顾瑾梦里的事物瞬息万变。 　　一会儿梦到和殷兰的初相遇。 　　一会儿梦到他们的婚礼。 　　一会儿，梦到殷兰拿着呈现两根红杠杠的验孕棒到他跟前，喜出望外：“顾瑾，我怀孕了！” 　　1022 　　殷兰最近生活过得顺心舒坦。 　　舒坦到，都快忘了孙坚强这件事。 　　要不是一大早孙青芸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殷兰一时半会是不会想起孙坚强这个人。 　　孙青芸站在门口，黑色风衣又厚又长。 　　脚边是一个大行李箱。 　　殷兰怔楞楞看着孙青芸一大早这番打扮，不是很懂。 　　孙青芸语气颓然，她说：“殷兰，我们谈谈，好不好？” 第43章 1023-1031 　　【1023-1031】 　　1023 　　孙青芸那天接到大姑电话后急匆匆就走了, 后来也没和殷兰联系。 　　殷母为孙青芸炖的土鸭汤没喝上。 　　当时谁也没想过, 那次分别后，孙青芸可能再也喝不上殷母亲手煮的汤了。 　　就像殷兰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在殷兰被顾瑾家暴后连夜送消肿膏给她用的孙坚强，会做出那种事。 　　1024 　　孙青芸和殷兰面对面而坐。 　　孙青芸说，因为孙坚强被抓，没办法出国。但是当时大姑父和国外那边熟人的公司都谈好了, 对方留了空位等孙坚强去就职。 　　对方是个执着不容欺骗反悔的外国佬。 　　大姑父不想得罪人, 又不敢直说孙坚强因为强女干未遂的事被抓入狱。 　　左思右想。 　　大姑父和大姑把主意打到了孙青芸头上。 　　他们和孙青芸的说辞是：孙青芸是英语专业毕业，又自己经营开店做老板这么多年, 社会经验丰富, 国外那个空缺岗位正好适合孙青芸。 　　孙青芸要替孙坚强出国。 　　1025 　　殷兰安静听完孙青芸的陈述。 　　听完了, 沉默了一阵，才点头：“一路顺风。” 　　“你只有这句话要和我说吗？”孙青芸看着殷兰。 　　殷兰扯了扯嘴角, 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殷兰。”孙青芸叹气。 　　这么久的闺蜜，殷兰现在是什么心情, 孙青芸不会不知道：“你这么敷衍我, 我们……真的……不和好了吗？”要一辈子做陌生了吗？ 　　友情和爱情其实本质是差不多的。 　　都是一种情感。 　　爱情不能说断就断。 　　友情啊…… 　　也是。 　　何况孙青芸和殷兰……不是互相之间的背叛。 　　只是孙青芸刚好摊上了孙坚强这个垃圾堂哥。 　　很多事情, 必须要有个人先退一步, 给对方台阶下。 　　孙青芸不想失去殷兰这个闺蜜。 　　孙青芸往后退一步。 　　孙青芸先和殷兰认错，先和殷兰服软。 　　殷兰望着孙青芸。 　　孙青芸被殷兰冷漠的态度，急红了眼。 　　殷兰抿着唇。 　　孙青芸又叹了声气，等不到殷兰的回应, 想再说点什么。 　　“你去国外……”殷兰开口了，她问孙青芸：“我以后可以找你代.购东西吗？” 　　殷兰用另一种方法。 　　化解两人的僵硬关系。 　　孙青芸看殷兰脸色比先前缓了许多，才松了口气，道：“不收你代.购费。” 　　孙青芸放不下这段友情。 　　殷兰何尝不是。 　　两人自那次后，许久没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来聊会天了。 　　可惜今天的聊天时间有限，孙青芸要赶飞机。 　　孙青芸看着时间不早，站了起来，郑重其事般给殷兰鞠了个躬：“我哥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错不在你。”殷兰也站了起来，把孙青芸扶正，“是他心术不正。” 　　殷兰正式收下了孙青芸的道歉。 　　孙青芸拉着行李箱走出大门。 　　殷兰送孙青芸。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走到一楼后，孙青芸忽然说：“我前几天参加乔冉儿子的生日宴。” 　　行李箱是孙青芸和殷兰一前一后抬下来的。 　　行李箱放地上，殷兰直起腰，“嗯？”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子。”孙青芸把行李箱拉杆拉起来，“文文静静，乔冉说那是她乡下的小表妹。” 　　殷兰等孙青芸后话。 　　“等我回来。”孙青芸眼里爬上了笑意，“我要追她。” 　　“嗯。”殷兰点头：“那提前祝你顺利抱得美人归。” 　　“哎，就是时间太匆促了。”孙青芸表示可惜，“不然我应该先去会会那个小表妹，然后把她联系方式给你，让你帮我盯着她。” 　　殷兰看孙青芸眉飞色舞描绘着那些她想得很美好的画面。 　　孙青芸指着附近建筑物一圈：“好像听说她就住在附近，不知道她……” 　　殷兰好脾气打断孙青芸的唠叨：“你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孙青芸被打断，哎声，“你等我回来啊！到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 　　殷兰笑笑，点头：“好。” 　　直到殷兰送孙青芸上了的士。 　　的士绝尘而去。 　　殷兰都没和孙青芸说。 　　——她要搬家了。 　　——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她要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想重新开始生活。 　　1026 　　殷兰会萌生出这种念头，主要是因为宋阿姨。 　　那是前几天的事情，殷兰去菜市场买菜。 　　远远地看见宋阿姨的身影，殷兰想上前去打招呼。 　　但哪里想，当殷兰走近后。 　　她听到了，亲耳听到的。 　　宋阿姨和买菜的大妈在碎嘴：“我隔壁刚离婚的那女的，和那个城管关系好像很好啊，我看她经常请那个城管和城管的孩子去家里做客哦……有时候好像还没带孩子，孤男寡女，关在一起……” 　　殷兰止步。 　　殷兰最后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上去和宋阿姨打招呼。 　　这里，到处都是嚼舌根的人。 　　1027 　　流言蜚语里，把她和洛铮放在一起讨论。 　　殷兰回家后，仔细想想，是不得不承认。 　　洛铮是个好人。 　　也是个会照顾孩子的好爸爸。 　　但殷兰的真心刚被顾瑾伤得支离破碎。 　　没那么快再有心动的感觉。 　　1028 　　那些碎嘴的流言蜚语，传来传去，最后洛铮也听到了。 　　是某天洛铮去隔壁杂货店买烟时听杂货店老板和朋友在讨论的。 　　洛铮默默听完后，那天在门口抽了一整包烟。 　　年三十前几天，殷兰收拾了行李箱，先前已经定了去C市的飞机票。 　　洛铮在殷兰准备飞的前一天，打电话约殷兰。 　　两个人，单独吃饭。 　　地点是洛铮选的。 　　那家缘印西餐厅。 　　殷兰准时赴约，洛铮到的比她早。 　　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洛铮让殷兰点喜欢的菜色。 　　殷兰随意点了样之前吃过觉得还不错的牛排。 　　洛铮直接和服务员说：“和她来一样。” 　　点完菜，服务员离开后，殷兰笑问洛铮：“洛一安呢？” 　　洛铮：“我让他一个人呆家里。” 　　殷兰：“这样会不会不安全啊？” 　　“他以前也经常被我放在家里。”洛铮说，“现在他五岁了。” 　　殷兰：“……嗯。” 　　话题结束得有点尬。 　　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孩子的情况下，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吃饭。 　　相对望，殷兰觉得有些不自在。 　　尤其想到前不久听的那些流言。 　　洛铮面色波澜不惊，低头弄手机，不知道在回复谁的信息。 　　等服务员上菜后，殷兰抿了小口果汁。 　　洛铮才放下手机。 　　然后，挺着身板。 　　洛铮看着殷兰，非常非常正式的，和殷兰说：“我要说的这些话，可能有些唐突。” 　　殷兰放下果汁杯。 　　洛铮的正襟危坐样，让殷兰不由自主也挺直起腰板。 　　殷兰右眼皮跳了下。 　　觉得洛铮这样子…… 　　……有点要……搞事的样子。 　　“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洛铮直接说了，“我挺喜欢你的。” 　　洛铮目光和殷兰紧紧相望。 　　殷兰眼睛本就大，洛铮的话一落，殷兰把眼睛瞪得更大了，还好手里没握餐叉，不然就一块掉地上去了。 　　殷兰脸一下红了，憋红的，殷兰张口结舌，“但是你、你、你不是……你还有个孩子啊……” 　　殷兰脑子短路，这话一出口，顿时觉得非常不妥。 　　谁还没有个孩子？ 　　洛铮：“我没结婚。” 　　殷兰张嘴：“啊？” 　　洛铮继续往殷兰那投雷，“孩子不是我的。” 　　“是我姐的。” 　　殷兰被一条条消息炸得。 　　思绪凌乱。 　　1029 　　西餐厅里放着轻音乐。 　　就餐环境安静。 　　洛铮说完这些话后，目光还一直盯着殷兰不放。 　　殷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一时，殷兰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你没结婚啊，抱歉，那这样……”殷兰说着，眼神飘忽起来，“我就更不能糟蹋你了。” 　　糟蹋。 　　是。 　　就是这个词。 　　殷兰先前在那些流言蜚语传出来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比大家穿她和顾瑾离婚的流言还不是滋味。 　　很大原因。 　　是因为殷兰觉得自己占了洛铮大便宜。 　　是她的坏名声糟蹋了洛铮。 　　“我文凭不高，没有正经工作，结过婚。”殷兰伸出手指头，掰手指，稳声，和洛铮算着自己的缺点，“生过孩子，前几天还做了子.宫肌瘤手术。” 　　她不但软件不行，硬件也不行。 　　空有一副好皮囊，但却是一副烂身体。 　　1030 　　殷兰拒绝洛铮了。 　　感情这种东西。 　　比起一次恋爱都没好好谈过的洛铮，殷兰算是老司机了。 　　洛铮对殷兰的表白，统共只说了两句话。 　　最后全部给殷兰驳回了。 　　殷兰说了一通大道理。 　　洛铮有些急，又不知道要怎么回，拿手机，想继续百度这些情况下男方要怎么接话。 　　但殷兰话一套一套的来，不给洛铮反应的机会。 　　两人最后，草草吃了这顿看似浪漫的西餐。 　　洛铮付了钱。 　　殷兰坐在位置上不想起来。 　　洛铮想殷兰的身子才刚动完手术，看殷兰脸色不是很好，赶紧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殷兰摇头：“你先走吧。” 　　洛铮不放心：“你……”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殷兰给了洛铮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殷兰摆手，“你先走，我现在不是……不是很想看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洛铮直起身。 　　抿着唇。 　　半晌。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洛铮轻声和殷兰说：“打我电话，不要和我客气。” 　　殷兰木然点着头：“……嗯。” 　　1031 　　殷兰紧绷的肩膀，直到洛铮走了后。 　　才终于绷不住。 　　垮了下来。 　　殷兰全身的劲都垮了下来。 　　眼泪也啪嗒掉了下来。 　　到底是没撑住自己的情绪。 　　身后有个人走过来，拍了拍殷兰耸拉下来的肩膀。 　　殷兰把已满是泪水的脸转过去。 　　——是、唐士深。 　　“喂，你怎么又哭了啊……”唐士深被殷兰满脸泪痕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次非常娴熟，赶紧从旁边拿了一盒纸来，给殷兰递纸巾，嘴里念念有词：“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会安慰人啊……” 第44章 1032-1045 　　【1032-1045】 　　1032 　　真是出糗啊。 　　殷兰接过唐士深递过来的纸巾, 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唐士深看殷兰那小委屈样, 好气又好笑：“怎么又哭了？” 　　在同一家餐厅哭了两次。 　　搞得好像殷兰特地跑来这里哭一样。 　　唐士深的语气让殷兰破涕为笑，“真是，又让你看笑话了。” 　　唐士深刚才就坐在殷兰身后不远的桌位上和同事吃饭。 　　唐士深和殷兰是背对背的姿势。 　　距离近，说话声难免会听到一些。 　　唐士深一开始没听出后面说话的人是殷兰，直到殷兰掰着手指数自己缺点时，唐士深回头, 才发现是殷兰。 　　前因后果多多少少被唐士深听走了, 唐士深出言安慰殷兰：“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殷兰声音有些哽咽：“嗯……” 　　1033 　　但说哭, 殷兰没真在唐士深面前嚎啕大哭。 　　殷兰也是要面子的。 　　唐士深等殷兰缓过了劲, 才说：“我送你回去吧。” 　　殷兰摇头拒绝：“不用。” 　　“路上想问你一些事。”唐士深知道殷兰会拒绝, 就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你最近有联系林以凝吗？想问你些关于以凝的问题。” 　　殷兰吸了下鼻涕, 跟话：“以凝吗？” 　　唐士深：“我最近都联系不上她。” 　　“这样啊……”殷兰站起来，准备和唐士深走，“我最近也很少和她联系……” 　　两人一前一后, 还没走出餐厅, 餐厅门口就大步走进来一个人, 挡住殷兰的路。 　　是去而又返的洛铮。 　　洛铮叫住殷兰：“殷兰。” 　　殷兰止步。 　　殷兰没想洛铮会再回来, 下意识抬手揉眼睛，想遮盖眼角的红，不让洛铮看到她哭过。 　　奈何殷兰方才哭得凶，想遮掩都遮掩不掉。 　　洛铮走近一看就知道殷兰刚才哭过了。 　　1034 　　洛铮尴尬咳了一声。 　　既庆幸又心疼。 　　庆幸自己折返回来了, 心疼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弄哭了殷兰。 　　1035 　　两人就这样你看看我看看你的。 　　还谁也不先说话。 　　唐士深在旁边有些尴尬，打破尴尬的事情由唐士深来做：“我们要一起走呢还是你们俩要续摊呢？” 　　唐士深话出口，洛铮才注意到殷兰身边还有个男人。、 　　洛铮抬眼：“这位是？” 　　殷兰指了下唐士深，给洛铮简单介绍：“我朋友，唐士深。” 　　朋友唐士深十分礼貌对洛铮点头：“你好。” 　　洛铮也客客气气地和唐士深打招呼：“你好，我也是殷兰的朋友。” 　　殷兰：“……” 　　唐士深默不作声把洛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洛铮左边脸狰狞的伤疤上。 　　停了两秒，才把视线移开。 　　1036 　　最后两人行变成了唐士深开车载殷兰和洛铮回去的三人行。 　　中途插进来一个洛铮，唐士深多余的问题不好在这种情况下问殷兰。 　　殷兰知道唐士深是想问林以凝近况，但殷兰不是很清楚林以凝近况。 　　车到小区后，殷兰和唐士深告别，并和唐士深说，如果她这边有林以凝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唐士深。 　　洛铮看殷兰对唐士深这般客客气气，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位长相帅气穿衣有品的男人。 　　1037 　　快过年了。 　　A市外来务工人员大面积返乡，城市街道空荡荡。 　　小区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冷清季节。 　　洛铮和殷兰并肩而行，脚步不快。 　　洛铮满腹言语，想说，但又不敢一次性都说，怕又把殷兰吓哭。 　　殷兰平复下心情后，脑海里渐渐去过滤洛铮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 　　殷兰不是很明白一件事：洛一安不是洛铮亲儿子。 　　“你姐姐的儿子，为什么在你这里养呢？”殷兰在自家单元楼下停住脚步，转头问洛铮。 　　洛铮跟着停下脚步。 　　殷兰的话让洛铮先是一顿，然后，洛铮语气静了不少，说，“我姐……跑了。” 　　说话间洛铮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落在殷兰眼里。 　　殷兰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抱歉。”殷兰说。 　　“有什么好道歉的？”洛铮扯了扯嘴角，接着说：“我姐命苦，为了让我读书，早早辍学出来打工，后来被当地小霸王强女干了，生了洛一安，再后来啊……和强女干犯跑了。” 　　1038 　　洛铮话到此戛然而止。 　　洛铮轻描淡写一两句话，概括了姐姐的一生。 　　殷兰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原地。 　　半天才回神，眨了下眼，说不出话，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洛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问殷兰：“你几号回老家过年？” 　　殷兰张了张嘴，回应：“我年三十一大早的飞机。” 　　“嗯……”洛铮拿手机看了下日历，“还有两天。” 　　殷兰反问洛铮：“你会回去过年吗？” 　　附近的店铺多关门了，洛铮的烧烤店似乎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今年不会回去。”洛铮像在开玩笑一样地说，“我爸给我透了消息，说我妈给我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说着洛铮无奈摇头轻笑。 　　殷兰摸了摸鼻梁。 　　“何况大过年的……”洛铮叹气，话题又悲伤了起来，“让俩老看到洛一安，想起我姐……算了。” 　　洛一安越长越大。 　　模样越长，越像那个消失的姐姐。 　　殷兰明白洛铮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 　　但殷兰的想法和洛铮不一样，“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能错了。”殷兰和洛铮说：“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孙子能时常回家探望？还是大过年的。” 　　洛铮看殷兰。 　　殷兰在这方面的见解比洛铮要通透，她说：“你姐姐也是你父母身上掉下里的骨肉，即便她和人走了……终归是亲人，父母挂念是正常的，但不可能说因为挂念一个亲人，就不认另一个亲人了吧？” 　　洛铮沉默。 　　殷兰：“……以上是我个人见解。” 　　两人面对面在楼下站了半晌，殷兰有些受不住这阵沉默，刚想说她先上楼不聊了，洛铮就开口，又问殷兰：“你准备几号回来？” 　　殷兰啊了声，才说：“初七初八吧，具体也不清楚。” 　　殷兰在这里已经没有工作了，也没有什么让她需要马上回来忙活的事情。 　　或许她会……很久才回来吧。 　　“C市海底世界比A市大。”洛铮说，“听说还有海下餐厅。” 　　殷兰嗯声。 　　洛铮，“我和洛一安过年期间如果去C市，你要不要当导游带我们去海底世界玩？” 　　洛铮的提议殷兰觉得没什么不妥，殷兰点头，还做欢迎：“可以啊，到时候你来，我带你们玩。” 　　1039 　　殷兰一时答应得爽快。 　　回到家后，殷兰脑子转过来了，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洛铮才刚和她告白过。 　　——还是被她当场拒绝的告白。 　　——按理说算是刚失恋了一场吧？ 　　——怎么，刚失恋的人，又约被告白对象逛海底世界？ 　　被告白对象还不假思索的答应。 　　殷兰觉得自己真是太…… 　　太随意了吧！ 　　1040 　　不过平心而论，殷兰真的很喜欢洛一安。 　　真的希望洛铮过年能带洛一安到C市来一起玩。 　　让洛铮和洛一安不用过年期间孤苦伶仃在宿舍里相依为命。 　　1041 　　殷兰边思考自己对洛铮的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便记得答应唐士深的事情。 　　殷兰抽空给林以凝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得通，林以凝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殷兰借口：“我过两天就要回C市过年了，你有空吗，我们约个饭吧？” 　　林以凝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最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没有时间……” 　　接二连三拒绝殷兰。 　　是真出了事情吧。 　　殷兰再迟钝也感觉到异样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以凝沉默。 　　沉默下去。 　　殷兰只听到对面很浅很浅的呼吸声。 　　林以凝的声音也很轻：“……是。” 　　“你家在哪里？”殷兰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唐士深都察觉到林以凝出事，殷兰后悔自己没早点儿问，“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 　　林以凝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时，是哽噎声：“好……” 　　1042 　　顾瑾刚做完第二程的化疗。 　　难受感比第一次还大。 　　顾瑾在门诊做的化疗，旁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在做，中年男子是由妻子陪着来的。 　　那中年男子在做最后一个疗程。 　　中年男子健谈，给顾瑾传授经验：“前四个阶段是最难熬的，痛苦一层一层上升，但是停过这四个阶段，后期会轻松一些，你看我都挺过来了，小伙子你年轻力壮，也一定能挺过来。” 　　顾瑾笑笑，不敢说自己能行，也没说不行。 　　1043 　　顾瑾其实也很怕痛、很怕难受。 　　第二个疗程结束后，顾瑾跟顾母打车回出租屋，还没到目的地，顾瑾就扛不住在车上睡着了。 　　太难受。 　　除了嗜睡，胃肠道症状也异常明显。 　　顾瑾睡一觉醒来，嘴巴里全是化疗药的味道。 　　太难受了。 　　难受到，连拿手机看消息的力气都没有。 　　1044 　　所以顾瑾错过了荆湘兰的三条重要消息。 　　“学长，我爸妈来A市找我了。” 　　“他们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 　　“他们要我……把孩子打掉。” 　　1045 　　荆湘兰年级轻轻能进事业单位做行政人员，高学历，在校也算个学霸人物，学习成绩好，公务员统招考试时笔试成绩优异。 　　但除了这些，还不够让荆湘兰有资格被单位录取。 　　荆湘兰让父母找了熟人关系，托人在面试环节放了水。 　　那个熟人，是某科室主任。 　　前几天殷兰来办公室闹。 　　人多眼杂的公众场合。 　　不知道是谁把事情说出去。 　　顾瑾、荆湘兰、殷兰的关系，像八点狗血连戏剧一样，传得沸沸扬扬。 　　传到了那个熟人主任耳朵里去。 　　熟人主任对荆湘兰这个人印象深刻。 　　荆湘兰是这位主任近些几年来第一次用关系塞进人事科的人。 　　人事科也就那么几个人，能不记住很难。 　　熟人主任知道了，没几天荆湘兰父母也都知道了。 　　这丑闻，终于是闹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是不知道多少章节随机掉落 　　也许掉着掉着就完结了吧 　　我好像有点佛系……[捂脸] 第45章 1046-1083 　　【1046-1083】 　　1046 　　荆湘兰父亲和母亲是高中教学老师, 双职工家庭, 上一辈也是规规矩矩的教书人。 　　书香门第。 　　荆湘兰从小受了良好教养，在读书上认真勤奋，在为人处世上圆滑、凌磨两可。 　　样样是班级里的佼佼者。 　　人长得又好看，各种条件优异，人生路上不乏追求者，老师长辈都喜欢。 　　荆湘兰可以说, 从小自己想得到什么, 就一定会得到。 　　就算得不到，也一定会有人帮她得到。 　　就像这份工作, 行政部门, 一屋子高材生, 除了顾瑾那一届还收本科生，到殷兰这届开始, 入门槛都是研究生起步。 　　荆湘兰就是靠着关系踩着最后调整门槛高度时进来的。 　　1047 　　荆湘兰这种一路顺风长大的娇娇女啊，哪里见过父母对她如此吼骂的样子。 　　1048 　　当人小三。 　　逼走原配。 　　和原配在公众场合大打出手。 　　还……还未婚先孕！ 　　荆家俩老没直接休克晕过去已经算不错了。 　　1049 　　荆湘兰的消息顾瑾是次日中午晕沉沉醒来后才看到的。 　　药物在体内堆积多了，全身乏力难受, 头晕脑胀, 看到荆湘兰的消息, 更是莫名烦躁。 　　顾瑾注意力最终停在荆湘兰说的“把孩子打掉”这句话上, 整个人愣住。 　　顾瑾化疗后胃口差，顾母大早出去买新鲜食材，变着花样煮给顾瑾吃。 　　顾瑾从昨天晚上七八点睡到现在，顾母见顾瑾醒了, 才去厨房忙活、煮午饭。 　　顾瑾看顾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从床上起来，捏着手机走到屋外头给荆湘兰打电话。 　　1050 　　彼时荆湘兰刚接到从老家赶来的父母。 　　温柔在上班，不在宿舍。 　　荆父荆母屁股还没坐热，顾瑾电话一来，荆湘兰浑身一抖，把手机静音。 　　荆父眼尖，看到荆湘兰这反应：“谁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荆湘兰只是把电话静音了，没有挂掉顾瑾的电话。 　　“没……就骚扰电话。”荆湘兰在父母面前缩头缩尾。 　　“那怎么不直接挂了？”荆父没那么好糊弄，“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荆湘兰不说话。 　　荆父扬手，大掌一拍桌，厉声：“给我接！” 　　荆湘兰被那一巴掌声下了一跳。 　　对于父亲，荆湘兰向来是害怕的。 　　慈母严父。 　　荆家是父亲唱黑脸母亲唱白脸。 　　可这次事大，平时维护荆湘兰的母亲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看着荆湘兰。 　　眼里尽是失望。 　　荆湘兰压着音，接起电话，对电话里的人说：“……喂，什么事？”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顾瑾的声音也是压下来的，怕被屋里的顾母听到，荆湘兰磨磨唧唧不接电话，顾瑾着急，质问荆湘兰：“你刚才在干嘛？” 　　荆湘兰顿了顿。 　　荆湘兰有时候其实不是很喜欢顾瑾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先前也有好几次顾瑾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口就质问她这个那个。 　　搞得她像做什么坏事一样。 　　荆湘兰抿了下嘴，看了眼面前的父母，依旧小声地说：“没干嘛啊……” 　　顾瑾：“你声音怎么回事？” 　　荆湘兰嗯哼了一声，父母紧盯着她，她心虚。 　　这样别别扭扭的接电话，荆父看不下去，拧着眉，再一拍桌子，呵责：“让他现在直接过来，我要当面和他谈！” 　　1051 　　荆父在学校当惯了严厉教师的角色，一个他看不惯的行为举止，他就喜欢拍桌厉威严。 　　荆湘兰又被荆父拍桌的动作了一跳，赶紧把手机听筒捂住。 　　但荆父的声音还是被顾瑾听到了。 　　荆湘兰那还有男人的声音，顾瑾更急了，“你那边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电话被荆湘兰捂着，顾瑾没听到荆湘兰的回应，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手机屏幕还在通话计时，顾瑾眉头死皱，又朝对面喂了好几声。 　　荆湘兰对父亲的要求不是很赞同：“他前几天才……”化疗两个字荆湘兰在嘴边打了个圈，转言成：“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方便……”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荆父嗤鼻，“让他现在就过来！” 　　荆湘兰赶紧去看荆母。 　　荆母坐在荆父身边，面容情绪寡淡，话和荆父一样：“叫他过来。” 　　1052 　　顾瑾喂了好几声， 　　通话记录还在计时，荆想兰没挂。 　　荆湘兰说服不了父母，只能妥协，把捂住听筒的手放开，和顾瑾说：“我父母想和你谈谈。” 　　顾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声，瞪大眼：“……什么？” 　　“你现在过来吧。”荆湘兰耸拉下肩膀，“我在玉锦苑。” 　　1053 　　顾瑾刚化疗完，即便休息了一天，身体还是很不舒服。 　　顾瑾现在住的地方到玉锦苑至少要一小时。 　　荆湘兰要他去。 　　荆父荆母都在那。 　　顾瑾知道，推脱不了，这一趟，必须去的。 　　早晚都要走这一趟。 　　1054 　　顾瑾收起手机，回屋。 　　顾母把炒好的几样菜端出来，怕饭菜太烫伤口，顾母事先把熬好的汤盛了小半碗在旁边，放凉。 　　顾瑾从屋外进来，顾母赶紧招呼顾瑾喝汤：“外面冷，跑外面去干嘛？先来把汤喝了。” 　　顾瑾看着顾母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顾瑾默默走到餐桌前，看着那碗熬得又白又浓的鱼汤。 　　化疗后的病人主要摄入高蛋白饮食，好消化好吸收的动物蛋白、豆蛋白质。 　　顾母都挑着这些食物来做。 　　顾瑾坐下来，把汤喝了。 　　喝完了，顾瑾站起来，顾母把其他的菜都端了上来。 　　顾母伸手要去拿顾瑾的空碗，“饭我给你盛吧。” 　　“没事，我自己来。”顾瑾缩手，夺过顾母的动作。 　　顾母：“别打太少了。”是怕顾瑾因为没胃口饭打得少。 　　顾瑾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瑾把这顿饭吃得很慢。 　　吃完了，顾瑾合上筷子，顾母收拾碗筷。 　　顾瑾不碰水，站到顾母身后。 　　天气冷。 　　出租屋的厨房水龙头没有和热水器连接，出不来热水，顾母去厕所淋浴器接热水来洗碗。 　　没有房子，在A市生活，寸步艰难。 　　顾瑾看顾母利索地把碗筷洗了，在顾母催促他去床上休息的时候，顾瑾才说：“我要出去一下。” 　　顾母在擦灶台，闻声回头，“去哪里？” 　　顾瑾欲言又止。 　　顾母放下抹布，直起身，在顾瑾眼里瞧出了情绪：“去找那个女人吗？” 　　顾瑾缓缓点头。 　　顾母丢掉手里的抹布，“你知道你自己才刚化疗完吗？你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暖和休息吗？” 　　顾瑾声音有些哑：“……我知道。” 　　顾母：“知道你还要出门？” 　　顾瑾扯了下嘴角。 　　他也不想啊。 　　“让她过来不行吗？”顾母问顾瑾：“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你没打算带她来见见我吗？” 　　顾母不是眼瞎。 　　吃过的盐比这群小屁孩走过的路还多。 　　搬到这屋子来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顾母亲手整理的。 　　缺了什么，多了什么，变了什么，顾母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屋里住过女人。 　　不会是殷兰，那就是视频里顾瑾出轨的那个女人。 　　顾母统共也就在那次视频里见过那女人一眼，还没看清长相。 　　事情都闹到现在这地步了，顾母也就是想看看，是怎么样的女人，把自己儿子原本幸福的生活搅和一团糟。 　　顾母要见荆湘兰。 　　1055 　　顾瑾头大，拒绝顾母的要求，“她现在忙，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顾母：“她忙你还去找她？” 　　顾瑾：…… 　　顾母盯着顾瑾。 　　顾瑾叹了口气，颓然，只能直说了：“……她怀孕了，她父母在她那，要见我，我现在必须去。” 　　顾瑾的话，是一颗重磅炸弹。 　　顾母瞠目结舌，拔高声音，“怀、怀、怀……” 　　顾瑾帮顾母把话说完：“怀孕了。” 　　顾母双片唇瓣在颤抖。 　　顾瑾：“我的。” 　　顾母深吸口气，涨红了脸。 　　顾瑾怕顾母情绪激动过头，两步上前要去扶顾母。 　　顾母往后退，不让顾瑾靠前，摇手，不让顾瑾碰自己。 　　顾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顾母踉跄着两步子后站稳，深吸好几口气，用尽力气让自己平下情绪。 　　然后，顾母才问：“几个月了？” 　　顾瑾：“快三个月了。” 　　顾母扶着料理台，又吸了一大口气。 　　顾瑾轻啧了声，叹气：“……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顾母视线在顾瑾身上上上下下的看，看半天。 　　顾母这么看，真的看不出来，自己从前那个乖儿子，那个疼老婆的乖儿子，那个当初在殷兰父母面前发誓会保护殷兰一辈子的乖儿子，居然变成……变成这个样子！ 　　顾母对那个小三，真的太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把她这个乖儿子的魂魄都勾走了！ 　　顾母说：“我陪你去。” 　　顾瑾肯定不会同意：“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个愣头青怎么对付得了她父母？” 　　顾瑾：“她父母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搞大人家女儿肚子。”顾母觉得这个儿子是真傻了，“你还想他们善待你？” 　　顾母的话刺耳，但也像当头棒，把顾瑾砸醒。 　　顾瑾想起刚才从荆湘兰电话背景里听到的那一声严厉的男音。 　　那是荆湘兰父亲的声音。 　　语气不是很好，甚至是差到极限。 　　顾母的话提醒了顾瑾。 　　——他和荆湘兰是未婚先孕。 　　——荆湘兰父母，肯定…… 　　“妈。”但顾瑾不可能同意母亲和他一起去面对这些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好。” 　　“解决解决？怎么解决？”说到这里顾母就要旧事重提，“你看你和殷兰的事情你怎么解决的？” 　　顾瑾不是滋味：“怎么又扯殷兰上去了？” 　　“什么怎么又扯殷兰上去了？”顾母数落顾瑾：“房子孩子都给殷兰，你落得什么好处？”指着周身糟糕的环境，“你们夫妻三年，在一起七年，彼此间肯定还是有感情的，你当初要是低头认个错，诚恳点认错，离婚对殷兰也没什么好处，她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和你离婚后还想翻跟头辉煌腾达？你就是不会好好处理事情，要是你当初和我们大人好好商量，至于现在走到这一步吗？” 　　顾母噼里啪啦一通话，像甩耳光一样。 　　打在顾瑾脸上。 　　顾瑾被打楞。 　　1056 　　可不管顾母说了多少话、打多少次顾瑾的脸，最后顾瑾还是不让顾母跟。 　　顾瑾以不吃药要挟，如果顾母非要跟他去见荆湘兰父母，那他就不吃药，后期的化疗也不再做了。 　　做化疗那么难受，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顾母听不得死这个字。 　　拗不过顾瑾，顾母妥协，拿了保温杯给顾瑾装温热水，叮嘱顾瑾穿厚点，把围巾帽子和手套给顾瑾戴好，才让顾瑾出门。 　　1057 　　顾瑾打车到玉瑾苑大门口，下车后，把手里的保温杯搁在门卫大叔那。 　　顾瑾来过几次，门卫大叔对顾瑾有印象。 　　顾瑾按着记忆里的路线上楼。 　　荆湘兰出来开的门，开门后，淡淡看了顾瑾一眼，和顾瑾拉开几步的距离。 　　荆湘兰有时候做事挺小心的。 　　顾瑾刚化疗完，荆湘兰怀孕。 　　拉开距离，少接触。 　　荆父荆母就坐在客厅里。 　　那沙发还是顾瑾之前吐血时躺过的。 　　荆湘兰引着顾瑾到父母面前。 　　1058 　　这是顾瑾第一次见荆父荆母。 　　和顾瑾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顾瑾一直潜意识里认为，能把荆湘兰生得这般好看俏皮的父母，应该是前卫时尚的形象。 　　但不是。 　　荆父荆母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正儿八经，连坐姿都笔直挺立。 　　顾瑾脑子里甚至荒唐的想，给荆父配一把拐杖，那真是…… 　　和古板形象更贴合了。 　　1059 　　荆父在顾瑾一进门时就敏感闻到顾瑾身上残留的药味。 　　顾瑾来到他们跟前，老老实实问了个好。 　　看顾瑾一身虚，荆父扬音：“病了？” 　　顾瑾点头：“是。” 　　荆母接话：“什么病。” 　　荆湘兰看向母亲。 　　顾瑾垂着的手下意识半握拳，马上又松开。 　　顾瑾直视荆父的眼睛，实话实说：“白血病。” 　　顾瑾明显看荆父颤了下.身。 　　荆母猛转头看向荆湘兰的小腹。 　　荆父沉得住气，问顾瑾：“在化疗了？” 　　顾瑾点头。 　　荆父：“治病花了多少钱？” 　　顾瑾直视荆父，“目前两个疗程，花了小几万。” 　　荆父继续问：“你还有多少积蓄？在A市有房子吗？” 　　顾瑾这次沉默了。 　　顾瑾说不上话，荆父从鼻子里冷哼出一股气。就像顾瑾想的那样，要是这时候荆父手里有一把拐杖，那此刻那根拐杖应该会被荆父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不满的撞击声。 　　1060 　　顾瑾本来就没想过这次见荆湘兰家长会有什么好结果。 　　顾瑾没待一会儿就被荆母轰出来了。 　　被轰出来的原因一是荆父问什么时候结婚，顾瑾支吾答不出来；原因二是荆母不让刚化疗过的人接近孕妇。 　　顾瑾被赶出来了，也没能和荆湘兰说上两句话。 　　在门口站了小会，顾瑾默默鼻梁，沉默离去。 　　1061 　　一路下楼，顾瑾去门卫那拿保温杯。 　　还有两天就年三十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 　　顾瑾抱着保温杯，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段他住了三年多的熟悉地段。 　　玉锦苑不远处就是顾瑾和殷兰曾经的家。 　　顾瑾沿着人行道走。 　　走走停停，走走看看。 　　走着走着，顾瑾出神了。 　　方才荆湘兰给他的感觉和态度，还有荆父荆母的态度…… 　　顾瑾第一次静下来，扪心自问。 　　自己对荆湘兰…… 　　是真的有情？ 　　还是…… 　　只是暂时的迷恋她的温柔和美貌。 　　为什么在荆湘兰开门时后退的那几步里，他会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是一阵冷风让顾瑾回神，顾瑾停下脚步。 　　左右一看，顾瑾才发现。 　　不知不觉走到殷兰小区门口对面的十字路口。 　　顾瑾抿了下唇，转身要往回走，打车回去。 　　可刚要走，顾瑾便看到。 　　殷兰从小区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拦住路过的的士，开门，上车，关门。 　　一气呵成。 　　一头短发，一身便装，干脆利落。 　　1062 　　顾瑾离开后，荆湘兰被父母抓住盘问、教育。 　　要不是考虑荆湘兰怀孕，是要让荆湘兰跪下来反思的。 　　荆父荆母算修养好，沉得住气，也讲道理，刚才没当场暴揍顾瑾一顿。 　　顾瑾毁了自家女儿清白。 　　可自家女儿也欠教育。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龌龊事，不是你情我愿，不会做到这一步。 　　荆父气到说不出话。 　　荆母问荆湘兰：“你知道那种病会遗传给孩子吧？” 　　荆湘兰点头：“……知、知道。” 　　“那你怎么还敢怀他的孩子？”荆母抬手要去敲荆湘兰的头，被荆湘兰缩着脑袋躲过去。 　　荆母也没真要敲下去，放下来手，唉声叹气。 　　荆湘兰特委屈，刚才顾瑾在结婚的问题上沉默时荆湘兰就想哭了。 　　这会又被父母骂，荆湘兰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我、我也不是故意……” 　　又不是故意要怀孕的啊！ 　　荆父拍桌子，把荆湘兰眼里的泪水吓回去。 　　荆湘兰抽抽搭搭，不敢大喘气。 　　荆父问荆湘兰：“你知道白血病最好的治愈手段是什么吗？” 　　荆湘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荆父：“是骨髓移植” 　　荆湘兰用手背擦眼泪，不懂荆父的意思：“那、那又怎么样？” 　　“你肚子里那个。”荆父指着殷兰肚子：“他的骨肉，要是骨髓匹配度高……” 　　荆母到底心软，荆父这么恐吓，已经把荆湘兰吓白脸了，荆母打断荆父的话：“那也要看男的能不能活到孩子出生啊……” 　　荆父把矛头转到荆母身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荆母：“我没、没这么说啊！” 　　荆父；“那你就闭嘴，我来说。” 　　荆湘兰看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 　　刚控制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1063 　　林以凝把家庭住址发给殷兰。 　　殷兰打车到林以凝楼下，让林以凝用电话和门卫沟通了后，门卫才放殷兰进去。 　　明明应该是快过年的高兴气氛。 　　但今天就像中了哭泣魔咒一样。 　　那边荆湘兰哭。 　　这边林以凝也在哭。 　　这是殷兰第一次见林以凝哭。 　　在殷兰的印象里，林以凝是女强人形象。 　　女强人怎么会哭呢。 　　1064 　　女强人也是人啊。 　　是人，就会有弱点，有软肋，有情感。 　　情感所控。 　　林以凝见到匆匆赶来的殷兰，在殷兰三言两语的安慰声下，绷不住，才哭了。 　　林以凝说：“我爸公司被吞了……那些人卷.款逃跑……我爸气得中风住院……公司亏空，欠了一屁股.债，我妈把房子卖了……我、我、我也要把我这处房子卖了，把我积蓄拿出去……但……但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大的债.务窟窿……我们手上的钱只是杯水车薪……我……我……”林以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林以凝说得断断续续，殷兰也断断续续的回忆。 　　回忆到最初。 　　林以凝其实还是顾瑾间接介绍给殷兰的。 　　殷兰隐约记得，顾瑾那时是说，唐士深毕业后就到国企单位上班，然后认识了单位上司的侄女林以凝，闪婚。 　　殷兰之前只知道林以凝是个律师，在一家小有名气的事务所工作，其他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按照林以凝是国企上司侄女的身份，殷兰想林以凝家应该也很有钱。 　　林以凝的遭遇，殷兰拍了拍林以凝肩膀，安慰：“别哭……” 　　林以凝把刚才停顿的话补充完，打断殷兰的安慰：“我又怀孕了。” 　　殷兰拍林以凝的动作顿住。 　　林以凝和殷兰对视， 　　林以凝的表情不像在骗人。 　　殷兰哑然，大舌头：“谁、谁……谁的？” 　　林以凝：“唐士深的。” 　　1065 　　殷兰其实第一反应是祁慕。 　　1066 　　是殷兰心思不纯了。 　　1067 　　殷兰手有些抖，要拿手机，“我、那个、唐士深之前有找过我，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就和他说……” 　　林以凝握住殷兰想打电话给唐士深的手。 　　殷兰抬眼。 　　林以凝：“你果然私下和唐士深有往来啊？” 　　1068 　　林以凝眼里爬上了股狠劲。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 　　林以凝放开殷兰的手。 　　1069 　　殷兰整个人乱了。 　　手还抖着。 　　手里的电话没拨出去。 　　1070 　　林以凝抽了几张纸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了，和还杵在原地的殷兰说：“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 　　下逐客令了。 　　殷兰还在林以凝方才凶狠的眼神里没缓过神。 　　林以凝去厨房柜子里提了一箱没拆封的旺仔牛奶和一罐进口儿童奶粉出来，给殷兰：“你后天要回去了吧？儿童奶粉是我给你女儿的新年礼物，另外这箱旺仔牛奶，是给你的。” 　　殷兰还杵着。 　　林以凝：“旺仔。” 　　殷兰眨了下眼。 　　林以凝半笑，说：“从前我是想，女人一个人生活，不靠别人，是可以的，但想了这么些几年，我还是觉得，如果能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那就和那个人好好过，一辈子那么长，一个人过多寂寞啊。” 　　殷兰走过去，手覆在那箱旺仔上，在林以凝的话里，轻轻点了点头。 　　“但你一定要找一个。”林以凝像托付重任一样，说：“对你非常非常非常尊重的人。” 　　1071 　　很多人都说，嫁一个爱你的人，比嫁一个你爱的人幸福。 　　因为那个爱你的人，会爱你、会疼你、会尊重你。 　　把你当成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捧在心尖上。 　　用心呵护。 　　1072 　　从前的顾瑾，是真爱过殷兰。 　　爱她、疼她。 　　但还不够尊重她。 　　顾瑾在还没有离婚的前提下，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和其他女人上.床，狠狠打了殷兰耳光。 　　把殷兰的尊严踩在地上。 　　任小三责骂撕打诋毁殷兰。 　　顾瑾在出轨的那一秒，就已经失去了和殷兰这段婚姻的尊重。 　　1073 　　两日后。 　　殷兰带着林以凝给丫丫的奶粉回了C市。 　　旺仔牛奶殷兰暂时留在A市。 　　老家的年味比大城市浓。 　　殷兰到家时，殷父正在门口贴春联。 　　殷母在厨房杀鸡。 　　丫丫在客厅看动画片。 　　见到殷兰回来，丫丫跑过来，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殷兰和孩子的接触其实不是很多。 　　说一句不好听的。 　　对丫丫，殷兰是只管生不管养。 　　没离婚前，丫丫让顾父顾母带着，离婚后，丫丫让父母带。 　　好在小孩子认母的天性在，对殷兰没有排斥，只有想念。 　　丫丫抱了殷兰好半天才撒手。 　　殷母事先顿了些肉汤等殷兰回来吃。 　　殷兰去厨房盛。 　　殷母左瞧右瞧，看殷父没有注意厨房这边，殷母才神神秘秘地，和殷兰说：“昨天你……顾瑾他妈打电话给我。” 　　殷兰打汤的动作一顿，回头：“她要干嘛？” 　　“说要给丫丫包压岁钱。” 　　殷兰嗤了一声，肉汤打了一大碗，语气尽是不屑：“黄鼠给鸡拜年啊。” 　　“怎么形容的。”殷母拍了下殷兰的手。 　　殷兰吐了下舌头。 　　1074 　　都离婚了，顾瑾还说不要孩子。 　　殷兰想不通顾母要给孩子红包这种多余的举动有什么意思。 　　想不通，就不想了。 　　不要因为讨厌的人打搅了过年好气氛。 　　1075 　　今晚对殷兰来说是团团圆圆的除夕夜。 　　自从三年前嫁人后，殷兰这三年的除夕夜都是在顾家过的。 　　和父母，很久没有一起跨年了。 　　今年。 　　第四年。 　　不，是重新生活的第一年。 　　殷父殷母手艺了得，一桌子丰盛晚餐。 　　殷兰吃到撑肚子，高兴，还想喝酒。 　　殷母拦着：“你刚手术完没多久，别瞎折腾。” 　　殷兰：“就喝一杯。” 　　“半杯。” 　　殷兰撇嘴。 　　不管长多大。 　　在父母跟前，都只是个孩子。 　　1076 　　殷兰老家不比A市规矩多。 　　晚间还没到十二点，外头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烟花了。 　　殷兰吃饱了，抱着丫丫坐在阳台看外头的烟花。 　　1077 　　夜幕下的烟花，仿佛五彩的宝石，蹦上天空，镶嵌进黑色大幕里。 　　像带着光盛开的花，璀璨光芒。 　　1078 　　电视春晚里在跨年倒计时。 　　10、9、8、7…… 　　丫丫缩在殷兰怀里。 　　孩子已经困了，不断低头打盹。 　　殷兰紧紧抱着怀里这一团柔软。 　　这曾经是她和顾瑾的爱情结晶。 　　不过。 　　从新的一年开始。 　　顾姗菱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殷兰已经想好了，年后就去把孩子姓氏改过来。 　　1079 　　3、2、1！ 　　——“新年好！” 　　电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新年问好声。 　　外头的鞭炮声，烟火声，此起彼伏。 　　烟花一簇接着一簇。 　　美不胜收。 　　1080 　　丫丫已经在殷兰怀里睡着了，被爆竹声吵醒。 　　殷兰拿出准备好的红包，不管孩子懂不懂，就往孩子手里塞，说：“姗菱，新年快乐。” 　　1081 　　殷母早已经把殷兰房间打扫干净，被子也提早嗮过了。 　　丫丫晚上要和妈妈睡。 　　殷兰把孩子抱回屋。 　　丫丫抓着红包袋，问妈妈：“妈妈，为什么爸爸没有一起回来啊？” 　　殷兰在找睡衣要给丫丫换。 　　丫丫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这个问题。 　　殷兰先是一顿，然后，回身，边给丫丫换睡衣，边说：“他不和我们住了。” 　　丫丫举起手，让妈妈方便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又问：“为什么不和我们住了啊？” 　　殷兰把丫丫的套头毛衣脱下来，换上轻便的睡衣，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不要我们了。” 　　殷母刚好走进屋里来，听殷兰这么和孩子说话，拍了殷兰脑袋，“和孩子瞎说什么呢。” 　　殷兰嘿了声。 　　丫丫注意力没在这上头，看殷母进来，转头就和殷母说话：“外婆，晚上我要和妈妈睡。” 　　殷母刮了下丫丫鼻子，“好。” 　　1082 　　年初五。 　　洛铮真带洛一安到C市来玩了。 　　殷兰去接的机，并请洛铮和洛一安到家里做客。 　　殷兰和父母介绍洛铮时是说：“一朋友。” 　　曾经大晚上在女儿家出现过的男性朋友。 　　殷父殷母对视。 　　没多问。 　　洛一安在洛铮一路洗脑：小孩子很可爱尤其是漂亮阿姨家的小朋友，可爱，乖巧，不吓人。 　　洗脑成功。 　　洛一安在第二次见到丫丫时，没第一次紧张了。 　　1083 　　殷兰问洛铮来C市有什么想玩的。 　　洛铮对海底世界有执念。 　　殷兰笑，好吧，那就海底世界。 　　殷父殷母不参与年轻人的活动。 　　初五的海底世界是开门的，殷兰在网上提前订了票。 　　俩大人带俩小孩，前往海底世界游玩。 　　作者有话要说：　　没完结！作者打工搬砖去了！肝还好！就是夜里脆皮鸭看多了肾虚！并且明天没有更新！九号才完结！（超大声！）完结后还有番外！ 　　(没完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么大声说话……)（TAT！） 第46章 1084-1118 　　【1084-1118】 　　1084 　　海底世界殷兰上学的时候跟着班级春游来过一两次, 印象里的海底世界就是各种鱼类汇集地。 　　海底世界是在前年扩建的, 增加了三个区的水族馆和一排室内店铺。 　　其中有一家网红探店在小红书上颇有名气。 　　——和你来过最浪漫的地方。 　　店名取得文艺又深意。 　　店内装修小清新，背靠衔接海底世界玻璃墙，边就餐能边欣赏馆内海洋世界。 　　小有情调的地方，是众多情侣打卡光顾点。 　　1085 　　洛铮就是冲着这家店来的。 　　1086 　　殷兰开家里的车载着一大两小到海底世界。 　　洛一安的性子就是怕生，和其他小朋友相处久了，自然会熟络起来。 　　丫丫坐在车后排婴儿座, 洛一安坐丫丫旁边, 一路上俩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打成了一片。 　　下车后都不用洛铮操心, 洛一安已经当起大哥哥的身份, 牵着妹妹的手不让妹妹走丢, 有模有样。 　　1087 　　年初五的海底世界已经有很多游客了，多是长辈带着孩子来逛。 　　洛铮对网红餐店比较感兴趣, 景区的景物除了新开的区域，其他景物从前照旧，殷兰走走看看, 兴趣不高不低。 　　最开心的是俩孩子, 走走停停, 蹦蹦跳跳。 　　殷兰拿手机给俩孩子拍照。 　　景区有许多摊贩, 卖吃的喝的玩的。 　　有个卖泡泡机的摊贩会做生意，看到洛一安和丫丫走过来，就拿起泡泡机对着他们打出一串七彩泡泡。 　　这方法最吸引孩子注意力。 　　丫丫揪着殷兰的手，指那泡泡机：“妈妈, 我也要玩。” 　　洛一安也想玩，但没像丫丫那样和洛铮撒娇。 　　1088 　　比起在宠溺中长大的丫丫，洛一安要收敛安静地多。 　　洛一安从小是和洛铮住。 　　洛铮一单身男青年，心思没多细腻。 　　被粗养管了，小孩子撒娇的天性没丫丫强。 　　洛一安只会在单独和洛铮相处的时候才会撒娇。 　　洛一安睁睁看着丫丫抱着漂亮阿姨的手使劲撒娇的样子。 　　洛铮也看到了，本想上前去给丫丫买玩具，身边的洛一安突然拉住洛铮。 　　洛铮低头。 　　洛一安指着那个在吐泡泡的泡泡机，说：“爸爸，我想给妹妹买那个。” 　　洛一安的声音不大，被殷兰听到，殷兰蹲下.身，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笑道：“你看，哥哥对你多好。” 　　丫丫手指比划着：“我以后、以后也要和哥哥一样。” 　　殷兰：“一样什么？” 　　小孩子童言无忌：“买玩具给妹妹。” 　　殷兰失笑：“……哪里来的妹妹啊？” 　　小孩子摇头：“不知道。” 　　丫丫今天扎了两条马尾辫，马尾辫跟着摇头的动作，左右摇晃，一翘一翘的。 　　扎马尾辫的头绳上面还有小花花图案。 　　洛一安看了，很是喜欢，抓着洛铮的手力道一紧，“爸爸，我也要一个妹妹。” 　　洛铮忍俊不禁：“那我们把这个妹妹抱回家养好不好？” 　　“好啊。”洛一安还认真考虑起来，歪头，“但是我们家没有床给妹妹睡觉。” 　　俩孩子。 　　洛铮和殷兰相视，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1089 　　最后洛铮给俩孩子一人买了一个吹泡泡机。 　　俩孩子一通乱按。 　　四人所过之处，都有彩虹泡泡留下的痕迹。 　　孩子开心，大人也跟着开心。 　　1090 　　不过还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一件事。 　　丫丫从小被奶奶和外婆宠着养，打不得骂不得，顽皮，看到有高的台阶就要蹦跳。 　　小孩子腿跟不稳，跳了两下，往后仰，要摔倒，殷兰眼疾手快，冲上去接住孩子。 　　大人小孩通通往后倒。 　　殷兰紧护着孩子的后脑勺，跌倒后，殷兰手臂和地板产生摩擦。 　　手上的皮肤生生被地板擦出一条又丑又长的伤口。 　　洛铮反应比殷兰慢半拍，冲过来时殷兰和孩子已经倒地了。 　　洛铮赶紧把俩人扶起来。 　　丫丫被吓哭，但又不敢大哭，只小声唔咽着。 　　殷兰站稳脚步，火气一下窜上来。 　　她不喜欢闹腾的孩子。 　　邱郁雨当年就是因为太吵闹殷兰才不喜欢。 　　可丫丫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殷兰深吸好几口气，稳住体内的那股怒火。 　　丫丫在哭。 　　洛一安拿着泡泡机，乖巧站在丫丫跟前，说着：“妹妹，不要哭，我们玩泡泡机。” 　　洛铮抓起殷兰摩擦到地板的手臂。 　　殷兰刚碰地板时磕最痛的地方是手肘，受伤的手被洛铮这么一拿起来，殷兰嘶了口冷气，把手抽回来，“痛……” 　　殷兰手白，皮肤嫩，伤口上沾了小碎石，往外渗血珠，显得狰狞。 　　洛铮皱起眉：“附近有药店，我出去买碘伏消毒。” 　　殷兰摇头，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放，“不用。” 　　“什么不用。”洛铮指着那伤口，“等下感染了。” 　　殷兰还是摇头，“没事，我等下用水冲一下。” 　　从前的殷兰娇气，小磕小碰都会和顾瑾哭闹。 　　现在没了顾瑾，没地方撒娇哭泣。 　　殷兰尴尬，伤口是很痛，但也只是小伤口，不打紧。 　　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 　　“你在这里等我。”洛铮不放心，指着不远处的长椅子，回头和洛一安说：“一安你照顾阿姨和妹妹，去椅子上坐，爸爸去药店买药。” 　　洛一安牵着丫丫的手走过来，问爸爸：“爸爸要去哪里买药？是谁生病了吗？” 　　“你阿姨手受伤了。”洛铮让殷兰坐长椅上等他，交代洛一安：“你和妹妹不要乱跑，爸爸去去就回。” 　　殷兰按住洛铮的手，“不用……” 　　洛铮和殷兰摆手，把照看殷兰和丫丫的重任交给洛一安。 　　丫丫咽唔几声后，见妈妈没像奶奶外婆那样来安慰她，大人没响应，丫丫也就不敢哭了。 　　乖乖跟着洛一安坐到长椅上。 　　洛一安小大人般，拿小手绢给丫丫擦眼泪。 　　洛铮让殷兰坐在原地不动，殷兰鬼使神差，就真规规矩矩坐在长椅上，不动了。 　　药店在海底世界门外。 　　要去药店，那就要出园，再进来又要重新买票。 　　流程繁琐。 　　洛铮也没嫌烦。 　　洛铮走得急。 　　殷兰坐在原地，目视洛铮离开的背影。 　　殷兰抿了抿唇。 　　1091 　　半年前殷兰手肘也受过伤。 　　磕碰到洗手池手肘淤青。 　　那时是顾瑾在她身边照顾。 　　又是冰敷又是热敷。 　　体贴细心，无微不至。 　　那时的两人，永远想不到最后。 　　那些美好的回忆，最后到殷兰梦里，只剩下了顾瑾打她耳光，骂她下.贱的画面。 　　甜美回忆，抵不过故人心易变。 　　1092 　　洛铮是用跑的。 　　跑去买药，再揣着药跑回来。 　　殷兰听洛铮的话，不跑不动。 　　洛铮回来时，粗喘着气。 　　殷兰看洛铮额头上的汗，接过消毒水和标签，好气又好笑，“急什么，还用跑的。” 　　洛铮喘了口气，和殷兰说：“你把手转过来，我帮你消毒。” 　　消毒水瓶身还残留洛铮掌心里的温度。 　　殷兰从包里抽纸巾给洛铮擦汗。 　　洛铮随意擦了两下，就把消毒水瓶盖拧开，用棉签沾消毒水。 　　殷兰把伤口转过来，洛铮小心翼翼地给殷兰伤口消毒。 　　力道轻如羽毛。 　　殷兰动了下胳膊，笑他：“别这么小心，我又不是纸做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纸做的。” 洛铮和殷兰表白过心意了，什么话都可以说，“碰不得伤不得，就应该要保护起来，惯着养。” 　　太直白。 　　殷兰渐渐垂下眼帘。 　　抿了抿唇，没接话。 　　1093 　　网红店本就一座难约，初五景区人又多，洛铮给殷兰处理完伤口后他们才到店。 　　店门口已经排了一队人。 　　等洛铮排队拿到号，已经排到一百多号以后了。 　　按照这个进度，中午饭吃不上，直接吃晚饭了。 　　洛铮把排号拿给殷兰看。 　　殷兰：“你还要吃吗？” 　　洛铮略表失落：“要等好长时间。” 　　“你们饿了吗？”殷兰低头问俩孩子。 　　洛一安摇头，丫丫点头。 　　殷兰笑了笑，俩孩子还意见不一了。 　　殷兰把选择权交给洛铮。 　　洛铮耸肩，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只能放弃网红店：“那还是去其他地方吃吧。” 　　1094 　　最后洛铮心心念念的这家店没能吃上。 　　殷兰还安慰洛铮，“网红店就是吃个气氛，说不定里头东西不好吃。” 　　洛铮：“其实主要是这家店的店名。” 　　店名太长殷兰没记住，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好样。 　　殷兰又不说话了。 　　洛铮选了网红店旁边另一家人少的美食店。 　　虽不及网红店的精致内景，但也是挨着水族馆的店。 　　一边靠窗的位子还是能看到海底生物。 　　殷兰给俩孩子点了儿童套餐。 　　洛铮和殷兰点了招牌菜。 　　殷兰对洛铮在刚才店名上的变相告白没理会，洛铮表示情绪有点低落。 　　殷兰说了几个笑话后，洛铮才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缓解失落情绪。 　　殷兰：“怎么搞得我今天是带三个孩子出来玩？” 　　“两个。”洛铮指着旁边给妹妹倒饮料的洛一安：“洛一安是小大人。” 　　洛铮对洛一安方才听话留下来看殷兰和丫丫的表现十分满意。 　　殷兰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相对无言吃着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殷兰放下筷子，问洛铮：“你喜欢过人吗？” 　　洛铮抬头看殷兰。 　　殷兰脸上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洛铮把嘴巴里的菜吞下去，点头，实话实话：“喜欢过。” 　　殷兰指着自己：“除了我。” 　　洛铮笑，说，“大学的时候。” 洛铮回忆：“暗恋隔壁专业的女生。” 　　殷兰：“怎么没告白？” 　　洛铮自嘲：“自卑啊。” 　　从前的洛铮过于自卑。 　　洛铮知道自己上大学的钱是以姐姐牺牲读书的机会换来的。 　　不止姐姐过分的懂事，洛铮也过于懂事。 　　好不容易得来的读书机会，洛铮上学时秉承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宗旨。 　　谈恋爱会分心。 　　没有半点功成名就，哪里配谈恋爱。 　　殷兰听着洛铮的描述，把面前那盘肉推到洛铮面前：“多吃点。” 　　1095 　　洛铮：“我又不是小孩子，别用这种方法安慰我。”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把筷子伸进盘子里，夹了块肉起来吃。 　　殷兰眼神看了旁边俩小孩，回洛铮的话：“刚还说你是小孩子。” 　　洛铮：“身份随时转换。” 　　“你是好人。”殷兰说，“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生。” 　　“我不想你给我发好人卡。”洛铮转开话题：“你是不是不准备回A市了？还要把A市的房子卖了？” 　　殷兰楞了两秒，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是年前买飞机票时顺便把房源信息交给中介的。 　　殷兰要把房子卖了，并不再归故里。 　　洛铮直说：“我看到小区旁边一家中介在卖你的房子。” 　　被看到了，殷兰也没隐瞒，点头，转言问：“你怎么去中介那了？要重新找房子吗？” 　　“我有点小积蓄。”洛铮说，“想在咱们小区买一套房子。”这是在没看到殷兰要卖房子之前的打算。 　　殷兰半开玩笑般提议，“那我直接把房子卖给你，不收中介费。” 　　洛铮对殷兰的提议表示否定：“你都不准备住在那，我也没必要在那买。” 　　殷兰秒懂洛铮的意思，直视洛铮，眯起眼。 　　半晌，殷兰勾起唇，低下声，笑得妩媚：“是想和我住在一起啊？” 　　殷兰今天画了眼妆。 　　那一举一动，勾魂儿似的。 　　洛铮对殷兰的心思本就不纯，哪受得住殷兰的这番举动。 　　洛铮迎着殷兰的目光，没有退缩，说：“能跟你住那就更好了。” 　　洛铮来劲了，殷兰也不认输，“要和我合租吗？” 　　没想到殷兰还会顺话说下去，洛铮硬着头皮接：“房租怎么算？” 　　殷兰还想说，身边的丫丫拉了拉殷兰的手：“妈妈，我想尿尿。” 　　殷兰把话吞进肚子里，起身，把丫丫抱下桌，“走，咱们去上厕所。” 　　洛铮也跟着站起来。 　　殷兰回头，“女厕所你也要跟？” 　　洛铮站住脚步，摸了摸鼻梁。 　　殷兰看洛铮那呆愣样，笑了笑，才带丫丫去上厕所。 　　最后殷兰和洛铮一番对话以丫丫上厕所结束。 　　1096 　　医院初四正式上班。 　　林以凝约了初四一早的妇科诊号。 　　各项检查后，医生说，恭喜，是怀孕了。 　　唐士深是在林以凝检查结果出来后到医院门口接林以凝的。 　　林以凝不肯上唐士深的车，唐士深情绪也不是很愉快：“不和我走你想和谁走？” 　　林以凝：“我自己开车来的。” 　　唐士深今天说话十分的呛：“车还没当掉啊？” 　　检查结果里林以凝有轻度贫血，过渡疲惫。 　　林以凝心情最近已经很糟糕了，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唐士深和林以凝自上次酒后乱.性还大吵一架后就没和好。 　　林以凝最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唐士深。 　　今天唐士深会来，是因为唐余承打电话给林以凝拜年，问林以凝在哪里他可不可以过来找她。 　　林以凝那会正在抽血，不知道唐余承把语音外放，林以凝身后背景声是医院叫号抽血的机械声。 　　唐士深在电话里听到那声音，抢走唐余承电话，问，“大过年的跑什么医院？” 　　林以凝没想隐瞒，实话实说：“我可能怀孕了，来做检查。” 　　电话那头是林以凝意料中的沉默。 　　林以凝没想过隐瞒。 　　也没打算隐瞒。 　　今天会来检查，就是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怀了。 　　上次只是去药店买验孕棒来验。 　　等她今天检查结果确定了。 　　她就要和唐士深说。 　　然后，把孩子打掉。 　　既然已经离婚。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再保持联络。 　　1097 　　唐士深的话过于刺耳，讽刺。 　　林以凝火气上来，唐士深的车她是不会上的：“妈的老娘当不当车关你鸟事？” 　　“你不是很缺钱？”唐士深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车道上，唐士深抬手往车喇叭上按，音量拔高了，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和我复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帮你家还债！” 　　唐士深这话，无意识在林以凝愤怒的情绪上火上浇油。 　　林以凝面红耳赤，“你他妈的说的什么人话！” 　　“喂你们俩！”有保安从旁边走过来，敲打唐士深的车窗，“把车往前面开，后面车进不来了。” 　　唐士深的车正好停在大门口。 　　这是即停即走的车道，唐士深车不走，后面的车便进不来。 　　唐士深皱紧眉头，对林以凝吼：“快上车！” 　　林以凝看了那保安一眼，又看了下驾驶座上的唐士深。 　　唐士深是把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林以凝没开车门。 　　林以凝不会上车。 　　保安又喊了一声，林以凝在唐士深冲下车抓她之前。 　　转头。 　　跑了。 　　第一次这么没顾及形象。 　　林以凝踩着高跟鞋，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唐士深视线里。 　　1098 　　顾瑾因为身体缘故，领导美名其曰说要调个轻松的工作给顾瑾，把顾瑾调到了后勤资料室。 　　整理最简单的材料。 　　其实就是降顾瑾的级。 　　年后人事科除了顾瑾职位调动，也陆续有几个人调入人事科。 　　老丁升职了。 　　短短一个月内，人事科人员大换血。 　　顾瑾在人事科的关系几乎就这么断了。 　　不过顾瑾在人事科这么久，多多少少有留下痕迹。 　　偶尔有新来的员工问起：“这个顾瑾是哪位老师？”新员工指着去年的文件签字处。 　　老员工笑笑：“他啊，调部门了。” 　　新员工：“这么厉害？” 　　在新员工认知里，能在确定部门后又调部门，那在这里可是有了不起的关系了。 　　老员工又笑了笑，说：“是啊，可厉害了。” 　　1099 　　厉害到把同事搞大肚子。 　　1100 　　荆湘兰没有把孩子打掉。 　　四个月了。 　　荆父荆母劝不动荆湘兰，连哄带骗，甚至恐吓责骂。 　　都没用。 　　荆湘兰一意孤行。 　　1101 　　说荆湘兰无情吧，也是无情。 　　顾瑾过年是在A市出租屋里过的，顾父年前摔了腰，顾母不可能过年还在这里陪顾瑾。 　　顾瑾第二个化疗后副反应过大，三天两头跑医院复查。 　　过年顾瑾没办法回宣城。宣城医疗条件不及A市。 　　况且。 　　没脸回去。 　　也没心思回去。 　　今年过年的快乐不属于顾瑾。 　　荆湘兰肚子大了，和父母闹翻了，过年也没回去。 　　顾瑾曾问荆湘兰：“你过年有没有回去？没回去要不要来我这里一起过年？” 　　荆湘兰知道顾瑾最近还在副反应阶段。 　　荆湘兰不想照顾顾瑾。 　　荆湘兰不喜欢顾瑾化疗后身上的味道。 　　化疗药排出后，对孩子不好。 　　荆湘兰无情欺骗顾瑾：“我回老家了。” 　　1102 　　但说荆湘兰有情，荆湘兰也是深情。 　　荆湘兰暗恋顾瑾四年。 　　这四年，投入了众多情感，性幻想对象也是顾瑾。 　　四年的青春里，都是顾瑾。 　　怀了顾瑾的孩子。 　　荆湘兰内心是欣喜的。 　　这世上能有多少女的能怀上自己最喜欢男人的孩子。 　　父母要荆湘兰打掉孩子。 　　荆湘兰怎么舍得。 　　舍不得。 　　情在那。 　　四个月，显身子。 　　肚子大了，荆湘兰会问顾瑾：“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顾瑾踌躇犹豫：“我最近还在化疗，可能没办法顾及这么多……” 　　接二连三，顾瑾拒绝的次数多了。 　　荆湘兰也就不问了。 　　每次顾瑾犹豫不决的时候，荆湘兰就有瞬间想把孩子打掉的想法。 　　1103 　　荆湘兰是矛盾体。 　　顾瑾有时候也看不懂她。 　　二月中旬，荆湘兰和赵水功他们一起去B市做项目。 　　这个项目其实不应该轮到荆湘兰头上。 　　领导也因为上次荆湘兰和殷兰在办公室闹，对荆湘兰意见大。 　　但没人知道荆湘兰在背后用了什么手段。 　　荆湘兰出差前一晚，买了一堆食材到顾瑾出租屋去。 　　顾瑾这段时间化疗后遗症已经差不多没了，精神状态好。 　　荆湘兰手艺虽不精，但还是用仅有的能力煮了一大桌饭菜。 　　陪顾瑾度过了一场完美的夜晚。 　　1104 　　次日，顾瑾开车送荆湘兰到飞机场。 　　起飞前，荆湘兰给顾瑾发消息：“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瑾以为荆湘兰是在撒娇，是不舍得离开他这么久，便说：“我也喜欢你。” 　　荆湘兰没回。 　　顾瑾看对话窗口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状态。 　　顾瑾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等你回来。”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 　　顾瑾盯着对话窗口看了半天。 　　荆湘兰什么都没回。 　　顾瑾以为飞机起飞，荆湘兰把手机飞行模式。 　　顾瑾没往他处想。 　　1105 　　直到一周后。 　　本该是荆湘兰回A市的日子，但顾瑾左等右等，等不到荆湘兰回来。 　　荆湘兰一周没联系顾瑾。 　　顾瑾察觉异样。 　　打电话给荆湘兰，关机状态。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顾瑾联系周齐，问他们这次出差情况。 　　周齐说，赵水功他们早回来了啊。 　　顾瑾：“可是荆湘兰……怎么还没回来？” 　　周齐：“她不是辞职了吗？” 　　顾瑾啊声：“辞职？” 　　“对啊。”周齐在电话里的声音波澜不惊，像早料到顾瑾会有这个反应，也像早知道顾瑾会打电话过来问他，所有话都准备好了，“年前就申请了，领导也批准了，你不知道？这次出差项目其实轮不到荆湘兰，但上头发言说要荆湘兰去，她才有这个机会。” 　　“直接出完差就辞职了？”顾瑾不相信。 　　太扯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扯。 　　周齐：“是。” 　　顾瑾整个人楞住。 　　1106 　　顾瑾挂掉周齐电话后，又在各类关联的社交平台上联系荆湘兰。 　　全联系不上。 　　顾瑾去玉锦苑找荆湘兰，开门的是温柔。 　　温柔不认识顾瑾，顾瑾这么冲过来问，温柔懵，“荆湘兰不是搬走了吗？” 　　顾瑾的疑惑太多了，“搬走了？” 　　“对啊。”温柔掐手指一算，“上个月就和我说要搬了。” 　　顾瑾舌头打结，“搬、搬去哪里了？” 　　温柔摇头：“我也不清楚。” 　　玉锦苑找不到荆湘兰。 　　无功而返。 　　顾瑾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学妹，一点都不了解。 　　不知道她老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不知道她的朋友都有谁，有什么联系方式。 　　荆湘兰一个月前就在计划离开这里。 　　顾瑾却半点异样都没察觉。 　　温柔说荆湘兰过年没回老家，应该不是搬回老家。 　　顾瑾居然是从温柔嘴里知道，荆湘兰骗了他。 　　过年荆湘兰没有回去。 　　没有回去，宁愿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年，也不愿意和他一起过年。 　　那个说默默喜欢了自己四年的学妹。 　　到底是…… 　　是个什么样的人？ 　　1107 　　顾瑾又打电话去问周齐，想让周齐帮忙调荆湘兰的资料。 　　荆湘兰的老家地址。 　　但周齐不愿意。 　　“辞职员工的信息我们不能外泄。” 周齐说得官方又无情，并提醒顾瑾： “荆湘兰家里有点底子，你还是别再打她主意了。” 　　顾瑾急眼：“可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啊！” 　　“殷兰那不也有你的孩子？” 周齐冷笑，“你当初可以不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你都还没见过就这么有感情了？” 　　周齐的话过于刺耳。 　　刺得顾瑾周身疼痛。 　　痛苦到呼吸困难。 　　1108 　　一个人决心要离开，那就会彻底的离开。 　　谁也找不到荆湘兰。 　　1109 　　对比顾瑾的生活一团乱。 　　殷兰的新生活才刚起步。 　　殷兰在C市待了近半个月，把丫丫的姓改了过来，随殷姓。 　　房子挂给中介后，殷兰三不五时收到中介电话。 　　房子地段好，殷兰把价位抬高了不少。 　　半个月后，有个乙方买家出手阔绰，准备一口气付清款把房子买下来。 　　殷兰觉得可以接受，买了机票回C市，和乙方见面。 　　半个月没回。 　　殷兰和乙方约了时间，看了房子后，殷兰便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打包行李。 　　终于要离开这个和顾瑾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对面洛铮初六就回来了，从阳台看到殷兰这边房间灯亮了，就给殷兰打电话，约殷兰出来吃饭。 　　殷兰累，不想动。 　　洛铮对殷兰的追求热度一时半会是消减不下去的。 　　对洛铮的锲而不舍，殷兰也没抵触。 　　1110 　　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1111 　　殷兰在家躺着，刷知涯。 　　知涯这两天也很热闹。 　　有人再次挂出贝瑶的黑料。 　　比上次殷兰挂的还劲爆，有图有真相。 　　——论贝瑶和本市某富婆的包.养关系。 　　这条帖子殷兰没回C市前就刷到了。 　　爆帖的人id叫“香香香香香”。 　　贴上留言区有人还特地圈了“宇宙第一兰美女”，笑这位美女搞错方向了。 　　贝瑶不是被男人包养，是被女人啊！ 　　当初道歉道太早了哦！ 　　殷兰顶着“宇宙第一兰美女”的号，把帖子里的照片放大来看。 　　对照片里的富婆殷兰觉得眼熟。 　　左看右看。 　　远在太平洋对岸许久没联系的孙青芸突然主动联系殷兰了：“我大姑出事了，我可能最近就会回国。” 　　殷兰看着孙青芸的消息，才猛然想起来。 　　这个富婆。 　　不就是孙坚强姑妈，孙青芸的大姑嘛！ 　　殷兰和孙青芸是闺蜜，多多少少是见过几次孙青芸这位土豪姑妈。 　　孙青芸截图了微博C市本地热搜内容给殷兰看。 　　不光涉及到这件包养丑闻，网友本领大，这儿挖一下料那儿爆个料。 　　居然能把富婆干儿子孙坚强强女干未遂案扒出来。 　　啧。 　　殷兰翻看着这些信息，心情五彩斑斓的。 　　殷兰想，也算借着这件事，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吧。 　　1112 　　殷兰把这条微博截图发给林以凝。 　　林以凝从年后就不常在线。 　　殷兰发信息过去，时隔几小时林以凝才会回消息。 　　殷兰惦记林以凝的家事和怀孕的事。 　　但林以凝也就在那天在殷兰面前哭过示弱过。 　　此后态度恢复高冷范。 　　殷兰知道林以凝的性子，林以凝不想说，问了也没有用。 　　殷兰把这次的微博内容发给林以凝。 　　林以凝隔了两个小时后，才回殷兰：“罪有应得。” 　　殷兰点头，也是这样想的。 　　“我回A市了，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殷兰想约林以凝。 　　在A市这么久，殷兰到了要搬家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除了孙青芸，再没几个朋友了。 　　林以凝这次回得快：“旺仔牛奶喝完了？” 　　殷兰下意识转头去看刚被自己清理出来丢垃圾桶的旺仔牛奶，有点尴尬：“半个月没回来，被老鼠啃了。” 　　旧住宅区，蟑螂多，蚊子多，老鼠也多。 　　才半个月没人住，家里居然进老鼠。 　　“那下个月你参加我婚礼。”林以凝说，“我再送你一箱吧。” 　　殷兰盯着上头“婚礼”两个字，不是很懂，“你要结婚了？” 　　殷兰之前都没听林以凝提关于结婚的事啊。 　　林以凝：“是啊，又要结婚了。” 　　用了个“又”字。 　　“和谁？”殷兰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林以凝：“唐士深。” 　　殷兰顿了顿。 　　林以凝：“复婚，小办，就请双方家长和要好的朋友吃个饭。” 　　殷兰看林以凝发来的信息，没多大惊讶。 　　殷兰在林以凝怀孕两个月了都没果断打掉孩子时就有预感。 　　林以凝放不下唐士深。 　　离婚了还和唐士深纠缠不清。 　　断不了。 　　还有情。 　　1113 　　倒是殷兰和顾瑾。 　　断了。 　　即便还有处理不清的情感。 　　殷兰心里很清楚。 　　她和顾瑾，不会复婚。 　　顾瑾和荆湘兰好也罢，不好也罢，殷兰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新恋情也罢。 　　就是不会复婚的。 　　殷兰有点性洁癖。 　　顾瑾和人上.床。 　　殷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 　　也不想和顾瑾再有什么关系。 　　1114 　　洛铮约了殷兰四五次都没能约动殷兰。 　　殷兰在把房子产权手续和乙方办理妥当，把家里东西寄回C市，搬完家，在A市的最后一天，殷兰才去烧烤店找洛铮。 　　殷兰这几天搬家的动静有些大。 　　小区里人都知道殷兰要搬家的事。 　　洛铮也知道了。 　　殷兰来烧烤店的时候，洛铮问殷兰：“你真的要搬走了吗？” 　　殷兰点头，“今天最后一批行李已经全部清空了。” 　　“但是你老家的家就那么小……” 洛铮给殷兰倒了水，“会不会不太方便？” 　　殷兰小口抿了几下，“我已经在C市买了新房。”放下水杯，“不大，就五十几平，不过五十平也比现在住的地方好，新小区新房源，还是学区房，够我和丫丫住了。” 　　“那你的工作呢？” 　　“C市重新找。” 　　殷兰是动真格的。 　　洛铮知道自己的说辞在殷兰心里没多少分量，伸手，和殷兰要地址：“把你新家地址给我。” 　　殷兰笑，拍开洛铮的手，“你还不放弃啊？” 　　洛铮把手收回来：“感情的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殷兰：“你会找到更好的。” 　　洛铮低头，“但那种感觉，不会像喜欢你的感觉一样。” 　　洛铮对殷兰，就像初恋一样。 　　1115 　　忘不了。 　　1116 　　殷兰最后还是把地址给洛铮了。 　　给了，还要有一番说辞，“丫丫很喜欢和洛一安一起玩，逢年过节有空可以带洛一安过来玩。” 　　洛铮把地址收好了，点头，“可以，一定。”整个家搬到C市都行。 　　后话洛铮没说。 　　也没打算那么早让殷兰知道。 　　1117 　　殷兰买了晚上最后一趟的飞机回C市。 　　搬家搬得人尽皆知。 　　但人真的走了。 　　殷兰没通知其他人。 　　隔壁的宋阿姨不知道，刚回国的孙青芸不知道，更别说已经很久没联系的顾瑾了。 　　殷兰在烧烤店吃完烧烤，洛铮送殷兰去机场。 　　洛铮没有车，和殷兰一起打的。 　　殷兰笑洛铮，“你这是钱太多，烧着玩吧？” 　　洛铮，“这是追一个人必备的流程。” 　　殷兰：“……那后头是不是还有很多流程？” 　　“有。”洛铮点头，“你等我，给我时间，让我把流程都走完。” 　　殷兰侧目，和洛铮四目相对。 　　殷兰在洛铮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洛铮说：“等我，好不好？” 　　殷兰眨了眨眼。 　　1118 　　三个月后。 　　殷兰接到乙方的一通电话。 　　“殷小姐你好，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家门口收到了一箱快递，没标注是谁收，我打开看了，里面是一件婚纱还有一副婚纱图，看着是贵重物品，想问这东西是不是你朋友不知道你搬家了又把东西寄到这里来了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