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极宠占有 作者:所言非言   文案:   情话骚上天的帅哥哥VS又软又乖小甜菜   二十三岁那年,因为一个承诺,   明峣从医院带回一个小孩,   从此对她又爱又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后来————   小孩长成了肤白貌美大长腿,   叫他一声,又乖又软,   明峣每天都在担忧自家这颗小白菜将来会被哪一只猪给拱了。   直到那晚,酒桌上,双方家长坐镇四方,   小白菜遥遥敬他一杯酒,语气冷淡:“认识,但不熟。”   之后——   明峣将人锁在车里,勾着她的下巴,望进她湿漉漉的眼眸里:   “崽崽,和哥哥谈恋爱很好的,要不要试试?”   从此,不想做个好人,只想极致宠爱,独家占有。   【文案二】   有一段时间,苏灿很喜欢做菜,明峣就成了唯一的那个试菜人。   不久,他就发现,苏灿做的每一样菜几乎都有小白菜,   明峣眼巴巴地问:“崽崽,咱可以换一种食材吗?”   苏灿斜睨一眼:“怎么?不喜欢吃小白菜?”   明峣否认三连“没有!喜欢!再来一盘!”   明峣千防万防,最后自己成了拱白菜的那头猪。   1、男主傲娇一时爽,追妻泪两行。   2、本文原名《她可爱上了头》   3、又叫《暗恋者联盟》《我家小白菜被谁拱了》《极宠小甜茶》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苏灿 ┃ 配角:明峣 ┃ 其它: 第1章 一杯二锅头   海城的雨持续下了一周,空气又湿又闷,苏望山与赵卿仪的婚礼被迫从室外转到了室内。苏灿昨晚刚从美国回来,倒了一夜的时差,清晨才勉强睡下,隐约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想,大概是苏望山迫不及待地要去接这位新娘。   睡到十一点,苏灿醒了。她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参加婚礼要穿的衣服,才下床洗漱。   十一点半,苏灿准时出门,孙姨听到她开门的声音追了出来,有些担忧地说道:“灿灿,先生说你不想去就算了,他不强迫你。”   “孙姨。”苏灿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只是那双眼眸,清明又通透,“爸爸不强迫我是因为他担心我难受,但是我作为女儿,如果不到场,别人会怎么想,赵卿仪会怎么想。”   她的声音很平和:“他们会说,看,苏望山的女儿不喜欢这个后妈。那以后赵卿仪的处境就会很难堪。”   苏灿握着孙姨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露出宽慰似的笑:“我不想让爸爸难堪,所以,我也不会让赵卿仪难堪。”   孙姨以前是苏灿生母简柔带回来的。那时候孙姨的独子因为染上毒瘾自杀了,简柔当时负责这起案子,了解到孙姨的处境后,便将她带回了苏宅,给了她一份工作。不久后,苏灿出生,孙姨经历过丧子之痛,便将苏灿从小当做是自己的孩子疼爱,如今她说这一番话,也是怕苏望山娶进来的这位对苏灿不好。   孙姨红了眼眶,最后伸手抱了抱苏灿,没再多言。   从苏宅开车到婚礼现场只需要半个小时,海城的交通一向很好,苏灿一路畅通,按时到达酒店。   苏望山是海城有名的慈善家,所以婚礼在形式上从简,双方都没有广邀宾客,只是请了比较亲近的人。苏望山是独子,苏家二老在苏灿出生之前就已经过世,她母亲简柔倒是父母尚在,还有一个弟弟,简柔出事后,苏简两家也渐渐断了来往。所以,今天在座的宾客,基本上都是赵卿仪的亲属。   怪不得,看了一圈,她也没瞧见半个熟人。   左不过就是吃顿饭的事情,苏灿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思考着一会儿新郎新娘过来敬酒时,她要说点什么,忽然,旁边的椅子被往后拉开。   清冽的气息裹着海城二月的寒意,男人拉开椅子坐下,长腿随意一敞,开始低头看手机。   婚礼已经进行到新郎新娘互换戒指,为了营造氛围,现场的灯光弱下来,苏灿下意识地避开台上的那一幕,一转头,光弱之处,男人的模样寡淡暗沉,他的眼皮纤薄,微微低垂,看起来十分冷淡和难以靠近。   周围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台上司仪高喊:“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然后,男人抬起了头。   苏灿也是在这一刻,视线与男人的撞在了一起。   清爽细碎的短发衬得五官轮廓干净利落,微微抬眼看人的时候,眼角少了几分冷淡和疏离,多了些温和与柔情,周遭细碎的光尽数揉进男人的眼睛里,像是银河泄了道口子。   比起那时候,现在的明峣更加吸引人。   苏灿反应很快,几乎是在认出明峣的那一刻拔腿就跑,结果刚跑了没几步,一道强光突然打在她的身上,司仪激动澎湃地高喊:“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苏先生的女儿上台献花。”   “……”   ----   热闹退却,只剩寂静。   女洗手间里。   苏灿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盯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   这简直是她二十二岁人生中最惨烈的时刻,海城知名慈善家二婚,亲生女儿登台献花,她觉得,如果不是苏望山安保做得好,这将会承包明天海城晚报的头条。   苏灿越想越生气,上一次这么难受,是高一入学,班主任逼着她上台演讲,稿子是学校给的,题目是《我的英雄母亲》。   冷水接触皮肤,凉意让苏灿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洗手间没人,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收拾好了情绪,对着镜子笑了笑,才开门出去。   “二十五分钟四十八秒。”门口靠墙站了个男人,一身西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规整,领带是松的,扣子解了两颗,光影交错间,平添几分恣意和风流。   他向来是有致命的魅力。   明峣抬眸看她,淡声:“再不出来,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是不是掉进了厕所。”   苏灿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是等她吗?   但是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明峣也没追,就站在原地,看着苏灿逃离的背影,一副胜券在握,睥睨众生的模样:“崽崽,是哥哥长得太帅认不出来了是不是?”   苏灿瞬间愣在原地,在明峣喊出“崽崽”这个亲昵的称呼后,她就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   明峣似乎是低声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站到她的前面,敛着眉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里面尽是勾人的意味,他刻意将声线压低,把语速放缓,唇角含笑,问她:“不然……怎么一见到哥哥拔腿就跑?”   苏灿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明峣好看,那时候,明峣刚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浑身都是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和现在成熟的男人味不同,二十三岁的明峣明艳又张扬。   知道躲是躲不过了,苏灿迎上明峣的目光,十分乖巧地喊人:“明峣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明峣满意地弯了弯唇角,眉眼染了笑意,仿佛平添了几分春光,他看着她,眼尾因为笑意微微上挑,黑色的眸子里含了细碎的光,不经意地一瞥,仿佛在他眼中藏了银河。   苏灿心跳加速,似有千人擂鼓。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乖。”   苏灿:“……”   明峣:“不过……你的脸怎么没有小时候肉了?”   ————   十六岁的苏灿是个胖姑娘,那时候已经上初三的她,因为身高不足一米五,看起来就特别显小,所以,明峣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捏着苏灿肉肉的脸问:“小孩,上几年级了呀?”   小孩子的自尊心强得惊人,就因为这个,苏灿连着半个月都对明峣爱搭不理,任凭明峣买来零食和毛绒娃娃哄她,她也是吝啬到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后来,初三月考之后的家长会,苏灿因为成绩下降被班主任请了家长。苏望山忙于事业各个城市到处飞,简柔因为手里面的案子也抽不开身,简柔脑中灵光一闪,便把这事拜托给了明峣。   苏灿担心明峣在班主任面前露馅,事前将班主任可能询问的问题列了清单,嘱咐明峣好好记熟。   一张A4纸,密密麻麻写了三十多条,苏灿担心明峣没那个耐心看完,又特意用红色的记号笔将最有可能被询问的问题标记了出来。   那几天,明峣其实也挺忙的。一边忙着毕业论文,一边要应付警队的工作,剩下的时间还要帮简柔带孩子,于是那天,他迟到了。   小孩脾气又倔又臭,明峣提前买好了水果糖赔礼道歉。   苏灿就蹲在教学楼外面的大榕树下,远远地明峣就出声叫她:“苏灿?”   她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欣喜,但是很快又低下头去,没说话,摆弄着地上的树叶。   忽然,一只骨节明晰的手在面前摊开,掌心躺着一颗粉红色的水果糖。   “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哥哥请你吃糖。”   尾音绵长,声调微扬,说话时总是盯着你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慵懒的调子,像是夏天河边的芦苇抚过脸颊。   苏灿强绷着脸,眼眶红红的,将等人时候的委屈和不安压回心里,站起来就往教学楼里面走,没走几步,那人又叫她:“苏灿。”   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苏灿转身去看他,目光刚落到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嘴里就被强行塞了一颗糖。   是刚才明峣掌心的那颗,粉红色的,微酸。   语气带着诱哄,那感觉像是贴在她耳边呼吸,明峣说:“吃了哥哥的糖,就不准生气了。”   苏灿抿紧唇,没说话,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才问:“问题背熟了吗?”   还在生气呢,哥哥也不叫了。   “没背对不对?”   “嫌弃我的问题太幼稚了对不对?”   “你就是不想来给我开家长会对不对?”   “你觉得丢人对不对?”   一连串的质问和指责,丝毫不给明峣说话辩解的机会,最后,她倔强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突然,面前的男人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放到了旁边的花坛台阶上,明峣抬手揉了下因为低头听小孩说话而酸胀的脖子,然后微微躬身,视线与她齐平。   明峣好声好语道:“崽崽,哥哥没有觉得给你开家长会丢人。相反,哥哥挺开心的。”   苏灿看向他,提醒道:“班主任会骂人。”   明峣;“没事,哥哥不怕。”   苏灿语气硬邦邦的:“为什么?”   明峣想了一会儿,然后揉着苏灿的发顶说,语调缱绻又温柔:“大概是哥哥觉得可以提前体验一下当爸带娃的感觉吧。”   “……”   办公室里,班主任正戴着眼镜批改作业,苏灿敲门,规规矩矩地喊报告。   班主任抬头,精明有神的眼睛望过来,见到是苏灿,是淡淡一声:“来了?”   明峣站在苏灿身后,按照她交代的,少说多听。   苏灿回答:“嗯,妈妈有事,让我哥哥来的。”   说完,悄悄扯了扯明峣的手指,示意他该说话了。   小孩或许太紧张,手上都出汗了,明峣伸手轻轻搭在苏灿的肩膀上,跟真兄妹一般亲昵,他看向班主任的目光坦荡又无畏:“老师好,我是苏灿的哥哥,酥糖。”   “苏堂?”   “……”   神他妈的苏堂!   作者有话要说:   苏灿:哥哥我想吃糖。   明峣:吃我,我就是一颗酥糖。 第2章 两杯二锅头   赵卿仪已经换下了白色的婚纱,重新穿了件红色的刺绣旗袍。不得不说,四十多岁的年龄还有赵卿仪这个身段,实在惹人羡慕,就算是二婚,也能嫁给苏望山这样的男人。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年轻,苏望山带着赵卿仪敬了几圈酒就开始头晕了,赵卿仪扶着他到旁边的空房子里面休息。   赵卿仪倒了杯热水:“来,喝点水。”   苏望山接过去,拿在手里没喝,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卿仪试探地问:“在想灿灿的事?”   苏望山虽然嘴上什么也没有说,敬酒时面对赵卿仪的亲戚也是给足了她面子,但是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赵卿仪感觉得到苏望山是怪她的。   这个婚礼的所有策划苏望山没有参与,是赵卿仪全程在和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沟通,排练的时候,并没有上台献花的那段。   苏望山浊浊地叹了一口气:“卿仪,灿灿能来我很开心,但是,你不该逼着她上台献花。”   赵卿仪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她等着苏望山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然后才平静地说:“望山,你觉得灿灿上台给后妈献花委屈了,那你这般冤枉我,我不委屈吗?”   苏望山怔了一下,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运转缓慢:“你什么意思?”   赵卿仪淡淡地说:“我没授意司仪这么做。后妈难做,我怎么会愚蠢到逼迫灿灿讨厌我。”   ————   明峣带着苏灿回到婚礼现场,大家都在,独独不见苏望山和赵卿仪。   这一桌是备用桌,就苏灿和明峣两个人,在角落,不显眼。   明峣将一次性餐具打开,递给苏灿,随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灿回答得心不在焉:“昨天。”   “待多久?”   苏灿这才缓了神,微微侧头望着他:“不走了。”   方才她是慌了才跑的,也没仔细瞧,现在光线透亮,从他头顶泄下来,整个人少了些隐晦暗沉,多了点意气风发,倒是和她记忆中的那人相似了许多。   那种即使多年未见的熟悉感瞬间回笼,重逢的喜悦这才缓缓而来,冲淡了刚才的不快和委屈。   她难得不在扭捏逃避,主动问:“明峣哥哥,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苏灿记得她离开那年,明峣特别忙,经常顾不上吃饭,顾不上睡觉,每每瞧着,都是憔悴的模样。   明峣单手托着脸,闻言,放下手机,斜睨过来,懒洋洋地说:“没有崽崽,哥哥过得不好。”   语调带着气息声,像在控诉,又像是撒娇。   苏灿只觉得脸烫,心跳也快,脑袋跟着也空白了一瞬:“啊?”   明峣笑出声:“还真信?”   这回,苏灿彻底不说话了。   她去美国后,很长一段时间晚上入睡困难,那时候,她就闭着眼睛,想明峣。   有时候想明峣逗她玩时,讲的那些小学生都知道标准答案的脑筋急转弯;有时候想明峣生气时,严肃不苟言笑的脸;有时候也想明峣工作时,专心致志的样子;更多的时候,苏灿想的是明峣过得好不好?没有她去警察局送饭,他是不是又会忘记按时吃饭;没有她烧热水,他是不是总是拿着凉水就喝……   所以,明峣说他过得不好的时候,她是真的就信了。   “生气了?”明峣压着嗓子,跟她说悄悄话似的,周围人多,声音又嘈杂,苏灿皱了皱眉,压根没听清明峣说什么,就见他嘴巴一张一合。   见苏灿那呆愣的模样,明峣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苏灿沉默了几秒,最后妥协,把耳朵贴过去。   明峣凑上来,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似被钉在原地,僵着身子动弹不得,说话时吞吐的气息和热浪就在耳根处,他说:“别生哥哥的气,这些年哥哥特想你。”   小时候,明峣也经常说想她,偶尔她没去公安局找简柔,隔天再去,明峣就会趴在她写作业的桌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吸引她的注意力,等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时,他才慢悠悠地说:“一天没见到崽崽,特别想你。”   这时简柔就会拿着文件袋从两人身边走过去,然后无情拆穿:“你是想崽崽来送饭吧。”   此情此景,略有不同,苏灿倒不会自作多情从这句话中读出别的意味。   因为她知道,明峣对她好,不过是当初简柔“临终托孤”,而他只是在履行当初对简柔的承诺,把她当做妹妹,一生好好照顾。   思及此,心中因为刚才那句话荡漾起的悸动瞬间消失,苏灿恢复了冷静,她抽回身,回了句没生气,就假装吃饭。   明峣也没继续逗她,两人沉默着吃饭。   苏灿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碗筷,明峣还在吃,苏灿就静静地看他,倒不是明目张胆地看,却总是在不经意地眼神流转间将目光通通落在了他的身上。   忽然,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亮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明峣扫了一眼,朝苏灿念了一串数字,说:“帮我看一下。”   “哦。”苏灿解了锁,点开微信,“是你妈妈,发了一条语音。”   明峣:“点开。”   语音外放:【儿子,吃完饭赶紧去烟雨楼,这次的姑娘是你嫂子介绍的,完全符合你的标准,再搞砸,断绝母子关系。】苏灿:“……”   明峣从容不迫地放下碗筷,将手机从苏灿手里拿过去,回复了母亲裴楚珺,才对苏灿诉苦:“崽崽,趁着年纪小,赶紧去谈个恋爱,别到了哥哥这个年龄,天天相亲。”   苏灿状似无意地问:“你没女朋友啊?”   明峣弯了嘴角,笑中三分自嘲:“我这个职业,哪儿去找女朋友。”   苏灿不解:“刑警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吧?”   “刑警?”明峣眉梢微微一挑,简单解释说,“也差不多,后来转了,现在排爆。”   原来是排爆警。   明峣似乎不想过多的和苏灿讨论自己的职业,手指飞快地在微信界面上回复了消息,转头眉眼温和地问苏灿:“等会去哪儿?要不要哥哥送送你?”   苏灿愣了一下:“不知道。”   总不能在这里待着,家里也不想回,今晚是苏望山和赵卿仪的新婚之夜,她在,所有人都尴尬。   明峣低头看了看时间,建议她:“哥哥待会要提前走,不能陪你,你不想待在这里,就找几个朋友,出去玩。”   苏灿摇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落寞,模样有些可怜:“没朋友。”   “……”明峣倒是忘了,苏灿高一没读完就去美国了,这边哪儿有什么朋友。   苏灿望向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恳求:“明峣哥哥,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明峣有些为难:“谁相亲还带孩子的啊?”   “……”苏灿小声反驳,“我不是孩子了。”   22岁,是大人了,是可以领结婚证的大人了。   明峣还在犹豫,苏灿以为他在思考是否带着她,结果,过了会儿,他神情严肃,敛着眉眼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崽崽,你该不会是还生哥哥的气,打算破坏哥哥相亲吧?”   明峣继续说:“崽崽,讲讲道理,哥哥二十九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你可别跟过去使坏。”   “……”她那里是这样的人!   明峣还想劝说苏灿,让她打消跟着他去相亲的想法,忽然,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那手和他的不一样,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似乎还带着点甜甜的香味。   苏灿就这般握着明峣的手,压住心底的紧张和悸动,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正常,她怕自己一开口嗓音发颤,极力压制着:“现在牵过了,你能带我去了吗?”   明峣忽的就变了脸色,也不笑了,沉着脸将她的手拿开,盯着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去?”   十六岁的时候,两人也有过这么一次对峙。   那时候,明峣刚到警队,因为外貌出众,有不少女警想和他处对象,但是明峣拒绝办公室恋情,所以那些女警也没成,后来,法医那边也新来了个姐姐,年龄和明峣差不多,关键是长得漂亮,私底下大家都说,这两人有戏。   警队的叔叔阿姨都是简柔的同事,对苏灿也不避嫌,知道苏灿和明峣关系好,还打趣她:“小苏灿,让法医姐姐做你嫂子怎么样?”   苏灿假装写作业,也不回应,大家笑笑也就散了,但是苏灿记在心里了,后来她就问他,是不是喜欢法医小姐姐。   明峣闻言,也是笑得没个正经样,逗她:“怎么了,我们崽崽是担心以后哥哥不喜欢你了吗?”   苏灿生硬地说:“我才不要你的喜欢,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姐姐凶不凶?凶的话,万一以后打我怎么办?”   那时候,年龄小,很多话可以随便说,大人只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并不会多想。如今,她长大了,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面对明峣的质问,她不能耍赖卖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明峣哥哥,我要是有地方可以去,也不会厚着脸皮跟着你了。”   明峣似乎没料到苏灿会这般回答,这让他忽然生出罪恶感。   他知道苏望山二婚,现在苏灿的地位尴尬,所以,刚才他才言语逗她,希望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结果,现在他又让她想起那些不愉快了。   明峣妥协,即使是做出让步,声调也是微扬的,他清眸望向她:“跟着我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苏灿淡声问:“什么条件?”   “我相亲的时候,你……”   明峣顿了顿,才说:   “离我远点。”   苏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峣:你,离我远点。   苏灿:好的咧,我滚了。   后来,老哥哥哭唧唧:“崽崽,我想离你近一点。”   苏灿:“你,一边待着去。”   言妹稍后带来第三更。 第3章 三杯二锅头   烟雨楼是一个中式的餐厅,坐落在烟雨巷,面朝梦溪河,远眺扶风山,地理位置优越,可以欣赏海城别致的夜景。   苏灿一个人坐在餐厅二楼,远远看着下面言谈甚欢的两人,脑海里想起来时在车里明峣与自己的对话。   她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答应相亲的人。”   那时正值红绿灯,车停在斑马线前,明峣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沿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语气怏怏的,带着点慵懒随意的腔调说:“崽崽,哥哥年纪不小了,再不考虑一下终身大事,等着孤独终老吗?”   苏灿很想说,你可以尝试着考虑一下我。   但是她不能说。   于是很真诚地去暗示他:“你可以考虑一下自由恋爱。”   闻言,明峣眉梢一抬,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苏灿神色有些不自然,怕他看出点什么,她极力掩饰,并解释道:“自由恋爱很好的,不用考虑其他因素,只看当下的感觉,感觉对了,便深入了解。”   顿了顿,苏灿继续说:“真的,你可以尝试一下。”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下,逗她:“说的挺有道理,崽崽是亲身尝试过了吗?”   苏灿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我这种长相,在国外也是受欢迎的。”   明峣余光睨了她一眼。   22岁的苏灿已经没有了十六七岁的圆润和肉感,五官立体分明,肤如白瓷透亮,沉默时玉颜生春,望着你时星眼如波。   沉默几秒,明峣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然后淡声说:“比哥哥有出息。”   “……”   苏灿扣着放在腿上的手,瞥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低头开始明目张胆的撒谎:“也还好,就两三个。”   明峣:“……”   小孩确实比自己厉害,小小年纪就谈过两三个,他快三十了,都还是个老处男。   两人似乎终止了这个话题,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明峣将车停在烟雨楼外,苏灿才问他:“明峣哥哥,如果这个女孩子还不错,你是打算和她试试吗?”   明峣开车门的手一顿,一条腿已经跨出,他就这么有一瞬间没动,顿了几秒,神色难得虔诚和认真:“随缘吧,如果合适,结婚也成。”   “……”   ——————   这场相亲比苏灿预想的时间还要久,明峣送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明峣这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身上那股子高冷矜贵的气质半分未减,与人相处也是处处周到,挑不出一点差错。他将女孩送上车,目送车离开,才折身回到烟雨楼。   眼前的咖啡早就已经凉透了,苏灿有点心不在焉,也没注意,用勺子搅了搅,端起准备喝,突然被旁边伸出的手挡住。   苏灿抬眼看去,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特别张扬的穿了一套粉色西装。   “小姐,你的咖啡已经凉了,我请你喝热的。”说完,便微笑着放了一杯在桌上。   苏灿想说点什么,那人已经离开了。   端起咖啡,杯底压了一张纸条,写着:【美女,交个朋友,这是我的手机号和微信号。】“……”   忽然,纸条被人抽走,明峣单手撑在她的椅背上,身子微微弓着,从远处看,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明峣轻笑了一声,挑着好看的眉眼问她:“崽崽,这到底是我相亲还是你相亲啊?”   苏灿:“……”   ————   从烟雨楼出来,又下起了雨。   苏灿站在餐厅门口,明峣去车库取车,过了会儿,他开车过来,接她上车。   车里放着调子轻快的音乐,似乎显示着车主人心情还不错。   苏灿整个人有点疲惫,懒懒地窝在后座,也不吭声,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座位上的皮垫子,过了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撑着身子问:“刚才那张纸条呢?”   明峣透过后视镜看她:“什么纸条?”   装傻?   苏灿:“就烟雨楼小哥哥给我的那张。”   “小哥哥?”明峣语气里明显对这个称呼不满,“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叫上小哥哥了?”   苏灿重新窝回去,声音软糯:“现在都流行这么叫。”   明峣轻哼了一声,气息从鼻腔里溢出:“那他倒是生在了好年代。”   “……”这老男人和别人置什么气?   过了会儿,明峣还是不甘心,带着点诱哄的意味:“那你也叫叫我。”   “不行。”苏灿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明峣有点不满。   苏灿抬头,似乎是看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你是老哥哥了。”   “……”   老哥哥?   老哥?   老!   这小孩,竟然嫌弃他老了。原本明峣倒不是如此在意年龄的,被苏灿这么当面一说,心里好气又好笑,沉默几秒,明峣决定再给苏灿一个反悔的机会,他说:“崽崽,纸条还想不想要了?”   苏灿佯装思考了几秒:“要的。”   “那我还是老哥哥吗?”明峣开始和苏灿斤斤计较起来,幼稚得像个孩子。   眼皮抬了抬,几秒后,苏灿顺着明峣的话说:“你不是。”   明知道是在他逼迫下说出的违心话,但是明峣却挺乐在其中的,继续逗她:“那叫声小哥哥听听。”   “……”苏灿沉默三秒,决定满足一下老男人的恶趣味,乖乖叫,“小哥哥。”   明峣绷不住了,连笑了好一会儿。   苏灿余光看过去,老哥哥心情是真的好,看来今天的相亲结果不错。   又过了会儿,苏灿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想了想,她又从后座爬来起,整个人趴在驾驶座的背椅上,声音透着慵懒调:“我的纸条呢?”   真是小心眼的小孩。   明峣气定神闲的开着车,闻言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哦,纸条好像刚才被大风刮走了。”   “……”苏灿眼巴巴地盯着他,语调冷冷的,“明峣哥哥,说谎要被雷劈的。”   “……”小孩还挺狠的,诅咒他被雷劈,他也毫不客气,故意绷着脸,“赶紧坐好别乱动,影响哥哥开车。”   明峣是存心不想给她纸条了,苏灿坐回去,玩了一会儿手机,本以为她就此作罢,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安静的人突然抬起头,凉凉地盯着他看,没心没肺地说:“欺骗小孩,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明峣:“……”   ————   海城的夜景在雨幕中朦胧不清,明峣将苏灿送到了酒店门口。他下车替苏灿开了车门,手挡在车顶,似乎是怕才睡醒的她傻乎乎的撞上去。   明峣说:“我就不上去了,你今晚在酒店将就一下,明天就回家去住。”   苏灿身上披着明峣的外套,是刚才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明峣给她盖上的。她低垂着头,没吭声,想了想,勉强道:“明天再说吧。”   明峣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试图开导她:“苏灿,不是赵卿仪也会是别人,那是你的家,你早晚得回去。”   “我不想回去住。”苏灿在这件事情上很执拗,就算是明峣的话,她也存在抵触的情绪,加上今天婚礼上被迫上台献花,她自己都不清楚,回家后,还能不能和赵卿仪和睦相处。   明峣叹了口气:“崽崽,你爸爸年纪大了,身边需要有一个人陪着。”   苏灿根本听不进去,她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可这些年,我也一直是一个人的。”   明峣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那就等崽崽想回家了再说好不好,今天就到这里,你先休息。”   苏灿低头轻嗯了一声,在明峣目送下朝着酒店里面走,走了几步,停下来,顿了几秒,转过身跑回来,将外套脱下还给明峣,并温声细语地说:“明峣哥哥,我知道你刚才的话都是为我好,可是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和赵卿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准备,我需要一个时间适应。”   明峣眉眼终于舒展开来:“嗯,不着急,慢慢来。”   “但是……”苏灿温吞地说着,“我还没有找到房子,可能要在酒店多住几天。”   “……”   安顿好了苏灿,明峣才开车回观澜社区,车开到半路,烟瘾犯了,手往裤兜里摸,没摸到烟,倒是摸出一张纸条。   是烟雨楼苏灿收到的那张。   他目光定在那串电话号码上,几秒后,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纸条伸出车窗外,指间一松,纸条就被风刮走了。   他嘴角扬起来,心道:“没骗小孩,确实是被风刮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明峣似乎又开始忙了,他没再单独找过她,只是偶尔会在微信上问问她的近况。   这期间,苏望山也打过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苏灿说得委婉,只说她现在找了工作,苏宅距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不太方便,暂时就先住外面。   苏望山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嘱咐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至于赵卿仪,孙姨偶尔会给她打电话,说赵卿仪换了窗帘,换了家里的盆栽……   苏灿回国找的第一份工作,是鹿林大学跑酷社的教练。当初她在美国便自己成立过跑酷俱乐部,还带领着队员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有这样一个经历,苏灿很容易便应聘上了这个职务。   学校通知她周一去办理入职手续,却没想到在教导楼门口,她碰到了明峣的相亲对象。   这姑娘叫闵晚,也是鹿林大学的老师。   她比苏灿年长几岁,以前是鹿林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没出去找工作,直接留校任职,得知苏灿是学校特聘的跑酷社教练之后,十分热情地带着她办理了入职手续。   短暂的接触下来,闵晚知性温柔,谈吐得体,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相处起来十分愉快,怪不得那天,明峣的心情很好,想来,这样的闵晚,是十分钟他的意。   或许,便是他口中说的那句——“随缘吧,结婚也成。”   办完入职手续,闵晚还有课,苏灿便一个人去了跑酷社。   现在还不是社团的训练时间,所以社里没有人。她自己转悠了一圈,四处看了看,觉得这个场地小太了,如果要正规训练,场地起码还要扩建两倍。   苏灿思考着正式入职后要怎么解决场地问题,明峣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面走。   “崽崽,好消息听不听?”   苏灿关好社团的门,把钥匙交到管理处,往学校外面走:“听。”   明峣说:“房子给你找好了,在江汀小筑。”   江汀小筑是最近几年才修建的智能化小区,据说是当时政府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鹿林大学流行了一阵创业潮,江汀小筑这个智能化小区便是当时大学生创业的结果。后来,那批大学生有人功成名就发家致富,也有一些籍籍无名悄然退却,最后留下的人,如今也闯出了名头。   江汀小筑主打智能化单身公寓,距离鹿林大学很近,以后上班倒是方便了不少。   苏灿表达了谢意,随即也说:“明峣哥哥,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听不听?”   “什么好消息?”   苏灿淡声说:“我今天遇到你相亲对象了,叫闵晚是不是?”   顿了顿,她似乎笑了一声,说:   “好巧哦,我和你的相亲对象是同事。”   明峣:“……” 第4章 四杯二锅头   隔了一周,明峣才得了空,和苏灿约好时间,去江汀小筑看房子。   苏灿对房子倒没什么特别要求,唯一就是希望通风和光照要好。   明峣找的这一套房子在五楼,单人公寓,面积不大,设备俱全,屋里南北通透,客厅,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外接一个生活阳台,采光十分好。单元楼位置居于整个江汀小筑的中间,楼下就有一个无人便利店,二十四小时,全天营业。   整套房子基本上符合苏灿的预期值,当即她就拍板交钱定下了这套公寓。   两人并肩从江汀小筑出来,明峣还建议:“要不再看看?我觉得刚才那套房子其他都好,就是小了点,你说你现在年龄也合适,万一找个男朋友,人家想过来坐坐,就你那巴掌大的地方,只能坐地上。”   “……”苏灿凉凉地瞥了眼叨叨没完没了的男人,忍不住说,“我男朋友我肯定是要让他坐床上的,毕竟地上太凉,对身体不好。”   江汀小筑那房子里,没放沙发,地上铺了地毯,坐床上是没问题,但是苏灿这么一说,明峣听了,便觉得味道变了。   他心里想着,苏灿到底是个小孩子,不懂成年男人的生存法则。   他目光幽幽的将她打量一番,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上了车,苏灿系安全带那间隙,他就班主任附体一般,对她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比如:“崽崽,虽然你现在成年了,但是谈恋爱要慎重,千万不要才认识几天就把人往家里面带,不安全,不靠谱,要不得。”   或者委婉一点:   “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带回家也不是不行,但是千万不能让他进卧室,特别不能让他坐床,最好冷板凳安排上,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苏灿觉得明峣这些话说到底也是为她好,她要是现在表现出抵触的情绪,指不定他还要继续长篇大论对着她现场写小作文呢。   于是苏灿假装认真聆听明峣的教诲,偶尔做出沉思状,末了,等到明峣终于讲完了,她才认真的问:“明峣哥哥,你说的十分有道理,既然男朋友来我家不太好,那我可以去男朋友家吗?”   “……”明峣盯着她看,见她神色不似开玩笑,半晌才问:“崽崽,你存心气我是吧?”   苏灿眨了眨眼,那黑幽幽的眸子捕获了周遭的光,她表情无辜,摇头否认三连:“不是,没有,真的。”   “……”   明峣在个人感情问题上也没有和苏灿再深入交流,有些话他点到为止,说多了,倒显得逾越。如今小孩怕是还在叛逆期,总是对她提要求,就算是家养的兔子,逼急了,也是会跳起来咬人的。   车里放着轻缓舒畅的钢琴曲,明峣专注地看着前方。   苏灿这次倒是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明峣没说话,她就安静地垂着头刷新闻。苏望山和赵卿仪的婚礼已经过去两周了,海城新闻那边的热度倒是还在持续,原因是苏望山借着此次婚礼,又给海城孤儿院捐赠了一大批物资,包括了孩子们的吃穿住行,一应俱全,苏望山海城慈善家的名号更加响亮,所以婚礼的事情也被媒体美化成了富有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   苏灿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她没兴趣去了解别人的爱情故事,从海城新闻退出来,点进了微信群。   鹿林大学教师办事处——这是她入职后,加的第一个工作群。   群里都是鹿林大学任教的老师,苏灿大致看了一眼,群成员大约五六十个,经常发言的也就那两三个,所以闵晚将苏灿邀请进群之后,她也就认识了两个人。   严格算起来,苏灿这种的算不上老师,所以这个群也加的莫名其妙,进群那天她打了个招呼后,就一直保持着潜水状态,直到今天,她看见群里有人艾特了她。   是教高数的段轻鸿老师,他问:“今晚聚餐,来不来?”   发完这句话,后面有几个人附和,都是央求她参加的。苏灿正在思考,闵晚就单独给她发了消息。   闵晚:【灿灿,就同事间聚会,你要想打好同事关系,我建议你还是露一下面。】这个社会,无一不讲究人情。表面上吃个饭,可实际上却是一次人脉的积累,或者是资源的置换。这种聚会,她能逃掉一个,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等着她,所以苏灿在群里回复:“好的,我来。”   然后段轻鸿私聊给她发了时间和地点。   段轻鸿这人苏灿曾经在学校食堂碰到过一次,喜欢穿格子衫和休闲裤,带一副圆框眼睛,皮肤很白,看起来文质彬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教的大学计算机。   苏灿将地址和时间记下,又想了想下午的安排,才问明峣:“你下午有事吗?”   明峣淡声答:“没事,休息。”   苏灿秉承着自家哥哥自己使唤的原则,把明峣下午的行程顺道给安排了:“那正好,反正江汀小筑那边的钱已经交了,我想今天下午就搬过去。”   “……”明峣顿了顿,委婉地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搬。”   “不行。”苏灿十分坚持,且理由也非常充分,她微微侧过身,看着他,说:“是你说的,别赖在酒店,早点回家。”   “……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差这一两天。”   “明峣哥哥,你不觉得一个人住酒店很可怜吗?”   明峣最受不了苏灿这般,当即拍板决定:“好,立刻!马上!搬!”   中午明峣带着苏灿去吃了饭,下午,他陪着她回苏宅取东西。   苏望山和赵卿仪结婚后,苏灿就没回过苏宅。孙姨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苏灿,十分开心,一抬眼,见苏灿身后站着个男人,眉眼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苏灿在旁边提醒:“孙姨,这是明峣哥哥,以前来家里给我补过课的。”   “哦!”孙姨恍然大悟,凑近仔细瞧了瞧,拉着苏灿的手说:“是不是那个因为你不会做物理题,被活生生气进医院的小伙子啊?”   苏灿:“……”   明峣:“……”   那段往事,真相并不是这样的。自从明峣代替简柔给苏灿开了家长会后,便担任起了苏灿的补课老师。数理化,政史地,反正苏灿差哪里,他就负责补哪里。   初三后半学期,连着三四个月,明峣周末的时候都要给苏灿补课,有时候在警察局的休息室补课,有时候在苏宅。   苏灿成绩中等偏上一些,因为有些偏科,所以成绩一直上不去,为了能考上好一点的高中,只能在最后阶段,请来明峣疯狂的突击数理化。   那天,是海城的五月,温度回暖,穿不住太厚的衣服。   明峣坐在她的身边,只穿了一件短袖,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脚边洒下金光,让他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单手托着下巴,薄薄的眼皮耷拉着,另一只手握着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偶尔会停顿一下,这时,他眼皮会微微上抬,目光移向她,然后笔尖轻点纸面,提醒她,重点来了,好好看。   苏灿其实很多时候都看不懂明峣在草稿纸上写的那些东西,但是她从不打断,她喜欢明峣这般讲题的模样,语调怏怏的,人是懒懒的,她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总有点心不在焉。   起先,明峣还颇有耐心,后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讲题的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偶尔间走神,或者心里想着别的,明峣手里的笔就会抬起来,敲一下她的脑门,提醒她:“别看我,看题。”   这时候,苏灿就会垂下眼去,假装认真听讲,可其实呢,她心里想的是坐在对面的人。   一道题讲了两遍,苏灿还是一知半解。事不过三,明峣生气了。   他涵养向来极好,就算生气,也是黑眸沉沉看她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消化,气消了才回来继续给她讲。   苏灿知道这样不行,不对,不应该,可是,那是她十六岁情窦初开就喜欢上的人啊,他离她这么近,身边都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那气息无孔不入,渗进血脉里,流入心脏。   再后来,物理考试中同样的题型,苏灿一分也没挣到,明峣拿着试卷气得直笑,那时候,苏灿没敢抬头看明峣的表情,她怕在他脸上看到失望。   明峣是真气到了,他教的小孩,绝对不允许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苏灿低垂着脑袋,声音如蚊:“对不起。”   明峣正思考着怎么在不伤害小女孩自尊心的前提下好好管教一番,结果胃部突然一阵剧痛,一张口就咳出血。苏灿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即就吓懵了,抱着明峣就开始嚎啕大哭。   嘴里还念念有词:“孙姨,救命啊,我把明峣哥哥气死了。”   明峣:“……”   他死不瞑目。   ————   苏望山和赵卿仪不在家,孙姨说,两人一早就上山拜佛去了。   不在也好,省的彼此见面尴尬。苏灿要拿的东西不多,装了一口袋便收拾好了,明峣替她搬到车上,苏灿走在后面,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挂在楼梯口的全家福。   这张照片里,苏望山和简柔都穿着婚服,她那时候只有三岁,肉嘟嘟的,也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简柔将她抱在腿上,而苏望山站在简柔身后,环抱着妻女。   简柔和苏望山结婚的时候,简家人是反对的,得不到家人的祝福,那时候,简柔也没有办婚礼,所以也没有拍婚纱照,这唯一的一张,还是后面补拍的。   明峣放好东西进来,就看到楼梯口那里站着一个人。   深色的灰黑背景,她一身白孤寂地站立着,如一张黑白画影,嵌在那方。   明峣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疼,眼前仿佛又闪过那天在医院,简柔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苏灿的手交到他的手上,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她,似乎那时候,简柔就预想到了,终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家,将容不下一个她。   步子又缓又轻,他朝她走过去,从背后扶住她的肩膀,似在无形之中给她支撑,他轻声问:“都收拾好了?”   苏灿轻嗯了一声,带着浓厚的鼻音,声音发瓮,她问:“明峣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帮我把照片取下来。”这话苏灿说得极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从咽喉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酸涩,缓慢而坚定,她说,“我想带走。”   明峣:“好。”   明峣将所有的东西送往江汀小筑。   苏灿去厨房给明峣切水果,犒劳他做了一下午的苦力,一转身,目光扫到男人敞着大长腿坐在她的床上,双手撑在身侧,身体微微往后仰,模样闲适又懒散。   “……”她端着果盘过去,走近了,扎扎实实往明峣小腿上一踢,警告他:“起开,床是留给男朋友坐的。”   明峣:“……”   苏灿眼神往旁边一瞥:“来,坐地上。”   “……”   这小没良心的!   两人在江汀小筑休息了一个小时,苏灿晚上还有和学校同事的聚餐,大家约好了在校门口一起过去,明峣拿着车钥匙跟着她下楼:“我正好顺路,送你过去。”   苏灿也没拒绝,任由明峣送她到了学校。   她的同事在不远处站着,因为隔着行道树,他们没瞧见苏灿。   苏灿立在车旁,微微弯着身子给车里的人道别,结果明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峣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解释:“等个人。”   “?”   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喏,来了。”   “??”   苏灿转头,看到闵晚正慢慢往这边走。   “???”   所以他还真是顺个路!   作者有话要说:   言妹:老哥哥疯狂立flag   明队:总有一天,崽崽会心甘情愿让我坐在床上。   崽崽:来人,上冷板凳。   哈哈哈哈哈哈,老哥哥现在对崽崽就是一种责任感,还没有爱情,毕竟他认识崽崽的时候,崽崽还是小朋友,而且崽崽离开的时候,也就高一,虽然现在回来崽崽长大了,但是老哥哥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男女的喜欢,剧透一下吧,老哥哥追妻路很漫长,10万字以后去了,前期老哥哥简直就是拿命在作死……疯狂立flag。   爱你们呀,继续留言呀~有留言=有积分=可以爬榜=一个开心的言妹哈哈哈哈。 第5章 五杯二锅头   段轻鸿将聚餐地点定在烟雨楼。   上次苏灿是跟着明峣来的,她好奇那位和明峣相亲的对象,所以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都没有好好打量这烟雨楼。   海城有三个著名的餐厅,扶风山的二十四桥,四海区的山靠山,还有就是这梦溪湖的烟雨楼。烟雨楼整体上类似八角楼,其实里面却别有洞天,整个楼身正中间一条至下而上的透明玻璃电梯,将烟雨楼一分为二,一半是敞开式的,一半是小间式的。   敞开式区域宽敞明亮,将梦溪湖尽收眼底;小间式隐秘性好,视野正对扶风山。段轻鸿选择的就是一个包间。   按照酒桌惯例,苏灿初来乍到,得挨个敬酒,即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她也耐着性子,将今天桌上的各位同事敬了一圈。   一圈下来,倒不至于立马醉了,但是胃里翻滚火辣,包间空气混浊,她拍了拍身边的段轻鸿:“段老师,我出去透透风。”   段轻鸿作势就要起身和她一起出去,苏灿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立马将人按回座位上:“不麻烦段老师了,我就出去站会儿,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有人叫段轻鸿,苏灿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出了包间。   烟雨楼顶楼有一个露天的小花园,全方位敞开,视野极佳,每年遇到流星观测日,这个地方是绝佳的观测点,所以每年那天,烟雨楼楼顶就会聚集一批天文爱好者。   苏灿靠在栏杆上,任由头发被风吹散,她站了一会儿,觉得意识清醒了些,才拿出手机给明峣发信息。   苏灿:【我好像喝醉了。】   指间在屏幕上顿了几秒,苏灿将这句已经编辑好的话删除,重新写到:【明峣哥哥,在干嘛?】   这样的语气和措辞,才符合他和她现在的关系。   海城的二月抓住了冬天的尾巴,夜里温度低,苏灿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亮了又灭掉,她只是越来越清醒,倒没觉得冷。   忽然,屏幕又亮了起来。   明峣回了消息:【为了终身大事而奋斗】“……”   目光停在那行字上许久,心里感觉被针刺了一下,起先没觉得很疼,只是后来,那些疼不知道怎么的蔓延开,化成千万只手,齐齐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过了几分钟,苏灿才调整好了情绪,斟酌了一下该怎么去回复明峣刚才的那句话。她心里千百般的想告诉他,她现在感觉到很难受,想让他过来,可是偏偏此刻她又十分理智和冷静,心里有无数的声音告诉她,你不能这么做。   最后,她反反复复编辑多次,回道:【那提前祝福哥哥了。】这次明峣隔了几秒就回复了,他说:【还是崽崽好,哥哥没白疼。】苏灿盯着这句话,心中苦涩却说不得。   她以前觉得,十六岁认识明峣,她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到他的身边,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的宠爱,享受着他陪伴她的每一天。   曾经,她无比庆幸,自己十六岁。   现在,那些她以为的理所应当变成了束缚她和他的枷锁,像是在两人之间筑起了时光的高墙,而他,永远被困在了她的十六岁。   ·   苏灿收拾好情绪回到包间,段轻鸿等人又重新开了一瓶酒。   她刚拉开椅子坐下,段轻鸿就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对她说:“准备一下,等会介绍一人给你认识。”   “……”苏灿原本是不太喜欢饭桌上劝酒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段轻鸿给她倒酒,她倒是希望多来一点,最好不醉不归。   没一会儿,段轻鸿他们口中的那位贵客就来了。   苏灿跟着大家起身,人没看到,声音却先一步飘了进来:“各位老同学,有没有想明昭啊?”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声调高扬,莫名带着一股骚包气。   下一秒,这人走进来,一身酒红色的西装,高调又张扬,见人就笑脸迎了上去,将每个人都抱了抱,轮到苏灿,他愣了一下。   段轻鸿适时介绍道:“明昭,这位是我们的新同事,苏灿。”   男人点点头,嘴角始终扬起,他朝她伸出手,客气又礼貌:“好巧,没想到你竟然是轻鸿的同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霍明昭。”   霍明昭说起来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当初他便是那批政府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最后杀出一条血路的佼佼者。他和段轻鸿等人是同班同学,都在鹿林大学读研。他们那个班,多数留校任职或继续深造,他是属于极少数的,一毕业就选择出来打拼,如今事业有成,也是鹿林大学知名校友之一了。   因为霍明昭的加入,整个聚会似乎被推向了高潮。有些人天生就具有调动气氛的能力,而霍明昭就属于这一类,包间里氛围格外的好,霍明昭端了杯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段轻鸿调换了位置。   高脚杯在他手里轻轻摇晃,深红色的液体和他今晚的西装遥相呼应,他开口说话,腔调带着笑意。   “还记得我吗?”霍明昭淡淡的看她,他是属于那种天生笑颜的人,一双桃花眼,眼梢微微上挑,颇有一点风月场的随意浪荡。   苏灿方才连喝了几杯,酒劲儿上头,有些晕,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闻言,她懒懒地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霍明昭西装外套上的玫瑰花上,起先她以为是假的,现在离得近了,隐约闻见花香。   她笑了笑:“谢谢你的热咖啡。”   苏灿这么说,便是记得了。   那日明峣相亲,她独自一人坐在二楼,这个霍明昭,就是给她小纸条的小哥哥。   “客气了,请美女喝咖啡,是霍某人的荣幸。”   苏灿笑了笑,没继续接话。表情冷淡且疏离,无形之中,拉开了自己与霍明昭的距离。   过了会儿,段轻鸿他们又叫他,霍明昭应了一声,暂时离开了。   苏灿得了清静,半瞌着眼靠在包间里面的沙发休息,或许身体得到放松,一不留神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发现包厢里大家都喝趴下了,只剩下段轻鸿和霍明昭。   段轻鸿站在窗边打电话,似乎是在叫代驾,隔得不远,却听不太真切。   而霍明昭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酒红色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只剩下一件衬衣,纽扣解了几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游离。   见苏灿醒了,他揉着太阳穴看过来,音调低沉:“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苏灿打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刚才睡着的时候,明峣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发了十几条信息。闻言,她一边看明峣发的信息,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我等会打车回去,谢谢你的好意。”   霍明昭笑了笑,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淡声说道:“也行,路上注意安全。”   过了会儿,段轻鸿也坐了过来,他说:“明昭,车我都叫好了,等会你先走。”   霍明昭单手搭在前额靠在沙发上:“不急,先把他们弄上车吧。”   屏幕折射的蓝光映照在脸上,苏灿原本积压在心底里的那些委屈,在明峣这一连串的关心质问中也消散了。   原来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她。   他还知道关心她有没有回家。   还知道问她有没有喝酒。   还说过来接她。   突然,苏灿站了起来。   段轻鸿和霍明昭同时看了过来,苏灿解释:“我出去回个电话。”   指腹轻轻一划,包间燃起青色的火焰,霍明昭将含在嘴里的烟送过去,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草丝瞬间燃尽,然后他朝空气中吞吐烟雾。   段轻鸿试探地问他:“明昭,你是不是对苏灿有那意思?”   闻言,霍明昭笑了笑,笑容很浅:“嗯,想追她的意思。”   ·   苏灿出了包间就直奔楼顶的小花园。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明峣有没有休息,于是先试探着在微信上发了一个表情过去,下一秒,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那一丁点的微亮,像是炙热的阳光,将她一晚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电话接起来,那边迟迟没有说话。   苏灿知道,明峣生气了。他一生气就这样,不会对你大吼大叫,也不会骂人,只会一个人不说话,等到气消了才慢慢和你讲道理。   “明峣哥哥,我头晕,好像喝醉了。”苏灿决定先示弱。   “活该。”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冷酷又无情,可是苏灿却觉得特别安心。   她背靠着栏杆站着,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听着那边浅浅的呼吸声,她心里跟小猫挠似的,过了会儿,她问:“你的终身大事奋斗完了吗?”   “……”明峣淡声回,“早就送回家了。”   “没看电影?”   “我不喜欢看恐怖片。”   “……”苏灿有点想笑,忍住了,又问,“那游乐场呢?”   “去游乐场干嘛?那是哄小孩的玩意,带你去到还行。”   “……”这到底是什么钢铁·直·老男人,“那散步总有吧?”   “她穿着高跟鞋,不适合散步。”   苏灿光是听着都替闵晚感到绝望,她问:“那你们晚上究竟干什么了?”   “……吃饭。”   “……”算了算了,老哥哥不懂浪漫很正常。   沉默几秒,明峣问:“还在外面?”   冷风一吹,苏灿觉得头疼,紧了紧外套,打算往下面走。   “嗯,在烟雨楼。”   “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好。”   苏灿收了手机,一抬眼,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霍明昭,指间还夹着半截烟,见她下来,将烟头在旁边的垃圾桶摁灭。   见她脸上带着诧异,霍明昭笑了笑,解释道:“轻鸿叫的车快到了,我上来叫一下你。”   “哦。”苏灿保持着礼貌,淡淡道:“谢谢,不过等会有人来接我。”   二十分钟后。   段轻鸿在霍明昭的帮助下,将所有人都打包上车送回了家。   霍明昭没着急走,反而折身回来,和苏灿并排站在烟雨楼外。   “……”苏灿保持沉默,她不是不明白霍明昭的意思,可是现在,她心里装着一个人,没办法敞开让另一个人进来。   霍明昭倒是不介意,似乎也没觉得尴尬,安安静静站着,只是偶尔会侧目凝视她。   目光里包含了男人的目的性。   苏灿忍不住,率先摊牌:“霍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还饶有兴致的提问,“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随即,苏灿就补充道,“但是我很喜欢他,我不会喜欢别人。”   霍明昭笑得坦荡又自信:“没关系,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认识我。”   苏灿:“……”   沉默半晌。   霍明昭突然朝苏灿靠近,她只觉得带着侵略性的味道袭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想背后就是大理石柱,石壁的冷感让她瞬间神经紧绷起来。   “别怕。”霍明昭柔声安慰,“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和我谈恋爱很好的,要不要试试?”   话音刚落。   苏灿拒绝的话被另一道熟悉的男声打断。   “我新学的泰拳也很厉害。”明峣就站在霍明昭身后不远,眸子里藏着危险的信号,他目光冷冷落下,“你要不要也试试?”   霍明昭打量着明峣。   明峣脸沉下来,看着苏灿,很生气:“还不过来?”   苏灿乖乖地挪过去。   霍明昭笑了笑,和苏灿道别:“改天请你吃饭,再见。”   苏灿觉得明峣可能对霍明昭有什么误会:“你别乱生气,他是我同事的同学,今晚一起吃饭了。”   “?”明峣直接气笑了。   盯着她,顿了几秒,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苏灿已经准备好明峣开口骂她。   结果,明峣提着她的领子直奔车而去。   一点也不温柔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没立刻走,反而懒散地站在车门处,手肘搭在车顶沿边,指尖在上面轻敲,然后凉凉地说:“挺好的,一晚上没见,我们崽崽倒是招惹了一只花公鸡。”   “???”   花公鸡?   公鸡?   霍明昭?? 第6章 六杯二锅头   霍明昭追求苏灿的方式简单,直接,又粗暴,不管对方喜欢或接受与否,他仿佛只求一个高调和张扬,尽管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回应,他依旧每天乐此不疲地向整个鹿林大学的师生宣告:看!我瓜尔佳·明昭·霍看上的女人,绝不认输!   为此,苏灿十分困扰,甚至暗地里还模仿学生的口吻给校长邮箱写了举报信,但是并没有奏效。霍明昭还是每天高调的登场。   鲜花,豪车,花里胡哨的西装,把花公鸡的人设立成了丰碑,或许是被明峣荼毒太深,导致苏灿每次看到霍明昭,仿佛就能听到公鸡打鸣一般。   罪过!罪过呀!   这期间,霍明昭也不知道给他的那些老同学灌了什么迷魂汤,私下里,那些平时见不着面的老师,都爱来跑酷社坐坐,然后三句不离霍明昭,把他的成长史、奋斗史统统给苏灿科普了一遍。   “……”鉴于同事之间要和睦友爱,苏灿只能认真的敷衍这些想给她和霍明昭牵线的人。   苏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总觉得霍明昭天天在学校高调转悠影响了别人,其实,从始至终,被影响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别人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看也就散了,压根就影响不到。   于是,苏灿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请霍明昭在学校外面的咖啡馆小坐。   苏灿是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来的,并没有和霍明昭过多闲聊的心思,于是开门见山,表明立场,就连说话的调子也是淡淡的:“霍先生,首先十分感谢你的喜欢,但是你的喜欢让我很困扰。”   她的目光冷静又自持:   “你近期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今天,约霍先生出来,是想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如果对方不认同你的方式,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   霍明昭含着浅笑,认真的将苏灿的话听完。   他轻缓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目光看起来十分真诚:“苏小姐,首先,我为自己的行为向你道歉。”   苏灿点点头,绷着脸伪装严肃:“霍先生明白就好。”   霍明昭轻笑一声,微微偏着头,望向她:“其实我不太明白,苏小姐所谓的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难道就是像你那般……”   他将后面的话故意拖长,引诱苏灿抬眼看他。   “隐匿而不发吗?”   心脏骤然收紧,霍明昭的话无疑是扎在了苏灿的心口,她防备地盯着他,许久未言。   “苏小姐。”霍明昭眼底敛着笑意,将她那瞬间的狼狈看得清楚又真切,他像是一个满怀慈悲的神佛,对她普化施舍,“我霍明昭要是喜欢一个人,我就会明明白白让她知道,还要让大家都知道……”   微微一顿,他身体朝前倾,   “我喜欢她,只与她有关。”   苏灿似乎被霍明昭的话死死地钉在原地,她动弹不得。就这般,赤裸裸地被人将自己藏在心底里,从十六岁就埋下的种子一点一点的挖出来,放在阳光下曝晒,接受无谓的审判。   霍明昭还在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锋利无比的刀子,刺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所遁形。   他说:“原来,在苏小姐的心里,这种爱人一百自损九十的暗恋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依旧是那副真诚的模样,“那么抱歉,苏小姐,我霍明昭不认同这种爱人的方式,也实在做不到。”   溺水的人会在窒息的瞬间,下意识的想去抓住点什么。可是现在,苏灿只觉得自己仿佛身有千斤重石,直直地拉扯着她往深渊坠落。   她愣了许久,找不到有力的话语去回击霍明昭。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将她内心所有的胆小,懦弱都照射了出来。   就连最后,霍明昭也是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苏灿,他目光坦荡又直接,浓烈又炙热,腔调里藏着笑意,依旧是初见时那副混迹夜场风花雪月的模样,他说:“苏灿,我没有要求你接受我的喜欢,况且你也没有这个义务,既然你觉得我的行为伤害到了你,那好,我会考虑换一种不会影响你的方式。”   顿了顿,他眉眼敛了半分,神色认真:“但是,只要你单身,我就会追求到底。”   霍明昭的话,让苏灿连着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这直接导致在工作的时候,她亲身上阵教授跑酷的基本动作鱼跃翻滚时,在落地的瞬间,因为重心失误,落地冲击力伤到了手。   闵晚那天恰巧有事来找她,见她受伤,便带着苏灿去校医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医生说你的手只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按时涂药,很快就会好的。”闵晚说话总有自己的一个节奏,不快也不慢,调子总是平缓的,苏灿总是想,上闵晚的课,是不是特别容易被催眠。   苏灿入职之后,原本是没有办公室的,跑酷社就这么大点地方,训练的场地都还不足呢,哪儿有多余的地方空出来给她做办公室,所以,平时训练结束,她偶尔会到闵晚办公室坐坐,久而久之,闵晚就在办公室加了一把椅子,将堆放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勉强开辟出一块地方,给苏灿当做临时的办公区域。   闵晚给苏灿倒了一杯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灿灿,我听轻鸿说,霍明昭在追求你。”   “……”苏灿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和他没可能。”   “哦。”闵晚点了点头。   苏灿打量着闵晚,她其实对霍明昭追求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而是想通过这个话题,引出点别的什么东西?   莫非,她知道自己和明峣的关系了?   苏灿思考着要怎么解释,闵晚突然拉了椅子坐到她旁边,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是看你好像感情经验很丰富的样子,我才请教你的。”   “请教?”苏灿觉得心里莫名有点慌,当初上学她成绩就不好,后来也就中等水平,就连爱情还是最见不得光那种。   “嗯。”闵晚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纠结了半晌,才说:“是这样的,我最近相了个亲……”   苏灿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啊……”   那不就是和明峣吗?   闵晚继续说:“其实吧,我很纠结。那人是我认识的阿姨介绍的,别的没什么问题,就是长得太好看了。”   “???”明峣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嫌弃长得好看吧。   “你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苏灿问。   “也不是。”闵晚神色很纠结,她看着苏灿,眼神里特别希望得到苏灿的回应,“就是他那样的,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吧,就像霍明昭,你别看他长得好,其实本质就是个花孔雀,见谁都要开开屏。”   “……”苏灿被闵晚说懵了,“那什么……你和霍明昭不是同学吗?”   “是啊。所以我看在同学情谊上,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闵晚似乎想到什么,提到霍明昭就隐隐有些怒气,“他那人,不仅自己风流,还带着身边的朋友学坏。你来得晚,可能不知道,以前轻鸿从不喝酒,自从跟着霍明昭,那酒量一年比一年好。”   闵晚数落了霍明昭很久,才又将话题转回来,她问苏灿:“所以,灿灿,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相亲对象靠不靠谱啊?”   “……”苏灿心里五味陈杂,觉得怎么说都不对,一边是她十六岁就喜欢的人,一边是个心肠很好的姑娘。   半晌,苏灿看起来比闵晚这个当事人还纠结,她憋出三个字:“不知道。”   ·   可能是上次的谈话起了这么一丁点作用,霍明昭倒是没有天天开着他那辆豪车堵在校门口接她下班,苏灿总算得了个清静。   明峣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自从上次见面,又连着小半个月没有消息。   起先苏灿还发信息,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后来想到明峣的职业,他做排爆的,应该很危险吧。   回到江汀小筑,苏灿就开始着手整理电脑里面的文件,都是以前她在美国参加过的跑酷比赛视频。如今手受了伤,上课的时候没办法亲自上场演示,只能将以前的视频作为参考教材给社里的社员们学习。   视频整理到一半,家中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苏灿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墙上的挂钟上。   晚上九点四十。   这个点,会是谁?   苏灿没敢动,静谧的空间让门铃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喂?”   “崽崽。半个月没见,哥哥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苏灿开门将明峣迎了进来。   半个多月没见,他似乎剪了头发,又短了不少,显得干净又利落。自从上次坐床被苏灿教训了之后,明峣倒是很自觉地进门就往地上坐。   “……”苏灿瞅着他大高个子这么坐着实在憋屈,于是将她才买的小马扎让给了他:“你坐这个。”   明峣眼梢抬起来,漠然的眼神里总算有了笑意,他伸手将小马扎接下,虽然坐着还是不舒服,但是比在地上憋着要强。   小茶几上的电脑界面还停留在以前苏灿比赛的视频上,明峣一眼扫过去,觉得视频里的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瞧,可不就是他身边的小孩吗?   手抬起来,作势就要按下去。   苏灿一着急,也没在意伸出去的是那只手,就直接横过去,挡住了电脑。   “嘶……”   专心的疼,苏灿慌忙说:“你别看。”   明峣这才注意到她右手上缠着的绷带,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眼一沉,表情带着愠色,也不管什么视频了,直接将面前的人提到床上坐下。   “挺行啊,你的手怎么伤着了?”明峣唇线紧抿,模样看起来十分不高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伤。   声音冷漠异常:“该不会被花公鸡啄的吧?”   ??? 第7章 七杯二锅头   明峣对霍明昭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一次。   那时候,简柔特别信任明峣,基本上只要忙碌起来,无暇顾及苏灿,她就会把苏灿托付给明峣,久而久之,苏灿对明峣也养成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这种依赖又和对待简柔与苏望山的不同。   那时候苏灿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看着这个人,感受着他的呼吸与味道,就会给她一种特别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她从未在父母身上感受过。   初三学习抓得紧,同时也严打早恋。   苏灿第二次被请家长,是因为某天晚自习下课后,被班主任当场撞见和外班的男生拉拉扯扯。   敏感时期,苏灿又撞到枪口上,双方请家长,免不了要进行三方会谈。   那时,正值海城的盛夏,天气炎热异常,简柔带着刑警队的人出现场,忙得整天都见不着人,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有整理宗卷的明峣和埋头写作业的苏灿。   那天恰好空调坏了,只能暂时用头顶挂着的旧式大风扇,四片大扇叶吱呀吱呀转得人昏昏欲睡。   明峣就安静的坐在那一方光影之中,余晖是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凭空将明峣与周围切割开,他就是遗世独立的神,漠然地看着这个世界。   面前是整理好高高摞起的文件,苏灿就躲在后面,时不时,偷偷地看他。   偶尔他似乎察觉到了苏灿的目光,会懒懒地掀起眼皮看过来,若是被抓了正着,他会饶有兴致地半敛眉眼,然后笑得恣意又浪荡,故意拖着腔调,逗她:“别光顾着看哥哥呀,作业做完了吗?”   这人说话的方式就是这样,又懒又怏。苏灿仗着自己年纪小,那时候经常有样学样,故意模仿着明峣的语气,把调子拖着,散漫道:“不会做呀,哥哥能教教我吗?”   明峣不说话,面带微笑地盯着她,一般被持续盯上十秒,苏灿就会举手投降,识时务道:“好吧,我自己做。”   过了会儿,苏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她声音带着小女生的软糯和清甜:“明峣哥哥,求你件事呗?”   “嗯?”明峣眉梢微抬,斜睨过去,似有不解。   苏灿便将自己如何被班主任当场抓住早恋的事情给明峣讲了一遍。   明峣听完,半天没说话。   苏灿摸不准情况,只觉得嘴巴干涩,她喝了好几口水,才听到明峣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笑完了,才语气缓缓地问她:“那崽崽怎么不叫妈妈去?”   苏灿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小声解释说:“哥哥去也一样。”   又补充道:“上次也是哥哥去的。”   “嗯。”明峣点点,好像是挺认可苏灿的话。   苏灿也捉摸不透,这是答应去?还是不去?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头一次觉得海城的夏天热的不像话。   忽然,他起身朝她走来,明峣腿长,三两步就立在了苏灿的桌前。   他双手撑在桌沿边,整个人微微俯下身来,苏灿在他身下的那片阴影里不敢动弹,害怕一抬头,就撞上他的下巴。   明峣瞅着某人的头顶,乐了:“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她动了动,僵硬地抬头,同时往后面靠了一下,勉强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小声咕哝,“我是觉得哥哥比我妈妈好沟通一些,妈妈要是知道我因为这个理由被请家长,她肯定要问我很多很多,好烦呐。”   明峣忽的就抬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教育她:“你妈妈那是关心你。”   苏灿抿着唇,又将头垂下,不说话。   风扇依旧吱呀吱呀的吹,苏灿觉得这声音太讨人厌了。   正想着,面前的人站直了起来,手指屈起往桌上敲了敲,苏灿慢悠悠地抬头。   他淡声道:“崽崽,仅此一次。以后,这事儿要先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   于是,周五放学后,明峣又一次作为苏灿的家长,被请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喝茶。   班主任似乎对于苏灿的父母为什么不来,总是叫哥哥来这件事颇有微词,连着对明峣也没有什么好语气,用着教育学生的口吻,干巴巴地教育明峣:“苏堂是吧?苏灿如今这样自甘堕落,和父母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孩子不学好,父母要负很大的责任。”   “上次成绩下滑,我千叮咛万嘱咐,回家要好好管教,你是不是没有把话传达到位啊,不仅成绩一点没进步,还一点也不自爱,和男生在校园拉扯!哪里有一个学生的样子?”   明明是三方会谈,最后变成了明峣一个人的批斗大会。   那男生的母亲就在一旁坐着,什么话也没说,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像,一有点动静,就会被班主任进行社会主义教育一样。   男生却总是时不时地瞄苏灿。   苏灿哪儿有心思管别人啊,她整个心脏都是提起来的,早知道班主任会这样骂人,她一定不叫明峣来啊。   或许碍于孩子在场有些话不好说,班主任摇了摇手,让苏灿和男生先出去。   苏灿临走时看了明峣好几眼,他却头也没抬一下,沉着脸,很严肃。   男生是别班的,苏灿压根就不认识,他喜欢苏灿的同桌,又不敢直接表白,便希望苏灿帮忙,苏灿不愿意,于是两人就在操场发生了拉扯,又恰好被班主任撞见。   苏灿百口莫辩,男生又是个胆小的,不敢说是喜欢苏灿的同桌,便一口咬定了苏灿。   现在因为明峣在办公室里面替她挨着骂,苏灿心里憋着一团火,男生有意过来求和道歉,苏灿狠狠瞪他一眼:“你离我远点,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哥哥被骂。”   男生又靠过去一点,试图解释。   苏灿觉得烦,就退,结果后面就是楼梯,她重心一失,眼看着就要往后倒,突然横空出现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   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胸膛。   是清冽干净的味道。   “你想对苏灿做什么?”明峣语气低沉,明显压着火气。   男生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明峣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有。”   “以后,离苏灿远点。”说完,拉着苏灿就走。   两人出了学校,明峣还在生气。   苏灿捏着口袋里的水果糖,小心翼翼塞进明峣垂在身侧的手里,声音很小,带着点小心翼翼:“明峣哥哥,对不起啊,让你挨骂了。”   明峣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这班主任不讲理。”   “嗯。他可讨厌了。”简柔说过,人在生气的时候,要顺着他的话说。   “还有那小怂包?就他?”明峣气笑了,十分不屑道,“也配得上我们家的小白菜?”   “……”小?小白菜?   “我们家小白菜又白又嫩又水灵,也不是随便一条猪就能拱的。”明峣终于弯了弯嘴角,语气也温和了下来,渐渐恢复到了平时那种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模样。   他垂眼剥糖,糖纸撕开,却没着急放进嘴里,而是将糖拿到苏灿面前,悠悠地说:“小白菜,糖化了。”   苏灿:“……”   化了好,正好把嘴糊上,免得给人乱起名儿。   不料,他又把手收回去,微微低头用嘴含住了那颗水果糖,然后,侧着脸,对着苏灿笑:“小白菜给的糖,化了也是甜的。”   那一刻,苏灿不知道糖甜不甜,但是她知道,他对她笑起来很甜。   很甜很甜。   ·   回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明峣正在厨房给苏灿煮面条。她因为手伤,晚上回家也没做,本想晚一点吃个水果挨过去,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明峣会来。   苏灿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给明峣解释自己手受伤的原因,中间将霍明昭大张旗鼓追求她的事去掉,最后,她说:“所以,你别总是叫人家花公鸡,他有名字的,叫霍明昭。”   明峣似乎压根就没认真听苏灿的解释,他打开冰箱,整个人懒懒散散地扶着冰箱门,往里看了看,侧身问:“面里面加点小白菜吧?”   “……”苏灿抗议,“能换一个吗?”   明峣抬眼,慢悠悠地看过来:“还挑食?”   “……”算了。   最后面上来的时候,没有小白菜,只有两颗鸡蛋。   明峣亲自给苏灿端到跟前,伺候小祖宗似的:“尝尝,看看哥哥的手艺进步没?”   苏灿吃了一小口,客观点评:“还可以。”   闻言,明峣有点得意:“那以后哥哥天天给你做。”   “……算了吧。”苏灿面色有些为难,“会吃吐的。”   明峣看着苏灿旁边的位置,下意识地就想坐。屁股刚抬起来,隐约觉得上次苏灿踢得地方似乎还隐隐作疼,他想了想,没敢坐床,盘腿坐地上了。   苏灿吃了几口面,突然想起,问明峣:“你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昨天这附近的工地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明峣今天又去现场看了看,回来的路上正好开车路过江汀小筑,想起快小半个月没见,就上来看看这丫头过的好不好。   结果,就看到她把自己的手折了。   明峣望着她:“没事儿哥哥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他开始讲他的大道理,唠唠叨叨像老婆婆:“崽崽,咱做人不能这么无情呐,虽然哥哥不是亲哥哥,但是你摸着良心讲讲,这些年,哥哥待你是不是像亲妹妹一样?”   “哥哥这段时间忙,没顾得上你,这不抽空了就眼巴巴的过来。”他这人,一坐下就散漫,调子怏怏地,“倒是你,也不说来看看哥哥,如今长大了,生疏了,还是小时候好,知道给哥哥送饭。”   “……”苏灿觉得这碗面有点吃不下了,越吃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黑心肝。   她想了想,小声说:“那以后我改叭。”   “行吧,知错能改,还是个乖乖崽。”明峣饶有兴致地望向她,“其实我今天来,确实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苏灿抬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什么事?”   “听说,花公鸡追你都追到学校去了?”   “???”你听谁说的?   明峣轻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屑:“你们学校难道没有校规吗?”   “什么?”   “花公鸡和狗,不准入内。”   “……”   这面,没法吃了! 第8章 八杯二锅头   明峣倒不是强制干涉苏灿自由恋爱,他只是觉得,当年受简柔嘱托,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也算是苏灿的半个兄长,有责任替她把把关,看看人。   而霍明昭吧,用他男人的眼光一看,就知道这人常年混迹声色场所,表面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实则轻浮浪荡,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这些话,明峣倒没有全部和苏灿说了,照着她那犟脾气,他越说霍明昭不好,她估计越对霍明昭好奇,于是他就挑着重要的话说。   听完,苏灿沉默许久。   手里的碗被她放到小茶几上,面还剩了一大碗,她却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欲望。   明峣的目光轻轻移过去,他问:“吃饱了?你小鸟胃吗?吃这么点?”   苏灿双手紧拽着床单,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泛着白。   她没有回答明峣的提问,而是很认真地问他:“你说霍明昭不适合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   这问题倒是难住了明峣。他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苏灿将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   最起码,一定要正直善良,这样才能给苏灿安全感。   要有一个稳定和不错的收入,最起码可以让苏灿衣食无忧,不用为了柴米油盐操心,开心的时候,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裙子,不开心时,也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最好父母和谐,这样,苏灿嫁过去,可以弥补她曾经缺失的亲情。   必须见识广阔,目光远大,擅于规划,在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上可以引导苏灿,永远做她眼前最亮的灯塔。   还要心思细腻,懂得哄人,在她难过伤心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且给她安慰,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会有一个爱你的人,永远在你身后,陪着你,护着你。   ……   这就一瞬间,明峣想了很多很多的标准,想完了又觉得太过荒唐,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完美的人,于是他默了片刻,说:“最起码要对我们崽崽好。”   苏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心间尽是酸涩,她努力掩饰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就好像不过是在和一个很亲近的人唠家常一般。   她眸色清明:“霍明昭也没有对我不好。”   她开始回想这小半个月霍明昭的行为,然后一一列举:“他会等在学校门口,接我下班。”   “也会在雨天特意过来给我送伞。”   “还送了很多鲜花,其中有我很喜欢的白郁金香。”   “细心的记得我每一周训练的时间。”   “哦,对了。”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他给我们办公室的每一个老师都送了保温杯、润喉糖、靠枕,担心我在训练中受伤,还特意送了护膝和护腕。”   她似乎是说累,短暂地停了片刻,然后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明峣,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寂寥无波。   她轻声询问:“明峣哥哥,你觉得这算不算对我好呢?”   ……   半晌,明峣说:“他那是肤浅。”   “……”   这场谈话,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明峣依旧对霍明昭存在着强烈的偏见,总是时刻提醒她,别被霍明昭的花言巧语哄骗,如老母亲般操碎了心。   起先苏灿还基于尊老的传统美德,但凡明峣发的消息,她都认真的回复一句知道了,后来,这人就跟魔怔了似的,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   后来,苏灿就彻底懒得回信息了。   明峣见小崽子不回信息,也不生气,先是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后来就开始给苏灿转发各种奇奇怪怪的文章链接,比如:《渣男鉴别手册:灵魂渣不渣,看脸就知道》或者:   《渣男实录:我渣,但我渣得有理》   还有:   《渣男常用的十种套路,你中招了吧!》《渣男不可怕,怕的是你瞎》   《渣男锡纸烫,如何看面相》   苏灿看着这些标题,一点点进去看的欲望都没有!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明峣的手机是不是中病毒,或者,明峣失业了?   不然,他怎么会闲得如此画风清奇。   这都不算,苏灿保持着不搭理,不回复,不表态的“三不”原则,明峣竟然开始在朋友圈转载这些奇奇怪怪的文章,每天三条,规律得不得了。   同样被明峣这一系列操作震惊到的,还有排爆队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年轻们。   这些小年轻都是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明峣亲自去选的,各有各的特点和强处,一共八名队员,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海城公安局特警支队排爆大队是近几年才组建的,初期只有明峣和江洛两个人,但是在一次执行特殊任务中,江洛手部受伤,竭尽全力治疗后仍旧无法继续进行排爆工作。经过局里协商后,江洛与两年前正式调离排爆支队,转入赵览所在的刑警中队。   不过好在江洛前脚刚调走,后脚海城公安局就安排了扩招,以前孤零零的排爆大队,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明峣作为他们的队长,虽然平时训练的时候严加要求,疾言厉色,但是私底下,却非常随和,也经常和队员们打成一片。   所以排爆大队里面,不管是队员与队员之间,还是和队长明峣之间,都保持着十分和谐融洽的相处关系。   这天,小年轻们刚结束一整天的体能和反应训练,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大家依旧和平常一样打打闹闹,忽然,就听到有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明队有点奇怪呀,朋友圈总是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说话的是排爆大队里面年龄最小的楚霄元,他个头在队里不算高,长相是可爱的婴儿肥,眼睛特别大,最喜欢的就是自言自语,典型的话痨晚期。   他一开口,大家几乎是同一瞬间停止了手里面的动作,竖起耳朵听。   楚霄元说:“而且给我们训练的时候也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加练,你们说,是不是因为情场失意,所以才让我们在训练场下苦力呀?”   “可是这么想就不太对劲儿了吧,咱明队朋友圈分享的都是什么防备渣男的一百零八式?”   楚霄元琢磨了一下,顿觉不妙,眼睛比平时放大了好几倍,十分惊讶道:“那这么说,咱们队长……”   众人齐齐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明队虽然笑起来妖孽了一些,但是怎么看都是直男啊,是绝对不会喜欢男孩子的。   “别瞎想了,我估计是咱们明队微信被盗了。”一个团队里,总有这么一两个稳重的,此刻说话的是程畅,他比大家都早一年进队,是队里资历最老的,平时明峣外出的时候,基本上就会让程畅管着大家。   程畅将短袖换上,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迎着众人等待下文的目光,才说:“前几天我去商业中心那边买东西,碰巧撞见我们明队了,你们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和女孩子吃饭,看样子估摸着是相亲呢。”   楚霄元也换好衣服,他十分好奇地掰着手指头:“这是第八个了吧。你们说,咱们明队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可就是怎么找不到女朋友呢,相亲这么多次,一次也没成功。”   忽然,楚霄元灵光一闪,从柜子里摸出一块钱往长凳上一放,说:“我赌一块钱,明队今年依旧脱不了单!”   众人先是一愣,盯着楚霄元五秒,然后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开始下注:“我赌两块的,明队今年也是单身狗。”   “还有我,赌五块的。”   ……   最后只剩下程畅,楚霄元朝他扬了扬下巴,问:“畅哥,你呢,赌多少?”   程畅不紧不慢地从外套里摸出一张五毛钱,轻轻往桌上一放,然后说:“五毛,我赌明队今年一定脱单。”   而此刻,站在门外准备请大家吃个饭的明队长,静默了几秒,一脸冷酷无情地推开了门。   众人:“……”   明峣继续皮笑肉不笑:“这么热闹,准备去吃饭啊。”   没人敢接话。   不等大家回答,明峣又开口了:“那记得今晚多吃点,明天咱们有新的训练内容。”   楚霄元不怕死地问:“什么新训练啊?”   明峣笑得人头皮发麻,但是他依旧保持着那散漫随意的姿态,然后一字一字地说:“负!重!登!山!”   众人:看吧看吧,背后说人家找不到女朋友,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吧。   明峣听着小崽子们嗷嗷地吼,心满意足地下楼了。   一边走,一边又找了最新最全的《渣男骗局九九八十一式》的文章给苏灿发过去,没想到绿色的气泡条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然后下方出现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明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苏灿拉黑了。   讲真的,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半路哥哥,尽心尽责做到这个份上,却被小崽子拉黑了,饶是明峣,也觉得心里拔凉拔凉了。   他就站在楼梯口,有点不甘心,思考了几秒,拨通了苏灿的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   明峣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机械的女声,他原地失笑,最后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孩。”   ·   刚从跑酷社出来的苏灿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她感受着海城三月的温度,加快了去校长办公室的脚步。校长办公室在综合楼的五楼,从跑酷社走路过去,慢则十五分钟,快则七八分钟。刚到综合楼五楼,苏灿就被告知校长正在会见一位重要的客人,需要等待,但是具体等多久就不知道了。   苏灿看了看时间,后面也没有训练安排,她也不着急回家,所以决定在外面等一下。   这一次她来找校长,主要是想和校长反应一下关于跑酷社扩展场地的问题,从开学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因为校长一直出差,苏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过来,今天听闻校长回来了,她就赶了过来。最后成不成不知道,但是这个问题,苏灿觉得还是有必要反应一下。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等到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苏灿站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被校长笑脸送出来的霍明昭,他显然也看到了她,还很自然的朝她走过来,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像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   苏灿对于霍明昭这份自来熟颇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淡声回答:“我找校长有点事。”   校长竟然丝毫不避讳霍明昭,直接就开口问她:“什么事?”   苏灿想了想,说:“关于跑酷社扩建的问题,我觉得……”   “好了,小苏。”话还没有说完,校长就笑着将苏灿打断,他看了看霍明昭,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你真是幸运,就在刚才,明昭已经决定开发学校旁边的那块空地,作为社团活动场所,其中一半可以作为跑酷训练场。”   苏灿:“……”   原本想好了一肚子话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霍明昭谦逊地笑了笑,向她发出邀请:“苏小姐,要不要和我聊聊?” 第9章 九杯二锅头   苏灿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点琢磨不明白霍明昭的意图。   学校旁边的那块空地,原本就一直荒废着,地段不好,就连当初鹿林大学也没要那块地,如今霍明昭却将这块地买下了,还要开发成社团活动区,明摆着的亏本买卖,苏灿实在想不明白,他霍明昭到底图个什么。   总不会是奔着她来的吧?   碍于校长和蔼慈善的目光,苏灿思索片刻,应下了霍明昭的邀约。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出综合大楼,此时的校园随着夜幕的来临,也热闹了起来,皆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霍明昭以前从本科到研究生毕业都是在鹿林大学,现在对他而言不过是故地重游,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他也会想起曾经和段轻鸿等人在球场驰骋的模样。   忽然,凭空吹起了一阵风,风里,带着一股花香的味道。   霍明昭眼眸带笑,转头看向走在身旁的苏灿。她似乎特别想和自己划清界限,从综合楼出来,时时刻刻都保持一臂长的距离。   霍明昭觉得这样挺有趣的。   他建议:“苏小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苏灿摇摇头,保持着冷漠:“霍先生,走着谈有利于健康。”   霍明昭依旧面容含笑,似乎是接受了苏灿的提议,他缓缓抬起右手招了招,一直跟在霍明昭后面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站立在霍明昭身边,眉宇间挂着淡淡的疏离,她声线偏冷:“霍总,有什么吩咐?”   霍明昭将车钥匙递给奚呦,淡声说道:“把车开回公司,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作为霍明昭的左膀右臂,奚呦是一名业务能力十分出众的秘书,只要是霍明昭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接过车钥匙,脸上保持着惯有的理智和冷静,朝着霍明昭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十分的潇洒利落。   苏灿看着奚呦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羡慕感,要是此刻离开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啊,就不用和霍明昭尬聊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明昭突然问她:“会打篮球吗?”   苏灿怔了一下,似乎是霍明昭的话题太过跳跃,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愣愣地望向他:“不会,不会。”   霍明昭眉梢轻挑:“我以为会跑酷的人,打篮球应该不会差。”毕竟都是需要弹跳力的。   “不过,不会也没关系。”霍明昭开始脱西装外套,海城的三月到了夜晚温度依旧不高,霍明昭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随着他的动作,依稀可辨他坚实的身材和因为长年锻炼形成的好看的躯体线条。   他眉眼清透,声音在夜色的掩映下越发的深沉:“苏小姐,可以帮我拿一下外套吗?”   苏灿目光落到面前的深蓝色西装上,一整晚,霍明昭都保持着风度,思考了几秒,她点点头,礼貌地接过了霍明昭的西装。   “谢谢。”语毕,霍明昭便朝篮球场里面走去,大概走了五六步,宽阔颀长的背影停了下来。   苏灿不解地望着霍明昭,猜想他是不是突然不想打篮球了。   只见他含笑转身,远远地举起右手握拳,放在靠近耳边的地方:“苏灿,可以的话,帮我加油啊。”   或许是被此刻霍明昭的情绪感染,苏灿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苏灿其实以前玩过篮球,那时候她十六岁,个子不高,却喜欢跟在明峣身后,缠着他教她打球。   他那时候脾气可没有现在好,对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连续教了三四遍,苏灿要是依旧学不会,他就会渐渐收敛了笑意,冷着脸,夹着她的胳膊将她提到一边站着,罚站似的,然后眼眸一抬,淡声说:“崽崽,你的身高是对篮球架的侮辱,还是看哥哥打吧。”   苏灿:“……”   虽然如今苏灿长高了不少,但是面对篮球架时,明峣的那句话就跟魔咒似的在她耳边回响,时刻提醒着她,看吧,就你那身高,站在球场都糟蹋了这片土地。   就在苏灿愣神的这片刻,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是霍明昭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因为打球的动作幅度太大,霍明昭原本扎在西裤里的衬衣被扯了出来,他顺手解了上面的两颗纽扣,如今衬衣松散,一举一动都风情魅惑。   霍明昭连续进了好几个三分球,场上的气氛热起来,苏灿也受到了感染,开始专心看霍明昭打球。   有时候霍明昭漂亮进球,她甚至会忍不住拍手叫好,次数多了,大家似乎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小互动,以至于后来,霍明昭不过是一个眼神落到苏灿这边,大家就开始起哄。   等苏灿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篮球场这般大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过路的学生驻足观看,甚至还有一些专门跑过来看。   明峣正往综合楼的方向走,忽然被身后跑过的人撞了一下,那人一边道歉,一边和同伴说:“快点快点,听说篮球场有人表白。”   明峣就随便听了一下,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综合楼走,去找那个拉黑他还不接他电话的没良心的小孩。   去综合楼的必经之路就是篮球场和足球场之间的林荫小道,此刻却挤满了人,明峣慢慢地穿过人群,余光偶尔一瞥,忽然,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峣止了脚步,走近了去看,此时恰逢霍明昭进球,苏灿拍手以示鼓励,旁人又是一阵起哄声。   “……”   原地站了几秒,明峣唇线抿直,似乎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就算生气了,也不能骂人,做好了这些心理建设,明峣才勉强弯了弯唇,隔着铁网,叫她:“崽崽。”   “……”   没人回应。   深呼吸,拔高音量,再来一次。   “苏灿!”   那清瘦的背影僵了僵,没立刻转过来。   很好,看来是听见了,做都做了,这会儿装怂毫无意义。   他不慌不忙,用他那惯有的冷冽声线继续叫她:“崽崽,别等哥哥生气呐。”   这一声崽崽,苏灿是真的确定,明峣此刻就在她的身后。起先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明峣真的来学校了,还撞见她卖力地给霍明昭加油呐喊,要知道,今天下午她曾经一怒之下将明峣拉入了黑名单,原本是想着晚上趁他发现之前改回来,结果下午一忙,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场上双方正在激烈的抢球,苏灿只能将霍明昭的衣服拜托给身边的人,然后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明峣就站在不远处等她。   苏灿慢慢挪过去,想着要不要识时务者先认错。   “明峣哥哥……”苏灿先乖乖喊人。   明峣没动静。   苏灿靠近了一点,伸手扯了扯明峣的衣角,开始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拉黑你。”   但是你总是发什么渣男的,看着就很烦呐。   眼睫缓慢地动了一下,目光落在苏灿白皙地手上,随即微微一抬,目光上移,定格在她的脸上。   苏灿被他看得莫名心虚。   短暂的沉默几秒,明峣才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轻轻落到苏灿肩上,然后眼睑微抬,拖腔带调地揶揄她:“看不出来,崽崽还有看花公鸡玩篮球的爱好。”   明峣的话字字都带着刺,他总是这样说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却不知道这般最是伤人。   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用力握紧而关节泛白,她心里也有了火,隐忍未发,只是强行绷着脸。   见她垂着头沉默,明峣觉得莫名窝火,他已经好说歹说,可是呢,人家就是不听劝,非要和霍明昭走近,骂不得,还说不得,一说她就拉着脸不说话,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明峣阴沉着脸,连名带姓地喊她:“苏灿。说话。”   见人依旧不动,他伸手要去抬她的下巴,就在这时,苏灿突然抬起左手挡了一下,两臂相碰,发出响亮的一声。   苏灿觉得眼角涩涩的,喉咙也发干,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明峣,强压着心底像海水般涌出的失落,说:“他叫霍明昭,请你尊重我的朋友。”   明峣原地失笑,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那双原本清透灵动的眼睛红了起来,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话,那些晶莹的眼泪就会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也就是这一刻,那些原本已经点燃的导火索尽数熄灭,他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对她发火,刚才便已经是极限了。   这,毕竟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呐。   忽的,明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半抬着眼,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低沉又温柔,他说:“崽崽,以后不能拉黑哥哥了。”   苏灿别过脸去。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弯了起来,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懒散:“不然——”   一字一顿,异常清晰:   “哥哥也会难过的。”   苏灿闭了闭眼,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10章 十杯二锅头   那晚之后,苏灿和明峣的关系虽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但是两人之间,有些东西还是变了。比如,明峣再也没有提及过霍明昭,偶尔发来的消息也只是如普通朋友那般,日常问候。   苏灿也尽量减少和明峣通话的次数,起先一周两次,后来一周一次,再后来,电话不打了,消息也发的少了,似乎这样,她的心才可以在风起云涌之后,重新归于平静。   这期间,她偶尔会听到闵晚提及明峣,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慢慢地将这些片段拼接起来,似乎就能清清楚楚还原一个明峣,一个她从来未曾见过的真正男人面的明峣。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闵晚约会,就单纯吃饭。   吃完饭,又完完整整将人送回家,克己守礼,绝不逾越半分。听到这样的消息,苏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撇开私人感情因素,光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闵晚这样的女人,确实是结婚的最佳人选。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四月中旬。   霍明昭买下的那块地也开始正式动工开发了,开工那天,霍明昭热热闹闹搞了个剪彩仪式,校长作为嘉宾,也参与了剪彩。   当时,苏灿和霍明昭的秘书奚呦站在旁边光秃秃的山头上,周围是一大片野生的油菜花。   奚呦依旧是一身紧致修身的职业套装,长发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尽管是这样的泥土路,她的高跟鞋却没有被沾染半分。   苏灿特别佩服,看着她精致的妆容问:“奚呦小姐,你家老板买下这块地,到底图个什么?”   奚呦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人和事可以牵动她的情绪,闻言,她丝毫未动,目光依旧落在正在剪彩的霍明昭身上,淡声说:“这块地本身确实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开发成社团活动场地对于鹿林大学来说却是好的,霍总不过是用钱送了学校一个人情,还赢得了名气和声望,不算亏本。”   苏灿点点头,懂了,霍明昭这是花钱巩固他那知名校友的人设。   剪彩仪式结束,校长象征性的代表学校致辞,向霍明昭为学校发展做出的贡献表达了感谢,霍明昭全程带笑,谦逊地接受着来自大家的赞扬。   中午,苏灿也被校长叫上,一行几人又去了烟雨楼吃饭。席间,霍明昭大尽地主之谊,三言两语,就哄得校长开怀大笑,气氛更是在霍明昭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苏灿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趁着大家不注意,又偷偷溜到了烟雨楼的顶楼。   也不过月余时间,楼顶小花园的花已经凋谢了大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朵,稍显孤寂。今天中午的酒似乎比上次的厉害,苏灿走到楼顶,只觉得每走一步,脚步越发的沉重,最后她索性找了椅子坐下,闭目缓一缓。   海城的四月已经开春,春日的暖阳盈满了空气的微隙,轻缓地落下,只觉得此刻,舒倘且漫长。   大概过了十分钟,苏灿隐约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那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   苏灿放下遮挡在额头上的手臂,懒洋洋地睁眼去看。   霍明昭单手插兜,直立在她的面前,手里,捧了杯白开水,透明的玻璃杯聚拢着阳光,苏灿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喝点水缓缓,一会儿我让奚呦先送你回去。”霍明昭将水递过来。   “谢谢。”苏灿接过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口腔,她似乎感觉舒服了很多。   此刻,霍明昭已经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长腿随意的放着,一副并不打算马上离开的样子。   苏灿想了想,问他:“你不需要在下面陪校长他们吗?”   霍明昭显然也是喝了不少的酒,脖子上的皮肤也开始微微泛红,他笑了笑,声音低哑:“不着急,我不放心你,等奚呦来了,我再下去。”   苏灿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般安静的并排坐着,享受春日柔和的风与光。   霍明昭是真的醉了,他斜靠在椅背上,微微瞌着眼,呼吸逐渐混重,半晌,他突然笑出了声,苏灿有些莫名地转过头看他,霍明昭轻揉着鼻梁,轻声说:“其实我这个人有时候挺讨人厌的。”   “……”苏灿觉得自己应该礼貌性的回复一下,“还好吧。”   “我觉得你挺讨厌我的。”   “也……没有吧。”苏灿想了想措辞,才开口说,“我就觉得,有时候你的行为让我很困扰。”   霍明昭眉梢微挑:“追求你的那些行为?送花?送伞?还是说暧昧的话?”   “……都差不多吧。”   霍明昭笑了笑:“那如果这些都换成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来做,你会觉得困扰吗?”   换成自己喜欢的人?   换成明峣啊。   那或许应该不会困扰吧,不过以明峣那种性子,他或许追求人的时候就约一顿饭,也不会想到给女孩子送花,送礼物,苏灿甚至都想象不出,明峣学着霍明昭的语气,说那些令人心动的话是什么模样。   比如——“和我谈恋爱很好的,要不要试试?”   苏灿短暂的沉默已经给了霍明昭很好的答案,但是他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不想让苏灿觉得尴尬,便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我还是你讨厌的人啊。”   苏灿:“……”   就在这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奚呦提着印有“某药房”的透明袋子朝两人走来。   “霍总,你要的醒酒药。”   霍明昭抬了抬眼皮,接过奚呦递过来的塑料口袋,然后转手又给了苏灿,才对奚呦吩咐道:“这边你就不用陪着了,先将苏小姐送回去。”   奚呦微微颔首:“那我打电话给公司的司机,让他们过来候着。”   “不用。”霍明昭摆了摆手,“我自己回去就行。”   奚呦似乎很坚持:“霍总,您喝酒了。”   霍明昭觉得今天的奚呦有些不听话,他没开口,只是端着暗沉的眸子看她,过了会儿,奚呦妥协:“我知道了,霍总。”   苏灿跟着奚呦直接乘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霍明昭在楼顶坐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到包厢。   以前只是觉得霍明昭这个秘书是个冰山美人,今天这座冰山好像又降温了,苏灿坐在副驾,觉得寒意扑面而来。车子启动,慢慢从车库出去,奚呦目视着前方,突然提醒道:“苏小姐,请您系好安全带,这一路,我可能开得有点快。”   “哦。”苏灿按照奚呦的话,系上安全带,刚扣好,她只觉得一股猛力往后一倒,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不是开得有点快吧,这是在飙车啊,苏灿担心半路被交警叔叔请过去喝茶,忍不住提醒道,“奚呦小姐,你超速了吧。”   奚呦充耳不闻,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说:“抱歉,苏小姐,我赶时间。”   “……”   -   霍明昭从烟雨楼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他原本就是烟雨楼的老板,只是知道的人甚少,将客人送走之后,霍明昭便直接去了自己在烟雨楼的专属包厢休息,等到酒意退却了,才打算回公司处理文件,刚出门,就看到路边停了辆车。   霍明昭走近,车门已经打开,奚呦站在车前,规规矩矩的。   霍明昭低头看手腕上的表,然后才将目光移到奚呦脸上,语气很淡,听不出喜乐:“你怎么来了?”   奚呦眉眼半垂,回答:“接老板,回公司。”   硬邦邦的语气,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无趣,霍明昭睨了奚呦一眼,没说什么,长腿一跨,上了车。   奚呦随即绕过去,坐上驾驶座,发动车的瞬间,听到霍明昭说:“回家。”   “……好。”   奚呦开车很稳,霍明昭斜靠着,没一会儿就合上了眼,奚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看后座的人,常年紧绷的脸,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隐匿在光影下的,是谁也不曾见过的温柔。   没一会儿,到达了霍明昭位于扶风山的别墅,奚呦将车停到车库,正准备叫醒霍明昭,他像是有感应似的,陡然间睁开了眼。奚呦回避不及,猝不及防就和霍明昭的眼睛对上。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她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奚呦:“到了,霍总。”   霍明昭点点头,打开车门一条腿胯下去,目透冷色:“奚呦,你回公司,将要处理的文件送过来。”   “……”奚呦不解地看向他,“刚才路过公司……”   “嗯?”他斜睨过来,语气清冷,“路过公司怎么了?觉得我给你找事是不是?还是嫌麻烦?”   奚呦垂眸听着,一声未吭。   “西西啊。”   霍明昭这人,打从她进公司,就喜欢叫她西西,她纠正过很多次,是奚,不是西,他却从未放在心上。有时候生气了,会这么叫她,有时候开心了,也会这么叫她,奚呦听他这语气,该是生气了。   果然,下一句,他就说:“你今天有点不听话,这是惩罚。”   奚呦:“……”   其实奚呦跟在霍明昭身边这么些年,觉得霍明昭这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作天作地的,比如现在,明明路过公司的时候可以提醒她一句,非憋着不说,等到现在告诉她,故意让她又跑一趟。   还好,她对霍明昭这人的了解,比他自己还深入,所以在霍明昭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奚呦不紧不慢的打开车前箱的储物柜,拿出她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需要霍明昭过目签字的文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霍总,您要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霍明昭:“???”   这个秘书不要也罢!   -   另一边,苏灿被奚呦送回家后,洗了个澡,又吃了霍明昭送的醒酒药,就开始倒头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间听到敲门声,好像还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敲了很久,没一会儿,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也开始震动起来。苏灿动了动,慢慢坐起来。   头还有些晕,她缓了一下,也没管手机,而是慢吞吞地去开门。   门打开,走廊的光线瞬间倾泻下来,酒精另苏灿大脑运转缓慢,直到一道清越冷冽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拉回:“你喝酒了?”   苏灿这才抬眼看去,隔了几秒,她才恍如隔世般,低低呢喃:“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扶着门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直直往后倒去,苏灿慌乱中想要抓住什么。   忽然,她掌心一热,明峣拉住了她的手,并稳稳扶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距离瞬间贴近。   语气不怎好:“你梦游吗?”   苏灿:“……” 第11章 十一杯二锅头   凌晨两点,海城在夜色的笼罩下,渐渐归于寂静。   和窗外寂寥的夜色一样,方才短暂无意的一次身体接触所引发的悸动,也在意识清醒之后,渐渐退散了。   屋里,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苏灿盘腿坐在床上,胸前抱着一个毛绒小猪,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挣扎着,仿佛只要躺下,她就可以一秒入睡。   隐隐约约,她能听到明峣在厕所说话,但是她实在困得不行,那些话传到她耳边,也变成了嗡嗡声,她觉得这种状态很不真切。   朦胧间,她想起了那天在篮球场外,明峣阴沉着脸凶她,想着想着,那时候熟悉的委屈感就再一次盈满了心脏,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毛绒小猪,发出呜咽声,然后在酒精的作用下,这种情绪被无限的放大,附带着那些经年累月积压在心里的情感,汹涌猛烈而来,冲击着她的感官。   明峣将从浴缸里溢出来的水全部清理干净,确认不再往楼下渗水了才站在洗手池边洗手,牛奶味的洗手液在手上打出细腻的白色泡沫,男人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到手上,突然顿住,仿佛刚才特属于女人的柔软还停留在指间,以及当时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念头,让明峣皱了皱眉。   什么女人?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呐,是他的崽崽啊。陡然升起的念头让明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在浴室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出去。   屋里光晕缭绕,苏灿将头埋进毛绒小猪里,几乎是以一种蜷缩的状态,小小的一只,看起来莫名的可怜。   明峣轻声走近,才听到她那些压抑着的微不可闻的呜咽声。   是……哭了吗?   明峣在床边蹲下,眉眼温柔,连着语调也柔柔的:“怎么了崽崽?”   “难……难受。”声音从里面发出来,被压着气息,嗡嗡的,听不太真切,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伸手,原本要落在头顶,刚要落下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倏尔转变了方向,手又落到了苏灿的肩上,安慰似的,轻轻拍着,一开口,像是在诱哄小孩一般:“崽崽,抬头看着哥哥,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哥哥。”   慢慢地将头从毛绒小猪里抬起来,因为长时间将自己憋着,白皙的脸此刻全都染上了绯色,她直直地望着他,眼底泛红,一张口,抽抽搭搭的:“明峣哥哥……我……这里……难受。”   放在胸口的手紧紧抓着领口,骨节因为用力而透着苍白,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心口,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明峣敛了眼眸。   “你先躺下,哥哥给你倒点水,喝了就不难受了。”明峣扶着她的肩,想让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最好还垫一个软乎的靠枕。   苏灿摇着头,忽然伸手抓住了明峣的手,她用了力气,紧紧地抓住。   明峣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苏灿特别委屈地问他:“那天,你为什么要凶我?”   “……”   那天,明峣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失控。   他原本是一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那天,看到苏灿和霍明昭在一起,就莫名的觉得生气,所以才会没有忍住,出言讽刺。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苏灿,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苏灿,这样奋不顾身地去捍卫一个人。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原本以为的好意强行加诸在苏灿的身上,变成了束缚着她的链锁。   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苏灿了,她现在二十二岁,法律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选择结交朋友的权利,不必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更不用征求他这个,在法律上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的意见。   正如那天,她对他吼出的那句话一样,霍明昭再怎么不好,对于苏灿而言,也是她的朋友。   而他做了什么呢?自以为是的站在她的角度,出言讽刺了她的朋友,同时那些话,也中伤了她。   也就是在那一刻,明峣才突然明白,其实他对于苏灿来说,算不上亲人,顶多就是比较熟悉的长辈,或许还因为中间隔了一个简柔,所以,这些年,苏灿才会信任他,依赖他,可是他,仗着这份依赖和信任,是不是对她的生活干预太多了?   那一晚,他回家后彻夜思考了这个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后来,在他感觉到苏灿刻意疏离他的意图时,他也并没有阻止,他甚至很配合的尽量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只是偶尔会发个消息,问候一声,仅此而已。   那之后,他开始投入到训练队员的工作中,上午带领排爆支队的八名队员在训练场进行拆除模拟□□的训练,下午大家会前往扶风山训练基地,进行体能和耐力的训练。这期间,明峣还要抽空,教授八名队员关于拆弹的专业知识。几乎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思考别的事情,一天的训练结束,他回到观澜社区倒头就睡,连做梦都是奢侈。   偶尔,明峣的母亲裴楚珺会过来看看,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到闵晚。其实裴楚珺曾经让明峣的嫂子徐嘉慧去打听过,女方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自家儿子一般没有表态就是可以发展的意思,所以,裴楚珺一直关注着两人的情况,现在看到明峣每天这么忙,就隐隐开始担忧,万一有一天闵晚知道了明峣的职业,这相亲是不是又要黄?   以前,裴楚珺没少给明峣物色家世好的女孩子,但是对方一听到明峣是做排爆警的,都望而却步,偶尔有这么一两个看在明峣那张脸的份上,答应试一试的,一般都不太长,最长的那个,也没超过一个月。如今和闵晚从相亲到现在,算一算日子也一个多月了吧。   看着周围和明峣同龄的人,哪一个不是出双入对,有的甚至连孩子都上学了,可自家儿子却总是形单影只。   在裴楚珺的多次旁敲侧击下,明峣也挤出时间约闵晚出来吃饭,但也仅仅就是吃饭而已。他和闵晚在一起,两人都十分客气和疏离,吃饭的时候,两人也都不喜欢多说话,起先,明峣想过或许闵晚对他不太满意,但是碍于他嫂子徐嘉慧的面子又不好拒绝。他便挑明了和闵晚说,闻言,闵晚也只是笑了笑,让他别多想。   于是,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周吃一次饭的频率,有时候明峣忙起来,实在抽不开身,这频率便会变成两周一次,也可能是半个月一次。   看起来,实在是不像在谈恋爱,所以排爆支队那些小兔崽子才会在私底下下赌注,堵他什么时候脱单。   或许是年龄大了吧,也可能是激情都奉献给了事业,爱情在明峣身上,实在是显得太过于平淡了,就连白开水都不如,最起码,白开水加热的时候,还会沸腾一下。   他呢,始终不过静水一潭。   其实这期间,他去过鹿林大学很多次。排爆支队和鹿林大学有一个关于排爆服的合作项目,明峣基本上每一周都要过来亲自测试一下,然后根据测试结果,不断地进行数据修改。   为了避免和苏灿撞见,他总是将车停在学校外面的街边,并不进去。有一次,他就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她从学校出来,那天的她似乎很疲惫,整个人无精打采,怀里抱着一叠文件,站在路边也不知道是发呆还是等车。   明峣想过要不要开车过去,然后他就看到另外一辆车,先他一步停在了苏灿面前。   下车的,是霍明昭。   两人站在车前说了一会儿话,霍明昭一直笑着,不知道和苏灿讲了什么,原本还带着倦容的脸,也渐渐起了笑意,再然后,她就上了霍明昭的车。   那个时候,明峣是彻底意识到,小孩长大了,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了。   原本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今晚,明峣加班回到观澜社区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简单的洗漱,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吵醒,说江汀小筑的房子漏水了,家里好像也没有人,让他过去看看。   当时明峣帮苏灿找房子,预约房东看房的时候,联系电话都是留的自己的号码,所以楼下发现漏水后,上去敲门没人应,就找到了物业,物业找到了原来的房东,房东最后找到了他。   快凌晨一点,苏灿没在家?   明峣想了想,她回国后,结交的朋友就只有鹿林大学那几个老师,于是深夜,他十分抱歉的给闵晚打了电话,问他们今晚是不是有什么活动,那时候闵晚早就已经睡下,迷迷糊糊地说没活动,她早早就下班了,明峣也没问其他,说了句打扰了,就挂了电话赶过来。   苏灿一个人住,又不会照顾自己,上次手伤才好,现在弄到家里漏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明峣只觉得放心不下,也不管两人这些日子以来看似冷战的相处状态,就直奔江汀小筑而来。   好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喝酒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怕是喝得不少。   但是,谁竟然让她喝这么多酒呢?   明峣第一个想到了霍明昭。   他又开始后悔,把苏灿交给霍明昭到底对不对?如果对,为什么,他会让她喝这么多酒,还放任她一个人在家,丝毫不管呢?就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事吗?   明峣越想越生气,进屋之后,把人扶到床边,就开始闷声清理浴缸里溢出来的水。   直到现在,他的小孩红着眼睛,呜咽着问他,那天,为什么要凶她,他才恍然过来,原来从始至终,令她生气和难受的,不是他对她的强加控制,而是他对她的不好。   在苏灿的认知里,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她的明峣哥哥,只能对她好,不能对她不好。   因为,他啊,是她妈妈,临走的时候,留给她的,唯一的珍贵。 第12章 十二杯二锅头   海城的四月,时间刚过了清晨五点,透过落地窗洁白的纱帘,隐约可以看见天边被镀上了一层橙红色,过了几分钟,尚且温柔的光线穿透了云彩,慷慨地向人间投下了第一缕曙光。   屋里,光线昏暗,明峣半倚在床边,略显疲惫地睁开了眼。他静坐未动,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苏灿匀称平缓的呼吸声。   昨晚她拉着他的手,呜咽不语前前后后哭了快一个小时候,不管他怎么哄着,她都只是小声的抽泣着,不肯放开,也不愿意说话,明峣没办法,只能任由她闹,最后她累了,也或许是醒酒药起了作用,才渐渐睡去。   尽管睡着了,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明峣试图挣脱,但只要他动作幅度一大,床上的人就会嘤咛一声皱起眉头,好似下一秒就要醒过来的样子。   最后,明峣只能任由她拉着他的手安然睡去,而他也就坐在床边守了她一整晚,但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偶尔像做噩梦似的,紧抓着他的手,喃喃低语。   这样子的苏灿让明峣想起了很久以前,简柔离开的那个晚上。他陪着苏灿在医院见了简柔最后一面,闻讯赶回来的苏望山处理着简柔的后事,并且安排了孙姨将苏灿送回家。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有简柔警队的同事,也有送简柔来医院的好心路人,还有闻讯而来的简家人。苏灿小小的一个,安静地蹲在安全通道旁边的角落里。   她没有哭,只是木讷地盯着地面,眼睛都不眨一下,似要把地板看穿一般。她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活生生地把自己与现实分割开。   孙姨试图带着苏灿远离这个地方,可是她一动不动,孙姨只能守在旁边跟着哭红了眼。   苏望山也来过,简柔的死亡似乎对这个常年外在的男人打击不小,面对失去母亲的苏灿,他更加显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随着风散了去。   简家的人面对苏灿也是讳莫如深,当初简柔执意嫁给苏望山,简家父母并不同意,所以婚后,简家和苏家来往的并不多,苏灿几乎对简家人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当那个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试图将她带走的时候,苏灿只是麻木地抬起眼,没有丝毫感情地问了他一句:“你是谁?凭什么带我走?”   苏灿的这句话,彻底将自己与简家割断了,随着简柔的死亡,唯一连接两家人的纽带也无声地断开了。   后来,来了一批人,又走了一批人,每个人都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女孩表示同情,他们会过来安慰,可是那些话,无疑又是另外一把寒刀,时刻架在她的脖子上,提醒着她简柔的死亡。   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他们一边渲染着简柔见义勇为的事迹,一边还试图采访苏灿。明峣不动声色的将人全部挡在外面,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苏灿第二次,于是他走到苏灿面前,像以前那样,轻轻揉着她的头,询问她:“崽崽,愿意跟哥哥走吗?”明峣压制住喉咙泛起的那股艰涩,他让自己看起来强大又温柔。   他说:“哥哥带你回家。”   苏灿眸子动了动,盯着他的视线渐渐聚焦,似乎是认清了面前朝她伸出手的人是明峣,她才艰难的张口,哑着嗓子,死死地攥紧明峣的手,在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碾碎的时候,晕厥在了明峣怀中。   然后,明峣将苏灿带回了观澜社区的房子。   到了夜里,雨势越来越猛,窗户被豆大的雨点砸得噼啪作响,床上睡着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在这样的雨夜里,她蜷缩在被子里,紧紧抱着他的手,放声大哭,似要摧心剖肝一般。   回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明峣微微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追赶着分针,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床上的人睡的很安稳,明峣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慢慢从苏灿手中抽出来,然后给她掖好了被角,才起身去了阳台。   才进入到这个行业的时候,他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压抑期,那时候,他逐渐学会了抽烟,尼古丁进入身体后,短暂的快感会让身体忘记疲劳。   此刻,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根烟。   于是指腹轻轻一划,在空中燃起青色的火焰,他单手拢着,低头将含在嘴里的烟点燃。明峣倚在栏杆上,食指轻轻一点,烟灰簌簌地落下。   这个时候,朝阳已经完全露出了头,天空霞光更甚。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男人下巴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他没穿外套,白色的棉T恤皱皱巴巴的,好在他身姿挺拔,修短合度,肩若削成,看起来到不显得颓废。   等到一根烟燃尽,身上的味道散去了,他才进屋,在床头站立了好一会儿,目光从床上,转移到了苏灿放在床头的相框上。   照片里,简柔穿着警队的制服,抱着不到十岁的苏灿站在海城公安局大门前。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半晌,笑了笑,轻声说:“简姨,我好像……”   顿了几秒,微微叹了口气:   “没把崽崽照顾好啊。”   —   苏灿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今天周六,要星期天下午三点才有社团的训练安排。睁着眼睛缓了片刻,等到适应了屋里的光亮,她才揉着头慢慢掀开被子起身。   手机不知道放在哪里,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滚落到了地毯上。   垂眸看过去,目光却扫到了搭在小马扎上面的男士外套。屋里的光线太明亮了,明亮到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明峣的外套。   呆愣了几秒,关于昨晚的记忆才渐渐在她脑海中被唤醒。   ——明峣半蹲在浴室清理溢水的样子。   ——明峣在厨房烧水的样子。   ——明峣轻声诱哄她的样子。   以及,   ——进门时,他拉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腰,避免她摔倒的样子。   似乎那时候的触感还在,苏灿摸了摸自己的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半晌,苏灿无声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光脚踩着地毯走过去,弯腰将小马扎上的外套拿起,混杂着她昨晚换下的衣服,一起丢进了洗衣机。   二十分钟后,苏灿洗漱完毕,或许是天气好,也可能是心情好,她还画了一个最近比较流行的桃花妆,再搭配一身粉色的套裙,高腰和不规则裙摆的设计,凸显了女人玲珑有致的腰身,让她看起来像春日里,扶风山盛开的桃花。   对着镜子又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苏灿的眉头皱得越深,因为她发现,这样子好看是好看,但是风格却和闵晚的十分相似。   闵晚温婉娴静,而她只不过是东施效颦。   她怔了片刻,或许昨晚的那些记忆让她太过于得意忘形,以至于在面临现实的时候,才会被自己愚蠢的行为狠狠嘲讽。   苏灿突然没了任何兴致,她开始对着镜子面无表情的卸妆,动作像是被编辑了的时间轴,极其的缓慢,她似乎是在以这样的形式警醒自己一般。   时间走到十一点半,忽然客厅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卸妆的动作随着开门声停下,尽管内心已经隐约猜出来是谁,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跑了出去。   门已经打开,似乎是没有料想到宿醉的人会醒的这么早,明峣望过来的视线还带着些许诧异,视线与她的撞上之后,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然后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化妆了啊?”   停一下,似乎才注意到了苏灿手里的卸妆棉,又说:“挺好看的,别卸了。”   明峣说完,也不管呆愣着的苏灿,绕开她,提着从排爆支队食堂打包的饭菜往屋里走,淡声道:“先来吃饭,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苏灿这才回过神来,脑子里回响着刚才明峣说的话。   ——他说,挺好看的,别卸了。   以前苏灿因为工作需要穿衣风格都比较休闲,只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穿礼服,化淡妆。而今天,粉色小套装设计的针织裙,腰间拼接了两根一指宽的系带,被系成了蝴蝶结的形状,结合着裙子下摆不规则的鱼尾设计,从视觉上拉长了身体的线条和比例。再配上苏灿尚未卸完全的桃花妆,一颦一笑间,透露着娇俏可人的模样。   确实很好看。不过苏灿自己的思维落入了死胡同,就算明峣现在亲自站在她的面前说好看,她也只会往原来明峣是真的喜欢闵晚这种风格的方向去想。   明峣呢,也尝试着琢磨了一下苏灿的反常行为,尽可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一个平日里随性惯了的人,突然精心打扮自己,那应该就是应了“女为悦己者容”的那句老话,看来,霍明昭真的很得苏灿的欢心。   想明白了这一点,明峣觉得也挺好的,苏灿还小,小女生谈恋爱,穿粉色显得可爱又充满活力,唯一担忧的就是霍明昭,成天穿着西装,和他的小白菜站在一起,就跟诱拐未成年似的。   一想到这里,刚才还噙着笑意的嘴角瞬间抿直。   真是便宜了霍明昭那个老男人了。   —   苏灿还是将精心化好的妆容全部卸掉了,碍于明峣也在,她不好意思重新换一身衣服,只能穿着粉色的套裙在厕所纠结。   明峣将打包好的饭菜拿出来,强迫症似的在小茶几上对整齐摆好,用手试了试温度,才叫她:“崽崽,先出来吃饭。”   “哦。”苏灿在厕所里应了一声,因为隔着一道门,声音不太大,明峣也没听见,见她一直不出来,就又叫了一声。   苏灿深呼吸,调整好了状态,才开门出去。   听见动静,明峣抬了抬眼看过来,就注意到苏灿已经卸掉了刚才精致的桃花妆,整个面容清爽干净,加上她原本就白皙水嫩的皮肤,不化妆,倒是显得更加清纯好看了。   可是明峣却觉得这小丫头太伤害人了。   就因为他不是霍明昭,所以连化个妆都吝啬给他看。   明峣心里委屈,但是又不好发作,只能维持着好哥哥的人设,将筷子和碗递给苏灿,轻声说:“趁热吃。”   苏灿昨晚根本没有吃什么,几乎是被奚呦送回家就倒头睡了,现在闻着饭菜香,顿时觉得非常饥饿,将明峣带过来的基本上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明峣将饭盒拿到厨房洗,一边洗,一边和苏灿说下午的计划。   “扶风山的桃花开了,等会我带你去逛逛。”他就像是和苏灿拉家常,语气平平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感在两人之间游散开来。   “算起来,你也回来好几个月了,哥哥也没时间带你四处逛逛。”   他突然停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笑,声调微微扬起来:“崽崽。”   “嗯?”苏灿抬眼望过去。   他朝她笑;   “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第13章 十三杯二锅头   明峣这句话问完,屋里短暂的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洗衣机滚筒嗡嗡嗡的转动着。   苏灿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滚筒里,她和明峣的衣服搅合在了一起。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十六岁生日那天,简柔临时被派遣到外地出差,苏望山也打电话回来,说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只派人在苏灿生日当天送了蛋糕和礼物,各种毛绒娃娃将她的卧室堆得满满的,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过这个生日,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孙姨担心苏灿一个人躲起来难过,思来想去,就联系了常来家里给苏灿补课的明峣。明峣虽然年长了苏灿好几岁,但是在孙姨眼里,就是年轻的孩子。她如今年岁大了,孩子们的想法她可能已经理解不了了,但是明峣不会。   所以,那天晚上,明峣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就匆匆赶到苏宅。   苏灿将自己反锁在卧室,谁敲门也不开,最后明峣没有办法,只能借住房屋外面的树,徒手爬到了苏灿卧室外面的阳台上。为了庆祝苏灿十六岁的生日,孙姨特意将她的房间布置成了梦幻的公主房,连着阳台也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星星灯,如梦似幻,置身银河。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书,可是过了许久,也未曾翻页,就盯着书页上那几行字发呆。忽然背脊微凉,屋里凭白起了风,凉风拂过,她瞬间回神,听见阳台传来声音,才懒懒地抬眼看去。   白色轻薄的纱帘被轻轻地掀起一角,明峣微微喘着气,双手撑在门框上,周遭的光聚拢在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缱绻和温柔。   他看着她笑,带着气音:“崽崽,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   回忆慢慢和现实重叠,视线从洗衣机上移开,明峣不知何时,已经洗好了饭盒,他正朝她走过来,弯腰随手勾起地上的小马扎,放到她的面前。   苏灿抬眼看他。   明峣嘴角勾着笑,坐下来视线与她的齐平,然后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   苏灿搞不懂明峣这又是闹哪一出?   “你干什么啊?”她轻声问。   明峣的神色难得少了些随意懒散,多了几分审度和认真,他问:“不想看桃花?”   苏灿摇摇头。   男人的一双眼睛深邃明亮,里面透露着了然,依旧是那一惯的清透的调子:“那就是还在生哥哥的气?不是不想看桃花,是不想和哥哥一起看桃花?”   “……”苏灿手指捏着腰间的系带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小小的,“我没有生你的气。”   明峣:“那刚才怎么不说话?”   苏灿:“想事情。”   明峣今天似乎特别有耐心和兴致:“那想好了吗?”   “嗯。”苏灿慢慢从床上下来,雪白的脚踩在灰白色的地毯上,可以看见指头淡淡的粉色,她一边往衣柜的方向走,一边说,“要爬山吧?那我要换一身衣服才行。”   苏灿挑选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卫衣和紧身弹力裤,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小马扎上的男人,说:“我先去换衣服。”   苏灿拿着衣服去了厕所。这期间明峣回复了手机里的信息,将排爆大队下午的安排发给了程畅,顺便提前订好了进入园林看桃花的门票,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然后又起身开门去了阳台。   苏灿正在厕所里思考着要不要简单的化个妆,然后听到明峣叫她:“崽崽,你有看到我落在这里的外套吗?”   “哦,我放到洗衣机了。”苏灿想了一下,说,“应该快洗好了吧。”   明峣站在屋中间,闻言目光往右一瞥,刚才还嗡嗡嗡滚动的洗衣机,叮的一声停了下来。   他走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外套搅在苏灿的衣服里。   苏灿在厕所里听到动静,开门探了个头出来:“明峣哥哥,麻烦你把衣服晾一下,衣架在洗衣机后面的袋子里。”   明峣照着苏灿所说,找到了衣架,然后他蹲下身,打开洗衣机的玻璃门,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往外面取。衣物因为脱水而搅在了一起,明峣取出来抖了一下,然后一件女士黑色的内衣冷不丁地从衣服里被抖了出来,落到了明峣脚边。   “……”   短暂又尴尬的沉默。   苏灿还在厕所,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明峣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又丢不得,饶是淡定自持的他,此刻也非常的不知所措,甚至还有这么一点尴尬。平时明峣一个人独住,家中往来的都是排爆大队的兄弟,自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的贴身之物,如今这场景,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几秒钟之后,明峣镇定自若地将苏灿的内衣用衣架挂起来,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一会儿,苏灿换好了衣服出来,她白色的卫衣搭配黑色弹力裤,披肩的头发扎起了马尾,看起来青春又充满活力。她目光从洗衣机上扫过,见洗衣桶里面已经空了,就随口一问:“衣服晾好了?”   明峣单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也不抬头,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手机:“嗯。”   “哦。”苏灿似乎也没有发现明峣的不正常,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抬脚就往阳台外面走。   明峣神色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站起来就挡在了苏灿的面前。   苏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明峣故作镇静,扶着她的肩膀直接将人转了个圈,推着苏灿就往门口走:“不放心哥哥晾的衣服啊?”   “啊?”苏灿被明峣这么一转还有点晕乎,明峣说什么也没听清楚,转眼间就已经来到门口了。   明峣已经穿好了自己的鞋,抬眼一看苏灿站在那里动都没动。   “……”   “你怎么不穿?”仿佛刚才的事情已经翻篇,明峣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调带笑,尾音被他故意拖长,“难不成还等着哥哥给你穿?”   “……”苏灿立马蹲下身自己将鞋穿好,低着头也不知道咕哝些啥,明峣猜想,肯定是在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   两人直接乘坐着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明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辆新车,以前是黑色的,现在是白色的,车里也比以前宽敞了许多。   苏灿一如既往选择了副驾的位置,她刚一坐上去,就看到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个镶着贝壳的小吊坠,不像明峣自己买的,倒像是女孩子才会买的东西。   她将视线移开,淡淡地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明峣以为她在夸他的新车,嘴角勾勒着笑,睨了她一眼,发动车的同时,回答道:“是挺好看的,和咱们崽崽还是情侣装。”   “……”   苏灿没说话,明峣以为她没听懂,就解释了一下。   “哥哥的新车是白色的,崽崽今天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他微微停顿,转过来看她,“可不就是情侣装吗?”   “……”苏灿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明峣有些不太满意,抱怨道:“你怎么老是不说话?”   苏灿:“我在想,要不要先去药房。”   明峣听到药房还以为苏灿不舒服,立马关切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灿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我挺好的,就是感觉哥哥好像不太好。”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里闪过狡黠,说:“这里需要治一治。”   明峣:“……”   扶风山位于海城的西南边,山顶有一处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海城的景象,偶尔运气好,还可以看到像仙境般的日出。   明峣带着苏灿一路驱车而上,盘山公路总是蜿蜒曲折,明峣开得很慢,时不时关切一下窝在副驾上的人。   “上山可能有点晕,你要是想吐了,你前面的储物格里有塑料袋。”   苏灿懒懒靠着,车窗开了三分之一,风灌进来,到不觉得晕。   闻言,她说:“你好好开车。我一点也不晕。”   苏灿怎么说也玩了好几年的跑酷。以前在美国,她住的地方就有一只跑酷队,男生居多,女生偏少,每周星期天,那批人就会在公园练习,那阵子简柔才离开,苏灿对好多事情提不起兴趣,唯独这跑酷入了眼。   后来她特意找了教练练习,越发的尝到了跑酷带来的刺激,最冒险的一次,是苏灿和队友们去了土耳其的一个小镇,那个镇上的房屋特别适合跑酷,低矮又结实,又有从上而下的倾斜坡度,一趟跑下来,整个人感觉原地升仙。   -   明峣平稳地开车上了山,今天周六,来扶风山看桃花的人非常多。有一家子三口带着小孩来的,也有子女带着父母来的,还有男朋友带着女朋友来的,就她是跟着一个自称哥哥的老男人来的。   明峣停好车,顺便取好了门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灿一脸哀怨地盯着不远处看。   他似乎是被苏灿的样子逗笑了,迈步走过去,悄悄站到她的身后,将刚才买好的糖葫芦递到她的眼前。   苏灿转身看他,抿着唇,小声嘀咕:“你给我买糖葫芦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明峣轻笑出声,将糖葫芦塞到苏灿手里,又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哭闹的小孩,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对,我们崽崽不是小孩了。”   他顿了一下,将尾音拖长——   “可哥哥就想给你买糖啊。” 第14章 十四杯二锅头   两人先去植物园大门处检了票。   进园的时候,工作人员目光往明峣身后一扫,对他说:“先生,你女朋友手里的糖葫芦不能带进植物园里。”   “……”   苏灿嘴里刚咬了半颗糖葫芦,闻言,她猛地抬起头,脸颊通红,想要解释一下,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一张嘴就开始咳嗽,越咳嗽,她就越发的紧张和心虚了。   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是一位中年女性,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她看了看苏灿,有点摸不着头脑。   明峣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荒唐的笑意,他转身看向苏灿,还颇为好心的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说:“行,那我们吃完了再进。”   说完,他拉着她从检票口走出来。   苏灿嘴里的那半颗糖葫芦已经被她咽下去了,酸酸甜甜的,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矛盾却又隐隐藏着期待。她既害怕刚才过猛的反应被明峣看出点什么,又特别希望看到明峣在听到那位阿姨的话后的反应。   可明峣根本就没有反应,他也没个正经的站姿,就懒懒地站着,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笑意,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苏灿想着就生气。   她绷着脸,但是看起来毫无威慑力:“你刚才怎么不给人家解释一下?”   手里的糖葫芦还有三个,红色的果肉包裹在红透亮的糖汁里,但是想到刚才那句话,苏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抿着唇,杏眼瞪圆,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明峣低头轻笑了一声,伸手揉她的头,低声哄她:“你傻不傻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况且那阿姨眼神还挺好,一看就知道我俩同龄哎。”   啊!   苏灿自闭了!   这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目光又移到苏灿手里的糖葫芦上,明峣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眼神发亮,“吃不下了?”   苏灿点了点头,准备将糖葫芦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刚抬起手,只觉得手腕一紧,下一秒,糖葫芦就被明峣在半空中劫了过去。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苏灿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就要去抢回来,但是又悬差与身高上的劣势,苏灿只能踮脚跳起来抢,“你干嘛啊?”   “不干嘛。”明峣将糖葫芦举到自己面前,躲过了朝他扑来的苏灿,凑近了去看,跟研究原子弹似的。   半晌,才非常好奇地说,“哥哥还没有吃过这玩意儿呢。”   所以??   “哥哥也想尝尝。”   话毕,明峣微微偏头,张嘴轻轻咬了一口,这一切动作就跟慢镜头回放一样,一帧一帧都被拆分开了。   男人滚动的喉结和沾了糖汁的薄唇,倏尔,他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唇瓣。   空气似乎瞬间被点燃了。   苏灿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心跳似乎也有点快,说话也不太利索,又温温吞吞的:“你……你,你怎么吃我的啊?”   说完苏灿都不太有眼看面前的男人,略显僵硬地别过脸去,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太明显了,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到对面男人的鞋尖上,她从没想过,明峣一点也不嫌弃她,还直接吃了她剩下的。   半晌,明峣才开口说话,语气似乎有点遗憾:“就这味儿啊——”   他抬眼看向她,眼睛里带着兴味:“还挺甜。”   苏灿没接他的话,脑海里全是刚才男人薄唇沾了糖汁的画面,性感妖娆得过分。   明峣这才察觉了小孩表情有点不对劲儿,吊儿郎当的表情收敛了一些,他将剩下的糖葫芦扔进了垃圾桶,才问她:“吃你一口糖葫芦就生气了?我这不是看你吃不完,反正也要扔吗?”   苏灿瞪了他一眼,权当他是个透明人,绕过他就往植物园里面走。   刚才已经检过票,工作人员并没有换班,还是刚才那位阿姨,见苏灿气鼓鼓地走过来,也没说什么,就直接放行了,等到后面明峣追过来的时候,闸门正好锁上。   苏灿也没管,自顾往前走。   明峣盯着苏灿快要走远的背影有点着急,只能在裤兜里掏刚才的门票,刚拿出来,就听到旁边的热心阿姨说:“小帅哥,你是不是惹你女朋友生气了?阿姨给你讲啊,这女孩子就得哄着。”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明峣觉得荒唐又好笑,刚才要是解释一下也不会闹这么一出,明峣只能认真地解释:“阿姨,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   “你别唬我了。”阿姨摆摆手,显然一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模样,她扬声说,“我在这里工作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是兄妹还是情侣我能认不出来?小帅哥啊,那姑娘,一看就是喜欢你啊。”   “……”明峣不知道这位阿姨从哪里看出来的喜欢,反正他只看到苏灿眼里实打实的嫌弃,甚至连床都不给他坐,直接踢着他坐地上,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总算能坐到一个小马扎了。   眼看苏灿的背影都快消失不见了,明峣不能再和热心的阿姨闲扯了,他把门票递上去,阿姨朝他摆摆手,也没看,就打开了闸门,直接放行了。   明峣大步往前走,身后阿姨还不忘友情提示:“小帅哥,记得,女朋友要多哄哄啊。”   “……”   因为刚才耽搁了时间,现在集中的人流都走得差不多了,明峣快步朝着苏灿刚才走的方向追过去,没一会儿,就看到坐在公园椅上面的苏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苏灿顿了一下,傲娇地别过眼去。   明峣低头轻笑,放慢脚步走过去,淡声问:“等哥哥呢?”   苏灿嘴硬,故意躲着他的视线:“走累了,休息一下。”   “哦。”明峣也没有拆穿她,反而慢条斯理地在她旁边坐下,长腿随意敞开,弯了弯唇,眼神里藏着不拘和浪荡,偏生因为他的好皮囊,这般又一点不惹人讨厌。   他拖着腔调,故意似的:“这样啊——”   又开始笑了,“那要不要哥哥给你揉揉?”   “……”   沉默几秒。   苏灿忽然就站直了起来,张口欲说些什么,目光短暂接触了一下,却突然之间泄了气。   然后又一声不吭,抬腿就走。   明峣:“???”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今天约苏灿来扶风山是想为了那天晚上在篮球场外的事情道歉的,结果这才刚开始呢,怎么已经把人惹生气两次了?   —   两人始终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地参观着植物园。   以前扶风山并没有这些景点,都是后来她去了美国才逐渐开发出来的,所以苏灿也是第一次来植物园,只能跟着人群走,走了一大半,觉得没意思,就选了一条人少的方向走,七拐八拐,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到了植物园的最高处。   海城的四月已经开始升温了,今天天气也非常好,天蓝风清,视野极佳。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公园常见的那种长椅,长椅比一般的要长一些,初步目测可以同时坐下五六个成年人,它的正面,是一览无余的海城。   苏灿也没管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人,这样的景色,她哪儿还有时间生明峣的气啊,而且这还不能说,只能一个人憋着,现在植物园都走了一半了,她的气早就消了。   好的风景能让人心情变好,苏灿半靠在护栏边,闭眼感受着,她能闻见风中飘来的淡淡的花香和听见身后慢慢朝她靠近的人。   明峣和她隔了半臂的距离并排站着,斜睨了她一眼,想着怎么开口道歉。   其实他也不是这种扭捏拖拉的人,只是对象变成了苏灿以后,万事他都多了一份考虑。   苏灿其实也在偷偷看明峣,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觉得心里着急,于是直接开口,破解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明峣看过来:“哪里怪?”   “就……”苏灿忽然想到了最近网上流行的土味情话,差点就脱口而出——怪想你的。   苏灿假装咳嗽了声,不自然地别开眼,扯开了刚才那个话题:“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话刚落,又起了阵风,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桃花瓣落到了明峣的头发上。   苏灿目光被花瓣吸引,下意识地就踮起脚尖伸手过去。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苏灿垂眸,目光与明峣的对上,沉默几秒,明峣先开了口:“对不起啊,崽崽。”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像羽毛尖一样在她心里挠了一下。   他继续说:“那天在你们学校的篮球场,哥哥凶你了,是哥哥不好,哥哥真诚地给你道个歉。”   明峣神情太过认真和诚恳,苏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那天晚上,她语气也挺冲的,况且,先将人拉黑的也是她,仔细算起来,她自己和明峣半斤八两,哪儿有什么谁对谁错啊。不过,这倒是让苏灿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就是今天明峣又是送饭又是带她来植物园,殷勤得过分,原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   她笑了笑,心情莫名的很好,连带着声音也比平常通透几分,她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要给你道个歉的。对不起,明峣哥哥。”   明峣弯了弯唇,忽然生出一种自家小孩就是好的感觉。   他放开抓着苏灿手腕的手,转而捏了捏她的脸,语气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绝世宠溺:“哎,崽崽不用道歉,在哥哥这里,你永远都是对的。”   苏灿微怔。   随即,心跳在他的笑容里漏了几拍。 第15章 十五杯二锅头   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开以后,明峣才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人在山顶待了一会儿,才原路返回,去逛了桃花林。桃花林是在半坡上,中间是“十”字型的青石小道,将一棵棵桃树隔了出来,树下,很多趁着今天天气好,穿着汉服过来拍照的小姐姐和小哥哥。   以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苏灿作为留学生的一员,也被邀请参加过一次汉服晚会,但是那天因为一些原因,她很遗憾没有穿上汉服。   明峣见她眼中尽是向往和羡慕,便打趣她:“崽崽也想穿啊?”   苏灿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桃树下,那里有一对穿着汉服,亲密互动的男女,她淡声说:“明峣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喜欢的人陪着自己做喜欢的事,很幸福啊。”   明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原来他家这棵小白菜是想让霍明昭陪她一起穿汉服啊。   明峣突然回想起最开始进园时候吃的那半口糖葫芦,心里有点泛酸,说:“扶风山桃花的花期短,现在已经是尾期了,你想要带霍明昭来,只能明年了。”   “???”苏灿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明峣,十分地莫名其妙,咕哝道:“好端端的,你提霍明昭干嘛?”   明峣睨她一眼,琢磨着是不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太好意思,于是也没继续往霍明昭的话题上聊,而是带着苏灿,直接去了下一个景点。   植物园里面除了户外的景色,还有玻璃温室,温室里有一个热带雨林园,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逛,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出植物园的时候,又偶遇了那位热情的检票阿姨,她一脸慈祥的看着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苏灿隐约听到那位阿姨问了一句:“哄好了?”   苏灿:“???”   明峣轻笑,说话带着气音:“小意思。”   -   明峣开车下山。   下山路比上山路更加蜿蜒盘旋不好走,担心苏灿会出现晕车的情况,全程明峣开得很慢。逛了一下午,苏灿似乎也有些累,全身放松地靠在座位上,很少说话,目光懒懒地看着前方。   半小时后,终于下山进了市里。   明峣晚上还要回海城公安局,带着苏灿简单吃了点,就将人送回了江汀小筑。   车停在小区门口。   明峣先下车,绕到副驾替苏灿开了车门,淡声:“哥哥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上去了。”   苏灿点点头,望着明峣的眼神亮亮的,她轻嗯了一声,才说:“明峣哥哥,谢谢你,今天玩得很开心。”   晚上七点半,天色将黑未黑,马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明峣目送着苏灿进了单元楼,才驱车离开了江汀小筑,向着海城公安局驶去。   -   海城公安局,整栋大楼灯火通明。   上周五,海城郊区的一处建筑工地发生了爆炸,爆炸造成了一死一重伤。   经过刑警队的初步侦查,死者名叫何慧,女性,今年四十八岁,是工地的煮饭阿姨,早年配偶因为意外去世,现在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叫何书妍,从小成绩优秀,目前研究生在读,小的那个是个男孩,叫何书恒,现就读于海城一中,成绩也是名列前茅。重伤那位是工地的包工头,叫做赵城,刚满五十岁,大老板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工地的小老板。   爆炸案发生在赵城临时在工地搭建的棚里,据工地工人描述,平时赵城就住在里面,因为赵城为人霸道,在工地经常对底下的人趾高气扬,他那个地方,基本上没人敢去。   警方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赵城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场只有何慧的尸体。   经过为期一周的立案侦查,和赵城清醒之后的口供,何慧虽然是工地的煮饭阿姨,但是私底下,却在工地卖/淫,按时计费,一小时五十块。案发当天,何慧和赵城达成了交易,但是,赵城一时忘形冲动,说好的一个小时变成了两个小时,给钱的时候,却只给了五十,然后两人发生了争执和肢体冲突,没过多久,何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引爆想和赵城同归于尽。   原本,这个案子到这里算是了结了。可是江洛在整理宗卷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疑点,这些疑点来自现场爆炸残留的□□上,以前他跟着明峣在排爆支队,也做过好几年的主排爆手,所以,当即他就把这个疑点告诉了明峣。   江洛如今也不在排爆支队,明峣听完之后,沉吟片刻,让江洛先把这件事报给刑警队现任队长赵览。赵览这人敏感、自尊心强、好面子,江洛如今说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前面的判定要全部推翻,这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这个刑警大队队长的脸,所以赵览有几分犹豫。   江洛见赵览这样子,一着急就说:“赵队,这个案子确实存疑,□□的照片明队也看了,他也觉得有问题。”   不说还好,一说就跟踩到赵览的雷区一样,他当即就给江洛甩了脸色,语气也冲:“江洛!到底谁才是你的队长,这案子是我们刑警队的,你给明峣看?”   言下之意,江洛是没把他这个队长放眼里。   江洛刚想辩解几句,赵览却连张嘴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干脆了断地说:“宗卷放下,这案子你别管了,还有……”   赵览微微一顿,眸光黑沉,提醒道:“江洛,你已经没在排爆支队了,希望你能分清楚。”   江洛没再说话,将宗卷放下离开了赵览的办公室。   其实赵览和明峣的恩怨一直以来就是单方面的,明峣这人没什么竞争意识,也不存在故意与人结怨,但是老天赏饭吃,不管他怎么做,都比别人做得好,在海城公安局,明峣就是比赵览更得人心,处处都压了赵览一头,这就让赵览特别难受。所以,江洛提到明峣,赵览才会生气。   不过赵览也不是那种会因为私人恩怨耽误正事的人,虽然他扣下了宗卷,不让江洛插手,但是自己却重新又把宗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果然被他发现了一处疑点,顺着这个疑点,赵览也私底下着手开始调查。   而明峣那边,也拿到了江洛送过来的现场爆炸的备份图和爆炸残余物。所以,这些天,明峣既要分析爆炸现场的□□,还要抽空给队员们做专业知识培训,时间紧迫,只能晚上的时候加班加点,让案子能够尽快的水落石出。   大概这么过了三天,楚霄元就提出要过来帮他,理由他也想好了,希望跟着明峣多学一点实际操作性的知识,争取早日成为排爆支队的主排爆手。   楚霄元这孩子别看他年纪是排爆支队里面最小的,整天蹦上蹦下就跟有多动症似的,但是他却是队伍里最优秀,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最强的人,就是有时候经常热血上头,容易冲动行事,但是这也不妨碍他是一棵好苗子的事实。   明峣输入了指纹锁,换上了工作服进实验室。   楚霄元听到动静,抬起头朝他挥了挥手,心情似乎很不错:“队长。”   明崤点点头,抬步走过去,目光落到楚霄元手里摆弄的东西上,淡声问:“江洛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分析出来了吗?”   楚霄元正打算和明峣说这事,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滑动着椅子往后转了一圈,取了一份文件递给明峣:“这是今天下午江洛哥送来那批的检验结果,和你猜得没错,引发爆炸的那一批□□,被人动了手脚。”   明峣拿过来翻看了几页,眉眼敛着,看不出情绪,过了会儿,他将文件放下,看着楚霄元说:“具体说说看。”   ……   楚霄元这一讲,就讲了快一个小时。他有些期待地盯着明峣,明峣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那棵小白菜了。   以前简柔忙,明峣就帮苏灿补课,每次小孩成绩进步了,就会露出楚霄元的这副神情,明峣知道那是等着他表扬呢。   “怎么样明队,我分析得有道理吗?”楚霄元见明峣一直不说话,就是盯着他笑,不免内心有点心慌。   明峣点点头:“还不错。”   他下巴指着楚霄元分析出来的那份文件,示意他:“整理一下,把刚才我们讨论的东西加进去,然后私底下给江洛。”   楚霄元眨眨眼,心里门清:“知道了,明队。”   之后两人在实验室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等到楚霄元写完检验报告,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抬头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视线微微偏移,明峣穿着实验服,在制作炸弹。   楚霄元起身,去外面的茶水间泡了杯速溶咖啡,回来的时候,给明峣也带了一杯。   私底下,楚霄元总是没大没小的,喜欢开玩笑,于是他将咖啡放到明峣面前,没着急着走,而是拉了椅子坐过来,故意调侃说:“明队,你这样不行啊,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幸福生活对身体不好。”   排爆支队八名队员,随便拉出来一个来,年龄都比明峣小,但是整个排爆支队,除了年纪小的楚霄元,只有明峣一个单身汪,这样的调侃,平日里也不少,不过明峣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楚霄元突然想到什么,问:“听程畅哥说,明队又相亲了,这次成没成啊?”   明峣手里的动作一顿。   和闵晚?   嗯……那样子应该算成了吧,毕竟她也没有明确的拒绝自己,还答应和他一起吃饭,相处也是客气有礼的。以前那些不愿意和他处对象的,都是当即就表明态度了。   明峣点点头,半垂着眼,表情明灭不定:“应该成了。”   楚霄元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他赶紧追问,言语之间充满了好奇:“那这么说,我们有嫂子了?”   明峣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没接话。   只有楚霄元比明峣本人还激动,他已经开始安排了:“明队,我们五一的时候有一天的假,要不那一天大家聚一下,你把嫂子带来,让我们也瞧瞧。”   明峣摆弄着手里的□□,也不知道垂着眼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再看吧。” 第16章 十六杯二锅头   星期天下午,苏灿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学校,她将近期要训练的项目和内容根据社员们的基础情况,进行了简单科学的安排。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灿了解到跑酷社作为一个兴趣类社团,在她来之前,社员们没有接受过正规系统的训练,而且现在社团有30多个人,将近一半是觉得好玩才入社,根本没有半点Parkour的基础。   剩下的一半,有点基础的,以前也接触过跑酷这项极限运动,但是因为没有系统的训练过,动作上也不规范,基本上就是自娱自乐,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风险。   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和与学校领导的沟通,苏灿觉得想要将跑酷社办好,至少要让跑酷社从兴趣社团变成专业社团,这样一来,现在社团有一半的社员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苏灿制定了这一整套的训练项目和内容,为期半个月,中途吃不消的,允许退出,但是这个退出,意味着你将退出跑酷社,半个月期限一到,苏灿会逐一对社员进行检验,达标者就可以继续留在跑酷社,未达标者,退出社团。   时钟指向三点钟,苏灿清点了一下人数,应到35人,实到31人,还有四人不见踪影。   苏灿冷眸在人堆里扫了一圈,声音不咸不淡:“今天没来的,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从下周开始,每一次训练,我都会点名,凡是三次及以上未按时参加训练的,直接退社,以后也不用来了。”   或许是以前苏灿给人的感觉太随和了,今天画风突变,强势又冷漠,社员们有些不习惯。苏灿的年龄和底下这帮孩子差不多,要是她当初没有去美国一直留在海城,现在也差不多上大四了。所以当初入职之前,苏灿还十分担心自己看起来太嫩镇不住场子,明峣知道后,送了她三字箴言——不要笑。   苏灿见这样效果还不错,平时吵吵闹闹的,今天都不说话了,于是继续板着脸,一脸的冷酷又无情,将明峣送给她的那三个字贯彻到底:“下面通知大家一件事情,从明天起,我们将进行为期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半个月期限一到,我会有针对性的对你们进行考评,合格的,继续留下来,不合格的,直接退社。当然,中途要是有坚持不下去的,可以找我要退社申请表。”   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大家,苏灿问:“都听明白了吗?有疑惑的现在可以提问。”   底下瞬间起了嗡嗡的说话声,大家小声讨论,过了一会儿,有人举手说道:“苏教练,我们这个社团原本就是个兴趣社团,你这样做,不是逼着那些没有基础的同学退社吗?”   苏灿看向提问的男生,她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叫封扬,是跑酷社的社长,当初苏灿刚入职,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封扬。不过,后来苏灿做了教练,这个社长也就只是个虚职了。   “所以我给了大家半个月的时间。”苏灿看向封扬,淡声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我会尽最大可能去训练你们,跑酷没你们想象的这么困难,当然也不简单,如今只不过是通过这样一个方式,给大家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苏灿终于笑了笑,语气淡淡:“我不管你们当初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加入跑酷社,但从今天开始,以后这个社团会是鹿林大学最专业的社团,留下的自然也是配得上专业这两个字的。”   苏灿扔出的无疑是个炸弹,一下午,大家都在质疑和讨论她这个决定。这样的局面苏灿早就料想到了,毕竟大家习惯了以前散漫舒适的社团生活,一下子严整起来,大家肯定会不适应。   所以她很耐心的解答了大家的提问,偶尔也有这么一两个,非要和她过不去的,苏灿只好拿出当初找校长签字盖章的红头文件。   苏灿把封扬叫上来,将文件的复印件递给他,温声说道:“这个你拿给大家看,看完之后,去留随意,离开的人你登个记,回头将名单给我一份,最后麻烦你通知一下今天缺席的四位同学。”   当初鹿林大学招聘跑酷教练的时候,其实校长就有意将跑酷社往专业方向发展,他早就将目标瞄准了下半年的海城跑酷联赛,所以当苏灿将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不谋而合,瞬间达成了共识。等到五月份霍明昭那块地完工,社团活动场所扩大,苏灿就可以安排社员们进行更加有难度的训练了。   安排完这些,基本上两个小时就过去了。苏灿交代了封扬几句,离开了跑酷社。   星期天的校园到处都是返校的学生,苏灿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想到了上次在这里和明峣吵了一架。   现在回想起来,苏灿只觉得当时自己太不争气了,明峣不过就是凶了她一句,她就委屈得眼泪直掉,当年在美国,她曾因为场地跟人吵架,可比这个厉害多了,别说流眼泪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忽然弯了弯唇,抬头看着天空。   怎么办啊,有点想他了。   --   傍晚的超市热闹又拥挤。   苏灿推着购物车往蔬菜区走,一边走,一边低头给明峣发短信。   苏灿:【明峣哥哥,吃晚饭了吗?】   明峣:【崽崽想请哥哥吃饭吗?】   “……”   这人有时候真的自恋到过分。   苏灿正在思考着怎么回答,那边又发了一句话过来:【但是好可惜呀,现在哥哥还在忙,吃不到崽崽的这顿饭了。】苏灿:【哦,那你忙吧。】   这一句话发过去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明峣才回复:【崽崽,这顿饭哥哥申请存档。】苏灿:【???】   行吧,你说了算。   下午的蔬菜已经算不上新鲜了,苏灿只能选一些看起来相对较好的菜。买好了蔬菜,苏灿又推着购物车去了肉食类,她擅长做牛肉,以前在美国,经常一个人炖牛肉来吃,做的次数多了,味道也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苏灿结完账从超市出来,在路边拦车。   这个时间点,非常不好打车,遇到了人流高峰期,基本上路过的出租车都坐着人,正当苏灿拿着手机准备滴滴一个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了,闵晚微微探出头来:“灿灿,你在打车吗?”   车里,除了闵晚,开车的人苏灿也认识,是段轻鸿,但是他似乎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心情似乎也不佳。   路边不能停车太久,闵晚也没等苏灿回答了,就说:“灿灿,你去哪儿,我们送你过去。”   超市距离江汀小筑不算太远,段轻鸿从这个方向走也顺路,于是苏灿道了声谢谢,便坐了上去。上车后,段轻鸿终于勉强地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路下去,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闵晚也异常的沉默,和苏灿聊了几句,但是兴致都不高,没一会儿车里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异常的诡异。   好在江汀小筑不远,苏灿坚持了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目送着段轻鸿开车离开,苏灿才不紧不慢的往单元楼走去,她想着回家要做的菜式,也没有把闵晚和段轻鸿的事情放在心上,至于两个人周末为什么在一起,她也没有多想。   苏灿会做的菜式其实不多,就是家常的那几种,一个人在美国的这几年,她吃不惯那边的食物,也基本上靠着这几道菜撑了过来。炖牛肉要花费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苏灿选择先将牛肉切了小火炖着,然后才开始做其他的菜。   最后苏灿做了三菜一汤,加上一个正在炖着的牛肉,一共四个菜。苏灿将这些菜分了两份,自己吃一份,还有一份装到了饭盒里,等会给明峣送过去,自打她回国,明峣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说以前的崽崽又乖又懂事,知道体谅哥哥辛苦,总是送饭到局里去。   那时候苏灿刚喜欢上明峣,总是每天都想见到他,但是又担心跑得太勤,被明峣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总是假装去给简柔送饭,顺带也给明峣带了一份,久而久之,明峣习惯了每天晚上等着苏灿送饭。后来苏灿去了美国,有很长一段时间,明峣都还恍惚着,别人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去,等到肚子饿了,他才猛然觉醒,崽崽已经走了,没人给他送饭了。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藏也藏不住,不像现在,她把自己的喜欢隐藏得很好。   炖牛肉的香味渐渐溢满厨房,苏灿揭开盖子看了一下,差不多还要再小火炖上半个小时,才能将牛肉的软糯炖出来。   于是趁着这个时间,苏灿简单的洗了一个澡。她出来的时候,滚着浴巾,浴巾堪堪遮住大腿根,露着一双又白又直像白玉一般的长腿。   她站在衣柜面前思考,去给明峣送饭,肯定会遇上他的同事,如果像平时见他那样穿,会不会看起来太小了,跟个未成年似的?苏灿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下定决心穿那套看起来比较成熟一点小西服。   可是当苏灿找内衣的时候,那款她最喜欢的黑色内衣怎么也找不到了。   苏灿站在原地回想,明明前几天才穿过啊,她记得那天参加剪彩,出门的时候就是穿的那件黑色内衣,后来去了烟雨楼吃饭,有点醉,奚呦送她回来,然后她洗了个澡。   再然后……   明峣来了!   火光电石之间,脑袋突然被雷击中似的,有些画面飞快的在脑海里闪过。苏灿也顾不得自己还裹着浴巾,直接就冲到了阳台上。   一抬眼,自己黑色性感的小内衣和明峣那件外套相偎相依在风中自由地荡着秋千。   所以,那天,苏灿洗澡的时候随手将内衣和衣服扔到了一起,然后又一不小心,混着明峣的衣服一起放进了洗衣机。   ……   苏灿只觉得耳朵发烫,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他肯定看见了!   他还动手了!!   他还亲手给她晾了起来???   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有没有觉得她是在诱惑他?   一!定!没!有!   她的size这么小,那个老处男肯定内心鄙视又嘲笑了她。   呜呜呜……   她快要窒息了。 第17章 可爱上了头   海城公安局, 排爆支队训练场。   八名队员身穿重达80斤的排爆服一字排开, 匍匐在地上, 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细线,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一排绣花针,等到明峣按下计时器的那一刻, 开始穿针引线。   这个方法是曾经一位十分优秀且有着丰富拆弹经验的排爆警发明的,现在被广泛用于排爆工作的日常训练之中, 主要锻炼排爆警在极端压力下的耐力、专注力和判断力。   一名优秀的排爆手, 可以达到十秒钟穿六根针的速度。海城排爆支队穿针引线的记录还是明峣保持着, 他曾经十秒穿了八根针,至今无人打破。   训练场开了三盏大型的照明灯, 白色的冷光直直地斜照下来,明峣的影子被拉长,他背手而立,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八名队员身上。   十秒钟一晃而过, 最快的楚霄元和程畅也才只能达到五根,剩下的队员基本保持在四根的成绩上,这样的成绩不能说不好,只是大家仍然需要继续训练。   明峣抬手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穿针引线”的训练不能持续太久, 一来是长时间盯着一个目标物,十分费眼睛;二来是这种高度紧张状态下人疲惫得很快, 越到后面,效果越不好, 还白白浪费了时间,得不偿失;三是因为厚重的排爆服长时间穿着,身体基本上处于一个半脱水状态,时间一长,就会造成头晕胸闷的症状。   明峣通知大家原地解散。脱下厚重的排爆服,大家贴身穿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透了,楚霄元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邀约着几个队员准备去洗澡。明峣则跟在大家身后,刚走到训练场门口,江洛就领着一个穿着小西服,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迎面走来。   别说排爆支队了,就连整个海城公安也很少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大家好奇得不行,纷纷猜想这姑娘难道是排爆队新来的同事?   江洛目光往人堆里扫了一圈,才看到慢条斯理,揉着颈椎,一脸倦容走在人群最后的明峣。   “明队,找你的。”江洛扬了扬手,拔高声音喊道。   众人一听,目光在苏灿身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一般,瞬间退开,自动给明峣让了一条道出来。   明峣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眼中闪过诧异,似乎没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苏灿会来海城公安找他。他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楚霄元那帮人,走到苏灿面前,话语中带着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离得有些近,苏灿能感觉到明峣身上喷薄出来的热气。   她抬眼看着他。原本她只想低调的将饭送到就马上走,没想到过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盯着她看,苏灿竟然觉得十分紧张,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子,所以只能安安静静的,明峣问话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只把已经装好的饭盒递给他。   明峣眸光下沉,看了一眼,薄唇瞬间勾起,眉眼间笑意越来越浓,他似乎想伸手揉她的头,但是碍于大家都在,硬生生地忍住了,只单手将东西接了过来,然后说:“原来是给哥哥送饭啊。”   苏灿点点头,余光往旁边看了一下,才小声对明峣说:“饭菜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明峣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揉进了细碎的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但也没说让她走:“你我等一会儿。”   他转过身,领着苏灿走向楚霄元等人,准备简单介绍一下:“这是……”   明峣话没说完,就被楚霄元打断,他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介绍了让我带着大家给你撑场子的表情,串通着排爆支队的八名队员,齐刷刷地朝着苏灿高喊:“小!嫂!子!好!”   明峣:“???”   苏灿:“……”   不愧是训练有序的人民警察,这声音,嘹亮又整齐,震得苏灿当即愣在原地。   约莫过了几十秒,苏灿才猛地回神,她脑袋被“小嫂子”三个字搅得一团糟,理智告诉她此刻她应该说清楚,告诉大家这是个误会,现实却是她内心慌乱无主,甚至连明峣的脸都不敢看。   忽然,苏灿觉得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小内衣,莫名的灼热又火辣。   --   这一场乌龙,最后明峣还是当着苏灿的面给大家解释了,很简单的一句话,语气正经又严肃,他说:“别乱叫,这是我老师的女儿,苏灿。”   明峣在海城公安这么几年,能算得上他老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简柔。当年简柔在下班期间,见义勇为,阻止了试图抢劫出租车司机的歹徒,后来歹徒凶性大发,用刀连刺了简柔十几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牺牲。   这事儿当年在海城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各路媒体都争相报道了简柔的事迹,后来简柔遗体送别时,安山大道那条街几乎被自发前来的民众站满,他们送了简柔最后一程。虽然简柔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但是她的事迹却在海城公安流传着,不管是以前的同事,还是现在新来的队员,他们都对这位英烈由衷的敬佩。   于是大家也不闹了,看着苏灿的眼神有几分复杂,气氛凝重了这么几秒,楚霄元看情况不对,带着大家先往澡堂撤了。   苏灿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几乎每一个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总感叹:“哎,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每一句,铸成利刃,刺向她。   简柔于苏灿而言,是永远过不去的痛,因为她一直认为,那天,如果不是她让简柔去学校接她,那么简柔或许就不会走那条路,也不会遇到那个歹徒了。   -   明峣办公室,室内冷白的LED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惨白。   苏灿安静地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没说话,低着头玩手机,但似乎兴致也不太高,过了会儿,抬手撑着头,慢悠悠地转向明峣,轻声问:“明峣哥哥,怎么样啊,好吃吗?”   “还不错。”明峣弯着唇,眼梢微挑,目光与苏灿的对上,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崽崽亲手做的,当然好吃了。”   说完,目光瞥到苏灿放在腿上的口袋,他随口一问:“提的什么啊?饭后甜点?”   “……”苏灿沉默几秒,将口袋塞进明峣的怀里,解释道,“甜点没有,外套还你。”   明峣低头看了眼,突然问:“崽崽家的洗衣液是什么牌子啊?”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他低笑,带了点气音:“没什么,就觉得还挺香的,隔着袋子都能闻到。”   安静几秒,苏灿觉得明峣的话应该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于是试探性地问:“那……我送你一瓶洗衣液?”   “好啊。”明峣笑着,神态漫不经心,带着他惯有的那股子懒散劲,睨了苏灿一眼,拖着腔调,“那这样,是不是以后哥哥就跟崽崽一个味儿了啊?”   “……”这位老哥哥到底知不知“正经”两个字怎么写,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将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了,可是每一次她藏一分,他就挖出来十分。   苏灿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绷着脸冷凝着明峣,故意跟他唱反调:“才不是,你只有汗臭味。”   明峣方才在训练中也出了不少汗,因为苏灿突然过来,他便先带着她来了办公室,也没来得及去洗澡,如今苏灿这么正儿八经的一说,明峣仿佛真的能闻到汗臭味似的。   男人沉默三秒,又花了一分钟解决掉面前的饭菜,然后噌地一下站起来,从办公司的文件柜下面翻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对苏灿说:“崽崽,你在办公室等我十分钟,哥哥洗个澡就送你回家。”   苏灿:“???”   别啊,她就随口一说的,没什么汗臭味。   明峣才听不见苏灿内心的呼喊,拿着衣服就消失了。   苏灿将桌上的饭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明峣洗澡十分钟,应该够她洗个碗了。   苏灿十六岁之前基本上天天往海城公安跑,对海城公安特别熟悉,但是现在的海城公安是新建的,以前那栋老旧的办公楼成了档案室,所以苏灿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可以洗碗的地方。   楚霄元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的小嫂子似乎迷路了,于是他走上前,主动开口:“小嫂子,你找什么呢?”   “……”苏灿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想了想,觉得说明白比较好:“你别叫我小嫂子了,我叫苏灿。”   “哦。”想到刚才在淋浴室被明大队长威胁警告,楚霄元也没有皮了,认真说道,“那我叫你灿灿姐姐吧。”   他朝她伸出手,热情地自我介绍:“灿灿姐姐好,我叫楚霄元,不叫楚元宵,你叫我小元就好了。”   “……行吧。”楚霄元这样的人简直比霍明昭还让人招架不住,苏灿笑了笑,问:“那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洗饭盒吗?”   说完,她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原来你在找这个啊。”楚霄元给她指了指,“你往前走,下楼,左拐就是。”   “好的,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   ……   苏灿洗完饭盒准备回明峣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明峣就迎面走下来。   他已经洗干净了,里面一件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的正是苏灿今天送过来的那件外套,香味隐约萦绕在鼻间,勾得他心情莫名的好。明峣迈步走过来,很自然地将苏灿手里的饭盒接过去,淡声:“走吧,送你回去。”   苏灿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从海城公安往外面走,明峣侧着头问她:“崽崽,下次真的不考虑给哥哥带点饭后甜点什么的吗?”   苏灿白了明峣一眼,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明峣哥哥,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峣被逗笑了,他继续和苏灿打着商量:“没有甜点那水果总可以吧,你记一下啊,哥哥不喜欢吃苹果,其他的都行。”   这人还有完没完!   苏灿觉得不能助长明峣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风气,于是非常严肃地拒绝:“不行,不可能,想都不要想,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峣清了清嗓子,忍着笑,继续逗她:“那也行吧,但是下一次崽崽给哥哥送饭记得要多笑笑啊。”   苏灿不明白:“为什么?”   他瞥她一眼,眉眼染笑,拖腔带调:   “因为——”   “崽崽一笑,哥哥甜都甜腻了。”   自然,不会想吃甜点了啊!   苏灿垂下眼,似乎是强忍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明峣那句话带来的悸动。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样逗着她玩,可以面不改色的和她开玩笑,坦荡又自然,但是与她而言,他的每一句玩笑话,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情话。在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悄悄喜欢上他的自己,像一只孤独又强大的野兽,明知道靠近会受伤,可是她还是想坦荡地拥抱他一次。   沉默的这段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从刚才起明峣就注意到苏灿的情绪不对,他以为是故地重游,勾起了苏灿记忆里一些不好的回忆,于是上车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讲冷笑话。   比如:   “你知道为什么小红要横着过马路吗?”   ——因为小红喜欢啊。   “一颗糖在北极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好冷啊。”   ——于是它变成了冰糖。   “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里救了起来,你知道白猫对黑猫说了什么吗?”   ——它说:“喵。”   苏灿:“……”   这些她小学的时候就听过的早古冷笑话,也不知道明峣从哪里搜刮来的,见他说的这么认真,她礼貌性的配合着笑了笑。   见绷着脸的苏灿终于笑了,明峣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崽崽,以后不开心的事情要告诉哥哥啊,哥哥给你讲笑话,逗你开心。”   他微微停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温柔:“就像小时候那样。”   明峣的话,让苏灿仿佛坐上了时光机,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多雨的夏天。   那段时间,局里的领导有意提拔简柔,工作虽然少了一些,但是饭局却多了很多,而且,出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来长,这次一走,就是一个月,苏望山又常年不在家,孙姨早年生过病,一到海城的雨季就关节疼,几乎是站立不得,也无暇照顾苏灿。   苏灿那年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上晚自习,走读的需要家长来接,所以简柔出差,这任务就落到明峣身上。当时警队里不少人和明峣开玩笑,说他一天好忙,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帮着老师带孩子。   明峣不以为意,或许是天生就和苏灿那小丫头投缘,也不觉得这是多麻烦的事情,一天的劳累后,和小丫头拌拌嘴,逗她一下,疲惫感好似瞬间都消散了。而且那丫头那段时间特别乖,也很少和他闹脾气,基本上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特别听话。   有时候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他心烦意乱,态度难免会比平时差一点。这时,苏灿就找了很多脑筋急转弯和笑话讲给他听,起先他没怎么听进去,后来被苏灿的情绪感染,他也尝试着去感受苏灿给他营造的这个世界。   但是这所有的美好,都是基于一个人满心满意的喜欢着另一个人。   那天海城下起了暴雨,新闻里滚动播报着台风预警,各地的中小学也通知下来将停课一周,所以苏灿早早放了学,她满心欢喜的跑到海城公安想给明峣一个惊喜,但是却撞见了那位法医姐姐给明峣告白。   ——“小苏灿,你明峣哥哥要给你找嫂子了。”   这样话她不止听到过一次。   那时候,十六岁的苏灿对成人的世界遥不可及,她看着那位法医姐姐坦荡地对着明峣说出喜欢二字,而她,却只能将那份喜欢掩藏心底。   这就是暗恋,是苏灿十六岁的,明艳却又见不得光的暗恋。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和勇敢,可是面对残酷的成人世界,她只能选择落荒而逃,她连听一个结果的勇气都没有。她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跑了出去,然后一路狂奔,周遭的景象像电影镜头飞快闪过,她在自己的荒野里奔跑,让泪水随着汗腺蒸发,从此这段暗恋凝固成霜,将她冻结。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朝着离家相反的方向跑了很远。   明峣那天一下午都特别忙,并没有时间关注社会新闻,还是偶尔听到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说了一句中小学停课了,要提前去接孩子,他才看了看时间,提前半小时坐车过去。   可是等他到了学校,才发现,学校大门紧闭,门口挂着停课的牌子,他找人询问,才知道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放学了。   天空乌云压境,街上到处都是被风刮起来的垃圾,明峣没接到人,就给苏宅打电话,孙姨却说,苏灿并没有回家。   这时候,风越来越大,电视台大楼外面的滚动大屏播放着台风即将登陆的新闻,明峣沉着脸,思考着这样恶劣的天气,苏灿会跑到那里去。   他几乎去了所有苏灿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明峣是在梦溪河七孔小桥边找到苏灿的。   因为没有带伞,她全身都被淋湿了,脸色惨白,平时红润的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简直狼狈至极。   明峣既心疼又生气,原本想训斥她为什么放学之后要乱跑,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举着伞,大步上前,说:“崽崽,到哥哥伞下来。”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雨就像天空泄了道口子,喷涌而下,明峣直接将苏灿送回苏宅,到家没多久,苏灿就开始呕吐不止,孙姨关节炎不能动,明峣便留在苏宅照顾苏灿。   到了夜里,呕吐的症状好些了,但是却开始发起烧了,浑身就跟进了蒸笼似的,体温高得吓人。新闻里播放着台风登陆的消息,现在外面的药房基本上关门了,医生也不出诊,明峣别无他法,只能按照以前学过的知识,对苏灿进行物理降温。   后半夜,苏灿出了很多汗,症状有所好转,说了半天胡话,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明峣赶紧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灿有些恍惚,隔了好久眼神才慢慢聚焦,想说话,嗓子却哑的不行。   明峣立马倒了一杯水过来,他扶着苏灿坐起来,嗓子经过水的滋润,好了很多,但是仍然有些沙哑,她盯着他,眼眶因为发烧的缘故红红的,她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他:“明峣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短暂的沉默后,明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苏灿不说话,倔强地等着明峣的答案。   他最后妥协,难得认真地不似开玩笑的和苏灿解释:“暂时没有,崽崽放心,哥哥就算有了心仪的人,也会一直把崽崽当做亲妹妹一般喜欢的。”   这是明峣站在他的立场上,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能给苏灿最好的承诺了。   尽管这份承诺无关爱情。   不论这份喜欢的意义如何,她都会终其一生,妥善珍藏,因为这是她十六岁时,唯一的,想要永远守护的宝藏。   ---   回忆在这里停住,苏灿恍然一瞬回归了现实。   此时,正值红绿灯的路口,指示灯牌上跳动的倒数数字,和她的心跳几乎是一个频率,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回忆里,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双眸静静地看着前方,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明峣也没有再说话,开着车,驶入了车流之中。   之后的一周所有人似乎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明峣自从那晚送她回家后,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电话和微信都联系不上。苏灿有想过是不是因为忙着终身大事,无暇顾及她这个妹妹,可是闵晚几乎也是一整天的在学校,不是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原因是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去外地学习,她临时帮她代课。   苏灿没闲着,开始了跑酷社正规的训练课程,从以前的一周三次,提到了一周四次,一三五加上周末,每次训练时间还是以前的两个小时,等到后面大家适应了这样正规的训练节奏,她会将时间延长到三小时。   自从上个星期天苏灿宣布了新的训练规则,已经有好几个社员向封扬提交了退社申请书,苏灿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看了看申请表,就签字同意了。跑酷这项运动,看起来刺激又酷炫,但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跑酷场上的帅气姿态背后,是多少次的摔倒了又爬起来,她曾经在美国参加城市跑酷友谊赛,亲眼看到过因为一次不小心,从房顶摔下去当场死亡的,所以,既然大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苏灿不会强留任何一个人。   开始训练一周之后,又有接近十个人找到苏灿,想要退社,苏灿十分理解,让封扬给了申请书,等到一周四天的训练课程结束,跑酷社从原来的三十五人,直接缩减到了十二人。   而这十二个人,也不一定是会留到最后的。   转眼之间,四月的最后一周结束,苏灿终于迎来了上班后的第一个小长假。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办公室里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一些没有课的老师,已经提前走了,最后只剩下还在备课的闵晚和研究着五一回来,准备在跑酷社搞事的苏灿。   一天的伏案工作,肩膀和腰椎都酸痛着,苏灿揉了揉颈椎,站起来原地活动。目光移到闵晚那边,她想了想,问:“闵晚姐,明天五一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闵晚抬头想了想,似乎有点不确定:“有吧,爬山。”   苏灿心念一动,爬山啊,和明峣吗?   原来,他这么喜欢邀请女孩子爬山。   不会又是去扶风山看桃花吧?他不是说扶风山桃花的花期短吗?   闵晚见苏灿一脸凝重,似乎在想什么,于是问道:“灿灿呢,你五一节不出去玩吗?我听说你才从美国回来,这几年海城变化挺大的,趁着假期,你可以到处走走。”   苏灿有点心不在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闵晚办公桌上那盆多肉:“再看吧,说不定就在家看看电视剧。”   闵晚停下手里的工作,有点好奇地问:“灿灿,你和霍明昭怎么样了?我听轻鸿说,霍明昭为了你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块地?”   ???这不是谣传吗?段轻鸿竟然是这样八卦无聊之人。   苏灿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闵晚姐,我和霍明昭就是认识的朋友,特别普通的关系,那块地,也不是因为我买的,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闵晚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继而温声说:“我当时也是这么和轻鸿说的,霍明昭看起来不着调,可他却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而且我知道灿灿也不是这样的人。”   理解万岁。   这也是苏灿为什么喜欢闵晚的原因。她有良好的家世,不错的样貌,端庄优雅的气质,与人交往,也总能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与她相处,舒服又惬意。   这样的人,能陪伴明峣一生,或许很不错吧。   五一劳动节一过,海城差不多就要入夏了。闵晚和苏灿商量着时间,在三天小长假中找一天去逛街。苏灿回国后,也没怎么逛街,她想了想,觉得是应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灿突然想到那天在超市外偶遇闵晚和段轻鸿的事情,就随口问:“闵晚姐,那天坐段老师的车,我看他脸色不太好,你们俩是吵架了吗?”   闵晚愣一下,随即淡笑,说:“你看出来了啊?”   那天段轻鸿整张脸都写着不要理我,我很生气,闵晚虽然克制着情绪,但是还是无意中透露着心情不佳。   但是苏灿转念一想,闵晚和段轻鸿是大学同学,又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朋友间闹矛盾吵架很正常,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多想,不过,和闵晚聊天,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段轻鸿次数竟然比明峣还多?   过了半晌,闵晚叹了口气,撑着下巴有些疲惫,语气也怏怏的,有气无力地说:“灿灿,那你看出来我暗恋段轻鸿了吗?”   ???   暗恋谁?   段轻鸿!!!   闵晚暗恋段轻鸿。   这个消息,似平地炸起一道惊雷,震得苏灿愣怔在了原地。   见苏灿这般呆呆的无法接受的模样,闵晚突然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你没有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问我轻鸿的事情,是看出来我喜欢他了。”   苏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情非常的复杂,如果闵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喜欢段轻鸿,那明峣怎么办,他当初可是抱着结婚的心态与闵晚相亲的啊。   闵晚起身接了一杯温水递给苏灿,她继续说,语速平缓:“我估计也就你不知道了,这些年,所有人都看出来我喜欢段轻鸿,可是段轻鸿却好像永远也看不见。”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闵晚绣眉间染了惆怅和伤感。她与段轻鸿有最美好的开始,可是至今也没有迎来完美的Happy Ending。   苏灿抬眼望向她。   闵晚自嘲般地轻笑,将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止住了话题:“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大概不会懂暗恋一个人有多辛苦。”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林立的大楼,淡声说,“以为自己的爱强大又炙热,其实天真又孤独。”   适时,外面响起了下课铃。   她抬眼看了看时间,回到办公桌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苏灿说:“灿灿,这件事你也别放心上,反正大家只是看透不说破而已。你赶紧收拾收拾,早点回家吧。”   她指了指窗外,提醒苏灿:“看这天气,估计晚一点会下雨。”   苏灿轻轻嗯了一声,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心思收拾,就随便将桌上的东西抓起来塞进包里,然后跟着闵晚走出了办公室。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广场上,下午六点多,正值下课高峰期,学生们从教学楼一窝蜂地涌出来,校园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   广播里在放音乐,是14年的一首老歌《暗恋》,歌词正唱到:啊,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不小心说出口微笑中藏着难过   我们就站在落地窗的两边   就算触碰也有了界限   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   歌手的嗓音如山间清泉一般,将那股淡淡的忧伤,穿透人心。   短短的一段路,苏灿想了很多,想到了过去,也想到了现在。她突然停下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闵晚姐,我懂。”   “什么?”闵晚不解地转过身来看着苏灿。   “我说我懂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直直地盯着闵晚,神色认真又虔诚,仔细看,她的眼里有光,她缓缓说道,“十六岁那年,我喜欢上他,至今无悔。”   闵晚豁然一笑,挽上苏灿的胳膊一同往外走:“这样啊,那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吧。都在最美好的年纪,喜欢着一个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苏灿点头赞同。   闵晚得不到的是段轻鸿,而她得不到的明峣。   沉默了一会儿,苏灿很认真地询问:“闵晚姐,那你将自己的心意给段老师说过吗?”   “说过啊。”闵晚也没有隐藏,因为她从来不觉得暗恋是见不得人的,只不过是她爱的人不爱她,她只能悄然无息地默默将那份喜欢藏在心底罢了。她语气里有些遗憾和伤感,通透如她,似乎也不能轻易释然,她说,“不过他很明确地拒绝了,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不是对我毫无感觉的,他也有一点喜欢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我靠得太近,想要更进一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我赶走。”   闵晚苦涩一笑:“所以,你平时在学校看到的,不过是我和他尽量维持的和平,私底下,我们不知道吵过多少次呢,那天,刚吵完架,结果就碰到你了。”   苏灿半垂着眼,一边听闵晚说她和段轻鸿的事,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这段感情。其实曾经她也有正正经经地给明峣表白过,那段时间简柔牺牲,她谁也不认,就认准一个明峣,她从苏宅搬到了明峣观澜社区的家里。   白天,明峣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晚上,他照顾她。那时候,苏灿入睡困难,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梦里全是简柔离开那天满身是血的样子,很多个日夜,她从梦中惊醒,明峣便守着她,给她讲故事,说笑话,陪着她慢慢睡着。这么过了大概四五个月,苏望山找过来,要将苏灿送到美国,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尽管这个人是简柔的学生。   临别时,在海城机场,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明峣说出喜欢二字,他并未理解二字的含义,只把她的表白当做了小女孩失去母亲后的依赖,所以,他连回应都没有,那是苏灿第一次尝到,原来暗恋一个人的眼泪,是苦的,是涩的。   --   两人慢步走到了停车处。   闵晚提出送苏灿一程。苏灿心中有事,想了想便坐上了闵晚的车。车子平稳行驶在市区公路上,出了学校外面的路,上到城市主干道上,便开始堵车。   苏灿坐在副驾上,她余光里是闵晚认真开车的模样,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坦白。   “闵晚姐,我想和你说件事。”苏灿神色郑重,她缓声说,“其实,我和明峣认识,你们第一次在烟雨楼相亲那天,我就在二楼。”   说完,苏灿注意着闵晚的表情,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闻言反而笑了笑,一副了然从容的模样:“就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其实那天段轻鸿和霍明昭也在二楼,所以我不小心看到你了。”   那天烟雨楼二楼的人并不多,苏灿又坐在边上,长相出挑,很容易引起注意。   闵晚继续说:“不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是后来你来学校办理入职手续,我看着你眼熟,才想起来在烟雨楼见过你一面。至于你认识明峣的事情,我也是后面才知道。”   苏灿讷讷地问:“可是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过你我和明峣的关系啊?”   “嗯,你是没有和我说过,是明峣说的,吃饭的时候,他总向我打听你在学校的情况。”说完,闵晚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脑中瞬间串联起了很多事情,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盯着苏灿,有些不可思议:“灿灿,你暗恋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明峣吧?”   苏灿没说话,但是看向闵晚的眼神却已经回答了一切。   闵晚倒吸了一口凉气,隔了半天,才感叹一句:“那这关系真的太狗血了。”   车道几乎被堵死,十分钟过去了,车子也不过就移动了一个车身的距离。闵晚开了天窗,给车里透气。新鲜的空气钻进来,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闵晚快速地将这件事情整理消化,余光里,苏灿单手撑在车窗上,下巴支着,眼底覆着一层阴影,目光望着远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闵晚突然想起刚和明峣相亲那会,其实内心非常不安,但是那段时间段轻鸿对她的态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冷淡,这让她心灰意冷的同时又十分不甘,但是她再怎么厚脸皮也做不到拉下尊严去向段轻鸿求一个喜欢,所以,她才答应了这场相亲。   她从不否认,这场相亲里,比起明峣的赤诚和坦然,她更具有目的性,所以,后来明峣约她,十有九次,她都已工作为由拒绝了,毕竟她心有不安,面对明峣的时候,愧疚感偏多。   如今,这份愧疚感因为苏灿又多了一分。   当初她的朋友也劝她,说明峣比段轻鸿好太多了,这样的男人遇上了就要抓紧,道理她何尝不懂,她也曾经很认真地考虑过要不就放手,和明峣好好过,但是,那是段轻鸿啊,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段轻鸿啊,哪能说放手就放手了?   “灿灿。”沉默许久,闵晚终于出声,苏灿也应声转了过来。   “当初和明峣相亲,很大程度上,我只是想看看段轻鸿的反应。”闵晚慢慢说道,“后来你也差不多知道了,我放不下段轻鸿。”   苏灿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没有立场去质问闵晚为什么这么做,她不过就是因为和明峣多了一层关系,所以,才会替明峣觉得不值。但同时,她内心是有这么一点点窃喜的,她害怕被人看出来,于是只能用沉默加以掩饰。   闵晚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说点什么,思忖片刻,苏灿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以前我觉得不太好办,现在倒是突然间豁然开朗了。”闵晚笑了笑,再望向她时,眼中多了几分释然,她提议说,“灿灿,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是你先追到明峣,还是我先追到段轻鸿?”   “???”苏灿觉得闵晚这个想法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她忍不住提醒她,“闵晚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明峣当初和我说过,遇到合适的,会考虑结婚,似乎他对于你们的相亲结果比较满意。”   苏灿说的这一点,闵晚不否认,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交谈确实很愉快,后来双方家长也多次试探,她和明峣几乎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所以这就给了双方家长一种马上就可以谈婚论嫁的错觉,但是事实却只有她和明峣两人清楚。   她沉吟片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遮掩已经无济于事了,于是她对苏灿说:“灿灿,其实,我和明峣在演戏。”   海城入夏之后,雷雨天气会增多。闵晚将苏灿送回江汀小筑没多久,外面乌云笼罩,在惊雷的催促下,天空似乎端起了一个巨大的水盆,将雨泼向人间。骤雨抽打着裸露在外的铁质栏杆,飞溅而起的水珠形成一道淡淡的白色水雾。   室内,壁灯柔和的光线晕染开来。   苏灿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鹅黄的丝质长裙,裸露在外的肌肤于光影流转间越发的莹洁光滑。厨房里咕噜沸腾的热水白气缭绕,苏灿半垂着头,露出光洁的天鹅颈,她慢慢将面条放进了锅里,又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棵小白菜洗净了备用。   突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混杂着电视机里海城新闻的声音,有些听不太真切。苏灿擦了擦手,往客厅走。   来电显示苏望山,苏灿迟疑了几秒,将电视调了静音才接起了电话。   上次婚礼一别,苏灿就没再怎么见过苏望山,虽然偶尔他也会打电话过来,但通常父女俩聊不上几句就匆匆结束,当年苏望山常年在外,只逢年过节才能在家里见上一面,打小苏灿就和他不太亲近,后来简柔出事,相比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苏灿更加信任的竟然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明峣。   “灿灿啊,最近还好吗?”万年不变的开场白,难得苏望山每次都能讲的真情实感,话语中带着关切。   “挺好的,工作顺心,生活如意,周末和朋友逛逛街,爬爬山,想玩就玩,挺自在的。”苏灿几乎是要把苏望山接下来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先一步做了回答,那边沉默了一下,没出声,隔了一会儿,苏灿主动说,“爸爸,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等一下。”苏望山声音沉沉的。   苏灿迟疑了几秒,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   似乎下面要说的话会触及到什么,苏望山显得十分犹豫,眼看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那边似乎轻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苏望山说:“灿灿,五一节你能不能回家吃个饭。”   微微一顿,才缓缓说:“爸爸想你了。”   以前的苏望山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愣了一下,沉默几秒,淡声说:“再看吧。”   苏望山二婚是早晚的事情,简柔走了么多年,他到现在才决定娶赵卿仪,也没什么过错。若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其实也显得十分牵强,当初简家人反对简柔嫁给苏望山,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看不上苏望山的家世,两人结婚之后,苏望山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向简家人证明简柔嫁给他是正确的选择吗?   那时候,谁又会想到,简柔会离开得如此猝不及防呢。说到底,这么多年,苏灿不过是用那份愧疚感将自己钉在忏悔柱上,她不愿意走下来,也不准别人轻易靠近罢了。   室内安静得出奇,只有厨房的水沸腾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苏灿转身冲进厨房,不过也于事无补,面已经煮糊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闵晚和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没有整理清楚,苏望山的这一通电话再次将她的内心搅乱,她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无力感瞬间击倒了她。   苏灿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忽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似乎隐约听见外面楼道里有谁喊了一声停电了。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雨声在静谧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噼里啪啦好像是砸在她的心上,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手从地底下伸出来,死死抓住她的脚踝,要将她拖到那黑暗的深渊里面去。   苏灿慌乱地在黑暗中寻找着手机,恰好这时候不知道谁发来一条信息,微弱的蓝光瞬间照亮了苏灿那张惨白的小脸,她几乎是扑过去将手机抓来,一直摁着,让光保持不灭。   无尽的黑暗几乎让她窒息,外面楼道渐渐有脚步声和说话声,苏灿再也待不下去,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就开门跑了出去。电梯因为停电的缘故已经停止运行,苏灿只能照着指示灯从安全通道往下跑,脚上的棉拖鞋不知何时掉了,她不敢回头捡,也不敢有一丝的停留,只能拼了命的光脚往前跑。   狭长漆黑的安全通道时不时地传来回声,反反复复地围绕在苏灿周围,她听不真切,只觉得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简柔去世的那个雨夜,她蹲在医院的角落里,环抱着颤抖不停的身体,看着冷冰冰的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前方似乎有了一丝光亮,苏灿毫无顾忌地冲过去,黑暗中,她狠狠地撞上一个身体,疼痛感和恐惧感让她本能地尖叫出声,她挣扎着想要跑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从黑暗的恐惧中拉回了现实:“崽崽,别怕,是哥哥。”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身上还带着从外面进来的湿气,苏灿慢慢在明峣的安抚中平静了下来。   一楼大厅闻讯赶来的保安用应急灯照着,苏灿似乎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强光,身体下意识往前一靠,将头埋进了明峣的怀里。安全通道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两人,明峣这才注意到,苏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绸吊带,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身体曲线。   他黑眸一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垂眸的瞬间,又看到了她光着双脚,本想斥责几句,目光落到她毫无血色的脸上便只剩下心疼了。   --   似乎是因为今日暴雨的缘故,连接江汀小筑这一片区域的变电箱出了问题,目前正在抢修,照着现在外面的雨势,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好在单元楼下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停电之后很快就启动了应急发电,苏灿这样的状态只能在有光的地方待着,于是明峣便带着她去了便利店。   这家便利店虽然是私人开的,但是设计得却非常人性化,不仅有临时充电的休息区,还有长凳沙发的阅读区,充电区现在里里外外也挤了七八个人,都是跑过来充电的,明峣便将苏灿安置在了人少的长凳沙发上。   他很快就买了一双拖鞋回来。   苏灿垂着眸,看着他耐心地将标签拆掉,又将鞋给她穿上,听着他像个老奶奶一样絮叨:“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光着脚容易着凉,海城本来就湿气重,别仗着年纪小就不在意。”   “你忘了孙姨吗?她一到雨天关节就疼,你现在要是不在意,以后年纪大了,或许比孙姨还严重,是个跛脚的老太太。”   ……   苏灿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着她。   苏灿收敛了笑意,轻声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也笑了一下,视线与她平视,眼睛里倒映着的全是她:“哥哥是过来讨债的。 ”   “啊?”她没明白。   明峣已经站直了起来,视线只能随着他抬高,于是苏灿几乎是仰着头在看他。   “这就忘了啊?”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又笑,眼神若有所指的扫向苏灿身上的外套。   “崽崽还欠哥哥一瓶洗衣液呢。”   “……”   ---   一个小时后,江汀小筑重新恢复了光明,雨势却一点也不见小,哗啦哗啦欢快地下着,似乎要把今年的雨量一次性用完一般。   两人回到了家里。   苏灿将外套还给明峣,去厕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明峣正倚在餐台边上,看着那锅被她煮糊了的面条。   “……”她觉得有点丢脸,想上前去把面条倒掉。   “还没吃饭?”明峣也没阻止她,就抱着手,懒懒地看着她。   “吃不下。”苏灿就跟发泄似的,将面条全倒进了垃圾桶,转身看了明峣一眼,似乎是觉得他有点碍眼,故意用手肘将人挤了挤,“明峣哥哥,你到外面等我,我洗完了就出来陪你。”   “陪我啊?”男人唇角勾了勾,反问,“难道不是哥哥在陪你?”   苏灿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提醒他:“你明明是来拿洗衣液的。”   说完这句话,苏灿将洗好的锅放回去,然后径直越过明峣往外走,在洗衣机旁蹲下,伸手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两瓶洗衣液,“喏,都给你。”   明峣慢悠悠地走过来,弯腰拿起洗衣液仔细琢磨,然后啊了一声,说:“原来崽崽用的洗衣液是这个味道啊。”   他弓着身又将洗衣液放回去,也没着急直起身子,就这么侧着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人,问她:“你说……哥哥用这个整天香喷喷的,会不会显得太娘啊?”   “……”苏灿真的是服了这位老哥哥了,说要的是他,现在挑三拣四的还是他,她没好气,伸手去夺,“那你还给我。”   明峣笑了笑,站直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崽崽,送出来的东西你好意思抢回去吗?”   稍微这么一停顿,又说:“跟个小土匪似的。”   “???”行叭,道理都您占了。   屋里温度暖和不少,苏灿的脸色也恢复了平时的红润,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明峣看了看她,便没再继续逗她,而是转身进了厨房。苏灿像是知道明峣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跟在他后面也追进厨房里,学着方才明峣的样子,抱着手依靠在餐台边。   “明峣哥哥,你要给我做饭啊?”她明知故问。   明峣打开冰箱扫了眼,“嗯,哥哥给你下面吃。”   “……”苏灿真的是怕了,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明峣哥哥,咱能不吃面吗?你怎么每次来都给我下面啊,是我不配吃你亲手做的饭吗?”   明峣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说:“有得吃还挑?”   “哦。”苏灿看着明峣烧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明峣语气淡淡:“知道大胆就不要说了。”   苏灿才不管这些,凑到明峣身后,莫名其妙有点高兴,就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啊,原来我们排爆大队大名鼎鼎的明队长只会下面啊。”   “……”明峣转过身,将幸灾乐祸地苏灿给推了出去,苏灿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扒在门框上死也不放手,仰着头说:“明峣哥哥,你这个厨艺不行啊。”   “所以哥哥不是给你找了个嫂子吗?到时候跟你嫂子多学学不就成了。”   “哦,嫂子啊。”苏灿问,“闵晚姐啊?”   明峣眉梢微挑:“那不然还有谁?”   苏灿忽然就笑了,笑眯眯地看着明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闵晚姐那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面条都不会下,也亏得他在这里胡扯。   明峣盯着她:“你笑什么?”   苏灿迎着他的视线,眸子发亮,困扰了她一晚上的问题似乎也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答案,连声音也沾染了笑意,伴随着热水不断沸腾的咕噜声,传到他的耳边:“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厨艺还好了。” 第18章 她可爱上了头   经过一夜的暴雨洗礼, 五月的第一天, 迎着灿烂的朝霞而来。苏灿朦胧转醒,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才七点半。昨晚明峣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她想了想,坐起来给他发消息。   苏灿:【热烈祝贺明队长五一劳动节快乐!】明峣:【明队长?没礼貌, 拿了你两瓶洗衣液连哥哥都不叫了。】苏灿:【……你又不是我亲哥。】   明峣;【崽崽, 说句公道话, 亲哥都没我尽职尽责。】苏灿:【知道您辛苦了,这不一大早就代表海城人民发来慰问了吗?】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消息才发过来:【假期怎么安排?】   苏灿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呢?】   明峣:【专心工作,服务人民。】   苏灿回复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明峣;【工作了, 有时间哥哥请你吃饭。】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放心,哥哥不带你吃面。】苏灿:【好。】   虽然苏灿没有仔仔细细去了解过明峣的工作内容,但是她也知道, 排爆工作的危险性比当初简柔的那个职业还要高出许多, 每一次明峣连续好几天联系不上的时候,她就会陷入一种自己幻想的恐慌中, 周而复始,自我折磨。   ---   收了手机, 明峣也回到更衣室换上了工作时的特/警服,今天整个海城特警支队排爆大队的工作任务是配合各区的民警,做好假期内排爆安检工作。   明峣和楚霄元正好被安排在海城机场,和他们一起工作的还有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海城作为一个沿海的发达城市,这些年旅游业发展迅猛,所以到了节假日,人流量就会猛增,为了确保大家的出行安全,各个站点都会加强安检巡查工作。   明峣和楚霄元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有时间换班吃饭。   楚霄元早就饿得不行,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一边快速地扒饭,一边提醒明峣:“明队,明天晚上聚餐,你记得把我们的嫂子带过来啊。”   明峣眼睑微敛,语气淡淡:“再看吧。”   “你别总是这么敷衍我啊。”楚霄元咽下一口,用余光看了明峣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建议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带‘真’嫂子来,带小嫂子来也行。”   “……”明峣抬眼冷冷看过去,眼神里警告的意味明显。   “好好好,我不乱说。”楚霄元立马认错,不过,作为一个理智的旁观者,比起那个他重来没有见过面的永远存在虚幻中的“真”嫂子,他似乎更加喜欢上次亲自跑到排爆大队给明峣送饭的小嫂子,虽然年龄看起来小了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们家明队并排站着莫名登对。   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明峣在忙碌中度过。   相比而言,苏灿则是真正开启了放假模式。上午和明峣发完消息后,她便出门逛了超市,采购了不少食材和水果,同时也多买了几瓶洗衣液。到了下午,她就窝在床上看最近几个月上映的电影,困了就倒头睡,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七点半。   她将中午剩下的饭菜简单热了一下,刚吃了几口,闵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苏灿接起,直接开了免提。   “灿灿,你在干嘛啊?”闵晚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不像是在户外,倒像是正在开车。   苏灿说:“正在吃晚饭。”   闵晚轻轻地哦了一声,隔了几秒,才问道:“那姐姐邀请你出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虽然那边故意将车窗打开,让风声掩盖她原本的声音,可是苏灿还是隐约听出了闵晚话语间的情绪不对,她一向是一个克制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就找人喝酒。   苏灿放下碗筷,将手机关了免提,贴到耳边,轻声问:“闵晚姐,你现在在哪里?”   闵晚:“五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苏灿思考了几秒,起身往衣柜的方向走:“行,那我先换一件衣服。”   ---   五分钟后,闵晚接上苏灿,一路朝着海城最负盛名的酒吧“不醉”而去。   相比于扶风山的二十四桥和梦溪湖的烟雨楼,这“不醉”少了前两者的清新脱俗,多了自己的一份梦幻迷离。它位于海城最繁华的中心街区,整整一条街,上百家酒吧,这么多年来,竞争者无数,却只有“不醉”屹立不倒,周遭的酒吧不知道换了多少任老板,唯独“不醉”从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不醉”能强盛这么多年,除了老板不俗的经营实力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干净,真真正正的干净,大家玩归玩,但是法律的底线,在这里,一个也碰不得。   闵晚能知道这个地方,还多亏了段轻鸿,这些年他经常和霍明昭来这里,久而久之,他们那个同学圈子都知道海城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来“不醉”的一般都是常客,虽然偶尔也有面生的新客人,但是闵晚和苏灿这样的还真没有。酒吧服务生见两人这穿着打扮,是在不像是来泡吧的,猜测是不是哪位客人的老婆过来逮人,担心事情闹大,他赶紧去通知了经理。   经理眼力劲儿好,上来将两人迅速打量一番,十分热情询问道:“两位美女来玩的吗?”   闵晚盯了他一眼,直接报出了房间号。   经理一听,神色有些犹豫,他朝等候在一旁的服务生使了使眼色,才试探性地对闵晚说:“这位美女,这个包间是我们酒吧一位贵宾长期包下的,您看要不要重新换一个?”   闵晚冷眉冷眼,原本她今天就在段轻鸿那里受了不少气,现在但凡不顺着她意的,她就烦:“不换,我们就要这一个包厢,凭什么他段轻鸿可以进,我就不行?”   经理对这个名字倒是耳熟,他想了想,先说好话安抚着,等到那个去报信的服务生回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才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了包厢。   没一会儿,闵晚点的酒也送了上来。   她直接给自己倒满,看了苏灿一眼,端起就喝,喝完擦了擦嘴角,神色黯然:“灿灿,我今天给段轻鸿表白了。”   苏灿望向她,其实今晚闵晚的反常她大致也能猜到和段轻鸿有关。   “可是,他又拒绝了。”语气里带着悲伤和无奈,她说,“好累啊,不想爱了。”   自从上次两人吵了一架,闵晚一直想着找机会和段轻鸿和好,好不容易让他答应五一节两人一起爬扶风山,结果今天见面的时候,闵晚才知道,除了她和段轻鸿,还有一个人,那人自称是段轻鸿的表弟,可是闵晚却从来没有见过。   尽管这样,闵晚也忍了,三个人上午从扶风山山脚爬上去,中午在二十四桥吃了午饭,下午才去逛了植物园,好不容等到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闵晚再次向段轻鸿表明了心意,可是他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拒绝得干脆,她实在不懂,明明他也是喜欢她的,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她,总是在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将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就会冷酷无情地将她推开,连进入他世界的机会都不给她。   转眼之间,闵晚已经喝掉了一大瓶,她脸色绯红,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了。   听着闵晚的讲述,苏灿似乎也找到了共鸣,不知不觉,也喝了好几杯。   两人依靠在一起,各自说着。   闵晚问她:“灿灿,你喜欢明峣这么多年累吗?”   苏灿笑着摇头:“不累。”   她和闵晚不同,闵晚可以毫无顾忌地向段轻鸿说喜欢,也可以明目张胆地去靠近,但是她不行,这份感情开始得太早,早到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这份喜欢,妥善安放在心里。   剩下的酒,闵晚抱着酒瓶慢慢喝着,没一会儿,整个人就倒在沙发睡着了,偶尔会叫着段轻鸿的名字。   苏灿守了闵晚一会儿,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应该回去了,刚一站起来,晕眩感铺天盖地而来,慌乱中,她抓住了沙发,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缓了一会儿,眩晕感退却,她才扶着墙,往厕所走去。   另一边,702号包间的事情“不醉”的经理已经给老板报告了,而“不醉”的幕后老板,正是许久未露面的霍明昭,接到经理电话后,他大概猜出来去的人是闵晚,所以也给段轻鸿打了电话。   这两人的事情,当初上学的时候就纠缠不清,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   到底是在自己的场子,真要出什么事情,段轻鸿怕是要和他拼命。这段时间公司这边新产品上市,霍明昭几乎每天都在和市场部和研发部的同事开会,已经很久没有去“不醉”检查工作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过去看看,结果刚到酒吧门口,段轻鸿就扶着闵晚出来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行动却是最快的,段轻鸿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霍明昭走上前去,难得劝他:“轻鸿,感情这事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会累的,你和她这么多年了,真决定这么一直耗下去?”   酒吧外面的灯光昏暗,看不清段轻鸿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像是听进去了,也像是没听进去,他将闵晚扶进车,才转身对霍明昭说:“明昭,苏灿好像也在里面,但是……”   段轻鸿也不确定,微微顿了一下,说:“好像出了点事。”   霍明昭眉眼一沉,转身就往里面走。 第19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也没有想到, 上个厕所的功夫, 会遇到这样让她猝不及防的意外。   当时她从厕所出来, 往702包间走,经过710包间的时候,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盯着她,包间里, 男男女女还有好几个人, 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打量着她。   苏灿对危险的直觉向来很准, 这帮人意图不善,她当即绕开就要走, 站在门口的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逃跑,在她转身之际,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包间里面拖扯。   苏灿喝了酒, 酒意还未退却,被他这么来回拉扯,头晕欲裂,让她几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硬生生地就被拽进了包间。   一帮人伺机上前将她围住,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警惕地盯着四周。   包间沙发上坐了个人, 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左一右拥抱着两个女人,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他看起来非常白,气质也十分阴柔。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像一只受惊小鹿的苏灿,言语之间,轻浮浪荡:“美女别害怕啊,刚才我那哥们和我们打赌输了,说开门撞见的第一个人就要拉进来强吻,男女不限,没想到运气好,碰见你这么个美女。”   他目光暧昧,可以减缓语速,说道:“搞得我,也想输一输了。”   苏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越是在这个时刻,越不能自己先慌乱,她不动声色地说:“你们爱怎么玩我不管,但我没有义务陪你们玩。”   苏灿余光瞥向门口,里面两个人抵着,外面叫喊的人推了许久也没有推开,如今,她只能拖着时间,等待脱身的机会。   结果那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圈,过了一会儿,直接站起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她走近。   苏灿往后退,身后却被对方的人给挡住了,那人朝着她背后一推,又将她推了回来。   她冷眼看着靠近她的人:“你最好别逼我报警,你们今晚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了。”   闻言,那人笑了几声,似乎根本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亲一口就报警啊,小美人,你也太清纯了吧,是不是没有男朋友啊,觉得哥哥怎么样啊?”   苏灿只觉得恶心,特别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哥哥两字。   包间里烟雾缭绕,空气混浊,苏灿忍受着胃里的翻腾感,转身往门口跑,那人三两步上前将她手腕抓住,一把将她甩到沙发上,苏灿头碰到沙发沿上,整个人发晕,那人见她迟迟未起身,直接俯身上去,强硬地将苏灿的下巴掰过来,令她抬头直视着他,嘴里说着污秽话:“装什么白莲花,今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做接吻。”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巨响,包间的房门被霍明昭从外一脚踢开,守在门边的两人被撞到地上,霍明昭松了松领带,桃花眼带着凉意,瞥了一眼俯在苏灿身上的人,冷冷道:“江大少算哪门子哥哥?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当我霍明昭是死的吗?”   江泽焕倒是没想到随手抓个人,也能抓到霍明昭的人。   虽然在这个圈子里,他们这种纯种贵族向来看不起霍明昭这种半路而来的假贵族,但是这些年霍明昭的产业越做越大,在海城商圈还是有一定影响力,光是他手底下那些产业,等着合作的人多着呢,现在不是和霍明昭撕破脸皮的时候。   江泽焕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霍明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口赔罪:“没想到这位美女是霍总的人,泽焕在这里自罚三杯,给霍总陪个不是。”   旁边的人眼力劲儿好,江泽焕一个眼神递过来,他们就把酒给倒满了。   霍明昭脱下外套盖在苏灿的身上,将人扶起来,苏灿看清了来人,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那边江泽焕端起一杯酒敬过来,“霍总,泽焕先干一杯。”   霍明昭冷眼看着,并不领情,随行的经理叫了七八个保安进来,一瞬间710包厢就被围了起来,霍明昭声色俱厉,丝毫没给江泽焕留情面:“是我这个小地方容不下江大少了,来人,送江大少离开。”   江泽焕被霍明昭当着这么多朋友扫了情面,一下子脸就拉了下来,面子功夫也做不下去了,怒目瞪着霍明昭:“别以为老子叫你一声霍总,你真把自己当个人呢?”   霍明昭冷凝一眼,呵笑一声:“不然呢,学你一样,把自己当畜生吗?”   “霍明昭!”江泽焕瞋目切齿,想要跳起来抓人,就被霍明昭的人架住往外拖,江泽焕在海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霍明昭这般羞辱,脸色铁青,嘴里叫嚣着:“霍明昭,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整死你!”   送走了江泽焕一帮人,经理带着服务生过来清理现场,霍明昭扶着刚又去厕所吐完的苏灿坐了一会儿,等缓过神来,她才问他:“闵晚姐呢?”   霍明昭递给她一杯清水:“段轻鸿带走了。”   “哦。”苏灿接过水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像是想到什么,将水杯放到桌上,问他:“刚才那人……”   说到底霍明昭也是为了她才把人给得罪了,而且那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将来拿着这件事找霍明昭麻烦呢?   霍明昭笑了笑,根本没把江泽焕放在眼里:“无关紧要。”   江泽焕对于霍明昭来说,确实无关紧要,江家这些年败落了,江氏手底下的那些产业也不过是夕阳产业,江家上一辈人还有些商业头脑,到了江泽焕这一辈,除了吃喝玩乐,工作从不带脑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就他江泽焕还成天把自己当个人,但是尽干一些不是人的勾当。   这个圈子本来就这么大,江泽焕的所作所为霍明昭也有所耳闻,当初他还提点过奚呦,要是工作上遇到此人,能避开就不要迎上去,这种畜生,看见是朵花的姑娘,就想摘一摘。   “倒是你,这件事要不要报警处理?”霍明昭看着她,诚恳给出建议,“如果需要,我和酒吧经理都会给你作证,还有现场的监控。”   苏灿垂着头,思考了几秒钟:“我想想。”   ---   霍明昭开车送苏灿回家。   苏灿吐了几次之后,胃里不怎么难受了,人也清醒了许多,上车的时候,她向霍明昭由衷地表达了感谢。   霍明昭闻言笑了。   苏灿问:“你笑什么?”   霍明昭一本正经:“不好意思,第一次听见这么官方的感谢,没忍住。”   “……”行叭,看在今天帮自己解围的份上,苏灿也不和霍明昭计较了。   过了几秒,苏灿问道:“不醉酒吧的老板是你吧?”   霍明昭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没办法,我这人就喜欢搞点副业。”   苏灿这才想起来,上次闵晚给她说过,烟雨楼也是霍明昭的产业。当初他们一起毕业,有些同学选择了继续考研或者出国深造,只有霍明昭毅然决然独自创业,起先那几年确实辛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车子从“不醉”停车场开出去,霍明昭打了转弯灯上主干道,问她:“住哪?”   苏灿回答:“江汀小筑。”   霍明昭若有所思地斜睨过来。   苏灿问:“怎么了?”   霍明昭摇摇头,又笑了:“实不相瞒,江汀小筑也是我搞的副业。”   “……”苏灿第一次听霍明昭说这些,觉得十分震惊。一个不醉酒吧,一个餐饮业的翘楚烟雨楼,现在还加上一个江汀小筑,苏灿忍不住问,“霍先生,请问你主业是干什么?”   “主业啊。”霍明昭不紧不慢地说,“做人工智能的。”   苏灿开始自我悔过,她以前不应该带着偏见看人的,虽然第一见面,霍明昭给人的感觉就是花花公子油嘴滑舌,却没有想到,其实他和江泽焕那一类人比起来,算得上正人君子,而且也不是不学无术,手底下,房地产、餐饮、娱乐、智能都有涉及,看起来,是个强人啊,怪不得他是鹿林大学的杰出校友,怪不得严厉苛刻的校长每次见到霍明昭恨不得把他当宝贝似的供起来,原来,真是个宝贝啊。   苏灿这一次是由衷的对霍明昭有了一个历史性的大转观,她不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霍先生,你真的是国家栋梁,以前不礼貌的,真诚地向你道歉。”   霍明昭笑了笑,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看着她:“苏灿,和你打个商量。”   苏灿一本正经地坐直:“您说。”   “第一,我觉得我追你这么久了,虽然没成功,但是也算得上认识的朋友,你呢以后别霍先生的叫我,搞得我好像很老似的。”   “第二,你下一次要夸我,可不可以接地气一点,比如现在网上流行的那些话,什么‘今日份的帅气也正常营业了’‘会发光的名品颜值’‘人间雕像’‘行走的大卫’,别老整什么国家栋梁、中梁砥柱好不好?”   苏灿点点头觉得霍明昭说的不错,作为朋友,这些倒是能在接受范围,但是……名品颜值?人间雕像?行走的大卫?   苏灿实话实话:“我觉得,你有点自恋。”   霍明昭一点也没有觉悟,纠正她:“这叫自信。”   两人一路都愉快的交谈着,苏灿发现,成为朋友的两人,似乎共同的话题还挺多的,闲聊之间,苏灿还意外得知以前霍明昭也加入过学校的跑酷社,不过那个时候跑酷社不完善也不专业,最后也放弃了,如今他有了钱,不仅投资了学校了跑酷社,就连请教练这个想法,还是霍明昭和校长说的呢。   苏灿觉得缘分真的是奇妙,不禁感慨:“没想到啊,原来我的工作也是霍老板赐予的。”   霍明昭轻笑一声,一个拐弯,进了江汀小筑。   霍明昭下车,将苏灿送到单元楼下。   “今天让你在我的地方遭遇了这种事,实在抱歉,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苏灿摆摆手:“这件事事发突然,我自己都没想到呢,不能怪你,而且我还得感谢你及时过来帮我解围。”   “打住,我俩也不要互相捧了。”霍明昭催促着她,“快点回去,早点睡,今天的事就翻篇了。”   苏灿点点头,和霍明昭道了别往单元楼里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去,刚好霍明昭还没走,在车里给谁打电话,见苏灿又跑回来,便把车窗摇了下来。   “怎么了?”霍明昭问。   苏灿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霍明昭接过来,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   苏灿站在车外,朝他挥手:“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霍明昭笑了笑,目光从那件外套上掠过,然后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   “西西,订一枝花,明天送到江汀小筑。”   奚呦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一向高调张扬的霍明昭怎么可能让她订一枝花?   “霍总,您确定是一枝?不是一束?”   霍明昭无比确信:“对,送一枝。”   既然是做朋友,那自然是送一枝花才符合这个人设,积少成多,量变引发质变,每天送一枝花,等到他送满999朵的时候,再来一个出其不意的表白,是个女孩子都应该招架不住吧。   霍明昭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感到自豪,以至于开车离开的时候,情不自禁甩了一个漂移。   保安大叔一脸懵逼地看着,总觉得车里的人眼熟,好像他们的大老板哟。   另一边,苏灿慢慢悠悠地回家,刚开门,就发现自己家里光线明亮,电视里还播着综艺节目,地上,盘腿坐了个人。   苏灿以为是幻觉,走近了歪头看他:“明峣哥哥,你怎么在我家?”   明峣淡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   顿了顿,他从地上站起来,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苏灿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崽崽交了男朋友,哥哥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第20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被明峣这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仰头问:“什么男朋友?”   明峣注意着苏灿的表情, 上次两人因为霍明昭争吵, 这丫头足足和他冷战了快半个月, 如今这情景,就跟旧事重演似的,他压着心里因为等了一晚上积攒的火气, 别扭地别开眼,说:“没什么。”   苏灿盯着他, 看了一会儿, 也没再继续追问。   明峣闻着了酒气, 眉头微微皱起,问她:“又喝酒了?”   “嗯。”苏灿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越过他走到床边,胡乱地将拖鞋蹬掉,一头倒在床上,慢悠悠地说, “去酒吧喝了点。”   明峣走到床边站定,垂头看着她。苏灿仰面躺着,一只手抬起来搭在额头上,正好将额头上的伤露了出来, 她本就生的白皙, 现在在灯光下,额头上红肿的一块特别明显。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明峣将人拉了坐起来。   苏灿原本有些疲惫,被明峣这么一拉, 话语里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啊?别动我。”   明峣没有说话。   苏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抬眼看过去,明峣敛着眉眼,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盯着她的那双眼睛藏着锋利的光。苏灿咽了咽口水,轻声叫他:“明峣哥哥?”   他眼神有些冷,声音像沉雷滚滚:“额头怎么伤的?”   苏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随即嘶了一声收回手。她眼神闪躲,不想把今晚的事情告诉明峣,让他担心,于是就含糊带过:“不小心撞的。”   明峣轻笑一声,略带嘲讽,也不想深究她这些幼稚蹩脚的谎言,直接问她:“霍明昭弄的?”   “……”霍明昭也是惨,总是莫名其妙背锅。苏灿解释:“不是他。”   “那是谁?”明峣盯着她眼神,并不打算就此翻篇,他问,“去酒吧弄的?”   明峣的眼神十分犀利,不用苏灿作答,已经能从她的表情中了解到这一次他猜对了。他声音低沉,带了火气,当即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也不知道拨给谁的,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不咸不淡地说:“海城的酒吧也该整治了。”   他问苏灿:“酒吧名字。”   “……”苏灿摇摇头,跪坐起来,将明峣的手机拿过来,又怕他要抢似的,将手机藏到身后,想了想,说,“明峣哥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能生气,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   “骂你?打你?”明峣直接气笑了,“苏灿,你摸着良心好好说话,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打过你。”   苏灿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笑了笑,顺着明峣的话说:“是我没良心,明峣哥哥向来对我最好。”   室内的灯光柔和昏黄,衬得苏灿额头上的伤更加红肿,明峣没好气地问:“医药箱呢?”   “没有。”苏灿摇了摇头,压根就没有在家里备这些东西。   明峣沉沉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在家等着,就出门了。大概过了十分钟,明峣提着一大袋子消肿止疼的药回来。   苏灿将袋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买这么多啊?”   明峣提着小马扎坐到苏灿面前,把袋子拿过来,拿出一只药膏,苏灿连忙帮忙将新拆开的棉签递给他。明峣瞥她一眼:“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去,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老实交代,你也知道哥哥是干什么,别想着骗我。”   苏灿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只能老实巴交地将今晚的事情如实给明峣说了,中间将闵晚和段轻鸿的事情隐去了,就简单提了一下是闵晚心情不好,两人才去酒吧喝酒的,好在明峣并没有多问,专心给她上药。说完,她瞅了瞅面前给自己涂药的男人,药膏带着一股薄荷的味道,涂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   沉默了几秒。药膏也涂好了,明峣这才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问:“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苏灿说:“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而且后来霍明昭也来了。”   明峣:“那今晚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了。”   苏灿没说话,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情如今也算过去了,明峣工作这么忙,告诉他只会平添他的烦恼,而且现在她长大了,这些事情,她可以独自解决。   明峣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刻将苏灿笼罩住,他抿着唇:“苏灿,你抬起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灿觉得不敢直视明峣的眼睛,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选择不将今晚的事情告诉他,也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而已,明明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啊。   两人似乎就这么僵持着,苏灿垂着头,声音发闷:“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   明峣似乎很有耐心:“你先把头抬起来。”   苏灿只能生硬地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睛像是银河深处的旋涡,深不可测,语气很轻,却比发怒时候更加让人害怕,他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才是最让我担心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还是说,如今你长大了,也不需要我管着了?”   苏灿被明峣说得红了眼眶。   他低声笑了笑,笑容很淡:“你哭什么,我又没有骂你,也没有打你。”   苏灿摇摇头,虽然明峣没有骂她,可是这些话,却比骂她,更加让她难受,她伸手去抓明峣的衣角,抓了好几次,都抓空了,最后索性抓住了明峣的手,他的手指,比额头上的药膏还要冰凉。   “明峣哥哥,对不起。”苏灿慌了,她害怕明峣真的不管她了,这些年,没有了简柔,她只有明峣了,就算在美国的那几年,两人后来联系少了,明峣还是会坚持给她写邮件,她偶尔会回复,偶尔看过就看过了,原本想就这么渐渐将这个人淡忘了,可是还是在回国后就重新遇见了他。   “知道错了?”明峣声音很淡,目光落在被苏灿抓住的手上,隔了几秒,他将手抽回,“那下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吗?”   苏灿点点头。   明峣将外套拿起,“我走了,那药膏明天早上再涂一遍。”   苏灿光脚从床上跳下来,跟着明峣走到门口。   穿鞋的时候,明峣才看她一眼:“回去躺着吧。”   “明峣哥哥。”苏灿固执地看着他,“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哥哥不生气。”   “那……”她顿了顿,带着点小心翼翼,“那还管我吗?”   明峣勾了勾唇角,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来:“管。”   明峣下了楼,脸色才沉下来。   他没有立刻走,在单元楼下面的公园椅上坐下,点了一根烟,靠着椅背,目光向上,落在九楼亮着灯的窗户上。   今天上午,明峣的母亲裴楚珺带着明峣的哥哥明谦一家去了虞城的果园,摘了不少的新鲜水果,下午回来的时候,顺便往明峣的住处也送了一箱子。   晚上下班之后,明峣回家将纸箱拆开,才发现裴楚珺送来的是一箱草莓,明峣向来不爱吃这个,就想着给苏灿送过来。   结果等他到了江汀小筑,发现人根本没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又担心出事,于是就在苏灿家里等着。   想到这里,明峣给江洛打了电话。   响了几声,江洛接了电话:“明队,你刚才是不是也给我打电话了?手机一直在孩子那里,我现在才看到。”   江洛说起来比明峣还要小一岁,却已经结婚五年了,现在孩子四岁了。   “江洛,麻烦你一个事儿。”明峣淡声道。   “都是兄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说就是。”   明峣笑了笑:“帮我查个人,看看有没有案底。”   “谁?”   “江泽焕。”   刚挂了电话,微信上,苏灿接连了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   苏灿:   【这些草莓是你买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   【我吃了一个,好甜啊。】   【明峣哥哥,谢谢你啊。】   明峣一条一条的看完,他大概能想象小姑娘一口一个草莓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似的,他手里还夹着烟,懒得打字,直接电话打过去。   苏灿很快就接了起来:“明峣哥哥,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吗?谢谢你的草莓,好好吃。”   九楼的窗户上隐约可以看见晃动的人影,明峣笑了笑,问,“你该不会好吃到在屋里蹦蹦跳跳吧?”   “……”苏灿沉默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阳台的门打开,跑了出来,趴在阳台上往下张望,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公园椅上面的明峣。   她朝他招了招手,好奇问到:“你怎么还没有走啊?要不要上来?”   “不了,抽根烟就走了。”说完,朝九楼阳台的苏灿扬了扬手里面的烟。   隔这么远,苏灿根本看得见,她说:“不上来就算了,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坐公园里看起来怪可怜的。”   “……”明峣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地装可怜,“也是,大老远眼巴巴地送草莓来,某人却狠心连电话也不接,如今却被赶出门,只能在公园坐着。”   “嗯,这么一看,这个某人简直就是小白眼狼,没良心,下一次再敢这么对我的明峣哥哥,我一定要将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苏灿狠狠将自己骂了一通。   明峣被她逗笑了。   “终于笑了。”苏灿说,“总算不生气了。”虽然明峣走的时候说不生气,可是那张脸上分明写着我很生气。   明峣抬了抬眉梢:“谁说的,我还气着呢。”   这是傲娇上了吗?   “那你要怎么才不生气啊?”   “看某人的表现了。”   沉默几秒,苏灿说:“那我只能放大招了。”   “嗯?”   “抬头,往上看。”   夜已经深了,周围很多住户已经熄灯休息了,只有九楼那里还亮着光,苏灿就站在那方光里,双手举过头顶,环在一起。   明峣认出了那个形状——   是一个爱心。 第21章 可爱上了头   次日, 苏灿七点就起了床。   昨晚明峣走后, 她辗转从学校同事那里打听到了霍明昭的电话号码, 很快联系上他,并将自己打算报案的想法也告诉了霍明昭。他十分赞同苏灿能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原本他是想陪同苏灿去“不醉”调取监控视频, 顺便一道作为证人去公安局,可是临时出了点私事, 他连夜赶去了黛城, 走的时候, 将这件事交给了正在休假的奚呦。   奚呦十分准时,七点半不到, 就已经到了苏灿单元楼楼下。   苏灿和奚呦见面的次数不多,基本上都是在有霍明昭的场合才能看见她,工作的时候,她永远是正正规规的衬衣配包裙, 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打扮,很少见到像今天这样,穿着一身V领藕色长裙,长发披肩, 妆容淡雅。   “奚呦姐, 麻烦了。”苏灿拉开车门坐上去,并将准备好的早饭递给了她。   奚呦微笑谢过, 淡声说:“不麻烦。事情的经过霍总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清楚了,苏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苏灿:“谢谢。”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不醉”酒吧。   上午八点过并不是营业时间,整条街大门紧闭显得十分冷清,和晚上那番热闹景象简直没法相比。“不醉”酒吧的正门紧锁,奚呦带着苏灿从另一边绕到后门,通往“不醉”后门的,是一条很长的楼梯。   室内一楼的舞池里来来回回有几个服务生正在打扫卫生。霍明昭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苏灿和奚呦一来,经理就领着两人直接去了监控室。   经理让管理人员调取了昨晚事发时候710包间外面的监控,视频很短,不到一分钟,但是却明明白白可以看清,苏灿路过的时候,被强行拖进包间的画面,要报案的话,这个视频足够作为证据了。   拷贝完监控视频,苏灿又麻烦经理作为人证进行了录音,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奚呦又开车将苏灿送到了海城公安局门口。   苏灿率先开门下车,奚呦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也准备陪同苏灿一起进去。   “奚呦姐,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今天你好不容易休息,我可不能再占用你的时间。”苏灿绕到另一边,手轻轻抵住车门,阻止了奚呦准备开门下车的动作。   奚呦抬眼看着她:“苏小姐,霍总交代……”   “什么交代不交代的。”苏灿打断奚呦,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现在是你的放假时间,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奚呦淡淡地看着她,过了几秒,点了点头,说:“好,苏小姐需要帮助请随时联系我。”   说完,奚呦不知道从车上那里拿出了一只红色的玫瑰花递给苏灿。   “……这是干嘛?”   奚呦笑了笑,说了句:“节日快乐。”   节日?   五一劳动节?   ————   海城公安局办公大楼。   或许是因为放假的缘故,整栋办公大楼显得有些冷清,苏灿刚走到楼梯口,迎面就下来一个人。   苏灿下意识地侧身靠边站着,那人目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是又惊又喜。苏灿也抬眼看去,虽然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但是那双笑起来就弯成月牙的眼睛一点没有变。   苏灿先开口叫人:“岚姨。”   温岚已经走到苏灿面前,她仔仔细细地盯着苏灿看,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真的是灿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告诉岚姨一声?”   苏灿也没有想到,会在海城公安局碰见温岚。温岚和简柔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又一同进了海城公安局,所以,两人既是战友又是闺中密友。当年简柔牺牲后,温岚便自愿申请了调离海城,远离了这个伤心地,直到前几年,苏灿才打听到当年温岚调去了黛城。温岚结婚晚,后来因为工作也一直没有要孩子,所以简柔生下苏灿后,温岚就把她当自己孩子疼。这些回忆还彷如昨日,可是看着眼前已经苍老的人,苏灿只觉得物是人非。   她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温岚,说:“2月初回来的。”   温岚闻言,眼神闪了一下。   苏灿大概猜到温岚想到了什么,她反过来安慰道:“岚姨,我爸迟早要结婚的,这些年他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当年简家人反对简柔嫁给苏望山,温岚也是十分反对的,和大家一样,她觉得苏望山不能给简柔幸福,可是简柔这人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住,后来温岚没办法,心里百般不同意,作为好友,最后还是祝福了简柔和苏望山。   温岚心疼地揉了揉苏灿的头:“我的灿灿也孤单啊。”   两人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椅上。   温岚拉着苏灿的手,询问这些年的生活状况,当初她申请调离,一走就是好几年,等她回到黛城的时候,苏灿早就已经离开去了美国。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明峣身上。   温岚说:“灿灿,你还记得明峣吗?上初中那会你整天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前不久听说他相了个对象,挺不错的,是个人民教师,正准备结婚呢。”   说到这里,温岚笑起来:“灿灿,到时候,你记得给他包个大红包,当年明峣可是把你当自家小孩带呢。”   “……”苏灿也没反驳温岚的话,怕自己的心思吓到她,于是顺着温岚的话回答道,“嗯,明峣哥哥结婚,我一定包个特大号的红包。”   温岚拍拍苏灿的手背:“等到我们灿灿结婚,岚姨也给你包个特大号的,比你明峣哥哥的还大。”   久别重逢,温岚也特别感慨,拉着苏灿在办公楼的一楼大厅整整聊了快一个小时。   温岚看了看时间,问苏灿:“灿灿,等会就要吃午饭了,你要不要去岚姨那里,等下班,岚姨带你去吃好吃的。”温岚三年前调回海城公安局,现在在旧楼那边的档案室,也是个十分清闲的工作。   苏灿谢过了温岚的好意,她说:“岚姨,下次我请您吃饭,今天我来这里还是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啊?”一般来公安局也不是什么好事,温岚有些担忧,问道,“需要岚姨帮忙吗?”   “不用了,小事。”苏灿摇摇头拒绝,又伸手抱了抱温岚,过了许久,才说,“岚姨,你能回来,妈妈一定很开心。”   和温岚分别后,苏灿直接去了报案处。接待她的刑警详细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并将她带来的监控视频和录音作为证据保存。   这位刑警以前也处理过不少性骚扰案件,但是很多时候因为取证较难,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施加者就会否认,致使受害者只能打碎了牙齿含血吞,根本的权益得不到保障。   今天这位倒是令他刮目相看,把证据整的整整齐齐的,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儿。   ————   苏灿录完笔录从办公楼出来,正好碰到外出归来的江洛。对于这个人苏灿还是有印象的,上一次她来给明峣送饭,就是这位看起来十分面善的警察带她过去的。   江洛也一眼认出了苏灿,他停下来打招呼:“你怎么来了?过来找明队吗?他今天休息,不在队里。”   “不找他。”苏灿笑了笑,“我来办点事。”   两人也算不是熟识,日常性寒暄了几句,苏灿就离开了海城公安局。   江洛回到办公室,将上次在工地发生的那起爆炸案重新调查结果整理了发给了赵览。果然不出明峣所料,这一起爆炸案,最后的凶手并不是已经死亡的何慧,而是何慧的大女儿何书妍,她利用自己所学专业可以进出实验室的机会,盗取了实验室的化学试剂,对何慧的雷/管进行了细微的改动,这样的改动,足以致命。   江洛刚将资料整理完,方才给苏灿做笔录的那个警察叫住他,问:“江哥,刚才那个小姑娘你认识啊?”   江洛点点头,问:“认识啊,怎么了?”   “那小姑娘刚才过来报案的,你知道吗?”   江洛神色一紧,苏灿过来报案?他下意识地就想,明峣知不知这事?以前江洛还在排爆队的时候,总是听到明队时常提起一个小姑娘,那次苏灿过来送饭,江洛见明峣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小姑娘可不就是明大队长一直念叨着的那位吗?   江洛立马起身上前,“报什么案,给我看看。”   那位警察将刚才做的笔录打开,给江洛看:“江哥,你看,就是这个,酒吧骚扰。”   江洛大致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住。   ————江泽焕。   巧了,昨晚明峣让他调查的那个人也叫江泽焕。   凭借多年来办案的敏锐,江洛觉得这两件事情绝对有联系,于是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着手调查江泽焕。江泽焕这人也挺能来事儿,去年就因为聚众闹事,将人打成重伤,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后来和受害者私下和解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今年一月,也有三起关于骚扰的案底,事发地点都是酒吧等娱乐场所,再往前翻,这样的案底还挺多的,可见这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江洛想了想,将这些信息整理了一下,才给明峣打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   江洛率先开口:“明队,江泽焕的事查到了。”   明峣:“有案底吗?”   “有,还不止一个,不过最后都私了了。”江洛想了想,觉得今天的事情还是和明峣说一声比较好,“明队,刚才苏灿来局里报案了。”   “嗯。”明峣淡声,“我知道。”   昨晚两人打电话,苏灿就将她打算报案的想法给明峣说了,所以,今天苏灿去海城公安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江洛正打算将整理好的资料给明峣发过去,手滑了一下,将江泽焕的家庭组成表给点了出来,他正准备将表格关掉,目光扫过去,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江洛手一顿,他呐呐地说:“明队,江泽焕这事,可能有点不好办啊。”   也不等明峣作答,江洛就说:“这个江泽焕竟然是江千滟的哥哥!”   江洛只叹人生如戏,狗血加剧啊。   他问明峣:“明队,当初你都差点和人家处对象了,你竟然不知道江泽焕是她亲哥哥??”   “……” 第22章 可爱上了头   江千滟这个名字, 更多的时候是和明峣一起被提及的。   就像刚才, 江洛一句话, 牵扯出三个人。   当年两人处对象这事儿倒是传得有鼻子有眼,毕竟两人都长得好看,所以在一起也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两年前,江千滟突然申请外调学习, 至今都没有回来, 明峣也从两年前开始到处相亲、据说, 当年有人亲眼撞见江千滟临走那天,哭着从明峣办公室跑出来。   所以, 大家都默认两人是分手了,还闹了不愉快,这才有了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闻言,明峣似乎是觉得好笑又荒唐, 隔了半晌,对江洛说:“你要不要考虑转个行啊?”   “啊?”江洛没反应过来,一板一眼地说,“我这干的好好, 转什么行, 组织还需要我呢。”   “别了,我觉得八卦娱乐特别需要你。”   “……”江洛总算听出了明峣话语里的调侃意味, 他笑了笑,说, “明队,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哦。”明峣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一点也不好笑。”   行吧,反正这个江千滟喜欢的人又不是自己,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过了会儿,江洛问:“明队,那苏灿报案这事儿怎么办啊?”   明峣:“按规矩办。”   江泽焕之所以能这么有恃无恐,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事儿,是因为在他眼里,这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打小闹,但是如今却不同,苏灿不缺钱,缺的是江泽焕的一个道歉。   这边刚挂了江洛的电话,明峣就看到微信上苏灿给他发的消息,是她一贯的风格,一段话,分了好几句发:【明峣哥哥,我刚才去海城公安报案了。】【你猜我碰到谁了?】   【是岚姨,不过,她也老了,都有白头发了。】【哦,我还碰到上次带我找你的那个警察叔叔了,看起来人挺好的,不知道结婚了没有,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可能是自己说了这么大一段也没有看见明峣回复,过了好一会儿,苏灿才发了一句:【明峣哥哥,你在干嘛啊?】   明峣一条一条地看完,嘴角勾了勾,直接退出微信界面,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两三声,苏灿接了起来。   “明峣哥哥,你该不会还再生我气吧?昨晚我都做了那么羞耻的动作了。”顿了顿,苏灿小声嘟囔一句,“我也是要面子的。”   “面子比哥哥重要啊?”明峣腔调里带着笑意,想到昨晚苏灿站在阳台上隔空比划的那个爱心,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就……”苏灿回答得慢吞吞地,“哥哥重要点吧。”   还有点不情愿?   明峣不太满意,语气里带着点遗憾的意味,将调子拖长,故意似的:“就一点啊……”   苏灿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提醒他:“明峣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逗我。”   这一次,他直接笑出了声儿,过了好一会儿,笑够了,才说:“行吧,听崽崽的,哥哥不逗你玩了。”   苏灿:“你现在就是在逗我。”   明峣觉得冤枉:“我哪儿又逗你了?”   “你笑了。”苏灿一本正经,“你一逗我就喜欢笑。”   “你这什么歪理?”明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辩解,“那哥哥笑是因为开心啊,和崽崽说话开心就会笑啊。”   顿了顿,他自己都觉得荒唐:“难不成你还要哥哥哭啊?”   认识这么多年,苏灿的确没见过明峣哭,更多的时候,他见着她总是笑着,嘴角微微的勾起,看什么都一副兴味。   见苏灿似乎默认了这个答案,明峣悠悠道:“你真让我哭啊?”   苏灿勉强做出退步:“不哭也行,但你别总是笑。”   笑得跟个老鸨似的。   “行,哥哥尽量控制。”他果真不笑了,扯开了话题,“那崽崽今天什么安排啊?”   原本的计划是今天和闵晚逛街,但是昨晚闵晚那状态,现在估计还在睡觉,而且,搬到江汀小筑后,她似乎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苏望山很少和她说一些亲昵的话,那天,虽然苏灿没有立刻明确地答应回家吃饭,但是从苏望山说出想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举手屈服了。   所以,她对明峣说:“回苏宅。”   那边沉默几秒,随后问:“一个人没关系吗?要不要哥哥陪?”   “这不太好吧,爸爸说是家宴。”苏灿尽量说得委婉,“家宴的意思就是一家人吃饭,带你去有点奇怪。”   “你就说我是你哥哥。”   苏灿觉得这人真的没有一点觉悟,“我爸爸可没有你这么老的儿子。”   明峣:“……”   他这不是担心小白菜一个人回家受委屈吗?   怎么就突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了?   这么老的儿子?   这么老……   明峣忽然有点在意年龄了。   这时,楚霄元和程畅买好菜朝他走过来,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队长对着超市的立体冰柜照来照去。   楚霄元问:“咱们明队何时这么骚里骚气的了?”   程畅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我猜明队是恋爱了。”   ————   苏宅里一片寂寥。   苏望山这些年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去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少,反而更喜欢待在家里。虽然现在身边有了赵卿仪作陪,可是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空闲下来的时候,时常捧着相册发呆。   赵卿仪劝过几次,让他多出去走走,苏望山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赵卿仪就由着他了。   一楼客厅的落地钟响了一次,闻声,孙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先生,十一点半了,小姐应该不会回来了,要不先开饭吧?”   苏望山捧着相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他正在看苏灿小时候的照片,这张她才刚满岁,坐在荷叶道具上,穿一件红色的小肚兜,像一个莲花童子一般。   苏望山轻轻抚摸着照片,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再等半小时吧。”   孙姨应了一声,回厨房了。   赵卿仪见孙姨回来,温声问:“先生怎么说?”   孙姨:“说再等等。”   赵卿仪正在洗手,余光瞥向孙姨,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孙姨,你一直和灿灿关系亲厚,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这电话,苏望山是不能打了,至于她更是不行,所以赵卿仪觉得,孙姨打最合适。   起先孙姨是提防着赵卿仪的。当初简柔对她极好,如今简柔不在了,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谁欺负到苏灿头上,所以赵卿仪才搬进来的那几天,孙姨处处防着她,不过后来孙姨渐渐发现,赵卿仪好像不是坏人。虽然家里面多了很多她生活的痕迹,但是以前简柔留下的,她几乎没有动过,就连楼梯口那处最显眼的地方,也一直空着,苏灿将照片取走后,赵卿仪并没有将自己的结婚照挂上去。   这是赵卿仪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这个家,对苏灿,也是对简柔的尊重。   人心肉长,既然赵卿仪没有坏心思,孙姨也不能再给她脸色看了,于是两人倒是越来越和谐,这个家也终究比以前热闹了些。   孙姨想着赵卿仪的话,将手机拿出来,刚把电话拨打出去,大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赵卿仪和孙姨对视一眼,赶紧从厨房出来。   苏灿正站在门口换鞋,看到赵卿仪也没什么反应,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才看向孙姨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孙姨,不用打了,我回来了。”   苏灿能回来孙姨特别高兴,赶紧去厨房将做好的菜上桌。   同样,比孙姨还要高兴的就数苏望山了,但是他到底是男人,是这一家之主,再浓烈的感情他也压制着,但是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往这边走。   苏灿觉得苏望山老了,她鼻头发酸,先叫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   苏望山连说了三声好,然后盯着苏灿,竟然有一点不知所措,赵卿仪在旁边看着,提醒他:“灿灿应该饿了,先吃饭。”   苏望山这才反应过来,对苏灿说:“灿灿,来,过来坐,先吃饭。”   自从简柔牺牲后,苏望山这般坐下来和苏灿吃饭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后来苏灿又去了美国,父女两人分居两地,原本就不太亲近,后来就越发的疏淡了。   这顿饭吃的最轻松的就是苏灿,她原本就是回来陪苏望山吃个饭,所以并没有想太多,倒是赵卿仪,看起来从容,却在夹菜的时候好几次都没有夹起来。   苏望山也有点心不在焉,他想和苏灿聊聊天,可是又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只能满脑子搜刮一些和苏灿有关的话题问,苏灿都简单作答,后来实在没有问的,就只能安静吃饭。   吃完饭,赵卿仪和孙姨收拾,苏望山叫苏灿去了书房。   上楼的时候,她看见原先挂照片的地方依旧空着,苏望山站在她前面的两个台阶上,见她盯着那处,就解释道:“卿仪说,那地方是挂全家福的,没有你,不叫全家福。”   “哦。”苏灿表情很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两人进了书房。   苏望山拿了一本相册出来,相册也有些年头了,上面的花纹和图案都褪色了,但是却很干净,看得出来,相册的主人很爱惜它。   “灿灿,这本相册里面,有你妈妈的照片,也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如今,爸爸觉得,是时候交给你了。”苏望山将相册递给苏灿,苏灿看了看,才缓缓抬手接过来。   比她想象中的要沉重。   苏望山继续说:“今天你能回来,爸爸很开心,马上你的生日要到了,爸爸也没什么送给你的了,只有这本相册,我想你肯定会喜欢。”   苏灿确实很喜欢。   简柔生前不喜欢拍照,所以留下来的照片特别少,但是这个相册不同,这个相册几乎全是简柔的照片。从年轻漂亮的简柔,到结婚怀孕生孩子的简柔,苏望山用这样的方式,去记录了一个少女变成人妻然后变成人母的过程。   神圣却又残酷的过程。   因为这本相册,苏灿又在家里待了一下午,这期间她陪着苏望山出去钓鱼,又跟着孙姨打理了花园里简柔留下来的花,赵卿仪也在旁边帮忙,苏灿和她的话不多,每次都是客气的叫一声赵姨。   这些花修剪了还要施肥,孙姨回屋里取工具,外面只剩下苏灿和赵卿仪。   “对不起,灿灿。”赵卿仪突然开口。   苏灿不解地看过去,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道歉。   赵卿仪解释:“婚礼那天,让你上台献花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也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所以对不起。”   “哦,这事啊。”苏灿笑了笑,“赵姨,你不用道歉。”   赵卿仪愣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她放下手里的剪子,说,“可是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所以我不生你的气。”   赵卿仪沉默,当初她和苏望山解释,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苏望山并不相信,她能感受到他的怀疑,可是如今,她甚至没有解释,苏灿就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灿灿,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你相信不是我做的吗?”   苏灿淡笑,说:“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那个人。”   明峣说不是赵卿仪,她就相信,不是赵卿仪。   转眼就到了下午六点半。   苏灿留下来吃了晚饭,相比于中午,晚上大家都要开心自在得多。   吃完饭孙姨打包了许多了苏灿爱吃的菜让她带回江汀小筑,长辈的一番心意,苏灿没有拒绝,但是这么多,她也吃不完,于是想到了明峣。   苏灿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明峣正和程畅在厨房里忙。   原本今天排爆大队订好的在外面聚餐,结果大家临时改了主意,觉得每次都在外面吃没意思,便都吵着要到明峣家吃火锅,于是上午,明峣叫了几个人先去超市买了食材。   楚霄元和一帮兄弟在客厅玩扑克,明峣的手机就扔在沙发上,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兴致大增。   小白菜来电?   谁是小白菜?   楚霄元扑克也不打了,对着众人嘘了一声,然后才朝着厨房里的明峣喊:“明队,小白菜给你打电话了,我帮你接了啊!”   明峣阻止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那边楚霄元已经接了电话,并打开了免提。   “明峣哥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呀。”   ……   特属于女孩子软糯甜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显得有几分缱绻和暧昧。   以楚霄元为头的那帮人个个握拳挤眼,激动得不行。   能不激动吗?   这么甜甜的叫明队哥哥,肯定是嫂子啊。   啊!啊!啊!   他们的嫂子是敲甜的女孩子呀!   苏灿并没有发现电话这边的不对劲,继续说:“你现在在家吗?我给你送点好吃的过来。”   好吃的!!!一定是嫂子亲手做的!!   嫂!子!好!贤!惠!   一帮小兔崽子双眼发光地盯着明峣,满脸写着三个字——答应她!!   明峣扶额,将手机拿回来,关了免提,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吼!   他们的明队刚才是在宠嫂子吗? 第23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正式工作后, 就在海城公安附近的观澜社区租了一套房子, 三室两厅的, 十分宽敞,平时工作太忙或者训练很晚的时候,队里的兄弟们偶尔会过来蹭住一下, 但是大多数时候,只有明峣一个人。   因为苏灿要过来, 排爆大队的小兔崽子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开始自觉主动地帮着明峣收拾起了屋子,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伴随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 没几分钟,就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明峣也没管,任由着楚霄元带着大家瞎折腾。   过了会儿,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算着苏灿从苏宅过来的时间,出门了。   确定明峣坐着电梯下楼了,楚霄元才拉着程畅坐到沙发上,一副要严刑逼供的模样:“畅哥, 你和明队认识的时间最久, 你老实交代,明队是不是离过婚?”   “???”程畅脸上写着问号, 拍了拍楚霄元的肩膀,说, “小元,你清醒点,我们明队连婚都没有结过,什么时候还离婚了?”   楚霄元也不是瞎胡说,他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有一间卧室分明就是给小女孩住的,到处都是粉粉的颜色,所以他才合情合理的怀疑明队可能有个女儿。   要亲眼见到才有说服力,楚霄元拉着程畅直接过去。   “你看,这肯定是小女孩住的。”楚霄元指着房间,十分肯定地说,身后看热闹的人也点头附和。   “哦,就这个啊。”程畅一脸淡然,一点也没觉得惊讶,他给出解释,“很简单啊,明队现在有对象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孩子了,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   程畅的话很有说服力,他提醒大家:“你们难道忘了,明队训练我们的时候,总是教导我们什么了吗?”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这就对了。”程畅十分平静,俨然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你们可以理解为结婚也是一场战争,明队正在为了上战场做准备呢。”   视线四处扫了一扫,程畅又说:“所以,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下次来,我们就可以看到明队连婚房都布置好了。”   程畅的一番话,彻底说服了楚霄元,不过他觉得明峣还是有点欠考虑了。快三十岁的男人猛如虎,上了结婚这个战场,肯定就是刺激战场,怎么可能就生一个???就咱明队那个过硬的身体素质,保守估计都是两个娃啊!   楚霄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简直就是海城排爆大队的小小智多星,等会儿明峣带着嫂子回来了,他一定要向明峣建议一下,将这个粉粉的儿童房扩建一下!!   ---   观澜社区安保严格,一般社会车辆是进不来,明峣直接出了小区,站在外面的公路边等着。   五月的海城已经有了入夏的感觉,明峣就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站着。远处是林立的高楼,他目光幽幽地望着,身旁的路灯将细碎的光揉进了他的眼睛里,剩下的,幻化成了一片阴影,藏到了男人的眼底。   他似乎在想事情。手里的烟慢慢燃着,他没动,任由烟灰落到地上,转瞬间就随风散了。   忽然一辆车从他面前驶过,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苏灿提着两大包东西从车里下来。原本苏望山是想留苏灿住一晚的,但是赵卿仪提醒他,父女感情要慢慢培养,急不得,这一次苏灿回苏宅吃饭,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不要一下子将孩子逼得太紧。苏望山觉得赵卿仪的话有道理,所以苏灿走的时候也没有强留,只吩咐了司机将她安全送达。   明峣目光移过去,将尚未燃尽的烟丢进垃圾桶,随即大步走过去。   简柔牺牲那会儿,苏灿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明峣为了让她住得舒服,还特意将她住的那间卧室精心布置了一番,甚至连墙壁都刷成了淡淡的粉色,俨然把她当成了童话里面的小公主。   苏灿微微仰着头张望,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间卧室还在不在?   “看什么呢?找哥哥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苏灿转过身,就看到明峣懒懒地站在她身后,穿着很随意,明显就是刚从家里出来。   他顺势将苏灿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掂了掂,笑着说:“给哥哥带这么多好吃的?还挺沉的。”   “哥哥为人民服务辛苦啦,我这是代表广大人民来慰问你的。”   明峣微微垂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苏灿见他盯着自己,问:“你看着我干嘛?”   他笑:“以前没什么概念,现在觉得有句话说的挺对。”   “啊?”苏灿一边跟着他的步子往里走,一边问,“哪句话啊?”   “女大十八变。”   “……”苏灿也没好意思有问,就觉得明峣这话应该是夸她长漂亮了吧。   说话间,明峣已经带着她进了单元楼,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前等候,门上,清晰地照着两人的身影。   这么一对比,苏灿才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有点矮啊,连明峣的肩膀都不到,她余光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不动声色的抬了抬头,挺了挺胸,正准备悄悄咪咪地垫个脚,忽然肩膀一沉,一只大手就将她按住了。   苏灿转头,与明峣似笑非笑的眼对上。   “崽崽,不要挣扎了,真的勇士敢于直面矮的现实。”   “……”苏灿有点想打面前这个戳她痛脚的老男人,她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去,才说:“哦,那真的男人也要敢于直面奔三的现实,明峣哥哥,啊不,照你这个年龄,叫叔叔也是可以的。”   “……”   这时,电梯正好下来,苏灿也没等明峣,进去就赶紧将电梯门关上,在慢慢闭合的电梯门中,苏灿朝着明峣挑衅一笑。   行吧,女大十八变,不仅变漂亮了,脾气也变大了。   小小报复了明峣攻击她身高的仇,苏灿心情非常很好,她先一步到达明峣家,以前这房子的密码锁还是苏灿设置的,她想了想,凭着记忆将密码输入进去,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所以这么多年,明峣都没有改过密码吗?那他有没有发现,当初的这个密码,其实是她和他的生日组合成的?   这点小发现让苏灿觉得好像一切并没有变,她的明峣哥哥还是她的明峣哥哥,所以,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公主房是不是也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灿有点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客厅里密密麻麻站了七八个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她,那姿势,就跟等待领导阅兵似的。   ???   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灿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这时,明峣也坐着电梯上来了,他笑了笑,站到苏灿身后:“怎么不进去?”   苏灿不能承认自己怂,胡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没找到拖鞋。”   明峣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苏灿觉得他一定是看出来,就见他笑了笑,然后也没说什么,弯腰在鞋柜里给她找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   然后他拿着鞋和苏灿的脚对比了一下,说:“小时候穿的,应该能将就一下吧。”   “……”苏灿真的很想问一句,七年前的拖鞋,为什么还在你的鞋柜里???   排爆大队这些人苏灿也见过一次面了,进屋之后,依次和大家打了招呼。这些人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共同话题还是挺多的,加上苏灿性格好,也不别扭,所以没一会儿,就和大家聊开了,甚至大家还邀请她一起玩了几局扑克牌。   明峣和程畅去弄火锅了,苏灿将带过来的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客厅一推人在玩扑克,楚霄元玩了几把,觉得没意思,一转头,看到苏灿,他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就凑过来了。   “吃瓜子吗灿灿姐?”   苏灿看着楚霄元掌心的瓜子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不吃,你吃吧。”   楚霄元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和苏灿聊天:“灿灿姐,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不是,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苏灿说完这句话,正好取出一盒菜,里面有小白菜,楚霄元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问她:“灿灿姐,你喜欢吃小白菜吗?”   苏灿:“还行,我不挑食。”   楚霄元还想问点什么,就被程畅打断了:“小元,过来抬一下锅。”   几分钟后,正式开吃了。   八个成年男人的食量有多大,苏灿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她带过来的熟食,没一会儿,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了,苏灿原本就是在苏宅吃过晚饭的,所以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明峣做的火锅,就一个人去沙发坐着看电视了。   苏灿离席,大家也就不顾忌了,开始敞开肚子吃,毫无形象可言,肉片没一会儿就见了底,明峣去厨房取剩下的肉片,过了几秒,程畅也跟了进来,他从冰箱拿了几个苹果出来,一边洗,一边说:“明队,虽然小元经常不着调,但是我觉得有一件事他看得比我们明白。”   程畅和楚霄元不同,他要和人说事情,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明峣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皮抬了抬,看向他:“说说看,什么事。”   “你和苏灿的事。” 第24章 可爱上了头   厨房里陷入了沉默, 只能听见水池里的滴答声。   隔了几秒, 明峣轻笑了一声, 有点意外,反问:“我和苏灿?”   程畅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峣擦干手,直接倚在餐台饶有兴味的看着程畅, 淡声:“说说看。”   “我十岁的时候,父母送了我一件礼物。”程畅脸上挂着笑意, “一个可爱的妹妹。”   “从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 到现在已经十六岁了。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所以,从小全家人都宠着她。”程畅顿了顿, 看向明峣,“我也特别爱她,这种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是长辈对晚辈的爱,与我个人而言,更加偏向于长兄如父般的爱。”   “但是,你不同。”程畅意有所指, 他们站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客厅里的场景, 苏灿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她瘦瘦小小的背影, 程畅说,“你仔细想想, 你和苏灿之间的亲密感是不是不像兄妹之间的感情,就连小元都看得出来,你俩,更像爱……”   “程畅!”最后那个字被明峣厉声打断,程畅笑了笑,知道就算没有说完,明峣也明白了。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程畅将苹果切成片摆盘,明峣也将肉片弄好了。楚霄元见两人隔了这么久才从厨房出来,忍不住问道:“畅哥,你和咱明队在厨房谈情说爱呢,这么久才出来?”   程畅笑了笑,随手拿了块苹果塞进楚霄元的嘴里:“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餐桌上热气腾腾,火锅的香味四处弥漫,大家继续说说笑笑,明峣吃了一会儿,兴致实在不高,起身去了阳台。   没一会儿,听见身后有动静。   明峣转头看过去,玻璃门后探出了小脑袋,苏灿倚在门边,小声问他:“你怎么不吃了?”   现在的天气说冷也不是太冷,说热也还没有到酷暑天,所以苏灿穿了一件偏运动风的单衣,下面配了一个小裙子,看起来可爱又俏皮,说不一样,确实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程畅没说完的那句话又回响在他耳边。   这时苏灿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着。   明峣将烟摁灭,扔进矮桌上的烟灰缸里,看着她:“光着腿不冷?”   “啊?”苏灿笑了,神神秘秘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穿了光腿神器。”   说着苏灿就抬起腿来,扯了扯和肤色一样的打底裤给明峣看:“不信你也摸摸。”   “……”   这话,其实换做以前明峣没觉得有问题,但今天程畅刚和自己说完那番话,真上手摸,他可就是禽/兽了。   明峣神色冷了下去,将目光移开:“把腿放下去。”   “哦。”苏灿乖乖站着,余光却偷偷瞅他。   隔了几秒,明峣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嗯。”苏灿点点头,再过几天就二十四了。   “这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谈恋爱了。”明峣转身,换了一个背靠着栏杆的姿势,微微仰头,姿态慵懒,“崽崽,什么时候让哥哥见见你男朋友?”   苏灿双手托着脸靠在栏杆上,中间和明峣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她目光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楼,闻言眼睫动了动,说:“什么男朋友?”   明峣斜睨着她:“你不是很喜欢那个霍明昭吗?”   眼前是万家灯火,苏灿忽然觉得最璀璨的那个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她也转过身,几乎是和明峣一样的姿势靠着,她笑了笑,语气平淡又疏离:“可能吧,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是了。”   “你呢,和闵晚姐还好吗?是不是要订婚了?”苏灿盯着他,不想错过明峣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今天上午岚姨还说,让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我也工作没多久,到时候可别嫌弃我给得少。”   明峣勾了勾唇:“挺好的,婚就不订了,麻烦,到时候直接结婚就成。”   “哦。”苏灿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随意敷衍道,“那提前恭喜了。”   ——————   转眼间,五一小长假就结束了。   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封扬就将最新的社员名单交到了苏灿手里,相比较最开始的三十多人,现在余下的不到十个人,除去那四个一直没到场的,现在跑酷社留下的只有五名队员。   苏灿将这五名队员的名字记了一下,大致还是能对上号,她思忖了半分钟,问封扬:“这五个第二轮训练下来还能留下几个人?”   封扬和跑酷社的队员认识的时间久,私底下也经常一起玩,相比于只有训练时才能看到这些人的苏灿,封扬肯定对他们更加熟悉一些。封扬没有立即作答,他似乎也不确定,认真思考了几秒,才说:“这几个有点基础,也很喜欢跑酷,所以我觉得离开的可能性比较低。”   “嗯。”苏灿点点头,目光下移,用笔将缺席的那四个人勾了出来,笔尖敲着纸面,问,“那这四个呢?离开还是留下?”   封扬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有点难以开口。   苏灿抬头:“怎么了?”   这四个人,封扬认识,而且还是一个寝室的,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缺席。封扬想了想,觉得最后苏灿肯定自己也会知道,而且,他们也没有让他隐瞒,于是封扬说:“苏教练,这四个人不是不想来,他们只是觉得,以你的技术,教不了他们。”   其实封扬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苏灿才来那会儿,虽然也带着他们训练,但是那些都是特别基础的,加上苏灿又管的不严,大家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缺席,也没有露过真本领,甚至私底下还有人说苏灿是走后门进来的,混个职位,混口饭吃。   “教不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苏灿轻笑一声,目光再次将那四个名字扫了一遍,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封扬,你转告他们,这周五,到训练场来。”   封扬隐约觉得此刻的苏灿透着杀气:“苏教练,你要干嘛?”   苏灿语气平和:“不是说我教不了吗?那正好,切磋一下。”   以前在美国,苏灿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挑战者,那时候她心气高,别人质疑她总想争个面子回来,后来长大一些,觉得有点幼稚,也不和别人争了,没想到,回国了,竟然还被小兔崽子质疑没有能力?   结束了上午的训练,苏灿直接去了学校食堂。   在鹿林大学,是专门开设有教师食堂的,苏灿算半个教职工,入职那天,也给她发了饭卡。   苏灿吃得不多,选了三个菜,荤素搭配,她刚找到位置坐下,没一会儿,闵晚也端着餐盘朝她走来。   自从那天酒吧一别之后,这还是节后第一次见面。   闵晚看起来心情不错,比那天叫她去酒吧要好很多,想来是那晚段轻鸿将人带走后都说清楚了。   “灿灿,我和你一起吃吧。”闵晚也打了三个菜,不过全是素菜。   苏灿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讲话,正好闵晚也是的,于是两人沉默着吃完饭,又一起从食堂出来,走了几步,闵晚提议:“灿灿,你陪我逛逛好吗?就当饭后运动。”   苏灿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走到了学校的小湖边。这几年鹿林大学杰出的校友都回来投资,其中之一就是学校的绿化建设,特别是这条人工湖,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鲤鱼。   闵晚先开口:“灿灿,那天很感谢你陪我去酒吧。”   苏灿笑了笑:“没事。”   “其实,那天我没有醉。”闵晚神色染了点愁绪,她目光落到湖中心的位置,说,“后来轻鸿带我离开,我也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闵晚突然停了下来。   苏灿也跟着停下脚步,随即目光落到她脸上。   闵晚说:“后来我就装醉,段轻鸿拿我没办法,就把我带回他家里了。”   “灿灿。”闵晚眉头皱了皱,下面要说的话似乎不好开口,斟酌了许久,她才鼓起勇气,“其实那天我也有点醉,所以,我趁着段轻鸿在浴室洗澡,我就进去了。”   “……”苏灿有些惊讶,这不像是闵晚能做出来的事,果然,平时温柔娴静的人,喝醉酒也会化身为狼。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细说了。”闵晚长叹了一口气,“反正就是,我把段轻鸿睡了。”   苏灿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好。难道要鼓励一下?看闵晚这样子,也不像需要安慰啊?   好在闵晚似乎也不需要苏灿说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信赖的倾诉者,于是又说:“但是,现在段轻鸿更加不理我,看见我就绕道走,我甚至听说,他正在申请出差学习的机会,这分明就是要躲着我。”   闵晚挽住苏灿的胳膊,特别惆怅:“灿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苏灿两手一摊,满眼无奈:“你别问我,我更惨,段老师只是躲着你,明峣让我带男朋友去见他。”   想到这里,苏灿就觉得生气。   “明峣啊。”闵晚更加忧愁了,她缓缓说,“那天我把段轻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了,说找个时间给家里人说一下,这戏我是演不下去了。”   “等一下。”苏灿忽然打断闵晚,问她,“闵晚姐,你是说第二天你就和明峣摊牌了?”   “嗯。”闵晚点头,缓缓地说,“原本就是相互配合演戏给家里人看,但是现在,我和段轻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怎么演戏,况且,这对于明峣来说,也不公平。”   很好,所以,那天晚上他还一本正经的说要和闵晚结婚?原来只是骗她的?   但是苏灿想不通,明峣为什么要骗自己说他要和闵晚结婚呢?   “闵晚姐。”苏灿觉得有什么就在眼前,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抓不到,“问你一件事啊,就一个男人,欺骗喜欢他的那个女孩子说自己要结婚了是什么意思?”   “明峣给你说他要结婚了?和谁?”   “和你。”   闵晚一惊,立马否认:“胡说,我都告诉他了,这相亲戏码不演了。”   “可是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苏灿也想不通啊,原本还好好的,那天突然就对她十分冷淡。   “这样啊。”闵晚若有所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苏灿问:“什么可能。”   ————“他可能知道你喜欢他了。” 第25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足足愣怔了半分多钟。   闵晚见她这样子也能理解, 便轻轻拍了拍苏灿的肩, 安慰道:“灿灿, 不用害怕,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但是选择不挑明, 那就证明明峣有顾虑,这样一来, 你只要假装不知道, 就还可以相安无事。”   “当然, 这是目前最保守的做法。”闵晚话锋一转,又说, “假如我是你,我会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契机,然后向他摊牌,结束这场暗恋。”   闵晚尽可能的给苏灿提供一个选择的方向, 她建议:“但是这样,你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按照你们目前的关系,他拒绝的可能性很大, 那之后, 你是选择继续坚持,还是彻底结束呢?”   “明智一点, 趁早抽身,你现在还年轻, 可以继续寻找更好的伴侣;继续坚持,可能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   闵晚说着便想到了自己和段轻鸿,她也曾经像苏灿这样,喜欢着他不敢表白,后来,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她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好多次,她都在想,要不要就这样放弃了,凭着自己的条件,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比段轻鸿更加优秀的男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放弃这棵树,她会有更好的森林,可是最后,她还是想守着她的树,守到这棵树也可以开花的那一天。   苏灿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也思考了闵晚的建议,联想到那天晚上,他突然对自己的冷淡和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苏灿觉得,真要是摊牌了,被拒绝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九。   但是,如果不摊牌,他是不是就要逼着她带另外一个男人去见他?想到这里,苏灿忽然觉得,明峣太残忍了,为什么在明知道她的心意后,还要做得这般决绝。   “闵晚姐。”苏灿声音很轻,她说,“如果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想试一试。”   闵晚将她的手握住,表示支持:“灿灿,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和段轻鸿这样,但是这么多年,我也走过来了。”   “嗯。”苏灿若有所思,她长这么大,就喜欢了一个人,还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表白的经验,于是问道,“闵晚姐,如果要表白,是不是要选一个好一点的日子?”   “这倒没什么特别要求,我当初是看着别人出双入对,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下子没忍住,就跑去给段轻鸿表白了,虽然他当时吓了一跳,但最后还是拒绝我了。”闵晚说,“所以,我觉得选日子还是挺重要的,最好这个日子的有意义,如果成功了,那这个日子就更有意义了。”   苏灿点点头,她想了想,说:“闵晚姐,或许有一个日子不错。”   “什么日子?”   “我生日。”   “你生日这个好,到时候你假装许愿,再故意让明峣问你许了什么愿,你就趁机告白。”闵晚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那里面,女主就是这样给男主告白的,最后还成功了。   闵晚问:“那你生日什么时候,需不需要帮忙?”   “快了,五月二十号。”   以前苏灿没觉得自己生日有什么特别,直到后来,这个日子被赋予了另外一层意义。   五月二十号。   520.   寓意——   我爱你。   ——   转眼到了周五。   苏灿提前到了训练场等候,也不知道苏灿要和队员切磋的事情怎么传开了,以前那些已经退社的队员纷纷跑回来看热闹了。   苏灿也不太在意,这些小孩儿,看热闹是假,就是想看看她的笑话。   时间还早,苏灿先将第二轮的训练方案进行了完善,增加了难度,同时也提升了技巧方面的东西,是非常实用的一套训练方法了。   等到这些做完,封扬也带着那四个常年缺席并且质疑她能力的人来了。   苏灿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方案资料抬头往大门口看去。   四个少年比封扬还稍微高一点,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硬是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看来,确实对她的意见很大。   封扬将人带到苏灿面前,从左往后,依次介绍:“赵钦,钱衡,孙嘉航,李延年。”   苏灿站起来,笑了笑:“苏灿。”   那四人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封扬也是暗自着急,以前他们对苏灿的意见没这么大,后来因为大量的社员退社,这几个人也有所耳闻,便觉得苏灿这么做太过分,起先封扬也觉得,直到后来,封扬看过了苏灿制定的训练方案,那些东西,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相当专业的知识了,所以,那时候封扬就知道,这位苏教练,可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好欺负的。   苏灿笑了笑,觉得这些孩子确实还只是一帮孩子,她也没和他们较真,既然现在有质疑,那么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所有的质疑消灭掉。   苏灿说:“你们的事情封扬也都和我说了,正好,今天基本上所有人都来齐了,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切磋一下,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实力来教你们。”   “行啊,不过苏教练,我们也不是白切磋的,打个赌怎么样。”说话的是赵钦,看起来,他倒是像这几个人的头头,他说,“我们赢了,你主动辞职,这个跑酷社还是以前那样。”   苏灿觉得没有问题,她反问:“那你们要是输了呢?”   四个人对视一眼,似乎似没觉得自己会输。   统一了意见,赵钦说:“我们输了就退社。”   “退社多没意思。”苏灿笑了笑,她朝四个人走过去,在他们面前站定,“你们输了,就给我乖乖留在跑酷社,跟着我训练。”   四人同声,眼里甚至还有一丝轻蔑的意味:“可以。”   为了保证这场名义上的切磋的公平性,苏灿并没有提前布置场地,所以现在封扬带着大家开始布置场地,苏灿则和赵钦他们四个在旁边做热身运动。   封扬带着人很快将场地布置好,虽然还未达到比赛级别,但是作为日常切磋也是足够了。   很快,封扬带着其他人退到训练场外面,苏灿和赵钦等人,也佩戴好了护具,这一场以一敌四的切磋,终于开始了。   封扬站在训练场外的高台上,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从一起跑线上,五人几乎是一起出发,苏灿因为腿长的原因甚至在距离上有些稍微的落后,可是当跑出五六米,跳过一个个障碍物时,苏灿凭借着小巧灵活的动作率先落地,由起跑带来的差距,瞬间扳平。   跑酷看的可不光是速度,而是奔跑过程的技术动作,包括了腾空的高度,难度,动作的多样性,整体性、创新性,以及场地利用情况,是一个需要评估综合性的运动。   赵钦他们四个人虽然自身有点水平,但是在苏灿面前,那点水平,就真的业余了。所以,一圈跑下来,原本领先的优势就被追平了,加上每一次过障碍物苏灿的动作干净利落,完成度也十分好,看起来就非常赏心悦目,而赵钦和孙嘉航已经接连出现了摔倒的失误,这就直接导致后面,四人组慌了神,竟然连最基本的三个动作也没有完成,所以这一场名义上切磋交流赛,最终以苏灿漂亮的落地动作收尾。   已经不用封扬宣布结果了,在场的人不管是以前跑酷社的前社员,还是后面闻风赶来看热闹了人,都被苏灿这一整套给震惊了,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反正就冲苏灿最后结束那一套漂亮高处后空翻,瞬间圈粉无数。   谁能想到,有些人表面上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私底下却是一个跑酷高手呢。   苏灿走向赵钦等人,她脸颊微红,额头还挂着薄汗,封扬给大家送上了矿泉水,苏灿拧开喝了几口,说:“现在,我教得了你们了吗?”   那四人沉默,最后点了点头。   “那就行。”苏灿笑了笑,“下周开始,准时过来参加训练。”   说完,苏灿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刚走出训练场,就看到站在外面的闵晚,还有霍明昭和奚呦,很显然,刚才那场切磋友谊赛,他们已经看到了。   苏灿走过去,闵晚非常直白的就是一番夸奖:“灿灿,你刚才太帅了。”   霍明昭赞同的点点头:“新的训练场好了,可以更帅。”   一向少言的奚呦也开口说:“苏小姐,你很厉害。”   轮番被夸一同,苏灿也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其实她也没有完全发挥好,中间也有好多失误,只不过在场的都不是专业的,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瑕疵。   苏灿笑了笑:“你们怎么过来了?”   闵晚说:“我刚才下课正好听到学生在讨论,我就过来看看。”   “至于霍明昭。”闵晚斜睨了他一眼,解释道,“也是半路跟过来的。”   闵晚对霍明昭的敌意,完全是因为段轻鸿,因为闵晚总觉得,她和段轻鸿现在都还没有在一起,这中间,霍明昭就是罪魁祸首,而霍明昭向来也不太在意,所以闵晚说完,他自己也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块社团活动的场地已经完工了,我过来验收的。”   “这么快?”苏灿原以为最早都要到五月底六月初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修好了,她问,“那我们社团的训练场也修好了?”   “修好了。”霍明昭说,“最迟下下周就可以投入使用,因为场地有些东西还要进行安全评估。”   顿了顿,霍明昭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他说:“正好那时候你也快过生日了,就当我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他看向她,眼眸闪着光亮:“怎么样,还喜欢吗?” 第26章 可爱上了头   场面瞬间异常的沉默。   奚呦咳嗽一声, 小声在霍明昭身边提醒他, 霍明昭这才想起, 自己要用朋友的身份温水煮青蛙来攻克苏灿,于是他笑了笑,轻松道:“开玩笑的, 别当真。”   苏灿这才松了一口气。   闵晚也没有给自己老同学面子,接着霍明昭的话, 继续说:“他这种商人, 才不会做亏本买卖。”   苏灿点点头, 对闵晚的说法表示赞同,因为这块地动工那天, 她也问过奚呦,当时奚呦的回答和闵晚现在说的话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霍明昭笑了笑,好像根本看不见闵晚对他的敌意一般,依旧是那副风流浪荡的模样:“商人也还是人, 这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所以,两位美女赏个脸,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闵晚想都没想, 拒绝道:“不去。”   霍明昭目光瞥向奚呦, 奚呦收到暗示,立马说道:“霍总, 刚才段先生说校门口等你。”   霍明昭满肚子坏水儿,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故意对着闵晚说:“哦,差点把轻鸿忘了。”   闵晚:“……”   既然段轻鸿要去,那她当然也要去啊,这段时间段轻鸿躲着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见面的机会,可是……刚说了不去了话,现在又说要去,岂不是打自己脸?   闵晚内心纠结,眉毛紧拧,瞪了霍明昭好几眼。   霍明昭压根不回应她,只是看着苏灿,问:“你去不去?”   “去。”苏灿上前拉住闵晚的手,笑了笑,替闵晚找了个台阶,“要不闵晚姐你也去吧,就当是陪我,正好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和学生友好相处。”   闵晚睨了霍明昭一眼,才转头看向苏灿:“行吧,原本我是不想去的,但是灿灿都开口了,那就一定要去了。”   霍明昭也没拆穿,吩咐了奚呦先去停车场取车,他则陪苏灿和闵晚慢慢往学校外面走。这些年鹿林大学对知名校友的宣传力度很大,特别是像霍明昭这种对学校的建设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加上自身又长了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一路走出去,不少人认出了他。   霍明昭习惯了这种被人追捧的场面,见人就笑,那双桃花眼里尽显风流魅惑。   闵晚简直觉得辣眼睛,拉着苏灿快步走在了霍明昭前面,仿佛和他并排走很丢人似的。   “这个霍明昭,上辈子可能是只花孔雀,见谁都要开开屏,显摆一下自己的好皮囊。”   和闵晚相处久了,苏灿发现在她温柔贤淑的外表下,损起人来,一点也不逊色,特别是面对霍明昭,这种技能简直就被发挥到了极致。   苏灿笑了笑,回头看了霍明昭一眼,原本想替他辩解的话也咽了回去。   闵晚说的没错,霍明昭今天穿了品如的衣服呢!!!   ————   恰逢周五车流高峰期,以前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今天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到达烟雨楼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要不是已经进入五月,天色早就黑透了。   自从知道了烟雨楼是霍明昭的产业,苏灿来这里吃饭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或许是因为酒吧事件之后拉进了距离,苏灿真正的把霍明昭当朋友,所以,再来此地,莫名其妙生出几分亲切感。   几人一同进了电梯。   霍明昭就站在她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两条胳膊的距离,他忽然低头问她:“苏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场景吗?”   苏灿当然记得,那天明峣和闵晚相亲,她就坐在二楼看着,然后霍明昭请她喝了一杯热咖啡。   最难忘的还是霍明昭那身粉色小西装。   “我当时给你留了小纸条,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短信,最开始,我以为是你。”   那个小纸条苏灿也有印象,后来被明峣拿走了,她找他要,他却说小纸条被大风刮走了。   好端端的,霍明昭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儿?   苏灿想了想,轻声解释:“那张纸条后来不小心被打湿了,上面的电话号码都看不清了,所以给你发短信的不是我。”   霍明昭也不意外:“嗯,后来我也看出来不是你了。”   苏灿好奇,问他:“给你发的什么啊?”   霍明昭笑了笑,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八荣八耻。”   苏灿:“……”   那时候霍明昭也无奈,隔三差五就有人发一大段八荣八耻过来,有时候,还附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科学发展观,再后来,霍明昭直接将人拉黑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   霍明昭和苏灿走在前面,段轻鸿和闵晚慢悠悠地走在最后,中间是奚呦和经理沟通着。   霍明昭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将手机拿出来,他记得,自己当时还截了一个图,让奚呦去追踪这个号码,但是对方做了反追踪处理,他没查出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幸好那张图还没有删除,霍明昭点开给苏灿看:“你看,就这个人。”   苏灿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那串电话数字十分熟悉,再仔细一看,这号码,不就是明峣的电话号码吗???   所以,发八荣八耻骚扰霍明昭的那个人是他?   那这么一想,那天明峣说小纸条被大风刮走了,根本就是胡诌,他就是故意不想给她,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事后竟然还悄悄咪咪给霍明昭发骚扰短信。   这个老男人简直……   苏灿余光瞅了一眼霍明昭,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破绽,假装淡定的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应该是哪个小学生发错了吧。”   霍明昭余光看向她,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笑了笑,附和道:“现在的小学生还挺厉害的。”   苏灿点头:“确实。”   在一旁听了全过程的奚呦秘书:“……”   简直是毫无营养的小学生对话。   ————   转眼之间,一周又过了一半,新的训练场比霍明昭预期的要提前几天投入使用,苏灿带着队员们,第一时间感受了新训练场的魅力。   因为上周五苏灿和赵钦四人的一场友谊切磋赛,事后,很多同学慕名而来想要加入跑酷社,有时候苏灿走在校园里,还有人将她拦住,问社团现在还缺不缺人。   这对外招新的事情,苏灿全部交给了封扬。   封扬以前是跑酷社的社长,招新的事情做起来游刃有余,苏灿放心的交给了他。但是封扬和苏灿的想法有些不同,他觉得趁着现在发展壮大跑酷社,将跑酷社做成鹿林大学第一社团,于是凡是来询问的,封扬都大大方方地给了一张入社申请表,于是就直接导致了,今天的训练,一下子多出了四十多个人,竟然比以前的人数还要多。   看来,苏教练的魅力是无敌的。   好不容易有了大场地,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加上跑酷社原来的社员,加起来就是五十多个人,场面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苏灿找封扬问清楚了情况,她倒是不反对来这么多人,只是随着人数的增多,训练难度也会相应增加,而且时间拉长,训练速度就会减缓,所以,人数是绝对要控制的量。   苏灿从封扬那里拿来入社申请表,大致翻看了一轮,基本上有一半人是那天被苏灿结尾那一个后空翻吸引过来,只要把这一部分剔除,剩下的就好弄了。   按照新制定的入社要求,苏灿先让封扬过去带带他们,能通过初级考核的,留下来继续训练。   另一边,苏灿带着余下的几名队员去训练场正式开始第二轮的训练。   虽然上次赵钦他们输给她,但是相比较起来,这几个人的基础确实比大家都要好很多,也难怪最开始还心高气傲,觉得她教不了他们。   苏灿示范了三套连贯比较有技巧性的翻越动作,然后就让大家带着护具开始练习,她一个一个进行动作纠正和点评,十分投入和认真,以至于有人站在旁边看了十来分钟,苏灿也没有发觉,直到休息的间隙,封扬过来的时候朝她使眼色,小声说:“苏教练,那个男人是不是找你的,我看他在外面看了你好久了。”   苏灿转过头,隔着训练场的铁网,和明峣四目相对。   苏灿放下手中的水,起身朝他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五一节假期过后,明峣就去了南城参加培训,这期间两人也偶尔通过微信联系,但是苏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字里行间,明峣收敛了很多,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逗她了,他的每一句回复,似乎都斟酌了很久。   偶尔苏灿也半开玩笑,但是他也有意无意的避开了。   直到这一刻,苏灿才无比确信,明峣是真的知道了。   “来学校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明峣目光看向训练场,眼眸在阳光下发着光,他说,“看起来,你和大家相处得不错。”   苏灿淡淡一笑:“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明峣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是,毕竟你们年龄差不多,也有共同话题,相处起来也容易。”   苏灿心中千转百回,她垂着眼,讽刺地笑了一下,总觉得明峣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赵钦那几个人就在不远处休息,看到明峣在看他们,他们索性站起来挥了挥手,一边打招呼,一边喊道:“帅哥,你是我们苏教练的男朋友吗?”   青春期的男孩子,嗓门那叫一个嘹亮,训练场所有的目光聚焦过来。   苏灿原本想一个黑脸反驳回去,就在那一瞬,闵晚的话在耳边响起,于是她忍住了开口的冲动,等着明峣做出反应。   结果明峣什么反应也没有,就笑了笑,对苏灿说:“现在的小孩还挺逗。”   苏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两人沉默。   没一会儿,明峣的手机响了。   苏灿已经抬脚准备离开,隐约听见电话里提到了自己,她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明峣挂了电话,他说:“崽崽,江洛说,江泽焕的律师想要私了,想问问你的意见?”   江泽焕?苏灿倒是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我不同意私了。”苏灿态度很坚决,她说,“按照法律来,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给他什么样的惩罚。”   明峣淡笑,一边给江洛发消息将苏灿的想法告诉他,一边说:“嗯,哥哥和崽崽的想法一样。”   苏灿抬眼,盯了他几秒,突然问:“明峣哥哥,你下周要出差吗?”   这一次明峣出差,除了去南城做拆弹知识讲座也学习了最新的排爆机器人知识。这一次他来鹿林大学,也是想和校方沟通,在鹿林大学建一所排爆机器人研究实验室,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要努力打造一批属于排爆大队的更加专业的排爆机器人。   好的排爆机器人可以代替人工拆弹,这样一来,排爆警的伤亡就会大大减少,这也是接下来海城公安特警支队排爆大队需要努力去实现的目标。   “不出差。”明峣看着她。   “那……”苏灿迎着明峣的目光,发出邀请,“你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吗?” 第27章 可爱上了头   眼看着五月二十号越来越近, 苏灿却还是和往常一样上下班。   比起当事人, 闵晚似乎更加着急一些。   苏灿谋划的这件事, 只告诉了闵晚一人,但是这些天,苏灿太安静了, 几乎绝口不提表白的事情,连明峣也很少提到。闵晚胡思乱想, 猜测着苏灿是不是退缩了。如果这样, 她也可以理解, 毕竟苏灿和明峣的情况,与她和段轻鸿的截然不同, 一旦苏灿主动去打破这个平衡,那么她将面临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以新的关系恢复平衡,要么就只能终止原本的关系。   总之, 想要回到从前,是绝对不可能。   闵晚趁着苏灿绕到她身后接水的空隙,转过身问:“灿灿,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就比如布置一下场地?渲染一下氛围?”   或许是这么多年, 终于下定决心要给这段感情一个结果, 苏灿心境异常的平和,她淡淡一笑, 谢过了闵晚的好意:“不用了闵晚姐,这件事, 我想亲自去做。”   见苏灿这么坚定,闵晚觉得自己这些天的担忧是多余了,苏灿比她料想的还要看得清。不过这样也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最起码以后回想起这段感情,也不会有遗憾。   她当初给段轻鸿表白,也没精挑细选,就突发奇想,在半道上将人拦住,然后就表了个白。现在回想起来,闵晚其实挺遗憾,要是那时候也精心策划一下,或许段轻鸿就答应了呢?   苏灿接完水,就看到闵晚一脸愁容,她问:“怎么了闵晚姐?”   闵晚叹了一口气:“灿灿,你还记我和你打赌的事情吗?”   当时闵晚也就随口一说,苏灿没往心里去,所以她突然提起来,苏灿还真不记得了。   闵晚提醒道:“就我和你打赌,是你先搞定明峣还是我先搞定段轻鸿。”   苏灿有点印象,好像闵晚确实说过,她问:“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闵晚摇了摇头,很惆怅:“没事,就是觉得,这辈子我可能也搞不定段轻鸿了。”   闵晚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给苏灿一个拥抱,笑了笑,说:“所以啊灿灿,你要加油呀。”   ————   五月二十号当天,苏灿还有三个小时的社团训练。   刚一到训练场,封扬就领着五个人过来了。   “这是上次通过入社考核的。”说完,封扬将五人的申请表交给苏灿。   苏灿每看一张,就会念着名字和人对一下,看完了,就问:“都有基础?”   五个人点点头。   这一点苏灿也不意外,初级考核的题是她出的,没点基础的人是通不过的,所以这五个人也符合入社的标准,她对封扬说:“你把资料都弄一下,从今天起,他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训练吧。”   加上以前的九个人,一共十四个人,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可以分成两队。   因为新来的五个人基础落后了好几节课程,苏灿就先让封扬去教他们,而她依旧训练着赵钦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些孩子和苏灿基本上打成一片,所以私底下讲话也跟朋友一样,经常互相开玩笑。   中途休息的间隙,赵钦去给大家买了矿泉水,给苏灿的时候,半开玩笑说道:“苏教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老是在笑啊?”   封扬点点头,从训练开始,苏教练似乎就心情特别好,一直面带微笑,就算有人做错动作,她也不像平时那样黑着脸训话,而是嘴角含笑,温柔地纠正。   苏灿也没瞒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今天过生日,晚上要去办一件大事。”   “哟嚯!”大家瞬间起哄,以赵钦为头闹腾得最凶,他一个劲儿地朝苏灿挤眼色,“苏教练,是不是人生大事啊?”   苏灿笑了笑,没接话。   大家瞬间懂了。   于是训练时间一到,大家也不像平时那样围着苏灿请教问题,而是催促着苏灿赶紧下班,走的时候,赵钦还趴在训练场的围栏上,笑嘻嘻地说:“苏教练,等着你给大家发糖呀。”   众人随即附和:“苏教练,发糖!发糖!”   苏灿:“好了,成了就给大家发糖,最甜的那一种。”   ————   过生日的地点,苏灿选在了四海区的山靠山。   这地方距离海城公安局比较近,开车过来不过十分钟。最开始闵晚建议选烟雨楼,和山靠山比较起来,烟雨楼更加富有浪漫色彩,特别是楼顶露天的小花园,是表白的绝佳选择。   苏灿也考虑过烟雨楼,那地方视野开阔,还能俯瞰海城的夜景,但是烟雨楼是霍明昭的产业,苏灿觉得不太好,万一霍明昭知道了她在他的地盘过生日,却没有告诉他,这不就尴尬了吗?   所以,最后综合考虑下来,苏灿最后选择了山靠山。   到达山靠山,苏灿就给明峣发了消息。   苏灿:【我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明峣:【可能要晚一点。】   苏灿;【那你完了就赶紧过来。】   明峣:【崽崽生日哥哥一定来。】   山靠山需要提前预约,在苏灿决定生日这天表白后,就来这里订了包厢,而且还是订的环境最好的那一个。山靠山主打的是中国风设计,所以整个建筑风格仿的是苏州园林那一套,苏灿定的那个包间,是一个六角凉亭。整个凉亭位于山靠山的顶楼,为了保证环境的静谧,上面是全透明玻璃搭成的穹顶,凉亭是立在水池中央的,池塘里养着观赏鱼,还有睡莲,旁边有一个转动的水车,整个设计十分独特。   苏灿看了看时间,距离上一次给明峣发信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担心打扰他工作,这期间也没有打电话催他,但是刚才服务员已经将定制的蛋糕送了过来,并且询问她需不需要点菜。   她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可是握着手机的手却微微用力,她忍住打电话的冲动,给明峣接连发了几条消息,半个小时过去也没有收到回复。   她突然有点慌神。   服务员见她这样,忍不住提醒:“小姐,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对,打电话!苏灿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给明峣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一直无人接听,她坚持不懈的一直打,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明峣终于接了电话。   突然接通,苏灿语气有些着急:“明峣哥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峣有些抱歉,原本训练结束就可以走,但是局长突然叫住他,让他去机场接人,这要是别人明峣还能推脱,但是这次要接的人正是要和海城公安联合研究排爆机器人的专家。   明峣温声安慰着苏灿:“崽崽,你先和朋友们玩,哥哥现在要去机场接个人,哥哥保证,一定在十二点之前,赶过去陪你过生日。”   苏灿紧紧地捏着手机,她很想任性一次,叫明峣不要去,她害怕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会落空,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明峣的职业,比简柔的职业更加特殊,当年,若不是她叫简柔去学校接自己,简柔或许就不会出事,经历过简柔的离开,苏灿不敢再用明峣去冒险。   于是她说服自己,咬着唇,小声说:“那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明峣笑了笑,觉得今天的苏灿有些奇怪,但是他也没有往深了想,就说:“哥哥肯定来。”   苏灿:“我等你。”   苏灿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   她也不敢再给明峣打电话了,只是一个人安静等着。明峣从未对她食言,这一次,苏灿相信他一定回来。   而这时,明峣刚从海城机场接到人。   “简教授,欢迎。”   明峣上前和简风握了握手,这位简风教授,就是明峣去南城出差,认识的排爆机器人方面的专业,也是一名精通物理的教授。回来之后,明峣向局长推荐了简风,所以,海城公安在鹿林大学成立的实验室,就将由简风接手。   简风四十多岁,虽然是一名教授,但是保养的十分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搞学术研究,他和明峣在南城已经见过面,两人交流的时候,他很欣赏明峣对排爆机器人的一些看法,所以两人颇有一点心心相惜的味道,这一次简风答应过来接下实验室这个工作,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因为明峣。   简风是个心细的人,从明峣接到他以后,就很频繁的看时间,他问:“有什么急事吗?”   明峣笑了笑:“答应了给家里的小孩过生日,没赶上怕她哭。”   简风没往多了想:“你这个年龄小孩应该上小学吧?”   明峣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我家那个是个大小孩了。”   好在晚上的交通很好,明峣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把简风送到了酒店,酒店也在四海区,所以赶到山靠山也仅仅只用了几分钟,但是在最后这一小时里,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苏灿来说就是难熬了。   包间里,苏灿趴在凉亭边上,身后的裙摆拖在地上,她微微垂着头,看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   多好啊,连鱼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她,这么多年孤单一人。   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她冷静了下来,所以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连动都未动。   明峣被服务员领着进入包间,一开门,就看到了孤零零坐在凉亭边上的苏灿,和他预想的热闹不同,他以为这个生日除了他,还有很多苏灿的朋友,原来,这个生日被邀请的嘉宾只有他一个人。   今晚的苏灿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她原本的身材就是纤瘦的,穿着这一身酒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更加苗条修长了。裙子背部的设计很用心,从颈处开了一条往下至腰窝的V型,光照下,苏灿的背像极了白玉。   明峣将搭在椅子上的披肩拿起来朝她走过去,从身后给她搭上:“怎么就你一个人?”   苏灿感觉到他就站在她身后很近的位置,如果她此刻回头,就可以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可是她没有动,声音毫无波澜:“明峣哥哥,你说,今年我只许一个生日愿望,是不是就可以成真了?”   明峣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像小时候那般哄着她:“许三个也可以成真的。”   “不行,人不能贪心的。”苏灿摇了摇头,站起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苏灿推着明峣来到了蛋糕旁边。   她指挥着明峣插蜡烛:“明峣哥哥,快点,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还要许愿。”   明峣数了数苏灿塞过来的蜡烛,有点想笑:“真要插二十三根?”   苏灿认真地点头:“嗯,一根也不能少。”   明峣耐心地一根一根插好,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苏灿催促着:“好了吗?”   明峣点燃最后一根:“好了。”   苏灿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只有那睫毛,在微微翕动。   明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过了会儿,苏灿陡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点燃了。   苏灿垂在身侧的手抓紧了裙摆,因为力气太大,骨节处微微泛白,她弯着唇,笑问:“明峣哥哥,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明峣有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说:“不知道。”   苏灿的眼睛在发光:“我许的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   这句话说出口,气氛就变得隐晦暧昧起来。   苏灿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明峣一低头,就能将她看个清楚,可是这一刻,他却忽然没有了低头的勇气,他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但是目光涣散,根本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苏灿一直盯着他,那视线,太过灼人。   “明峣哥哥,我今年不贪心,只许了这一个愿望。”   苏灿说得很慢,她强压住心里的忐忑,一鼓作气,似要把那一腔的孤勇在这一刻用尽,她踮起了脚尖,大胆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明峣僵住,他下意识地低头。   忽然,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第28章 可爱上了头   她的吻技丝毫不得要领, 简直糟糕透顶, 生涩地在他唇边轻啃。   唇齿纠缠间, 苏灿贴着他轻声说:   “明峣,我的愿望是你可以喜欢我。”   这句话打开了孤龙的宝盒,里面是她珍藏了七年的爱意, 在这一瞬间,汹涌而澎湃的朝着明峣而去。   明峣猛地将她推开, 那力道没控制住, 让苏灿往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背部贴在冰冷地柱子上,她才停下来。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那上面似乎隐约还残留着女孩的香味。   这太荒唐了……   比程畅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更加荒唐。   他做了什么?和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接吻?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是愉悦的,那种由身体本能发出的愉悦感,就差一点, 他就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明峣伸手搓了搓脸,这种情况,他束手无策,感觉多说一句话, 苏灿就会哭, 他向来是见不得她哭的。   他原地踱步,心里烦闷, 这种感觉很不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失控, 虽然程畅早就给他提醒过,可是当他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苏灿也没有说话,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不能在做下去了,一场感情,不能卑微到尘埃里。   明峣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她。   苏灿也看着他,眼眶泛红,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苏灿。”明峣很少叫她全名,他觉得喉咙干涩刺痛,“你现在还小,对哥哥的感情认识不清楚,你现在以为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你把我对你的好,给你的安全感误以为是爱情。”   他顿了顿,短暂阖上的眼又睁开,终究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这是依赖,不是你口中的喜欢。”   苏灿呼吸一滞,盯着他倔强道:“明峣,你依赖一个人会想和她接吻吗?”   “你不会,但是我会。”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几乎是把自己的心剖开了给明峣看,“我想和你接吻,想和你拥抱,想和你……”   “苏灿!”明峣害怕从她的嘴里再多听一句,他的心脏骤然收紧,他打断她,“你别说了……”   明峣隐忍着,将心里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去,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苏灿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闪躲,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苏灿,这辈子,我只能是你的哥哥。”   “所以……你拒绝了是不是?”苏灿干涩张口,觉得每说一句都快要耗费掉她仅有的力气,“为什么?我不好吗?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可以的啊。”   “苏灿,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男人的语气近乎于无情,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寒刃,刃尖对准了她的心脏,“我们之间,只有亲情,不可能有爱情。”   “我才不要你的亲情!”苏灿吼了出来,眼泪终于决堤,“你算什么哥哥?你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   “明峣,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十六岁就喜欢你了啊,整整七年,我就只喜欢了一个你啊。”苏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落到酒红的裙摆上,像凭空开出了一朵花。   明峣想要伸手扶她,但是他只能逼迫自己冷眼旁观。   苏灿垂着眼,说话的声音很小:“明峣,我们之间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他沉默。   苏灿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悲伤向自己袭来,击溃了她,她缓缓抬起头,再一次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又缓又沉:“明峣,既然做不成恋人,那亲人也别做了吧。”   “不然,我怕我还会继续喜欢你呐。”   这时候,时间刚好过了十二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空气瞬间凝固。   她的生日结束了,她的暗恋,也结束了。   --------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很快就将道路润湿。   山靠山外,不远处的行道树下停了一辆车,隐约可以看见驾驶座上坐了一个人,以及车窗边,那一地的烟头。   过了一会儿,山靠山的玻璃大门被推开,霍明昭扶着苏灿出来,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门拉开,苏灿和霍明昭坐了进去。   明峣摁灭了手中的烟,紧绷着脸,他的神色隐晦暗沉,那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看着他的崽崽,被另一个男人带走,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发动了车子,不疾不徐地跟在霍明昭商务车的后面。   商务车沿着四海区的主干道上了海城大桥。   苏灿缩在靠窗的位置上,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窗外。从霍明昭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她红肿的眼。   想来是狠狠哭过了。   车里常年备着矿泉水,霍明昭拿了一瓶,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水吧。”   苏灿抬了抬眼皮,慢慢转过来,目光从那瓶水上,又移到霍明昭脸上,她把水接过去,没喝,隔了几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山靠山?”   霍明昭也没有隐瞒:“山靠山也是我的产业。”   当初苏灿就是为了避开霍明昭所以才选择了山靠山,没有选烟雨楼,却没有想到,转来转去,还是没有避开霍明昭。   苏灿点点头,继续问:“是山靠山的人告诉你的吗?”   霍明昭摇头,眼神往前一瞥,说:“是奚呦。”   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被点名的奚呦秘书转过身露出职业微笑,脑袋高速运转,临时编了一个理由:“正好快月底了,我过来检查,然后不小心就碰见你了。”   或许是脑子还混沌着,苏灿没有深究,点了点头,对两人说了句谢谢,又跟灵魂出窍似的,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奚呦凉凉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碍于苏灿就在旁边,只能发短信交流。   奚呦:【霍总,你为什么要让我对苏小姐撒谎?】霍明昭:【西西,这是善意的谎言。】奚呦:【欺骗苏小姐将来翻船了怎么办?】霍明昭:【怕什么?我霍明昭的船是豪华游轮,怎么可能轻易就翻了。】奚呦:【……】   行吧,等到将来有一天,苏灿发现,海城著名的三大酒楼,烟雨楼、山靠山、二十四桥披着霍明昭的皮其实全是自己的产业,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奚呦想象不到,反正应该是比中彩票还刺激吧。   商务车过了海城大桥,穿过隧道,一路行驶到了海边。   海城之所以叫海城,就是因为这是一座靠海而起的城市,很久之前,这片土地上不过是一些小渔村,到现在,已经是一座繁华之都了。   奚呦和司机将车开远了一些,只有苏灿和霍明昭留在了海边。   虽然是五月下旬,但是凌晨的海边温度还是比较低,苏灿的裙子根本抵御不了,于是霍明昭十分绅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苏灿脸色不太好,她从下车之后就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站着好久都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跟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慢慢地走向海边。   霍明昭担心她,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后面。   海水每隔几秒就会拍打一次海岸,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苏灿的裙摆,她缓缓蹲下,将盒子上的蝴蝶结绸带拆开。   这是刚才,明峣离开前留下的,送给她的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盒子里面是一个翡翠吊坠,吊坠的样子是一棵小白菜的模样,她将它从盒中取出,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她忽然想到初三那会儿,因为被班主任误会早恋请了家长,明峣以她哥哥的名义去挨了一顿骂,然后她拿糖哄他,那时他就爱叫她小白菜。   可是如今,这样饱含寓意的礼物,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忽地,苏灿站了起来,朝着海水涌起的方向跑了几步。   霍明昭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然后,就看到苏灿扬起手,将刚才还视若珍宝的吊坠扔进了海里。   霍明昭有些担心,轻声叫她:“苏灿。”   吊坠入水的那一刻就被卷走了,苏灿目光远望:“霍明昭,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方式很多,暗恋是最愚蠢的,如果我能早一点告诉他,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喜欢了。”   “不过这样也好。”苏灿转过身,看着霍明昭,表情坚定又决绝,“就当和过去告别吧。”   海风将霍明昭一向规整的头发吹乱,他也没管,笑了笑,安慰似的拍拍苏灿的肩膀,说:“苏灿,大路一条往前走,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他微微垂下头,目光温柔:“相信我,这个世间,除了生死,其他的没什么过不去的。”   苏灿问:“心里的痛也会过去吗?”   霍明昭:“会的。”   “那空的那一块呢?”   “会被补满的。”   “好,我相信你。”   奚呦算着时间将车开了回去,霍明昭与苏灿一同上车,没一会儿,就开走了。   过了几秒,一辆白色的车才缓缓驶了过来,熄火,明峣慢慢从车里走了出来,他望着刚才苏灿站过的地方,轻轻阖眼,过了会儿,睁开,双眼通红。   他掐灭手中尚未燃尽的烟头,迈步朝海边而去。 第29章 可爱上了头   另一边, 霍明昭将苏灿送回了江汀小筑。   下车的时候, 苏灿将外套还给霍明昭, 脸色看起来也恢复了不少,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今天谢谢你。”   霍明昭接过外套,低头看了看时间, 然后抬头看着她:“苏灿,虽然时间有点晚了, 但是……”   他微微一顿, 弯了弯唇角, 忽然倾身下来,在她耳边说:“生日快乐。”   说完, 他抽身将距离又拉开,来回不过几秒钟,苏灿根本来不及反应,再看向面前的男人时, 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束鲜花,是她最喜欢的白色郁金香。   霍明昭将花递到苏灿面前,收敛了平日里那份浪荡,多了几分认真:“没准备礼物, 这花送给你。”   苏灿心情复杂, 最终还是收下了这束花。   霍明昭并没有送苏灿上楼,他就站在单元楼下, 目送着她上去,等到九楼的那扇窗户亮起了灯, 他才坐回车上,懒懒地靠着,吩咐司机开车。   奚呦从副驾驶座,坐到了后面。   在霍明昭的余光里,她坐的端端正正的,背脊挺直,两条腿也规规矩矩的,看起来就好生无趣,说话也总是一板一眼,语调都不起伏一下:“霍总,刚才一直有一辆白色的车跟着我们,要不要找人查一查?”   霍明昭半靠着,扯了扯领带:“不用了,我知道是谁。”   过了会儿,霍明昭侧头,问:“西西,你累不累?”   毕竟现在凌晨三点多了。   奚呦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肯定立住“吃苦耐劳”的人设,只能违心地说了一句:“不累的霍总。”   “不累呀。”霍明昭解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一脸靡丽,还很邪魅地朝她勾勾手,说:“不累就给老板按按肩吧。”   奚呦此刻想打人。   但拿人工资,奚呦秘书只能向恶势力低头。   于是,过了几分钟,司机隐约听到后面有点不和谐的动静,比如:“下面,使点劲儿,对,就来回这么弄。”   “嗯,很好,太舒服了。”   “西西,你这手可以加工资了。”   司机咽了咽口水,开始想,那些撞见老板不可描述的下属最后都是什么命运?   后面,奚呦觉得自己待在霍明昭身边,迟早会被他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腰。   好好做个人不好吗?   为什么总是想穿品如的衣服呢?   奚呦连叹三声,最后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手上的劲儿恰到好处,就和她此刻的声音一样温柔:“霍总,刚才送苏小姐的花是我买的。”   霍明昭闭着眼享受着按摩:“嗯,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好秘书。”   奚呦点点头,继续说:“好秘书都是公私分明的,所以,霍总,买花的钱可以报账吗?”   霍明昭睁眼,笑咪咪地盯着奚呦看。   奚呦也不怕他,迎着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过了好一会儿,霍明昭从牙缝中才挤出四字儿:“当然可以。”   奚呦笑了:“谢谢霍总。”   奚呦从学校毕业就跟着他,霍明昭很少见到她笑,工作时严肃刻板,有时候比他更像一个老板,刚才好像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吧?   真别说,他的秘书,笑起来还有点好看。   就,蠢蠢的好看。   ————   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海城转眼也进入了六月中旬,这就宣告着,海城的夏天,到了。   楚霄元发现,最近这一个月,明峣待在排爆队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是抓着他们疯狂训练,就是跑到鹿林大学去和简风教授研究排爆机器人,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队里的办公室睡觉。   俨然就是苦行僧的生活。   他反复琢磨,总觉得这情况有些反常,但是看着明峣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他又没有胆子直接问,只能私底下找到排爆队的知心大哥哥程畅,问上一二。   “畅哥,你说就咱明队最近这状态,该不会是相亲又黄了吧?”毕竟在事业上金光闪闪的明队长,却在相亲路上惨遭滑铁卢,快三十了还是个纯情处男,任谁这么憋着都要疯吧。   程畅其实也不清楚,但是楚霄元有一点没说错,就明峣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对劲儿。这根本就不是努力工作,这是拿命在工作中啊,就算现在每顿食堂阿姨多给一勺肉,咱明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程畅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很快又否认了,最后只能友情提醒楚霄元:“小元啊,最近咱明队心情不好,训练的时候,你就少说话。”   楚霄元点点头,将程畅的话牢记在了心里,毕竟现在明峣就是行走的活阎王,谁傻谁惹他。   下午训练的时候,楚霄元好几次忍住了想说话的冲动,将说话的欲望,转换成了训练的动力,于是,平时吊车尾的队里老幺,今天竟然十分刻苦的完成了所有训练,哥哥们一脸自家儿砸懂事了的慈母笑。   明峣也察觉出了楚霄元的不对劲儿,等到训练结束,大家原地解散的时候,明峣将楚霄元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站在训练场的围栏下   明峣说:“我看你今天训练有点兴奋。”   楚霄元眨眨眼睛,觉得明峣主动和自己说话,应该不算自己惹的他吧,于是笑嘻嘻,一脸单纯,老实交代:“就一点点兴奋吧。”   明峣睨了一眼:“一点点?”平时负重十公斤的,今天都能翻倍了,还一点点?   楚霄元有点不好意思   摸了摸后脑勺,露出大男生的羞赧,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是最近遇到件好事。”   明峣冷冷地问:“中彩票了?”   楚霄元摇头,莫名其妙先红了耳朵,然后说:“比中彩票还好的事,就我喜欢的女孩子,上周给我表白了。”   少年第一次谈恋爱,纯情又懵懂:“然后……然后我们就小小的啾啾了一下。”   啾啾??   明峣脑袋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接吻的意思。   楚霄元一脸春心荡漾,还在说:“就那种感觉,像吃了一口棉花糖,又软又甜。”   说完了,楚霄元才看了看明峣,忽然想到什么,刚才还幸福洋溢的脸瞬间充满了同情,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明峣的肩:“明队,你不懂这种感觉,我很理解,虽然畅哥说你情路坎坷,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棉花糖。”   “……”   空气就这么寂静了几秒。   他问:“小元,想不想再兴奋一点?”   楚霄元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早就听说他们的明队电脑里藏着400个G,难道今天,他就要成为见证400G的第一人?   光是想一想,楚霄元就有点兴奋,于是摩拳擦掌:“想!”   “想啊……”明峣拖着调子,原地给楚霄元表演了川剧变脸,上一秒还微笑着脸,下一秒就冷冰冰的,他指了指训练场旁边的器材库,说:“昨天新到的训练沙袋还没弄,你去把它们都堆到一号训练场去。”   楚霄元入队一年多,第一次见识了发起狠来六亲不认,连队里的老幺都不放过的明峣。   楚霄元心里委屈:“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明峣凉凉一眼:“是棉花糖不好吃吗?”   “……”好的,我乖乖搬沙袋就是!   楚霄元一脸怨气转身朝器材库走,没走几步,后面那个狠心的男人又发话了:“小元呐,记得叫上你畅哥,和你一起搬。”   正在食堂抢饭的程畅忽觉的背脊一凉,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明峣走出训练场,夏日的阳光迎着面而来,在他身后拉成了长长的影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尽管快过了一个月,那种感觉却依然很清晰,只要他一想,就觉得被苏灿吻的地方跟烙铁灼烧似的。   又软又甜吗?   明峣失笑,那明明就是一团燎原的大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   而这一个月,苏灿也从以前的帅气仙女人设变成了训练场上冷酷无情,出手极狠的“灭绝师太”,每天三个小时训练下来,赵钦感觉整个人都质壁分离了。   封扬现在是苏灿的左膀右臂,所以,赵钦就私底下找他打听:“哎,你说是不是咱教练被人甩了啊?”   前不久还说成了给大家发喜糖,糖没吃到,教练却一点也不温柔了。   苏灿就坐在不远处,背着手,给新来的那一批社员做体能测试,闻言,封扬的目光扫过去,有些复杂。   赵钦见他不说话,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声问:“说话呀,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告诉我呗,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赵钦这嘴,封扬是信不过,他保证不说,那一定是转眼就说了,于是他摇了摇头,说:“苏教练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赵钦打量着封扬,有点不信:“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   赵钦盯了三秒,觉得封扬有点不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总觉得这个室友有些事情瞒着他,见他不想说的样子,赵钦也没有继续问了。   过了一会儿,休息时间结束,苏灿叫大家集合。   她把文件直接递给封扬:“你来念。”   封扬比苏灿高一些,他走过去,影子正好将苏灿罩住,他眸光动了一下,接过文件就站在原地,迎着下午的太阳光,开始念文件,文件不长,几分钟就念完了。   大家窃窃私语,赵钦举手提问:“教练,我们现在这个水平,参加不了这个比赛吧?”   苏灿笑了笑,反问:“为什么觉得参加不了?”   赵钦挠了挠后颈,实话实说:“就是觉得我们的实力不够。”   因为直到现在,不管是赵钦还是社团里面的其他人,大家可能都觉得,这个跑酷社不过是装装样子,其实根本没法和专业的跑酷俱乐部比,而这个比赛,根据以往的经验,参赛的基本上都是俱乐部,所以赵钦才有这样的顾虑。   苏灿不疾不徐地说:“第一,这个比赛要求的团体参赛,我们可以以学校的名义参加;第二,你们训练了这一个多月,真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吗?这一个月来,我们的训练项目都是和俱乐部训练同步的,所以,有没有实力,赛场上见分晓;第三……”   苏灿顿了顿,看向大家:“第三,我其实也不想你们这么早参加比赛的,但是,这个比赛,是校长给你们报名的。”   大家一听,校长这种人物,只有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才能见到的人,竟然亲自给他们报了比赛?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个跑酷社团得到了校长大人的支持吗?   鹿林大学自从办校以来,有哪个社团有这个荣耀?   赵钦突然有点兴奋了:“那赢了有奖励吗?”   苏灿看了看封扬,说:“封扬,奖励念给他们听听。”   封扬点点头,开始念:“第一名,奖金一万。第二名八千,第三名五千。”   大家兴奋了,就算只得了第三名,那每个人也能分到好几百呢。   封扬还没有念完,他说:“参与奖,每人五百。”   这就意味着,不管有没有名次,参与比赛就能得到五百块,但是封扬随后又说了:“比赛限定六人参加。”   六个?那就意味着如果获奖,每个人平均分到的钱更多了呀?   苏灿看了看大家,问:“清楚了吗?清楚了大家可以好好准备一下,下周的这个时间,我会选出六名队员参加比赛,”   大家异口同声:“清楚了。”   训练结束,大家也各自收拾了东西散去,赵钦等人要回寝室,他们走过去问收器材的封扬:“要不要等你?”   封扬眸光瞥到一个身影,想了想,说:“不用了,你们先回。”   赵钦他们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封扬将训练后的道具搬到器材室,其实也没有多少,就一些护具和软垫,很久就搬完了,他锁上器材室的门,将钥匙交给苏灿。   苏灿坐在台阶上看手机,看到封扬过来,抬头看他:“辛苦了,赶紧回去吧。”   封扬没动。   眼前的影子还在,苏灿知道封扬没走,好像是有话和她说,苏灿收起手机,问:“怎么了?封扬。”   明明今天算不上多热,但是封扬觉得自己脸和脖子都好烫,他没看苏灿,低头看地面:“苏教练,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你可以给我……给我们说。”   苏灿愣了一下,没想到封扬是和她说这个。   她确实心情不好,自从生日那天被明峣拒绝,她和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不做亲人这话是她说的,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这话说的过了,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卑微到先低头。   “封扬,谢谢你。”她只道了谢,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封扬却是知道的。   赵钦问他是不是苏灿被人甩了?其实也差不多,那天他去办公室找苏灿,正好听到了闵晚和她的谈话,当时他就站在门外,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苏灿说:“我给他表白了,但是他拒绝了。”   封扬没见过苏灿喜欢的人,但是他想,这个人一定是眼瞎,不然苏教练这样的女孩子,喜欢都来不及,他竟然还拒绝了?   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第30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这几天其实也不太好过, 他和闵晚假相亲的事情, 终于被裴楚珺知道了。   裴楚珺当初抱了多大的希望, 现在就是翻了好几倍的失望,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明峣正在训练, 嫂子徐嘉慧也没多说,就说妈晕倒了, 你赶紧回来。   明峣不敢耽搁, 请了假, 就直奔明家大宅。   一进门,老爷子明邑初就坐在客厅中间, 手里拿着明家家法。   明峣目光扫了一圈,大哥大嫂侄子侄女都在,就是不见裴楚珺,虽然这些年他和明邑初不对头, 见面总是吵,但是裴楚珺却是理解他的,所以他直接走到徐嘉慧面前,问:“大嫂, 妈呢?”   徐嘉慧看了看身边的丈夫明谦, 又看了看上座的明老爷子,多方压力下, 她这个温柔贤淑的大嫂看了看小叔子,才慢吞吞地说:“阿峣, 妈在卧室休息。”   明峣点了点头,抬腿就往楼上走:“我去看看妈。”   刚走了没几步,明家老爷子的家法就啪啪啪落在了明峣背上。   夏天明峣穿的单薄,明邑初这几下子下去,又下了狠劲,听起来就知道有多疼,随之而来的还有明邑初中气十足的责骂:“还知道看你妈呢?你没气死我们就祖上烧高香了!”   明峣笑了笑,背上火辣辣的疼:“爸,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呢?”   明邑初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再看看明峣,火气又上来了,扬手就朝明峣身上去,明峣也没躲开,硬生生受下了。   明邑初这些年上了年纪,早就退了,公司交给大儿子明谦管着他也放心,但是独独这个小儿子明峣,原本他是很喜欢他的,因为两个儿子,明谦温文谦逊,明峣却截然相反,小时候无法无天,是个闯祸的好手,尽管这样明邑初依旧是喜欢得不行,因为这个小儿子是和他最像的。   所以从小,明邑初就对明峣寄予厚望,希望明峣长大后,可以和明谦一起继承明氏集团,谁料到,高考那一年,明峣偷偷瞒着家里报了警校,毕业后,直接进了警局,最后竟然还做了排爆警。   明邑初和裴楚珺心疼得不行,这职业多危险的,他们明家的孩子,要什么没有,怎么非要去受这个罪呀,可是明峣不听劝啊,一头扎进去,任谁都拉不回来,于是这些年,便和家里头的关系越搞越僵。   明谦实在看不过去了,过来将老爷子拉开,然后叫了自己的小女儿过来:“繁繁,过来看着爷爷。”   明繁这丫头才上初中,但是她继承了明家所有优秀的基因,小小年纪,已经漂亮的不像话,明家人谁不把她当做宝贝供着,明邑初更是喜欢的不行,所以明繁上前给明邑初顺气,声音甜甜的:“爷爷乖啊,别气了,让繁繁帮你教训小叔叔好不好?”   明邑初狠狠瞪了明峣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乖孙女,再看明峣就觉得碍眼睛。   明谦见状,拍了拍明峣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上去了。   裴楚珺就在卧室,明峣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也没出声让他进去,他也不急,就站在门外,他知道裴楚珺气他呢。   “妈,你开开门,让儿子看看你,看你没事我才能安心。”裴楚珺当年也是一把年纪怀了明峣,所以出生时,对这个小儿子也是百般宠溺,就算这些年,明峣和明邑初的关系不好,她也在中间周旋,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现在他竟然连她也骗了。   昨天裴楚珺和徐嘉慧逛街,在街上碰到了闵晚和她的母亲,原本闵晚和徐嘉慧关系就好,所以闵晚就把自己和明峣的事情给徐嘉慧说了,闵晚还特意嘱咐徐嘉慧,让她告诉裴楚珺,这都是她的主意和明峣没关系。   可是裴楚珺哪儿相信啊,笃定了这就是明峣在骗她,一生气,就头晕,所以这才一下子晕了过去。   明峣打小就知道怎么哄人,特别是裴楚珺,所以他就站在门外,可怜兮兮的:“妈,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也知道,儿子这个职业,哪家姑娘愿意跟着吃苦啊。”   裴楚珺终于出声了:“那你换个职业。”   明峣笑了笑:“妈,你当海城公安是儿子开的呢,说换就换。”   裴楚珺和明邑初一直不赞成他这个职业,明峣也清楚的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不可能妥协的,这份职业,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热爱这么简单了,经历过后,这更像是一份神圣的责任,他必须光着肩膀扛起来。   裴楚珺又不说话了。   明峣站在门外好说歹说,没一会儿,明繁悄悄咪咪的摸上来了。她从小就机灵,朝着明峣使了使眼色,让他站后面一点,然后她就撒娇地叫:“奶奶奶奶,开开门,繁繁给你送水果啦。”   裴楚珺一听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声音也柔和很多:“繁繁啊,门没有锁,自己进来吧。”   明繁打开门,示意明峣先进,裴楚珺以为是明繁也没有防备,正坐在床边,开开心心啃着鸡爪,哪儿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   明繁从明峣身后探出半个头,笑眯眯地看着裴楚珺,眼睛里尽是机灵劲儿:“奶奶偷吃鸡爪,我要告诉爷爷。”   裴楚珺有点尴尬,原本她是要装病的,现在却被儿子和孙女撞见偷吃,她威严的形象顿时没了,所以孙女再可爱,裴楚珺都是一脸的不开心。   明峣揉了揉明繁的头:“繁繁下去陪爷爷,小叔叔和奶奶说会儿话。”   明繁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明峣走到裴楚珺身边,把脸凑上去:“妈,你看儿子都瘦了。”   裴楚珺也挺久没见到明峣了,转头一看,确实比上一次看见瘦了好多,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裴楚珺嘴上嫌弃,心里也还是心疼,越看越觉得明峣一个人在外面受累了,眼眶一红,说:“阿峣,回来吧,咱明家的孩子,不吃那些苦。”   明峣半蹲在裴楚珺面前,抽了湿巾给她慢慢擦手:“妈,儿子不觉的苦,那是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坚持,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儿子就是不怕的。”   明峣没把话说太明白,明家人不过就是怕他拆弹的时候出了意外,最后死无全尸罢了。   他语调缓缓的,安慰着裴楚珺:“所以,妈,你支持一下儿子呗,要是你都不要儿子了,那我多可怜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裴楚珺被明峣三言两语就给说心软了,她看着他:“阿峣,你爸那边,我来搞定,但是,你现在马上就三十了,我和你爸爸也上了年纪,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走之前,也没有别的愿望,就想看着你结婚,想看看,未来阿峣的媳妇长什么样,是不是个疼人的。”   明峣轻轻拍着裴楚珺的手:“妈,你和爸爸好好的,等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带人回来给你们看看。”   今年过年是二月了,现在六月过了一半,还有七个多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丫头搞定,他才做了这么混账的事儿,要得道原谅,这路可不好走,所以他琢磨了小半个月,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裴楚珺听到明峣这么说只当他是敷衍自己,以前他也这么说。   “你这是和我拖时间呢。”裴楚珺看着明峣,想到先前那档子事,就问,“你和闵晚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故意把自己的职业说出来,吓到人家了?”   “妈,你儿子又不是给阎王打工的,哪能说出职业就吓跑人?”   “呵呵。”裴楚珺冷笑,一点也没有给明峣面子,“你那职业可不就是给阎王打工。”   算了,职业是个敏感话题,他主动绕过去了,问:“那国庆行不行?”   裴楚珺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明峣说:“不能提前了。我先前做了点混账事儿,把人给气跑了,现在准备追回来,那丫头不好哄,国庆节都不一定能哄好呢?”   这一个月多,那天的场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梦里,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然后他就笑了,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以前作,眼睛瞎,他的小白菜都捧着一颗真心在面前了,他也看不见。   明峣神情不像开玩笑,裴楚珺这才上了点心:“真的假的?”   “真的。”明峣说,“就是你和爸提前沟通一下,那丫头,年龄小了点。”   裴楚珺很担忧,以往给明峣介绍的都是知性温柔的女子,现在……   她问:“不会是未成年吧?”   如果是未成年,不用老爷子动手,她先把自家这个儿子往死里抽。   明峣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妈,你儿子是人不是禽兽。”   还未成年?想什么呢?   不是未成年就好,裴楚珺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那有照片没?先给妈看看?”   “……没有。”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了,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行吧,裴楚珺反正是不太相信明峣这话的,觉得靠他自己,是绝对找不到对象的。   于是这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每每看到闵晚就觉得可惜,多好的姑娘啊,嫁到明家该多好呀。   明峣这边裴楚珺也累了,以前热衷于给二儿子相亲,现在也消停了,但是没过多久,她忽然又有了新的目标,明简啊,现在二十来岁,正上大学,青春好年华,早点相亲早结婚。   徐嘉慧一听,觉得裴楚珺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性格不像明谦,倒是像极了小叔子明峣,硬给他相亲,会不会也把人给逼走了啊。   闻言,裴楚珺淡淡一笑,拉过徐嘉慧的手,慢慢说:“嘉惠,儿媳妇我指望不了阿峣了,但是孙媳妇还是可以尝试的。”   徐嘉慧和明谦两个孩子,大儿子明简,小女儿明繁,都是样貌品性顶好的孩子,但是同龄的好像真没几个可以配得上自家儿子的。   裴楚珺知道徐嘉慧以自己的孩子为傲,肯定不想随随便便找个姑娘,于是她想了想,说:“嘉惠啊,前不久卿仪结婚,她现在的丈夫有个女儿,卿仪天天跟我念叨,说这个孩子样貌好,心性也不错,而且年龄和小简差不多,要不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赵卿仪的现任丈夫徐嘉慧听过,是海城有名的慈善家,但是没听说过还有个女儿啊。   裴楚珺看出了徐嘉慧的疑惑,解答道:“卿仪说这孩子很小就送到国外去了,才回来。”   接受过国外的教育?   徐嘉慧点点头:“也行,先认识认识吧。”   说不定将来就成了呢? 第31章 可爱上了头   一周后, 苏灿也选出了代表鹿林大学参加海城跑酷联赛的六名队员。比赛时间是九月中旬, 说长也不长, 说短也不短,他们必须要利用好这段时间,好好训练。   以前制定的那套训练方案用于日常训练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要参加专业比赛,那一套就显得稍微逊色了一些, 所以连夜, 苏灿加班加点, 重新为六位参加比赛的队员分别制定了训练方案。   封扬将训练方案打印出来,发到六位队员手中, 就听到苏灿说:“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希望大家拼尽全力,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因为时间紧迫,训练时间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六名参加比赛的队员从以前的一周三次,变成了一周五次,而剩下的队员还是照旧,一三五训练, 其余时间休息。   苏灿要带着六名队员进行专项训练, 剩下的全部交给了封扬,封扬稳重, 这些事他都完成得很好。   转眼,就到了七月。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苏灿如往常一样去办公室,刚走到楼梯间,就听到闵晚在走廊过道打电话,她原本想直接走上去,刚抬脚,就听到一个久违的名字。   闵晚说:“真打了?明峣也没反抗?”   电话那头是徐嘉慧,她原本是想约闵晚逛街的,聊了几句,就提到了自己的小叔子,她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的,那几下下去,我听着都疼,后来走的时候,我让小简送了药,不过,照我小叔子那性子,应该也没用。”   在这件事上,闵晚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听到明峣被打,心中愧疚更甚了,她说:“嘉惠姐,改天我亲自上门给阿姨说说吧,这事儿还真的不能怪明峣,当初是我先提议的,现在也是我先反悔的。”   徐嘉慧摇摇头:“算了小晚,这事就这么过了吧。”婆媳多年,徐嘉慧还是很了解裴楚珺的,闵晚真要是上门道歉,裴楚珺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更加可惜明峣错过了一个好姑娘,至于老爷子,肯定气得骂明峣没担当,还要别人背锅。   闵晚挂了电话,才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身看去,苏灿正往上走。   苏灿笑了笑,对她说:“早呀。”   闵晚不知道刚才她和徐嘉慧的谈话她听到没有,自从上次苏灿生日表白失败后,明峣这个人似乎就淡出了苏灿的世界,闵晚作为过来人,也能理解现在苏灿的心情,所以她也避免提及明峣。   苏灿已经绕过她进了办公室,闵晚随后也跟了进去。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总是忍不住的往苏灿那边看。   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闵晚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明峣受伤的事情告诉她,苏灿就已经换好了训练穿的衣服,走了。   算了,既然苏灿都觉得放下了,那明峣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了。   苏灿下了楼,迎面而来的段轻鸿准备给她打招呼,可是苏灿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段轻鸿一脸疑惑的上了楼,闵晚正在备课,看到段轻鸿竟然主动来了她的办公室,还有点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   段轻鸿避开闵晚的目光,将一张表格放在闵晚的桌上,说:“这是今年进修的申请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闵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又急又快,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没站稳,段轻鸿伸手拉住她,她就顺势扣住段轻鸿的手臂,凑上前又问了一遍:“段轻鸿,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和你一起去进修?”   段轻鸿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只能微微偏着头,落在办工作上的那盆仙人掌上,然后点了点头。   闵晚觉得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但是对她来说,春天才刚刚来临。   闵晚答应了段轻鸿,立马填了表给他,走的时候,段轻鸿想起什么,问闵晚:“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苏灿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叫她也没听见。”   闵晚瞬间明白了,原来那通电话,她都听见了啊。   ————   整个训练场,就只有苏灿一人。   昨晚她结合六名队员的自身条件,给每个人都设计了一套动作,但是为了确保动作的安全性,苏灿需要提前将所有动作都尝试一遍。   天气有些热,苏灿在训练场跑了几圈,就满头是汗。   隔了一道铁网围墙,旁边就是足球场,赵钦他们班正在上体育课,赵钦手里抱着从封扬那里抢过来的足球,看向训练场,眼睛睁得很大:“那是咱们苏教练吧?”   封扬转头,苏灿正好一个后空翻落地,姿态帅气利落。   赵钦感慨:“真好看啊,什么时候我要是有这个水平了,也去做教练。”   旁边有人喊,“赵钦,还来不来?”   赵钦回神,将足球扔过去:“你们玩吧,我和封扬还有事。”   说完就勾着封扬的肩膀往训练场走。   苏灿此时正在琢磨给赵钦的这一套动作,赵钦人比她高出许多,这个动作她做起来刚刚好,如果是赵钦的身高或许就有些吃力,她正思考着这个动作要不要改一改的时候,赵钦和封扬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封扬将矿泉水给她:“苏教练,水。”   苏灿接过去:“谢谢。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赵钦仰着下巴往旁边一指:“我们在隔壁上体育课。”   赵钦眼睛往苏灿本子上一瞥:“你在干嘛啊苏教练?”   “你来的正好。”苏灿将自己设计的动作给赵钦看,“这是给你设计的动作,我刚才尝试了一下,我做起来没有问题,但是你我身高不同,你得试一试,看行不行?”   赵钦拿过来看了看,眉头皱起:“现在试啊?”   苏灿笑:“你都过来了。”   “行吧。”赵钦做了一下准备动作,苏灿在旁边给他说这套动作的要领,封扬也默默帮赵钦把护具拿了过来,然后他就开始了。   苏灿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生怕错过赵钦一点失误,好在一套动作下来,赵钦虽然还很生疏,但是整套动作是不存在问题的,这套动作十分适合他,将他个人的身姿体态长处都展现了出来。   旁边的铁网不知道何时站满了赵钦他们班的同学,等到赵钦做完,都拍手叫好。   赵钦有点不好意思。   苏灿也夸了他一句,赵钦觉得整个人都有点飘了。   苏灿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琢磨下一个队员的动作,所有动作她都必须要先尝试,赵钦和封扬就在旁边看着,突然,刚才还好好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翻过障碍物时,一下子就碰到上面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看到这一幕,一阵惊呼。   封扬最先跑到苏灿身边,他扶着她,又慌又忙:“苏教练,你怎么样?”   苏灿觉得昏天黑地的,呼吸还十分不畅,嘴唇一下子就紫了。   赵钦连忙拿了一瓶水来,见状忙说:“封扬,苏教练是中暑了,赶紧送校医院。”   话刚落,手里的的水就被人抢走,赵钦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个英俊冷厉的男人拨开人群,将苏教练抱起来放到了旁边的阴凉处,然后他将水倒在手里,啪啪啪的拍着苏灿的后颈。   封扬木讷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男人沉稳又冷静的做着一切,然后他看着男人抱起了苏灿,转头对他说:“校医院,带路。”   这男人,封扬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训练场外,盯着苏教练看了很久的那个人。   苏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校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只有闵晚。   见她醒过来,闵晚赶紧端了一杯水:“灿灿,喝水。”   苏灿喝了一半,喝完了,她目光四处看,闵晚知道她在找什么,可是那人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不准说。   苏灿问:“谁送我来的?”   闵晚笑:“不认识,但是应该是你社团的学生吧,我听他叫你苏教练。”   封扬?还是赵钦?   她明明记得当时抱住她的是明峣,那个味道,早就深入骨髓了,她不会认错的。   闵晚说:“灿灿,医生说你是因为营养不良才导致中暑的。”   苏灿笑了笑:“可能早上没吃早饭吧。”   也不止早上,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没什么胃口。   闵晚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灿灿,既然决定放开,就不要折磨自己。”   这样的事情,她也曾经经历过,所以,又怎么能不懂苏灿呢。   苏灿神色一暗,尚还苍白的小脸上扯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闵晚姐,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就是吃不下去而已。”   闵晚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感情这事,还是两个人自己处理好,她一个外人,最好不要多嘴。   ————   而另一边,排爆机器人项目实验室里。   简风在电脑旁看着最新测试数据,听到动静,才抬头看着来迟到的某人:“明峣,你从不迟到的。”   明峣也没辩解,笑了笑,主动换上实验服,走到电脑前:“抱歉,简教授。”   说完,目光落到电脑屏幕的数据上。   简风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明峣为人怎么样,他是清楚的,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迟到,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既然不愿意讲,他也就不多问,只说:“这是最新的测试数据,你觉得怎么样?”   明峣沉吟片刻:“我可以试一下吗?简教授。”   简风:“当然可以。”   明峣亲自操作了一遍,手感和操作时候的灵敏度都比上一次的好了很多,但是要投入到排爆任务中使用,需要更加精确一些,明峣将自己的感受和简风进行了交流,说完,简风才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考虑到了一点,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寻找办法。”   明峣从测试室出来,将刚才的测试数据写进电脑:“找到了吗?”   “找到了。”简风有些兴奋,声音不自觉地扬了几分,“如果将人工智植入到排爆机器人中,或许你说的那些问题都可以克服了。”   简风将图纸给明峣看:“加入人工智能,排爆机器人会有自己的指令,就是人工出现的误差,它也会自动矫正的。”   明峣点点头:“简教授,你有人工智能方面负责人的推荐吗?”   “正好有!”简风早就将这个问题和校长沟通了,校长立马就给他推荐了一个人,说这个人是鹿林大学的杰出校友,肯定愿意帮这个忙,于是简风将校长给他的名片又给了明峣,“你负责联系,这个昭明智谷,就是海城最好的人工智能公司。”   明峣低头看,名片简单干净倒是和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目光落在那一排字上:   昭明智谷总经理,霍明昭。   没想到,情敌见面,竟然是为了工作吗? 第32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在校医院躺了一上午, 下午依旧去了训练场。   封扬以为苏灿不会来了, 所以见到她的那一刻, 十分惊讶。   “苏教练,你身体……”   苏灿淡淡一笑:“没事了。”   封扬没说什么,只是在后面的训练中, 尽最大可能帮助苏灿,所以苏灿也没觉得累, 一会儿就把整套动作给大家讲完了:“这些动作, 都是为你们量身设计的, 能很好的展示你们的优点,这段时间, 你们就加紧训练,要是觉得动作上有什么问题,就及时反馈给我,我好做出调整。”   大家拿到这套新动作都很兴奋, 所以苏灿讲完,他们就自己去练了,赵钦表情倒是淡淡的,毕竟上午的时候, 他已经在苏教练的指导下练过一次了, 想到这里,赵钦往苏教练所在的位置看去, 这一看,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封扬那眼神, 太特么温柔了吧!!   赵钦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成型,封扬这家伙,喜欢苏教练啊!   ——   下午训练结束,苏灿没着急回办公室,而是先去了校长室,准备就这次跑酷联赛的事情和校长沟通一下,刚走到大楼下面,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   文件散了一地,苏灿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蹲下身将文件都捡了起来。   “对不起。”苏灿抬头,将文件递给面前的人,第一眼,苏灿觉得此人十分眼熟和莫名其妙的亲切。   简风也愣住了,相比于苏灿眼中的疑惑,他更多的是震惊,这样相似的一张脸,面前的人是谁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按照时间算,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也该长这么大了啊。   简风开口,想问问她是不是苏灿,可是七年前医院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不能确定,长大的苏灿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讨厌着简家人。   所以,他接过文件,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走了,向来沉稳的步伐,第一次有了些许凌乱。   苏灿在原地站了几秒,正准备上楼,又和刚从楼上下来的闵晚和段轻鸿碰到了。   闵晚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刚走不远的简风,问她:“那人你认识啊?”   苏灿摇摇头。   段轻鸿看着她俩,说:“刚才那人你们没见过吗?他是学校新来的教授,叫简风。”   闵晚确实没听过,就问:“简风?哪方面的教授?”   段轻鸿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实验楼:“研究室的。”   苏灿只觉得大脑被什么刺了一下,记忆开始无限倒退,闵晚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闵晚见苏灿脸色不太好,就问:“你怎么了灿灿?”   苏灿只盯着段轻鸿,问他:“简风是哪两个字?”   段轻鸿:“简单的简,如沐春风的风。”   是了,不会错的,那和简柔有着相似眉眼的叫做简风的人,是她的亲舅舅。   苏灿还小的时候,简柔经常和她提起这个舅舅,说他从小成绩优异,听话懂事,所以,小时候苏灿是十分喜欢这个舅舅的,潜移默化中,她也想成为舅舅这样,成绩优异,听话懂事的孩子,但是后来,简柔再也不提简风,也不提简家的任何一个人,最后一次见到简家人,是简柔死的那天,在医院,那个简柔挂在嘴边的优秀的舅舅问她要不要和他走,苏灿说出了最恶毒的话,将自己彻底和简家人断了关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竟然和简风在同一所大学相遇了?   因为简风这个小插曲,苏灿没有去找校长,她回了家,不是江汀小筑,而是苏宅,有些事情,或许只有苏望山才清楚。   ————   半下午的庭院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温柔。   余晖尚未消退,将庭院镀上了金边,赵卿仪和孙姨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见到苏灿回来,又惊又喜。   孙姨放下手里的活儿就朝苏灿走去:“灿灿回来了?想吃什么孙姨给你做。”   赵卿仪也笑着,笑容带着点不知所措:“快进去吧,外面热。”   进到屋里,确实凉爽了不少,赵卿仪洗了水果端出来,招呼苏灿吃,然后有些局促的找着话题和苏灿聊,怕她无聊,又将电视也打开了。   其实赵卿仪这人也不讨厌,上次婚礼上的事情说开后,苏灿也没有怪她。她看得出来赵卿仪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想了想,苏灿对赵卿仪说:“赵姨,你不用管我,也不用陪着我,我坐着就行。”   赵卿仪神色有些难看,她问:“灿灿,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让赵卿仪误会了,她笑了笑,解释道:“赵姨,你没错,是我说错话了。”   赵卿仪不解地看着她。   苏灿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是我家,也是你家,你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因为我回来了,就处处看我的眼色,现在,你才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   赵卿仪直接听愣了,苏灿的意思是承认她了??   孙姨也听到了这番话,她替灿灿高兴,也替赵卿仪高兴,更加替简柔高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咱们灿灿真的长大了。”   苏灿和赵卿仪对视一眼,都笑了,这一笑,尴尬的氛围也散了。   苏望山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女儿的笑容让他愣了好久,直到赵卿仪发现他,他才回过神,朝苏灿走过去:“灿灿回家了啊。”   苏灿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尚未退却:“爸爸,我有事情想问问你,现在方便吗?”   苏望山点点头:“你跟我来书房。”   父女俩在书房谈了半个小时,下来的时候,苏灿脸色不太好,赵卿仪担心两人吵了架,就拉着苏望山说:“灿灿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别和她吵架。”   苏望山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我哪舍得和她吵,你别多想了。”   晚饭孙姨都是按照苏灿的喜好做的,满满一桌,特别丰盛,刚吃到一半,门口就有人按了密码锁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阳光可爱的少年抱着篮球走了进来。   赵卿仪皱眉,看了一眼苏灿,就走过去将少年堵在门边:“你怎么来了?”   时津:“????我回家啊……”   赵卿仪一点不留情面:“谁让你回这个家的?”   时津很无辜:“望山叔叔叫的。”   赵卿仪又看了一眼苏望山,苏望山安抚着她:“来都来了,让小津过来吃饭吧。”   赵卿仪和苏望山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个上初中的儿子的,但是她照顾苏灿的情绪,一直没让时津过来,却不想今天,这小兔崽子,自己摸过来。   赵卿仪冷下声,不想让苏灿觉得不舒服,是铁了心要赶时津走:“吃什么吃,自己出去吃。”   时津:“妈,是不是亲生的啊?”   苏灿笑了笑,觉得这孩子也挺有趣,于是对赵卿仪说:“赵姨,都是一家人,让他进来吧。”   苏望山简直要哭了,他的女儿太懂事了吧。一家人啊,她刚才说一家人啊!!   时津放下篮球洗了手才坐上桌,亲妈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倒是对面坐着的漂亮姐姐,对他笑了,于是时津十分亲昵地夹了一块肉放大苏灿碗里,说:“姐姐,吃了这块肉,你就是我亲姐姐了。”   苏灿:“……”   赵卿仪:“!!!”这个死孩子,不知道后妈处境难吗??   苏望山有些为难的看着苏灿碗里的肉,又看了看时津,欲言又止。   时津见苏灿没动:“姐姐,不喜欢时津吗?”   苏灿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不喜欢吃肥肉。”   时津:“……”   吃完饭,赵卿仪单独将苏望山叫回了卧室,她说:“望山,时津那孩子没什么坏心思,就是缺根筋,有点傻,这次他也不是故意挑灿灿在的时间来的。”   苏望山拍拍她的手,安抚她:“你别担心了,灿灿是个好姑娘,她呀,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很喜欢小津的。”   赵卿仪还是担忧。   不过,当她和苏望山从卧室出去的时候,看见时津带着苏灿打游戏的模样,她一晚上的担心终于放了下去,这么看,还真的像姐弟呢。   赵卿仪和苏望山结婚后,这是苏灿头一次住在了苏宅。   今天回来,原本是想问问苏望山关于简家人的事情,没想到会遇到时津,今晚因为时津,家里热闹了不少,她仰面躺着,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前那个家,太冷清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望山自告奋勇,要送两个孩子去学校,先送了时津,后面又送苏灿。   很久没有这样父女独处了,苏望山的话比平时多了一倍,聊着聊着,他忽然想起了上周赵卿仪给他提过的那件事,想了想,他问苏灿:“灿灿,最近爸爸有一个朋友叫吃饭,你要不要陪着爸爸一起去啊?”   苏灿抬眼看了过来。   苏望山立马说:“不想去也没关系,爸爸就随便问问。”   苏灿笑了笑,说:“好啊,我陪爸爸去。”   苏望山想,他的灿灿,果然是最好的女儿。   ——   苏望山很快就把时间定了下来,他将此事给赵卿仪说了说:“就吃个饭,别一上来就说要给两个孩子相亲,我担心灿灿脸皮薄,不好意思。”   赵卿仪点点头,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明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这一次就单纯吃饭,见见面,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苏望山还是有点担心:“卿仪,你和明家太太关系不错,但是灿灿是我亲女儿,你说句实话,他们家那孙子,是不是真的有他们说的这么好?”   赵卿仪正色道:“望山,那孩子我见过,是个好孩子,样貌也好,灿灿会喜欢的。”   苏望山想到苏灿,又想到亡妻,半晌才说:“灿灿喜欢就好。”   另一边,明家大宅。   裴楚珺收到赵卿仪的消息,当即就把徐嘉慧喊到身边:“嘉惠,你通知小简,后天必须到场,另外把繁繁也带上,还有,给阿峣打电话,让他也去看看,自己侄儿都有对象了,做叔叔还单身,羞不羞!!” 第33章 可爱上了头   时间就定在周六, 地点是扶风山的二十四桥。   晚上七点, 苏家的车准时到了江汀小筑。   毕竟是陪着长辈们吃饭, 出于礼貌,苏灿难得化了淡妆,又换上了长裙, 平时扎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堪堪披在肩上, 与露在外面的香肩黑白相应, 加上原本就出挑的长相, 整个人就跟小仙女一样。   赵卿仪越看,越觉得苏灿和明家那个小孙子很般配, 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当初裴楚珺和她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毕竟苏灿在年龄上, 比明简还要大上三岁,怕她以后因为这个吃亏。   可裴楚珺却不这么想,一听苏灿大三岁,高兴得不得了, 还劝赵卿仪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女大三抱金砖,谁娶了灿灿, 谁就享福了,而且还一再给赵卿仪保证, 说如果将来苏灿进了明家,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赵卿仪和裴楚珺从小的革命友谊,也不是信不过她,只是她不好开口和苏灿说这件事儿,一个后妈带着继女相亲,指不定别人怎么说她呢?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让苏望山出面和苏灿说这件事情,原本赵卿仪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却没有想到,苏灿竟然答应了。   苏望山更加感慨,看到这样的苏灿,眼眶都红了。因为今天苏灿的裙子是白色的,点缀着蕾丝的边,看起来就跟要出嫁似的,忽然让他生出一种嫁女儿的感慨,一想到将来有一天苏灿会牵着另外一个人手走完余下的后半生,苏望山就生出不舍,久久才说出一句:“咱家灿灿真好看。”   时津原本就是被赵卿仪强行叫来活跃气氛的,闻言顺着苏望山的话就开始吹起了彩虹屁:“那当然了望山叔叔,我姐就是坠落人间的小仙女。”   时津那模样确实太狗腿了,苏灿没忍住,笑了。苏灿一笑,苏望山和赵卿仪也跟着笑了起来,有时津在,车内的气氛一直很好,以前那种疏离陌生的感觉,都在不断传出的笑声中淡了去。   一个小时后,苏家的车停在了二十四桥。车子刚停下,站在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的侍者就过来引路,明家人事先已经坐好了安排,一行人被带到二十四桥的顶楼包间。   侍者将包间的门轻轻推开,明家主事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裴楚珺见到赵卿仪,先迎了过来:“卿仪,过来坐。”   说完,目光就落在赵卿仪身后的女孩身上,她朝徐嘉慧递了个眼神,徐嘉慧就上前亲昵地拉住苏灿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你就是灿灿吧,真漂亮。”   苏灿淡淡一笑:“谢谢。”   男人家就简单多了,苏望山坐到了明家老爷子明邑初的旁边,另一边,是明家长子明谦,三人都对收藏字画有兴趣,正好苏望山前不久得了一幅名家画,便拿出手机里拍的照片给两人看。   裴楚珺给了小辈们见面礼后,便和赵卿仪聊天,自从赵卿仪再婚,她俩也是许久未见,所以姐妹见面,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苏灿身上。   苏家这个女儿,好看,漂亮,气质也不错。   徐嘉慧不知道和她说了句什么,苏灿轻轻一笑,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徐阿姨,裴楚珺坐得近,自然也听到了。   很好很好,声音也甜。   时津原本是想坐苏灿旁边的,可是赵卿仪一个冷眼过来,他只能默默移到角落一个人揪着桌布玩,现在不需要他时津小可爱活跃气氛了,他好可怜。   徐嘉慧比裴楚珺更加满意苏灿,所以很喜欢和她聊天,聊着聊着,徐嘉慧惊讶道:“灿灿竟然也在鹿林大学工作?那你认识闵晚吗?”   苏灿没想太多,点了点头:“认识,我和闵晚姐一个办公室的。”   徐嘉慧感叹:“这什么缘分啊,我和闵晚是好朋友,前不久还给她介绍了我小叔子,可惜最后没成,不然,将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小婶婶。”   苏灿一愣,她原本能猜到今晚苏望山让她来参加这个饭局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徐嘉慧这会儿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地就说出来了,而徐嘉慧看到苏灿表情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头了。   她抬头看了看,还好,大家都没注意到,她才舒了一口气,小声对苏灿说:“灿灿,你别介意啊,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是真的很喜欢,所以一下子才没有管住嘴。   不过,苏灿却有点心不在焉了,刚才徐嘉慧说给闵晚介绍了自己的小叔子。   明家人?闵晚?   她又看了看对面的明老爷子,到底是父子,眉眼之间,还是相似的。   所以,今晚大家是想撮合自己和明峣的侄子吗?   这么一来,苏灿倒是有些期待了,拒绝了自己的明峣,看到自己和他的亲侄子处对象,会是什么表情?   无所谓?还是讨厌呢?   半个小时后,徐嘉慧的两个孩子也来了。   明繁穿着公主裙,跑起来像个小天鹅,她凑到徐嘉慧身边撒娇:“妈妈,你为什么要让哥哥接我,他好凶,都不给繁繁买零食。”   徐嘉慧捏了捏明繁的脸,宠溺道:“妈妈等会给你买。”   明繁甜甜地说:“妈妈最好了。”说完,朝着明简做了个鬼脸。   明谦将明简叫到跟前:“这是你望山叔叔。”   明简礼貌叫人,完了,明谦又看向苏灿对他说:“小简,那是你望山叔叔的女儿,苏灿,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你坐过去,陪灿灿说说话。”   裴楚珺可没有明谦这么委婉,直接说:“繁繁,坐奶奶这边来,让你哥哥坐那里。”   明繁的位置就挨着苏灿,她打小机灵,自然也看出了猫腻,笑眯眯地看了明简一眼,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小算盘呢。   于是明简就和苏灿坐在了一起。   明简:“……”   原本以为今天只是简单的家宴,没想到,竟然骗他过来相亲??   不过……   明简看着苏灿微微朝向他的侧脸,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家人和明家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侍者上前询问需不需要上菜,徐嘉慧看了一眼还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明老爷子,温声说:“再等一下吧。”   明邑初碍于苏家人都在,也不好发作,只是看了一眼明谦,明谦会意,找了个理由出去给明峣打电话,刚打通,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大哥,你在外面做什么?”   明谦看着这个弟弟,又担心等会他和老爷子起冲突,毕竟今天还有客人在,于是进包间之前,明谦提醒他:“阿峣啊,今天是给小简相亲,等会儿进去你顺着爸些,别把宴会搞砸了。”   明峣眉梢挑了挑,轻笑:“大哥,我有这么混吗?”   明谦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行行行。”明峣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形象不太好,亲哥哥这个反应也正常,于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表现,给咱们小简加分,让他早点把姑娘拿下。”   明谦这才松了口气,拍拍明峣的肩,说:“进去吧,不然爸又得生气了。”   ————   包厢里,气氛很好。   明邑初和明谦陪着苏望山小酌,裴楚珺则和赵卿仪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目光会落在苏灿身上,显然话题是围绕着苏灿的,徐嘉慧则拉着苏灿和明简聊天,就连他那个上初中的侄女明繁都有小男孩和她玩游戏。   只有明峣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面前放着刚斟满的红酒,高脚杯上正好映出苏灿的影子。今晚的她很漂亮,打小明峣就知道苏灿长得好看,不过那时候他是单纯地将苏灿当做妹妹看,又因为简柔临终前的托付,所以他对她从来没起过其他心思,自然也没有把她当做女人看。   如今,当做女人看了,才惊觉到他的崽崽有多好看,这一对比,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第一瞎。   他苦笑,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就听到苏灿甜甜的声音说:“好啊,正好我也挺想看看小简的学校。”   明峣斜睨过去,这才认识几小时?就叫上小简了??想当初,他诱哄她叫他一声小哥哥可是费了多大的劲儿?   这个没良心的小孩。   明峣觉得心里苦,于是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忽然,明谦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问:“阿峣,你觉得苏家那女儿怎么样?”   明峣摩挲着面前的高脚酒杯,眼神晦暗阴沉:“很好。”   明谦根本没注意自家弟弟的表情,笑眯眯和徐嘉慧互换了一个眼神,又开心地问:“配咱小简是不是更好?”   “不好。”搞来搞去,自己辛辛苦苦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就要被自己的侄儿拱了?真当他是死的吗?   “明简,你跟我出来一下。”霍地一下,明峣站起身,也没管明简应没应,拉着人就往包间外走。   一桌子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明峣已经带着明简出去了。   明峣拖着明简走到安全通道口,这里人少,好说话。   明简理了理被明峣扯乱的衣服,没好气地瞅他一眼:“小叔叔,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一晚上光对着我放冷箭干嘛,难道还记着上次在家里我没有帮你说话?”   明峣冷冷看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直接开口:“和你父母说你不喜欢苏家女儿。”   明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自己这个铁树小叔叔看上人家了吧。想到这里,明简故意说:“怎么办好呢小叔叔,我还真觉得苏小姐不错。”   明峣整个脸都绿了。   明简继续说:“虽然比我大几岁吧,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明峣咬牙切齿,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你嫌她老?”   明简:“没有。”   一个不松口,另一个又势在必得,空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明峣定定地看着明简:“小简,小叔叔喜欢她,所以不会放手。”   “哦。”明简似乎并不吃惊,绕过他走出安全通道,“关我什么事。”   明峣:“……”   而出来上厕所,却不小偷听到了全过程的明繁死死地捂住嘴巴,我的天啊,她偷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秘密,小叔叔亲哥哥抢同一个女人?   哇,有点刺激啊。   回到包厢,明峣和明简也回来了。   明繁看了看两人,忽然笑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小明繁却是知道的,自家哥哥有喜欢的人了,追了很久,没追到而已,反观小叔叔,才可怜,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了,却是自己侄儿的相亲对象?   小叔叔一直对自己很好,所以明繁决定帮他一把,谁叫刚才明简在车上对她凶巴巴的。   于是,明繁笑眯眯地看向苏灿,甜甜地问:“苏姐姐,我觉得你好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苏灿侧过头,看着少女单纯无害的脸,“可能在街上见过。”   明繁摇摇头:“不是,我觉得我好像在——”   她顿了顿,目光转到明峣身上,说:“我好像在小叔叔家里见过你。”   “??”众人。   徐嘉慧最先反应过来:“繁繁,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当初明繁去观澜社区找明峣,偷偷进过那个粉色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和苏灿七八分相似,所以,严格算起来,她也没有胡说。   明繁盯着明峣,目光真诚,“小叔叔,你自己说。”   明峣原本是打算委婉点的,但是明繁这丫头直接说开了,他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迎着众人的目光,明峣对着苏灿笑了笑,依旧是那一惯懒懒的腔调,他说:“崽崽,要不我们认了吧?”   明谦:说好的好好表现不搞事呢??你这个大骗子!!! 第34章 可爱上了头   最先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的, 是明家老爷子, 明邑初。   “明峣,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明邑初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吼完了,就开始咳嗽起来, 裴楚珺见状只能先安抚明邑初。她心情最复杂,看了看苏灿, 又看了看明峣, 联想到前不久明峣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说国庆带回家的,别就是苏灿吧。   明峣无所谓地笑了笑:“什么日子?给小简相亲的日子?”   也不等明邑初说什么, 他拍了拍明简的肩,说:“那抱歉啊,我不同意。”   徐嘉慧一个头两个大,这什么个情况啊?她只能看向明谦, 明谦觉得平时明峣行为放肆就够了,今天确实过头了,当着苏家人的面,说这些话, 摆明了给苏家人难堪。   赵卿仪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 反观苏灿倒还正常。   明谦说:“明峣,你适可而止。”   明峣还想说什么, 苏望山站了起来。   他就知道,从明峣进包间, 他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照顾苏灿的那个人后就有些心神不宁,现在果然出事了,当初苏灿就是喜欢跟着他的,如今怕是两人关系真的不简单。   苏望山安抚着明邑初,对他说:“我们家灿灿确实和你们家二公子认识。”   裴楚珺心里一咯噔,所以,明峣口中那个有点小的姑娘真是苏灿??   天啊,那她做了什么?差点把儿媳妇变成了孙媳妇??造孽哟。   那段往事,苏望山是最不愿提及的,所以解释的时候,也简单带过:“明二公子以前是亡妻的徒弟,所以灿灿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裴楚珺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这么说来,这些年,她的儿子守身如玉就是在等苏家这个姑娘回来吗??   明邑初生气归生气,但是苏望山的话他也是听进去了,但是还是看着明峣不顺眼,自然也不想顺他的心,于是明老爷子直接看向明简,问他:“小简,你来说。”   明简和明繁不同,明繁是瞎胡扯的,但是明简却是真的见过苏灿。五一节的时候,明简原本想去明峣那里借住一晚,结果就看到苏灿从明峣家里出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明简也是成年人了,便没去打扰,转身就走了。   今天刚看到苏灿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认出来,后来明峣将他叫出去,说了那番话,他才想起来,原来苏灿就是那晚从明峣家出来的女人。   明简看向众人:“爷爷,这事我也不清楚,我还小,你们决定吧。”   明繁吐了吐舌头,和时津小声嘀咕:“你看看他说的是人话吗?明明接我过来的时候还凶巴巴地说什么长兄如父,现在到好意思说自己小?”   时津和明繁一见如故,现在也是站在一条阵线上,于是附和道:“怕不是巨婴。”   明繁:“你骂我哥哥是巨婴?”   时津:“???”这难道不是你想听到的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明邑初面子上过不去,好一阵都没有说话。苏望山倒没大家这么震惊,一来是因为他早就认出了明峣,二来比起明家人的态度,他更看重的是苏灿的态度。   裴楚珺安抚着大家,与赵卿仪对视一眼,觉得有必要询问另外一个当事人的意见,于是问苏灿:“灿灿,你怎么想的?”   苏灿一整晚似乎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事情发展,如今裴楚珺终于问到了她,她觉得,这一个多月,自己的气终于有地方释放一下了。   她神色平静,语调轻缓:“小时候承蒙明二公子照顾了,一直也没有机会感谢,今天时机正好。”   苏灿将面前的酒杯斟满,对着明峣举起:“这些年,谢谢了。”   这话,说得跟诀别似的,明峣只觉得心里被一只利爪按住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丫头,再跟他划清界限呢。   一杯喝完,苏灿笑了笑,目光从头到尾也没有落到明峣身上。   然后,明峣就听见苏灿淡淡地说:“现在,不熟,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明峣神色不太好。   裴楚珺也没想到苏灿会说这么一番话,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只能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问他:“阿峣,你呢?”   “我啊?”明峣语气是冷的,眉眼敛着,没有半点笑意,腔调却依旧是慵懒的,他说,“不熟没关系,多培养一下,就熟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苏灿身边,抓着她的手腕就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苏灿没料到双方家长都在的情况下,明峣竟然这么大胆,只能本能地反抗:“你干什么?”   明峣黑眸沉沉:“和崽崽培养感情。”   说完,拉着人就走出了包厢。   明简也趁机,偷偷溜了出来,一边下楼,一边给某人发短信【你到底答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妈都带我相亲了,你就没有危机感吗?】明简刚发完,明繁欠揍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哥哥,你给谁发短信呢,笑得一脸的春心荡漾?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嫂子吧?”   明简凉凉一瞥:“皮痒是不是?”   明繁吐了吐舌头。   时津正好捧着半个西瓜追了上来。   明简瞧了一眼,淡淡地说:“繁繁,自己和你的小男朋友玩,别烦哥哥。”   “???”明繁气的肚子疼。   时津浑然不觉,高高兴兴将西瓜分给明繁:“繁繁,吃西瓜,可甜了。”   明繁:“吃吃吃,就知道吃,怪不得长得像个瓜。”   时津:“???”   -----   另一边,苏灿被明峣锁在了车里。   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出路几乎全被他堵死了,苏灿出不去,只能瞪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车里没来得及开冷气,明峣将衬衫的扣子解了好几颗,领带也扯松,松松垮垮地套在脖子上,更显得他懒散不羁,他与她不过隔了半个座位的距离,可是苏灿仍觉得,他的气息仍旧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   明峣神色不太好,眉梢尽显冷色,他终于开口,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这么讨厌我啊?”   苏灿也不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摆上,刚才被明峣拉着出来,不知道在哪里刮破了。   “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讲了?”   苏灿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听明峣说话。   “想和哥哥划清界限呐?”明峣突然就倾身靠了过来,苏灿本能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车门,她毫无退处,只能微微仰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目光从她的唇移到她的眼睛:“崽崽,哥哥护了你这么多年,一杯酒就把我打发了?”   苏灿也看着他,似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很微妙了,放在以前,明峣不会靠她这么近,也不会单手勾着她的下巴,以这种暧昧又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对话。   “那你想怎么?”苏灿曾经为他丢盔卸甲,可是他没有要,现在这样又是什么个意思?   她冷静下来,语气又淡又冷,出言嘲讽:“还是说,明二公子喜欢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   “苏灿!”明峣手里用了劲儿,带着警告地意味,苏灿觉得下巴有微微的疼痛感,她挣扎着想离开,一点也不想和明峣待在一个空间里,明峣看穿了她的意图,他靠得更近,几乎是要贴上她,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耳边。   “崽崽,别动,也别胡说,不然——”   明峣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拇指轻轻拂过唇瓣,话语几乎只剩下气音:“我只能亲你了。”   苏灿的眼里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这样亲密露骨的话,他怎么可以在拒绝了她以后,又这样顺理成章的说出口,她尚且听不得,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现在又羞又怒,也顾不得明峣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于是她用力挣脱桎梏着她的手,她要赌一把,赌他到底是舍不得她受伤的。   最后,苏灿赌赢了,明峣担心她这般用力伤到自己,最后放开了她,苏灿趁机就去开车门,眼看着车门打开,她就可以离开的时候,手腕再次被他抓住,她只来得及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就被明峣扯进了怀里。   他低头,吻了上去。   真的是又软又甜,尝过一次,便能上瘾的东西。   苏灿睁大了眼睛,她赌赢了明峣舍不得伤她,却没有想到,明峣是真的敢吻她,不是吓唬她,是真真切切的吻了她。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明峣很克制,点到即止。   他放开她,轻轻将刚才慌乱中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捋到她的耳郭后,他说:“崽崽,哥哥没骗你,所以,别乱动好不好?”   苏灿别开眼,她心里很气很恼,一点也不想和明峣说话,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明峣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坏透了,他将苏灿揽进怀里,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眼泪,神色虔诚:“崽崽,别哭了,哥哥心疼啊。”   苏灿小声呜咽:“你混蛋!”   明峣承认:“我既混蛋又无耻,简直禽兽不如。”   “明峣,我求求你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要招惹我了,我真的真的好不容易放下你的。”这一个月,为了不去想他,她只能拼命的工作,不停地给自己找事情做,所以,即使她意识到今天这个饭局是场相亲局,她也来了。   这一个月,明峣又何曾好受过。他曾经也以为,自己不喜欢苏灿,不过是简柔的嘱托,让他把苏灿当成了自己的责任,直到那晚,他亲眼看着苏灿将他送给她的吊坠扔进了海里,他拼了命地去将它又重新找回来起,他就明白了,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以至于面对苏灿的告白他才会那般的诚惶诚恐,瞻前顾后。   说到底,这也是他护了七年的人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崽崽,给哥哥一个机会,这一次,换我追你好不好?”明峣轻轻吻了吻苏灿的发顶,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给苏灿戴上,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柔:“答应哥哥,这一次,别扔了好不好?”   苏灿低头,正是那条被她扔进海里的小白菜吊坠。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个……”   明峣笑着看她。   苏灿瞬间就明白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说:“我答应了和小简去他的学校。”   明峣眉眼一沉:“不准去!不然——”   他笑得又邪又恶:“打断腿。”   苏灿:“???”   他摸摸她的头:“打断明简的腿。”   明简:“你怕不是亲叔叔吧???” 第35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带着苏灿离开, 几个小孩儿也跟着明简走了, 包间里, 只剩下了苏明两家的长辈。   明邑初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苏望山以女儿为重, 所以是明家的儿子还是明家的孙子他没什么意见,唯一觉得有点在意的, 大概就是今晚明峣的行为, 好像对苏灿太强势了?   明谦和徐嘉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家这姑娘,他俩都喜欢, 可是谁知道这姑娘竟然和明峣有关系,好在发现得早,不然以后可是要出大事的。   裴楚珺心情更加复杂,因为, 今晚这场乌龙,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 她差点就把儿媳妇搞成了孙媳妇, 余光里,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媳, 今晚徐嘉慧一直给她说,她很满意苏灿, 现在……   哎,算了算了。   裴楚珺又看向自己的好闺蜜赵卿仪,今晚她基本没发表什么意见,所以,现在两家大人总要商讨一个结果的。   “卿仪,你觉得这事怎么办?”   赵卿仪看了一眼苏望山,她想了想,才说:“我和望山尊重灿灿的意见,不管她选谁,或者谁也不选,我和望山只希望她自己幸福。”   裴楚珺笑道:“这是自然,今天是我们明家失礼了,我那混儿子要是能入灿灿的眼,我和邑初一定严加管教,绝不会让灿灿受一点委屈。”   说完,裴楚珺碰了碰明邑初,示意他作为明家老爷子,应该给苏家人表个态。   明邑初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对着苏望山承诺道:“只要灿灿愿意进我们明家,那我们明家定不会让灿灿受半分委屈。”   苏望山点点头,他们今天给苏灿挣到了一个承诺,将来不管苏灿选明峣也好,选明简也罢,反正不能委屈了自己。   这场相亲乌龙终于在这里画上了句号,明苏两家从二十四桥出来,领着等在外面的孩子们各自回了家。   ——   而此刻,明峣正开着车送苏灿回江汀小筑。   经过刚才的事情,不管明峣怎么哄着她,苏灿都拒绝坐副驾驶座上,尽量离得他远远的,一个人小小的一团窝在后座上,回复着闵晚发过来的消息。   闵晚今晚又要和段轻鸿去南城了,她说要在南城待一个月,苏灿赶不过去送行,只能发消息让她注意安全,她想了想,觉得今晚的事情,她需要一个朋友给自己一点意见,正停在对话框的时候,闵晚竟然直接发了一个视频过来,苏灿原本是想挂掉的,可是一着急,直接就给接通了。   “通了?”声音中似乎带着点不可思议,过了一会儿,一张脸凑近,霍明昭笑着给她打招呼,“灿灿,好久不见。”   “霍明昭,你把手机还给我。”闵晚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视频一阵晃动,极快地闪过了闵晚的身影,只听到霍明昭说,“段轻鸿,管管她。”   过了会儿,应该是段轻鸿出手安抚了闵晚,所以这边只剩下霍明昭的声音。   “灿灿,怎么看着你瘦了这么多?”霍明昭将手机微微举起,以一个完美的角度衬托着他脸,他紧盯着屏幕,语气关切道,“要不你跟着我啊,我带你吃大鱼大肉。”   苏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明峣,见他没什么反应,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于是对霍明昭说:“你等一下啊,我带着耳机和你说。”   “怎么,打算说什么啊,不方便哥哥听?”苏灿正在找包里的耳机,就听到明峣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声音不大,但是靠的这么近,也不知道霍明昭有没有听到。   苏灿停止了找耳机,也没回答明峣的话,而是朝着霍明昭说:“明昭,我下次和你说吧,今天在外面有点不方便。”   其实是因为明峣在旁边,今晚他有点不对劲儿,而且他一直就看不惯霍明昭,指不定待会闹出点什么,所以苏灿赶紧挂了。   那边,闵晚也终于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见霍明昭有点出神,就问:“霍明昭,你出息点,给灿灿通个视频而已,至于魂儿都丢了吗?”   霍明昭抿着唇,他刚才分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他不会听错的。   “闵晚,灿灿和明峣他们……”   “他们怎么了?”   “算了,没事。”   闵晚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半小时后,闵晚和段轻鸿登机飞去了南城,而明峣也将苏灿送到了江汀小筑的单元楼下。   车停稳,明峣下车为苏灿开了车门,绅士又体贴。   苏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后沉默着提着裙摆下了车。   两人就安静地在车边站着。   苏灿低头看着裙边,理性告诉她,此刻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茫然,虽然她能感觉到,现在的明峣或许是有点喜欢她的,但是这不够,和她的爱相比,他的不够,所以她没有安全感去回应他。   过了会儿,明峣先开口了。   “哥哥有点渴。”   “哦。”苏灿指了指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你可以过去买瓶水。”   “……”明峣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不明白了,还是真的不明白,他微微俯身,视线和她的齐平。   苏灿眼睫动了动:“干嘛?”   明峣轻笑:“崽崽,你听不出来哥哥在暗示你吗?”   “???”苏灿想了想,大概懂了,于是她说:“那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小跑到旁边的便利店,很快就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   “给,请你喝的。”   明峣看着苏灿这张天真又无辜的脸,真的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接过水,顺手握住了她的手,将人往怀里拉了一下,把人圈在车边,他低眸盯着她看,腔调微微上扬:“崽崽,你要好好记住啊,哥哥只说一次。”   “什么啊,不想记。”苏灿轻轻推着他,可是这点力道,对明峣来说微不足道。   他刻意压低嗓音,气息就在耳边,他说:“哥哥渴了的意思是,哥哥想跟你回家。”   苏灿着实受不了这样色/里色/气的明峣,她微微蹲下身从男人的臂弯里跑了出来,也不看他,就慌慌张张往单元楼里跑,明峣站在原地笑了笑,想到刚才因为自己那句话瞬间就红了的小耳朵,他心里就一阵燥热。   这小孩,真勾人。   苏灿跑进来了才后悔,她跑什么啊,这么一跑,不就是证明了自己怂了吗?   电梯一直没下来,苏灿越想越烦,一转眼,就看到明峣双手插兜,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苏灿觉得这人现在真的脸皮厚到她都不敢相信,以前虽然不正经,但是还是有个尺度的,现在怎么这样啊。   好气啊!   明峣吊儿郎当,与她并排站着,过了会儿,碰了碰她的肩膀,提醒她:“电梯来了,崽崽不上吗?”   苏灿不吭声,一头扎进电梯,迅速按下了关门键,这一次,明峣就跟早就识破了苏灿的小阴谋似的,先她一步,一条腿就已经跨了进来,然后站到她身边,流里流气地说:“你夹到哥哥怎么办?”   苏灿盯着楼层显示屏,直接把明峣屏蔽了。   过了会儿,男人低笑一声,暧昧地说:“夹就夹吧,反正以后得经常让你夹。”   “???”苏灿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儿,但是怎么不对劲儿,她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只能转头一脸困惑地看他一眼。   明峣见苏灿这样子,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又宠溺:“我家崽崽真像小白菜。”   又清又白,啥也不懂。   苏灿:“???”又关白菜什么事?   今晚这个老男人怎么老是疯言疯语的?   电梯很快到了。   苏灿赶紧走出去,一秒也不想和明峣多待似的。   明峣看着苏灿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就看到苏灿正在取插在门上的花,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走过去,问:“谁送的?”   苏灿看都不看他,低头一边输密码,一边随口回了一句:“朋友。”   “朋友?”明峣语气冷冷地,很快就锁定了目标,“霍明昭啊?”   苏灿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没说话,开门直接进去了。   明峣跟在她身后,冷哼一声:“看来真是他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花瓶里还插了好多花呢?   敢情这只花公鸡趁着这一个月使劲儿挖墙脚呢???   苏灿将刚才取下的花插到了花瓶里,也没注意身后站着人,插完了一转身,就撞进一堵带着温度的肉墙上,下一秒,腰上一紧,明峣将她抵在墙边,眸光沉沉的:“你喜欢这个?”   “怎么?不能喜欢吗?”苏灿冷冷地怼了一句。其实这些花,都是这一个月霍明昭送的,他几乎是每天让人送一朵过来,起先她以为是花店的人送的,后来才知道,都是奚呦送的。   有一次奚呦过来送花,她特意等着,然后拦住她:“奚呦姐,麻烦你转告霍明昭,这些花别送了。”   奚呦笑了笑,说:“苏小姐,霍总生活中的乐趣就这点了,你就随他去吧。”   于是,苏灿每天回家都能看到门上插着一朵花。   ——   苏灿去厨房烧水,给明峣倒了一杯,出来的时候,明峣正大光明地坐在她的床上,见她出来,对着她就笑,笑容跟抹了蜂蜜似的,甜到不行。   苏灿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将水递给他,提醒他:“我说过了,床是给男朋友坐的。”   “哦,我知道。”明峣语气温柔,带着点旖旎的气音,盯着她,说,“反正我迟早是要成为你男朋友的,现在就当做是提前体验一下作为崽崽男朋友的特权。”   苏灿:“……”脸呢?此人的脸呢??   “所以啊。”微微一顿,他说,“崽崽就当没看见吧。” 第36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并没有待太久, 将杯里的的水喝完, 他就离开了, 就跟真的是口渴了,上来讨了杯水一样。   房间瞬间又空了下来。   客厅的壁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线,光线温柔地落在苏灿身上。   苏灿看着床上明峣坐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儿, 才转身去了浴室。   --   热水浸透皮肤的各个角落, 让身体无限的舒展和放松。   苏灿微微仰着头躺在浴缸里, 脑海里全是今晚明峣将她锁在车里亲吻的画面,她抬手碰了碰了自己的嘴唇, 被吻过的地方好像还在滚烫着。   忽然,苏灿睁了眼。   她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身体的皮肤因为热水微微泛红,她走到镜子前, 抬手轻轻抚摸脖子上那个翡翠白菜吊坠,这个吊坠,她生日那晚明明扔在海里了,苏灿没想到, 竟然又被明峣给找了回来。   今晚明峣做的一切, 她不动摇是假的,她只是强撑着将他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她爱过的,现在也还爱着, 但是这一次,换成她不确定了,不确定明峣现在对她做的这些,是出于什么心理,真的是想追她,真的喜欢她?   还是,出于多年来那点微不足道的怜爱。   ——   第二天一早,苏灿还在梦乡的时候,明峣就被请回了明家老宅。   和上一次回来差不多,这一次,迎接他的依旧是明家家法。   小辈们不在,客厅里只有明邑初,裴楚珺和明谦夫妻俩。   刚一进门,明邑初就沉声道:“跪下。”   明峣看了老爷子一眼,慢慢跪了下去,然后明邑初举起家法,对着明峣的背抽了三下,每一下都下足了劲儿,明峣知道昨晚的事情需要给大哥大嫂有一个交代,所以这三下,他一声未吭的受下了。   明邑初打完,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才说:“起来。”   裴楚珺很想去扶自己的儿子,但是明家老爷子的面子她不能不给只能等着明峣自己站了起来,她才说:“阿峣,既然你喜欢苏家女儿,那咱明家也不能对不起苏家,所以,你必须好好对苏灿,决不能让她受委屈。”   明峣想到昨晚他将她锁在车里,她微红的眼眶,觉得自己简直混账,于是说点了点头,应下了。   裴楚珺又继续说:“阿峣,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给阿谦和嘉惠道个歉。”   明峣转向明谦和徐嘉慧,郑重地说道:“大哥,大嫂,昨晚是阿峣失礼了,但苏灿,我是绝对不会让的,就算是小简也不行。”   徐嘉慧起先是生气的,后来再回来的路上,裴楚珺又给她讲了一通,所以她也明白,这场乌龙,怪不得明峣,现在明邑初又打了他,徐嘉慧对这个小叔子就彻底没气了,只当是苏家女儿和明简没有缘分,不过以后做妯娌也挺好的。   明谦也不是因为苏灿这件事生气,他只是觉得这个弟弟从小离经叛道,现在也不让省心,所以才会对着明峣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明峣打也挨了,歉也道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也释怀了。   明谦说:“阿峣,下次带苏灿回家吃饭吧。”   明峣点点头:“知道了,大哥。”   明峣在明家老宅挨家训的时候,苏望山也是一通电话将苏灿叫回了苏宅。   到底是女儿家,苏望山这个做父亲也不方便深入追问,就将情况问了个大概:“灿灿,爸爸只问你一个问题,明家那两个孩子,你喜欢谁?”   苏灿知道,昨晚这么走了,剩下一桌长辈,她和明峣肯定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她思忖片刻,才缓声道:“爸爸,明峣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其实苏望山心底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当听到苏灿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这个明峣也没有什么不好,小时候他对苏灿的照顾,他也是听说过一二的,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上心,直到后来,简柔牺牲的消息传来,他匆忙赶去医院,亲眼看到苏灿对明峣的依赖,才明白,这些年他这个父亲奔波在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所以在那个时候,苏灿才会选择明峣而不是他。   简柔的事情之后,苏望山对公安那一块的职务都感到恐惧和敏感,所以,他本心是不希望苏灿和明峣有什么的,万一简柔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苏灿身上,那么这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这样的事情,他经历过一次便是终生都不会愈合的伤疤,更何况是苏灿呢。   苏望山想了很多,可是看着苏灿提起这个男人时,眼中灼热发亮的光,那些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一口气,告诉她:“灿灿,不管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爸爸希望你的选择,可以让你幸福。”   ----   这一天,苏灿和明峣的关系被两家人承认,虽然两个当事人之间还有一些问题尚未得到解决,可是在两家长辈眼里,两人已经是公认的男女朋友了。   第二天清晨,明峣将车开到江汀小筑,准备接苏灿去上班。既然要重新追求,明峣觉得霍明昭做过的事情,他自然一件也不能少,而且还要比他做的更多。   明峣看了看时间,估算着苏灿下来的时间,将准备好的鲜花抱在怀里,按照楚霄元的建议,斜靠在车边凹造型,力求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是帅气的。   没一会儿,苏灿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远远地她就看到明峣一脸春风得意地靠在车边,举着手里的鲜花向她招手。早上本就是上班高峰时间,加上明峣那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引得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俩。   而且,明峣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穿了一件花衬衣,像一只花蝴蝶一样。   花衬衣啊??苏灿隐约觉得,明峣这做派似曾相识。   苏灿顶着路人看热闹的目光,小跑到明峣面前,低声问道:“你干什么啊?”   明峣将花递给她,眉眼染着笑意,问她:“崽崽,喜欢吗?这是哥哥特意为你选的。”   苏灿低头看了一眼,是她喜欢的白色郁金香。   “你不是说送花幼稚吗?”   明峣轻笑一声,说道:“幼稚就幼稚吧,只要我们崽崽喜欢,让哥哥做多幼稚的事情,哥哥都是愿意的。”   “……”情话技能成熟的明峣让苏灿十分的不适应,她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复杂,最后,她终究没有回应明峣的话。   明峣也知道现在不能逼迫她,毕竟他才拒绝过她,现在又跑到她面前说喜欢,换成谁,都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的,所以明峣笑了笑,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说:“上车吧,我送你去学校。”   苏灿:“我还是坐后面吧。”   明峣又低头笑,抬头轻轻揉了一把苏灿的头,说:“你这小孩,怎么老是喜欢坐后面,难不成,还怕哥哥对你做什么?”   明峣本就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苏灿听完十分郑重和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可不就是害怕明峣突然发疯,像前天那样,将她锁在车里亲,而且今天她还要工作,要亲是肯定不行的。   “哎,看来崽崽已经把哥哥当成坏人了。”明峣无奈说道,“可是怎么办呢,后座东西太多了,坐不下人。”   说完,他打开车门,特意让苏灿看。   “……”苏灿觉得这根本就是这个老男人的阴谋,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个老男人这么多花花心思呢?   最后,苏灿还是坐上了副驾驶座。   明峣随后也上了车,他嘴角始终噙着笑,目光落到苏灿身上,说:“崽崽,你是等着哥哥给你系安全带吗?”   说着,他便倾身靠了过来。   苏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花挡在两人面前,忙说:“不用,我自己来。”   明峣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江汀小筑,苏灿看了一下微信上封扬给她发的消息,询问今天的训练有没有别的安排,或者需要他提前准备的。   封扬做事向来踏实,想的也比较全面,苏灿想了想,让他通知大家,今天做个小测试。   回复完了封扬的消息,一抬头,目光就和明峣的对上,也不知道,这人盯着她看了多久。   “你看路,别看我。”苏灿硬着头皮说。   “路哪儿有崽崽好看。”明峣语调轻轻扬起,“这些路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可是我们崽崽却是每天一个样。”   顿了顿,他才慢悠悠地说:“一天比一天漂亮。”   苏灿:“……”真的是服了这个突然学会吹彩虹屁的老男人了。   几分钟后,车子到了鹿林大学门口。   苏灿道了一声谢,就开车门下了车,同时,明峣也熄了火,下车和她一起往学校里面走。   “你不用送我进去了。”苏灿说。   “崽崽,你想多了。”明峣双手插兜,走出一股风流劲儿,“我正好要去找你们学校的教授。”   行吧,确实是她想多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余光里,明峣的花衬衫实在太扎眼,她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件衬衫有点与众不同呀。”   明峣唇角弯了弯,微微偏过头:“那崽崽觉得哥哥穿这个帅吗?”   苏灿略作沉吟:“说实话,有点花里胡哨的。”   “哦。”明峣笑容淡了几分,小声嘀咕,“我以为你喜欢这种。”   隔了会儿,苏灿脑袋里飞快闪过什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问道:“明峣,你该不会是在模仿霍明昭吧?”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特别眼熟,总觉得这种穿衣风格似曾相识,可不就是总喜欢穿品如衣服的霍氏风格吗?   明峣看了苏灿一眼,傲娇地别过头,打死也不承认,嘴硬道:“谁模仿他?我还需要模仿他?”   苏灿笑了笑,没拆穿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明峣非常孩子气。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办公楼下。   苏灿看他一眼:“我上去了。”   明峣点点头,隔了会儿,说:“中午一起吃饭,到时候我过来找你。”   苏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转身去看,霍明昭和简风正从办公楼下来。   几乎是在看到霍明昭的那一刻,苏灿就石化了。   此刻,霍明昭已经和简风走了过来。   “灿灿,等会中午……”霍明昭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住,他目光落到明峣身上,隔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问:“明大队长,你这件衣服看着很眼熟啊。”   苏灿呼吸都不通畅了!何止是眼熟!   这分明就是撞衫了!!! 第37章 可爱上了头   撞衫不可怕, 可怕的是和情敌撞衫了。   明峣也没有想到, 自己让楚霄元随便买的一件衬衫, 竟然和霍明昭的一模一样,而且就在前不久,苏灿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刻意模仿霍明昭, 当时他还可以打死不承认,现在, 霍明昭直接给上了石锤。   苏灿觉得此刻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将两人分开, 互相看不见, 就没这么尴尬了,可是霍明昭却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了起来, 也不管明峣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不停地说:“看来明队长和我的欣赏水平一样啊。”   是啊是啊,不然怎么都会喜欢苏灿呢。   “既然明队也喜欢这种风格,下次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品牌。”   顿了顿, 霍明昭又说:“不过,你们为人民服务的,穿这么花,会不会损害形象啊?”   明峣:“……”他发誓, 霍明昭再多说一句, 今天中午,就喝公鸡汤!!   好在苏灿及时拉住了霍明昭。   霍明昭笑了笑, 故意似的,在明峣面前和苏灿假装亲密, 他拍了拍苏灿的肩,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带你吃肉,你看你都瘦了。”   明峣气得不行,这只花公鸡,真以为会打鸣就无法无天了,当着他的面撬墙角,当他死人吗?   明峣替苏灿回答:“霍总,刚才她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了。”   “哦,这样啊。”霍明昭笑,“那加我一个怎么样?”   正常人不似应该知难而退吗??这个花公鸡为什么厚着脸皮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霍明昭完全不在乎明峣的脸色,还故意问:“怎么,不方便吗?”   明峣咬着牙,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方便。”   苏灿一个头两个大,她小声说:“要不你们俩去吃,我就不参加了?”她可不想,到时候夹在两人中间,尴尬得吃不下饭。   “不行。”明峣和霍明昭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出这两字,说完了,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别开,谁也不太想搭理谁的样子。   苏灿还要训练,也没多待,没一会儿就上了办公楼,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简风,比起上一次匆忙地一瞥,现在她仔仔细细看他,发现简风其实和简柔长的不太像,除了那一双正直又赤诚的眼睛。   同时,简风也在看她,刚才听到霍明昭叫她苏灿,他也认出了这就是他姐姐当年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其实苏灿长得不像简柔,更像苏望山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简家二老对苏灿亲近不起来的原因,以至于,后来简柔去世,他们原本是想接回苏灿,却因为从小不亲近,那孩子根本就不认他们。   刚才那眼神,苏灿应该也认出了他,认出了她也没有叫他,或许在她心里,依旧不认他们吧。   简风心事重重地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说:“霍总,先去实验室看看我们的研究成果吧,看完后,我们在商讨要不要合作的事。”   霍明昭笑道:“简教授言重了,既然这是为国家出力,那明昭自然竭尽全力支持。”   说完,他又将目光落到明峣身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意,问:“明队长,你说是不是?”   明峣冷淡地瞅了他一眼:“霍总有这个觉悟很好。”   简风也不知道这两人对什么不对付,担心他俩又杠上,简风直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三人一同去了实验室,这一次把霍明昭约过来,就是想让他看看,排爆机器人结合他们的人工智能,会有怎么样的效果,如果到时候试验品成功,那这项发明,将会造福世界。   而另一边,苏灿换了衣服到了训练场。   训练了这么一段时间,每个人现在的情况自然是要重新测试一遍的,于是,趁着人还没有到齐,苏灿让封扬去找了几个力气大的男生,一同过来将场地布置一下,准备接下来的小测试。   苏灿站在高处指挥,赵钦和封扬凑在一起,他低声问道:“封扬,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苏教练心情不错啊?”   封扬眸光闪了闪,想到了上午在校门口看到苏灿和一个英俊的男人一起下车,他说:“有吗?我没有觉得。”   赵钦古怪地看他一眼,忽然碰了碰他的手臂,说:“我看,苏教练这样子八九不离十是恋爱了。”   “……”封扬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钦一眼,建议道,“赵钦,要是哪天我们学校开通了算命专业,我实名建议你转专业。”   等到跑酷社所有人都到齐了,测试就开始了。   实测分两组进行,因为测的很仔细,全部队员都弄完,就已经中午了。   解散的时候,封扬过来问她:“苏教练,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约她吃饭?   苏灿笑着拒绝:“你去吃吧,我已经约了人了。”   封扬点点头,说了声好,原本已经离开了,过了会儿,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苏灿见他这样子,问他:“怎么了,封扬?”   封扬鼓足了勇气,脸色因为跑步有些红,他问:“苏教练,要是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告诉我……们,跑酷社所有人帮你揍他。”   说完,也不等苏灿说什么,封扬又转身很快跑走了。   苏灿站在原地,回想着封扬说的话,半晌,忍不住笑了。   ——   实验室里,只剩下明峣和简风,霍明昭在一个小时前,接到公司的电话,便提前离开了,不过,离开前,倒是和实验室签了合同,昭明智谷愿意和实验室合作,共同开发这款智能排爆机器人。   明峣看了看时间,对简风说:“简教授,我先走了。”   简风点点头:“去吧。”   刚走到门口,简风又叫住他,似乎是有话想问他。   “明峣,你和苏灿很熟吗?”想了一上午,简风还是忍不住想从明峣这里打听一下苏灿的情况,虽然苏灿从小和简家人都没怎么见过面,可是血缘那种东西,不管隔了多久,到底还是连在一起的,而且,苏灿是他姐姐简柔唯一的女儿。   明峣点点头,和简风也没什么避讳和不能说:“我喜欢她,现在正在追求她,不久的将来,我会娶她。”   简风似乎没料想到明峣这么说,他先是惊讶,然后表情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什么,问:“你认识她妈妈吧?”   明峣:“简柔是我老师。”   简风看着明峣:“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明峣点点头:“在南城第一次见到您我就认出来,当年在医院,我们见过一面,可能你已经没有印象了。”   简风确实对明峣没什么印象,当年在医院,他们全部沉浸在简柔离开的悲伤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曾上心,所以明峣这号人,当时简风并没有注意到。   “所以,你是因为我是苏灿的舅舅,才邀请我来参加这个实验项目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当年老师临终的一个心愿,其次,简教授的实力很强,这个项目,非你不可。”   当年简柔临终将苏灿托付给明峣,一来是希望他能像哥哥一样,护着她,二来,也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苏灿可以代替她,重新成为简家的人。   这些年明峣也试图联系过简家,可是自从简柔去世后,简家就离开了海城,他托各方关系,才打听到简风在南城的消息,所以那次他才主动申请去了南城出差,目的就是见一见简风。   简风久久没有说话,他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简柔还在上学,也没有遇到苏望山,她特别喜欢带着简风出去玩,别人的姐姐都是温柔较弱的,他的姐姐从小就潇洒强大,所以,小时候,简柔就跟保护神一样,简风特别喜欢跟着她,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就离开了这个人世。   简风眼眶微微泛红,往事总是能勾起人的情绪,他摆摆手示意明峣可以走了。   明峣看着他,郑重地说:“简教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苏灿的。”   用自己的一生,护她安好。   明峣下楼的时候,苏灿已经过来了。   她朝他背后看了看,问:“霍明昭呢?”   明峣对于苏灿先关系霍明昭而不是自己十分的不开心,他故意说:“不知道,可能是突然觉得当我俩的电灯泡不好,所以就逃跑了。”   苏灿不信,拿出手机准备给霍明昭打电话,刚翻到电话号码,手机就被明峣抢走了。   苏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明峣特委屈地望着她:“崽崽,你没看出来哥哥在吃醋吗?”   “哦。”   “哦?崽崽,你现在就这么敷衍哥哥的吗?”明峣语气跟撒娇似的,“行吧,虽然崽崽不爱哥哥了,可是哥哥依旧爱你的。”   “……”真想报警把这个骚话连天的老男人抓起来。   “那你把手机给我吧,我不打电话了。”苏灿说。   明峣没动,反而将手机揣进自己的裤兜里,对苏灿说:“没关系,崽崽拿着手机累,哥哥替你拿。”   “……”我不累的,请你把手机还给我啊!!   明峣根本就无视苏灿的眼神请求,直接揽过她的肩膀,说:“走,跟着哥哥大吃大喝。” 第38章 可爱上了头   两人在学校外面解决了午饭, 混在学生人群里, 慢悠悠地往学校里走。   走了几步, 明峣忽然笑了一声,苏灿微微侧头看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明峣身材笔直修长, 虽然快三十了,可是和周围的大学生混在一起一点也不违和, 他目光望着远处, 淡声说:“没笑什么, 就是觉得这么和崽崽在学校里走一走,瞬间年轻了十岁。”   两人已经走到小道上了, 周围没什么人,明峣就开始不安分了,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么一看, 哥哥和崽崽还挺般配的。”   苏灿还有点不太习惯和明峣这样亲密,她伸手推开他,又立马看向周围,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苏灿微微松了一口气, 转而瞪了明峣一眼,警告他:“明峣, 你别老是这样。”   明峣笑得吊儿郎当,故意逗她:“老是哪样啊?”   苏灿做不到明峣这样没皮没脸的, 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喜欢了明峣,到现在也只喜欢一个明峣,她不知道其他男生是不是也是这样,以前明峣就喜欢逗她,现在两人关系变了,他逗她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了。   苏灿摸了摸发烫的脸,躲开明峣的视线,转身就要走,她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谁知道刚一转身,小臂就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握住,她被强行拉了回去,一头撞进男人清爽干净的怀抱,她挣扎着想要跑开,明峣直接握住她的两个手腕禁锢在她的身后,然后凑近她,轻声说:“崽崽,别想逃出哥哥掌心,刚才的问题,请正面回答,不准逃避。”   苏灿气炸了,这样的姿势太羞耻了,而且光天化日就在学校里这样抱着,要是被她的学生看见了,岂不是丢脸死了,于是苏灿又气又急,只能顺着老男人的恶趣味,妥协道:“老是这样动手动脚,你这样的行为,和流氓没有差别。”   “啊,流氓呀。”明峣似乎也不在意苏灿这般说他,反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声音轻的只剩下气音,他说:“那崽崽想不想看哥哥更流氓一点。”   苏灿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用额头使劲儿往前一顶,明峣担心伤着她,果然后退了一步,苏灿趁机挣脱就跑了,留下一句:“明峣,你太变态了。”   明峣看着苏灿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这丫头,怎么一逗就脸红啊。   苏灿这一跑就跑到了篮球场外面,现在中午时间,打球的人还挺多,苏灿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赵钦和封扬等人。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苏灿,赵钦叫了她一声,随后场上认识她的人都朝她招了招手打招呼。   “你学生啊?”身后突然想起男人的声音,她站在这里几分钟的功夫,明峣已经跟上来了。   苏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   明峣看着苏灿的侧脸,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皮肤微微透着红,看着特别可爱,他忍住了想捏一捏她的脸的冲动,问她:“崽崽,想不想看哥哥打球?”   苏灿若有所思地瞅他一眼,建议道:“别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和小年轻们打球,小心闪了腰。”   “???”这话明峣就不爱听了,他单手解衬衫的袖口,侧脸的线条显示出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怎么也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于是淡淡说道,“崽崽,你好好看着。”   苏灿瞧着明峣这动作和这架势,问:“看你打篮球?”   “不。”明峣似笑非笑,有些暧昧地看向她,“看哥哥誓死捍卫腰的能力。”   ……   这男人,好骚。   ——   很快明峣就走上场了,不知道和赵钦他们说了什么,都转过头来看苏灿,苏灿正找地方坐,齐刷刷地被好多双眼睛盯着,她站也不是,坐下好像也不是,好在大家并没有盯着她看多多久,很快就开始打篮球。   这不是苏灿第一次看明峣打球了。当初简柔还在的时候,明峣每天工作后,都要去海城公安后面的篮球场打球,那时候苏灿喜欢他,想和他更多时间在一起,就告诉明峣自己也想学习打篮球,想让明峣教一教她。   只要是不涉及原则问题,明峣一般都会答应她的请求,这一次也没有拒绝,所以后来,那些经常和明峣打球的球友,都会笑着对他说:“阿峣,又带你家小孩来打球啊。”   每每这个时候,明峣就会笑着回答:“对啊,我家小孩喜欢。”   其实那时候,苏灿根本就不喜欢打篮球,她喜欢的,不过是和他待在一起。   后来,明峣教了苏灿很久,就发现这孩子压根心思就不在篮球上,可能只是觉得好奇想过来看看,而且就她当时那身高,明峣可没有少打击她,后来索性苏灿也不打了,就坐在篮球场外的看台上,一边看着明峣打球,一边做作业。   那段时光,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扬起嘴角,曾经国外那几年,苏灿觉得时光难捱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的甜味剂,加一点,似乎也没这么难过了。   从回忆里缓过神来,球场上,明峣正原地腾空,漂亮地投了一个三分球,然后眼神看过来,远远地朝她扬了扬头,那表情似乎在说,你看,我帅吧。   苏灿准备鼓掌,就听到旁边的女生说:“这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太帅了吧?”   另一个回应道:“对啊,好帅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我。”   “……”苏灿赌气似的放下准备鼓掌的双手,心想,这个老男人,到底是来打球的还是来招蜂引蝶的?   可是球场上的明峣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只当是刚才自己那一个三分球打得不太好,没有入他家崽崽的眼,所以接下来,明峣更加拼命和卖力了。   赵钦整个人都傻眼了,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封扬,问他:“你说这位自称是苏教练男朋友的男人是来打球的,还是来玩命的?我也算从小打篮球长大的,这种玩命的打法,惹不起。”   封扬注视着场上的男人,过了许久,才说:“赵钦,我要是早一点长大就好了。”   赵钦没懂封扬的意思,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也可以为她拼命了。   ——   明峣一直和赵钦他们打到散场,明峣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赵钦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打不动了,找了要上课的理由,一溜烟儿的跑回了宿舍。   明峣的衬衫已经湿了,他朝着苏灿走过去,苏灿递了一瓶水给他,明峣笑着接过来,问:“怎么样,刚才有没有被哥哥帅到?”   苏灿瘪瘪嘴,心口不一:“也就一般。”   明峣又问:“那和霍明昭相比呢?”   苏灿这才回过味啦,上一次她看霍明昭打篮球,也是在这个篮球场,那晚因为微信拉黑了明峣,他俩还吵了一架,现在回想起来,也就仿佛在昨日,可是时至今日,两人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这位老哥哥,又是在和霍明昭比?   穿衣服学人家就算了,连打篮球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要和人家霍明昭比?这到底有什么可比的?   苏灿忍不住问:“明峣,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霍明昭比呢?”   明峣收敛了笑容,静静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崽崽,我不是想和他比,我只是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篮球场的人基本上都走完了,那些想留下来和明峣说说话的女生,看着明峣去找苏灿了,没一会儿也都走了,现在空荡荡的球场,就剩下她和明峣,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过,这一次换我追你,所以别人有的,我们家崽崽也必须有。”明峣朝她走近了一步,身上的热气将苏灿笼罩,他微微躬下身,视线与苏灿齐平,然后说,“所以,我家崽崽晚上要不要和哥哥去看电影?”   苏灿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不妨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不用刻意逃避什么,就把明峣当做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去享受这个过程。   之后明峣送苏灿回了办公大楼,明峣也去了简风的实验室,等到下午放学的时间,苏灿从办公楼出来,明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短袖加上黑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什么差别,而且那张脸在半下午的阳光下,显得特别柔和,苏灿看了一眼,觉得耳根有点烫,这男人,她从小看到大,还是会在某一瞬间会被他那张脸击中心脏。   苏灿等在路边,明峣开车过来接上她,两人直接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是最容易撞见情侣的地方,明峣让苏灿先上去等他,他则去取了票,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可乐和爆米花。   苏灿直接傻眼了:“你买这么干嘛,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这都是给你买的。”   “……你想撑死我吗?”   “没关系。”明峣唇角勾了勾,说,“崽崽吃不完,哥哥帮你吃。”   明峣说到做到,电影看到一半,苏灿实在吃不下了,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明峣的胳膊,将爆米花递了过去。   明峣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他吃了几颗,就觉得甜到牙疼,目光一瞥,看到了苏灿放在扶手上的可乐,他压低声音问她:“这个还喝吗?”   苏灿摇摇头。   “哦。”然后下一秒,明峣就拿起那杯苏灿喝了只剩下一半的可乐,就着苏灿还沾着口红的吸管,直接喝了起来。   苏灿目瞪口呆,她觉得脸发烫,小声提醒他:“这个我喝过了,你不嫌脏啊。”   “不嫌啊。”他嗓音刻意压低,在这黑暗的环境里,显得十分诱惑,他说,“崽崽喝了,哥哥接着喝,你说——”   他转过头来,靠近她,贴着她的耳边,说:“这算不算间接接了个吻啊?” 第39章 可爱上了头   后面电影演了什么, 苏灿压根就没有看进去, 整个人都因为明峣的话而有点心不在焉。   后来电影散场, 两人跟着人流往电影院外面走,明峣问她:“崽崽,你觉得今晚的电影好看吗?”   苏灿回答得敷衍:“还行。”   明峣微微侧头看她:“那下次还跟哥哥来看电影?”   “你很喜欢看电影?”苏灿都开始怀疑, 这个老男人不是喜欢看电影,而是喜欢在看电影这种黑暗的环境下, 做一些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   “也还行。”其实明峣自从工作后, 很少来电影院看电影, 一般都在家里看,他这个年纪, 不喜欢看现在的电影,家里都是一些很老的片子。   明峣想了想,又提议道:“那我们去游乐场吧?”   苏灿想到以前明峣说过的话,问:“你不是说游乐场是带小孩去的吗?”   明峣笑着望着她, 眼睛里淌满了蜜意:“你可不就是我家小孩吗?哥哥带你去,正合适。”   “……”苏灿其实很小的时候,也幻想过和明峣去游乐场,那时候偶像剧盛行, 他们班的女生都相信和喜欢的人在摩天轮上接吻, 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所以那时候,大家的愿望清单里面基本上都有这一条。   现在苏灿也已经过了少女的时代, 要说对游乐场,也没有什么特别感情。   见苏灿很久没有说话,明峣轻声问她:“不喜欢游乐场吗?”   苏灿摇摇头:“没有。”   明峣也是第一次追女孩子,这些事情,他都是向楚霄元打听的,现在苏灿明显兴致不高,明峣猜想可能是自己提议的约会方式太老套了,于是爱学爱问的明大队长,走在苏灿身后,开始偷偷用手机查询。   他输入:男女约会可以做的事情?   答案五花八门,明峣一条一条的看,其中排在面前的就是看电影去游乐场之类的,后面还有什么去恐怖屋,去蹦极,他慢慢往后拉,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他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苏灿皱眉看着他:“这么大个人了,不好好走路,看什么手机。”说完,苏灿就凑过去,“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给我看看?”   明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也没看什么。”   越是这样,苏灿心里的好奇就越大,趁着明峣不注意,她就将手机抢了过来,三秒后,一脸惊恐地盯着明峣,半晌骂出两字:“变态!”   “???”明峣被苏灿骂蒙了,他做什么了,怎么又成变态了。   下一秒,苏灿将手机仍还给他,葱白的手指指着他:“明峣,我没有想到,你约我出来,满脑子竟然想的这种事情。”   明峣丈二的和尚,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余光不经意瞥到手机,才发现,原来刚才,不知道怎么的界面滑到最后,红色加粗的字体写到——男女约会,最浪漫刺激的就是和你开房。   开?房?   明峣哭笑不得,这下子,真的是解释不清了。   后面明峣原本还安排了看完电影带着苏灿去吃点夜宵,但是闹了刚才那个乌龙,苏灿总是以一种警惕地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下一秒就要对她做什么,最后夜宵也没有吃到,早早地就将苏灿送回了江汀小筑。   这一次,明峣也很识趣地没有要求上去坐坐,就现在小姑娘对他那一脸的防备,怕是连家门都不会让他进的。   不过,明峣还是下车,将人送到单元楼下,临走的时候,他叫住了苏灿,对她说:“崽崽,下周哥哥要出去执行任务了,没办法接你上下班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执行任务这四个字苏灿从小就听到太多次,每一次简柔说完这四个字,都会离开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苏灿的潜意识里都非常抵触这四个字,如今,明峣也对她说这四个字,苏灿心里被什么堵住,又闷又慌。   隔了好一会儿,苏灿才问:“任务危险吗?”   明峣揉了揉苏灿的头顶:“抱歉崽崽,哥哥不能说。”   “那……”苏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喉咙肿胀,鼻头发酸,她低着头,手指搅动着裙边,声音闷闷地,“那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好不好?”   “好。”下一秒,苏灿就被明峣拉进了他的怀抱,他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许久,才轻声说:“崽崽,哥哥现在抱抱你,我不在海城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吃饭,等哥哥回来,也抱抱崽崽,要是哥哥发现你瘦了,哥哥可是要生气的。”   顿了顿,他温柔地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你知道的,哥哥生气就会忍不住想亲亲你,所以,答应哥哥要好好的。”   “嗯。”苏灿整个人都沉浸在明峣即将离开的悲伤中,她内心害怕又担忧。   “还有,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准和霍明昭单独出去玩。”他说得很慢很慢,似乎是想让苏灿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不然,哥哥会吃醋的。”   当晚,苏灿就任由明峣抱着在单元楼下说了很多,最后苏灿还是没有忍住,头埋在明峣的怀里,红了眼眶,明峣心疼的不行,最后将人送回家里,等她情绪稳定了,才离开。   他下楼后,也没有立刻走,坐在单元楼下的公园椅上抽烟。   猩红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不定,明峣往后靠,微微抬头,目光落到九楼的阳台上,今晚那里没有亮着灯,也没有站在光影里给他比心的人,不知道坐了多久,明峣才收拾了满地的烟头,驱车离开。   那晚,苏灿睡得并不踏实,凌晨的时候,她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的时间线非常混乱,一会儿是她小时候,一会儿又是在美国的那几年,最后,梦里她梦到明峣满身是血躺在冰冷地地上,不管她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应。   然后苏灿就醒了,她出了一身冷汗,呆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紧紧握住了胸前的吊坠,然后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之后的几天,苏灿基本上白天就在学校和跑酷社的队员们一起训练,期间回了一趟家,和苏望山还有赵卿仪一起拍了全家福,苏灿去的时候,赵卿仪和苏望山正在因为穿什么衣服而争论,苏灿笑了笑,建议道:“赵姨,你听我爸爸的吧,穿婚纱好看。”   赵卿仪当时就红了眼眶,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听了苏灿的建议。   如今苏灿虽然说不上完全接受赵卿仪,但是别人对她的好,她不会假装看不见,所以苏灿也将赵卿仪当做阿姨尊重着,简柔的事情,不该成为苏望山追求幸福的阻碍。   既然是拍全家福,苏灿也联系了苏家的司机将时津也接了过来。   赵卿仪换好婚纱出来,就看到时津穿着校服坐在苏灿旁边吃冰激凌,她嫌弃地问:“你来干什么?”   时津委屈巴巴地:“姐姐叫我来的。”   赵卿仪看看苏灿,又看看苏望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时津是她和前夫的孩子,身份尴尬,混过来拍全家福会不会不太好??   苏灿安慰道:“赵姨,我很喜欢时津。”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时津成为苏家的人。   全家福很快就拍好了,拍完之后,苏灿建议苏望山和赵卿仪多拍几张婚纱照,她则和时津在外面等着。   时津是个天生的自来熟,有他在也不会太尴尬,他总是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和苏灿聊,小孩子的思想天马行空,苏灿听着也觉得新奇,时津正说道兴奋处,苏灿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奚呦打过来的。   “苏小姐你好,我是奚呦。”奚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奚呦姐,你有什么事吗?”奚呦没有事情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一般她亲自打电话过来,就是出了什么事。   “霍总让我提醒你,江泽焕已经出来了,你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霍明昭怕他报复我?”   “是的。”   “那霍明昭呢?江泽焕既然要报复,肯定不会只盯着我一个人,你帮我转告一下霍明昭,让他也小心些。”当时江泽焕就扬言要让霍明昭好看,如今出来了,肯定是要打击报复的。   奚呦久久未说话。   苏灿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忽然想到什么,问:“奚呦姐,是不是霍明昭出事了?”   因为出事了,所以他才知道江泽焕要回来报复了,才让奚呦打电话通知她。   奚呦想到今天被警察带走的男人,虽然那人嘱咐不能告诉苏灿,可是奚呦觉得,这么傻的人,做了这些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奚呦擅自做主,将真相告诉了苏灿:“不醉酒吧被查出毒/品,今天上午,霍总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应该在海城公安。”   苏灿给时津说了一声,然后就直奔海城公安。   因为证据太多,又都是实打实的从不醉搜出来的,所以没查清楚前,霍明昭都要暂时被收押,不过之前奚呦已经把消息封锁了。   霍明昭还穿着西装,一身粉红,俨然成了海城公安里最靓的那个崽。   他看到苏灿,先一愣,然后就笑了:“西西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让她别告诉你,她还是给你说了。”   苏灿摇摇头:“不关奚呦姐的事情,是我自己猜到的。”   “那灿灿真聪明。”   苏灿没心思和霍明昭开玩笑,而是问道:“不醉酒吧的事情,你要怎么解决?”   “放心,江泽焕那些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最迟后天,奚呦就会找到证据,证明我们是被人诬陷的。”霍明昭说得胸有成竹,看起来他确实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苏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江泽焕报复霍明昭,也是因为自己。   她想了想,说:“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送饭吧?”   霍明昭受宠若惊:“真的吗?灿灿给我送饭?”   苏灿点头。   霍明昭笑起来:“早知道这里面待遇这么好,我就早点住进来了。”   苏灿:“……”这位总裁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苏灿也算是在海城公安有不少熟人的,她帮着霍明昭打点了一下,就准备出去给霍明昭买晚饭,刚走到大厅,楚霄元就红着眼疯狂地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苏灿喊他,他也没听见。   一会儿程畅也追了出来。   苏灿赶紧将人拦住。   程畅是认识苏灿的,他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苏灿问:“小元怎么?”   程畅沉默良久,才说:“小元听到明队受伤的消息,想过去找他。”   苏灿愣了一瞬,讷讷地问:“明峣受伤了?”   “嗯,被炸弹的碎片击中,现在正在手术室。” 第40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受伤的消息其实早上就传回来了, 程畅担心影响到大家并没有多说, 结果下午的时候, 明峣受伤的消息还是被楚霄元知道了。   楚霄元是队里年龄最小的孩子,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是队里的人都知道, 这孩子心里十分喜欢和敬佩明峣,从入队起, 明峣也是认真教着楚霄元, 楚霄元更是把明峣当做战友, 当做兄长,当做是人生路上, 可以给他指导的引路人,总是,楚霄元对明峣的感情很复杂。   明峣在他心中就是无所无能的存在,听到明峣受伤的消息, 楚霄元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被苏灿撞见,红着眼跑了出来。   苏灿觉得身体发软,程畅也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对不对, 但是如今既然说了, 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程畅干脆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给苏灿说了。   苏灿听完, 眼眶都红了。   她终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眼前不断闪过七年前简柔在医院浑身是血的那一幕, 她觉得手脚冰凉,程畅见她状态不对,扶着苏灿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下。   这个时候,过来取资料的温岚从档案室下来,正好看到脸色苍白的苏灿,那小脸惨白没有血色,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温岚赶紧上前握住苏灿的手,“灿灿,你怎么了啊?”   苏灿此刻思维是混乱的,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岚姨,明峣哥哥他……”   后面半句,就卡在喉咙口,可是苏灿怎么也说不出来。   温岚见状,只能转过头眼神询问程畅。   程畅说:“明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现在正在手术室。”   苏灿打小就和明峣亲近,担心明峣安全是正常的,可是如今苏灿这反应,怎么看就不太正常,温岚是过来人,很快也就想通了。   她虽然震惊,但是也能理解,明峣那孩子是个有担当的,这些年因为当年简柔的一个承诺对苏灿也是尽职尽责,如果两人最后走到一起,她觉得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明峣能一如既往对苏灿好,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温岚轻轻抱住苏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灿灿,明峣一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苏灿死死地抓住温岚的手,她克制住自己快奔溃的情绪,告诉自己要坚强,问温岚:“岚姨,我想去找他。”   明峣这次执行的任务是保密的,所以能不能去探望还不知道,她只能先稳住苏灿:“灿灿,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岚姨帮你去问好不好?”   苏灿好像有了期盼似的,点点头:“谢谢岚姨。”   温岚揉了揉苏灿的头:“傻孩子,和岚姨客气什么。”   ——   苏灿去厕所收拾好了情绪才重新出来,程畅已经去找楚霄元了,温岚没走,就在外面等着她,看到她出来,提议道:“灿灿,要不要和岚姨出去走走?”   苏灿摇摇头:“岚姨,我还要给我朋友买饭。”   温岚也没强求,说:“行,你出去注意安全,岚姨帮你去问问明峣的事。”   两人在海城公安一楼大厅分别,苏灿去街上买了饭给霍明昭带进去。   霍明昭接过饭,问:“灿灿,你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给我送饭了。”   苏灿看着霍明昭,有些抱歉:“霍明昭,后面我可能不能来给你送饭了,对不起,明明答应你了。”   霍明昭停下吃饭的动作,这次注意到苏灿眼眶有些红,也有些肿,就好像刚才哭过一样,他问:“你怎么了?刚才出去买饭遇到江泽焕了??”   苏灿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可能要离开海城一段时间。”   隔了一会儿,霍明昭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明峣吗?”   苏灿没否认,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苏灿离开海城也好,江泽焕那个人卑鄙无耻,报复心又重,一旦让他找到机会,霍明昭担心苏灿会有危险,所以现在苏灿要离开,他觉得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离开的理由,却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霍明昭心里还是有点苦涩的,但是很快他就收拾好了情绪,将苏灿买的饭菜都吃完了,还特别嘱咐,苏灿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   第二天,温岚就给苏灿打电话了,告诉她,明峣已经转到了外面的普通医院,她要过去看他是可以的,而且正好楚霄元也申请了过去协助明峣,就上午八点走,苏灿可以和楚霄元一起过去。   苏灿不知道这一次是要去哪里,所以也没带什么东西,带上钱和手机,向学校请了假,就赶到海城公安局门口,和楚霄元汇合了。   楚霄元看见她,点点头打了招呼,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笑嘻嘻叫她灿灿姐姐了,想来这一次明峣受伤,对他的影响很大。苏灿也能体会楚霄元的心情,毕竟,曾经她也觉得,明峣这样的人,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到底,他也不过血肉之躯。   两人汇合后,直接去了机场。   两人前脚刚走,程畅正准备回训练场带着队员训练,江洛就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昨晚是听说了苏灿要跟着楚霄元去滇城找明峣的,所以这会跑过来,希望能赶上。   他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没看见楚霄元和苏灿:“人呢?走了吗?”   程畅说:“刚走。”   江洛一脸生无可恋,过了会儿,他看着程畅,问:“程畅,你说苏灿碰上江千滟谁会赢啊?”   “江千滟?”这个名字程畅有点耳熟,当时他入队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走了,所以这人怎么样,他也只是偶尔听到局里的前辈们会说上几句,那些关于江千滟和明峣的绯闻八卦,他也知道一二,如今江洛这么一说,程畅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现在江千滟和明队在一起?”   江洛点点头,他别的不求,只希望,苏灿去的时候,没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要不然,两个女人估计得原地打起来。   程畅倒是显得淡定:“江洛哥,咱明队最近是不是开了桃花运啊,这走了好几年的前‘相好’回来了,现女友也追过去了,我掐指一算,怕是又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刚才江洛问苏灿碰上江千滟,谁的胜率更大,程畅自然选苏灿了,他们家明队有多宝贝这个人,他可是亲眼见过,倒是江千滟,从来没有听明峣提过,那些所谓的爱恨情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杜撰出来的,反正,没亲眼见的东西,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   三个小时后,苏灿和楚霄元两人到达了滇城。   这个城市位于祖国边境,以前发生过战争,苏灿上学的时候,也曾经在课本上看见过滇城,她没想到,明峣这次的执行任务,竟然是在边境。   楚霄元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他将苏灿送到医院,便有组织的车来将他接走,走的时候,楚霄元终于看向她,说:“灿灿姐,你帮我给明队带句话,就说他永远都是小元的队长。”   说完,楚霄元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灿就站在原地,等到车完全看不见了,她才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医院,重新深呼吸,走了进去。   出发前,温岚说明峣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是苏灿还是不放心,她必须要亲眼看着明峣好好的在她面前,她才能放心。   按照事先打听到的房间号,苏灿坐着电梯上了,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明峣的病房,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声音细腻又好听:“阿峣,既然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留在这里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她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现在不方便动,我替你擦擦身子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宁愿一个陌生的女人给擦身体,也不愿意我来是不是?”   说到最后,女声带了点委屈:“阿峣,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而且那天,你奋不顾身地将我护住,我就知道,你其实也爱我的对不对?”   苏灿就安静地站在外面听着,隔了一会儿,才听到那道熟悉的男声说道:“江千滟,我最后说一遍,当时情况紧急,不管那人是不是你,我都会拼了命去救,所以是不是你不重要。”   “还有。”明峣也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苏灿在外面听着,隔着一道门,也能感受到他说话很累,但是他还是继续说,“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这些话,你以后也别胡说了,我不想看到我女朋友难过。”   江千滟根本不相信明峣有女朋友,只觉得这些话都是他为了拒绝自己而编出来,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见明峣神色间有些疲惫,她也不在继续说这些事情,而是说:“你先休息,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说完,便开门出来。   苏灿就站在门口,江千滟一开门,就和苏灿的目光对上。   江千滟狐疑地盯着她:“你找谁?”   苏灿笑了笑,打量着江千滟,越看越觉得眼熟,隔了一会儿,就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法医部的小姐姐,当年先她一步,和明峣告白的人。   没想到,隔了这多年,她还喜欢着明峣。   江千滟也觉得面前的人眼熟,正当她努力回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时候,苏灿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苏灿说:“我找我的男朋友,明峣。”   江千滟:“!!!你男朋友?明峣?不可能。”   苏灿笑了笑,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就看到明峣坐在病床上,一脸兴味地盯着她,然后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宠溺到和刚才与江千滟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他说:“女朋友,过来哥哥抱一下。”   江千滟:“!!!” 第41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也不敢真的抱他, 如今明峣头上、身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 她人还没有走近, 眼眶就先红了。   “别哭呀。”明峣见不得苏灿这般模样,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软言安慰道,“你摸摸, 哥哥好着呢, 没事。”   见到明峣, 这两天从听到他受伤而悬起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所以她现在才忍不住红了眼眶, 眼泪憋了又憋,还是在这一刻,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她声音哽咽, 说话断断续续:“你答应过我的,好好回来。”   明峣抬手轻轻拭去苏灿的眼泪,心里心疼的不行:“崽崽,哥哥答应你不会有下次了。”   苏灿点点头, 一边哭, 一边检查明峣的伤,虽然现在明峣答应她了, 可是她知道,明峣和简柔一样, 当有危险的时候,他们因为身上的那份责任,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全身检查了一遍,伤的最重的在背上,其他地方都是一些皮外伤,苏灿看着纱布外面浸出的血迹,担忧地问:“明峣哥哥,你疼吗?”   小丫头的心疼都写在脸上,明峣不忍心告诉她,昨天医生动手术时,说要是后背的那块碎片再深一厘米,他下半生就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明峣轻轻捏着苏灿的手指,上瘾似的,来来回回捏:“崽崽心疼哥哥啊?”   也不等苏灿作答,明峣就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前一带,苏灿担心碰到明峣的伤口,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抱着心心念念的人,身上的伤似乎也没这么疼了,他将脸贴到苏灿腰腹出,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小孩,说:“崽崽不知道,哥哥昨晚疼得没睡着,但是只要想一想我的崽崽还在等我回去,哥哥就没这么疼了。”   虽然知道明峣这话是哄自己的,可是苏灿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心里,也盛满了欢喜。   苏灿抬手轻轻放到明峣的头上,然后像他经常揉自己的头那样,苏灿也轻轻揉着他的头,然后说:“那今晚我就在医院陪你,你疼的时候,就叫我。”   明峣感受着苏灿身上浅浅的香味,他低声说:“这不够?”   苏灿顺着他的话问:“那要怎么样才够?”   明峣抬起头来,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语调带着诱哄:“要崽崽亲一下,才不疼。”   苏灿睁着杏眼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眼眸里还带着水光,亮晶晶的:“真的吗?”   明峣点头:“真的。”   苏灿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低头在他苍白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虽然这不是苏灿第一次主动亲吻明峣,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害羞和难为情,所以这一吻,显得慌乱又青涩。   苏灿问:“这下好些了吗?”   明峣摸着自己的唇低声笑了一下,眼眸里盛满了笑意,他说:“崽崽,你这样亲哥哥是止不了疼的,让哥哥来教你。”   相比于自己浅薄的那一吻,明峣的这个吻,猛烈汹涌了许多,他一点一点吮吸着她娇嫩粉红的唇瓣,然后慢慢撬开她的贝齿,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舌尖送进去。   苏灿何时和男人这般接过吻,这又是在医院,她羞得不行,一着急,便发出了暧昧的嘤咛声,下一秒,她就发现禁锢着自己腰肢的大手收紧了几分,似乎要将她揉碎那般。   “明峣……”苏灿微微喘着气叫他,他如今身体有伤,她不敢动手推开他,只能小声软软地求饶,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声音入了明峣的耳朵,无疑又是一剂效果显著的春/药,让他情动不已。   也不知道被男人抱着来来回回亲了多久,知道门口传来敲门声,明峣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哑着嗓子问:“谁?”   门外:“换药。”   苏灿一张脸通红,跑过去开了病房的门。   护士推着药进来,眼神扫了一眼明峣,最后落到伤口上:“奇怪,早上换药的时候明明已经止住血了,现在怎么又开始浸出来了。”   明峣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床头的苏灿,笑得暧昧:“可能太激动了吧。”   护士:“??”   苏灿闻言,头垂的更低了,一双雪白的小耳朵,红的跟什么似的。   护士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两人在她面前这眉来眼去的,她又不是瞎子,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处于医务人员的职责,她好心提醒道:“病人,虽然女朋友陪着,但是你也要注意节制,不然你背上的伤容易恶化。”   苏灿听到护士这话也吓到了,她觉得刚才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自己先忍不住亲了那一下,明峣后面也不会抱着她那般发狠的亲,苏灿心里记住了护士的话,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以后明峣怎么勾引她,只要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就绝对不给亲了。   护士换好药,又问道:“你这伤一周之内不能沾水,但是每天可以用湿毛巾擦拭身体,医院也有专门的护工,如果需要,今晚就给你安排。”   明峣慢慢将病服穿上,闻言目光落到苏灿身上,笑道:“护工就不要了,我女朋友在呢。”   护士点点头,看向苏灿:“也行,等会我将擦拭的方法告诉你。”   顿了顿,护士目光复杂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说:“但是,我得提醒你们一下,擦身体就擦身体,其他会造成情绪波动的事情想要命就忍着。”   苏灿拼命点头。   明峣则弯了弯唇角,笑意渐浓。   说完,护士将擦拭的注意事项给苏灿说了便离开了,苏灿担心自己忘记,赶紧拿出手机将刚才护士说的一条一条记在备忘录里面,全部写完了,她一抬头,就看到明峣坐在病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灿躲开他炙热的视线:“你看我干什么啊?”   明峣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因为崽崽好看呀。”   苏灿点点头:“我本来就好看。”   “嗯。”明峣笑道,“我们崽崽天生丽质,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姑娘。”   苏灿懒得和他贫嘴,而且刚才护士就嘱咐,说病人需要多休息,苏灿看了看时间,说:“明峣哥哥,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明峣表现出不舍的模样:“我可以不休息吗,想多看看崽崽。”   苏灿摇摇头,一脸冷漠:“不行。”   “那好吧,哥哥休息好了,崽崽有什么奖励吗?”   苏灿有些无奈地看着明峣:“你是小孩子吗?还要奖励。”   明峣回答的理所当然:“要是能得到崽崽的奖励,做你的小孩子又有什么不好?”   苏灿思忖几秒:“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明峣歪头笑:“哥哥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得到崽崽的奖励。”   苏灿走之前,去病房厕所看了看,里面洗漱用品都没有,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明峣的背上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医院,这些东西都是要准备,她一边看,一边在备忘录记着,过了一会儿,记得差不多了,她才从厕所出来,问趴在床上的男人:“明峣哥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买的东西?”   因为背上的伤,明峣只能趴着睡,他想了想,说:“有。”   苏灿问:“什么东西?”   明峣朝她勾勾手:“你过来,哥哥悄悄告诉你。”   苏灿狐疑地看他一眼,慢慢走过去:“到底要买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话还没有说完,苏灿就觉得自己耳边一股热气淌过,那两个字钻进了耳朵,他说:“内裤。”   明峣竟然让她给他买内裤?   苏灿最后是红着脸跑出病房的,刚冲到电梯口,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江千滟。   她看着江千滟,目光从江千滟手里提着的饭上移开,说:“他已经睡下了,现在吃不了饭了。”   江千滟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现在倒是长大了,不过说到底还不是个黄毛丫头,当年就像个跟屁虫似的成天缠着明峣,现在竟然还对明峣死缠烂打,女朋友?江千滟才不相信,明峣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小丫头,不过是寂寞太久了,身边没什么女人,苏灿投怀送抱,他也就是利用她排解一下寂寞而已。   所以,在江千滟心中,根本就没有把苏灿当做自己情感路上的竞争对手。   她说:“既然休息了那就等阿峣醒了再吃吧。”   苏灿笑了笑,没有说话。   电梯还没有来,江千滟也没有着急走,问她:“你要走了吗?”   “不走。”江千滟对明峣的心思这么明显,她不留在这里盯着,走哪儿去,苏灿想到刚在自己在门外听到江千滟对明峣说的那些话,忽然说,“出去买毛巾,回来给明峣哥哥擦身体。”   江千滟:“……”   虽然江千滟一直保持这高贵冷艳的模样,但是听到这里也有点绷不住了,明明刚才他还不容商量地拒绝了,怎么可能转眼就让苏灿这个小丫头给他擦身体?   江千滟说:“苏灿,明峣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不太好吧?”   这大概是苏灿听到最好笑的话了,明峣不过比她大了七岁,怎么从江千滟口中说出来,就跟明峣比她大了七十岁似的。   很快电梯来了,苏灿上电梯之前,看着江千滟,宣布自己的主权:“江小姐可能没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明峣是我男朋友。”   顿了顿,苏灿补充道:   “是已经见过家长的那种男女朋友。” 第42章 可爱上了头   滇城比海城热了许多, 外面热浪翻滚, 苏灿才走了几步, 就出了不少的汗。   好在医院对面就是一个大型的超市,东西齐全。苏灿先逛了洗漱用品区,买了牙膏牙刷洗发水和沐浴露, 她来的急,洗漱用品都没有拿, 而且护肤品也没拿, 她选好了这些东西, 又去选了一套护肤品,然后挑选了几条毛巾, 这些毛巾她挑的都是最软的,用来给明峣擦身体,按着今天护士给她说的注意事项,选毛巾的时候, 苏灿每一条都仔仔细细挑选了好久。   然后她又买了几个脸盆,也不知道要在医院待多久,这些能用上的东西都准备上。   最后,苏灿才推着购物车不太好意思地走向了男性产品区。   以前她逛超市从来没有逛过这一块, 有些难为情也正常, 可是当她发现和她一样来为男朋友买东西的女孩子还不少时,她也就不这么不好意思了, 而且大家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男性用品区,选东西非常快, 一会儿就买好离开了。   没一会儿,整个男性用品区就只剩下苏灿一个人。   货架上一整排都是男性的内裤,有纯黑的,有花纹的,还有豹纹的,苏灿又不知道明峣的内裤长什么样,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该买哪一款。   她捏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可是,问明峣,他肯定又要逗她,现在这个老男人毫无下限,说不定又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不能问明峣,那身边的男性——   霍明昭肯定不行,万一被明峣发现,内裤也和霍明昭撞了,那还不得直接气到重症监护室。   段轻鸿?算了算了,不熟,问这个多尴尬啊。   封扬好像也不行,她这么冒冒失失地问,封扬指不定以为她这个教练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问苏望山?苏灿开不了口,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自己闺女给别的男人买内裤,是个父亲都要生气吧?万一这样对明峣印象不好怎么办?原本苏望山就有点不满意明峣来着。   那时津也算是个男的吧?但是时津这个年龄,恐怕内裤都是卡通小黄鸡什么的,让明峣穿这个,还不如让他裸奔呢。   想来想去,苏灿整个人都奔溃了,于是干脆眼睛一闭,随手抓了一盒内裤就跑了。   ——   苏灿买完东西回到医院,明峣已经醒了。   她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江千滟。   明峣盯着她看:“找什么呢?”   苏灿也没避讳,直接说:“找江小姐。”   “……”明峣舔了舔地干涩的嘴唇,说,“崽崽,我和江千滟什么事也没有。”   苏灿将买回来的东西摆到厕所,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放完:“我知道啊,你们的谈话,我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   明峣注意着苏灿的表情,见她是真的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解释道:“那天原本正在执行任务,江千滟也是其中之一,后来发生意外,她就在我旁边。”   苏灿能理解,但这并不表示她的心里一点也不介意,虽然不管换成是谁,明峣肯定都会救,但是一想到,当时情况这么危险,万一明峣为了就江千滟再也没有醒过来,那怎么啊,她将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苏灿心里就好难过,她不想总是在明峣面前哭,于是说了声我明白,就假装去厕所整理东西了。   其实她是偷偷躲在厕所里哭,担心外面的明峣听到,苏灿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这点点负面的情绪,她消化一下就好了,正当她抱着腿坐在马桶上小声呜咽的时候,厕所的门被拉开,明峣拖着受伤的身体,靠在门框上,心疼地看着她。   “崽崽,起来。”   苏灿不敢抬起头,她觉得自己现在矫情又难过,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哭,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轻易的流眼泪,所以明峣叫她,她将头埋得更深了,声音发闷:“你不要管我了。”   她现在肯定狼狈又丑,眼睛肯定肿了。   明峣慢慢地走进来,因为背上的伤,每走一步牵扯起来都很疼,他轻轻抱住苏灿的头,安慰道:“哥哥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他轻轻拍着苏灿的背,安抚着小姑娘的情绪,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苏灿将头埋在明峣腰间,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也不敢特别用力,她抽噎着说:“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也像妈妈一样,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当年简柔的事情,时至今日,依旧是苏灿心中挥不去的阴影,如今小姑娘哭成这样,明峣也不能保证什么,最后只能说:“苏灿,哥哥从选择这份职业开始,就做好了负伤和牺牲的准备,所以,这点伤痛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能活着回来,这么真实的抱着你,我已经满足了。”   “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了,但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让你余生都是回忆,我希望,你的余生都有我。”   说完,明峣在掌心落下一吻,然后手掌轻轻落在苏灿的头顶,这个吻,无关情欲,只是明峣对苏灿,最虔诚的许诺。   ----   江千滟被明峣打发走了,明峣到现在也没有吃饭,苏灿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又出去给明峣买了饭,同时也给自己买了一份,医生嘱咐明峣要吃的清淡,所以苏灿买了清淡的粥。   两人一个在病床上吃,一个坐在床边吃,吃着吃着,明峣忽然发问:“崽崽,你今天那句话还算数吗?”   今天苏灿说了好多句话,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灿心中就知道了明峣指的是哪一句,她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今天都那样接吻了,还玩哥哥妹妹的游戏才搞笑呢,于是苏灿大大方方地承认:“白给你捡了个女朋友了。”   明峣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果然情绪波动太大,这一笑,牵扯到了背上的伤,明峣忍不住嘶了一声。   苏灿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紧张兮兮地去查看:“怎么了,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明峣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望着她的眼眸盛满了星河:“崽崽,哥哥忍不住了。”   “啊?”   “想娶你了。”   苏灿别开脸,有点不太好意思:“我才答应做你女朋友呢,会不会太快了。”   明峣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不快,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知根知底。”   苏灿又说:“可我还小……”   “小什么小,国家都准许你结婚了。”明峣眸中全是柔情,“我妈在你这个年龄,我大哥都会在地上打滚了。”   苏灿捧住明峣的脸,认真道:“明峣哥哥,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   明峣眉眼敛了敛,赌气似的不让她碰他了:“你是不是要我把命给你,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苏灿立刻捂住明峣的嘴:“不要胡说。”   明峣叹了口气:“那你答应哥哥不要胡思乱想。”   “好。”   明峣又说:“既然你还不想结婚,那我就等着,等到崽崽愿意嫁给我的那天。”   苏灿提醒他:“可是你已经快三十了……”   明峣咬牙,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还知道我快三十了呢,崽崽多心疼心疼哥哥,争取让哥哥四十岁之前娶到你好不好?”   “四十岁啊。”苏灿上下扫了明峣一眼,“我听说,四十岁的男人……”   后面那些话苏灿说不出口了。   明峣见她这样子,就想逗她:“四十岁怎么了,四十的男人一朵花,到时候,你哥哥我仍然是海城公安最靓的那个仔。”   苏灿忍不住说了句实话:“我的意思是,四十岁的男人不容易有孩子。”   “……”明峣总算明白这丫头给她扯什么了,这是嫌弃他四十岁了男性魅力不足呢。   男人忽然掐住女人的腰,将她往身前一带,苏灿担心碰到明峣的伤,只能双手撑在他的两边,微微伏着身子,这样的姿势充满了暧昧,而且苏灿的衣服领子虽然不低,但这个角度,能看到的,明峣一点也没有漏下。   他笑的邪魅:“崽崽,是你先勾引哥哥的啊。”   “啊?”苏灿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又被明峣捧着脸亲吻。   苏灿呼吸加重,她感受着明峣一点点深入,勾住她的舌尖,然后横扫了千军。   这一个吻吻到苏灿身体发软,明峣才放开她,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贴着她的脸,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她只觉得浑身颤栗,下一秒,他在她耳边说:“怎么办啊崽崽,一个吻好像已经不能满足哥哥了。”   想要更多,更多,想要她整个人都属于他。   他吻她的耳垂,又吻上她的眼睛和睫毛,最后亲了亲她的鼻尖,说:“崽崽,等哥哥伤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苏灿被吻的意乱情迷:“不是说四十才结婚吗?”   “四十啊,你就不怕哥哥闪了腰?”   “为什么四十会闪了腰。”   “因为……”明峣伸出舌尖点了点耳垂最粉嫩的那一块,然后说,“做/爱是个体力活。” 第43章 可爱上了头   晚上, 苏灿向医院要了一张陪护床, 她将下午买的夏凉被叠好铺上去, 脱了鞋躺了一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这几天坚持一下还是可以的。   苏灿担心明峣在医院无聊, 下午又特意出去买了几本书,现在他捧着一本书也没有看, 而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崽崽, 听哥哥的话, 晚上和哥哥挤一挤,别睡那玩意, 硌得慌。”当年江洛有一次出任务受伤,明峣在医院陪护过几天,也是租了一张陪护床,他这种皮糙肉厚的男人能讲究一下, 但是他家的崽崽从小哪儿受过这个苦,就她江汀小筑的那个床,可是软的不像话。   苏灿仰躺在陪护床上,闻言笑了笑:“不行, 我晚上睡相不好, 万一把你挤到床下怎么办?你还受着伤呢。”   明峣唇角勾了勾,暧昧地说:“这好办啊, 哥哥抱着崽崽睡,就不用担心被崽崽挤下床了。”   苏灿就知道这老男人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是禁欲久了,突然开荤有点控制不住。   她躺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坐起来:“明峣哥哥,小元让我给你带句话。”   “小元?”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苏灿提到楚霄元,明峣就想到了,他问,“小元和你一起过来的?”   “嗯。”苏灿说,“但是他将我送到医院就走了,他说你永远都是他的队长。”   楚霄元其实不过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明峣神色深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崽崽,小元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排爆手。”   “嗯。”   过了会儿,明峣向苏灿借了手机,她知道他可能是要给楚霄元打电话,所以苏灿拿了保温瓶,去外面打热水,等她回来的时候,明峣已经打完电话了。   苏灿将热水提到厕所,又倒在脸盆里,兑上凉水,温度适中才端着盆出来,对明峣说:“该擦身体了。”   虽然明峣嘴上逗着苏灿毫无下限,可是真要让苏灿给他一米八八的大男人擦身体,说不难为情那是假的,所以,他看着苏灿认真的表情,想了想,说:“崽崽,要不哥哥自己来吧。你先出去找护士姐姐们玩一会儿,哥哥擦好了再回来。”   苏灿盯着他看了几秒:“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明峣怎么可能承认:“才不是,我是心疼你,我们崽崽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苏灿不以为意,淡声说:“这种事情怎么,我相信,要是今天受伤的人是我,明峣哥哥你肯定也会好不嫌弃的照顾我的。”   明峣还是执着:“这怎么一样?”   苏灿不明白:“怎么不一样了,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给你擦身体,你想让江千滟来?”   明峣哭笑不得:“你要气死我呀崽崽。”   苏灿正色道:“那就让我给你擦。”   明峣看着她,隔了一会儿:“非擦不可?”   苏灿点点头。   “行吧。”明峣拗不过苏灿,最后只能做出让步,但是开始之前,明峣觉得有必要约法三章,“崽崽,咱们先说好,不该擦的地方,你别动手啊,哥哥虽然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明峣这话说的没皮没脸的,苏灿耳根又不由控制的红了起来,她伸手捂住男人的嘴:“求求你别说了,我才不会对你乱来。”   明峣笑了起来,趁机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那来吧,哥哥准备好了。”   苏灿活这么大,确实没有这样亲力亲为地照顾过人,而且还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将明峣的病服脱下,缠着绷带的身体就露了出来,尽管如此,依旧可以看到男人的每一寸皮肤都结实精瘦,因为长年锻炼的缘故,身体的线条非常好看。   苏灿觉得脸颊发烫,她将毛巾拧干,对着明峣说:“手给我。”   明峣笑着将手递给她,苏灿就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地给他擦着,然后是肩膀,胸膛,腹部,上半身基本擦完了,苏灿去换了一盆水,看着明峣说:“接下来,我要给你擦下半身了。”   明峣盯着苏灿半红的耳根,语调怏怏的,但是却带着愉悦:“崽崽,下半身太敏感了,哥哥自己来吧。”   苏灿也知道,但是他伤在背部,又不能弯腰,一弯腰就会扯到伤口,容易出血。   “你怎么来啊。”苏灿声音软软的,命令他,“你现在开始不准说话了,把眼睛闭上,我要脱你的裤子了。”   “脱就脱,你让哥哥闭眼干嘛?”明峣声音都带着笑意,“哥哥得睁着眼睛看着你,万一你这小丫头,对哥哥好奇,看了不该看的,日后长针眼怎么办?”   “明峣!”苏灿真的是想找一根针将这个老男人的嘴巴缝起来,她看起来又气又凶的,“你能不能不说话?”   “好好好,哥哥不说了。”他将被子掀开,主动献身,“来吧,哥哥可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脱裤子,你要对哥哥负责的。”   苏灿现在一点也不想给明峣废话,只想速战速决,早点给这个老男人擦完身体,然后就去睡觉,今晚一定要忍住不和他说话。   于是苏灿二话不说,一咬牙就将明峣的裤子给脱了,那速度,快到明峣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两条大腿凉飕飕的。   明峣:“……崽崽,你也太猴急了吧。”   苏灿瞪他一眼:“你闭嘴吧。”   重新拧干了毛巾,苏灿将刚才脱下来的病号裤搭在明峣腰间,将那一处遮了起来。   明峣见她这动作,忍不住问:“你遮住它干嘛?让它透透气不好吗?”   “……”苏灿实在忍无可忍,说,“明峣哥哥,我怕辣到自己的眼睛,所以,遮起来比较好。”   明峣:“……”好难过,好伤心。   擦完下半身,苏灿又以飞快的速度将明峣的裤子给他穿上,穿完了,苏灿友情提醒他:“内裤我给你放在厕所了。”   明峣点点头:“好的,崽崽放心,内裤哥哥肯定自己换,就算背上大出血也不会让崽崽帮忙的。”   “……你别用激将法刺激我。”苏灿气哼哼地,“我告诉你,没有用。”   说完,她将水端到厕所倒掉,然后回来将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小灯,脱了鞋往陪护床上一趟,“好了,我睡了,你要换就去换吧。”   明峣知道这小丫头是不好意思了,说实话,他自己其实也有点难为情,所以才说那些话,一边逗着她,一边也是为了让气氛不这么尴尬。   过了一会儿,明峣轻轻叫了苏灿一声,苏灿没有回应,然后她就听到明峣下了床,往厕所而去。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冲水声,然后是塑料口袋的摩擦声,最后,是男人的低笑声。   笑什么?难道是笑她给他买的内裤?   当时她就随便抽了一盒,也没仔细看,好像是豹纹的吧?豹纹不好吗?正好衬托他的野性啊,而且最近不是都流行豹纹吗?   所以这个老男人躲在厕所偷笑是什么意思?   苏灿压根就没有睡着,她仔细听着厕所的动静,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这中间还夹杂着男人压低了的抽气声。   苏灿心里一慌,也顾不了这么多,就起身冲进了厕所。   脸盆和洗漱用品掉了一地,明峣站在中间,那条豹纹的平角裤正卡在膝盖处,不上也不下,好在病号服宽大又长,遮住了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但是场面还是一度尴尬。   最先说话的是明峣:“崽崽,你装睡呢?”   苏灿眨了眨眼,才缓过神来,她指了指那条卡在膝盖处的平角裤,问:“要不要我顺手帮个忙?”   明峣盯着她看了三秒:“行,来吧。”   苏灿别这头,一鼓作气就将四角裤提了上去,放开的时候太着急,苏灿准确地听到橡筋弹到肉上,然后明峣嘶了一声。   苏灿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手滑。”   “崽崽,你是存心报复哥哥吧。”明峣握着她的手,将她圈在洗手台边,“给哥哥买豹纹内裤,怎么,你是觉得哥哥还不够性感?”   苏灿完全招架不住明峣这架势,总觉得他靠她这么近,就跟下一秒就要亲她似的,可是他就是不亲,故意贴着她说话,把她浑身弄得痒痒的。   她手挣脱开,轻轻抵在他的胸前,解释道:“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就闭眼随便拿了一盒,不是成心的。”   “随便拿了一盒?”明峣大概也能猜到,苏灿从小没接触什么男人,所以买这个东西肯定就是随便选的,但是,这也太随便了吧,闭着眼盲选啊。   明峣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丫头,于是轻声说道:“崽崽,下次给哥哥买内裤,样式随便点哥哥还能接受,毕竟穿在里面,骚气点也没人知道,但是尺寸你好歹注意点啊,不然……”   他顿了顿,将气音咬碎在她的耳边:“不然,哥哥勒得慌。”   苏灿:“!!!”   这个骚男人,说什么呢!!! 第44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连续在医院陪护了三天, 霍明昭那边才传来了消息。   因为奚呦向警方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 证明了“不醉”酒吧存在毒/品交易的事情是诬陷, 所以当天,霍明昭就从海城公安回了公司。   同时,在奚呦给出的关键性证据中, 江泽焕成为了本次事件的最大的嫌疑人,而且奚呦不仅提供了江泽焕以往贩毒吸毒的证据, 还向警方引荐了关键证人。从举报人变成嫌疑人, 这戏剧的转变让海城刑警大队开始高度重视, 队长赵览当即下令开始着手全面调查江泽焕,却不想, 这个江家掌门人扔下江氏企业不知所踪。   因为江泽焕的打击报复,霍明昭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江氏企业企图挖走昭明智谷的核心团队,还通过媒体, 将霍明昭被捕入狱的新闻也放了出来,此消息一处,昭明智谷便陷入困境,还好奚呦一直有所准备, 她提前联合公司的股东, 坐镇公司,才稳住了这个局面。   等到奚呦收集到了关键证据, 便将江泽焕和他背后的江氏企业一网打尽,江家到了江泽焕这一辈,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靠的人了,江千滟又行踪不定,所以,如今的江氏企业不过徒有空壳。   江泽焕也是个没骨气的,眼见事情暴露,直接就当缩头乌龟,跑路了。   赵览申请了逮捕令,当即全城对江泽焕进行搜捕,可是几天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敌人在暗,防不胜防,况且还是江泽焕这种小人,霍明昭倒不是担心江泽焕来报复他,他是担心现在江泽焕已经逃出了海城,只要他一天没有归案还在外面,那么苏灿就会多一分危险。   所以他才只能打电话给苏灿提个醒,直到江泽焕归案,不然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以江泽焕那变态的性格,说不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苏灿认真听霍明昭说完,才淡声道:“放心吧,我来滇城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江泽焕不会追到这边来的,况且我现在一直待在医院,他就算要下手,也没有机会。”   虽然苏灿已经这样说了,但是霍明昭总是隐约觉得有些担心,心中好像有一种不好预感,直到苏灿挂了电话,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在心里越来越强烈。   霍明昭此刻正站在昭明智谷最高层的落地窗边上,他微微捂住胸口,这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七年前。那时候,他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现在,就算是拼上他的商业帝国,他也在所不惜。   奚呦见霍明昭这些天因为处理公司的事情精神疲惫,便泡了一杯咖啡进来。   霍明昭背对着她吩咐道:“西西,订一张去滇城的机票,要最快的。”   奚呦眸光动了动,她将咖啡轻轻放到桌上,轻声问:“是去找苏小姐吗?”   霍明昭转过身来,眼神透着疲惫,已经因为休息不足,眼球上满布的血丝:“奚呦,这是命令,不需要问为什么。”   奚呦这人跟在霍明昭身边多年,算是最懂霍明昭心思的人了,但是如今,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了,以前的霍明昭运筹帷幄,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抛下身后整个昭明智谷。   这不是她曾经想要追随的那个男人了。   奚呦看着这样的霍明昭更多的是痛心,她知道霍明昭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可是这一次,她必须要站出来,为了昭明智谷,也为了他。   “霍总,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意味这什么?”奚呦冷静地分析着现在公司所处的形势,“江氏企业的倒下,意味着现在海城各大企业利益重分,大家都在争抢着市场,你现在离开,不就是在告诉大家,我们昭明智谷,退出这一次资源的争夺吗?”   昭明智谷并不是无所不能,如果不能抓住这一次机会,扩大市场,那么在将来,就会失去很多竞争优势,在市场上,就落后了别人一大截。   霍明昭不为所动,直到奚呦说完,他才淡淡地看向她,语气容不得旁人半分质疑:“我离开了,不是还有你吗?西西,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我暂时离开,昭明智谷有你坐镇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霍明昭对奚呦很信任,这种信任在经年累月中越发的强烈。   如果换做以前,奚呦听到霍明昭这句话会很开心,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很难过,也很失望。   奚呦看着霍明昭,眼神里太多太多情绪了,都是以前霍明昭不曾见过的,她问:“霍总,如果我也想离开了呢?”   霍明昭不解地看着她,潜意识里觉得奚呦的话是另一层意思,因为他不相信奚呦会辞职,会离开昭明智谷。   奚呦对自己向来是狠的,所以她没有给自己后退的余地,直接说:“霍总,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一直想找个时间出去走走,等你从滇城回来,我会提交辞职报告。”   直到这一刻,霍明昭还是不相信的,所以他说:“你想出去走走可以,我可以给你放假,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都没有问题。”   奚呦笑了笑:“不用了,辞职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霍明昭这才正视奚呦,幽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希望做这个决定,你不会后悔。”   奚呦盯着面前的男人:“绝不后悔。”   不知怎么,霍明昭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不受他的控制了,比如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秘书。   -----   另一边,滇城市医院。   苏灿接完霍明昭电话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江千滟正在给明峣削苹果,看样子,似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她削得极好,从第一刀下去,到最后一刀结束,中间都不会出现断裂的情况,而苏灿就不行,她削水果,但凡是带着皮的,都能削出削土豆的既视感。   苏灿给明峣倒了一杯温水,江千滟则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灿灿这些年在美国倒是越长越漂亮了,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江千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头专心切着苹果,就好像只是好友之间很随意的聊天。不带一点目的。   苏灿瞥了一眼明峣,明峣坐在病床上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从苏灿离开,江千滟提着水果进来,他总共和她说了不到三句话,还都是“不用、谢谢、不需要”这种。   “嗯,都是别人追我,我也没追过人。”苏灿淡淡地说。   江千滟手里的动作一顿,很快便用微笑掩饰过去了。她以为苏灿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想到反应还是挺快的,于是江千滟继续说:“我记得小时候灿灿就喜欢跟在阿峣身边,现在长大了,总这么跟着就不担心男朋友吃醋吗?”   男朋友?   苏灿以为江千滟是个明白人,那天在电梯口,她已经将自己和明峣现在的关系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现在江千滟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苏灿笑了笑:“江小姐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那我就再提醒你一下,我男朋友就是明峣,我跟着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呢,吃什么醋?”   明峣目光都在苏灿身上,闻言,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江千滟脸色变了变,笑容也有一些掩饰不住的尴尬,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还以为灿灿是给我开玩笑呢?”   苏灿淡声说:“我从来不拿感情开玩笑。”   江千滟到底是待不下去了,碍于明峣在,她也不能直接和苏灿撕破脸,她依旧要维持着自己知书达理的形象,所以将苹果切好递给明峣后,江千滟也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医院。   等到江千滟走后,苏灿才气鼓鼓地盯着明峣。   明峣软言哄她:“崽崽生气了?”   苏灿赌气似的,将江千滟留下的那碗苹果塞到明峣手上:“吃你的苹果吧。”   明峣低头看了一眼,也没吃,随手放到一边,拉过苏灿的手,在掌心轻轻捏着:“崽崽,哥哥这些年真没喜欢她,以前忙着带你,现在忙着喜欢你,哪儿有机会去追别的姑娘。”   “听起来你好像还很遗憾?”说着苏灿就要将手抽出来。   明峣紧紧捏住,顺势将苏灿的腰也抱住了:“不遗憾,有了崽崽,哥哥终身无憾了。”   苏灿笑了笑,她其实也没生气,就是想到自己曾经竟然误以为江千滟和明峣在一起过,那时候自己却连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那苹果还吃不吃了?”苏灿问。   “不吃了,这个苹果看起来就不甜。”   “那我重新给你削一个?”   明峣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不用重新削,现成就有一个。”   苏灿还没有反应过来,明峣就已经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笑着用手轻轻点了点苏灿粉嫩的唇瓣,说:“什么水果都没有崽崽的吻甜,哥哥有这个就够了。”   “……”苏灿有时候没有想明白,明峣这么会勾引人,这些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快三十岁了还是一个老处男?   难道真的是因为某方面不行?   ————   下午,苏灿向封扬询问了跑酷社最近的训练情况,封扬直接将训练时录制的小视频发给了苏灿。   原以为这些孩子在她走了以后会偷懒,没想到却全都在认认真真的训练,而且动作做得十分好,苏灿感到欣慰,看着这些视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峣坐在床上看书,下午的阳光很好,透出窗帘照射到苏灿的身上,看起来暖洋洋的,忍不住就想抱抱她,他放下书,朝坐在陪护床上苏灿勾了勾手:“崽崽,过来挨着哥哥坐。”   苏灿抬头瞅他一眼:“你不嫌热吗?”   明峣微微偏头,眸子映着细碎的光:“不热。”   苏灿没动,低着头在微信上嘱咐了封扬几句,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明峣:“但是我觉得热。”   明峣委屈巴巴地:“崽崽,你是不是嫌弃哥哥了?”   苏灿觉得是不是男人年龄越大,越喜欢无理取闹,最后她也拗不过明峣的撒娇攻势,端着椅子坐到了床边,随手也拿了一本书,说:“现在可以了吧?我陪你看书。”   明峣伸手将苏灿的手握住,然后十指紧扣,目光柔情似水:“要这样才可以。”   苏灿:“……”行吧。   ——   江千滟离开医院后便去将滇城这边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后续她打算回海城公安了,以前她觉得出来这几年,明峣可能会记得她的好,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苏灿。   做完交接工作,江千滟回了家,刚开门,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捂着她的嘴,就将她推进了屋里。   江千滟虽然是法医,但是这些年也进行了训练格斗,所以当即反应过来就把面前的人反手给打趴在了地上,正准备报警,这人一把拉下自己的帽子,小声喊道:“江千滟,是我。”   “哥?” 第45章 可爱上了头   江泽焕整理了一下衣服, 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起来不修边幅, 十分狼狈,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现在身上还有一些难闻的味道。   江千滟还不知道海城发生的事情, 所以对于江泽焕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她感到十分震惊, 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和江泽焕的距离, 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泽焕脱掉裹在外面的外套,往沙发上一坐, 随手在茶几上翻了几下,找了一个苹果就开始啃起来,看起来是饿极了,他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带着轻蔑的语气:“你在外面就过成这样?”   江千滟和江泽焕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两个人打小就不亲,江千滟是最看不起江泽焕这种游手好闲没有大脑的人,所以, 江泽焕这般说, 她也没有留面子,直接怼了回去:“那也比你强吧, 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呢。”   这些天, 江泽焕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可不就是混在乞丐堆里吗?   一想到这里江泽焕脸色就冷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他将啃了一半的苹果丢进垃圾桶,低声咒骂了一声,站起来一脚踢翻茶几,骂道:“妈的,总有一天我要弄死姓霍的。”   江泽焕转头盯着江千滟,目光阴森恐怖:“好妹妹,你会帮哥哥的对吧?”   江千滟防备着他:“你是不是在海城惹事了?”   江千滟虽然和江泽焕联系不多,但是却很了解他,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他这位江家大少爷,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江泽焕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妹妹聪明,从来鬼点子就多,江泽焕虽然走投无路才来找她,但是心里也防备着江千滟在背后使坏,所以,江泽焕保留着自己的底牌,对江千滟也暗暗地留了一手:“江千滟,你别怪哥哥狠心,哥哥现在就只有你可以信任了,你帮哥哥一次,哥哥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烦你了。”   江千滟现在还不清楚江泽焕具体犯了什么事,只能先稳住他,尽量从江泽焕嘴里套一点话:“你要我帮你也行,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在海城惹了什么事?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应该怎么帮你。”   江泽焕动了动脖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着急,我先洗个澡,再慢慢告诉你。”   朝着浴室走了几步,背影突然停住,江泽焕转过身,笑着看向江千滟:“对了,我提醒你一句,别想着趁我洗澡就偷偷报警,要是我完蛋了,江家也就完了,你这江大小姐的身份到时候保不保得住,就难说了。”   江千滟捏紧了拳头,心里恨透了江泽焕这副威胁她的嘴脸,表面上却依旧要维持平和。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江泽焕点点头:“这样最好。”   没一会儿,于是传来哗啦的水声,江千滟则悄悄走到阳台,关上阳台的门,打电话回江家询问了情况,知道后她恨不得将江泽焕从阳台直接推出去,摔死一了百了。   他碰不什么不好?偏偏碰毒/品!!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高人一等,因为什么,因为身后有江家撑腰,后来工作了,江家依旧是她最大的保障,就算她追求明峣,想着江家虽然不能和明家相比,但是她江千滟的家世也是拿得出手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正如江泽焕说的,她要是不帮他,那么江家那些叔叔就会像吸血鬼一样,吸干净他们的血。江泽焕还在,那他们这个江家就还在,毕竟,当初江老爷子走的时候,继承权只给了江泽焕。   所以,江泽焕在一天,她江千滟才是江家的大小姐,不然,什么也不是。   江千滟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现在的利弊不管怎么权衡,她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她现在的职业包庇一个毒贩,一旦被发现,江千滟断掉的将是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她引以为傲的人生,但是将江泽焕交出去,她的人生就没有了最大了保障。   手机被江千滟紧紧捏在手里,好几次,她都想打一通电话给赵览,可是想到江泽焕的警告,这通电话最终也没有打出去。   十几分钟后,江泽焕洗好了出来,江千滟已经给他点好了外卖。   江泽焕看了这一大桌子的吃食,心情好了不少,看着江千滟也顺眼了许多:“还是亲妹妹好。”   江千滟笑了笑,心里却将江泽焕唾弃了千万遍。   ——   第二天,江千滟以上班为由,很早就出了门,但是江泽焕并不放心江千滟,他知道这个妹妹从小瞧不起他,所以他对她还是有所防备的,江千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伪装好跟了出去。   江千滟打了一个车,直奔滇城市医院。   江泽焕很快也上了一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没一会儿,江千滟到达了医院,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到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篮子水果。   医院里面到处都是摄像头,江泽焕没敢冒险进去,躲在医院外面守着江千滟,半个小时后,江千滟从医院里出来,江泽焕正准备上前叫住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后面追上江千滟,将那篮子水果还给江千滟,江千滟脸色十分难看,接过来就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等到两人走了。江泽焕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在海城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苏灿,只能跑到滇城投奔江千滟,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苏灿。   霍明昭不是要搞他吗?那他就先搞搞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江泽焕的笑容已经扭曲了。   ---   而这个时候,霍明昭也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飞到了滇城。   下了飞机,他便直接赶到了市医院。   苏灿担心明峣这人又和霍明昭掐架,所以在霍明昭来之前,她就嘱咐他要沉住气,别总是对别人这么敌意。   明峣脸上笑着,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霍明昭他喜欢你,我当然生气。”   苏灿无奈:“我承认,他以前是追过我,但是后面我们两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而且,当初你不是还让我带着霍明昭来见你吗?当初你可没少把我往霍明昭身边推,生怕我没人要似的。”   苏灿翻起旧账来,明峣自然是吃亏的,当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对苏灿说出那样的话,那时候,这小丫头肯定躲起来哭了。   明峣拉过苏灿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将其包住,温声说:“抱歉啊,崽崽,以前哥哥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   苏灿哼哼两声:“你知道就好。”   明峣原本想借着这事讨个小奖励,现在只要他的崽崽不生气就好,谁叫以前的他是个真混账呢。   苏灿说:“霍明昭是个好人,也是我的朋友,你别给人家冷脸。”   明峣乖乖点头:“崽崽说什么,哥哥就怎么做。”   所以,当霍明昭提着水果走进病房,明峣对着他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时,霍明昭背脊一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灿扯了扯明峣的胳膊,示意他说话。   “霍总大老远过来,辛苦了。”   霍明昭笑道,面子功夫比明峣做得更好:“不辛苦,我是过来找灿灿的额,听说你受伤了,就顺便看看你。”   明峣继续保持微笑,转头看了一眼苏灿,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这不怪我,是这个花公鸡不给面子的吧。   苏灿没搭理明峣,给霍明昭倒了杯水。   霍明昭喝了一口,直奔主题:“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苏灿基本上都在医院,除非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才出去一趟,但是都选在人多的时候,这几天倒是过的平平安安,也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什么可疑的人。”苏灿想了想,又说,“但是今天江千滟有点奇怪。”   自从霍明昭将江泽焕逃跑的消息告诉苏灿以后,苏灿也把这事给明峣说了,明峣便把江泽焕和江千滟的关系告诉了苏灿,并且嘱咐她要提防着江千滟。   霍明昭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苏灿解释了一下:“她是江泽焕的妹妹,也是明峣的同事。”   霍明昭看了一眼明峣,而明峣目光全在苏灿身上。   “……”算了,霍明昭默默收回目光,问道:“你的意思是,江泽焕可能联系过江千滟了?”   苏灿点点头。   这时,沉默已久的明峣终于开口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既然在海城没有找到江泽焕,那他可能现在已经在滇城。”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江泽焕可能原本只是想着要过来投奔江千滟,却误打误撞来到了苏灿身边。   霍明昭站了起来,向来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在江泽焕动手前,先将他找出来。”   明峣看了霍明昭一眼,这一点这个花公鸡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说:“既然江泽焕找上了江千滟,那我们就利用江千滟把他找出来。”   “嗯。”   后来几天,霍明昭为了保护苏灿的安全,一直陪着她,明峣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谁让他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呢,只能看着霍明昭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江千滟也在这几天也跟消失了似的,不曾出现在医院里。   一切又好像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晚饭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苏灿准备去给明峣买饭,霍明昭陪同,两人一起准备去坐电梯,刚等到电梯来了,苏灿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包,于是他对霍明昭说:“你先到一楼大厅等我,我拿了钱包就来。”   霍明昭想了想,说:“好。”   苏灿折回病房拿钱包,明峣见她一个人回来了,就问:“霍明昭呢?”   苏灿找到钱包,走到门口:“我忘记拿手机和钱包了,让他先到一楼大厅等我了。”   明峣闻言就准备起身:“那我送你下去。”   苏灿摇摇头:“别了,你好好休息,我坐个电梯就下去了,况且现在医院这么多人,江泽焕也不敢在医院动手吧。”   明峣担心万一的情况的发生:“那我送你到电梯门口。”   苏灿拗不过他,只能让明峣把自己送上电梯。   电梯缓缓下行,苏灿盯着上面不断跳动的数字,忽然,电梯停在了六楼,自动门缓缓打开,一个裹得严实的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走进了电梯,苏灿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对,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跑了出去。   江泽焕低声咒骂了一声,赶紧按住电梯追了出去。   苏灿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的脚步声,她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方跑,可是刚一个转弯,一双拿着帕子的手捂在了她的脸上,没一会儿,她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隐约间,她似乎看到江泽焕朝她跑了过来。   苏灿心想,这次完了。 第46章 可爱上了头   江千滟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苏灿心里慌了一下, 她做法医这些年, 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但是她从来没有动手害过谁,现在她亲手帮着江泽焕将苏灿迷晕,她觉得又害怕又刺激。   江泽焕将苏灿拖到了安全通道。   江千滟去掉口罩, 眼神发冷:“江泽焕,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你把她带走永远不要回来, 江家已经那样子了, 不要就不要了。”   江泽焕嘲讽一笑,这些天他都打听了清楚了, 江千滟这次愿意帮他,还不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喜欢这个臭丫头,正好他要用苏灿来对付霍明昭, 所以她嘴上说得好听是帮他,其实不过是帮自己罢了。   “好妹妹,那哥哥祝你早点嫁进明家,到时候, 做了豪门太太, 记得照顾一下哥哥,不然, 哥哥一想你,说不定就会看明家看你了。”   江千滟心里冷笑, 心想都到这个地步,江泽焕还想着从她身上吸血,不过表面上,她现在还需要利用江泽焕来除掉苏灿,所以空口甜头给江泽焕也没什么。   “那是当然,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   “这就对了。”   江千滟担心继续呆在医院夜长梦多,便催促着江泽焕赶紧离开,而她,将罩在外面的黑色外套脱掉扔在垃圾桶,恢复成平时的穿着,从医院安全通道慢慢的往停车场走。   ——   另一边,等了三四分钟,霍明昭也没有见到苏灿的身影,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他立刻坐上刚下来的那部电梯,直奔12楼病房,他到的时候,明峣也才刚走到床边。   霍明昭快速的在病房里扫了一圈:“苏灿呢?”   明峣眸光一沉:“刚下去。”   霍明昭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给苏灿打电话,他只能祈祷只是错过了电梯,而不是出事了,可是电话打过去,根本没人接。   在转身,明峣已经不在病房了,他慌忙地追了出去。   明峣一边联络当地的警方,一边朝医院监控室走,脑袋里飞快地分析着当下的情景,当时他亲自送苏灿上的电梯,而霍明昭就等在一楼大厅,江泽焕想要劫人,只能从半路下手。   现在,必须调取电梯监控,来确认江泽焕是在那一楼下手的。   医院的监控室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工作人员见到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还穿着病服,当即便准备撵人,明峣单手挡去,将证件直接扔给工作人员,留下一句:“警察办案。”   工作人员相互之间瞅了瞅,其中偷偷溜了出去,他们又不认识这证件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呢,不管了,先报警再说。   明峣直接开始调动整栋医院大楼的监控,霍明昭就站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这个还带着伤的男人,对着电脑一阵猛操作,关于苏灿进电梯的监控就被调了出来。   画面里,苏灿坐的那个电梯只有她一个人,电梯往下,一直到了六楼,才出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霍明昭猛然一惊,指着监控喊出:“江泽焕!”   刚喊完,下一秒,这个经过伪装,可以遮掩住自己外貌的男人突然在电梯将要合上之前,对苏灿动了手。   画面里,苏灿和黑衣男人有几秒短暂的对视,很显然,接下来苏灿脸色的变化,证明她也认出了这个黑衣男人就是江泽焕,所以,下一秒苏灿就回身推了江泽焕一把,自己先跑出了电梯。   那时候电梯已经合上,江泽焕只能被迫下了一楼,从五楼出去。之后,便没有监控了,不难推测,江泽焕应该是去了安全通道。   霍明昭:“灿灿逃出来了?”但是为什么逃出来了,现在没有出现呢?   明峣黑眸发冷,手死死地扣着鼠标,他盯着监控画面,将江泽焕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苏灿逃掉的那一瞬间,他虽然懊恼,生气,但是动作却没有很着急,这意味着,江泽焕心里有把握,苏灿是逃不掉的,是什么让他这么有把握?   明峣心里几乎同时有了答案,他的心沉了又沉:“江泽焕有帮手。”   一定是电梯外面,早就有人等着苏灿了,只要她逃出去,等在后面的那个人,就会将她拿下。   明峣心里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刚才他要是坚持跟着她坐电梯下去,江泽焕就不会有机可趁了。   但是现在,却不是他可以自责的时候,明峣手指飞快翻动,很快就将医院各个出口的监控调了出来。   很快,就让他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   明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了,他对着麦克风喊道:“拦下那辆车。”   大门处的保安一下子被耳机里的声音震慑到,但是职业本能让他们行动先于反应。   很快,明峣和霍明昭也赶了下去。   江千滟看着自己被拦住也是一时火大,正准备和保安理论,明峣就面色阴冷的朝她走过来。   “苏灿呢?”明峣盯着她,眼眶发红,像是一头即将嗜血的野兽。   江千滟觉得莫名其妙,面对明峣的质问不慌不忙:“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明峣眉头皱得很深,根本不相信江千滟的话,而是直接说:“在六楼帮江泽焕的那个人是你,你们里应外合。”   这话说得十分笃定,根本就直接宣告了江千滟的死刑。   江千滟心里早已经崩了,但是现在她不能慌,慌了,她的人生就毁了,所以她直视着明峣,强迫自己镇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记得没错,以前你也是做刑警的,凡是讲究证据的道理,想必不用我来教你吧。”   明峣忽然抬脚一脚将旁边的防撞桶踢倒在地,江千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尖叫了一声,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看着江千滟一个弱女子被逼到这样的情况,也开始对明峣指指点点。   明峣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时间每过一秒钟,苏灿的处境就危险一分,他想都不敢去想,江泽焕这个畜生会对他的崽崽做什么。   “江千滟,我他妈没耐心给你讲证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们把苏灿弄到哪里去了!!”   在江千滟的记忆里,不管明峣心情再怎么不好,他总是维持着明家人的风度,从来不会对女性这般粗鲁,现在她直接被明峣这一吼给吼懵住了。   这时,滇城的警察也赶了过来,因为明峣已经事先沟通过,所以这边的警察也都了解了情况。   明峣将江千滟直接交给滇城刑警大队的队长陈俊。   江千滟傻眼了,当即就喊了出来:“明峣,你这是干什么,你没有权利抓我。”   明峣转过身,眼神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他像是一个地狱走上来魔鬼,看你一眼,便想要你命的那种,他说:“江千滟,我给过你机会了。”   那已经是明峣能给与她的最大的仁慈了。   之后,在滇城警方的配合下,对市医院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最后也就找到了苏灿的钱包和手机,而苏灿,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霍明昭也发动了自己这些年做生意在滇城积攒的所有人脉开始找人,明峣也不顾医生的劝阻,提前出院,奔走在滇城警局。   晚一点的时候,赵览也带着海城公安刑警队的人赶到滇城了。   江泽焕的案件因为跨省,所以,两边决定联合办案。   晚上九点,距离苏灿失踪已经快三个多小时了。   明峣带着人将江泽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回到滇城公安局,发现原本被关押的江千滟正坐在会议室好好的喝茶。   他当即就发火了:“谁他妈给我把她放出来的。”   他的崽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着罪,她凭什么可以好好坐在这里喝茶?   这时,赵览手里拿着江泽焕的案底文件慢慢走了进来,对着发火的明峣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我让放的。”   下一秒,赵览文件散了一地,领子被明峣揪着提了起来:“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赵览讽刺道:“明峣,你搞清楚,现在多管闲事的人是谁?”   赵览慢慢悠悠地说着:“江泽焕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我们刑警队负责的,就算是要联合办案,那也是我海城刑警队和滇城刑警队联合办案,关你排爆大队什么事?”   赵览顿了顿又说:“就算你和这件案子有关,我也大概看了看,不过算是个受害者家属而已。”   受害者家属而已?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明峣,他手里突然用力,竟然掐上了赵览的脖子,他咬牙警告:“赵览,要是苏灿出事,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江洛一进门,瞧着这样子,生怕明峣把赵览给当场毙命,赶紧上前拉人:“明队,你冷静点。”   赵览被明峣掐的严重缺氧,整个脸都涨红了,最后明峣松开了手,他才得意喘气。   “明峣,你不要欺人太甚。”   明峣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直接倚坐在办公桌上,一只脚随意的踩在椅子上,问赵览:“放她出来,给我个理由。”   赵览被明峣欺负到头上,此刻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打一顿,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江洛见状,解释道:“是这样的明队,江千滟昨天主动向我们举报了江泽焕,因为担心江泽焕伤害她,所以她向警方申请了保护。”   明峣:“昨天举报?”   他目光扫向赵览:“今天才过来?”   明峣语气里的讥讽很明显,赵览最讨厌的就是明峣这副模样,于是他也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做事感情用事。”   明峣笑了笑,笑容里凉意更甚:“赵览,你难道没有?”   赵览看了江千滟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就算被明峣一语说中心事,也没有丝毫慌张:“没有。”   明峣不在多说,赵览执意要保江千滟他也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和赵览闹翻也不好。   江洛见明峣那副模样出去,有些担心,也追了出去,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明峣。   “明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乱,苏灿她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明峣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男人的眉眼深邃难测,过了好一会儿,江洛听到明峣说:“我就是害怕,害怕她等不到我去救她。”   江洛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与明峣认识这么多年,也曾出生入死过,何曾听过他说害怕二字。 第47章 可爱上了头   赵览担心明峣还会找江千滟麻烦, 所以, 他亲自保驾护航, 将江千滟送到了公安局外面的停车场,当时被一同扣押的车,赵览也找人给江千滟弄了回来。   赵览和江千滟除却同事这层关系, 两人还是校友,虽然不是同一届, 但是当初江千滟初来海城公安实习, 赵览就对她照顾有加, 久而久之,赵览对江千滟的同门情谊也渐渐变成了男女之情。   赵览有时候会想, 如果那时候他先给江千滟表白了,现在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一样的了?不过这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卖,他看着江千滟给明峣表白,又看着她被拒绝, 看着她辛辛苦苦地追着明峣多年而不得。   后来江千滟离开,赵览鼓足了勇气向她表白,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千滟打断了, 她向平常以前, 微微含着笑,问他:“师兄, 我们只当朋友不好吗?”   赵览几乎是在那一刻就明白了江千滟的意思,她一直都知道的, 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知道他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也知道,只要今日他不管不顾说出那些话,那江千滟是绝对不会再和他做朋友。   以前,他只知晓她的温柔,现在,他看到了她的冷酷和决绝。   再后来,赵览似乎真的和江千滟只是朋友,他也没有在提过表白的事情,只不过,在海城公安里,他和明峣越来越不对付了,这其中,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原因在江千滟。   江千滟走的这几年,赵览也交过几任女朋友,后来都莫名其妙的分开了,直到昨天,他接到江千滟的电话,才知道,这些年他还是喜欢着她的,只要她一句话,他依旧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故人相见,难免会勾起回忆,赵览收了心思,贴心地将车门给江千滟打开,柔声说:“好好回家休息,你哥哥的事情就交给我。”   江千滟红着眼眶看着他,表情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她开口,声音也有些哑:“赵师兄,谢谢你,这个时候,我只能依靠你了。我哥哥他犯下大错,你们一定要对他严惩,让他记住,国家的底线是不能逾越的。”   赵览知道江千滟懂事明事理,也辨是非,这样子让他心中更加难受,他忍不住将手放到江千滟的肩膀上,见她没有抵触的模样,又将另外一只手放了上去,他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千滟,等你哥哥的事情完了,我会向上级写报告,将你举报的事情报上去,我知道,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你和他不一样,所以你不用太过自责。”   江千滟朝赵览笑了笑,难得没有叫师兄,而是叫了他的名字:“赵览,你真好。”   赵览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高兴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冤枉到什么时候。”说完江千滟目光落到赵览的脖子上,刚才明峣似乎是真的想掐死他,手里下了狠劲,现在赵览的脖子上还有淤痕,她有些心疼地摸上去,“你这里还疼吗?”   江千滟的手温度很低,冰冰凉凉的,放在他伤口处特别舒服,他有些微微愣神:“不疼。”   “都这样了还不疼?”   赵览傻笑:“为了你,怎么都不疼的。”   江千滟看着他:“傻不傻啊。”   江千滟并没有和赵览在警局在外面聊太久,没过几分钟,她就开车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赵览的身影,江千滟的笑容才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十分嫌弃似的用湿巾擦着自己的两个肩膀,想到刚才被赵览触碰过的地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回到家后,她就先冲进浴室泡澡。   温热地液体将肌肤的每一寸皮肤都慢慢打开,江千滟躺在里面,渐渐回想起下午被明峣拦在医院外面羞辱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就慢慢笑了起来,笑容里有奸计得逞的得意:“明峣啊明峣,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其实我是故意让你抓到的吧。”   江千滟追了明峣这么多年,明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非常清楚。以前明峣还在刑警队的时候,作为法医的江千滟和他是配合默契的好搭档,她非常熟悉明峣的办案方式,所以江泽焕动了苏灿之后,明峣会做什么,江千滟早就了如指掌。   她知道明峣会通过监控封锁整个医院的出口,江泽焕想带着苏灿离开,根本不可能,所以,需要一个诱饵去引出明峣,转移视线,为江泽焕离开争取时间,而江千滟,愿意去做这个诱饵。   这个诱饵肯定会被明峣怀疑,江千滟早就猜到了,所以她才提前给赵览打了电话,将江泽焕的行踪透露给了他,通过赵览,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按照江千滟的计划进行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江泽焕了,而江泽焕,不久之后,赵览会帮她解决,那时候,苏灿即使不死,怕也是被江泽焕折磨惨了。   虽然江家没了,但是明峣又是她的了。   想到这里,江千滟忍不住笑了起来。   ——   晚上十点,滇城公安会议室里。   现在距离苏灿失踪已经四个小时。   赵览不知道向领导说了什么,上级下了命令,不让明峣参与此次案件,明峣听完,差点掀翻了办公桌,要不是江洛在旁边劝着,赵览估计真的要被明峣揍一顿。   明峣黑眸死死盯着赵览,江洛以为他要骂赵览,结果他什么也没有说,一脚踢翻身边的椅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会议室。   赵览有一种这么多年终于赢了明峣的成就感,看着明峣吃瘪的样子,被掐脖子的难堪和羞辱感散去了不少,他站起来,说:“好了,现在无关紧要的人走了,我们开会吧。”   明峣走出会议室,直接离开了滇城公安局。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追尾,双方谁都不肯承认错误,指责对方,吵得不可开交,后面的车堵了很长,一时间,街上到处都是喇叭声。   明峣走了几步,忽然一辆摩托车绕过堵车的长龙,从后面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开走了,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明峣盯着看了几秒,脑海里精光一闪,有什么飞快的在脑海里闪过。   今天下午在医院他们拦住江千滟的车,后面也是堵了很长,那时候他们注意力全在江千滟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车辆,那时候,似乎好像也有摩托车。   想到这里,明峣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江千滟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因为她是故意出现在哪里的。   明峣低骂了一声,他忽然疯狂地在街上跑起来,跑过这条堵车的街道,他很快打了一辆车,对司机说:“去春风别庄。”   春风别庄里,霍明昭花钱雇了一批人,他将江泽焕可能藏匿的地点发给大家:“这些地方,统统去找,一旦发现人,男的直接打残,女的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众人都是拿了霍明昭的钱,拿人钱财□□的规矩,他们这种混社会的自然知道,所以不用霍明昭多说什么,这帮人效率极高,很快就开始找人了。   半小时后,明峣到达春风别庄。   刚走到大门口,江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洛安慰道:“明队,你别太担心,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明峣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来一个完整的笑:“江洛,紧盯着江千滟,她有问题。”   江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明队,她好歹也是……”   明峣打断江洛,声音跟身后的夜色一样黑沉沉的:“江洛,警察也分好多种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守住初心。”   江洛想了想,决定相信明峣:“明队,我知道了,我会盯着她的。”   明峣:“谢了。”   挂了电话,霍明昭已经从春风别庄里出来了,想来是有人进去给他说了。   明峣见过霍明昭很多次,每一次,霍明昭都穿得人模人样,很少像现在这样,身上的衬衣皱皱巴巴的。   霍明昭三两步走下来:“你怎么过来了?灿灿有消息了?”   明峣没说话,可是那神色并不太好,霍明昭也明白了,便没有多问。   两人一同走进别庄里,这别庄是霍明昭当初为了在滇城度假买的,属于私人产业,这里面,都是霍明昭的人,见到有客人到了,很快就有人送了茶水上来。   时间紧迫,明峣直接将刚才江千滟的事情告诉了霍明昭。   “这个女人不是说和江泽焕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明峣眉眼敛了敛,他只想到一种可能:“因为我。”   “因为你?”霍明昭转瞬就明白了,明白之后,尽然有点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这他妈叫做“红颜祸水”。   霍明昭想骂人,可是看着明峣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开口骂了,他冷静半晌,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明峣被下达了死命令,不能管这个案子,他只能拜托江洛帮他重现调去了医院的监控,果然,监控里出现了一辆摩托车,当时就从他们身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明峣让江洛继续调取监控,确定摩托车的去向,现在还没有结果,他们只能一边找人,一边等待。   晚上十一点半,距离苏灿五个多小时。   他们没有等来江洛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霍明昭看了一眼明峣,明峣朝他点点头。   电话接通,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电流声后,有人说话了。   “霍明昭,怎么样,你的小美人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你说我是先解她的衣服扣子呢,还是先脱/她的裤子呢?” 第48章 可爱上了头   明峣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江泽焕!!!   他几乎不敢去想现在的苏灿正在遭受着什么, 一想到他就心尖都在疼。   霍明昭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泽焕就是故意说这些话刺激他,但是他也害怕江泽焕这个人发起疯来,真的对苏灿做什么, 所以他不能让江泽焕察觉出他此刻的不安。   “你想怎么样?”江泽焕不会无缘无故地打这个电话,他肯定有目的。   果然, 江泽焕用苏灿将霍明昭羞辱一通后, 才说:“霍明昭, 明早八点你一个人来见我,别妄图报警, 不然等着你的,只有小美人的尸体。”   霍明昭沉声:“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动苏灿。”   江泽焕笑得很狂妄:“霍明昭, 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的确没有。”霍明昭了解江泽焕这个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说,“但是江泽焕, 苏灿也是你的保命符, 你要是不保证她的安全,我霍明昭就算赌上所有, 也要让你一生都生不如死。”   顿了顿,霍明昭继续说:“江泽焕, 你不想活吗?”   想!江泽焕发了疯地想活下去,这个世界上让他留恋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不想死,现在江家保不住他,江千滟也帮不到他,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就是霍明昭,所以,他才有了动苏灿的心思,用苏灿向霍明昭换一个继续活下去机会。   江泽焕最后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霍明昭原本打算跟踪这个号码的地址,可是江泽焕很谨慎,这个电话是公共电话,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霍明昭将手机扔到一边,往后靠,轻轻揉着太阳穴:“明峣,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救苏灿。”   明峣沉默半晌:“谢谢。”   想了想,明峣还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霍明昭笑了笑:“对付江泽焕这种不用想什么办法,他不过就是想我给他一个可以重新活下去的新身份,但是怎么可以这么便宜他。”   “江家已经完了,我猜现在江泽焕身上的钱是江千滟给他的,江千滟看起来也不傻,不会给他太多钱,现在这些钱,恐怕已经被江泽焕用来请帮手了,所以到时候,你带着我的人,从另一边包过去,我正面去吸引江泽焕的注意。”   “至于警察那边,半个小时后在通知他们,后续还是需要他们清场的。”   霍明昭似乎是真的累了,说着说着,语调越来越轻,最后他说:“明峣,你一定要救出苏灿。”   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   霍明昭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爸爸带着他偷偷去了医院。   那天,医院人很多,有警察,有记者,还有很多路人,他和爸爸就躲在角落里,静静看着,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叫了一个少年和小女孩进去,没多久,少年牵着小女孩出来,再然后,便是隐隐约约的哭声,那时候霍明昭已经上高中了,知道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生离死别。   他的爸爸不敢靠的太近,只是拉着他,慢慢朝那个小女孩走过去,然后告诉他:“明昭,你要记着,不管将来怎么样,都要对这个女孩好,你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知道了吗?”   霍明昭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他去保护和照顾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他问:“为什么?”   “因为,她的妈妈是为了救爸爸而死,她没有妈妈了,你还有爸爸,所以,这是你欠她的。”   那时候,霍明昭就知道了,这一辈子,他永远欠一个叫苏灿的小女孩。   霍明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明峣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还有三小时啊。   ——   明峣也没有走远,他就在春风别庄外面。   他坐在石凳上,看着远方的天空,由漆黑慢慢地透出光明,他知道,黎明会在不久后降临。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是江洛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明峣摸出手机点开看:   【明队,查到江千滟给多个账户转了钱,虽然她没有用自己的账户赚钱,但是你让我盯着她,我就将她身边的人都查了一遍,发现她用堂妹的账户转了账。】这些钱应该就是付给江泽焕雇的那些人了。   明峣回复:【江洛,查一下对方的账户,然后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江洛:【好。】   ——   另一边,清晨的山头还是一片雾蒙蒙,山顶的一处破旧厂房里,苏灿被绑在椅子上,江泽焕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醒过来,才说:“这迷药后劲儿还挺大。”   苏灿意识慢慢回笼,她余光扫了一圈,知道自己已经被江泽焕绑架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失踪,明峣他们肯定急疯了吧。   江泽焕拖着椅子慢慢走到苏灿跟前,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让苏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灿戒备地看着他,可是手脚都被绑住,她根本动弹不得:“你想怎么样?”   江泽焕笑着:“别害怕啊,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虽然他很想尝一尝这个小美人的滋味,可是他还等着用她和霍明昭交换呢。   苏灿胃里一阵翻腾:“你别说那两个字,让我觉得恶心。”   “哪两个字?”江泽焕似乎心情还不错,苏灿这样说话也没有激怒他,反而还饶有兴致地问道,“哥哥?哈哈哈哈,原来霍明昭也好这口吗?”   苏灿觉得面前这个人一言一语都让她觉得恶心,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于是别开眼,不再开口。   江泽焕倒是不在意,他自己说自己的:“你说待会儿霍明昭来了,我该怎么招待他呢,是先剁手指头呢,还是先打断一条腿呢?”   苏灿冷冷道:“你别费心思了,霍明昭不会来的,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他是一个商人,才不会做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情。”   “是吗?”江泽焕说,“我怎么觉得,他为了你,就算是死也是愿意的呢?”   话音刚落,厂房的大铁门被打开,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左手拎了一根铁棍,对江泽焕说:“人上山了。”   江泽焕大笑三声,站起来,拿过男人的铁棍挑起苏灿的下巴:“听到没有,霍明昭来了。”   苏灿别过头去,又被江泽焕强势掰过来,他换手捏住她的下巴,告诉她:“等会给你表演一个现场断腿怎么样?”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霍明昭还是衬衣西裤加皮鞋,手上还提了一个黑色的袋子,江泽焕派过来监视霍明昭的人在不远处用望远镜看着霍明昭走得跟个乌龟似的,其中一个说:“等他走上来天都黑了吧。”   “要不要去给老板报告一下。”   “去吧。”其中一个人刚走了没几步,拿望远镜那人突然叫住他,“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他是不是在扔什么东西?”   那人结果望远镜瞅了瞅,整个人都震惊了:“这……这特么扔的是钱啊!!!”   那厚厚的一叠,一扔一万块啊!!!   两个人瞬间不淡定了,但是又担心是什么陷阱,所以拿着望远镜又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其中一个忍不住了,“要不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   “不行。”万一你独吞了怎么办?他们这帮人,什么德行,都门清,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看,“要去一起去。”   “可是老板……”   “老板怎么了,他付的钱还没有我们捡的多呢。”   也是这个道理,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找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偷偷溜到霍明昭身后去了。   在山头的另一边,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在树林摸索着慢慢前进,没走几步,其中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喊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清瘦的身影:“喂,呦呦,你把我们几个带到这森山老林干嘛,该不会打算把我们给卖了吧。”   奚呦长发束在脑后,她取下口罩,露出清丽的面容,闻言,转身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裴桀,你这样的没哪个人贩子敢要。”   周围几个人听到奚呦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桀不甘心:“我怎么了,小爷又帅又有钱,多少人求着要呢。”   几人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嘲讽十足。   裴桀也习惯了,他们几个从小是一个大院长大了,那可都是一起上房揭瓦的革命友谊,所以平常开开玩笑,谁也不会太在意,倒是奚呦这丫头,当年好好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大好前途不要,跑到一个小公司当秘书?当年裴桀都怀疑,她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后来证明,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是心被人偷了。   不过裴桀的话倒是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宋衍东问:“呦呦,你到底着急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只是爬山吧?”   奚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说:“不是说了吗,我们一起丛林探险啊,谁先爬到山顶,谁就赢了,赢得那个人,可以向现场的任何一个人提任何要求。”   裴桀喜欢这个,当即绕到最前面,说:“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发了。”   刚走没几步,裴桀就隐约看到树后站了一个人,他警觉性特别高,当即将奚呦挡在身后,问:“谁在那里?”   明峣拨开面前的树枝,走了出来。   明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军区大院的,所以小时候,明峣也是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来明老爷子从商,明家便从大院搬了出来。   裴桀年纪稍小,对明峣没什么印象,只觉得眼熟,倒是宋衍东,先认出来,他走上前,问:“明峣,你在这里?”   “明峣?”裴桀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宋衍东提醒了一句,裴桀恍然大悟,“原来是明家二公子啊,怎么,你也被呦呦邀请过来,参加我们的丛林冒险吗?”   明峣:“……” 第49章 可爱上了头   江泽焕等了半个多小时, 也没有等到霍明昭, 便又派了人去看, 结果去的人都没了消息,他担心遭了霍明昭的道,便试图用对讲机联系, 好在有他的人在对讲机里回答了他,说霍明昭已经在半路上了, 马上就到山顶。   江泽焕不疑有他, 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看着上山那条路,等着霍明昭上来。   而另一边, 江泽焕花钱雇的人跟在霍明昭身后捡钱捡到腰酸背痛,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随便一捡,就十几万了, 十几万啊,可以付首付了,再继续捡下去,说不定就可全款买房了。   有些人表面上是混社会的不良青年, 但是背地里却是存钱买房的房奴。   霍明昭前面走得慢, 后面袋子里的钱越来越少,他也越走越快, 快到山顶的时候,口袋里的钱也扔完了, 他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后面的人上来。   那几个人一路捡着钱,所以都是低头走路,走着走着,忽然一抬头看见面前的长腿加皮鞋。   霍明昭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人:“捡的开心吗?”   这些人猝不及防,生怕霍明昭又将这些钱收回去一样,防备地盯着他,将钱藏到身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明昭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食指和中指夹着,在几个人面前轻轻一晃,说:“这张卡里面的钱,是你们刚才捡的钱的十倍,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这里的钱,便是你们的了。”   霍明昭曾经穷过,所以知道金钱对于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大家听到十倍二字,双眼都在放光,但是又担心霍明昭使诈,所以还是小心谨慎。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这里面没有钱呢?”   霍明昭说:“没有钱你们也不亏啊,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十多万现金了吗?我也不会让你们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毕竟这么钱,还得留着性命花是不是?”   “拿着这张卡,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山顶,下山后立马报警,做完了,卡里的钱都是你们的。”   霍明昭说的不错,江泽焕让他们做的是绑架人的犯法事,要是出了人命,他们也是从犯,现在这么多钱,他们可不想剩下的人生在监狱度过,所以为什么要帮着江泽焕做违法的事情呢?   况且正如霍明昭所说,他们拿下这张卡,立马离开也不亏,因为手里也已经有了十几万做保证,所以几个人想了一会儿,就决定和霍明昭做这个交易:“可以。”   “很好。”霍明昭将卡递到几个人的手里,然后准确的叫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如果你们可以把剩下人全部打发走,后续还会有一百万打到你们的账户。”   几个人心里又惊又喜,这么多钱,他们真的可以全款买房了,可是这人太可怕了,竟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说明他早就将他们调查清楚了。这里面的各种利弊,几个人都是混社会的老油条了,很快就权衡清清楚楚了,他们接过卡,对霍明昭说:“您放心,这事包我们几个身上。”   几个人拿了钱,就准备先去给霍明昭办事了,刚走了几步,就被叫住。   霍明昭问他们:“被绑架来的女孩还好吗?”   仔细听,其实可以听到男人话语中微微的颤抖。   “挺好的吧,好像一直在昏迷,那人守着厂房不让我们进去,我就是在外面偷偷看过一眼。”   霍明昭点点头,让几个人走了,他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抬头,迈步朝山顶走去。   ——   江泽焕拎着铁棍等得十分不耐烦的时候,霍明昭终于走上了山顶。   江泽焕笑着看向他,铁棍在手里颠了几下,讥讽道:“哟,我们的霍总终于上来了。”   霍明昭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也十分的平静:“苏灿呢。”   江泽焕不怀好意地笑着,故意卖着关子:“别这么着急啊,小美人可是我的筹码呢,想见她,你堂堂霍总得拿出诚意来。”   霍明昭问:“你想要什么诚意?”   因为霍明昭向警方提供的那些证据,江泽焕在海城几乎没有了翻身的机会,所以他十分憎恨霍明昭,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所以现在怎么可能让霍明昭好过。   江泽焕目光移到霍明昭笔直修长的腿上,举起手中的铁棍在地上点了点:“啧啧啧,这腿可惜了啊,那就麻烦霍总自己动动手,废了它吧。”   说完,江泽焕身后身材壮实的男人将一根铁棍递到霍明昭手里。   霍明昭这个时候还能扯出一抹笑,似乎马上要断腿的那个人不是他:“江泽焕,这么恨我啊,要我自残。”   江泽焕笑了好几声:“海城新贵成为短腿残废,想必这个新闻大家都会感兴趣吧。”   霍明昭没再接话,而是看了看手里的铁棍,又对着自己的腿看了看,淡淡地问他:“想要哪一只?”   还别说,这个时候了还这么镇静,江泽焕倒是挺佩服霍明昭这个狠劲。   “我突然想起来,堂堂霍总断腿,就两个观众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江泽焕对身后的人说一句,那人转身走进了后面厂房,江泽焕继续说,“我再给霍总找个观众怎么样?”   没一会儿,苏灿被绑着带了出来。还好,看起来江泽焕没有对她动手,除了看起来神色疲惫,其他地方应该没有受伤。到了此刻,霍明昭悬着的那颗心才缓缓落了地。   “霍明昭。”苏灿声音有些沙哑,刚才在里面,霍明昭和江泽焕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她红着眼眶,朝霍明昭拼命摇头,“霍明昭,你不要这么做,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霍明昭要是真的为了她变成了残疾,那这辈子,这份情,她都还不清了。   霍明昭笑了笑:“苏灿,你值得,这是我们霍家欠你的。”   苏灿不明白霍明昭的意思,她只能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喊他,可是霍明昭只是看着她笑,然后在江泽焕的催促下,举起了手里的铁棍。   下一秒,铁棍贴上骨头和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霍明昭一个踉跄,单膝跪了下去。   苏灿被人绑着,她拼了命挣脱,最后被按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霍明昭第二次举起铁棍。   苏灿声音已经哑了:“不要,霍明昭。”   江泽焕几乎病态地享受着苏灿的尖叫和霍明昭的痛苦,他在旁边狂笑,报复的快感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继续啊,霍总,另一条腿也给我废了,然后,朝你的小美人爬过去。”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江泽焕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侮辱霍明昭,把他的脊梁骨狠狠地碾碎在脚下。   霍明昭目光冰冷低落到江泽焕的脸上,看着他忽然扯出一个笑。   江泽焕被这个笑容刺痛了眼,因为他从霍明昭的笑容里看到了轻蔑和嘲讽,现在被侮辱和折磨的人是他,是他霍明昭,他凭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自己,感觉就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   江泽焕突然改变主意了,最后一条腿,他要亲自动手。   铁棍在地面拖出一条痕迹,江泽焕走到霍明昭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霍明昭,你这样的人,这辈子只配在地上爬着走。”   说完,江泽焕高高举起铁棍,对准霍明昭的另一只腿。   那一瞬间,苏灿只能撕心裂肺的喊出霍明昭的名字。   然而,下一秒,旁边的草丛突然跑出一个人,飞身将江泽焕撞开,江泽焕来不及防备,被撞倒在地,手里的铁棍也随着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一拥而上,将他狠狠地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泽焕看着这帮人,知道自己又被霍明昭耍了,他垂死挣扎,恶狠狠地问:“霍明昭,你他妈报警?”   霍明昭皱了皱眉,他根本不认识这帮人。   明峣因为刚才撞飞江泽焕,现在背上的伤口撕裂,他半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扶着霍明昭站起来。   霍明昭说:“先去看看灿灿。”   明峣这才敢转头看着苏灿。   苏灿也在看他,不过只是一个晚上,却好像已经经历了生死。   明峣慢慢走上前,将苏灿抱起来拥在怀里:“抱歉,崽崽,哥哥来晚了。”   苏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切之后,她躲在明峣怀里,像一只呜咽的小兽。   ——   江泽焕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可是他心里对霍明昭竟然不讲信用,偷偷报警的事情感到耿耿于怀,虽然被人压着,但是他还是质问道:“霍明昭,你这个小人,说好了不报警的。”   霍明昭笑了笑:“你脑子里装的豆腐渣吧,我的话也信,我他妈自己都不信。”   压着江泽焕的裴桀和宋衍东对视一眼,裴桀说:“不好意思,我们还真不是他找的警察。”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迷彩服外面的logo,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你好好看看,我们是绝地求生俱乐部。”   江泽焕:“……”   霍明昭:“……”   裴桀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表情,而是转头问宋衍东:“衍东哥,我们是不是赢了啊,呦呦说的,谁先到山顶,谁就赢了,赢了的人,可以要任何东西。”   宋衍东现在也知道奚呦这个臭丫头根本就骗了他们,什么丛林冒险是假,过来帮忙救人倒是真的,所以他现在也不确定,奚呦说的那个奖励还算不算数了。   霍明昭倒是从裴桀的话中听到了关键:“你们在说奚呦?”   裴桀转头好奇地盯着他:“你认识我们呦呦?”   霍明昭点点头:“我是她老板。”   “你就是她老板???”那个偷走了奚呦心的老板?   裴桀脸一下子就冷下去了,也不知道和谁生气,刚好江泽焕挣扎,他一拳头捶到江泽焕脸上:“再动信不信打到你毁容。”   江泽焕:“……”   几分钟后赵览也带着人冲上了山,江泽焕很快就被带走,其他的警察留下清理现场。   过了一会儿,奚呦和另外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也上来了,霍明昭看向奚呦,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奚呦拎了一大包东西,两三步走到霍明昭面前,将袋子扔地上,语气冷冰极了:“没看出来啊,霍总还是个散财童子。”   说完,一张卡又扔了出来。   奚呦一脸冷漠地看着霍明昭:“钱多得没处花就捐给需要的人,给那些社会人渣干什么?”   霍明昭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奚呦刚想问你笑什么,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裴桀和宋衍东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裴桀开心地跑到奚呦身边,问:“呦呦,我是第一个到山顶的哟,奖励有吗?”   奚呦点点头:“有的,我们几个,你想要向谁提要求都可以。”   裴桀笑得更开心了,他拉着奚呦的手:“我能向你提要求吗?”   “我?”奚呦到没所谓,于是说,“可以。”   裴桀余光瞥了一眼霍明昭,然后说:“呦呦,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霍明昭笑容逐渐消失。 第50章 可爱上了头   滇城市中心医院。   苏灿醒过来的时候, 病房里只有奚呦一个人。   “奚呦姐?”苏灿慢慢坐起来, 目光扫了一周, 轻声问,“他们呢?”   奚呦早就已经回酒店换掉了迷彩服,换回了她平时的衣服, 见苏灿醒了,她接了一杯水递给苏灿, 然后说道:“霍总正在接受治疗, 明先生去了公安局。”   江泽焕被抓后, 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明峣简单处理了一下撕裂的伤口, 将苏灿送到医院后,便去了公安局。   接过水,苏灿喝了一口,她才刚醒, 脑袋里有很多东西需要她慢慢整理,想了想,她问:“霍明昭……他的腿怎么样了?”   “腿不碍事。”奚呦说,“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得到这个答复, 苏灿也安心了不少, 她当时是真的害怕霍明昭那一棍子下去,那只腿就废掉了。   奚呦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 递到苏灿面前,解释道:“这是霍总来滇城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原本是要等你回到海城,但是现在情况有点变化,所以只能提前给你了。”   苏灿翻开看了一下,有些不太理解霍明昭的意思:“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我签字?”   奚呦说:“这些原本就是苏小姐你的,烟雨楼、山靠山、二十四桥都是你的产业,这些年,霍总一直帮你打理着。”   苏灿有些发懵,又想到在山顶霍明昭说的那句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看来,她必须和霍明昭好好谈一谈。   奚呦觉得这些事情,霍明昭亲自说比较好,所以她也没有说太多,而是提醒苏灿:“苏小姐,你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找霍总问清楚,这些事情,涉及到霍总的隐私,我不方便说。”   苏灿点点头,但是这些文件她并没有签字,而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奚呦。   ——   苏灿到霍明昭病房的时候,赵览和江洛也在。   两人是因为江泽焕的案子过来的,见到苏灿,点了点头,赵览和江洛也问得差不多了,准备告辞,刚走到病房门口,苏灿想到一件事,便喊住了赵览。   “赵队。”苏灿朝他走过去,淡声说,“我要报警。”   赵览和江洛皆是一愣,赵览问:“报什么警?”   苏灿平静地说:“江千滟协助江泽焕绑架我。”   赵览也是认识苏灿的,毕竟当年简柔牺牲的时候,他也在海城公安了,所以对当年那个小丫头还是有一些印象,但是……江千滟啊。   赵览觉得江千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于是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苏灿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受害人,我就是证据。”   赵览盯着苏灿看了几秒,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江洛走之前,关心道:“你没事了吧?”   苏灿笑了笑:“没事了。”   江洛:“那就好。”   苏灿没事了,明峣也就没事了,这些天,他可是亲眼看到明峣那样子啊,一个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送走了两人,苏灿才搬了一个椅子,坐在病床边。   霍明昭腿上打着石膏,除了行动不便,脸色看起来倒还正常,他看着苏灿,问:“灿灿准备和我长谈吗?”   苏灿现在一肚子疑问,也没有和霍明昭拐弯抹角,直接问:“你在山顶上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你欠我什么了?还有,奚呦姐给我的文件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烟雨楼、山靠山、二十四桥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灿灿,你问题太多了。”霍明昭半靠着,黑色的眸子好似蒙了一层水光,他问,“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苏灿:“为什么说你欠了我?”   事后,苏灿仔细想了很多,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苏家和霍家有什么关联,更不要说谁欠谁。   “啊,这个啊。”霍明昭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要说起来就很长了,你当真要听?”   苏灿:“要。”   “好吧。”霍明昭收敛了笑容,认真说,“希望你听完这个故事,我们还是朋友。”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江泽焕之所以看不起霍明昭,是因为霍明昭的出生。霍明昭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生病去世。小时候霍明昭是由父亲带大的,他的父亲是个很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每天早出晚归,拼命挣钱,供霍明昭上学。   那段时间,日子虽然辛苦,但是父子俩都活得很高兴,霍明昭也特别争气,从小成绩就特别优秀,每一次考试成绩都是第一,儿子如此出息,霍明昭的父亲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就上个高中毕业,所以,为了能让霍明昭上大学,在霍明昭高中的那个阶段,他拼命的跑车,也就是在某一天的下午,他被歹徒劫持了。   歹徒坐上了他的车,威胁他让他把钱全部交出来,可是这些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供霍明昭上大学用的,他不想轻易就交给歹徒,于是一边安抚着歹徒,一边将车停到路边,试图向路边的人求救。   那时候,简柔驾驶着摩托车从出租车旁边路过,或许是多年来做警察的直觉,那时候简柔不过是和出租车司机对视了一眼,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以她驾驶摩托车开到前面不远处,停下车又折转了回来,正好救下了和歹徒搏斗的出租车司机,那个出租车司机正是霍明昭的父亲,但是简柔却在和歹徒搏斗中被凶狠的歹徒连刺多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牺牲了。   后来,出租车司机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医院看望救了自己的英雄,那是霍明昭第一次见到苏灿,十六岁的的小姑娘,因为目睹了母亲去世,整个人苍白又脆弱,那时,他的父亲,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一定要对这个小姑娘好,这是霍家欠她的。   这些年父亲总是告诉他,要对苏灿好,所以潜移默化中,霍明昭觉得对苏灿好是理所当然,所以在烟雨楼见到长大后的苏灿,霍明昭就准备好了要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当年她的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如果那时候,简柔没有回来救下霍明昭的父亲,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没有了家庭支柱,霍明昭可能上完高中,就辍学了,也不会有后面的成就。   那时候霍明昭就想,既然要对苏灿好,这世上,恐怕没有谁会比他对苏灿更好,所以他才决定追求苏灿,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和苏灿结婚,他会将自己拥有的一切给她。   直到那晚,在海边,霍明昭目睹了苏灿的痛彻心扉,他才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是苏灿的幸福,所以他就想,既然自己不是她的幸福,那他就把属于她的幸福送到她面前就好了。   至于烟雨楼、山靠山、和二十四桥,当初创立的初衷就是因为苏灿,取了苏灿的灿字的“火”字旁,组成烟雨楼,灿字的“山”组成山靠山,二十四桥是打算送给苏灿二十四岁的生日。   所以,当初苏灿在山靠山给明峣表白,霍明昭能及时赶到,也是因为,这三家酒楼,从最开始,就认识真正的老板是谁,他们都是认得苏灿的。   霍明昭说完这些,总觉得这些年放在心里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他看向苏灿,笑了笑,问:“灿灿,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灿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霍明昭说的这些,她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人因为简柔,承受着无尽的内疚和自责。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简柔去世的那一天,她看着霍明昭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霍明昭何曾见过这样的苏灿,他一时间也慌了,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苏灿哭得更加厉害了,他只能拿出抽纸盒,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说:“灿灿,你别哭啊,你要是讨厌我,你就骂我,要是被我爸知道,我把你弄哭了,他会打我的。”   苏灿只能摇头,她是太难过了,替霍明昭难过,简柔的事情,他根本不用去承受这些,然而,这些年,他却一直承受着。   过了好一会儿,苏灿的情绪才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她看着霍明昭,说:“霍明昭,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的。”   “你和你爸爸不应该背负着对简柔的愧疚活着,也不需要对我这么好,你们从来不欠我,欠简柔什么。”   霍明昭以前总是想,要是苏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很讨厌自己,因为,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简柔就不会牺牲,她会以母亲的角色陪着苏灿长大,对于从小失去母亲的霍明昭来说,他知道,一个人从小没有母亲是怎么样的生活,所以这些年,“对苏灿好”不仅是他的父亲给他的魔咒,也是他自己逃不出的宿命。   可是直到这一刻,苏灿对他说,你该有自己的生活,霍明昭才恍然觉得,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终于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了吗?   最后,苏灿说:“霍明昭,你让奚呦姐把那些东西拿回去,我不需要,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霍明昭笑了:“灿灿,有了这三座酒楼,你可就是小富婆了。”   苏灿很认真的说:“霍明昭,我虽然没有你这么有钱,但是我其实也不穷的。”   苏灿确实不穷,这些年苏望山也给了她不少钱,但是她在国外那几年,除了用在跑酷上,其他地方也没怎么用钱,后来她参加比赛,也有不少奖金,所以苏灿也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   苏灿回到自己的病房的时候,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苏灿看见他眼睛就红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跑过去就扑进了明峣的怀里。   明峣轻轻拍着苏灿的头,脸颊在她颈窝处蹭了蹭,说:“崽崽想哥哥了?”   苏灿吸了吸鼻子:“嗯,很想哥哥。” 第51章 可爱上了头   江泽焕的案子最后还是要移交到海城公安局, 赵览和江洛等人负责将江泽焕押送回去。   走的那天, 楚霄元也完成了明峣在滇城因为意外受伤而剩下的任务, 和他们一起登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   而江千滟,眼看事情败露,苏灿不仅毫发未伤的回来了, 江泽焕也被抓到了,她开始策划逃跑的路线, 可是却不知道, 明峣早就提醒江洛派人盯着她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加上苏灿苏醒以后的指控, 和江洛手里的转账证据,她根本没有来得及逃跑,就被一并带回了海城公安接受调查。   赵览原本是打算亲自去带江千滟离开的,但是明峣事先已经将赵览的情况向领导进行了反应, 赵览已经没有权利在对江千滟的事情插手,而是交给了江洛处理,赵览回到海城之后,也会因为失职而面临上面的处罚。   霍明昭因为腿伤的原因, 还需要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 所以并没有和苏灿他们一同离开,奚呦迫不得已, 只能先打发走了裴桀和宋衍东几个人,留在市医院继续照顾霍明昭。   霍明昭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看着奚呦留下来照顾自己说不感动那就是假的了。但是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看着奚呦对自己态度冷淡,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东西压着,老不舒服了,后来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当初准备从海城走的时候,奚呦说等他回去就要辞职。   原先霍明昭是非常自信以及肯定奚呦不会辞职的,因为辞职以后,她这样的没背景,没人脉的小姑娘,再上来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工作,但是这几天,霍明昭发现,以前他真的是盲目自信过了头。   这个奚呦,看起来是个简简单单的秘书,实际上,人家是正正经经地纯血贵族,压根就不缺他那点工资,出来工作也不过是体验生活而已,瞅瞅这次和她一起过来的那几个人,哪一个挑出来将来不是人中龙凤,任何一个也不比他霍明昭差到哪里去,所以,霍明昭渐渐地竟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他不知道这种危机感是怎么产生的,就是一想到回到海城奚呦就要辞职,将来跟在他身边的会是另外一个女人,他就不开心,不舒服,呼吸都不顺畅了,感觉对以后的工作也没有了期待似的。   奚呦这几天什么也没说,话很少,就跟当初在海城一样,往往霍明昭问她一句,她才有模有样地回复一句,而现在,霍明昭问一句,回不回答还的看奚呦的心情。   以前霍明昭觉得这样很好,话少多做事,现在,却觉得,奚呦不和他说话,是不是因为在生气?还是觉得马上要辞职了,所以也不用这么尽心尽力伺候老板了?   霍明昭目光幽幽地盯着奚呦,奚呦被盯得十分不自在,终于在最后,停下手里的事情,抬起头,将目光放到了霍明昭身上:“霍总,你有什么吩咐吗?”   霍明昭因为奚呦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有点小激动,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出很想和奚呦说话,所以,也故作冷淡地沉声问:“你怎么不和你的小男朋友一起回去?”   奚呦闻言眼神都没有闪一下,只是看着他有点莫名其妙:“我现在还没有辞职,老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很好,竟然没有否认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小男朋友?   见霍明昭不说话,奚呦随口将上次收回来的钱重新存到霍明昭户头上的事情提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埋头工作。   听到自己的那笔钱,霍明昭就想到了奚呦在山顶扛着他的钱出现的那一幕,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问:“那这次你是专门来滇城帮我的?”   奚呦眸光闪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平静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不是专门,巧合罢了,我是打算和朋友过来探险的。”   “是吗?丛林探险?还特意跑到滇城?”霍明昭唇角勾了勾,也没拆穿奚呦蹩脚的谎言,说,“那西西,你的精力还挺好的。”   奚呦点点头:“一向很好。”   霍明昭笑着望着她,以前霍明昭可不会这么看她,奚呦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忍不住问:“霍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闻言,霍明昭收敛了笑意,看着奚呦,终于说到了重点上:“西西,我想了想,这几年你对公司也是尽职尽责,而且你这次又不远千里救了我,我决定亲自带你体会一下我们昭明智谷的员工福利。”   奚呦从毕业就跟着霍明昭,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什么员工福利,可能别人是有的,但是她基本上是霍明昭随叫随到,没什么福利可享。   霍明昭继续动之以情:“带薪休假环游世界,老板亲自陪同,怎么样,体贴吧?”   霍明昭其实想说,怎么样,这样的福利,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公司,你还想辞职吗?   奚呦却不这么想,她很了解霍明昭,这个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所以看起来是非常诱人的员工的福利,可是对于奚呦,她却觉得这些福利就像是裹了毒药的糖果,她要是没经住诱惑吃了一颗,绝对要中毒,所以面对霍明昭的提议,奚呦十分淡定地拒绝了:“算了,都要辞职了,这些福利霍总还是留给下一任秘书吧。”   霍明昭一听奚呦这话,心里就不太对劲,刚才还挂着笑意的脸,下一秒就收敛了。   他望向她,眸色深沉:“真打算辞职?”   奚呦淡淡一笑:“霍总,不会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吧。”   “嗯。”霍明昭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奚呦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他问,“这么多年了,你对公司难道没有一点留念吗?”   有的啊,怎么会没有,可是注定得不到的东西,留念有用吗?   奚呦半垂着眉眼,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霍明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刻他十分想质问奚呦,为什么能离开得这么潇洒,但是他的自尊心没让他这么做,最后他说:“既然你执意要辞职,那辞职之前,再帮老板做件事吧。”   奚呦不疑有他,她向来觉得要和霍明昭好聚好散,于是问:“好,霍总请说。”   霍明昭看着她:“陪我去一趟苏梅岛。”   ——   海城。   回到海城后,江泽焕因为证据齐全,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而江千滟也自食恶果,以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包庇江泽焕,并帮助江泽焕绑架苏灿,罪加一等,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赵览也因为徇私枉法,被撤职查看,海城公安刑警大队的队长一职,暂时由江洛接管。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这件事划上了句号。   明峣因为背上的伤,向领导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养伤,苏灿则因为这件事情,重新搬回了苏宅居住。但是江汀小筑的房子依旧留着,她也没有退,毕竟这边距离她上班的地点比较近,有时候也可以回来住一下。   转眼就到了九月。   海城的秋天来的比较晚,九月的海城依旧炎热,而跑酷社报名参加的跑酷联赛也迎来了第一轮的小组淘汰赛。   一大早,苏灿就带着跑酷社的六名队员,外加封扬,准备前往比赛场地,他们坐上了学校准备好的大巴车,刚走了没多远,赵钦就趴在窗户上惊喜地说道:“哇,这辆车太野了吧!”   都是年轻的男孩子,喜欢车也很正常,封扬也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明峣的那张脸。   赵钦也是见过明峣的,他转过头趴在座椅上,叫苏灿:“苏教练,你看这人是不是上次你中暑,送你去医务室的人。”   中暑?这件事苏灿是有些印象的,那时候她和明峣表白失败,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她把所有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上,所以才导致那天意外中暑,但是她还记得,闵晚说送自己去医务室的不是明峣,而是跑酷社的社员。   苏灿往窗边看去,改装过的越野车看起来张狂又帅气,怪不得赵钦他们会喜欢,她目光又落到驾驶座上,明峣也开着车窗,正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总会有这么一点旖旎的味道。   赵钦他们几个人,当下就察觉出了猫腻,一起起哄,逼问苏灿这不是她的男朋友。其实上次这个男人和他们打篮球的时候就自称是苏灿的男朋友,赵钦这问题,不过是想帮封扬问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告诉封扬,看吧看吧,人家苏教练的男朋友这么帅了,你这样的是没有机会的。   这一点封扬也清楚,很久之前就清楚了。   苏灿点点头。   众人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们早就希望自家的苏教练赶紧谈恋爱,别总是抓着他们疯狂训练啊。   明峣就开着车一直跟在大巴车身边,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比赛场地。   因为只是小组淘汰赛,大家的状态都非常好,苏灿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嘱咐了几句,就安安心心放队员们离开了。   封扬已经提前找好了位置,视野非常好,他带着苏灿过去,而明峣已经先他们一步,坐在那里了。   封扬:“……”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苏灿见到明峣,笑着走了过去,明峣亲昵地拉过她的手,下一秒就十指紧扣。   苏灿问:“你怎么来了?”   明峣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头,笑着说:“过来给我的崽崽撑场子。”   封扬刚好听到这句话:“……”怎么办,好想离开这里啊。   别人在这里秀恩爱,他在这里不是给自己找虐吗?   于是封扬坐下不到五分钟,就找了个借口:“苏教练,我去上厕所。”   苏灿也没有发现封扬的异样,点点头:“注意安全。”   封扬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明峣也转过头来看他,就那一眼,眼神虽然含着笑,可是封扬却心里一惊,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包括他对苏灿那些心思。   封扬几乎是落荒而逃,这个男人,太邪了吧。   “你看什么呢?”苏灿顺着明峣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那些来来往往看比赛的人。   明峣抬起十指紧扣的双手,在苏灿的手背亲了亲,说:“没看什么,其他的都没有我的崽崽好看。”   苏灿笑着轻轻拍打了一下明峣的大腿,说:“明峣,你现在怎么总是说这些肉麻的话。”   明峣:“哪里肉麻了,都是哥哥的真心话。”   苏灿其实也喜欢听明峣说的,但是总这么说,她也会不好意思啊。   “明峣,你有没有后悔没有早点喜欢我啊?”苏灿的眼眸是标准的杏眼,看着他的时候,亮晶晶的,特别勾人。   明峣心中早就已经千转百回,可是这又是公共场合,他真想做点什么也担心事后苏灿生气,于是只能按捺住心里的躁动,朝苏灿靠近几分,在她耳垂处亲了亲,轻声说:“崽崽,哥哥后悔死了。” 第52章 可爱上了头   第一轮小组淘汰赛结束, 跑酷社的社员们以小组第一的成绩顺利晋级。苏灿让封扬作为代表去抽取了一周后的对抗赛名单, 抽完以后, 苏灿看着所有队员上了大巴车,又嘱咐了大家不要乱跑,安安全全回学校后, 才坐上了明峣的车。   做教练久了,苏灿也跟老母亲般, 总是担心这些孩子出事, 所以看着大巴车开走的方向, 苏灿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放心,明峣能体会她的这种心情, 这些年他对待排爆大队那些孩子也这样,所以明峣什么也没说,开着车,拐了弯, 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大巴车后面。   直到看着大巴车顺利驶入学校,孩子们也安全送达,苏灿才放下心来,看着身边的男人, 凑上前问他:“明峣哥哥,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明峣看了看时间,原本今天裴楚珺让他带苏灿回明家老宅吃饭, 但是今天比赛结束时间就比较晚了,再赶回老宅也来不及, 所以,明峣也没给苏灿说,私底下就拒绝了。   但是裴楚珺哪里是这么好糊弄了,她原本就不太看好自家这个老儿子和苏家的小女儿,别人家年轻可爱的闺女,怎么可能看上明峣那种年龄又大还干着高危工作的男人,所以,明峣拒绝带苏灿回明家,裴楚珺心里就有点小窃喜,问他:“儿子,是不是人家姑娘和你分手了啊?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这个年纪,别肖想那些小姑娘了。”   明峣哭笑不得,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是裴楚珺亲生的:“妈,你儿子有这么差吗?”   裴楚珺冷哼两声,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明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妈,我和灿灿很好,你别瞎搅合了。”   这话裴楚珺就不爱听了,立马问道:“我怎么瞎搅合了?我这不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儿吗?”   裴楚珺私底下干的那些事儿,明峣早就知道了,他这个妈妈,以前但凡是个女的,就巴不得往明峣床上送,现在明峣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人了,裴楚珺却天天让徐嘉慧找闵晚打听,两人有没有分手。   分手?开什么玩笑。   明峣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就连他自己以前不是还老觉得对苏灿下手很禽兽吗?   所以,最后明峣说:“妈,下周吧,下周我带灿灿回来吃饭。”   裴楚珺一听,就高兴了:“好好好,你带灿灿回来。”   ——   “明峣哥哥,你发什么呆啊?我们到底去哪儿啊?”苏灿见明峣挂着笑,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便伸手推了推他,这一推,人没推动,倒是被明峣抓住手腕,拉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扑了满怀,明峣有些心猿意马,手情不自禁地往腰间探去,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就被苏灿将手按住,她小声说:“别在这里。”   别在学校门口啊。她严格算起来,也算是为人师表的啊。   明峣笑了笑,微微偏头吻了吻她的颈侧,眸光里藏了点危险的气息:“其他地方就可以吗?嗯,崽崽?”   现在两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要说亲密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苏灿觉得有些事情得顺理成章才对,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明峣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也知道小丫头怕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虽然很想要,但是强迫苏灿,他可真的就跟禽兽没什么差别了,于是,明峣拍了拍她的头,将她从怀里放开,温声说:“崽崽,哥哥等你愿意的那一天好不好?”   苏灿垂着眼,耳根有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燥的,半晌才说:“好。”   因为最近一个多月的跑酷联赛,苏灿也给苏望山提了一下,最近一个多月不回苏宅了,现在父女俩的关系谈不上多亲昵,但是和以前相比,已经非常好了,所以,这一次苏灿提出住外面,苏望山也没有多想,只是嘱咐她工作虽然重要,但是也要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   苏灿都一一应下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霍明昭的事情,她最近也彻底想通了,过去的终将会过去,人活着,不能总是沉湎过去,要抬抬头,看着前方。   半小时后,明峣将车开进了江汀小筑的单元楼。   下车的时候,苏灿趁着明峣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说了句路上小心,便害羞似的,打开车门跑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苏灿倒是主动地第一次做种事情,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想亲他,大概是觉得三十岁的男人了,老是忍着不好,虽然现在不能那啥,但是亲亲他还是可以的。   苏灿面前就是电梯,电梯门光滑的镜面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下一秒,这个人影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明峣……”苏灿刚张口,男人温热地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边和颈侧,她身体跟着轻微地颤了一下,然后耳垂那处,被男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真要命,苏灿觉得浑身都酥麻了。   “选个地方,电梯还是……”男人的声音异常低哑。   “旁边……”江汀小筑安保很好,就她和明峣站的这个地方身后就是监控,电梯里也有,这摆明了要给别人看吗?那这个小区她还住不住了?   “旁边……安全通道。”苏灿说完这句话,就感觉男人的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旁边的安全通道带,她整个人几乎缩在他的怀里,监控也看不到她的脸。   其实这个时间点,监控室换班,并没人注意到这一处的旖旎。   安全通道的灯光是声控,两人进来的时候亮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周遭的环境暗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交缠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暧昧又刺激。   “明峣哥哥……”   苏灿本能有些害怕这样的黑暗,她想叫叫他,可是刚张口,就被明峣的吻尽数吞没,他没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他将她抵在安全通道的门后,一只手掐着她的细腰将她微微往上提起,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将她狠狠地压向自己。这个吻,从最开始就极为汹涌,一点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从唇瓣到舌尖,每一处,都是他释放情/欲的领地。   这样一对比,刚才苏灿的临别吻,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吻。   男人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接吻。   苏灿被吻到身体发软,她整个人贴着明峣,浑身发烫,明峣也感受了到了苏灿身体的异样,他不舍地放开她,再吻下去,他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骤然抽离,苏灿本能地用水汪汪地眼睛看着他。   好像再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明峣稳了稳心神,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   明明刚才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在苏灿偷偷亲了他之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追了上来,然后将她带到这隐蔽处,忘情似地亲吻着她。   他轻轻抵着苏灿的额头,气息还微微有点喘:“崽崽,和哥哥结婚吧?”   苏灿稍微清醒了些,她抬头看着明峣的眼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滇城的医院,明峣也说过这样的话,她望着他许久,久到明峣都以为自己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苏灿忽然踮了踮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抱住,小声说:“也不是不可以。”   明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灿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和你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苏灿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她将他放开,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手指却不老实地玩着他的衣服,“我得好好看你的表现,我觉得合格了才行。”   明峣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只想把面前的人紧紧抱进怀里,他顺势抓着她不安分的手亲了亲:“好啊,哥哥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达到崽崽心里的标准。”   苏灿笑了笑,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她看他半晌,忽然凑到他耳边,声音又软又甜:“那……想不想再亲一次?”   明峣喉咙吞咽了一下,他目光充满了危险:“崽崽,你确定?”   面前的人点了点头,手又开始玩他的衣服:“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明峣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崽崽,哥哥突然觉得有必要让你提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男人的吻技。”   苏灿因为刚才的动情,眼睛水汪汪的,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像刚才那样?”   明峣低头吻上去,苏灿听到他说:“刚才只是开始崽崽——”   “接下来,哥哥带你体验什么叫做接吻高/潮。”   ——   两人躲在安全通道里缠缠绵绵了许久,苏灿才将明峣给送走。她回到江汀小筑,躺在浴缸里,还觉得身体里面的那股燥热经久不散,她暗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被明峣这么一撩拨就把持不住了,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新手,亏她以前还在明峣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谈过五六个男朋友,这不是直接打脸吗?   谁他妈谈过五六个男朋友,接个吻就那啥的?   羞都羞死了!   倒是明峣,分明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为什么……为什么接个吻都好像浸染了春/药,刚才在安全通道,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当然也能感觉到明峣身体的变化,要是当时明峣继续下去,苏灿觉得此刻她不应该躺在浴缸里,而是躺在床上,躺在明峣的身/下。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苏灿双手捂住脸,慢慢滑进了水里。   ——   一周后,跑酷社的队员继续参加对抗赛,胜利的队伍可以继续下一场比赛,而苏灿他们面临的对手,也是最近新建的一只队伍,只在上周小组淘汰赛亮相过一次,所以实力到底如何,苏灿也不清楚。   但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队员实力如何,她还是有信心的。所以,她也没有太担心,和上周一样,苏灿嘱咐大家比赛的时候注意安全,便和封扬去了看台看比赛。   封扬坐下后,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有看到明峣的身影,才问:“苏教练,你男朋友今天不来了吗?”   “他啊。”苏灿笑了笑,想到来比赛之前明峣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说,“有点事,今天就不来了。”   “哦。”封扬觉得不来好,来了他连看比赛的地方都没有。   和苏灿预想的差不多,这一场比赛,赵钦等人正常发挥,比对手综合得分高出十多分取胜,没有过分张扬,也没有多的离谱,就刚刚好,卡着分数赢了比赛。   上场前,苏灿就给大家说了,比赛比的不光是实力,还有头脑,他们作为一只新队伍,肯定很多人看着,也有很多人对他们的实力充满了兴趣,所以,苏灿告诉赵钦等人,底牌往往是留到最后的,前面自己估量着来。   这帮孩子倒是聪明,两场比赛下来,分数都不会高出太多,给人的感觉就是看起来险胜一筹,所以,尽管已经连胜了两局,大家似乎对于这只半路出家从学校来的队伍没什么过多关注,就连采访,也没有赵钦等人的份儿。   封扬觉得这些记者有些过分。   苏灿安慰他:“没什么过分的,我们低调点也好,最后成为黑马杀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才更加富有戏剧性,你说是不是?”   封扬觉得苏灿的话十分有道理,不仅戏剧性,还很刺激呢。   这场比赛比预想中的早结束了一个多小时,苏灿跟着大家坐大巴车回了学校。封扬和赵钦他们好像晚上还有什么实验课,所以两人一下车给她打了个招呼就匆忙走了。   苏灿一边往学校外面走,一边给明峣打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苏灿问:“明峣哥哥,你在哪儿啊?”   轻笑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明峣说:“崽崽,看看你的身后。”   闻言,苏灿慢慢回头,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地跟在她后面。   她挂了电话,走过去,明峣适时将车窗摇下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苏灿微微弯腰,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明峣:“刚来不久。”其实他是算好时间过来的,原本提前过来等着,却没想到,比赛提前结束了。   苏灿拉开车门乖乖地坐到副驾上,明峣体贴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并且顺便亲了亲她的唇角,轻声问她:“我的漂亮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紧张吗?”   明峣的父母苏灿已经见过了,说紧张,其实也还好,反正就这样了,只不过她刚从比赛场上回来,现在这身衣服去见长辈不太合适。   苏灿说:“明峣哥哥,你先送我回江汀小筑吧。”   “嗯?”明峣看向她,“怕了?”   她才不怕呢。   苏灿解释道:“回去换件衣服。”   明峣笑了笑,说:“崽崽穿什么都好看,不用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苏灿才不会相信明峣的鬼话,最后,她还是坚持回家换了一身。 第53章 可爱上了头   明家老宅。   裴楚珺已经连续换了十几套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她问旁边给她做参考的徐嘉慧:“嘉惠, 你说我穿这一件是不是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一些?见未来媳妇总的和蔼一点吧,阿峣好不容易找到了女朋友,可别到时候因为我给他吓跑了。”   徐嘉慧点点头:“妈, 我觉得你可以穿那件墨绿色的旗袍,当年明谦第一次带我回来的时候, 您就穿的那件, 我觉得看起来就特别和蔼, 特别想和你亲近。”   裴楚珺半信半疑,明谦带徐嘉慧回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现在这把年纪,哪里还记得住,便问:“真的?”   徐嘉慧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裴楚珺不管穿什么, 都不会看起来盛气凌人,因为她原本就长得面善。   裴楚珺还在纠结,旗袍好看倒是好看,但是这种款式现在已经过时了, 穿起来不会有年代感吗?她是喜欢和小辈们打成一片的, 这旗袍看起来就很有代沟的样子。   正当裴楚珺思考着要不要换这件的时候,明繁噔噔噔地跑上二楼通风报信:“奶奶, 奶奶,小叔叔带着小婶婶来了。”   裴楚珺一听, 也慌了,人都到了,她还没有想好穿什么啊。   徐嘉慧笑了笑,将那件墨绿色的旗袍取出来递给裴楚珺,说:“妈,就这件旗袍吧。”   裴楚珺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最后决定听大儿媳妇的,毕竟当年可以拿下徐嘉慧,现在拿下苏灿也不是不可能的。   裴楚珺换好旗袍下去的时候,苏灿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回答明繁的问题。   “小婶婶,你用的什么护肤品啊,这皮肤怎么好,你给我推荐推荐,等我存够了钱,也给我妈妈买一套。”   苏灿笑了笑,知道明繁是担心她觉得不自在,所以才找话题和她聊,所以她也顺着她的话回答:“好呀,你加我微信,我发给你。”   于是苏灿进门不到十分钟,明繁就成功加到了她的微信。   徐嘉慧和裴楚珺也都过来了,苏灿起身,乖乖地叫人。   裴楚珺看着苏灿,越看越觉得满意,当初是看孙媳妇,如今是看儿媳妇,觉得这丫头,和她儿子倒也是配的,就是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是不是真的不嫌弃明峣的年龄。   女人家坐在一起聊天,明峣也不方便在场陪着,他朝苏灿使了一个眼神,就先回自己房间了。   明峣工作以后便搬到了观澜社区,很少回家住,主要是一回家,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和明邑初吵架,家人之间吵多了也是伤感情的,后来明峣索性就不怎么回来的,只是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二老,隔天便走了。   但是他的卧室,裴楚珺一直让保姆打扫着,和他当初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人。   明峣三两步走到床边,踢了踢床上的人:“明简,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明简正躺着玩游戏,听见明峣的话,眼皮动了动,坐起来,继续打游戏。   明峣眼神往手机屏幕上扫了一圈,还以为再打什么游戏呢,既然是开心消消乐?明峣有点鄙视:“你是被繁繁传染了吧?”   玩小学生游戏。   明峣说完,正好通关,明简关了手机,这才抬头看着自家这个欠揍的小叔叔。   明简:“小叔叔,问你一个事儿呗。”   明峣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错觉,就他这个侄子,从小那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仗着聪明,什么都瞧不进眼,这会儿摆出个虚心求教的表情,明峣都在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给他挖了一个坑。   明简继续说:“你到底是怎么追到小婶婶的?”   明峣这才嗅出来非同寻常的味道来:“啧,小简也思/春了?”   明简冷冷道:“那我去小婶婶。”   “等一下。”明峣将人叫住,说,“其实也没怎么追,老实告诉你吧,你小婶婶十六岁就喜欢我了,这么多年,就喜欢我一个。”   明简觉得这个男人在炫耀。   他也不打算继续问了,他是脑子抽掉了才会想到过来问他这个问题。   明简起身就要走,明峣又叫住他,看在是自己亲侄子的份上,他还是决定告诉他追女孩子的秘诀,明峣说:“小简啊,这女孩子,要哄的。”   顿了顿,他说:“至于怎么哄,这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要自己体会。”   明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吃饭的时候,裴楚珺拿出了自己酿制的草莓酒,草莓还是上次五一节,她和徐嘉慧亲自去摘的。裴楚珺让保姆拿上来,给苏灿倒了一杯。   苏灿小小的喝了一口,甜甜的,意外地有点好喝。   裴楚珺看着她,说:“好喝吗?”   苏灿点点头:“好喝,谢谢裴姨。”   裴楚珺说:“这草莓还是我和嘉惠亲自摘得,挑的都是有红又大的好草莓,当时摘了好多,我还给阿峣也送了一箱去。灿灿才回国,肯定没吃过吧,明年裴姨多摘一些,回头让阿峣给你送过去。”   草莓啊。   苏灿若有所思地看了明峣一眼,她记得明峣给她送过一箱草莓的,那草莓又大又红,也很甜,可别就是裴楚珺说的这个草莓吧。   明峣接受到苏灿的目光,好像能看懂似的,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这算是承认了?   苏灿笑了笑,觉得这个老男人其实小心思还挺多的,为什么当初和闵晚约会的时候就跟个老古板似的啊。   她想着事情,也没太在意,等到有所察觉的时候,草莓酒都被她喝了一大半了。   苏灿有些囧,这头一次做客,可别让人误会是个小酒鬼啊。   不过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苏灿心里刚松了一口,准备端起面前的草莓酒再喝一小口,酒杯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   “……”苏灿眼巴巴地看着,小声问他,“你干嘛啊,还给我。”   明峣见她这个小酒鬼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爱,原本是有点心软的,打算将酒还给她在喝一小口,结果咚的一声,坐在对面的明繁直接脑门磕桌上然后趴下了。   徐嘉慧赶紧查看明繁的情况:“还好好还,只是喝多了而已。”   裴楚珺说:“这草莓酒度数也不高啊。”   明谦说:“妈,繁繁从来没有喝过酒,就算是是果酒,她这年纪的孩子,喝醉也正常。”   裴楚珺点点头,她原本只是想拿出来助助兴,没想到倒是先把明繁这丫头喝醉了。   徐嘉慧让明谦搭把手,两口子把明繁先送回了房间。   苏灿眼巴巴地看着明峣手里的半杯酒,舔了舔嘴唇。   有了明繁这个先例,裴楚珺瞧着苏灿这丫头也喝了不少,她有些担忧地问:“阿峣,你看看灿灿,没喝醉吧。”   眼神迷离,脸颊发红,没喝醉才怪。   剩下半杯酒明峣是怎么都不给她喝了,苏灿是有一点醉,但是也没有很醉,真要是醉了她会头疼,显然这一次还没有到头疼的地步。   明峣不给她喝,她就盯着他,盯得久了,明峣只能起身去厨房给她拿了一盒酸奶,还贴心地插上吸管,放到她手边:“来,崽崽,咱们不喝酒了,喝奶。”   苏灿:“……”   饭后,苏灿和裴楚珺还有明邑初在客厅说话,明峣觉得让苏灿和他们多熟悉一下也挺好,正好江洛给他打了电话,他看了苏灿一眼,往楼上走。   江洛也没说什么大事,就是向他转达,说赵览想见他一面,有话和他说,明峣觉得他和赵览没什么好说的,当初在滇城,他背后做的那些事,他已经不和他计较了,现在过了这么久,想道歉也晚了。   另一边,楼下,裴楚珺和苏灿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明峣的职业上。   裴楚珺和明邑初对视一眼,她好像在斟酌用词,隔了一会儿,才说:“灿灿,我们家阿峣的职业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明峣很少给苏灿自己家里面的事情,所以苏灿也不太清楚这些年明峣因为职业和家里的关系,听到裴楚珺问她,她认真地点点头:“知道。”   裴楚珺又问:“那你觉得他这个职业怎么样?”   苏灿没有多想:“挺好的。”   “好个屁。”一听这话,明邑初忍不住了,但凡在明峣职业这个话题上,明邑初就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一张口,话语粗俗了一些,“就他那个破职业,能有什么出息,以后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明邑初又说:“灿灿,我们明家也不想坑你,今天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明峣没打算继承明家的产业,他是打算和他那堆破铜烂铁过一辈子,所以,你选择他,过不上好日子。”   这话从一个父亲口中说出来,确实很不可思议。   裴楚珺拉了拉明邑初的手,皱着眉,心里因为丈夫过重的话有点不高兴,而且还当着苏灿的面说:“你说的什么话,人家灿灿又不图我们明家什么。”   明邑初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裴楚珺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是有点过分了,他想解释,但是自己一大岁数了,在小辈面前又拉不下脸。   而此刻,明峣就站在二楼,那里没开灯,他就站在暗处,明邑初说的话,他也一句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其实这么多年,他尝试过让明邑初理解自己,但是到现在,明邑初仍然对他的职业有很大的偏见。   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苏灿有些不安地脸上的,他的小姑娘好像是被吓到了吧,他面无表情地往下走去,打算带着苏灿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这时,苏灿开口了。   她还是有些紧张的,放在膝盖上的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她说:“明叔叔,裴姨,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她慢慢的说着,好像是一边说,一边在思考:“明峣的职业不是什么破职业,是一份神圣的职业,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有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安定生活。”   苏灿嘴巴挺笨的,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她只能给明邑初举那些很常见的例子:“放假的时候,我们都在休息,但是明峣他们,一整天都坚守在岗位上,仔细排查爆炸物,要是没有他们,那些危险的东西就会出现在我们身边,威胁我们的生命。”   “犯罪分子用炸/弹犯罪,炸弹一旦爆/炸,死伤无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撤离,但是只有他们,是一个人逆行。”   苏灿想到了简柔,想到了楚霄元,也想到了明峣,她眼眶有些红,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逻辑,就抓住自己知道地说:“明峣他没什么错,他不过就是喜欢了一份你们都不看好的职业而已。”   她说着说着站了起来:“明叔叔,我喜欢明峣,也尊重他的职业,以后,他喜欢什么,可以尽情去做,我不需要他用生命换来的钱养我,我也有钱,大不了——”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   “我养他。” 第54章 可爱上了头   苏灿说, 她要养他。   明峣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抵不过一句苏灿的“我养他。”   明峣从楼上下去,苏灿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乱七八糟说的话, 他听到没有。   走上前将她的手牵住,明峣转身看着明邑初。   裴楚珺担心父子俩又要吵, 她说不住儿子, 又拉不住丈夫, 今天原本高高兴兴的。   明峣到没有和明邑初吵,他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 半晌,笑了笑,依旧是他惯有的语气,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来:“爸, 我一直以为,以前你当过兵,血应该是热的,刚才我知道了, 你的热血早就冷了吧。”   说完, 明峣牵着苏灿的手离开了明家老宅。   明邑初回味着明峣话,直到裴楚珺叫他, 他才应了一声,许久, 才缓缓望向明峣离开的方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触动:“楚珺,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啊?”   ——   明峣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苏灿知道那些话,他肯定听到了,明叔叔说得确实有些过分,就连她都觉得听不下去,所以才会替明峣发言,但是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多好,都是她胡乱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将情况搞得更加糟糕了啊。   苏灿再次用余光看向旁边的男人。   紧绷的下颚线,微微敛着眉眼,和紧抿着的薄唇,真的是每一个动作都显示着他此刻心情不怎好。   红绿灯的时候,苏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明峣转头看她。   苏灿说:“你不要不高兴了,明叔叔说的都是气话。况且以后我也不要你养的,我自己可以赚钱。”   明峣想笑。   他倒不是生气,他只是觉得有些无力罢了,可能是这几年集聚的压抑突然之间爆发了,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说:“哥哥不生气。”   然后便没有说话了。   明峣送苏灿回了江汀小筑,像往常一样,送她到电梯口,看着她上了电梯才离开。   苏灿看着一层层往上走的数字,心里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当楼层走到五的时候,她下了电梯,从安全通道跑下去,明峣的车刚开出小区,苏灿追出去,打了一个车,对司机说:“师傅,跟着前面那辆白车就好。”   明峣其实哪儿也没去,送苏灿回了江汀小筑,他就开车回了观澜社区。   回到家,他开了一盏壁灯,便将冰箱里,上次楚霄元他们过来吃饭没喝完的啤酒全部拿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单手开了一瓶酒,独自喝起来,等到他喝第二瓶的时候,门口的密码锁滴滴滴响了几声,门开了。   没一会儿,门打开,原本应该在江汀小筑的人却站在了门口。   苏灿自己脱了鞋,往里面走。   明峣揉了揉太阳穴,以为自己才喝了一瓶酒就出现了幻觉。   “苏灿?”   苏灿走到他身边,目光从桌上那一排啤酒移到明峣脸上,她问他:“这么着急送我回家就为了喝酒?”   明峣这才肯定不是幻觉,是真的苏灿。他也不想深究为什么她会过来,他伸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重新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她:“陪哥哥喝一杯吗?”   苏灿看了一眼,没接,而是拿起了他刚才喝过的那一罐啤酒,说:“我要喝这个。”   明峣笑了,逗她:“那可是哥哥喝过的,想和哥哥间接接吻啊?”   苏灿白了他一眼,小声咕噜:“又不是没亲过。”   她仰头,喝了一小口。   喝完砸吧一下嘴,这啤酒没有今晚的草莓酒好喝。   两人离得近,苏灿这些小动作,明峣一个没有错过,他问:“怎么,不好喝?”   苏灿老实说:“没草莓酒好喝。”   “想喝草莓酒啊?”明峣笑眯眯地盯着她,苏灿总觉得那眼神充满了犯罪感,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啤酒,然后一侧头,便吻在了她的脖子上。   苏灿觉得有点疼,伸手去推明峣,然后他已经放开了她。   苏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干嘛呀。”   明峣看着她笑:“种草莓。”   苏灿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明峣挑眉:“不信啊?”   苏灿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就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来,直接走向了浴室。   明峣将她放到镜子前,他贴在她身后,然后从后面,微微抬起她的脖子,刚才被明峣吻过的地方,红了一块,可不就是他种的草莓吗?   明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伸手摸了摸:“怎么样?”   苏灿觉得有些羞耻,她低着头不看,转身想走,浴室这种地方太私密了,孤男寡女,她容易胡思乱想,而且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贴她太近了。   明峣挡着她,将她禁锢在身前,苏灿也由背对着明峣,变成了面对着明峣。   他的鼻尖,就在她面前,她只要一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   所以,她不敢抬头。   她自己是那一团火,万一点燃了引线,今晚这男人,怕是要爆炸。   可是明峣才没有想这么多,看着面前的苏灿,耳边就回想着今晚她当着他的父母,说出要养他的那些话,真的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   他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问:“还想喝酒吗?”   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可耻。   苏灿觉得去外面喝酒,也比在浴室调情好。   她点了点头:“想喝,我们去外面喝酒吧。”   明峣勾了勾唇,说了一声好,便将她从浴室抱了出来。   依旧坐在他的腿上。   苏灿想下去,坐腿上也容易出事啊,刚一动,就被男人大手按住腰,他因为喝了酒,薄唇染着水光,他说:“别乱动了崽崽,哥哥意志没有你想的这么坚定。”   苏灿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果然不动了,目光却没忍住,往他身下瞅了一眼。   这一眼,成功被明峣捕捉到。   他笑,胸腔也跟着震动了一下:“你眼睛看哪儿呢?”   苏灿耳根一红,别开眼:“没看哪儿。”   明峣却没有打算饶过她,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想看哥哥给你看,别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似的。”   “怎么又成小偷了。”苏灿捏着他的袖口玩,“我偷你什么了啊?”   明峣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得一本正经:“你偷了哥哥的心还不承认?”   苏灿觉得这男人说的话真的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她只能红着脸,拿起桌上刚才没有喝完的啤酒喝了一口。   这一口一不小心喝多了点,苏灿包在嘴里,小口小口的咽。   明峣就往后靠着,懒懒地看着她。   苏灿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全部喝完了,却没出息的打了一个嗝。   明峣没忍住,被苏灿这傻样给逗乐了。   苏灿在他胸上推了一下,娇嗔道:“别笑了,再笑我就走了。”   明峣拉住她的手,往怀里带,苏灿原本就坐在他的腿上,现在整个人都趴在明峣身上了。   明峣放下手里的啤酒,伸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崽崽,你压着哥哥了。”   “……”   苏灿撑着手,准备起身,也不知道碰到男人哪儿了,明峣闷哼一声,说:“崽崽,你要哥哥命呢?”   苏灿觉得好冤枉,明明是这个老男人瞎撩拨她的。   她也不管这么多,爬起来就不打算坐明峣腿上了,一个人坐到沙发角落去了,好像他真的是个禽兽似的。   明峣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说:“今晚时间不早了,就住这里吧,哥哥喝了酒,也不能开车送你。”   “我可以打车回去。”   “哥哥可不放心让崽崽一个人深更半夜的打车,乖,听哥哥的话,就住这儿,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苏灿望向他:“以前还小。”又没有发育完全,那时候就一小屁孩,什么也不用怕。   明峣轻笑了一声:“怎么了?现在长大了,怕哥哥欺负你啊。”   苏灿摇摇头。   明峣说:“听话,现在时间不早了,先去洗澡,然后睡觉。”   苏灿问:“那你呢?”   “我啊。”明峣没个正经,“长夜寂寞,看看小电影呗。”   苏灿懒得听他开黄腔,抱着靠枕就跑了。   明峣笑了笑,心情好了许多,趁着苏灿洗澡的时间,他将桌上的啤酒差不多喝干净了,他酒量好,这啤酒度数低,所以也没醉,只是有点困,便靠在沙发上,单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   没一会儿,苏灿洗好了澡。   她光着脚,走到明峣身后,轻声叫他:“明峣哥哥。”   明峣睁眼,他就看到了苏灿穿着她十六岁时候留在这里的睡衣,这么多年,小丫头该发育的地方都健康发育了,所以这睡衣穿着显得不伦不类的,裤腿都短了一大截呢。   明峣笑她:“怎么,你还真给我装未成年呢?”   苏灿也觉得别扭,而且勒:“我没带睡衣,总不能穿白天穿的衣服睡觉吧。”   明峣看她一眼,起身,拉着她往自己卧室走。   他的衣柜整整齐齐的,都归好类了,他倚在旁边,说:“看上哪一件穿哪一件,哥哥送给你当睡衣。”   苏灿原本是想选白衬衣的额,但是想到点什么,手一顿,拿了旁边的黑T恤。   但是苏灿还是失算了,这黑T恤换上和穿白衬衣的效果差不多,都有点那种勾人的味道,换好后,她是不敢再出去乱晃荡了,于是窝在自己的粉色小窝里发呆。   没一会儿,她听到明峣也洗了澡出来,然后回卧室。   苏灿听了好一会儿,听不见动静了,以为明峣睡了,于是她也睡了,睡到半夜,苏灿觉得口渴,便爬起来准备下楼找点水喝。   路过明峣卧室的时候,她发现卧室门没有关严实,一丝光透了出来,很显然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睡觉。   苏灿想到睡前,明峣说的话。   “长夜寂寞,看看小电影呗。”   他不会真的再看小电影吧。   虽然苏灿没看过,但是也听说过那玩意儿看多了伤身啊。   于是,苏灿喝完水,还很贴心地给明峣泡了一杯牛奶,上楼的时候,悄悄咪咪地给明峣放到了门边,结果一抬头,看见明峣正双手插兜站在她的卧室门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苏灿:“……”   男人轻笑一声,朝她走近,目光从纯白的液体上移到她的脸上,问:“你想让我喝奶?” 第55章 可爱上了头   喝奶……   对不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苏灿脑子里蹦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还一脸兴味地盯着她, 原本还算安静平和的气氛突然就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走廊上亮着的是苏灿刚才下楼开的一盏小壁灯,光线很弱,发出暖黄色的光, 照到人身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苏灿蹲下身又将牛奶端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 明峣觉得小姑娘那双白嫩嫩的手比牛奶还晃眼。   “还是热的, 你喝了吧。”苏灿小声说。   明峣勾了勾唇,依旧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 只不过微微弯了一下腰,低头就着苏灿的手,喝了一口。   明峣也不记得自己上次喝牛奶多大了,好像那时候还小吧, 后来他觉得这是小丫头喝的玩意,便再也没碰过,没想到今天他以三十岁的高龄,再次尝试了牛奶, 甜甜的, 还有点腻。   苏灿观察着明峣的表情:“不好喝吗?”   明峣说:“你尝尝。”   苏灿不疑有他,但是因为刚刚喝了一杯水, 胃里还有饱腹感,她只是小小的喝了一口, 喝完砸吧一下嘴,认真地品尝着味道:“没问题啊,就是牛奶的味道。”   明峣也不说话,盯着她笑,苏灿还没有发觉自己因为刚才喝了一小口牛奶,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渍。   苏灿还执着于牛奶上,她说:“明峣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啊?”   明峣摇摇头:“喜欢,但是换一种方式哥哥更喜欢。”   说完,他接过苏灿手里的牛奶,随手放到别处,而苏灿已经被他一步一步,逼到了墙角。   这里是光线的死角,明峣贴近她,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意图很明显——他想亲她。   “可以吗?”他伸手,点了点她的唇。   哪有亲人的时候问可不可以的?难道还要她仰着头羞涩地说可以吗?   “随便你。”苏灿声音小小的。   “随便我啊。”明峣低头轻轻吮着她的上唇瓣,将奶渍吮干净了,微微拉开一点距离,要碰到又没碰到的状态,“那哥哥可以得寸进尺一点吗?”   苏灿觉得心跳有点快,手抵在他的胸前:“还亲不亲了?不亲我就睡觉了。”   也比在这里被这个男人撩拨好。   反正她有点忍不住了。   只怪这气氛撩人。   还有那杯牛奶。   明峣在她唇边亲了亲,声音慵懒,调子轻轻的:“想睡觉啊?哥哥陪你。”   苏灿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又忍不住往下瞅了瞅,说:“明峣哥哥,你……你是不是小电影看多了,睡不着啊?”   “???”明峣这才想起睡前自己那句戏谑的话被苏灿当了真,所以刚才给他送牛奶什么意思?   “嗯,睡不着。”既然小丫头想歪了,明峣索性就顺着她的思维走,他又贴近她几分,“所以,崽崽要陪哥哥一起睡吗?”   苏灿问:“那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明峣挑了挑眉:“你说呢?”   “我知道了。”苏灿也不傻,说了这么多,男人的目的性很明显了,她仰头看着他,“你不是睡不着,你是想睡我。”   苏灿有点生气,用力将人推开了。   她看着他:“你是不是看了那些小电影忍不住了,然后半夜兴奋了,想找我试一试了?”   越说苏灿越生气,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明明这种事情应该是很美好的。   她有点凶凶地说:“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配合你的。”   明峣:“……”   他觉得有点冤,虽然他承认是对苏灿有想法,而且这丫头,现在穿着他的衣服,堪堪露出大腿,在他面前一晃悠,那就是致命地勾/引,他已经忍了很久了,才有现在不动声色的撩拨。   明峣笑了笑:“崽崽,你脑袋里想什么呢?哥哥是这种人吗?”   苏灿直接给了一个眼神让明峣体会。   明峣叹了口气,拉着苏灿进了自己的房间,说:“你看看吧,看看哥哥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苏灿目光扫了一圈,卧室里干干净净的,电视里也没有放她想的那些东西,而是再放动画片。   “你大半夜看动画片?”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爱好。   明峣摊了摊手:“没办法,哥哥年纪大了,和你们这种小朋友有代沟了,当然要看看动画片,找一找年轻的感觉。”   苏灿被明峣这理所当然的模样逗笑了,她知晓了冤枉了他,便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撒娇道:“胡说,明峣哥哥又不老,在我心里,你可年轻了。”   明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骗子,以前谁总是说我老的,我可是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苏灿笑道:“啊,哥哥这么记仇啊?”   “可不是。”明峣亲了亲她的发顶,“哥哥可以记一辈子。”   苏灿往他身上蹭了蹭:“明峣哥哥,那你记我一辈子吧,我也记你一辈子。”   记在心里。   明峣心里软软的,今晚心里那些郁结好像在这一刻都消散了,他拥着她,将她抱起来,放到床边,鼻尖蹭了一下她的,然后轻声问:“崽崽,想不想试一下哥哥的床。”   微微一顿,又说:“可软了。”   这三个字,像有魔力一样,勾着两人的心。   苏灿舔了舔唇,她问:“你能忍忍吗?”   明峣笑:“可以。”但是太他妈难受了。   “那难受吗?”苏灿又问。   “有点。”   说完,明峣放开了她,在和她待下去,就不止一点难受了,他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好好睡觉,晚安。”   然后他回到房间,很快的冲了个澡。   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明峣只下半身裹了浴巾,打算开门去厨房拿酒喝,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苏灿抱着枕头,光着脚丫,乖乖地站在他的卧室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你干什么呢,不是让你关着门睡觉吗?”   苏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小声说:“我想了想,明峣哥哥。”   “嗯?想什么?”   “想着,不能让你太难受了。”苏灿似乎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将枕头递给他,问:“你要吗?”   这他妈到底几个意思啊?   是要枕头还是要你啊?   明峣第一次被苏灿搞得有点慌。   明峣试探地说:“那枕头哥哥要了吧。”   说完,就拿着苏灿的枕头,放到了床上,一转身,刚才在门口的小姑娘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眶似乎还有点红,她问:“你不要我吗?”   明峣觉得自己快被搞疯了。   他说:“崽崽,你懂这什么意思吗?”   苏灿说的直白:“做/爱?上/床?或者……”   话音未落,明峣已经将人一把拉到床上,等苏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明峣最后警告她:“崽崽,哥哥真没有你想的这么坚定,经不起你这样,告诉哥哥,真的愿意吗?”   苏灿没说话,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摸到浴巾的边缘,轻轻地扯了一下。   这要命的感觉。   明峣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苏灿离开了,他将她抱在腿上亲吻,感受到苏灿热烈的回应,他低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会一发不可收。苏灿觉得自己在明峣的吻中几乎失去了力气,她只能任由他摆布,一会儿在他的床上,一会儿在浴室里,后来下半夜,她已经迷迷糊糊了,他抱着她,回到了她的卧室了,在粉色的小床上,他轻轻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苏灿便完全陷入了男人的情/欲里。   这是第一次,为爱沉沦,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   第二天,苏灿是在自己的卧室醒来的,身上的痕迹告诉她,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了。   她坐在床上有些发呆,昨晚那些限制级的画面像电影的慢镜头似的在脑海中闪过,苏灿用手捂住脸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太难为情了,昨晚太疯狂了。   虽然是第一次,可是苏灿重来没有想过,在明峣的引到下,她也会这么疯狂。   她觉得有些热,想下床洗澡,刚掀开被子,卧室的门被打开,明峣笑着走进来。   “崽崽醒了啊,怎么不叫哥哥。”   苏灿说:“叫你干嘛呀。”   明峣兴味地盯着她:“昨晚不是叫得挺好的吗?嗯?”   这个老男人,非要拿出来说吗?真是太变态了。   苏灿不想管他,直接去了浴室。   明峣紧随其后,几乎是在苏灿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手撑着门,也进了浴室。   苏灿警惕地看着他:“大清早的,你干嘛啊,我告诉你,不准,不许,也不能想。”   明峣笑了,直接将人抱过来压在洗手台前,将人转过去,让苏灿面对着镜子,然后自己紧贴在身后,他把下巴轻轻搭在她的颈侧,往里,他亲了亲她的耳垂,说:“崽崽,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苏灿问:“干嘛啊。”   明峣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慢慢往上游走,带起身体一阵轻颤,声音带着诱哄,他说:“崽崽,抬头看着镜子。”   “看什么。”   “看哥哥是怎么爱你的。” 第56章 可爱上了头   开了荤的老男人多可怕, 苏灿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当天晚上, 明峣继续留着她住观澜社区, 再三保证绝对不动手,苏灿怎么也没同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结果还不是毫无下限的当场反悔, 又央着她, 哄着她, 来了好多次?   所以,苏灿坚持要回江汀小筑。明峣亲自将人送回去, 临别的时候还非常遗憾地表示:“崽崽,可惜了,原本今晚我还想让你尝试一下其他的方式。”   苏灿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并且冷冷地回复道:“不好意思, 我并不想尝试。”   除非你想要我命。   “行吧。”明峣非常体贴,微微抬眸往她身上一扫,说,“哥哥知道崽崽那小身板吃不消, 所以最近就放过你吧。”   呵。   苏灿冷笑一声, 开门下车:“谢谢你哦。”   老变态。   明峣心情非常好,准确来说这两天他的心情都非常好, 所以就算苏灿现在故意和他对着干,他也满脸宠溺地笑着, 苏灿白眼翻上天,那在明峣眼中,也是最好看的白眼了。   直到苏灿的身影彻底看不见,隔了会儿,九楼的窗户亮起了灯,明峣才打着方向盘,哼着小曲离开了。   ——   那天之后,两个人似乎又开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见面的时间和次数都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是明峣来鹿林大学办事,两人才会一起在学校外面吃个饭,吃完饭,明峣会找个安静地地方,和她耳鬓厮磨几分钟,又匆匆离开,这让苏灿忽然有了一种两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好像是异地恋的错觉。   不过给苏灿胡思乱想的时间也不多,其实她最近也忙,因为跑酷比赛上的出色发挥,他们成功进入四强,接下来要面临的也是强队,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前苏灿让大家保存实力的方法也不能用了,因为剩下的队伍,他们只能拼尽全力才有机会获胜。   明峣偶尔会给她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在干什么,只要不涉及工作机密的,明峣几乎就像拉家常一样,每一样都给她说,比如什么今天训练,楚霄元偷偷看手机被他发现;中午吃饭的时候,楚霄元趁着他不注意抢了他碗里的排骨,苏灿空下来的时候也会看看,看着看着,既高兴明峣给她分享这些生活小事,但是吧也有一丝丝惆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一个人天天在你跟前晃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烦人,这突然安静了,消失了,不缠着你了吧,你又会觉得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少了他吗。   苏灿将这种情况和从南城学习归来的闵晚进行了深刻的探讨。   闵晚听完,颇有一种找到组织找到盟友的感觉,她说:“灿灿啊,这种感觉我懂,这叫做患得患失。”   这一次闵晚和段轻鸿去了南城,这期间两人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吵过架,冷战了好几天,然后也一起喝过酒,一起再一次的意乱情迷,总归是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两人最后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虽然有些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尚未得到有效的解决的,但是至少,确定的关系,让闵晚也确定了自己爱情。   苏灿点点头,赞同道:“对,就是患得患失。”   明明已经手握宝藏,却还是担心,宝藏有一天会被抢走。   闵晚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苏灿的肩,告诉她:“灿灿,这种感觉很正常,别说情侣之间了,就算是夫妻之间,这种情况也不少,所以你也别太在意,多和明峣见见面,这种情况就好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周,两人也没什么时间见面了,因为跑酷比赛已经从四强赛来到了决赛。   从小组赛开始,到后面对抗赛暂时敛住锋芒平稳晋级,再到四强赛的一鸣惊人,这一只来自大学从最开始不被看好的队伍,终于在四强赛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多方的质疑。   这种情况,也在苏灿的预料之中,比赛之前,她让封扬通知大家,禁止上网,目的是不想他们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影响了决赛的心态,像他们这种前面籍籍无名的队伍,突然冲到决赛,质疑必不可少,谩骂也在常理之中,加上支持者少,所以,几乎看不见什么好评论。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好的评论,苏灿虽然不让队员们看,但是封扬还是可以看得,所以当他看到网上终于有支持他们的言论出现时,他当即截了图给苏灿发了过去。   苏灿看到也挺开心,但是看着看着,觉得这些昵称看起来似曾相识。   什么汤圆等不等于元宵、畅通无阻凌绝顶、江是大的好,还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白菜被我拱了呢”。   苏灿被这一串昵称逗得直笑,她现在已经猜出来了这些人是谁,便将截图转手发给了明峣,并问他【这也是你们的训练项目之一?】几秒后,明峣回复【嗯,附加训练课后作业。】苏灿带着笑,想了想,问【明天决赛,你要来看看吗?】发送成功后,苏灿又补充了一句【来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有比赛录像。】明峣回复【抱歉崽崽,哥哥这几天要带着大家试用智能排爆机器人,所以不能到场给你加油了。】苏灿也知道这几天明峣忙的,因为每次打电话,都是匆匆说上几句话就挂了,所以他不能来看她的决赛也在她的意料之内,只是内心里还是抱着侥幸,想问问。   苏灿回复【没关系的。】   明峣回复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苏灿知道他又要忙了,所以没在发消息过去。   决赛那天,一大早,校长就亲自过来给队员们加油。   队员们深受鼓舞,去的路上状态十分饱满。   苏灿虽然安慰着队员们不要紧张,但是她却比任何人都紧张,当年在美国,她也和自己的队员参加过不少比赛,这样的比赛和当时的相比算不上大型比赛,但是因为这一次所有的队员都是自己手把手的带出来,就跟老母亲带孩子似的,所以苏灿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封扬作为苏灿现在比赛上的重要帮手,就坐在苏灿旁边,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苏灿的紧张,将自己的耳机递了一个给她,说:“苏教练,你要不要听听歌?”   苏灿深呼一口气:“好。”   封扬将音乐声调大了一点,一根耳机线,终于是将他和她连接在了一起,封扬想,就算这段暗恋注定没有结果,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有一首歌,是她与他共同听过的。   一个小时后,大队伍到达了比赛场馆。   苏灿将队员们送进了休息室候场,她则和封扬如往常一样,到看台上等待比赛开始。   教练的位置一般都是安排在最前排的,这样视野比较好,但是苏灿和封扬走到看台的时候,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封扬刚想说他过去理论一下,结果坐在那的人转过身来,正是才和苏灿说了不来看决赛的明峣。   和他坐一起的可不就是排爆大队那些孩子吗。   苏灿和封扬走过去,楚霄元带着大家齐刷刷地给她打招呼:“小嫂子好啊,我们都是来支持比赛的。”   这些人封扬一个也不认识,但是看得出来,都是狠人,毕竟胳膊上的肌肉骗不了人。   明峣笑着说:“怎么样,哥哥给你整的亲友团。”   “……”好吧,人都来了,苏灿也不能赶人不是,拉着明峣赶紧坐下,不要站着吸引眼球了。   她小声问他:“你不是说没时间过来吗?”   明峣顺势就搂住苏灿的肩膀,将人半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原本是没有时间的,但是哥哥回头一想,崽崽都亲自问了,肯定是想哥哥,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于是哥哥就加班加点,提前完成工作,亲自过来见崽崽了。”   “……”苏灿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真的想他了,于是挣扎着要离开明峣的怀抱。   明峣压低声音说:“别乱动哦崽崽,后面大家都看着呢,万一哥哥我……”   “你可闭嘴吧。”苏灿就知道这个老男人要发骚,赶紧阻止了他,然后警告他,“好好看比赛,不准动手动脚。”   明峣轻笑:“好的,哥哥保证听话。”   不动手动脚,但动不动嘴就不好说了。   十分钟后,决赛正式开始。   首先是主持人介绍队伍和选手的环节,介绍完了之后,便是抽签决定比赛顺序,两个队伍都派出了队里的队长,而这边,也是赵钦作为代表进行抽签。   最后抽签结果,鹿林大学先上场。因为是技巧决赛,所以时间的影响不是太大,之前苏灿针对每一个人都涉及了一套动作,现在就到了他们根据场地灵活发挥的时刻了。   队伍六个人,整个比赛下来,发挥的都还不错,基本上每一个选手都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但是苏灿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想要在比赛中获得冠军,可能还差一点东西,果不其然,到了另外一组上场的时候,对方的动作更加刺激和漂亮,虽然都是危险系数较高的,但是他们每一个人做出来都极其自信,而跑酷的本质,就是那一股自信和洒脱,而这些,正是赵钦他们所欠缺的。   最后比赛结果,鹿林大学参赛队伍获得了亚军,苏灿担心小孩子们可能会心情不好,但是颁奖的时候,苏灿看着大家都笑得很开心,也就放心了。   封扬说:“苏教练,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第一次参加专业比赛,能拿到第二名已经很开心了。”   封扬想说,最开始参加比赛的时候,赵钦就私底下说,保佑进入前十,没想到发挥不错,直接进了前二,还得了个奖杯回去。   颁奖结束,看台上陆陆续续都开始撤场,苏灿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排爆大队的八名队员,忽然从身后扯出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苏灿同志,嫁给我吧。   苏灿:“???”   明峣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捧花,他递给她,然后从裤兜里拿出戒指,笑着单膝跪地,问:“苏灿,你愿意嫁给我吗?”   原本已经开始撤场的人看到这边有人求婚又折返回来继续看热闹了,不少人围着开始起哄,叫喊着答应他,答应他,还有她跑酷社的那些孩子,也跑了上来,跟着瞎起哄。   苏灿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这太突然了。   她毫无准备。   明峣全程笑着看着她,也不着急,就安静地等着。   似乎是笃定,不管过程多漫长,最后苏灿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   封扬见苏灿愣了好久,猜测着是不是苏灿不想嫁给明峣啊。   楚霄元也着急,小声和程畅嘀咕:“畅哥,咱明队不会又要被打回原形了吧。”   程畅一副高深莫测预知一切的表情:“不会,明队即将迎来他的幸福生活。”   程畅话音刚落,那边苏灿已经羞涩的伸出了手。   明峣没着急给她戴上戒指,而是深情地亲吻了她的无名指,然后,才将戒指缓缓给她戴上。   周围人起哄,让两人亲一个。   苏灿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明峣也没有强求,只是抱着她,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苏灿忽然问:“为什么要在现在求婚啊?”   又没有获得冠军。   明峣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我就是觉得,要是得了冠军,求婚就是锦上添花,要是没有得到冠军,哥哥求婚,日后崽崽回想起来,遗憾或许会少一点。”   听完这话,苏灿好想哭。   她的哥哥,真好。   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藏,终于终于,成为了她一个人的挚爱。 第57章 可爱上了头(大结局))   婚礼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日子是明家和苏家两家的家长一起选的, 选的是最近一天的黄道吉日。   明家那边由裴楚珺和徐嘉慧操持着, 苏家则是孙姨帮着赵卿仪一起在安排。   跑酷比赛结束后,苏灿的工作也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一周待在学校的时间比以前少了一半, 苏灿想帮个忙,结果刚一开口, 就被苏望山拒绝了, 他说:“你别操心这些事了, 让大人弄就好了,你好好休息, 等着漂漂亮亮出嫁就行了。”   说完,苏望山顿了顿,问她:“灿灿,你结婚也是大事, 这些年虽然没怎么联系,但是你妈妈那边……”   “爸爸,我来通知吧。”苏灿淡淡地说,“舅舅就在我们学校,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经历了这么多, 苏灿很多事情也已经想开了,当年的事情, 过去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而且,也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了。所以第二天苏灿去学校的时候,就亲自去了实验室找简风,并将请帖给了他,与此同时,简风也听到了苏灿这一句迟到多年的对不起。   其实简风从来就没有责怪过苏灿,当年,要是他能多照顾照顾苏灿,或许,苏灿和简家的关系也不会冷淡了这么多年,现在简家的两位老人也上了年纪,每次回家,简风都看见母亲拿着相册发呆,他知道,虽然两位老人这些年闭口不谈简柔,但是到底是自己生下的女儿,就算当年简柔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苏望山,到简柔牺牲的那一刻,所有的恩怨都没有了,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罢了。   简风当天就回了简家,将苏灿结婚的消息带给了他们,二老闻言,终究是老泪纵横,拉着简风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简柔啊,简风陪着二老哭了一会儿,这些年二老憋着,如今有一个宣泄口,将积攒的情绪都释放了也好,最后二老问苏灿的结婚对她好不好,简风郑重地点头:“好,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好孩子。”   二老点点头,苏灿幸福就好了,将来去了阎王殿,遇见了简柔,他们也好带个话儿了。   而明家那边,裴楚珺自从听说了明峣是打着横幅求婚,她就对自家儿子的审美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和偏见,这种土到掉渣的求婚方式亏他想得出来,还好最后苏家的女儿答应了,不然,裴楚珺合理怀疑明峣就是光棍百年的命。   为了不让明峣插手将婚礼带上土味,裴楚珺严令禁止明峣参与婚礼的一切事物,早早就被家里人下了死命令,看见明峣就将他赶走,结婚之前不准回家。   于是我们的明大队长只能独守观澜社区的空房。   苏灿那边虽然可以回苏宅走动,但是苏望山也不让插手,所以苏灿也没有多待,偶尔回家看看,然后便在江汀小筑过起了当代宅女的标准生活。   这期间,明峣多次明里暗里邀请苏灿去观澜社区做客,苏灿想都没想,果断拒绝,她还不知道明峣那点小心思,做客是假,想干坏事是真,保不准他已经解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姿势,就等着她过去亲自实践呢。   苏灿又不傻,经过上次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不过这样并不能阻止明峣这个老男人,苏灿不过去,不代表他不会自己找过来啊,江汀小筑又不是第一次来,而且他连密码都知道,都不用苏灿邀请,明峣下班自己带着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就上门了。   苏灿抵在门边故意不让他进:“明峣哥哥,你这样是耍赖皮。”   明峣仗着身高的优势将自己的东西先扔了进去,然后和苏灿在门口僵持:“哥哥这不叫耍赖皮,这叫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明峣待的时间久了,苏灿现在听他说话,总是能听出点其他层面的意思。   明峣继续甜言蜜语攻势,外加百试百灵的苦肉计:“崽崽,真的,你要相信哥哥,哥哥只是单纯过来找你聊聊天,培养感情而已,而且,哥哥今天真的很累,你知道,哥哥干的都是体力活。”   苏灿狐疑地瞅了他一眼,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疲惫。   明峣看见苏灿脸色已经动摇了,继续说:“哥哥现在躺下就能睡着,哪儿还有别的心思。”   行吧,苏灿也不是真不让他进屋,她就是想压一压明峣,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都是他想就能成,不然婚后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明峣一通软话说完,苏灿终于让他进了屋。   现在明峣是苏灿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所以,也不用可怜兮兮地坐地上了,他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苏灿的床上,然后往后一躺,说:“哎,崽崽的床确实比哥哥的床软呀。”   苏灿走过去将他拉起来:“脏死了,快去洗澡。”   明峣才不听呢,苏灿过来拉他,他就顺势抱住她,亲昵地往她身上蹭了两下,然后就想亲她,苏灿伸手挡住嘴,明峣一个吻落在了掌心,他可怜巴巴:“亲一个都不行吗?”   苏灿摸摸他的脸:“洗完澡再说。”   行吧,明峣拿了衣服乖乖去洗澡了。   苏灿想着他从海城公安过来,肯定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便在明峣洗澡的时间,亲自给他煮面。   男人洗澡和女人不同,女人洗澡分为,洗头,护发,洗澡,去角质,上身体乳一系列复杂的步骤,而男人洗澡就是简单的洗澡,所以,苏灿一锅水还没有烧开,明峣就已经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来了。   苏灿瞥他一眼:“先把头发吹干。”   明峣说:“哥哥头发短,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那你先看会电视吧,面要等一会儿才好,好了我叫你。”苏灿说完就认认真真地去摘小白菜了。   明峣按照苏灿的吩咐,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可是看了没一会儿,总觉得这电视没有苏灿好看,他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苏灿身上,看着看着,有些心猿意马。   正好将小白菜放进面里,她用筷子搅了一下,然后便察觉到身后有人朝她走近,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她的颈边。   “崽崽,好了没呀,哥哥好饿。”说完,他亲了亲她的脖子。   苏灿身体颤了一下,转身去推他。   “你别捣乱,去床上坐着,一会儿面就好了,吃了就不饿了。”   明峣将她的手按在胸前,将她抵到餐台边,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他轻轻吮了一下她的唇瓣,也不知道她吃的都是些什么,为什么连唇瓣都是甜的,明峣情不自禁,就加深了这个吻,然后舌尖不紧不慢地滑进去。   苏灿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男人按在餐台边吻了好几分钟。   她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气,看着锅里融掉的面,说:“面还吃吗?”   明峣点头:“吃啊。”   不过明峣看了看锅里,有点好奇地问:“崽崽,你给哥哥放这么多小白菜干嘛?”   苏灿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深意:“哦,就是想让你明白,小白菜有多好吃。”   明峣就跟听懂了苏灿的话似的,点点头,笑道:“小白菜确实好吃。”   吃完面明峣自己洗了碗,苏灿则坐在床上和闵晚商量伴娘服的事情。   因为在海城,和苏灿关系好的就闵晚,她原本将奚呦也考虑进来了,可是联系了一下奚呦说她人在国外,现在还不确定苏灿结婚那天能不能回来,所以她也不能给苏灿准确的答复。   苏灿建了一个微信群,就只有她、闵晚和奚呦。闵晚将工作室设计额伴娘服样稿发到群里给大家看,苏灿点开看了一遍,给出建议,觉得第二套好看,闵晚也觉得第二套好看,奚呦看完之后,觉得第二套和第三套都不错,但是第二套有一个设计奚呦不是太喜欢,闵晚和工作室的设计商量了一下,最后将那个地方改了一下,于是伴娘服就定了第二套。   苏灿想了想,还是打开和奚呦的对话框,问【奚呦姐,你下个月能回来吗?】隔了会儿,奚呦回复【应该可以。】   其实奚呦不是不想回去,她是有点害怕见到霍明昭,这是因为上次她辞职,霍明昭非要带她出去玩,然后两人去了苏梅岛,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出去玩。两人都有点兴奋,一兴奋就喝多了,喝多了就出事了,第二天奚呦看着自己衣衫不整地在霍明昭的卧室醒过来,差点当场晕过去,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马上就要辞职了,却在这个关头把老板给睡了呢?   奚呦趁着霍明昭还没有醒,赶紧手写了辞职信,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她也没回海城,一直在外面世界各地的游玩,直到苏灿联系她,她才正视这个问题。   算了,说不定人家霍明昭根本就不在意了,她躲什么躲,反正现在她辞职了,也不用霍明昭管了。   -——   很快就到了婚礼当天。   不得不说,明家人骨子里都是浪漫的,这一场花园婚礼极其梦幻,当苏灿身穿白色的婚纱挽着苏望山的手,慢慢走来的时候,明峣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童话里的公主,而这个公主,是属于他的公主。   他缓步走过去,从苏望山的手里接过苏灿,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以后,便是一生了。   然后便是新娘和新郎互相说结婚誓言,交换戒指,然后拥吻。   奚呦和闵晚作为伴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个想到了霍明昭,一个想到了段轻鸿,便忍不住心生诸多感慨。   苏灿扔捧花的时候,明繁和时津两个小朋友也跑上去凑热闹,闵晚和奚呦作为伴娘也在抢捧花的队伍中,主持人喊一二三,苏灿背对大家往后一抛,捧花一下子落到了闵晚手里。   奚呦笑着恭喜她。   明繁没抢到嘟着嘴跑了,时津现在就是明繁的跟屁虫,看着明繁不玩了,他也走了,不过时津小小年纪,也是个套路深的,这边明繁因为没有抢到捧花有点小情绪,他就悄悄咪咪将婚礼现场用来装饰的花拿走,亲手做了捧花送给明繁,明繁瞅了一眼,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才不要嫁给你!!”   时津:“???”   另一边,抢到捧花的闵晚下意识地就看向坐在下面的段轻鸿,正好段轻鸿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似乎两人什么都明了了。   奚呦看着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和苏灿说了一声,准备先走,刚走到电梯口,霍明昭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奚呦冷冷地看他一眼:“霍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霍明昭微微皱眉,这段时间他找了她很久,可是就是找不到,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秘书,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今天他知道奚呦要来给苏灿当伴娘了,他便准备好了在这里堵着她,有些话,他必须要问清楚,不然根本没办法工作。   霍明昭直接说:“我们谈谈。”   奚呦不想谈:“我已经辞职了。”   霍明昭笑了笑:“是,你已经辞职了,但是我不是和你谈工作。”   奚呦问:“那你想谈什么?”   霍明昭说:“谈那晚你睡了你的前老板,为什么不负责?”   “……”奚呦觉得挺搞笑的,霍明昭这种人,竟然也会和她谈负责,“霍总,都是成年人,你不用这么较真吧?不就是睡了一晚吗?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开个价,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我给你双倍。”   霍明昭咬牙,他现在有点明白了,他在这些年里,潜移默化的已经被奚呦影响了,一旦她抽身,最不习惯的就是他,简单点说,就是他霍明昭被自己的秘书温水煮青蛙了。   行吧,霍明昭也认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既然鞋都湿了,那他也不用在管什么绅士风度了,于是,霍明昭拉着奚呦的手,直接将人带到了地下车库,并且塞进了副驾驶座上。   奚呦又气又急:“霍明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明昭将她禁锢在座位上,闻言,笑了笑,说:“不干什么,就是觉得苏梅岛那晚被你白睡了有点不甘心,所以打算睡回来。”   “……”奚呦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霍明昭,你讲不讲道理?”   这种事情,能这么算的吗??   霍明昭重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是典型的白切黑。   霍明昭摇摇头:“西西,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你的老板,重来就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   奚呦:“……”   ---   而另一边,明峣高兴,喝了不少酒,苏灿担心他喝的太多,便先扶着他到休息室休息,然后她又去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明峣就半躺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他坐了起来,然后招了招手:“崽崽,过来。”   不一样的场景,却是差不多画面。   很多年前,苏灿背着书包,闯进了闵晚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沙发上,也坐了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裤子,看见她也不惊讶,而是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说:“小孩,过来。”   原来,那时候的一眼,已经注定了此后的一生。   【全文完】   2019.5.20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其实结局五一节的时候就写好啦。后面修修改改了一些小细节,总之,写到这里,作为正文结束我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最开始也说了,这本基本就是暗恋。   崽崽暗恋哥哥很多年。   奚呦暗恋霍明昭很多年。   闵晚也暗恋着段轻鸿。   赵览暗恋着江千滟。   后面还有很多人的故事,   长大后的时津也暗恋了明繁很多年,但是告诉大家,明繁的官配叫褚星渊。   还有明简,明简的故事也是定好了的,官配叫姜尧(女)   大家可能最关心番外写不写,写的话会微博通知大家的。   然后下一篇文《如果恶魔对我笑》五一节开始设定大纲了,男主比哥哥更骚,但没有哥哥这么完美,他性格缺陷很多,但是他也很好很好的。   所以,还没有收藏《如果恶魔对我笑》的小可爱,点进作者专栏收藏呀,六月我们就开文呀,请支持言妹C位出道呀。   《如果恶魔对我笑》6月开。   偏执暴戾大魔王×××重生治愈小天鹅上辈子,宋弥本该星光闪耀,成为超级巨星,可惜她识人不清,惨遭毁容。   恶毒继妹变成了她的样子,住她的房,用她的丈夫,过着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而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承受着脸部溃烂带来的绝望。   直到有一天,地窖的铁门被踹开,   那个被娱乐圈称为大魔王的男人红着眼将她抱起,温柔地亲吻着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后来,大魔王举起手中的屠刀,手刃她的仇人,可是他,却在葬着她的墓碑旁,割腕自杀,鲜血流入泥土,浸透她的白骨,全世界只剩下魔王的低语:“宋弥,下辈子喜欢我好不好?”   喜欢我,我便将命都给你。   ————   重生回到高三,宋弥人生转折的一年。   上课时,老师让大家把目标写在纸上,宋弥神色虔诚,落笔两字,   ——沈鹤。   重活一世,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愿做魔王的新娘。   【他那样的人,即使是到亡灵居住的那边去,一路上,也会有天神开路,因为,他是魔鬼中的天使。】 第58章 番外一   番外一:再见, 霍明昭   原本明峣和苏灿打算结婚后就出去蜜月旅行, 刚把地点订好, 这边闵晚就高调宣布要结婚了。   苏灿算了算日子,这距离闵晚在婚礼上抢到自己的捧花不过十来天,难道她的捧花是月老的红线?   当即苏灿就给闵晚打了电话, 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终于相信闵晚还真的是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大家也都认识, 是段轻鸿。   段轻鸿和闵晚这些年的事情知情的人也不少, 得知两人终于修成了正果,都真心实意地替两人高兴。   婚礼看似匆忙, 其实两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结婚的。这些年,段轻鸿不是不爱闵晚,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畏畏缩缩这么些年, 彼此伤害了这么些年,如今他终于跨出了这一步,才发现,其实对他而言也不是太难, 加上这些年工作和平时投资, 他也有能力给闵晚一个好的生活。   以前,他有他的自尊, 他喜欢的姑娘,如果跟着他不能过上好日子, 他宁愿维持现状,所以这些年,他一边拒绝着闵晚,一边也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好在,如今的一切不算太晚。   婚礼地点两人选在了二十四桥。霍明昭在听说了两人要结婚的第一时间,不仅赞助了场地,还提供了车队,终于是让段轻鸿风风光光将闵晚娶回了家。   段轻鸿对霍明昭表示了感谢,谁知道霍明昭笑了笑,问:“真想谢我啊?”   还没等段轻鸿开口,霍明昭先说:“那把闵晚的捧花给我。”   段轻鸿:“……”   原本明繁跟着徐嘉慧来参加婚礼,最感兴趣的就是新娘扔捧花的环节,谁知道等到最后,眼看快到手的捧花,突然被霍明昭半路劫走了。   明繁打着商量的语气问:“哥哥,你要把捧花送给女朋友吗?”   霍明昭低头看着身高勉强才到他腰部的小女孩,模样倒是可爱,还叫自己哥哥,霍明昭心情相当好:“怎么,你想要这花?”   明繁点点头,模样超级乖。   霍明昭勾了勾唇,揉了揉明繁的头,说:“那怎么办,这花哥哥要送人的。”   “哦。”明繁发现卖乖也得不到这个花了,所以也懒得跟霍明昭装的,朝霍明昭挥了挥手,看起来十分礼貌:“那叔叔再见。”   说完就跑了。   叔叔?   这小孩子,刚才还叫哥哥呢。   霍明昭没留下来吃饭,给段轻鸿说了一声,先走了,他直接开车,去了奚呦的家。   奚呦辞职后,也没有想好要找什么工作,所以参加完苏灿的婚礼后便在家里闲着,找了几本菜谱,开始潜心研究做菜。   今天,她刚学了一道新菜,刚做好准备吃饭,门铃就响了。   这个时候谁回来找她?   奚呦警觉性很高,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猫眼处看了一下。   人没有看到,倒是看到花了。   奚呦隐约猜到了来的人是霍明昭,她将门打开,霍明昭先将捧花递了过去:“特意给你抢的。”   上次苏灿和明峣结婚的时候,奚呦没有抢到捧花,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被霍明昭捕捉到了,所以,今天他特意将捧花给她抢了过来,想着逗奚呦开心,却没想到,奚呦看到了捧花,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霍明昭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现在的女人这么难搞?他都特意抢来给她了,她怎么还是生气。   也活该霍明昭这么多年还单身,捧花对于一个未婚女孩子意味着什么,他怕是根本没有多想。   霍明昭看奚呦的表情,担心下一秒就要被扫地出门,所以自己先往屋里走,闻着味道就走到了餐桌边,他回头看她:“才吃饭啊?”   奚呦意味深长地看了霍明昭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拿了两份碗筷。   霍明昭心里开心了,原来奚呦也不是不在乎他,既然愿意留着他吃饭,那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想着,霍明昭便高高兴兴地盛了饭,准备开始吃,刚往嘴里喂了一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奚呦冷冰冰地说:“慢点吃,这是散伙饭。”   听到散伙饭三个字,霍明昭哪里还吃得下去。   他沉着眉眼放下碗筷。   好半晌才说:“奚呦,我们谈谈。”   奚呦头都没有抬一下,很明显表现出并不想和霍明昭谈,她低头吃饭,隔了一会儿,才盯着霍明昭灼热的目光说:“霍明昭,吃一点吧,以后我不会做了。”   因为她在刚才下了决心,想要和霍明昭彻底划清界限,她只能搬家了,不然霍明昭以后还是会和今天一样,不断过来找她,每一次霍明昭出现她的面前,她就会动摇一次,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奚呦不想给自己回头的机会,既然决定离开,那就彻底离开好了。   霍明昭听了奚呦的话,并没有动筷,他留下一句:“下次过来看你。”   说完就离开了。   直到传来关门声,奚呦才抬起头,望着玄关处,红了眼眶。   霍明昭,下次,你看不到我了啊。   ——   霍明昭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奚呦,要是知道,他绝不会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转身离开。   从奚呦家出来,霍明昭心里还憋着气,开车便去了扶风山的私人疗养院。   私人疗养院坐落在扶风山的半山腰,环境静谧安宁,十分适合老年人生活。   霍明昭到达疗养院的时候,霍广坤正在和朋友下象棋。   霍广坤将霍明昭供上大学后,生了一场病,之后便没有继续开出租车了,后来霍明昭读完大学开始创业,霍广坤学历不高,帮不上什么忙,加上身体不行,就只能给霍明昭做做饭。   霍明昭创业初期条件艰苦,好在最后还是挺了过来,第一笔钱到账的时候,霍明昭全部给了霍广坤,不过霍广坤没有要,而是给他,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去做,或许是霍广坤这句话影响到了霍明昭,他尝到了创业的甜头,便开始尝试各种,最后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这时候,霍广坤便提出要去养老院。   霍明昭死活不肯,他还在呢,哪里有把自己父亲送到养老院,最后父子双方各退一步,霍明昭将霍广坤送到了这座私人疗养院。因为霍明昭自己有投资,所以这家私人疗养院非常不错,霍广坤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朋友,倒是比以前快乐了很多。   等到霍广坤一局结束,霍明昭才上前叫了一声爸,霍广坤朝自己的朋友说:“你们自己玩,我儿子来了。”   众位好友摆了摆手,这个疗养院谁还不认识霍广坤这个儿子,长得帅,又孝顺,听说还是个大老板,各位爸爸爷爷们私底下没少给霍广坤打听,霍明昭有没有女朋友。   霍明昭和霍广坤沿着人工湖散步,霍广坤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藏了事儿,等到两人走到了公园椅边,霍广坤叫霍明昭坐下,才问:“怎么了儿子,心事重重的。”   霍明昭笑了笑:“瞒不过爸爸。”   霍广坤望向远处,一只手很自然地拍了拍霍明昭的背,说:“你啊,从小就这样,一有事就找我散步。”   “好像真的是。”霍明昭目光放到前面,随口问,“爸爸,你喜欢妈妈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霍广坤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呢,没想到原来是感情的事。   霍明昭的母亲很早就生病去世了,那时候家里面没什么钱,病拖久了,拖到最后已经治不好了,那时候霍明昭只有四岁,他对母亲的印象不多,只是家里面的照片上看过,是个清秀好看的女人,不过命太苦。   霍广坤回想了一下,这些年他也很少想起亡妻了,所以霍明昭这么一问,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我和你妈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也没培养什么感情,就结婚了,婚后没多久,就有了你。”   那个年代还不讲究什么自由恋爱,都是要别人介绍的,所以起初两人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这一点,不用霍广坤说,霍明昭也知道。   霍广坤继续说:“真有感情还是从有了你以后,我就想着,这么好看的姑娘嫁给我,还给我生孩子,那我一定要对她很好。有什么好的东西,我都想先给她。”   “喜欢的形式很多,我对你妈妈的喜欢,就是最朴实的那种,想把最好的给她。”   霍广坤这么一说,霍明昭也觉得有点不太对,以前他可是想把最好的都给苏灿呢,但是苏灿和明峣结婚那天,他却意外的松了一口气,这很明显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情。   霍明昭觉得有必要和霍广坤描述一下自己和奚呦的情况,于是说:“爸爸,你见过我的秘书吧。”   霍广坤点点头。奚呦他见过,也来过疗养院好几次,挺好的一个姑娘,话也不多,心底善良,和疗养院其他的老人也有说有笑的。霍广坤问:“怎么了,你喜欢你的秘书?”   霍明昭长舒了一口气:“不清楚,也许是喜欢的吧,最近她辞职了,要离开,我有点不舍。”   霍广坤:“有点?”   “好吧。”霍明昭承认,“很不舍。”   他都不敢去想,以后工作没有奚呦在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些年,奚呦对于他,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霍广坤笑了笑:“傻儿子啊,如果这都算不上喜欢,那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呢?”   霍广坤是粗人,比喻也挺不讲究的,他说:“狗舍不得主人离开的时候,还会叫几声,你呢,人家要走,没表示吗?”   霍明昭想了想:“有,我挽留她了。”   霍广坤摇摇头:“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挽留有什么用,人家姑娘才不稀罕你的挽留,她是想听你说一句喜欢啊。”   霍明昭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啊,自从知道奚呦要辞职,他做的都是挽留,不让她辞职,甚至给她放假,但是自始至终,奚呦好像并不太在意,难道她真的在等一句他的喜欢吗?   想到这里,霍明昭也坐不住,站起来就往外走:“爸爸,我下回再来看你。”   霍广坤笑:“下次带着女朋友来啊。”   霍明昭也笑:“好啊。”   霍明昭一路奔向奚呦的家,可是家里并没有人,霍明昭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好不容憋着一口气过来,现在又泄了,霍明昭冷静下来,觉得这样也好,不然冒冒失失就说喜欢什么的,奚呦指不定以为他太随便了,所以表白这事吧,还得私下好好合计一下。   之后几天,霍明昭偷偷私底下问了好多人,等到他觉得准备得十分充分了,才上门去找奚呦,可是开门的人确实一个陌生的男人,霍明昭差点当场就炸了,闯进屋里找人,才发现,这屋里的布置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一询问,才知道奚呦已经搬走了,这是新搬进来的住户。   霍明昭又开始疯狂的给奚呦打电话,可是这个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忽然之间,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   霍明昭站在街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奚呦了。   他苦笑,原来,那天真的是散伙饭啊。 第59章 番外二:你好, 明太太   参加完闵晚的婚礼, 明峣和苏灿终于迎来了蜜月之行。   两人没有选择现在热门的海岛, 而是非常默契的选择了美国,苏灿曾经生活过七年的地方,那里有明峣缺席了七年的记忆, 所以他想去看看,去看苏灿看过的风景, 看她上过的学校, 看她走过的路。   下午两人从海城起飞, 晚上的时候才到达预订的酒店。   但是苏灿一点都不累,拉着明峣先去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非常喜欢一家餐厅吃了晚饭, 然后两人就开始在美国的街头的闲逛,享受着难得的度假时光。   十一月的美国已经入冬,苏灿米白色的薄毛衣外面套了件外套,明峣担心她冷, 便全程握着她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兜里。   明明苏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却表现的十分兴奋,看到好玩的都拉着明峣过去看, 然后给他解释, 一路上,苏灿说了很多, 都是她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两人走了一会儿,苏灿终于看到了她以前经常光顾的面包店。   这家面包店的店主是一对白人老夫妻, 店里面的面包都是两人亲手做的,每天定量,买完了老两口就坐在店里看电视,或者看看书,现在这个时间,苏灿也没指望还能买上老夫妻亲手做的面包,她只是想过来看看两人,当年这对老夫妻帮了她不少。   面包店的门上挂了铃铛,苏灿推开门便叮铃作响。   店里面充斥着面包的甜香味,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位老人并排而坐,铃声响起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抬头朝苏灿看过来。   许久未见,免不了热情的拥抱,明峣安静地陪在身边,听着苏灿和两位老人叙旧,偶尔也会讲一些过去的事情,明峣听着也是欢喜的,这些啊,都是他的崽崽的过去。   过了会儿,老夫妻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明峣身上,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问:“Is this your boyfriend”   苏灿笑了笑,微微侧头看向明峣,说:“No, he\'s my husband.”   两位老人有种表示了恭喜,等到苏灿和明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夫妻叫住了两人,并给了他们一袋亲手做的面包。   回去的路上,苏灿挽着明峣的胳膊,轻声问他:“明峣哥哥,刚才史密斯夫人给你说什么呢?”   明峣说:“祝福我们新婚快乐。”   苏灿:“还有呢?”   明峣笑了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还有早生贵子。”   “我才不信。”苏灿笑着放开了明峣,走在了前面,“我们还是快回酒店吧。”   明峣腿长,三两步就跟上去把人重新按回了怀里:“早点回酒店生孩子吗?”   “……”苏灿知道,这个老哥哥又要开始骚了,她说,“你不觉得外面现在很冷吗?”   明峣抓着苏灿的手亲了亲,说:“不冷啊,牵着崽崽的手,哥哥浑身都在沸腾。”   “……”行吧,苏灿这辈子也骚不过明峣的,所以她很理智地选择了不再和明峣搭话。   两人步行回了酒店。   虽然路上明峣怕她冷着一直护着她,可是也挡不住乱窜的风,苏灿被冻惨了,一回到房间,就跑到浴室泡澡去了。   泡了好一会儿,身体重新热了起来,苏灿也因为时差的缘故,开始在浴室摇摇欲睡,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浴室门被打开,一睁眼,明峣正在她面前脱衣服。   “……”失算了啊。   明峣伸手试了试水温:“哥哥来的正是时候,温度刚刚好。”   苏灿劝他:“你要不等会儿,我已经好了。”   明峣已经一条腿迈了进来,水往外溢出了些,打湿了地面。   “什么好了,陪哥哥再泡一会儿。”明峣已经完全进了浴缸,他抓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看了看,勾起唇角,说:“哥哥还没试过玫瑰花洗澡呢。”   苏灿将自己身边的花瓣往明峣面前吹了吹:“都给你。”   明峣抬头盯着她,唇边的笑意扩大:“都给我啊?”   苏灿隐约有一种骚话高能警告的感觉。   “那把你也给我吧。”说骚话,骚话就来了。   “嗯?崽崽自己过来,还是哥哥过去?”   苏灿就知道这人才不是想认认真真的和她泡澡呢,她磨磨蹭蹭半天,还是主动往明峣那边靠过去了。   但是提前约法三章:“明峣哥哥,我们先认真洗洗澡好吗?”   “好啊。”明峣一口答应。   或许是男人答应得太爽快了,苏灿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转过头看他,明峣直接捧着小脸吧唧了一口,但是就亲了亲脸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然后便玩起了水里的花瓣,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开始了洗澡。   洗了一会儿,明峣便开始把花瓣往苏灿身上放,一会儿肩头放一片,一会儿脖子上放一片,小姑娘皮肤白,玫瑰花的鲜红这么一对比,特别的鲜明。   苏灿被明峣搞得有点痒,她推了推他:“别弄,痒。”   明峣轻笑一声:“哪儿痒?”   苏灿:“背。”   “那哥哥给你挠挠。”话音刚落,男人的手指头就开始在女孩光滑的背部游走,苏灿颤了一下,她心里又羞恼,明峣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她那里禁得起他这般逗弄。   当即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却没想到这样一来,直接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果然,明峣坏坏一笑,说:“崽崽,哥哥原本想好好洗澡的,你这样站在哥哥面前,哥哥可就当你主动了啊。”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分明就是自己想要,却拐着弯让自己看起来才是被迫的那一方。   苏灿这点道行,怎么斗得过明峣这种老奸巨猾的人。   所以,最后苏灿不要说走出浴室了,就连浴缸都没有出去,就被明峣拉回去,面对面紧紧的亲吻了一番。   苏灿几乎被吻的喘不过气,只能软趴趴地挂在明峣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浴缸的水在明峣的努力下溢出去了一半,到底是担心把苏灿冻着,明峣将蓬头的热水打开,他抱着苏灿坐到蓬头下,欺身上去吻她,温热的水不如男人的滚烫的心,他脑海里只剩下比玫瑰花还要娇艳的苏灿。   两人在浴室玩了好一会儿,明峣终于是将战场转移到了床上。   纯白的被单,娇艳的女人,相互映衬,几乎夺去了身为男人的理智,他只想疯狂的拥有她,完完全全地拥有她。苏灿中途是有些累了,可是到了下半夜,好像突然来了精神,十分配合明峣,几乎是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疯狂的夜晚,疯狂的人,开启了蜜月之行的第一个不眠夜。   ——   之后,两人在美国待了五天,然后又去了其他的地方,整整在外面旅行了半个多月才回家。   回到海城后,明峣也开始了正式的工作,苏灿也回到了学校。   在此之前,两人的婚房也装修好了,就等周末的时候,两人休息,就可以搬入新家了。婚房是结婚后两人一起买的,原本婚前苏望山和裴楚珺都分别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一套别墅,一套在扶风山,一套在梦溪湖,又靠山又有水,确实是好地方,可是苏灿和明峣去看过房子之后都表示,目前他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显得有些冷清了,而且都远离两人上班的地方,平时确实有些不方便,倒是用来以后养老,或者等到有孩子了,人多一些热闹一点在住进去更好,所以两人决定在折中的地段,先买一房子作为二人世界的婚房。   这几天两人也差不多将原来江汀小筑和观澜社区的房子给退了。   周末的时候,排爆大队的八名队员跟着明峣就开始来帮忙搬家,明峣虽然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年,但是东西确实不太多,几个小时就打包好了搬进了新家,然后一行人又跑到江汀小筑,帮苏灿搬家,苏灿也才搬进去不到一年,东西也没有很多,于是两人搬家一个上午就全部搞定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请大家吃了饭,完事后,苏灿和明峣便回家开始继续收拾。   装修的时候,苏灿特意让人将二楼的两间卧室打通,做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左边放她的东西,右边放明峣的,衣柜的门全是安装的镜子,三百六十度完全没有死角,中间放了一个软乎乎的圆形沙发,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衣帽间。   收拾完衣帽间,苏灿出来发现明峣人不见了,她下楼到客厅,发现他一个人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她原本想悄悄过去从身后吓唬一下他,没想到事先被明峣察觉到了,等她靠近的时候,反而是被他转身抱住给吓了一跳。   明峣奸计得逞,笑得特别开心:“想吓唬哥哥啊?”   苏灿捏了捏他的嘴:“怎么还哥哥啊,你现在是我的丈夫了,明先生。”   说完就在被她捏成的腊肠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放开,说:“你要改改口,不然下次被别人听到,会笑我们的。”   苏灿浅浅的吻那里能满足明峣,他抱着她贴过去,便将舌头送进去一番攻城略地,然后才不舍地放开,轻声说:“他们不懂,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才不是。”苏灿作势便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说,“你这样好像永远在提醒自己比我大。”   明峣将人禁锢住:“难道不是吗?”   “是,但是……”苏灿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明峣,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江泽焕绑架我的时候,曾经在我面前自称哥哥,所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想起那种恶心的感觉。   明峣这是第一次听苏灿说这件事,闻言,他很心疼,轻轻将她抱住,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说:   “你好啊,明太太。”   苏灿笑了,往明峣怀里钻了钻,也学着他的口吻,说:“你好啊,明先生。”   说完,两人都笑了。   是啊,从此以后,他是她的明先生,她是他的明太太,他们成为夫妻,成为一体,成为了法律上承认的亲人,也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相互陪伴扶持到老的人。   ——   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的5月。   裴楚珺听徐嘉慧说闵晚上个月查出怀孕,现在已经在家养胎了,反观自己儿子,明明比闵晚提前结婚半个月,现在却连屁都没有一个,她这个做妈妈的,也是十分着急啊。   所以,一听说苏灿快要过生日了,便张罗着把两人叫回明家老宅吃饭。   下了班,明峣开着车去鹿林大学接了苏灿,便直奔明家老宅。   如今明邑初经过上次那件事后,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虽然父子两话不多,但是氛围却没有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能和和气气地吃完一顿饭。   明峣刚将车听到车库,坐在副驾上的苏灿突然皱了一下眉,然后就开车门跑到一边呕吐。   明峣赶紧下车跑到苏灿身边,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灿摇摇头:“可能吃坏肚子了,昨天和同事吃了海鲜。”   明峣说:“等会问问妈家里有没有药,先吃一点,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苏灿点点头:“好。”   因为是给苏灿庆祝生日,大家都准备了礼物,这还是头一次,苏灿生日这么热闹,不仅收到了长辈的礼物,还收了明繁和明简两个小辈的礼物。   吃饭的时候,明峣找裴楚珺要胃药,裴楚珺问:“怎么了,你不舒服?”   明峣说:“不是我,是灿灿。”   “灿灿肚子不舒服?”裴楚珺留了个心眼,“是不是想吐?”   明峣点点头:“差不多,好像是昨天吃了海鲜。”   裴楚珺却不这么认为,她说:“家里的胃药过期了,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吧。”   明峣也不敢把过期的胃药给苏灿吃,便就此作罢。   饭桌上,苏灿吃了没几口便觉得十分不舒服,明峣担心,也没有多吃,提出先送苏灿去医院,裴楚珺和徐嘉慧都是过来人,总觉得苏灿这模样似曾相识,于是也跟着两人去了医院。   好在医院的人不是太多,苏灿很快就挂到了号,号是徐嘉慧帮忙挂的,挂的妇产科。   没一会儿,轮到了苏灿,医生直接给做了超声。   苏灿还正纳闷呢,吃坏了肚子为什么做超声?   就听到医生说:“恭喜你啊,怀了双胞胎。”   苏灿:“????”   明峣一脸懵逼:“医生,你确定不是怀的海鲜?”   裴楚珺和徐嘉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啦。   等我存够稿子,6.10号再见呀。感谢大家两个月的陪伴,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