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俏媳:我家村霸超凶的 作者:鲜榨小羊 简介:   【年代+重生+娇女糙汉+甜宠+经商种田】   被赶下乡的假千金白娇娇重生了,再次见到沈衡,她勇敢紧紧拥住他,绝不重蹈上一世爱而不得的覆辙。   沈衡,十里村村霸,人设就是凶神恶煞。   结婚第一天:老子是一家之主,媳妇必须听老子的话。   结婚一个星期:我的就是你的,你管钱,我管你。   结婚一个月:谁家好人没媳妇管啊,没媳妇管的那是野男人! 第1章 重回75年   白娇娇想,她是真的不行了。   高烧下她做的梦,越来越真实。   听说弥留之际,曾经的事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重新来过。   而她,再一次看见了沈衡。   白娇娇仿佛回到了他们结婚那一天。   破旧的茅草屋内,“囍”字通过煤油灯把整间房都映得通红,桌上放着半盘红枣和半盘花生,床上的被褥也全是新的。   沈衡结实的小臂撑在她身侧,整个人肌肉都绷地得紧紧的,油灯微弱的光将他坚毅的脸衬得略微柔和。   白娇娇没有像年轻时那样,从枕头底下拿出早就藏好的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而是伸手拥住了他,扣住他结实的臂膀。   沈衡深邃的双眸更沉了一些,捏着白娇娇的下巴:“你看清楚,我是谁?”   沈衡的语气并不算温柔,他向来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他的眼睛还晃着油灯的光,白娇娇怔怔望着。   “衡哥,我要你。”   白娇娇抓着沈衡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似乎试图把撑在她身上的人压下来。   听到白娇娇叫着自己的名字,沈衡再难抑制身下躁动,欣然接受了白娇娇的邀请,俯下身去。   白娇娇以为在炕上沈衡会很凶,毕竟他个头不小,平时性子也并不算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凶名在外。   白娇娇看着沈衡脑袋上全是汗珠,却束手束脚,生怕弄疼了她。   沈衡的克制又贪婪地拥有着白娇娇的一切,白娇娇抓着沈衡的手,笑着流眼泪。   真好,就让她在这个梦里死了吧。   别再让她受病痛折磨,别再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了。   若她能重来,一定会在和沈衡初遇时就紧紧握住他的手,而不是等到最后才看清自己的心意,后悔莫及。   。   “滴哩嗒嘀嗒嘀嗒——”   村里的有线广播刺耳又粗糙地播着一段响亮的旋律,是叫醒大家上工的信号。   白娇娇被吵醒,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嘶!”浑身的酸痛令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眉头紧蹙,看见面前黄泥墙上大红喜字张扬地贴在那里,十分醒目,刺激着白娇娇想起昨天晚上。   视线聚焦,白娇娇看清了,墙上近乎稀薄的劣质月份牌赫然写着8505年,5月7日。   是她被养父母送回十里村的第三年,她嫁给沈衡的第一天。   她重生了?   重生在十里村,重生在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她没有回城找她的养父母,更没有失去沈衡!   白娇娇双手不由抓紧了床单,明明心中无比欢欣,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抽泣得太狠,浑身都在颤抖。   白娇娇两年前还叫丁娇娇,后来有一天,一个五官和丁母几乎一样的女孩找上门上来,说她才是丁家真正的女儿。   叫了十几年的爸妈变成了别人的,白娇娇的不安在父母偏心的态度下转变成了愤怒。   她开始焦躁,像一个斗鸡一般,对丁世芳处处刁难,但丁世芳却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谁看了都会怜惜,遑论对她愧疚至深的父母。   白娇娇终于惹怒了养父母,被赶回了十里村。   为了回城,白娇娇不惜攀附村中的知青,将自己的名声糟践得一塌糊涂。   嫁给沈衡之后,即使沈衡对她百依百顺,给她吃穿,供她上学,但她却被回城的执念蒙蔽了双眼,毅然和沈衡离婚,却不知,回城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深渊。   丁世芳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柔弱可欺,即使白娇娇早就认了输,她依旧没有放过白娇娇。   她暗地里搞砸了白娇娇在大学的名声,又让毕业的她无处可去,让她一个大学生,最终流落在城市街头。   上辈子沈衡功成名就来找她复婚,她却因为自卑迟迟不肯答应,等她终于站到能和沈衡并肩的高度时,却和沈衡阴阳两隔。   “衡哥,衡哥......”   沈衡的死状仿佛历历在目,白娇娇呢喃着沈衡的名字。   上辈子的话,没说出口,这辈子她要用行动告诉沈衡,自己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沈衡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白娇娇在炕上缩成一团,抱着腿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   他锋眉微皱,心中升起一番酸涩的滋味来。   语气却不善:“你都已经跟了我,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沈衡心里和明镜一样,自己能娶到白娇娇,完全是因为趁人之危。   白娇娇落了水,他把她救了上来,却被村里人看到他们俩湿漉漉地抱在一块,迫于闲言碎语的压力,白家才把白娇娇嫁给他。   白娇娇放在枕头底下的那把剪刀,沈衡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白娇娇昨天晚上突然乖顺了起来,沈衡这一早上脑子很乱,心中躁动地渴望白娇娇愿意跟他一块过日子。   可现在看着伏在膝盖上痛哭的白娇娇,沈衡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她昨天晚上,也许只是怕了。   白娇娇听见沈衡的声音,身体不由颤了一下。   她回头望去,见沈衡端着一个搪瓷盆,站在门口盯着她。   沈衡身形高大,把门挡得十分严实,因为逆着光,他显得格外不真实。   白娇娇迫切想要求证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朝沈衡奔过去。   白娇娇不管不顾地赤脚下了炕,却因为昨天晚上沈衡的放纵导致她双腿无力,脚一软,就要往地下栽去。   就当白娇娇以为自己会摔跤的前一刻,搪瓷盆重重跌落在地上,一双结实的大手把她稳稳接住。   沈衡只觉得怀中一片温软。   现下六月份,正是好天气,白娇娇身上只穿了件昨天晚上沈衡事后给她套在身上的小背心,因为是沈衡的,所以白娇娇穿着松松垮垮并不合身,见她那葱白般的肌肤,沈衡第一反应是别开了眼。   可转念一想,他都把人娶回家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看!   沈衡理不直气也壮地看向白娇娇,粗声粗气:“你干什么?”   十里村人人都怕沈衡,都说他是煞神。   沈衡习惯了以这幅凶相示人,却没想到白娇娇非但没被他吓住,还就势拱到了他怀里:“衡哥……”   “......”沈衡喉咙发紧,就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沈衡在自己炕前,抱着自个儿的女人,却手足无措,如同冰雕般的脸如今就像裂开了一条缝。   白娇娇吸着鼻子,喜极而泣:“衡哥,呜呜......”   是活生生的沈衡,是他!   她真的重生了!   “哭什么哭,婚也结了,事情都办完了,你再后悔有什么用?”   沈衡虽然嘴上凶,他的手还在笨拙地轻轻拍着白娇娇的后背,底气不是那么足:“哭也晚了,你认命吧,你这辈子就该跟着我。”   “衡哥,我,我......”   白娇娇自然无法和沈衡说起她重生一次的经历,也没办法给沈衡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强烈情感。   话在嘴边转了三圈,变成:“我饿了。” 第2章 你媳妇要跑   “......”沈衡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   结婚第二天,媳妇给饿哭了。   这是在说他有本事还是没本事?   沈衡压抑住自己心中起的邪火,打横抱起白娇娇把她重新放到炕上。   转头捡起水撒了一地的搪瓷盆,快步出去,从井里打水又给自己洗了遍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进屋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地瓜和一个鸡蛋。   “家里就这些,你凑合吃,等今天下工,我去供销社给你买别的。”   沈衡平时吃饭,填饱肚子就行,一点都不精细。   白娇娇此刻也从因为重生而难以抑制的激动中清醒过来,她再看着沈衡,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谢谢衡哥。”   白娇娇小声道。   从来没人跟沈衡这么温柔小意地说着话,何况是个躺在他炕上的漂亮女人。   沈衡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如同热浪一般翻涌,他皱着眉头,实际上却像一条被驯服的大犬,低头看着白娇娇:   “我先去上工了,你歇着吧,我给你请假。”   虽然是标榜劳动最光荣的时候,但结婚第一天,男人去给自己的新媳妇请假,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衡哥,我也去。”   失而复得,白娇娇不想跟沈衡分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衡看着白娇娇那细弱的小胳膊,嫌弃的话止在嘴边,自动变成了:“昨天晚上你累坏了,还是休息吧。”   白娇娇没反应过来沈衡话中的意思,一心就想和沈衡在一块,心急地摇头:“衡哥,我不累。”   沈衡眉尾跳了跳,总觉得白娇娇在挑战他什么。   但是想起白娇娇昨天晚上的乖顺,心口软了软,不由多了些耐心:“你腿都软成这样了,让你在家呆着,别跟我犟。”   白娇娇这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红着脸放开了手,眼神也移到了他处。   昨天晚上的记忆很清晰,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一开始那么主动,白娇娇好想把脑袋蒙起来。   沈衡乐了。   他还以为这个从城里来的假小姐脾气有多怪呢,原来是一只连张牙舞爪都没学会的小猫儿。   沈衡心情好了不少:“行了,你的工我帮你干,你以后不用怕下地干活遭罪,我能养活你。”   他们现在是正经夫妻,爷们帮自家媳妇干活,这再正常不过,何况白娇娇还是新媳妇过门第一天,请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白娇娇倒是想改变自己在十里村“好吃懒做”的名声,但这种事并非一日之功。   而且正如刚才发生的,她被沈衡折腾的下床都费劲,便没有再坚持。   沈衡见白娇娇没事了,便要赶着去上工。   他刚踏出房门半步,就听白娇娇在他身后道:“衡哥,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沈衡从脚心开始酥麻,一瞬间头发丝好像都颤了两颤,步子没有迈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打了个踉跄。   他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但也没有勇气转头去向白娇娇证实。   白娇娇在床上躺到十点半,才甩甩胳膊抻抻腿起了床。   沈衡留的地瓜有些凉了,虽然甜甜的,但有些噎人,白娇娇就着水才吃了下去。   只是她不会再抱怨条件不好了,现在只要有沈衡在,对白娇娇来说怎么都是好的。   白娇娇出了门,打量着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用塑料布盖着的一堆柴,还有中间沈衡习的两垄萝卜,再无他物。   这却是她上辈子最后的安乐窝。   白娇娇朝天上看了看,没让自己再哭出来。   重活一次,以后该她替沈衡撑着了。   时间也不早了,白娇娇进了厨房,想做个午饭,却发现厨房比院子还干净。   十里村这边不种水稻,米贵的吓人。   沈衡又不会摆弄那些面粉,因此家里别说面了,连面缸都没有。   只有一堆地瓜,还有一坛子腌萝卜。   现下正是农忙的时候,白娇娇想给沈衡做点好的补补身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娇娇看了眼院子里头种着的萝卜,有了主意。   十里村靠海,别的不说,海产资源很丰富。   码头上有公家设立的卖鱼虾的地方,他们天不亮就出海,小船回来的早,差不多就会在这个点靠岸。   白娇娇骑了自行车,打算去码头买点虾回来炖萝卜。   沈衡能干,日子过得又糙,平时没什么人情往来,所以存下来不少钱。   村里总共有两辆自行车,一辆是村长李立德家的,一辆就是沈衡的。   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头拉风得很。   白娇娇五官本来就生的好看,又被城里的养父母养的白白嫩嫩,虽然来村里两年黑了些,但气色却因为锻炼好了许多。   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她,但也有少数心里就看不得别人好的。   那些嫉妒白娇娇的,见她如今这光景,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啧啧,真是倒了血霉,竟然嫁给沈衡那个煞星。”   “不是说给了两百块的彩礼吗?老白家这回可赚大了。”   十里村不富裕,两百块彩礼,放普通人家够给兄弟几个都娶上媳妇了。   “那是彩礼吗?那是买命钱!正经人家谁会把闺女嫁给沈衡那小子,也不怕短命!”   沈衡两岁生日的时候死了娘,爷爷奶奶在他三岁的时候相继离世。   两年一家人死了三个,全村人都在传沈衡是个克亲的煞神。   后来遇到饥荒,沈衡的亲爹饿死了,还是个孩子的他被后娘赶出了家门,没人怪他后娘,只是坐实了他克亲命硬的名声。   沈衡这个命,谁不躲得远远的?   “嗤,她不是本来就想寻死吗?真是心比天高,还想勾搭人家城里来的知青。”   “要我说啊,都是命,去城里过了十几二十年好日子,还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了,实际上不还是跟咱一样,就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吗?!”   有人接话道:“我看他俩配得很,一个命不好,一个是托集体后腿的坏分子,咱们整个公社怕是都找不到这么两个人了。”   “哈哈哈。”   白娇娇从城里到农村,不仅是心态难以转变,村里的高强度劳动更是让她不能适应,来这里快要三年,白娇娇干的活加起来还不到村里同龄女同志一年干的。   干活不瞪眼就算了,她还非得吃精细粮,白家老大哥又是个老实的,真能由着她,给她吃的最次也是玉米面粑粑,白娇娇这好吃懒做的名声就传开了,去年年底开大会,白娇娇还被重点批评过。   大家干集体,你少干我就要多干,懒人是最不受待见的,有些人路上遇见白娇娇,甚至会翻着白眼过去。   庄稼地里,一个人颇有深意地冲沈衡喊道:   “哎,沈衡!那不是你刚过门的媳妇吗?她这是骑着你的车要跑啊!” 第3章 色胆包天   现在大家都在上工,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沈衡汇聚。   沈衡一般很少搭理村里的人,但是听到关于白娇娇消息,不由抬眼看向田垄。   田垄上一抹穿着白底蓝碎花衬衫的倩影,扎着个利落的马尾,随着骑车的动作一甩一甩,看起来充满活力。   他从白娇娇进村第一天就一直注意她,对她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她要出村?   沈衡以为昨天晚上白娇娇的表现是认了命,以后愿意留在他身边。   今天早上更是,软绵绵地往自己怀里扑,十分无害。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自己?   沈衡抓着锄头的手不由握紧,思绪一乱,“咔嚓”刨断了一颗土豆。   跑?   往哪跑?   沈衡知道自己命不好,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但是他见到白娇娇的第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抓住的东西。   他既然在村里流言四起的时候趁人之危把人娶回了家,就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沈衡一把扔了锄头,向田垄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颇有兴趣地跟着沈衡,想看一出好戏。   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田垄上奔驰着,四周是将要成熟的麦田,金灿灿的麦穗随风飘舞,麦香混在风里,是白娇娇久违的自由和青春气息。   “娇娇!”   面前突然从地里蹿出一个人,白娇娇吓了一跳,立马用脚刹了车。   她惊慌之余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文礼。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白娇娇眼中的恶心多于恨意。   也不知道于文礼哪里来的脸,竟然当街拦她。   “让开!”   白娇娇赶时间,不想与他多言。   于文礼却挡在车前,不依不饶:“娇娇,我有话跟你说。”   于文礼五官精致柔和,和村里五大三粗的国字脸汉子一点都不一样,他身形瘦削却挺拔,成天穿着白衬衫,干净又利落,活像一棵小白杨。   他不仅生的好,也是十里村日子过得最好的知青,在大家都为吃饱发愁的时候,他连饼干都吃得起;衣服上不仅没有补丁,还有两身的确良衬衫换着穿,永远干干净净,跟十里村的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据他自己所说,他家里现在在想办法帮他回城,更是引来羡慕无数。   但白娇娇后来才知道,于文礼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工人,父亲是饼干厂的,母亲则在服装厂工作,他吃的用的,根本就是边角料和偷来的!   至于回城,更是一个谎言。   于文礼粉饰自己的身份,吸引不少关注,连她都被骗了。   想起自己曾经纠缠过这种人,白娇娇恶心不已:“不想挨揍的话,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娇娇,你别这样对我,”于文礼大着胆子,伸手抓住了自行车的车头,“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喊人慢了一步,怎么会让你被那个腌臜的泥腿子玷污了清白。但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   白娇娇气笑了。   半个月前,她撞破了于文礼和刘颖在海边的礁石堆里私会,和于文礼大吵一架。   于文礼失手推她入海,立马慌忙逃窜,现在还能腆着脸过来诉说对她的真心。   “我都没跟你一般见识,你倒是自己上来找事?劝你识相点赶紧滚,我没空和你周旋。”   白娇娇赶着去码头,她一心想给沈衡做饭,没心思和于文礼掰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娇娇,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你听我说行吗?”于文礼一副掏心掏肺的苦情相:“我知道,你不爱沈衡,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只要你愿意,即使我们做不成真夫妻,我也……我……”   于文礼欲言又止,但想和白娇娇再续前缘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白娇娇嫁了人,不管和于文礼干什么,他都不用负责,正合他意。   白娇娇气笑了,第一次听说,耍流氓还有打秋风的。   “你还要不要脸……啊!”   白娇娇话没说完,从她身后钻出一道黑影,吓了她一跳。   那人一拳打到于文礼的下颚,于文礼立刻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吐出一颗牙来。   白娇娇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沈衡。   “衡哥……”   年轻的沈衡,桀骜又热烈,浑身没有半分温和,对于白娇娇来说却足够炙热。   白娇娇上辈子对沈衡中年的时候比较熟悉,那时候他已经被社会打磨成一个很稳重的商人了。   再次见到这样张扬的沈衡,白娇娇晃了神。   沈衡黑着脸,并没有回应白娇娇。   沈衡生气吗?   生气。   他知道白娇娇跟于文礼好过,甚至有极大可能白娇娇还对于文礼余情未了。   看见他们俩在田垄上说话,沈衡怒从中来。   但是他有办法吗?   没有。   他捏着拳头,小臂上的青筋一一绷起,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怕自己对白娇娇说了重话,只能抿唇忍着。   “衡哥!”   白娇娇见沈衡来,瞬间有了底气,根本没发觉沈衡在跟她闹脾气,往他肩膀上一靠,小声啜泣了起来。   沈衡肩上突然温软一片,他却浑身僵硬,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就消了。   说话十分不自然:“哭啥,我又没打你。”   难道是心疼这个油头粉面的知青?   沈衡觉得这一拳打轻了。   不由沈衡多想,白娇娇指向于文礼带着哭腔道:“衡哥,你可来了,呜呜,他对我耍流氓!”   这更是给了沈衡提起拳头的理由,于文礼被沈衡拎着领子给提溜了起来。   于文礼又气又怕:“放开我,放开!沈衡你个蛮子!”   “别打!别打!哎呦,这怎么还动手了呢!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附近庄稼地干活的人终于找到机会上前,急吼吼地凑过来,表面上是劝架,实则看热闹。   白娇娇嫁给沈衡,又跟老情人于文礼见面,结果被沈衡看见,打了起来。   这热闹的精彩程度,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于文礼被沈衡扔在地上,晕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沈衡。   沈衡比于文礼还小一岁,但从小吃苦野蛮生长,个头快有一米九,比于文礼要高上一个脑袋。   他身上的肌肉谁也不知道是干农活干出来,还是打架打出来的,整个人遒劲得像头豹子。   因为天气热,沈衡只穿了个背心,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比白娇娇的大腿都粗。   再看那两个馒头大的拳头,难怪会一下就把于文礼揍得晕头转向。   于文礼刚才在地里,看到白娇娇骑着自行车的身姿,心里又荡漾了一分。   想着白娇娇昨天晚上跟沈衡干了那事儿,隔天还能把车骑得这么快,一定是沈衡不行。   他跟白娇娇确实有那么一段暧昧,只是不管他怎么哄,白娇娇最多也就给他摸了一下手。   白娇娇“不识相”,也是于文礼一直没有正经把他们俩关系确定下来的原因。   只是白娇娇现在成了人家的媳妇,给男人摸了抱了更是睡了,都说小媳妇的滋味比大姑娘强,于文礼心猿意马凑了过来。   在于文礼心里,白娇娇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能骗一次,就能骗到手第二次。   至于他和刘颖的事,于文礼认为,白娇娇现在还得求着他别嫌弃她跟沈衡上过床呢,哪有立场再说他和刘颖。   于文礼色胆包天,却忘记沈衡素日恶名,现在看到沈衡,才畏惧起染指沈衡女人的恶果。 第4章 好啊,就去公安局   被乡亲们饶有兴趣地围着,于文礼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掉了颗牙的左下巴,壮着胆子右手指着沈衡:   “沈衡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这种野蛮人,敢打我,我这就去公安局报案抓你!”   白娇娇看着一脸凶相的于文礼,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好像被吓到了似的,声音颤抖道:   “好啊,那咱们就去公安局报案!正好也去论计论计,当初你把我推下海的事!”   上辈子她撞到于文礼和刘颖不要脸,在海滩边上,借着礁石遮掩就脱了裤子办事。   因此她和于文礼大吵一架,不知道于文礼是失手还是故意,把她推下了海。   要不是沈衡及时把她捞了上来,她早就没命了。   这件事在十里村也算闹得沸沸扬扬,白娇娇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你是被推下海的?不是寻死?那你怎么都不说呢!”立刻有人惊讶道。   从白娇娇来十里村开始,村里人就看不上她,在背后酸她“小姐身子丫鬟命”。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村民们凑热闹的心思,现在围观群众都对白娇娇出奇地热情。   白娇娇抹着眼泪,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去寻死呢?我才刚回来几天啊,还没来得及给我爹尽孝呢!”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伙半信半疑,找于文礼证实:“于文礼,你真的把她推下海了?”   “你们别听她胡说,我那是失手,是不小心!”   情急之下,于文礼无意之中把这事儿认了。   大家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了鄙夷和畏惧:失手怎么了,不还是杀人犯吗?   只是白娇娇在村中没什么好名声,村民也很难站在她的立场去跟她同仇敌忾。   白娇娇继续推波助澜:“你把我推下海我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你光天化日耍流氓,我男人给你一拳替我出出气,你就扬言报警?好,那就叫公安过来,咱们谁也别给谁留情面!”   有好事的婶子,状似关心问道:“他为啥推你下海?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说,我们替你做主!”   白娇娇就是在等这个话茬,立刻接道:“他一边想跟我发展,一边又和知青队的刘颖在一块,我生气去跟他分手,他不愿意,这才吵起来的。”   说完靠在沈衡怀里哭:“要不是衡哥,我现在哪能把这些说给你们听啊,南山上早就添了新坟了!”   沈衡怀里又一软,只好僵硬地拍了拍白娇娇的后背。   “刘颖?”   凑热闹的村民听到白娇娇这信息量极大的话,视线全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刘颖看过去。   以前只听说白娇娇纠缠人家于文礼,却从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刘颖的一腿。   刘颖脸噌得红了,她想辩驳什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于文礼也恨恨看向刘颖。   刘颖明明跟他说,白娇娇这边已经搞定了,她绝对不会说出他们的事。   不然于文礼今天也不敢在大家伙面前叫嚣。   白娇娇心中冷笑,这俩人上辈子真是把她当傻子耍。   白娇娇落水被沈衡救上来之后,于文礼没有到她家里道歉,倒是刘颖来了。   刘颖一进她屋里就跪了下来,以死相逼让她不要说出她和于文礼在礁石后头做的事。   刘颖说,于文礼告诉她,都是白娇娇缠着于文礼,而于文礼对白娇娇并没有意思,她才答应跟于文礼处对象的。   刘颖瘦瘦小小,跪在地上可怜得要命。   白娇娇知道女人的名节重要,一时心软,答应给她保守秘密,并且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而且上辈子于文礼到最后回城,都没给刘颖什么名分,白娇娇更是认为刘颖和她一样是被负心汉骗了的受害者。   是后来还在城里沈衡告诉她,村里关于她的一半风言风语都是刘颖传的,不仅说她是小资做派,诬陷她给沈衡戴绿帽子,甚至还想弄脏她的档案,让她上不了大学。   回想至此,白娇娇深吸一口气,这辈子,她绝不轻饶了刘颖。   她的目光看向人群外围的刘颖,大家伙就跟着一块儿看过去。   “刘知青,你跟于文礼是什么关系?白娇娇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有人当众问她,刘颖实在无地自容,甩开想拉着她的众人,捂着脸跑开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所有人看向白娇娇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于文礼见刘颖走了,赶紧道:“我可以解释!我跟刘颖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关系,娇娇,你误会我了!”   白娇娇鄙夷极了,她亲眼看到白花花的两条躯干缠在一起,甚至她当时还跟意乱中的刘颖对上了眼神。   于文礼不是解释给她听的,是嘴硬给围观的群众看的,凭得就是厚脸皮和白娇娇手里没有证据。   “你跟她爱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用不着跟我说。但是你推我的事情,”白娇娇松开沈衡,面向于文礼,“你不是要找公安吗?我们就去公安局把所有话说清楚!”   不等于文礼反应,人群外围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都围在这干什么?!地里没活可干了?”   村长李立德闻讯过来,听说沈衡打了人。   过来看到于文礼左脸肿得老大,一下子就怒了,冲沈衡吹胡子瞪眼:“沈衡,你是不是皮痒了?信不信我让你挑一个月的大粪?!”   村长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批评,让沈衡咬了牙,拳头紧握,小臂上青筋迸起。   白娇娇伸手搭上沈衡握紧的拳头,示意他冷静,对村长说道:“不麻烦村长罚他了,我们正打算去公安局说清楚呢。”   沈衡被白娇娇拉住,就像个被顺了毛的大狗,微微低头盯着白娇娇的脑袋,试图摇起身后不存在的尾巴。   一听报公安,李立德声音更大了:“去什么公安局?!谁家好人上那个地方去?你个小丫头片子,嫁给沈衡,就真以为自己腰杆硬起来了是吧?”   人群中立刻有人替白娇娇说话:“村长,你来的晚,没听全乎。前几天白娇娇掉海里,就是这个于文礼推的,这是杀人啊,去公安局没错!”   “去什么公安局去公安局!你说的轻巧,今年先进不想要了吗?”李立德吼道。   如果他们村出了打架斗殴的案例,先进大队是别想落在他们村了。   李立德绝对不会让这件事闹到村子外头去。   白娇娇和沈衡这两个人不仅在村里,在整个公社都是臭名昭著了,李立德自然对他们有偏见,即使他们这回什么也没做错,但李立德就是凭空生出许多不满。 第5章 下跪道歉   众人听了李立德的话,互相看看,也都熄了火。   去年向阳村得先进,奖了一头猪。   今年他们村麦子长得最好,先进大队今年有很大可能是他们的。   临近收获,大半年的辛苦不能栽在这件事上!   李立德见群众都没有异议,就缓和语气,对白娇娇道:“白娇娇,刚才是我没了解好情况,沈衡这回打得好,于文礼该打!”   李立德态度转变之快,白娇娇眼边的泪都没擦干,她似笑非笑看着李立德。   李立德见白娇娇不说话,继续道:“但是孩子,你看你和沈衡都是咱们大队的社员,就一定要为咱们大队的荣誉考虑不是?这事,可千万不能闹到公安局,咱们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白娇娇立刻答应:“不去也行,那村长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白白死一回吧?”   白娇娇本来也没有真的去公安局的打算。   一是没证据,已经过了半个月,到了警察局于文礼拒不承认,她又没有录音机,是没有办法定罪的。   二就是一旦去了公安局,沈衡今天打人这事,也要被记录在案,现在严打打架斗殴,肯定少不了几天的牢狱之灾。   她本意也只是想吓唬一下于文礼,如今也正好借着李立德的势。   “沈衡这不是替你打了他出气吗?要不然,让他赔你点营养费,你拿去补补身子。”李立德想要把这事抹过去。   “村长,我必须声明,衡哥这一拳,是因为他刚才对我耍流氓打的。我骑车走的好好的,他非把我拦住,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想对我动手动脚,难道不该打吗?”   白娇娇指了一下围观的人:“大家伙可都瞧着呢。”   白娇娇这么好说话,村长一劝,立刻愿意为了集体荣誉退一步,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很乐意帮她作证:“村长,就是这么回事!我看见了。”   “村长,也不能怪沈衡啊。自己媳妇被人家当众耍流氓,要是这都能忍,还算是男人吗?”   “于文礼,你也够孬种的。不敢挨打,怎么敢干这种事?”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笑了起来。   于文礼见大家竟然都向着白娇娇说话,急了,辩驳道:“我是来道歉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道歉?都过去半个月了,你现在想起来道歉了?”白娇娇冷笑。   吃瓜的人起哄道:“人家媳妇都娶过门了,你才想起来道歉啊?”   白娇娇和沈衡的婚礼十分仓促,连席面都没有。   就是让李立德开了个证明,白家大哥白世海把白娇娇背到了沈衡住的茅屋里头,就算完了。   半个月对筹备结婚来说太短,但是对于道歉来说,可太长了。   就是老一辈给龙王爷上供,沐浴吃斋也就提前七天。   李立德见于文礼那副支支吾吾的躲闪样子,对于这件事心里就有数了,脑瓜子不由嗡嗡的。   问白娇娇:“那你想怎么着。”   “既然他说要道歉,那就道歉。”   李立德松了口气,心想白娇娇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想不出什么太刁钻的招式。   立刻冲着于文礼:“听见没有?赶紧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给人家道歉!一会儿回去,再写个检查,开大会的时候当众念一遍,态度必须诚恳深刻!你这不是小事情。”   于文礼也没想到白娇娇会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以为是白娇娇还对他余情未了,只是因为刘颖对他心中还有气罢了。   立刻缓和了面色低声道:“娇娇,对不起,我……”   “等一下!”白娇娇让于文礼打住,“我还没说完呢。”   “你什么意思?”李立德的脑仁又疼了一下。   “我要于文礼跪下来给我道歉,并且赔偿我二十块钱的营养费。”   白娇娇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你!”于文礼闻言气急,一时差点被话噎死,“村长,你看这!她欺人太甚!”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能给别人下跪。   李立德动了动嘴唇:“二十块钱不少了,我看下跪就免了吧,现在不兴搞这一套,你还当这是旧社会吗?白娇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是上过高中的,别像村里那些泼妇那样胡搅蛮缠。”   白娇娇无辜道:“村长,我也是村里的妇女,可我不承认我是泼妇,我也不觉得咱们村里有什么泼妇。”   本来李立德的话,大家伙听着也没有啥,被白娇娇这么一强调重点,就有个嫂子开口道:“村长,咱们是一辈子没出过几回村,也没上过学,但怎么就成泼妇了?”   “就是啊村长,你这是对劳动妇女有意见吗?”   “人家命都差点丢了,让于文礼跪着道个歉就是泼妇了?我看李立德你才是泼妇!”   最后一句话是老李家论辈分李立德要叫婶的老太太说的,她说话,李立德面红耳赤也只能噎着。   “白娇娇,我们支持你,就应该跪下道歉。别说什么新一套老一套,这是态度问题!下跪太轻了,我看得嗑三个响头,我就不信磕个头还就犯法了!”   妇女的立场是很好统一的,这些嫂子婶子老太太就算平时看白娇娇再不顺眼,此时也都义愤填膺。   白娇娇便继续说道:“村长,我的要求就那些。不道歉那就没得谈了,别说我没给他机会。一会儿去了公安局,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白娇娇的话像是踩了李立德的尾巴,李立德心里怄了火,全冲于文礼撒了出来:   “于文礼!什么能比人家的命重要?你一个大男人,不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你这样的,就应该有个深刻教训!”   起哄是看热闹的群众最拿手的,于文礼被众人围着,想逃也逃不了。   “跪着道歉!”   “就是!你差点要了人家的命,要你跪下还不应该吗?”   “跪下!男人就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赖账算什么!”   白娇娇看着于文礼,欣赏他面如菜色的样子。   白娇娇心里鄙夷,这才哪到哪,于文礼就接受不了了。   以后有他受的。   于文礼迟迟不跪,日头越来越大,白娇娇的头上沁了汗珠。   沈衡抬步,于文礼见他靠近,慌乱道:“你干什么?啊——”   沈衡给了于文礼的腿窝一脚,于文礼膝盖一软,被迫跪了下去。   “沈衡,你畜生!”   他想挣扎起来,却被沈衡捏住了脖子,压下去让他脸对着地面:“他妈的磨叽什么,道歉,快点!”   于文礼毫无反抗之力,被沈衡压着脖子,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面对着黄泥地。   “道歉!道歉!”围观群众呼喊着。   于文礼头晕目眩,只能顶着众目睽睽,从牙缝里咬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道歉并不真诚,眼神里满是不服和阴翳。 第5章 供销社   白娇娇冷哼一声。   “那二十块钱今晚之前凑好了,直接给衡哥,晚给一天,就让你跪着道一回歉!”白娇娇阴阳怪气的,“二十块钱在咱们手里不少,但于知青你家里条件那么好,应该不差这钱吧?”   于文礼还被沈衡押着,额头上滑下一颗汗珠,在他眼前滴落。   “钱我等两天给你。”   白娇娇知道于文礼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扯了扯嘴角:“你爱什么时候给什么时候给,没给之前,记得每天过来找我道歉就行。”   “你!”于文礼抬头,那眼神,恨不得把白娇娇生吞活剥。   但在白娇娇眼里,他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行了,白娇娇!”李立德皱着眉头,觉得闹成这样实在太难看了,“二十块钱不是小钱,你拿了他的,他这日子怎么过。我做主了,给他两天倒腾倒腾,这钱收完麦子再给!”   白娇娇看了眼李立德,知道此时应该给这位村长面子。   遂睨着于文礼:“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衡哥,咱们走吧。”   白娇娇赶着自行车走出人群,她知道现在于文礼一定恨死了她,以于文礼的为人,日后绝对会报复。   到时候,且看她一报还一报。   看热闹的人依旧议论纷纷,李立德看着白娇娇离开的背影,胸中涌起一股火。   “散了散了,赶紧干活去!”   走出人群几十步远,沈衡抓着自行车车头,逼停了白娇娇。   白娇娇仰脸问道:“怎么了,衡哥?”   抬眼看到沈衡的脸,俊朗的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娇娇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   沈衡想问的很多,但被白娇娇弯弯的眼睛盯着,他皱了一会儿眉头,只是问道:“你要去哪?”   “咱们家里头什么都没有,我想去码头买点虾中午炖着吃。”   白娇娇说的“咱们家”,对沈衡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沈衡都快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家的,他甚至在村民的指点中,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命。   看着眼前纯洁如丁香的人,沈衡被光刺得阖了阖眼。   “码头能有什么好东西,我领你去供销社吧,走,”沈衡眼睛看着后座,“你上来坐好。”   “供销社在向阳村,过去不耽误你上工吗?”白娇娇话这么说,已经乖乖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沈衡的后背在她面前,结实得像座小山。   白娇娇伸手抱住他的腰,沈衡瞬间四肢僵硬,自行车刚起步就颠簸了一下,白娇娇险些被甩出去。   “你没事吧?”沈衡没想到白娇娇会突然搂上来,他粗声粗气道:“别乱动!”   “我没乱动,”白娇娇索性靠在沈衡后背上,撒娇,“这路太颠了,衡哥,我怕掉下去。”   沈衡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只是象征性抱怨了一句:“热得要命。”   却没让白娇娇再松开。   白娇娇现在就是想贴着沈衡,作为他媳妇,名正言顺地贴着他。   沈衡无法忽视腰间箍着的手,重重吐了口浊气,蹬车的力气不由大了一些。   沈衡现在心里头有种翻天覆地的感觉。   白娇娇第一天进村,沈衡就见色起意,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起意,但没想到会真的把人娶进门。   他觉得自己能和白娇娇结婚,完全就是趁人之危。   别说白娇娇了,就连村里最愁嫁人的姑娘,都绝对看不上他。   可是白娇娇好像愿意。   她不仅昨天晚上顺着他,今天还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依靠他。   所以沈衡现在表面上拉着脸,实际上心扑通扑通跳,声音响的吓人。   骄阳挂在天上,热是真的热。   到了供销社,白娇娇手里头虽然没有票,但她知道现在供销社里面的售货员手里有富余的,并且愿意出手。   大队的供销社里面人不多,她走到粮摊,悄悄跟人家耳语几句,就以一毛一斤换了十斤粮票,买了十斤麦子面,一共一块三。   白娇娇如法炮制去了猪肉摊:“你好,要半斤猪肉。”   猪肉摊的售货员原本刀尖已经抵在瘦肉那边,但她认得沈衡,见沈衡在一边怒瞪着她,马上不情不愿地把刀一偏,作势要割块肥的。   虽然后世大家都爱吃瘦肉,但是现在的人肚子里没有油水,肉当然是越肥越好,最好是吃进嘴里一咬一口油的。   “大姐,给我割这块吧!”   白娇娇指了指一边肥瘦相间的一扇,好的五花肉要看运气才买的到,但是白娇娇看中的那块还凑合,做个红烧肉是没问题的。   “行,就这块。”   售货员笑笑,冲沈衡讨好地点了点头,沈衡没有理会。   等他们走了,售货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声。   嘟囔:“有命买肉,也得有命吃!嫁给这个克星看你能活多久!”   白娇娇不知道这售货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知道,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她又去买了两个角瓜,还有一颗大白菜,一斤鸡蛋,一斤角虾。   备好了家里常用的油盐酱醋,这一趟统共花了四块二。   白娇娇买的东西不算少,沈衡一句话没说,只是若有所思。   沈衡把白娇娇送回家时,已经是大家中午下工休息的点了。   但是沈衡撂了一地活,没得休息,要赶紧去地里补。   沈衡名声不好,大队长不太能看得上他。   可架不住他干活是副好把式,大队长就对沈衡平时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衡才能在村里有立足之地。   但与此同时,大队长在劳动上对他也比其他人严格地多,稍微有懈怠,就会扣工分,表示这是对他这种坏分子的约束。   以前沈衡自己一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有急事的话,什么工分,去他妈的。   但以后要养媳妇了,他得好好干,多挣一点是一点,让媳妇顿顿吃精粮,身上穿新布。   沈衡要去上工,白娇娇也没留他。   只是道:“你走吧,我一会儿去地里给你送饭去。”   白娇娇心里恨于文礼打乱了她的计划,害得沈衡不仅吃不上饭,连好好休息的时候都没有。   “送饭?”他的喉结不由动了动,声音不那么中气十足了:“送什么饭,不用,老子一顿不吃还饿不死。”   沈衡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别说送饭了,就连给他做饭的都没有。   有人给他送饭是什么滋味?他应该有什么反应?说什么?做什么?   沈衡没有经验。   他可不想因为到时候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而出洋相。   白娇娇看破沈衡在尽力掩饰不自然,心疼不已,她摆手打发沈衡:“行了,你赶快上工去吧。”   沈衡粗着嗓子:“你不许给我送,不然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沈衡:从新婚第一天,开始确立家庭地位。 第7章 送饭   “知道了,不送就不送,赶紧上工去吧!”   白娇娇把人赶出了门。   沈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又不禁有些失落,转头快步离开了家。   哼,不送拉到,他才不想在地里吃饭呢,风一刮那不吃一嘴泥?   白娇娇知道,沈衡明明是想的,她比谁都知道,沈衡有多渴望这种温暖。   这臭男人,惯会口是心非。   沈衡但凡会说点好听话,上辈子多哄哄她,说不定她当时就不会跟沈衡离婚。   白娇娇进了厨房,刚才她在供销社买了些角虾,拔了两棵沈衡在院子里栽的萝卜,擦成丝,一块给炖上了。   靠海别的不说,水产货便宜得厉害。   她刚把饼烙好,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谁啊?”   白娇娇奇怪。   这村里,还有人来找沈衡的?   难道是她大哥或者二姐?   白娇娇开了门,看到来人,秀眉拧紧:“你来干什么?”   刘颖一脸苦色,带着哭腔:“白娇娇,你不是答应我不说我跟于文礼的事吗?我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把你那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   刘颖跑回去之后,被午休回来的知青好生臊了一顿,但她们似乎只知道她跟于文礼处对象的事情。   至于那天在海边,她跟于文礼脱裤子的事,白娇娇应该还没有告诉别人。   她赶紧求过来,希望把这件事止于白娇娇之口。   白娇娇心中好笑不已。   上辈子她已经上过一次当,这辈子她看刘颖就像是一个丑角儿。   刘颖跟她存了一样的心思,想靠于文礼回城。   如果说她是想跟于文礼处对象,刘颖都可以说是皮肉交易了。   她是亲眼看到于文礼跟刘颖在海边交叠在一块,不然当时也不会恶心成那样,和于文礼当场发生激烈的冲突。   刘颖身上的衬衫洗的发黄,腿上是条褪色的军绿色裤子,扎着两个麻花辫,脸圆圆的,身体却瘦削矮小,看起来老实可欺。   可白娇娇知道,刘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敢做的人,心狠着呢,可不像表面上这么楚楚可怜。   白娇娇没有邀请刘颖进门的意思,她倚在门边:“这不是挺好的吗?全村人都知道你和于文礼处对象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有机会,偷着又跟于文礼搞在一起了,不是么?”   白娇娇连讽带刺,刘颖的肌肉有些抽搐,差点表情失控。   刘颖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沈衡家是老房子了,没有邻居,上工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在外头。   便道:“真的,我也是被他骗了,我不知道他跟你在一块呢!白娇娇,我再次向你道歉!”   刘颖想博取白娇娇同情,掩面哭了起来:“可我什么都给他了,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该怎么做人啊。”   白娇娇心中冷笑。   你传我和沈衡闲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以后我怎么做人?   上辈子白娇娇嫁给沈衡之后,于文礼也想过来纠缠她。   刘颖心中不忿,依旧把她当成情敌。   在开山的时候,大家都在山上抢着砍柴挖菜,刘颖却趁乱把她推下了山,她滚了好几圈,险些撞上一块山石。幸亏山上的草茂盛,她慌乱下抓住了,不然她早就死了。   后来,刘颖还试图栽赃她偷汉子,把她的名声宣扬地鸡狗不如。   还有平日里的各种小绊子,简直数不胜数。   此刻刘颖求到她面前,她不仅不觉得她可怜,还会让她更可怜。   白娇娇状似天真:“别人要是知道,你把清白都给了于文礼,那不就更好了?到时候你就找大队长给你做主,让于文礼对你负责啊。他要是不认,你可以告他流氓罪,他不敢不听你的。”   刘颖迟疑一瞬,白娇娇立刻摆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你想想,只要你跟他结婚,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你是他的家属,到时候他回城,你可是能靠着结婚证明跟他一块走的。再说,要是婚后能给他生两个孩子,不就把他给套牢了吗。”   刘颖被白娇娇说的有些意动。   “真的能行吗?”   “怎么不行!”白娇娇四处瞧瞧,确认沈衡不在附近,然后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我呀,就是当时没豁出脸去,现在真是后悔,一辈子只能呆在这儿了。哎,我可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刘颖见到白娇娇现在的下场,攥了拳头:“我一定要回城。”   下乡四年,刘颖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白娇娇又故作姿态劝告:“你千万得想好了啊,这可会坏了你的名声!”   刘颖白了白娇娇一眼:“只要能跟文礼结婚,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不像你,我豁得出去!”   刘颖忘了自己来时的意图,下定决心,转身走得很急。   白娇娇看着刘颖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接下来就是渣男贱女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了。   她心情好得要命,拐着篮子去找沈衡的一路上都哼着歌。   “衡哥!我来给你送饭!”   白娇娇从地头上就开始喊,虽然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午休,但是地里还是有零星几个人的。   她就是要让全村人知道:沈衡,她宠的。   地里的沈衡抬头,看到穿着白底蓝碎花衬衫的白娇娇像个小蝴蝶一样向他跑来,习惯性皱着眉头:“慢点,别摔......别把东西摔了!”   “我稳着呢!”   看到白娇娇风风火火的样子,沈衡忍不住大步上前接她。   “不是说了不用你过来送饭吗?”   沈衡感觉到地里的人都在瞧他。   他平时备受村民冷眼早就习惯了,但是今天却徒升起一些不好意思来。   “你还没完了你!”   白娇娇圆溜溜的杏眼一瞪,沈衡顿时愣住。   他,沈衡,十里村村霸,狗见了都得绕道走的人,今天被别人给凶了?   还是他自己家娇滴滴的小媳妇!   白娇娇见沈衡闭了嘴,把篮子往他怀里一递,温声道:“不吃饭怎么行,下午干活没力气的,赶紧吃吧,一会儿大家伙就回来上工了。”   往日里谁敢用这种编排的语气跟沈衡说话,他早把这篮子一手掀翻了。   如今却乖乖提着饭篮子,走到地边上的树荫里吃了起来。   角虾虾脑的红汤浸透了萝卜丝,把平平无奇的萝卜染上了海鲜的鲜味,而萝卜也去了角虾的腥,两种味道搅和在一起,红绿分明,色香味俱全,就是虎山大队这边口口称赞的美味。   沈衡以往只在路过别人家院子外头时,闻过这香气。   从没有人给他做过。   角虾本来就小小一个,沈衡夹在嘴里连壳一起囫囵嚼下去。 第8章 狗咬狗   白娇娇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托着脸看他,嘴角不由挂上了微笑。   沈衡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情意绵绵地看过。   他眼睛一暗,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些。   白娇娇见沈衡喜欢她做的菜,心里欢喜不已。   沈衡把白娇娇带来的烙饼全部吃完,菜连汤都没剩,满意地吐了口浊气,却见白娇娇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微风吹过,白娇娇额角的几缕碎发舞动着太阳的光。   “衡哥,我好看吗?”   沈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入迷的,听到白娇娇这么问,他抹了把脸:“青天白日不知道害臊。想听好话,等晚上回去,我搁炕头讲给你听。”   沈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流氓话张口就来,把白娇娇臊得面红耳赤。   他话落,也让自己不由想起昨晚的事,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压下心里没来由的躁动。   白娇娇被沈衡眼中的炙热烧得双颊通红:“我得回去了。”   上辈子她和沈衡在城里再次相遇的时候,沈衡已经是个成熟的商人,性格内敛了许多。   她都快忘记,还在十里村的沈衡,是一个怎样流氓的混混头子。   沈衡见白娇娇就这点道行,笑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羞成这样。   沈衡站起了身,轻笑:“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上工了。”   “衡哥,下午我去镇上一趟,找我三哥有事,晚饭前肯定回来。”   沈衡听白娇娇跟他报备行程,还挺受用:“嗯。”   “那我走了,刚吃完饭,你干活得慢点,不然肚子痛。”   临走,白娇娇还不忘嘱咐。   白娇娇往家走经过大队的时候,发现几乎全村人都挤在了这里。   “二姐,这是怎么了?”   见在最外围大树跟儿下看热闹的一群姑娘里正好就有白世晴,白娇娇凑过去问道。   “二姐?”白世晴心里藏不住事,见白娇娇竟然这么称呼自己,上下打量了白娇娇一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丫头竟然还有正眼看她的一天。   白世晴在家里排行老二,留着个齐耳的学生头,很是利索,她性格泼辣,但也直爽,说话那更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   她从小看着丁世芳长大,两姐妹关系不错,一开始白娇娇来的时候,她也想着好好当长姐,谁知道,别说姐妹情深了,能让白娇娇好声好气跟她说句话,都是难得。   白娇娇这一声“二姐”,把白世晴叫得浑身鸡皮疙瘩。   不等白世晴回答,白娇娇就听到人群最里头传出刘颖的声音:“村长,大队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得给我做主啊!”   白娇娇心下了然,这刘颖是个人物,真是说干就干。   怕是离开她家之后,就直接过来“讨公道”了。   现在村里人没什么娱乐项目,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热闹,故而都凑在这儿。   白世晴朝刘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跟白娇娇解释道:“刘颖说是于文礼跟她上了床,不想负责,正要说法呢。”   白娇娇也走过去,跟白世晴一块站在树荫底下:“那她现在是怎么想的,是告于文礼流氓罪,还是要让于文礼负责?”   白世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白娇娇:“于文礼进去了,她以后咋办?”   在大家眼里,清白,特别是姑娘家的清白,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不然白娇娇也不会在舆论的压力下嫁给沈衡。   白世晴见白娇娇陷入沉思,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了她,清了清嗓找补道:   “要我说,当时刘颖肯定也是自己情愿的,只是没想到于文礼翻脸不认人,这才豁出去,谁也别想好看。”   白娇娇问道:“那于文礼现在怎么说?”   她在最外围,一点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里头说的什么也听不太清,都被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给淹没了。   白世晴下了定论:“于文礼不愿意也没用,他要是不娶刘颖,就得挨枪子了。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总得付出代价。”   “白娇娇,白娇娇在哪儿呢?在不在?”   里面的人突然找起了白娇娇,白娇娇错愕:“找我干什么?”   所有人转过头,视线向白娇娇汇集:“刘颖说你看见了她跟于文礼在海边干那事,是真的吗?”   不等白娇娇说话,白世晴先开了腔:“你们自己的腌臜事,少来往我们身上扯!”   白家兄妹几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在白娇娇没来之前,白世晴就是村里的村花。   她开口,立刻有人笑着接道:“我们扯什么了,就是让你妹妹出来做个证,你吼啥?”   白娇娇嫁给沈衡,好不容易熄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再和这事扯上关系,保不齐往后大家提起这事还要连带上白娇娇一块说,白世晴显然不情愿白娇娇被人议论。   白娇娇很感激白世晴,即使她跟自己不熟,但还是愿意维护自己。   上辈子她在城里没有活路成了黑户回不了家,只能写信求白家人帮忙。   她这个平时不太亲的二姐,为了给她凑钱,差点被二姐夫打死。   白娇娇想到这儿,看着白世晴的脸,暗下决心。   这辈子一定要让她二姐避开那个家暴男人,直接和她的二婚对象走在一块!   不过眼前这事,她是一定要帮刘颖达成目的的。   李立德在人群里头叫道:“白娇娇,你过来。”   白娇娇走到刘颖旁边,看到李立德正皱着眉看向她,似乎在说,怎么什么乱子都有她掺和一脚。   “我就是看到于文礼和刘颖干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才跟于文礼断了的。现在想想,于文礼把我推海里,说不定也是想灭我的口。”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十里村。   白娇娇的这个说法,逻辑十分自洽。   于文礼激动:“你少血口喷人,我看就是你们两个婊子联合起来害我!”   一天连续栽在两个女人手上,于文礼只觉得自己倒霉。   于文礼根本看不上刘颖。   虽说刘颖也是打城里来的知青,但是她家庭条件不好,下乡全靠自己挣饭吃。这几年,风吹日晒的,早就成了个土妞。   要不是白娇娇死活不依于文礼,于文礼只能看不能吃浑身是火,这才在背地里找了个好哄的发泄。   于文礼心比天高,不然也不会在村里装出大少爷派头,要他娶刘颖这种平平无奇的女人,和让他吃屎没什么两样。   “于知青,你也是个文化人,怎么说话呢?”   大队长喝止。 第9章 豁出去   于文礼手背拍着手心,看起来冤枉得很:“大队长,我今天真是冤枉啊!是她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巴结我跟我回城,我不愿意,就联手起来害我!”   他双眼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突出,没有半分平时文质彬彬的样子。   于文礼不想认账,在白娇娇意料之中,毕竟上辈子于文礼也没跟刘颖走到一块儿。   只是没想到,于文礼这么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   白娇娇自顾自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也只知道这些,大家伙信谁,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刘颖见白娇娇这么靠不住,立刻急了。   她的脑海飞速转着:“白娇娇就是因为我才和于文礼闹掰了,她恨都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跟我是一伙的呢!”   刘颖的学没有白上,这个逻辑一出,看热闹的都沸了起来。   这话在理。白娇娇跟于文礼吹了,都是拜刘颖所赐,她怎么可能还会帮刘颖进于文礼的家门呢?   再看白娇娇现在,作证都一副大家爱信不信的样儿,哪像于文礼说的两人联手。   “这小子油头粉面的,打第一天来咱们村里,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于文礼这样的,也就吸引一些年轻小姑娘。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村里的汉子没有一个能看上他的。   便有人促着火:“你是个男人吗?这种事情敢干不敢认?”   于文礼也许知道,如果承认了,自己就会栽在这儿,硬着头皮否认:“我就是没有!”   白娇娇真是低估了于文礼的不要脸,不过于文礼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刘颖,刘颖愈发觉得,听白娇娇的话把这事抖露出来,确实是正确的决定。   “你就有!你小肚子上有颗指甲盖大小的痣,你敢不敢脱了裤子让大家伙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刘颖既然已经豁出去,就不打算要脸了。   脸有什么重要,只要能回城,到时候谁会知道在十里村发生过什么?   她的话引来了一阵轰动,几个站在前头的汉子不由分说把于文礼给按住了,当众就给扒了裤子。   “呀!”   这举动引得大姑娘小媳妇捂着眼直躲,幸亏白娇娇反应快,要不然她这双眼就算脏了。   于文礼像个泥鳅一样在地上钻着:“放开我,放开我!”   李立德在边上喊道:“你们干什么?有没有点素质了?快放开!”   场面乱作一团,但是上手的那几个汉子平时也不是什么好货,巴不得把这儿事闹大好,这么精彩的故事,至少够吹三顿酒。   “妈的,这个地方的痣人家都知道,你还抵个屁的赖?”   “这么小的个东西,也有脸拿出去丢人!”   十里村的莽汉不少,他们开着黄腔,脸皮薄的小姑娘没脸听,都三三两两往人群外头跑,但饶有兴致观看的人更多,于文礼这回可算是把尊严全交代在这儿了。   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毕竟一个对小姑娘耍流氓的人,就得用更流氓的手段去治他。   要是搁前几年,还得给他挂上牌子游行呢!   白娇娇被白世晴扯出人群:“你再少掺和这档子事。以前大哥就告诉你于文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可是知道了吧?”   “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大哥的话。”   白世晴没想到白娇娇竟然这么轻易就认错了,她先是愣了愣,顿时又升起几分不忍心来:“你啊你,早这么懂事也不至于......”   对于白娇娇嫁给沈衡,是没有人看好的。   “二姐,我现在跟衡哥挺好的。”   “才过一天日子,能看出什么。”白世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也不多说,“我们去上工了,你也赶紧走吧,这不是什么好事,别在这儿呆着了。”   “知道了,二姐。”   白娇娇目送白世晴,但她不得到结果,是不会离开的。   她站在白世晴之前站着的大树底下,远远听着风向。   “她肯定是偷看我,我们都住知青所,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偷偷瞧见了!不要脸!”   于文礼穿上裤子,丢人丢到这份上,他也顾不上难看了。   “偷看你?好,你敢不敢让大家伙去搜你的被窝,看看里头有没有我的背心!”   刘颖每说一句话,这个事就热闹三分。   知青所分男女两个院,不允许互相串,平时两个院子还有屋门都是锁着的,刘颖的衣服总不能自己走过去。   “大队长,搜不搜?!”   人群里立刻有人起哄。   “为什么不搜?这么大的事,大队长,一定要搜!”   大队长跟村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就算默许了。   好事的立刻就去跑腿,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举着一个白色的粉花棉布小背心来了。   “呦......”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看着被递过来的女式背心,大队长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奶奶的!”小背心被扔到于文礼脸上,大队长怒瞪:“你作风不端,敢做不敢当,我看你他娘的是想被枪毙了!给我绑了,送镇上公安局去!”   于文礼看着刘颖看他的眼神,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人证、物证都在,他就算狡辩也没用。   真闹到公安局,就算没有任何证据,只要刘颖坚持,他这流氓罪都是逃不了的。   “大队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于文礼扇了自己两巴掌,祈求原谅:“是我怕丢人,一时想岔了才不承认!刘颖,我对不起你,是我做的不对,现在我愿意负责!你能不能原谅我?”   于文礼的态度和刚才的嘴硬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刘颖见于文礼松了口,她大喜过望:“文礼,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去告你呢!以后咱们俩好好过日子,行吗?”   “行,都听你的。”   于文礼此刻心如死灰,他低着头,猩红的双眼下是咬碎牙的狠厉。   等刘颖这个贱妇过门,看他不弄死她!   ‘“行了,你们两个弄这出也不知道害臊。都给我回去写一份检查,我要在全村开大会通报你们!”   现在大家没有报公安的习惯,能私下解决,最好是私下解决。   他们是下乡的知青,说到底不是他们十里村的人。见刘颖不再追究,往后这就是她和于文礼的家事,大队长这案子就算是判完了。   李立德也象征性教育了两句:“你们两个明天就来我这开结婚证明,去镇上把证领了,以后老老实实的,别闹出这种洋相来,传出去别人笑话的都是整个十里村。”   刘颖此时正值得意之际,立刻保证:“知道了村长,我们以后一定本本分分的,给村里做贡献!” 第10章 她男人狠着呢   白娇娇隔得远,看着于文礼气到发抖的背影心情畅快了不少。   白娇娇拎着篮子,回家的路上脚步生风。   于文礼和刘颖这两个渣男贱女已经有了好归宿,她也得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白娇娇记得很清楚,就是她结婚后没几天,大队就接到了通知,为了避开大雨,抢收麦子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一年,十里村三分之一的麦子在地里发了芽,虽然是没办法的事,但这属于重大事故,需要有人为此负责。   而被沈衡惯着不去上工的她就是这口黑锅的主人。   她被批为公社蛀虫,游街、挑粪,这些苦都是沈衡替她受的。   白娇娇不允许这件事再次发生。   白娇娇从自己装嫁妆的小箱子里翻出文具,叩在桌子上画起图来。   上辈子她考上的是一个农业大学,读的是农业机械化专业。   后来被她养父母家的亲生女儿丁世芳搅和得没能当年入学,还是后来沈衡帮她恢复的学籍。   她以前学的东西,现在正好能帮上大忙。   现在让白娇娇生产出一台收麦机显然不现实,但让自己这辈子不被扣上公社蛀虫的帽子,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白娇娇把图纸画出来,揣进怀里,随便拾掇了一下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走,直奔白娇娇三哥学徒的地方而去。   铁匠铺里叮叮咚咚,全是绷着肌肉的汉子,一个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难免引起注意。   “你找谁啊?没事儿别在这儿挡着。”   门口有个人,可能是出来透气的,看到白娇娇长得水灵,主动搭话。   现在手艺工人最吃香,铁匠铺里的人说话难免带了点傲气。   “您好,我找白世波,我是他妹妹,可以帮忙叫一下吗?”   白娇娇没理会铁匠的语气,反而礼貌请求。   门口的铁匠看了她一眼,她的态度让人不好意思拒绝:“在这儿等着。”然后就去里头找人去了。   没一会儿,里头走出来一个高个儿精瘦汉子。   常年围着火炉,白世波皮肤被烤得黝黑,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看清来人竟然是白娇娇。   有点错愕:“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镇上学徒,不常回家,连昨天白娇娇嫁人都没回去。   他实在是和白娇娇不熟悉,从前年白娇娇到这里开始算,他和白娇娇说的话还没超过十句。   白娇娇打城里来,看不上他们白家人,他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白娇娇来找他,他一头雾水。   “家里没事。三哥,是我来拜托你件事。”   白娇娇掏出她的图纸,白世波愣愣接过。   三哥。   我的老天爷。   白世波看向白娇娇的视线,就像要把她盯出个洞一样。   白娇娇是不是嫁给沈衡之后,吓疯了?   白世波记忆里,白娇娇之前可是连名带姓叫他们,还附带着嫌弃的语气。   “三哥,”白娇娇又叫了一声,把白世波的魂叫回来,“能帮我打两个这个吗?”   这两把工具,一把给沈衡,另外一把是给大哥白世海准备的。   上辈子白家的哥哥姐姐说是不管她,但是在城里丁世芳把她打压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她走投无路求到兄姐面前,他们边数落她,一边却咬牙勒紧裤腰带,省出钱来寄给她。   要是没有他们,白娇娇根本活不到沈衡来接济她。   只是白娇娇没来得及报答。   所以白娇娇打算连带上辈子一起,好好回报他们。   白世波展开图纸,皱了眉头:“这是什么?镰刀刀片?你这个尺寸是不是太大了?弄错了吧,谁给你的图纸?”   白世波好歹也快出师了,这图纸一看,成品就在心里头。   “没弄错,三哥能做吗?帮我磨得锋利点,钱我给你。”   现在的铁可不便宜,村里大队的农具锄头都磨成圆形了也舍不得换,这两个大镰刀片,光原料也得好几块呢。   “不用你给钱,”白世波看着图纸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白娇娇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到白世波手里,“三哥,材料是公家的,我不能让你掏钱。”   白世波现在是学徒,五块钱顶得上他一个月工资了。   “那隔天行不行?我回村一趟,带回去给你。”   白世波对白娇娇的态度虽然没有多么好,但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谢谢三哥!”   白娇娇甜甜的笑,白世波心里骂了句见鬼。   这城里来的大小姐,还有跟他道谢的一天?   都说女孩子嫁了人就懂事了,可白娇娇这也变化太大了吧?   可因为白娇娇的五官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白世波怎么样也讨厌不起来她。   “你赶紧家去吧,大白天别在街上瞎溜达。”白世波道。   现在在街上溜达的都是些二流子,正经人谁不干活啊。   “知道了三哥,我不打扰你了,三哥再见!”   白娇娇冲白世波挥挥手,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白世波看着白娇娇的身影半晌没有回神。   他突然有种,白娇娇本来就是他的好妹妹的错觉。   “白世波!你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咋从来不跟我说呢?!你小子不够意思哈!”   白世波的师兄锤了白世波一下,也跟着白世波盯着白娇娇渐行渐远的背影瞧。   “我小妹已经结婚了。”   白世波收回目光,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她男人狠的厉害,你还是别想了。”   沈衡下工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了晚霞。   从白娇娇送完饭走了之后,沈衡的心思就跟着她一块回家了。   放工的点一到,沈衡就像是身后有狼追一样往家里头赶。   可到了家门口,他又有点胆怯。   饭菜香味从院子外头就能闻得到,沈衡喉咙不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怂货”,伸手把门推开。   一进门,他就看到白娇娇在院子里蹲着倒腾几根竹竿,像是在打什么架子。   “衡哥,你回来了!”   大门年久失修,一开就是“吱扭”一声,白娇娇听见了动静,转头果然看见了沈衡。   “你干什么呢?”沈衡明明回的是他自己的家,却一时间有些拘谨了。   “趁这两天还不忙,我想把架子搭上,种点芸豆和黄瓜,”白娇娇说着话,把手里的活扔下,“衡哥,饭都在锅里了,你洗手吧。” 第11章 能干   沈衡愣愣看着白娇娇忙里忙外把饭菜从厨房里头搬出来,还听她絮絮念道:“咱们家里头这个厨房太危险了,真怕哪天不小心引了火就着完了,等收完麦子,我们修个像样的吧?”   现在的厨房就是茅草搭起来的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架子,连烟囱都不必通,四边都可以冒烟。   沈衡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他只是觉得活着就行。   听着白娇娇的话,他心里陡然升起湿漉漉的滋味。   “行。”   晚上还是炖萝卜,这个时候物资匮乏,蔬菜也就这几样,勤快点的在自家菜园子多种点,像沈衡这种过得糙的,院子里能习两垄萝卜就已经不错了。   白娇娇吃的不多,一盆菜几乎全落在沈衡肚子里,沈衡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幸亏白娇娇知道沈衡的饭量,不然怕是沈衡都不能尽兴。   白娇娇想收拾,却被沈衡夺了过去:“这些事以后不用你干。”   “我想干。”白娇娇眨巴眼,一脸真诚。   沈衡发现他好像娶了个小狐狸精回来。   这小媳妇是在勾引他吧?   是吧?   沈衡摸摸下巴,看着白娇娇那双亮晶晶的眼。   再忍就不是男人。   把桌上的碗筷往厨房一扔,把跟在他后头出来的白娇娇一把抱起来,抱回屋扔在了炕上。   “衡哥!”   沈衡像只热情的大犬在白娇娇脖颈处嗅来嗅去,湿热的气息和温软的唇落在她身上,白娇娇伸手推着沈衡:“衡哥,不行……”   沈衡虎起了脸,凶道:“我睡自己的媳妇,还不行??”   白娇娇撅起了嘴,声音软软:“衡哥不许欺负人。”   白娇娇就如两汪泉水的眼睛瞪着自己,沈衡不需一秒就败下阵来。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嘴硬:“你求求我,要是求得好,我就饶了你。”   “衡哥,求你了。”   示弱的话白娇娇张口就来,软软的小手抓在沈衡衣服上,轻轻晃着。   沈衡咬牙。   娘的,她这一求,更饶不了她了。   “求得不好,心不诚。”   沈衡明显在耍赖,白娇娇只好红着脸闷声说实话:“衡哥,我……我下午来事儿了。”   “什么事儿?”沈衡一个自己野蛮生长大的男人,哪知道这些,还亲着白娇娇的额头,语气低沉缱绻。   “就是那个!”白娇娇抬头看着沈衡,抓住他不老实的手,声音压低,在他耳边道:“月经。”   “……”   沈衡的动作一下子就僵硬了。   “噗嗤。”白娇娇看着沈衡黑着的脸,不小心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沈衡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保,这小媳妇都快骑到他头上了。   他想虎着脸吓吓白娇娇,谁知道下一秒白娇娇却亲了亲他的嘴唇,像是在哄他补偿他一样。   白娇娇的吻如同蜻蜓点水,沈衡还在咂么味儿呢,人就从自己的怀里跑出去了。   他重重往边上一坐,吐了口浊气,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心道自己这么着非憋出病来。   白娇娇翻出了一张图纸:“衡哥,跟你说正事。”   沈衡接过:“这是什么?”   沈衡看着精细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他都认识,但心里有点自惭形秽。   白娇娇是上过高中的人,他却连识字都是当初在扫盲班学的。   白娇娇一心只有正事,没注意到沈衡心里想什么:“用这个来割麦子,一下能砍倒一大片,不弯腰。”   “铲刀?不长这样吧?”   沈衡记得倒退十多年,他刚记事的时候见过有人用过铲刀。   那时候麦种不行,麦子产量低的吓人,大概也就现在的一半儿多地里的麦穗稀稀疏疏的,用镰刀效率低,用铲刀一挥下去就是一片,反而方便。   只是样子跟白娇娇画的这个,相差甚远。   “当然不是!”   白娇娇给沈衡解释:“这底下就是大镰刀,上面这个圆弧是可以把镰刀割下来的麦穗全拨到一边,变成一堆一堆的,好收拾。不像铲刀,铲过去到处都是。用法呢,就是左手握杆,右手握杆中间这个把手控制方向,很方便。”   沈衡想了想,如果真的像白娇娇所说,确实效率高不少。   “用这个收麦子的话,至少能提高两倍效率。只是这个跟铲刀一样,得壮劳力才能使,不然一会儿就挥不动了。”   比起后来的机械化肯定比不了,但是比起弯腰用镰刀来割,可以大大提升壮劳力的收割效率两到三倍。   这个工具的掣肘之处,就在于必须要有力气的人用,因为端着这么重的农具,没有大力气是用不了多久的。   “你画出来,是想给我用?”   “是呀,不是马上要收麦子了吗?你用这个,就不遭罪了。”   白娇娇大大方方承认了,沈衡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眼底暗流涌动,狠狠揉了揉白娇娇的脑袋才压下心里的澎湃。   眼神渐渐不正经:“看不出来,我们娇娇还挺会心疼人。”   说着,沈衡就要往白娇娇身边靠。   白娇娇说正事呢,拿掉沈衡的手:“衡哥,刀片的部分三哥来做,这木工活你能干吗?”   白娇娇知道沈衡能干。   家里那个四条腿不一样长的桌子就是沈衡自己琢磨出来的,做一个镰刀把儿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以。”沈衡果然点头。   “那你做两个,一个给大哥。我出了刀片打铁的钱,这木头材料你出,比较公平!”   谁知道沈衡脸一拉:“你说什么?”   白娇娇能感受到沈衡是真的生气还是装凶。   他这回是真生气了。   白娇娇咽了口唾沫,也不怪自己上辈子刚嫁给他的时候情绪那么激动,沈衡凶起来的时候确实挺骇人。   那双眼就跟山上的狼,下一秒就像要吃人似的。   她弱弱道:“我大哥对我挺好的,咱们也是互相帮衬……”   沈衡给白家的两百块彩礼,白家一分钱没要,还倒贴了二十块嫁妆全给了白娇娇带走。   虽然也有以后不再管白娇娇的意思,但白家就算拿了这钱,也没人会说半分不是的。 第12章 为她活   沈衡没理她,转身从炕席下面拿出一个布包,当着白娇娇的面打开:“这里头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之前给了你们家一部分,置办结婚的东西也花了点,这是剩下的,以后归你管。”   沈衡连钱带布,全交到白娇娇手上:“你找个好地方放起来,小心家里招贼。”   但话锋又一转:“哼,不过也还没有人敢偷到我家来。谁敢来,我管他死。”   白娇娇接过钱,目测就有三百多块,一数,果然是三百四十三块零八毛五分。   真是连零带整,全给她了。   这可是上辈子没有的事儿。   “以后别跟我说什么你出钱的话,你既然跟了我,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听见没?不然等着挨打吧。”沈衡恶狠狠道。   白娇娇这才知道沈衡是为什么生气。   她笑眯眯,翻出了她压箱底的钱,加起来五百多,好厚一沓。   白娇娇喜滋滋地在钱上吸了一口。   沈衡见她这小模样心里痒痒,面上却嫌弃道:“脏死了,赶紧拿开。”趁机伸手掐了把白娇娇豆腐一样的小嫩脸。   白娇娇“嘿嘿”笑了,从钱堆里拿出五块给沈衡:“这钱给你放身上,万一有急事也好应急。”   沈衡愣了愣,才伸手去接。   钱都给了白娇娇,他非但不心疼也不心慌,而是有了一种归属感。   沈衡头一次把自己托付给别人,以往他孤身一人,当白娇娇把他们俩的钱合在一块的时候,沈衡突然感觉自己有了家。   “你怎么了?”白娇娇见沈衡眼眶有些红。   “干活干累了。”   他,沈衡,十里村村霸,怎么可能因为媳妇给了自己五块钱而流眼泪呢?   白娇娇看破不说破,笑着把钱藏好:“那早点睡吧。”   现在又没什么事干,为了节省油灯,还是睡觉最划算。   加上夏天每天五点半就要准备上工,至少五点就得醒了。   在外忙碌了一天的劳力八九点就睡了。   沈衡却站了起来:“我把院子里的架子搭上,弄完了再睡。”说着就出了门。   他脚步之快,白娇娇怀疑沈衡是不是到院子里偷着哭哭去了。   想想还蛮可爱的。   白娇娇笑着转身整理床铺,明天她也打算去上工,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全靠沈衡养着,还在外落个奸懒馋滑的名声了。   沈衡借着月光弄好了架子,等他洗干净手脚进屋,发现白娇娇已经睡了。   因为怕上工晚,窗外又是自己家的院子,村里人睡觉都不爱拉窗帘。   静谧的月光撒在白娇娇身上,她宁静的睡颜让沈衡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娶白娇娇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小娘们漂亮,想扒拉到自己的地盘里。   沈衡没感受过爱,他不知道什么叫爱。   但是他知道,今天之前,他单纯为了活着而活,从今往后,他这一辈子都要为白娇娇活了。   他轻手轻脚躺在白娇娇枕边,小心翼翼握着白娇娇的手睡过去。   。   白娇娇被村里的大喇叭叫醒,见沈衡正往身上套衣服。   发现白娇娇醒了,沈衡低头道:“我去上工,你在家不用干那些事,想要什么等我回来就行。”   白娇娇睡眼朦胧,看见沈衡的身影,伸出胳膊:“衡哥,抱。”   白娇娇没睡饱,加上小日子不舒服,声音哼哼唧唧的。   沈衡:“……”狐狸精!   他肝都颤了。   沈衡上前一步把白娇娇轻轻抱在怀里,他家小媳妇刚起床,软绵绵热乎乎地靠着他,声音哑哑的:“要上工了吗?哈——我也要去。”   她不断打着哈欠,在沈衡怀里伸了个懒腰,清醒了一些。   上辈子白娇娇卧病在床,就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不用你上工。”沈衡低头看着白娇娇。   这名字起的真好,这么娇娇气气的一个人,谁能舍得让她去地里干活啊。   “不行,别人要说的。”白娇娇从沈衡怀里出来,要穿鞋下炕。   “谁敢说?”沈衡登即瞪了虎眼。   汉子帮自家媳妇干活,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何况是沈衡这个煞星,所有人再怎么背后骂他,在他面前,那不还是跟鹌鹑一样么?   白娇娇道:“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行了吧?我能干。”   白娇娇支起胳膊,拍了拍手臂上的软肉,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力量的样子。   沈衡忍俊不禁:“那赶紧洗脸吃饭。”   这是白娇娇嫁给沈衡后第一天上工,村民都挤在一块领工具,看到他们来,窃窃私语。   却在沈衡眼神扫过去的时候都不禁闭了嘴。   “一会儿你随便抡两下就行了,我弄完我的,就去找你。”   沈衡这种十公分的壮劳力,跟白娇娇干的可不是一样的活,所以一会就要分开了,沈衡还真是不放心。   “知道了。”白娇娇点头。   沈衡念叨了一路,嘱咐道:“我听说你们女人来那个身体都虚,你千万不能累着,知道没有?”   “知道了。”白娇娇点头。   沈衡看白娇娇不当回事的样子,最后威胁道:“敢累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白娇娇点头都点烦了。   凶啥凶,有本事真来收拾她!   沈衡发现自家小媳妇软硬不吃,唇抿得紧紧的。   沈衡要去刨土豆,而白娇娇则要跟着一行人去黄豆地里拔草,沈衡不放心地看着白娇娇走远,迎面撞上白世海。   沈衡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叫了一声:“大哥。”   白世海看了他一眼,不喜不怒地应了一声,便擦肩过去了。   沈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一手汗,他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但是现在发现,他还挺希望白娇娇的家人也喜欢他的。   沈衡摸到了口袋里装着的钱,心里暖了暖。   。   白娇娇所在的组,说是老弱病残集中营也不为过。   只有小组长陈红四十出头还算壮年,其他的是两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刚出了月子的小媳妇黄美娟,最后一个,就是刘颖。   刘颖今天来的最晚,但是却喜滋滋的,一看就是打村长那儿来,结婚证明已经开好了。   她路过白娇娇的时候,没有半分昨天来求她的委屈求全,扬着脖子,还故意蹭了白娇娇一下。   白娇娇头一次看到这么活灵活现的小人得志。 第13章 虐待   只是这场婚事,全村只有刘颖一个人高兴。   “真是不要脸,婚都没结就让男人钻了裤裆。平日里装的跟个人似的,还挺正经。”   “人家城里来的,玩的花着呢。”   “嗤,咱们年轻那阵儿,有这样的姑娘,早一头攮海里去了,还有脸在村里闹开。”   组里两个老太太一个姓李一个姓刘,两人从开工就凑到一块去,那悄悄话声音不小,指摘地刘颖一双耳朵都红的发烫,头埋在豆丛里,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刚才的傲气。   白娇娇在组里,替的是丁世芳的位置,之前丁世芳还是白世芳的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疼她,加上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老爹,就把她安排到这么个轻松的组里。   以前丁世芳活干的是组里最快的,现在换成白娇娇,还要拖大家伙的后腿,两人劳动能力天差地别,陈红都快恨死白娇娇 了。   白娇娇心里想好好干,但是真干起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豆子长得一丛一丛,得蹲下去锄。加上生理期,没一会白娇娇就腰酸背痛,但是她一直咬牙撑着,实在撑不住,才抬起腰,反手捶了捶后背。   “白娇娇,你可别偷懒!”   陈红一直注意着白娇娇,她可算是看到了白娇娇直起腰,立刻呵斥。   白娇娇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她身后的黄美娟和刘颖,意有所指:“组长,我干的也不少啊。”   黄美娟刚出月子,谁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白娇娇一直盯着刘颖瞧,刘颖本来也想直起腰歇歇的,但是她感觉到陈红在盯着她看,所以就一直保持蹲着除草的姿势。   陈红说话一向难听,谁也不想挨她的骂。   陈红看不上白娇娇,也看不上刘颖,加上出了昨天那档子事,陈红看刘颖一眼都嫌脏。   责问:“刘颖,你今天怎么了,连白娇娇也干不过?你今天要是比白娇娇干的慢,就扣你的工分!”   “凭什么扣我工分?!”   刘颖趁反驳的时候直起腰,歇了一会。   “什么凭什么?就凭你劳动不积极!”   白娇娇成了及格线,干的要还没有白娇娇多,那肯定是偷懒了。   刘颖不敢得罪陈红,她恶狠狠得看向白娇娇:“我告诉你白娇娇,你不用嫉妒我,你的命就这样了,好好干吧,嫁给泥腿子,这一辈子都得这么在地里刨食儿了!”   白娇娇扫了刘颖一眼,手一圈:“怎么,你瞧不上地里刨食的?”   刘老太立刻冷哼:“要不是我们农村人省吃俭用,城里那些人都得饿死!你瞧不起谁?你现在不也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吗?”   陈红也恼怒道:“国家让你们知青下乡来接受再教育,你就是这么个思想态度?!刘颖,今天就别干活了,扣你两天的工分,给我回去写检查去!”   “别啊!红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颖都快哭了。   她家里五个兄弟姐妹,父母根本无暇顾及她,她本来干得就不多,每一个工分都至关重要,扣两天工分,就是两天没有饭吃。   “怎么,我说的话你不听?要跟着你男人回城了,就看不起我这个地里刨食的是吧?”   “不……不是……”刘颖牙都咬碎了,她恨恨看着白娇娇。   白娇娇低头作业,没有理会。   因为她知道,刘颖倒霉的地方,还在后头。   沈衡说到做到,十一点的时候就过来了。   “衡哥!”   白娇娇看到沈衡,简直像看到了救星。   沈衡看了眼地里的白娇娇,小小一个人站在地里,显得地都大了不少,沈衡都替她发愁。   他快步走过去,把自己脖子上挂的帽子脱下来,扣到白娇娇脑袋上:“你是不是缺心眼子?这么晒连个帽子也不戴?”   白娇娇多少年没干农活,早上刚上工的时候也没日头,早给忘了。   白娇娇正了正脑袋上的草帽,抬头冲沈衡憨憨笑了一下。   沈衡:“......”   他不是在凶她吗?   她笑啥?   她笑这么好看干啥?   沈衡心里的问号一堆一堆,伸手夺过白娇娇手里的小锄头。   在白娇娇手里显得笨重的锄头他拿着像玩物一样,没几下就把白娇娇分到的地给弄完了大半。   “衡哥,我先回去给你做饭去。”   “去吧。”   被白娇娇盯着干活,沈衡也不自在极了。   倒不是不喜欢被监工,就是老觉得白娇娇的眼神像是有温度似的,看他哪,他哪就烫。   地里交给沈衡,白娇娇做饭的时候就很充裕了。   白娇娇也不嫌麻烦,包了饺子,等沈衡回来,就看到厨房热气腾腾的,白娇娇正在里头捞饺子。   锅里的饺子胖滚滚地翻腾着,白娇娇被热气包围,一时间让沈衡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听见下工的声音就把饺子下进去了,正好你回来饺子也熟了!”   沈衡眼里逐渐升起了躁动,进了院子,将院门关得严严实实。   “中午吃饺子?”   他这个小媳妇,不像村里人说的那样,还挺能干的。   不过比起这方面的能干,沈衡更稀罕的是白娇娇另一方面的能干。   白娇娇笑盈盈地回头望着沈衡,却被沈衡抱住:“先不吃饭,跟衡哥干点别的。”   沈衡的声音比平日里低哑了许多,意图透过眼睛暴露无疑,白娇娇红着脸把脑袋埋进沈衡怀里,沈衡心猿意马。   “衡哥,别闹,不是告诉你来事了么,”白娇娇手上一点没停,把饺子盛出来:“赶紧洗手吃饭吧。”   “你底下来事,耽误我亲嘴儿么?”   沈衡仗着自己力气大,把白娇娇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吻了上去。   白娇娇的嘴唇尝起来,比沈衡想象中还要软乎。   关键是怀里的人明明紧张到把他的衣服攥成一团,却乖乖闭着眼,仰头给他亲。   沈衡不由想起前天晚上,身下的邪火又上来了,他赶忙放开白娇娇。   再贴着这狐狸精,遭罪的就是他自己!   人家当新郎官,一连几天都红光满面的,他这倒好,刚开荤,就让他上山当和尚。   白娇娇也真是,知道自己要来事,就不能跟他说晚点结婚吗?   没尝过这滋味,他还能等,可现在真是难熬得很!   白娇娇看着沈衡那个生闷气的样儿,憋得好辛苦才把笑意给忍下来,把饺子端上了桌。   沈衡心里郁结,还整整吃了两大盘饺子。   猪肉大葱馅的饺子,馅被锤成了肉丸,咬下去还流汤,镇上国营大饭店里的饺子都没这么好。   他本来没够还要吃,却被白娇娇叫停:“衡哥,再吃就撑了,下午干活小心抻着。”   沈衡见白娇娇把饺子端走,跟在她身后:“你可真是会欺负人,我娶个媳妇,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你明明已经吃饱了。”   白娇娇怎么说也跟沈衡过了好几年日子,沈衡是没吃饱还是贪嘴,她了解得很。   沈衡从来也不敢想,竟然有一天,他吃没吃饱都要被一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这是不是遇上家庭虐待了? 第14章 开始抢收   沈衡只听说有后娘,没听说还有后媳妇的。   他中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却被白娇娇拉上了炕。   白娇娇自己也躺在了一边,脑袋贴在沈衡胳膊边上蹭了蹭,两只手抓住了沈衡的大掌:“衡哥睡吧,一会儿我叫你起来。”   沈衡心烦意乱,根本平静不了,更别说睡着了。   他翻身抱住了白娇娇,抱得紧紧的,像是这样就能出了气。   白娇娇靠在沈衡胸膛,抿唇笑笑,伸手搭上了他的腰。   沈衡一中午心猿意马,盯着房梁。   如果非要沈衡说,他只能说,这种感觉......还挺熨帖的。   说好了要叫他的白娇娇,睡到下午上工的钟敲了才醒。   白娇娇睁眼的时候,沈衡早就下了炕。   “你睡吧,地里那点活我伸手就给你干了。”   沈衡看白娇娇就像是睡不够似的,心里头老大不忍心。   白娇娇还是揉着眼,去上了工。   毕竟罪已经遭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等她到了地里,发现上午沈衡已经快把她的活干完了。   剩下的那点,一看就是沈衡特意给白娇娇留着磨洋工的。   刘颖望着自己还有一大半的地,嫉妒地眼都是红的。   看到白娇娇脸上挂着笑模样,忍不住说道:“让别人帮你干活,真不害臊。”   白娇娇就像是被癞蛤蟆爬了脚面一样,好心情一点都没有了。   “我男人帮我干活怎么了?你羡慕?让于文礼也来帮你啊。”   白娇娇反唇相讥,刘颖又急又气却说不出话来。   于文礼连自己的工都不一定干的完,来帮她更是不可能。   而且让刘颖心慌的是,今天中午在知青所她跟于文礼说话,于文礼竟然没有搭理她。   刘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白娇娇可不想再和刘颖多说什么,以免掉了自己的价。   她轻轻松松干完地里的活,回去给沈衡做饭吃。   她的任务就是把沈衡养得白白胖胖,咳,不是,是壮壮实实的。   沈衡晚上放工回来,看到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翘首等着他回家的人,好像理解了一点,大家为什么都想成家。   。   “虎山公社全体社员注意,虎山公社全体社员注意,天气预报五天后将迎来换季大雨,各大队请尽快组织社员抢收麦地!虎山公社全体社员注意......”   天还没亮,大家伙就被有线喇叭给吵醒了。   “今年又是收麦子的时候遇见雨天,”此时沈衡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觉得这次抢收实在是太仓促了,对白娇娇道:“没事,你继续睡,不用管。”   现在才三点,狗都没来得及睡呢,家家户户就都点起了灯。   白娇娇打着哈欠,闭眼坐了起来。   沈衡捏了捏白娇娇的脸:“没睡醒就继续睡。”   “不行,没听说是抢收吗,我们一块去。”白娇娇一鼓作气从炕上下来,清醒了不少。   “你遭这个罪干什么?”   沈衡见白娇娇不听话,气得叉腰。   白娇娇一边绑着辫子,一边问道:“衡哥,那个把手你做好了吗?”   “做完了,你吩咐我的我敢不干吗?”   沈衡阴阳怪气的,白娇娇也不生气,边往外走边问:“两个都做好了?”   沈衡去柴房拿来了两个把手,白娇娇拿起来试了试,嗬,她都拿不太动,结结实实的,质量不错。   “这样行吗?”   沈衡靠着门,等待着白娇娇的检验。   “特别行,衡哥真厉害!就差我三哥送刀片来了!”   白娇娇很是激动,有了这个,说不定沈衡和她大哥还能得个劳动模范呢!   沈衡看到白娇娇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傻样。这回戴上帽子去,不然天亮了有你受的”   白娇娇知道今天来不及吃早饭,昨天晚上特意在锅里温了两个饼。   现在天热,吃凉的也没啥,她和沈衡一人揣了一个去集合。   全村人挤在一块,黑漆漆的夜色下人头耸动。   抢收的时候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的,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地里。   为了分工方便,都是一家人分一块地,这样饭点只需要每家出一个人,其他人继续留在地里干活,好安排。   沈衡和白娇娇只有两个人,大队长分组的时候一划,对白娇娇道:“你们俩跟你娘家人一块去。”   白母在生白娇娇的时候难产死了,要不是那场混乱,白娇娇也不会被抱错。   而白父是退伍兵,前些年在山上推石头,赚了好些钱,却被石头砸伤了腿,如今只能瘫在炕上。   白家老三又在镇上学徒,因此白家的劳力也只有白家大哥白世海,大嫂邓敏,加上二姐白世晴。   把沈衡白娇娇和他们三个分到一组,劳动力也顶不上一个三世同堂的大家庭。   白娇娇带着沈衡往白世海那边凑,喊人道:“大哥,嫂子。”   白世海穿了一身镇上造船厂员工不要了的工作服,在人群中看着还算体面,邓敏扎着个低低的辫子,面相和善,一对双眼皮很是漂亮。   白世晴没在,应该是在家里收拾。   沈衡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也跟着叫了一声:“大哥,嫂子。”   白世海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倒是邓敏,冲两人笑了笑。   邓敏昨天晚上听白世晴回来说白娇娇跟她说话的事,还觉得惊奇。   今天看到白娇娇竟然这么有礼貌过来打招呼,邓敏倒没有失态。   邓敏向来是个和善的人:“挺好,挺好,谁不知道妹夫是咱们村最好的劳力,有他在咱们能轻快不少。”   邓敏会说话,绝口不提有白娇娇这个累赘,他们又要多出多少力。   沈衡咧开嘴,自以为和煦地笑了笑。   沈衡的长相并不是这个年代大家喜欢的英气,而是那种拿着斧头就像是要占山为王的痞相。   他不笑的时候,大家害怕,一笑,更可怕了。   邓敏看了,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吗?   难道这沈衡以为,自己是想偷懒?   她张了张嘴想找补,就听沈衡道:“娇娇的活我帮她干了,她就给咱们送送水做做饭就行!”   他不是跟大家商量的意思,邓敏看了眼白世海,白世海点了头,邓敏也就没说什么。   她这个小姑子,向来不怎么干活,她也习惯了。   分完了组,大队长给大家分配任务。   才开了个头,村民们就议论纷纷:“这怎么可能干的完?就算是把我绑地里,不睡觉不吃饭,也干不完啊!” 第15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是这个道理,不单单是时间缩短了一半的问题,村民不可能五天不眠不休,还能保持一个高的收麦效率。   李立德吼道:“遇到困难就要克服困难,我们劳动人民绝不退缩!只要心诚,多困难的任务都能完成!”   白娇娇听了这口号,不由撇嘴。   人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村长这么说,相当于把大家嘴给堵了。   大队长还在分发着任务,到了他们家,竟然给了三十亩山地。   邓敏皱着眉头小声道:“三十亩山地,没个十天八天哪收的完!”   山地不平坦,东一块西一块,可比平地难收得多。   白世海也忧心忡忡,就算全按照他的力气来算,这三十亩都得好好干才能干出来。   更别提他们一家三个女同志,其中还有一个白娇娇,劳动力基本等于半残疾。   “没事大哥,咱们一定可以干完!”   白娇娇很有信心,白世海看了她一眼,也不好说重话,心想到时候你又不干,就会说好听的。   白世晴带着哥嫂的早饭来了,听说五天要收三十亩山地,白世晴骂人的话张口就来:“这他奶奶的是不让人活了!”   白世海瞪了白世晴一眼:“小姑娘文明点!”   白世晴虽然闭了嘴,但是从鼻腔喘了口大粗气。   邓敏道:“行了行了,赶紧去领工具吧,村里没几把好镰刀,早去早抢。”   现在的铁贵的要命,大家都穷,谁干集体也不会拿自己的工具出来干,大队的工具使用痕迹很重,想用好工具,得提前去抢。   邓敏领着白世晴赶紧去了,沈衡还在一边跟着白娇娇嘱咐:“没事,我一天能收两亩半,你不用着急。”   沈衡算的是起早贪黑不眠不休的进度,他宁可自己累点,也绝对不让白娇娇那小胳膊小腿遭罪。   白娇娇呵呵一笑:“衡哥,我不着急,咱们不是还有秘密武器么。”   沈衡一下忍不住乐了。   秘密武器?这都什么形容词。   他顺着白娇娇的话说道:“是,那你这个大功臣更不用干了。”   折腾了半天安排好任务,天光渐亮,大家到地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了鱼肚白,白娇娇看了表,差两分钟五点。   “赶紧干吧。”   白世海搓了搓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弯下了腰。   邓敏和白世晴姑嫂关系一直不错,她们俩就凑在一块,边说话边往前割。   沈衡让白娇娇歇着,白娇娇说什么都不愿意,就跟在他后头,不一会儿就被他甩一大截。   沈衡忍不住开口:“你又干不了多少,逞啥强?”   白娇娇抬起头,用那水汪汪的小眼一瞪,沈衡立刻投降:“这样,你在我后头,把麦穗收拾起来行吧?”   “行!”   白娇娇可算是乐了。   沈衡深呼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虽然大家伙都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没有人愿意看到麦子在地里招雨。   农民,是最爱惜粮食的。   十里村所有人都在地里干的热火朝天,白娇娇本来以为自己坚持不了的,但没想到竟然也跟着一上午都没抬起腰。   晌午的太阳挂在头顶,就像是要把人烤干一样。   沈衡开口:“你回家,去井里舀两壶凉水送过来。”   井水冰凉,但打井要花钱,村里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井,白家就没有。   听到沈衡的话,白世晴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妹,你赶紧去吧。”   说句不好听的,地里的这些人,谁也没有指望白娇娇能干活,还不如帮忙跑跑腿呢。   白娇娇抿唇,发现她的嘴唇都起皮了,抬手看表,正好十点。   她也实在受不住了,答应道:“哎,我这就去打水,马上回来!”   她一直起腰,“哎呦”叫了出来,差点摔倒,幸亏被沈衡伸手扶住。   “小心点,”沈衡见到白娇娇遭这个罪,比自己受累都难受,“都让你别干了。”   白娇娇扶着腰就下了山。   哎,这活真不是她能干得了的。   白娇娇刚下山,就看到白世波往这个方向走,兴奋地冲他挥手:“三哥!”   “我过来给你们送这个,”白世波把打好的镰刀片递给白娇娇,随口问道:“今天村里开始收麦子了吗?”   “嗯,多亏三哥了!”   这两个镰刀刀片份量也不轻,白娇娇得两只手好好拿着。   被白娇娇一口一个三哥叫着,白世波依旧不那么自在。   他问:“用不用我留下来帮家里的忙?”   “不用,三哥放心吧,有了这个就够了!”   白娇娇知道白世波现在在外当学徒过得不容易,他那个师父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白世波请假回来收麦子,怕是要挨罚。   白世波果然也没有多客气:“那我回去了,铺子里还有事。”   白娇娇带着两个镰刀片,回去和把手装到了一块。   自己喝饱了水,又灌了四个玻璃瓶子,用麻绳系上往山上带。   小队长李洪涛监工查过来,发现白娇娇没在地里头,不悦拿着腔:“白娇娇平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为集体出力?”   “她回去给我们拿水去了,一会就回来。”白世海好声好气向他解释。   “怎么别人家都不用喝水,就你们要喝?你往下瞅瞅看看,现在谁不在地里?任务这么艰巨,你们就一点都不上心吗?要是都你们这种态度,国家怎么发展,怎么建设?”   “李老三,你少给老子在这上纲上线的!”   沈衡突然开腔,吓了李洪涛一跳,李洪涛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妹夫,别生气,好好说话。”   邓敏劝道。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李洪涛这个小队长别看职位不大,最爱拿官腔。   要是得罪他,以后总要让你穿小鞋的。   见邓敏劝住了沈衡,李洪涛又支棱起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要是任务完不成,你们全家都得给我挨批斗!”   白世晴抬起腰,听不下去了,理论道:“这么多活,村里几家能完成的?李洪涛你别太过分,不能专盯着我们家吧!”   “别人家至少都卯足了劲儿干,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好同志!就你们还在纵容白娇娇,她是什么,是地主吗?地主剥削我们,才不干活!”   李洪涛一套一套的,怼的白世晴没话说。   沈衡不想在白娇娇的家人面前闹得难看,以免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真是个恶霸,要不然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他看着李洪涛:“李老三,你敢不敢打赌,要是我们家把这三十亩干出来,你这个小队长就给我大哥干。”   李洪涛嗤笑:“真是吹牛不上税!那你们要是干不出来,怎么办?”   “到时候你要我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沈衡说着,镰刀往地里一插,狠道,“我也给你!”   他们争执的声音不小,附近有人在听,却因为李洪涛上纲上线的话不敢开腔。   但是听到沈衡的话,都不由咬了牙。   沈衡还真是一条疯狗,说赌命就赌命! 第15章 打赌   李洪涛哈哈大笑:“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这样,你们要是收不完这三十亩地,给我拿五十块钱花花!”   沈衡给白娇娇彩礼给了两百块钱,都快成十里村神话了。   这年头,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嫁娶能有个几十块已经是倍有面子的事了。   只听说镇上有好几百的彩礼,但是这在十里村简直是天价!   村里人纷纷猜测沈衡这几年是攒了不少,能拿出这么多给白家,他手里头肯定还有更多。   李洪涛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十块,竖着耳朵听热闹的村民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洪涛逼问道:“你敢不敢?”   “敢!有什么不敢!”沈衡冲周边的人喊道,“大家伙一起给我做见证!”   “见证什么见证!打赌是什么好事吗?”大队长听到这边争执过来了。   大队长本来想和稀泥帮帮忙,李洪涛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大队长,是沈衡先赌的!”   大队长莽着脸看向沈衡:“小子,娶了媳妇就好好过日子,五十块钱,干什么不好?”   大队长已经开始唱衰,默认沈衡要出这钱了。   就连他这个安排任务的人也知道,这些活,大家不可能干完,但是没办法,他作为大队长,必须把活分配下去。   “我沈衡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绝对不收回。大队长,正好你给我们做这个见证,我怕他不认账!”   “我还怕你不认账呢!大队长,你看,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大队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沈衡一眼,气愤离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洪涛跟着大队长身后,得意洋洋地走了,白世海面色忡忡:“你跟他较这个真干什么?这些地,咱们不吃不喝也弄不完。你不想娇娇遭罪,就不该打这种赌。”   沈衡对白世海的念叨心里一顿烦闷,面色已经不善。   只是看在白娇娇的面子上,压下了不耐烦:“大哥,你就等着当小队长吧。”   在乡下,谁家人多儿子多谁说了算。   李洪涛之所以专门过来找他们的茬,也是因为他们白家人丁不兴旺。   要是能当个小队长……   沈衡的话说的斩钉截铁,白世海竟然真的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哎。”白世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偏了。   这五十块钱,他回去好生跟李洪涛说说,让他抬抬手吧!   白娇娇此时在半山腰也直冒汗。   两个农具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铁和木头,立起来和人一样高,差点把白娇娇沉死。   沈衡远远就看见白娇娇在山腰上走一步歇一步,赶紧下去接,嘴上不饶人:“拿不动就多分几趟拿,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以为自己有多大劲儿!”   白娇娇撇撇嘴。   你就凶吧,再凶还不是得过来帮我拿东西?   “这是什么?”   白世海见沈衡拿着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上来了,底下是个大镰刀,杆却和锄头一样长,旁边还有个圆弧片,稀奇古怪的。   “娇娇研究的,说是割麦子好使。”   沈衡递给白世海一个。   白娇娇立刻给白世海演示,她一手抓着杆,一手握住把手,“唰”“唰”两下,两撮麦子就堆到了一边。   “这个好啊!”   白世晴当场就叫了好:“这个不用弯腰,这一下还能顶咱们用镰刀割好几下!割好的麦子也聚拢到一边一点也不散。”   这算是把这个收麦器的优点全部总结到位了。   白世海忍不住,拿在手里试了试。   赞叹道:“真不错!娇娇,你咋捣鼓的?”   白世晴在一边看着,眼神里充满激动:“妈呀,你说这高中生就是不一样哈!有这个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过来?”   要不是白娇娇知道白世晴这人就是心直嘴快,她就得以为白世晴是在指责她了。   白娇娇解释道:“刀片是刚刚三哥送来的,我下山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他把刀片送给我就急着回去,我立马就安把刀片安把儿上送来了。”   白世晴畅快:“这下好了,有了这个,咱们一定能把这三十亩地弄出来,妹夫也不用给李洪涛钱了!这小队长,也该轮到咱们家来做!”   白娇娇一边惊奇白世晴这个姑姐这么快就改了口,昨天还一口一个沈衡,这就叫起妹夫了。   一边一头雾水:“给什么钱?什么小队长?”   白世晴嘴快地给白娇娇讲了刚才李洪涛来找茬的事,还洋洋得意:“李洪涛这回可是栽了!他敢不认账,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娇娇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看向沈衡的视线软了又软。   这人也够相信她的,还不知道她画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用,就敢跟人家打这个赌。   “赶紧干吧,别提前庆祝了,小心乐极生悲。”   白世海就是这样个人,凡事求稳,他喝了水,转头就开始用新工具干了起来。   白世晴“哦”了一声,冲白世海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衡哥,喝水。”   白娇娇不仅给大家带了水,玻璃瓶上还搭着湿毛巾。   她踮着脚给沈衡擦脸,弄得沈衡心里像是有小猫挠似的。   他抓住白娇娇的手,低声:“你在家里头怎么不这样,嗯?专挑外头是看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衡哥明明是不舍得。”   白娇娇抬脸卖乖,沈衡不敢再看,怕自己出洋相。   压着嗓子:“一边去,我干活了!”   两个男劳力在前面“唰唰”割着麦子,她们三个女同志在后头都来不及捆的。   别家的看了,又惊奇又羡慕。   沈衡本来就是十里村最好的劳力,略有些笨重的新工具在他手里,挥舞起来毫不费力,一开始还不熟练,现在他一个钟头已经能收六分地。   白世海那边没有沈衡这么能干,他割一会就需要停下来甩甩胳膊,却也能收个三四分,效率比其他劳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短短一个钟头,比他们没拿到工具之前四个半钟头干的一样多。   那些家里有三五个壮劳力的,一上午都收不出两亩地来,他们家却做到了,还是在家里女同志只需要捆拾麦穗的前提下!   蹲下收麦穗,可比一直弯腰割麦子要轻省地多,邓敏和白世晴在一块小声聊着聊着:“你看,学上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当年我爹就是不让我上学,我连初中都没读。等明年,就送满枝上一年级。”   邓敏对白娇娇这个小妹妹确实谈不上喜欢,但是这回白娇娇帮了大忙,她也不是那种有偏见的人。   白世晴比邓敏强点,好歹拿了初中毕业证,却也羡慕那些上了高中的,有文化,有见识。   附和道:“往后的社会没文化是不行的,肚子里有墨水,才能捣鼓出来东西,比咱们卖死力气强一百倍!” 第17章 新式镰刀   之前白世晴看不上白娇娇那么傲气,都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白娇娇就是在城里享了几年福,但是归根结底,跟她不是一个藤上的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现在白世晴却是真的有点佩服白娇娇,她这个小妹妹确实了不起。   白娇娇不知道她二姐对她的印象会改观地这么快,只恨这太阳快把她晒化了。   沈衡看到白娇娇嘴唇都白了,心里头比白娇娇还遭罪。   他向来不会说关心的话,只皱着眉头吩咐:“你回去做点晌午饭吧,下午不用来了,我跟大哥就够了。”   白娇娇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   “没事衡哥,我能坚持,下午我还来!”   即使有草帽挡着,白娇娇的小脸还是红得像是熟透了一样。   沈衡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让白娇娇改变主意的,就对白世海大大方方道:“大哥,中午就让嫂子还有姑姐一块儿回去睡会吧,照这个进度不用着急,咱们弄得完!”   白世海停下了动作,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回头看了眼邓敏和白世晴。   邓敏和白世晴也汗流浃背,她们皮肤没有白娇娇那么嫩,一晒显得有些发紫,油亮亮的,看着更辛苦。   谁家媳妇谁心疼,白世海立刻道:“对,咱们家干得快,大中午的,你们女同志回去休息休息!”   白世晴听了,立刻就和邓敏一块站起来了,走到白娇娇跟前:“小妹,走吧,咱们回去给劳力做饭去!”   白娇娇看了眼地里的进度,这才点头。   沈衡松了口气,见三人走远,才嘀咕道:“真是治不了这小丫头了。”   白世海闻言,一时拿不准沈衡的意思。   但是看沈衡主动让白娇娇回去歇着,白世海觉得沈衡对白娇娇应该还算上心的。   有些汉子就这样,在外头凶,在家里头疼媳妇疼得跟什么一样。   白世海真心希望,沈衡是这样的男人。   白娇娇回家带上昨天在供销社买的角瓜和白面去白家和邓敏白世晴汇合。   邓敏看到白娇娇拿来的白面,酝酿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娇娇,你现在给人当媳妇,要学着过日子。这都是精白面,可不便宜。你要是弄给妹夫一个人吃,这些也太多了。”   白娇娇知道邓敏在想什么,无非是怕吃了他们家的白面,沈衡生气。   “嫂子,你就放心吧,衡哥不会生气的。”   邓敏对白娇娇多少还是有点发怵,她不敢继续劝白娇娇,生怕白娇娇突然翻脸。   和白娇娇一起生活了三年,邓敏和白世晴都知道白娇娇是个什么脾气。   两人不敢多说,邓敏只想大不了他们家赔些面过去就是了,毕竟白娇娇这回给白世海带的工具确实是帮了他们大忙,就算是当做感谢她们,也是应该送些东西过去的。   这么想着,两人也就都闭了嘴,赶紧在厨房里鼓捣中午的吃食。   今天大家伙出的都是大力气,得吃点硬货。   白娇娇带来角瓜被擦成丝,和面粉一起搅成面糊,摊成角瓜饼,制作简单,吃起来也方便,而且也比啃干巴巴的烙饼容易吞。   虽然白面金贵,但这个时候,白娇娇用起来是一点也不心疼。   白娇娇又舀了些白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加了点引子等发酵,等晚上就发好了,蒸馒头吃。   邓敏把海带放在水盆里泡上,等晚上回来做土豆炖海带。   白娇娇和白世晴负责烙饼,烙了十张角瓜大饼,虽然还没有半片嘴唇厚,但是架不住它大。白娇娇自忖连一个也吃不完。   白世晴在院子里的小菜园摘了六根黄瓜,一拍,切成块,拌上蒜泥咸盐,大热天能有个凉菜吃,比什么都强。   一切准备好,白世晴进屋里给老爹白志满送饭。   白志满看着白面饼,瞪了眼:“咋,日子不预备过了?”   “今天喇叭不是说了吗?抢收!大哥都累坏了,不吃点好的哪有力气!”   白志满自从伤了腿,脾气古怪了很多,白世晴却也不顺着他,说话总呛声呛气的。   白志满“哼”了一声,把盘子往炕沿上一递:“我又不出力气,白瞎吃这个。”   “我的爹,赶紧吃吧!省的你儿子回来骂我,说我虐待你。”   白世晴没空哄白志满,她倒是想做细心孝女,但无奈没那个条件。现在大家都忙得不行,地里还有两个人肚子在唱空城计呢,哪有空给她老爹轻声细语地做思想工作。   白志满看着白世晴匆匆离开,门又被关上,眼睛暗了一瞬。   他深深出了一口气,喃喃:“谁说姑娘都是小棉袄的,我们家这是个大炮仗。”   “满枝,来,你端去跟你弟弟分着吃!”邓敏把女儿叫过来,给两个小孩留了半张饼,足够他们吃的。   白满枝今年六岁,在家里还要照看白满林这个两岁走路还不稳的小弟弟。   白满枝进了厨房,侧眼偷偷看着白娇娇,像是生怕她不让自己吃这么好的东西似的。   以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白娇娇都要抢着要,她们要是敢争,肯定要被白娇娇明里暗里刺一通的。   乡下孩子都长得又瘦又小,加上长期在外头疯,晒得黑黢黢的,就算再讲卫生,看起来也不干净。   白娇娇嫌弃他们嫌弃得很明显,所以白满枝对白娇娇也发憷。   白满枝看着白面角瓜饼咽口水。   上回吃白面,还是二月二的时候,她娘烙了一个花饼给她。   “嫂子,我们赶紧回地里头吧。”   沈衡干了一上午的活,肯定饿坏了。   白世晴和邓敏本来还想再歇歇,因为看现在这架势,白世海和沈衡也能把三十亩地给收完,她们偷个懒也绝对不会误工。   但是看到白娇娇都这么积极,她们也不好意思待在家里头了:“走吧。”   三人带着水和饭菜,来到山上时,发现两人已经换了块地割。   “衡哥!”   白娇娇走向沈衡的时候,脚步总是焦急的。   沈衡放了手里的工具,不放心地去迎她:“你小心点!”   不知道怎么,沈衡看白娇娇,总是觉得她像个小孩,连走路都担心她走不好。   “衡哥,快来吃饭!”   沈衡拿汗巾打湿擦了擦手,他们找了个树荫地,没什么讲究就围坐在一块吃了起来。   软嫩的角瓜饼咬在嘴里,也是沈衡以前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的美味。   沈衡大口大口吃着,心里发着以前的苦,也淌着现在的甜。   邓敏看沈衡的神色没有异样,才给白世海和白世晴分了饼。   白世海傻乎乎地还道:“今天这么舍得下血本啊!” 第85章 不能打女人   白世晴赶紧解释:“是娇娇从家里拿的白面和角瓜。”   白世海闻言,不由看向沈衡。   他现在心里想的,和邓敏白世晴一模一样。   谁知沈衡就跟没听到似的。   白世海饼都吃进嘴里了,也没有吐出来的可能,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吃。   “世海,你们这是休息呢?”   白世海抬头一看,是李时庆。   两家分到的地隔得不远。   白世海客气道:“哎,庆叔,一块吃一口?”   李时庆看了眼他们手里头的白面饼,咽了咽口水,但这谁好意思张嘴要。   “不吃了,你婶子已经回去了,一会就送饭来。我过来问问,你们要是歇一会的话,这个能不能借我们用一会儿?”   李时庆指了指白娇娇造的收麦工具。   现在大家伙都在地里埋头苦干,知道他们家有这个工具的人不多。   不过被盯上是迟早的事,白娇娇早就料到了。   白世海也是个实诚人:“这不是我家的,是我妹夫家的,拿出来我们一块用。”   虽然白娇娇是白世海的亲妹子,但是十里村的民俗就是出嫁从夫,白娇娇现在是沈家人,造出来的东西,自然归沈家。   白世海是绝对不会因为贪这点东西,跟沈衡再闹个红脸的。   李时庆立刻把脸转向沈衡,却见他吃饭都是一脸凶相,咽了口唾沫,又看向白娇娇:“娇娇,这个工具拿给我们用两刻钟行不?大中午的,让你家劳力歇歇。”   这可新鲜得很,在十里村,村民一般称呼白娇娇为“那个白娇娇”“资本家小姐”“城里来的那个”。   这么亲昵地叫她,还是头一遭。   李时庆眼神很好,看得清楚,这工具厉害得很。   哪怕只给他们使半小时,他们家五个劳力一人割十分钟,都铆足了劲割,至少能割出四分地。   白娇娇对这个李时庆没什么印象,却觉得熟悉。   因为上辈子她看不上十里村的所有人,也不跟大家伙一块劳动,她熟悉的人没几个。   “衡哥,你说呢?”白娇娇看向沈衡。   沈衡吞下一口饼,虎一样的眼看了会儿李时庆。   太阳那么大,被沈衡看着,李时庆依旧后背发凉。   他正想张口放弃,却听沈衡道:“庆叔拿去用吧,我跟大哥歇歇,一会儿让涛子送来就行了。”   李时庆一下子松了口气:“你放心,就半个钟头,我们立马给你送过来。”   说完,就拿着两把镰刀快步走了。   白世海三人都很惊诧,没想到沈衡会这么好说话。   十里村,谁敢动沈衡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吗?   不过白娇娇看到沈衡对李时庆的态度,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的事。   当时村里人都说他是煞星,见他都绕道走,在他快饿死地时候,是李时庆给了他一块地瓜干,他才得以续命。   沈衡后来和镇上其他二流子混在一块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能混口饭吃罢了。   看李时庆的样子,应该早就忘了那一块地瓜干,但是沈衡却记了一辈子。后来他发达之后,给李时庆家里头不少帮忙,把他几个儿子都弄成了镇上吃商品粮的。   白娇娇想到这儿,不由有些心疼,坐在沈衡旁边,摸了摸他的后背。   不明所以的沈衡挑了挑眉。   这小媳妇咋又勾引他?是不是看准了他现在啥也不能干?   伸手捏了捏白娇娇的后颈:“你干啥?老实点。”   邓敏吃着白娇娇带来的白面,心里头发虚,一直注意着沈衡这边的情绪。   只是沈衡的表情一直紧绷,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谁曾想他突然掐住了白娇娇的脖子,把邓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妹夫,你这是干什么!”   邓敏以为沈衡要揍白娇娇,惊叫出声,白世晴冲了过去,把白娇娇一把拉在自己身后:   “沈衡,打女人算什么!她娘家人就在这儿,她哪儿做得不对,你说就是了!”   白世晴跟沈衡这么说话,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二姐,不是……”白娇娇看着白世晴像个老母鸡似得把她护在身后,沈衡一副愣怔又无措的表情就好笑。   白世海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听白世晴说沈衡要打白娇娇,也扔下手里的饼,挡在沈衡身前:   “沈衡,你来我们家说要跟娇娇结婚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白世海对白娇娇这个半路来的妹妹没什么感情,但让白娇娇嫁给沈衡,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事,白世海能松口必然是对白娇娇负责的。   他不信什么煞星不煞星的,要说克,白娇娇也算克死了他娘,这方面他俩谁也别嫌弃谁。   白世海最怕的,就是白娇娇的性子差,和沈衡一块儿过日子得挨打。   沈衡下意识举起了双手以示清白:“我没打她!”   这个动作做完之后,沈衡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蠢,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沈衡本来个头就大,加上干了一上午活,肌肉都充血活动开了,显得他很粗壮,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活像山上的熊瞎子支起上半身。   “噗嗤!”白娇娇没憋住笑了。   白娇娇这一笑,所有人都向她看去。   “你笑啥?”白世晴都快急死了,不知道白娇娇咋还笑得出来。   “二姐,衡哥没想打我,他给我捏脖子呢!”   白娇娇抓着白世晴的手,说出真相。   低头干了一上午活,白娇娇的脖子酸得不行,刚才被沈衡捏了捏,松快多了。   “……”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白世海打破尴尬的氛围:“嗐,你看你们俩,一惊一乍的。”   邓敏讪讪看着白世晴笑了笑,白世晴对白娇娇道出实情:“我这不是怕你拿了家里的白面出来,妹夫跟你生气吗?!”   沈衡人都傻了,没想到自己就为这点破事儿,又被白娇娇的长兄长姐训了一顿。   “这点白面,拿出来都吃进肚子里,又不是让她给扬了,我生什么气。”   这家人够大惊小怪的。   他们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吗?   那么娇娇弱弱的一张脸,谁舍得跟她动手?   啊?   真是有意思!   沈衡对白世海正色道:“大哥,我当初跟你说的话,一辈子都好使。”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尴尬的是白世海。   沈衡又看着白娇娇,豪横道:“娇娇往后拿什么回娘家,你们收着就是了。我能挣。”   沈衡在镇上黑市当倒爷,是这个村里头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虽然现在不允许投机倒把,但是村里没几个人敢说自己就永远都不会有急事,求不到沈衡,所以就算是大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个话题还是太敏感了,白世海点了点头就把它给饶了过去。   白娇娇被沈衡的目光盯得心里头跟烧了似的。   上辈子沈衡在城里找到她,求复合的时候说,他在她进村第一天就看上她了。   看来沈衡没撒谎。   他也真够惯着自己的,现在谁家不缺衣少食,能让媳妇随便带东西回娘家的,不是少,是根本没有。   邓敏还是怕沈衡只是充面子,回头家去再跟白娇娇摆脸色,赶忙道:“不用,不用,咱家日子能过,娇娇你跟妹夫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第19章 留字据   沈衡虽然瞧出了邓敏的意思,但他现在做什么保证,都像是上赶着讨好似的,于是就没有再多说。   大家吃饱喝足,在树荫底下乘了会阴凉,李时庆那边就准时把用完的工具给还回来了。   “你们这个镰刀真不错,就这半个点儿,够一个人干一上午的!你们打哪弄得这玩意?”   李时庆掂量了两下手里的大镰刀,恋恋不舍地还给他们。   白娇娇回复:“是我三哥打的铁,后面的把儿是衡哥弄的。”   “你们自己弄的?”李时庆“啧啧”称奇,“这东西难弄不?能不能让你三哥给我们也打两个?你说说地里这些活儿,哪干的完呐。”   李时庆家里头人多,分到的地就更多了。   虽然找人打铁要给钱,但麦子一年就得收一回,打个新的能用一辈子,倒是也划算。   “这两个刀片要一天才能打下来呢,打完抢收都过半了,您可得考虑好了。早知道今年抢收,我就告诉村长,让他早点多去给咱们大队订几个。”   现在已经过了半天,他们去镇上找人,一来一去又要耗费一个下午,隔一天镰刀送到,就剩两天多的工了。做把手也要人力,谁有功夫干这个?李时庆可不敢赌。   白娇娇的话打消了李时庆的现在抓紧去订一把的念头。   李时庆赶着回地里吃饭:“你又不是天气预报员,哪能知道这些。行了,我走了,谢谢你们了,等你家吃晚饭的时候,再借我们家使使成不?保证细心用着不给你们弄坏!”   白娇娇道:“没问题!”   能省一把力是一把,李时庆也满足了,乐呵呵地回去了。   “行了,咱们也开始干吧。”   白世海搓了搓手,到底是年轻,吃过饭休息一会,他又有了一身力气。   白娇娇被大家伙安排回去送碗刷锅了,她知道大家的意思,心里头十分感激,掂量着自己的小身板,领了大家的好意。   等她去白家收拾好厨房灶台,又把晚上要吃的食材处理好之后,她才回家又打了些井水拎去了田里。   李洪涛刚从另外的山头巡过来,看到白娇娇在路上不紧不慢地溜达,立刻呵斥道:“白娇娇,没看人家都在地里头干活吗?你瞎溜达啥?”   白娇娇转过头。   哟,这不是要把小队长让给她大哥的李洪涛吗?   “李队长,我找你呢!”   白娇娇冲李洪涛笑了笑,漂亮的脸蛋明明笑靥如花,李洪涛却不知道怎么升起一股恶寒。   “你找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跟衡哥打赌的事儿,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这李洪涛可有意思,他还好意思说她在外头溜达,也不看看自己这半天干了多少活儿。   整天拿个鸡毛当令箭,看她们家在村里亲戚少好欺负,平时没少为难她大哥,现在白娇娇非要让李洪涛栽个跟头。   李洪涛一听白娇娇说这事儿,以为她是来替沈衡沈衡求情的。   嗤笑:“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你少瞎掺和。”   李洪涛得意洋洋看着白娇娇:“你男人有的是钱,愿意拿出来赌,这是天降之财,我不想要也不行!”   “李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娇娇故意道,“我巴不得沈衡他出出血呢!可他要是不认账咋办?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拳头一抡谁敢不听他的啊。”   白娇娇说她厌恶沈衡,李洪涛是信的,十里村就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沈衡,一是怕他揍媳妇,二是怕被他克死。   李洪涛对白娇娇毫无防备:“大队长可是能作证的,他再横,还敢当着全村人的面打大队长?”   “那可不一定,大队长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心为了大队好,最会的就是和稀泥,本来吧,干完那么多活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这赌赌的也不公平,大队长最后未必会帮你说话。”   白娇娇一通分析,李洪涛寻思着也没毛病。   甚至和白娇娇讨论起来:“那你说怎么办?你能做得了他主吗?”   白娇娇佯装有苦难言的样子,摇了摇头:“我要是能做得了他的主,也不会让李队长你来给我出这口气。”   李洪涛心道白娇娇是蠢货,还有不向着自家男人的,嘴上却说:   “妹子,你放心,哥这回绝对让他栽一回!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这无凭无据的,他不认账,我还真没办法!”   白娇娇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李队长,你说的对啊!你可以跟他立个字据!”   “立字据?对,立字据!还得按手印!”   李洪涛脑子就跟充了血似的,白娇娇跟在他身后:   “李队长,我上学学过字据怎么写,我帮你拟草稿,绝对万无一失!”   李洪涛以为白娇娇跟他是一伙的,还乐呵呵把人领到了大队。   “洪涛?你来这里干什么?地里收的怎么样了?”   大队办公室坐着的是村里七十多岁的老书记,看见李洪涛满脸红光地进来,以为是今天收麦子的进度非常快。   “地里就那样,宽爷,我回来办点事。”   李洪涛自己家里头只有上厕所用的纸,他来大队是来找纸用的。   “我写吧。”白娇娇主动道。   “行,你写。”李洪涛自己也识字,他不怕白娇娇骗他。   白娇娇写完,让李洪涛过目了一遍,娟秀工整的字迹以及滴水不漏的赌约字据让李洪涛喜笑颜开。   “李队长,你就签在这儿,我们一会儿一块去找沈衡按手印!”   白娇娇在字据上指了一个地方。   李洪涛心里头激荡,看着字据上“沈衡一天内一次性付给李洪涛伍拾元整”,脑袋一热,听了白娇娇的话,自以为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来,李队长。”   白娇娇笑眯眯把桌子上的印泥盒端起来,给李洪涛打开递过去。   李洪涛被恭维着,也没多想,用右手大拇指蘸了印泥按在自己的名字上头。   白娇娇拿过字据检查了一下。   嗯,虽然李洪涛的字像狗扒,但是不好模仿,手印也清晰,他是赖不了账了。   白娇娇把字据装进口袋,李洪涛迫不及待:“走,去找沈衡按手印去!”   “好,走!” 第20章 兄妹仨统一战线   白娇娇心里乐开了花,又有证人,又有字据,这回她大哥当小队长是板上钉钉了。   别的小队长就是带着大家伙一起劳动,只是要负责点名监督,所以比普通社员多一个工分罢了,总共管几十个人,根本没有多大的权利。   但是每天多一个工分,除去过年大雪封门那两个月,一年就是三百个工!   顶白世海干一个月的了!   白娇娇在路上开心地哼起了歌儿,李洪涛还在心里头笑她傻。   沈衡要知道白娇娇帮着外人对付他,回家之后还不得管白娇娇死?   她竟然还有心情唱歌。   李洪涛撇嘴。   “李队长,我先上去,你千万别跟他说咱俩是一伙的!”   到了山根底下,白娇娇突然加快了步伐。   李洪涛还没反应过来,白娇娇已经走远了。   真是蠢货。   那个字据还在她手上呢!到时候掏出来,沈衡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儿有白娇娇掺和?   沈衡输了钱,有气肯定要找人发。   李洪涛乐得看戏,他在后头慢悠悠的,也没有提醒白娇娇。   白娇娇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的,生怕李洪涛反应过来,追上来把字据抢走。   “你着什么急?慢慢走。”沈衡看到白娇娇像是后头有狼追似的。   白娇娇头上全是汗,喘着粗气,却脚步不停地来到他身前,把一张纸递给他,上气不接下气道:“这回……哈啊……这回……他赖不了账了!”   沈衡打开纸,发现竟然是字据,下面盖着李洪涛新鲜的手印。   “你真是……”   沈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端详着白娇娇小绵羊一样稚嫩纯洁的脸,发现她不仅勾引他这方面像狐狸精,霍霍人的时候,也像狐狸一样,够狡诈的。   不愧是他媳妇!   “衡哥,你快揣好了,千万别让李洪涛抢了!”   白娇娇好容易喘匀了气儿,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   沈衡把字据叠了两叠,放在裤子口袋里头揣好。   还没人能从他身上抢走什么东西呢。   白娇娇这才放心,她刚给大家分了水,就看到面如锅底疾步走上山来的李洪涛。   “白娇娇,你耍我玩儿呢?”   李洪涛走到半山腰,就发现白家已经换了块儿地,还安慰自己他们是为了赌约不要命地干,所以速度快。   但是再往近走走,他看清了沈衡和白世海干活的把式,又轻松又快速,按照这个效率,那不用五天,这三十亩就会被收完!   李洪涛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白娇娇哪是想让沈衡出出血,她这是来剜他的肉啊!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蠢货!   “李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娇娇把“李队长”三个字咬的又清楚又慢,讽刺意味十足。   李洪涛抬步要蹿进地里,却被白世海给抓住了胳膊:“李队长,你要干什么?”   “你们家联合起来坑骗我是吧?明明知道这些地能干出来,还特意勾我打赌,我要找大队长来评理!”   “李洪涛,你还有脸说打赌的事?不是你贪图小便宜,觉得我们家不可能干完,才跟我妹夫打的赌吗?大队长上午让你别赌,你还不愿意呢!”   白世晴像个冲锋枪一样,对着李洪涛就是突突突。   李洪涛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看着一地的白家人,自己却势单力薄,恨恨指着沈衡:   “你等着!敢惹我们老李家,你们是不想在十里村过了是吧?”   李家在十里村是大姓,李洪涛一个亲爷爷的堂兄弟就有十几个。   “李队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大队社员,我们也是大队社员,怎么你们姓李的还比我们高一个阶级吗?我娘家还有老沈家都是贫农,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家什么阶级立场,能把我们赶出十里村?”   被上纲上线一番,李洪涛话都不敢说了。   现在阶级立场是最敏感的话题,谁不团结群众,谁就要挨打。   李洪涛眼睛一转,上纲上线他也会,冷哼:“你以为你们家算什么好东西?这两个镰刀为什么不上交?是不是搞私人主义?!”   白世海握着镰刀的手不由收紧。   “你这话说的真好笑,娇娇自己花钱打个工具都不行了?你们家是连把菜刀都没有吗?都是一块铁连个木头把儿,有什么不一样,让我们上交,你先把你们家的菜刀锅勺交了吧!李队长!”   白世晴眯着眼,一口气怼了过去,心中十分畅爽。   “一群心里没有集体的自私鬼!你们不上交,不就是想突出个人能力吗?为了自己不惜损害集体利益,你们真是一群集体蛀虫!”   李洪涛的嘴巴一张一合,公社蛀虫的帽子又像上辈子一样扣在了白娇娇头上。   这算是她的心病,白娇娇立刻冷了脸:   “蛀虫?到底谁是蛀虫?我们家两个劳力今天一天不到割了三亩地,你管我们叫公社蛀虫?你大可以去打听,这个镰刀是今天早上我三哥才打出来送过来给我们的,我们怎么早点上交?”   白世晴早就看李洪涛不爽,她也不管什么小队长不小队长的了:“李老三,你别给脸不要脸。全村人都在地里忙活,七八岁的小子都上阵了,就你在几个山头里头溜达,你这劳动精神,凭什么监督我们?”   白娇娇和白世晴不愧是姐俩儿,一块儿说得李洪涛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驳。   她们的争吵也引来了李立德。   村里跟集体有关的,比如劳动,是大队长负责,生活这一块儿,比如说劝架,这个稀泥就是村长和妇女主任来和。   “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干活,还吵架!”   李立德看着白娇娇就不顺眼,这丫头自从来了十里村,就没一天消停的。   他在地里头差点累折了腰,结果还有人在这个空挡吵架的。   李立德是真的发愁,今年这麦子,要是收不完,那丢的不是他这个村长在镇上的脸吗?   “村长,你快过来评评理!”   李立德是李洪涛的堂叔,没出三服。李洪涛见他过来,喜形于色。 第21章 村长拉偏架   李洪涛有了李立德撑腰,站得都值了:“村长,你看看他们,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有好东西不上交!”   李立德皱着眉头,眯眼看着白世海和沈衡手里的工具:“你们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小妹发明的,割起麦子特别快。村长,这刀片是我家老三今天上午才送过来的,就这两把,您看我跟沈衡这一上午可是没闲着,把这两把镰刀发挥到最大作用了!怎么能说我们没有集体荣誉感呢?”   白世海好声好气给李立德解释着。   白世晴附和:“就是!就这两把镰刀,搁谁手里不是使?不说这是我们自己花的钱,用的自己的材料,就说今天中午时庆叔来借,我妹夫可是二话不说就借给他了,中午我们吃饭,这工具都没闲着!”   白娇娇也道:“我看是李队长不甘心自己打赌输了,在给我们家扣大帽子吧?”   白家这一门三个兄弟姐妹,有泼辣的有老实的,可都半分不傻,统一战线直把李立德弄得没办法开口了。   眼见村长都在这儿,这事闹的越来越大,现在正是下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在这个山头的村民都歇了手里的活,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赌?打什么赌?”   见有人问,白世晴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给大家伙说了。   “这大镰刀真这么厉害?使个给我们瞧瞧呗!”   人群中有人叫道。   沈衡自然是不会给大家表演这个,但是白世海倒从善如流,拿着大镰刀,在地里“唰唰”了两下。   “我去……”   看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效率,真是杠杠的。   此时中午受了益的李时庆出来帮他们说话:“这家伙什是方便,但是摆弄起来也着实是累,虽然不用弯腰,但是胳膊上使的劲儿要多上几倍,我们父子五个轮流使,使不到五分钟就得歇歇了。”   “那人家两个也是出了大力气了!”   干过农活的都知道,此时的累不算什么,回炕上一躺,反过味儿来,那才真是浑身酸痛呢!   这俩小子回去可得好好歇歇。   “我说德哥,人家这么卖力,你可不能为难他们啊!”   李时庆道。   李立德剜了李洪涛一眼:“你没事打什么赌?你白比他们大那么多岁了,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李洪涛借坡下驴:“这不是想督促他们好好干活吗?我们都是为了集体好!”   李立德阖了阖眼:“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大家赶紧回去干活,本来时间就紧。你们俩,”李立德指着白世海和沈衡:“你们时庆叔说的对,这个东西一直用的话你们自己也吃不消,我看就挨家挨户轮一轮,一家用一个钟头,这样大家都快!”   李立德这事明显偏向李洪涛,什么叫“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还把工具拿走,那到时候他们如果完不成这三十亩的任务,李洪涛还能放过他们吗?到时候李立德还会帮他们说话吗?   白娇娇想到这儿,脸上越来越冷。   “村长,你要这么说,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白娇娇,你又要说什么?”李立德不耐烦地看着白娇娇。   白娇娇走到最前面,看着李立德:“首先我要问村长,什么叫就这么算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打赌的不做数了吗?你这么大的官,连白纸黑字画的押都能说不算就不算数吗?”   白娇娇的声音清澈明亮,字字珠玑。   李立德被白娇娇呛了一下,胡子蠕动了两下,才张嘴:“我那是为你们好!白娇娇,合着不是你干活,你也心疼心疼你汉子和你哥!”   “那就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不用你管了!”白世晴替白娇娇说道。   要是能换个小队长当当,这点累算什么?   白世海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一年能多三百公分,每年过年就有余钱给他媳妇还有妹子一人割块布做新衣裳了。   白世晴也马上要出门子,这嫁妆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发愁。   白世海老实,但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沈衡更不用说了,其实在他看来,使这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   眼见白家人统一战线,李立德嘴唇都气得发颤:“你们家真是......”   “村长,这话你与其跟我们说,不如先跟你的好侄子说清楚。谁跟人打赌张口就是五十块的?你说他不坏心眼子,谁信?”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李洪涛让人家五天把三十亩地麦子割完,不然就给他五十块,这么好的买卖,我做梦都不敢做!”   “就是。”   人群中纷纷议论起李洪涛的不是,虽然也有两家姓李的,但是此时他们在人群中也不敢替李洪涛说话。   李洪涛栽这个跟头,也是因为他自己太贪!   “行!那你们就继续打这个赌!”李立德气急败坏,“但是这个工具必须给村里人一块用!这是为了集体考虑,把这两个工具发挥到效率最大化!你们造工具的钱还有材料,大队给你们报销!”   李立德说完就想走,白娇娇想拉住他说清楚,却被沈衡抢先一步。   李立德胳膊被沈衡捏得快要爆炸一般:“沈衡,你疯了?你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让你去住猪圈?!”   李立德的眼睛气得都快凸了出来,满是红血丝,但他就是无法挣脱沈衡的禁锢。   沈衡道:“她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   众人看到沈衡为难李立德,也没有敢上去帮忙的。   沈衡一手抓着李立德,另外一只手拿的可是刀尖泛光的镰刀啊!   那大刀片,给谁一刀还不直接搂断了?   沈衡十五岁的时候有捅过人的前科,就算因为年纪小没坐牢,但大家背后也都叫他劳改犯。所以大家对他退避三舍,也不完全是因为他命硬。   “你还要说什么!”   李立德不知道是恐惧还是震怒,声音开始发颤。   “我要说的是,就算你是村长,也没资格安排我们家的私人财产。解放军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敢拿我们家东西试试!”   白娇娇把话直说了,李立德冷哼道:“那你们家还说什么为了集体?真为了集体,就轮番拿给大家伙用!”   李立德的这话确实在群众心中起到了不小的煽动作用。 第22章 我是你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是呀,我说你们有了好东西,也得照顾一下咱们乡里乡亲的吧?再说了,你们今天使这一天,明天那胳膊估计都拿不起来了,还不如给我们大家伙,我们也是壮劳力,拿出最好的状态一人用一会儿,干的也多啊!”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大家想要用这大镰刀劳作,也是白娇娇能预料到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李立德会当众直接来抢。   “大家说的是,你们也看到了,这个镰刀的效率多高。但是就这两个,根本不能发挥效率最大化,不如这样,我有个主意。”   白娇娇看向李立德,李立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村长今天就找人去镇上铁匠铺,加急定制几十把镰刀片,再找几个木匠弄把儿,我估计后天就能用上了,哪怕剩下最后两天,大家伙要是都有这个装备,咬咬牙,别怕胳膊酸的后劲儿,今年麦子一准能收完!”   “对啊村长!两把镰刀顶什么用?一人能用上十分钟吗?还不如多做点,要是全村劳力能用上这个,那抢收还是事儿吗?”   现在大家伙不怕累,就怕干不完,麦子烂在地里。   李立德脸红脖子粗,吼道:“多做点多做点,你说得倒轻巧,咱们村哪有这么多钱?你出吗?就为了干这两天?!剩的那些麦子值不值这些钱?你会不会算账?!”   说话的人被李立德训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白娇娇笑了一下:“村长这话说的不对了,这工具又不是今年用了就坏了的,放在库里,使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吧?以后咱们十里村收麦子再也不发愁了,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吗?”   岂止是十年二十年,一年就用一遭,用到他们孙子辈都是有可能的。   十里村这边,基本上就是收麦子的时候容易下雨,五年有三年的麦子是要抢收的,只是今年格外赶。   白娇娇的描绘太美好,这年头,大家伙一听说子孙都能沾上光,都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划算了。   “我看娇娇说得没错!德哥,你考虑考虑。”   李时庆带头,跟李立德要求道。   李时庆跟李立德也算一个祖宗,是一辈的人,他开这个口,李立德也不好对他吹胡子瞪眼。   “是啊村长,能三两家轮着用一个也好。”   “买这一回,咱们以后都受益啊村长!”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李立德架起来了。   李立德看着白娇娇,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   “行了,她现在说完了,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吧!”   李立德甩开了沈衡的手,沈衡不拦他,其他人倒是不让他走了。   “村长,抓紧时间弄几个来吧,工具早到咱们手里,咱们就能多收点麦子!”   招了雨的麦子没法交公粮,只能留给他们吃。   那些生了芽的麦子,连芽一起倒进磨面机里,磨出来的面又粘又黏,还容易坏,口感极差。   没人愿意吃那个。   “村长,这事你可不能马虎,我们不怕吃苦,就怕收不完麦子。这回有了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对!村长,大家都敬重你,你是最有远见的,这事绝对能办好!”   李立德这回是真的进退两难。   他恨恨看了李洪涛一眼。   他就多余来管这闲事。   几十把工具,不得小一百啊?   村里账上哪有这么多钱,会计还不把他念叨死?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苦着脸:“知道了,各位乡亲,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谢谢村长!”   人群欢呼起来,李立德一边哭笑,一边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为村里好,我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做到!”   “叔,那我……”李洪涛跟在李立德身边,神情焦急。   此时李立德哪还有心思管李洪涛的事:“你什么你?别烦我,我得去镇上了!”   李立德一把甩开李洪涛,急冲冲往下走。   “哎,村长你等等!”   听白娇娇喊他,李立德都有点应激了:“你又干什么?”   “我把图纸给您!”   白娇娇从裤子口袋掏出她的图纸,笑盈盈交到李立德手里。   “这丫头不藏私,以前是看错她了。”   “活是真不能干,但脑子还行!能研究出这么个东西出来,就说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在大家对白娇娇的夸赞中,李立德气鼓鼓地离开了。   李立德见白娇娇竟然随身携带着这图纸,就知道这丫头早有准备,知道他要来要这工具。   以前真是他没看出来,白娇娇有点道行!   今天应该是白娇娇回门的日子,本来邓敏早都准备好了,晚上要请两人来家好好吃一顿。   谁知道,大队晚上通知要点火继续抢收。   沈衡饭量大,力气也足,一口气干到晚上天黑也撑得住。   但是白世海已然筋疲力尽。   “这是村长故意的吧?没事,哥,你把镰刀给我,我干!”   白世晴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而且白娇娇下意识也是认为是李立德故意使坏。   在麦田里点火,就是挖个大坑,把麦穗扔进去,火光会照亮一大块,但是弯下腰被麦子遮住,就也看不太清了。   这个命令让大家怨声载道,但没办法,所有人都从早上五点多,干到了晚上八点才回去。   “还去家里吃饭吗?”邓敏问道。   “大嫂,我是真想去,但实在没力气了。你跟爹说一声,等抢收完咱们再聚吧!”   白娇娇下山的时候,脚都是虚飘的,还是被沈衡给扶下去的。   邓敏也没跟她客气,她早就看见白世海手里磨了两个大水泡,心疼自己汉子,想让他赶紧回去歇歇。   “衡哥,太累了。”   白娇娇一回去就瘫在炕上,身下湿湿的难受,她也懒得去管了。   “让你不用上工,你非不听。明儿你就别去了,好生在家里头养着吧。”   沈衡给白娇娇烧了热水端到炕边,沾了毛巾要给白娇娇擦。   白娇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夺过沈衡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吧衡哥。”   沈衡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白娇娇盯着沈衡,见他不动,道:“衡哥,你先出去行不?我想脱了衣裳擦。”   沈衡挑眉:“我是你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前天晚上咱俩……”   白娇娇赶紧捂住沈衡的嘴:“这不一样!”   见白娇娇的窘态,沈衡嘴角勾了勾。   把白娇娇的手拿下来,在她手心亲了亲。 第35章 天生招人疼   沈衡乖乖听话出了房间,顺带还把门掩上,然后从井里打出凉水来擦洗自己。   割一天麦子,麦秆屑飞了沈衡一身,很是刺挠。   沈衡无非是冲一冲擦一擦,洗的速度很快,白娇娇却细致多了。   房间里水声作响,沈衡就背靠门在外头等着。   他双手抱胸抬眼望月亮,月亮如弯钩,就像白娇娇笑时的眼睛。   沈衡摸摸自己不知何时又扬起的嘴角,摇头。   真是见了鬼了,他竟然会对一个人陷入的如此之深。   只是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痛快。   “衡哥,我收拾好了。”   白娇娇在里面的声音响起。   沈衡心猿意马进了门,见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心里还闪过一丝遗憾,他端走白娇娇洗过的水:“赶紧睡吧,明天六点就要上工。”   “我等衡哥一块睡。”   沈衡眼神黯了黯:“小狐狸精,衡哥今天割了一天麦子,还要勾引衡哥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狐狸精......”   沈衡倒完水回来,发现白娇娇已经闭上了眼,她累了一天,头沾枕头就睡着了。   “真会骗人。”沈衡宠溺地顺了顺白娇娇的头发,遂在她身边躺下。   白娇娇睡得太沉,甚至连第二天上工的喇叭都没听到,沈衡走的时候都没吵醒她。   等她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   “衡哥真是……”   白娇娇瘫在炕上,一天的劳作让她的腰和小腿涨的发酸。   上辈子就是这样,沈衡对她简直是无下限地放任了,抢收这么大的事情,沈衡也愿意让她在家呆着。   但重生一次,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任性。   白娇娇起床,去白家抓了一把绿豆,熬了锅绿豆汤。   趁着这个当口,白娇娇把玉米面和白面混在一起,加了引子盖起来发酵。   又切了五花肉腌起来,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这时候绿豆汤也冰的差不多,白娇娇把绿豆汤灌进热水瓶里头,带着碗往山上走。   白娇娇今天没来上工,大家本来一点都不意外。   结果到了中午,大家见白娇娇拎着个暖水瓶上了山。   白世晴五官皱在一块:“这傻丫头,大热天的,还给咱送热水吗?”   沈衡听到白世晴的话,转过头看到白娇娇一手拎着暖水瓶,一手拎个篮子,在山路上小心翼翼走着。   他用袖扣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神落在白娇娇身上一下子变得柔和许多。   “衡哥,我给你们带了绿豆汤!在井里冰过的,特别清凉!”   白娇娇老远就宣布着这个喜讯,闻言,白世晴的脸一下子舒展开了:“哎,还是有个妹子好啊!”   她高高兴兴下去接,白娇娇不好意思道:“绿豆是我去咱家里抓的。”   “一把绿豆不用报备,娇娇你立了大功了!”   邓敏心下也道,怎么没想着煮个绿豆汤带过来!   现在日头大得很,完全不像隔两天就要下大雨的样子。   他们带的水就算放在树荫底下,经过一上午也早变成温的了,喝了半点不解渴。   一听白娇娇说绿豆汤,舌下立刻生出口水来。   白娇娇最先倒了一碗,捧着送给沈衡:“衡哥,歇会吧。”   沈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绿豆汤。   伸手接过那冰冰凉的碗,沈衡看到碗底那几粒可怜的绿豆:“给你大哥块八毛的,下回多放点豆。”   “放多了不就成粥了吗?”   白娇娇笑沈衡在这里瞎豪横,沈衡瞪了她一眼:“让你多放就多放,小气吧啦的,不嫌丢人吗。”   沈衡喝了一口,甜丝丝凉飕飕,顺着嗓子眼儿吞下去,都能感觉到这绿豆汤是怎么掉进他肚子里的,人立刻就畅快了。   “我才不小气呢,这糖我可没少放。”   看着白娇娇仰着脸的骄傲模样,沈衡嘴角扬起,舔了舔还带着甜味的嘴唇。   “你熬了多少,够不够?再给我倒一碗去。”   “管够呢!”   白娇娇接过沈衡的碗,甜甜笑了一下,转头去给他倒新的了。   看着白娇娇乖乖受自己支使,沈衡羡慕地牙疼。   真羡慕他自己,家庭地位就是这么高!   白娇娇给沈衡又倒了一碗绿豆汤,就把热水瓶留在了树荫底下。   热水瓶能保温,就算一会儿再喝,也是凉的,比玻璃瓶子灌的水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嫂子,我在家里发着面呢,中午蒸馒头。菜也准备好了,你和二姐一会回家歇着就行!”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家去弄吧!”   再怎么好的关系,也不能跟着人家接连吃好几天的白面。   邓敏不愿意,却发现白娇娇根本没理她,摆摆手走了。   “这孩子,一点也不会过日子。”邓敏发愁得很。   白娇娇并不是不会过日子。   她上辈子吃过的苦,比邓敏多。   只是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挣钱,所以不想在吃食上亏待自己和沈衡。   中午白娇娇送了馒头过来,邓敏推拒:“不要,不要!”   “嫂子,地里头的活我知道自己干不了多少,所以就做做后勤,你千万别推辞,我都不好意思了!爹他们的我已经送回家了,你就赶紧吃吧。”   白世海收到媳妇的眼神,开腔:“你干活就干活,但是这面多金贵,你留着跟妹夫俩吃。”   邓敏点头:“你大哥说得对,我一会儿家去弄点就行了,也不费什么事。”   还是沈衡皱着眉:“她给了你们就拿着,磨叽什么。我们家还不至于到连个白面馍馍都吃不起的地步。”   白世海和邓敏并不了解沈衡,以为他这个语气是生气了。   “妹夫,我跟你嫂子不是这个意思。”   “大哥,看得起我就拿着。”   白世海生怕沈衡觉得他们看不起他,只好妥协:“那等忙完了,让你嫂子做桌菜,你们来家里吃。”   白世晴早就想吃饭了,一直在等她大哥发话。   “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歇歇再继续干。”   手脏,白世晴用筷子插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口。   这馒头又甜又香,不用就着菜,白世晴就能吃一个。   有了白世晴开头,大家伙也就一块吃了起来,中午李时庆照旧来借了半个钟头的锄头,他们也歇了半个点。   等李时庆送回来,就又开干。   下午白娇娇也没回去,她跟着大部队,一股脑干了三天,竟然还适应了这个节奏。   这天傍晚,李立德定制的大镰刀终于来了。   但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而是说好了,两三个家庭一个,轮着用。   大家伙虽然不满,但也比没有强,一个个跃跃欲试。   大队长看着这三天大家累的不轻,就给大家放了一晚上工,吃完晚饭就不用来上夜班了。   全村人都在谢天谢地,白娇娇是往家跑得最快的。   一到家她就往炕上一瘫,偏头看向进进出出的沈衡:“衡哥,你咋这么有力气?我都快累死了……”   见白娇娇在炕上五花八门地伸着懒腰,沈衡眼里泛起一丝宠溺。   难得说了好听的话:“你天生就是招人疼的命,要那么多力气干什么?”   白娇娇红了脸,沈衡促狭地笑:“你伺候好衡哥,什么没有?” 第24章 大雨来临   沈衡突然说起这种话,白娇娇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害臊。   “衡哥你瞎说啥呢。”   沈衡凑过来,低头将脸贴得很近:“我回来路上听人说,有了这工具,就不让家里的小孩去帮忙赶工了,要不然你明天也别去了。”   白娇娇低了头,不敢去看沈衡的眼睛,闷声:“我又不是小孩儿,人家会笑死的。”   沈衡靠得更近了,身子向前一探,撑在了白娇娇身上,玩笑道:“你干的那些活,还赶不上别家十三四岁的孩子呢。”   白娇娇噘着嘴:“连你都说我干得少,我要是不下地,还不得被村里那些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戳死?”   “你管那些人干嘛?”   沈衡是被别人议论惯的,他不想让白娇娇在意这些。   “当然要管,”白娇娇抽身坐起来,一本正经看着沈衡:“衡哥,名声很重要,咱们两个一定要在村里有个好名声才行,这样以后行事也方便!”   “行事方便?你想干什么还要方便?”   沈衡被白娇娇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   妈的,真受不了。   这小娘们咋这么有趣儿。   “衡哥,你想上大学吗?”   白娇娇的目光看得沈衡有些迟疑,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自嘲道:“我连小学都没上过,还大学。”   “衡哥,现在不是有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吗?这两年名额轮也该轮到咱们大队了,只要群众基础好,就有可能通过这个途径上大学。”   这是白娇娇所想,等恢复高考,她是一定要考出去的,她也一定要带沈衡走。   上辈子沈衡最大的掣肘,就是文化程度不够,也是他最遗憾的事情。   无论如何,白娇娇要帮沈衡完成这个愿望。   沈衡果然不说话了,白娇娇知道这是沈衡犹豫中的表现。   “不用,去了我也学不会。”沈衡沉默半天,摇了摇头。   白娇娇抱住沈衡的脖子:“衡哥,这事不着急,我慢慢帮你打基础。”   沈衡抬眼看着白娇娇清澈的眼睛,她香甜的气息就扑在自己脸上,沈衡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说不出话,也不敢动。   白娇娇又加了把劲儿:“你不想变得更好吗?你更好,我才能跟你享福呀!”   看着面前的人,沈衡的心突然“轰”地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   培养大学生的方式千千万,他家小媳妇选择了色诱这一种。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胆怯什么。   不就是个大学吗?   上!   “好。”   说出这话时,沈衡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哪来的什么群众基础。   可再难的事他都做,只要白娇娇想,只要白娇娇好。   “衡哥真乖。”白娇娇揉了揉沈衡的脑袋,沈衡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白娇娇拿捏的死死的。   “别蹬鼻子上脸哈。”   沈衡重新拾掇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平时凶巴巴的模样,捏捏白娇娇的鼻尖。   白娇娇瞧着他这个样心里痒痒的,在沈衡脸上亲了一下,“叭”地一声特别响。   沈衡瞳孔放大,他咬牙:“你是不是仗着现在我碰不了你?”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看过两天小日子过了之后她怎么办,到时候求饶是没用的。   他们俩结婚这几天,除了新婚夜,一直都是分被睡的。   准确的说,是白娇娇自己盖一张毛巾被,沈衡光着睡。   今天沈衡却不依,非把自己往白娇娇的小毛巾被里头挤。   白娇娇哪能拗过沈衡的力气,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被按进沈衡他的怀里了了。   白娇娇嘟囔:“衡哥,热。”   白娇娇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是没一会儿,她就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两天的抢收,全村效率快的惊人。   就算是一把工具十几个人轮着使,那效率也不止高了一点半点。   离抢收结束还有一天,沈衡和白世海就超额完成了任务,他们主动去李时庆分到的地里头帮忙。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好样的,叔谢谢你们了!”   “时庆叔,你别这么说,这是集体的麦子。不能就这么搁在地里头,能抢一点是一点!”   白世海抬头看天,今天的天色已经阴沉沉的了,燕子飞得很低,每个下一秒都可能会下雨。   现在大家在地里满目愁容,手却一点都不闲着。   以往的抢收,基本上都能大差不差地把地里的麦子归仓,但是今年却还有五分之一的地没有开始收!   大队长愁的要命,但他知道,再着急也没用,大家伙能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也多亏了白娇娇那丫头,琢磨出来了新工具,不然现在收不完的麦子还得翻番。   白世海和沈衡是村里唯一一家干完了他安排的活的,大队长不由在心里假设,要是这能人手一把新式镰刀,肯定能把这些麦子全收回仓!   那个李立德,真是抠的不是地方。   大队长心里不知不觉埋怨上了李立德,但是他作为村里的领导班子一份子,也知道村里的账紧巴,李立德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回有些因小失大了......   他看着地里长势不错的麦子,重重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侍弄得这么好,结果全拉到。   下午四点钟,天色阴沉地吓人。   大队长吩咐大家停止割麦子,抓紧收拾,一定要保证割下来的麦子全都在下雨前运回仓库。   至于还在地里长着的,也只能任由它们在地里生芽了!   因为沈衡他们干得快,白娇娇三个女同志早就回白家歇着了。   下午三点,天上就像突然被划了个口子似的,大雨如约倾盆而至。   邓敏手里剥着芸豆筋,望着顺着屋檐滴落下的雨帘,叹息道:“今年雨水丰,麦子长得好,本以为会是个丰收年。”   她估摸着,这回收上来的麦子,也就够交个公粮,剩下在地里发芽的,都得留给他们吃,这雨要是一直下,怕是连发芽的都吃不上。   这日子刚好一点,难道又要闹饥荒吗?   想着那发芽麦子的滋味,白世晴心思一乱,削掉了厚厚的一块土豆皮。   “年年难过啊。咱们村长还说什么今年能得先进大队呢,现在看来,不受批评就不错了。”   白娇娇心中有办法,让剩下的这一百多亩地的麦子也能交给集体,至少,不用让大家以后吃发芽麦子面。   只是要劝说大家听她的,简直难如登天。 第25章 老丈人   白娇娇打着伞去了大队长家里头,此刻李立德正在大队长家里。   大队长郑旭正埋怨李立德当时应该听他的,多做点工具。   李立德却洋洋得意道:“今年麦子能收上来八成,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刚才隔壁向阳村的人过来告诉我说,他们村才收了不到六成。”   郑旭比李立德小七岁,平时跟李立德一起搭伙,对李立德多有忍让。   “大队长!”   白娇娇在外头叫了门,郑旭媳妇见是她,愣了愣,旋即道:“这大雨天的,赶紧进屋。”   郑旭和李立德扭头看见院子里的白娇娇,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毛。   “她怎么来了?”李立德看到白娇娇就头疼。   怕不是为了李洪涛小队长的事!   李立德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在心里想着对策,看怎么能帮他那个不争气的堂侄儿搪塞过去。   “白娇娇,下着大雨呢,你来我家干什么?”   郑旭对白娇娇倒不是偏见,他这个大队长只是平等地讨厌所有不好好劳动的人。   “大队长,天气预报有没有说,这场雨得下多久?这麦子搁地里,还收得上来吗?”   上辈子,这场大雨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哗下了两天两夜不停,第三天早上刚放了晴,大队正组织把剩下的麦子收上来,结果中午的时候又开始连绵下着小雨,再就是一个周的阴天,没见过太阳。   十里村旁边就是海,夏天的风都是打海上来的,带着水汽,没有什么风干一说。   遭了雨的麦子,在这一个周里,全都生了拇指长的麦芽,根本没法磨面,全成了猪食。   郑旭皱着眉,手掌一搓大腿,还是认真回答道:“这雨得下一个礼拜,在地里的没法收了。”   “大队长,趁现在雨刚下,挑个雨小的时候,出去把麦子收了吧!”白娇娇建议道。   郑旭还没说什么,李立德先拍了桌子:“白娇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立了功,来我们这儿指手画脚来了?麦子收不收,什么时候收,难道你一个打城里来的黄毛丫头比我们种了一辈子地的人还懂?”   郑旭也很同意李立德的看法:“就算冒雨收上来,湿麦子也不能磨面,还是要生芽或者烂掉的,没有必要让社员去做这种毫无意义还伤身体的事情。”   郑旭年纪在各个大队的大队长中算轻的,但他却在十里村社员当中很有威望,主要原因就是,他做事实在,也为社员考虑。   “大队长,如果我们把麦子抢收回来,就算下再大的雨,我们把麦子炒干……”   李立德打断白娇娇的话,讥讽:“嗤,瞎指挥!麦子一炒不就熟了吗?哪有磨熟麦子的?你真当自己上了点学,就什么都懂了?”   “麦子炒干磨成粉,虽然不能蒸馒头了,但是也能吃啊!”   白娇娇这样说,可郑旭和李立德谁也没吃过。   炒麦子,谁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郑旭也把这话听进了心里头。   甭管什么滋味,至少不会浪费。他们都是饿过肚子的人,好不好吃放一边,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赶紧回去吧,这事儿我们再商量商量。”   冒雨上工,社员们不一定愿意。   郑旭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娇娇知道已经是极限了。   她道:“大队长,您一定好好考虑考虑。”   便也不再多说,转头回了白家。   邓敏在厨房忙活,这抢收结束了,她就想着把白娇娇回门那顿给补上。   这算是沈衡结婚后第一次登门,娘家的态度也能决定夫家对媳妇的态度,所以白世海特意去码头买了不少好鱼好虾回来。   白世晴知道白志满的脾气现在怪得很,在炕上千叮咛万嘱咐,看在白娇娇的面子上,别跟沈衡起冲突。   “我还得伺候着他?谁是谁老丈人?”白志满哼了一声。   白世晴道:“爹,你对我们怎么发脾气都行,你是我们爹,我们活该的。但是人家沈衡可不是你生的,他要是生气,你这样的,跑都没法跑。”   “白世晴,你怎么说话的?”   白志满成天都快被他这个大闺女给气死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给沈衡难看,小妹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你那个小妹又不是我养的,关我什么事?”白志满想起丁世芳来,“也不知道世芳怎么样了,她一个村丫头,去大城市能生活好吗?别人看不起她咋办?”   丁世芳没有离开之前,一直是她在照顾白志满,她性子要比白世晴软和多了,白志满日子过得肯定比现在舒心。   白世晴跟丁世芳感情深是一码事,但是对她心里有气又是另一码事:“你就别惦记她了,人家现在在过好日子,早把你忘脑后了!”   三年前丁世芳突然过来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是被抱错了的孩子,理由就是她跟爹还有哥姐长得都不像。   毕竟白家其他三个兄妹的长相都十分出挑,只有丁世芳平平无奇,不像爹也不像妈。   本来全家人都以为这是无稽之谈,谁也没想到丁世芳会来真的,她上大队闹着开了个身份证明,说要去燕城找亲生父母。   白世晴脾气急,见丁世芳任性,跟她大吵一架,但还是没有阻止得了丁世芳。   谁知道,还真让她给找着了!   说是之前丁家父母被调到这边工作,在这里生产的,不小心把女儿给抱错了。   丁世芳和她亲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自丁世芳家里来信,说是要和亲生父母一块儿生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白家有过联系,白世晴都快气死了。   就算养条狗,也得念着旧主吧?   白母死后,白志满一个人如果不用拉扯四个孩子,根本不用去上山推石头,也就不会被石头砸断腿瘫在炕上。   不管怎么说,白志满对他们兄妹几个,都是恩重如山,白世晴想着丁世芳那白眼狼模样,心里就来气。   “爹,我告诉你,现在人家现在丁,咱们家往后只有白世娇,没有白世芳!”   白世晴已经把白娇娇混编进他们的辈分里头,明明白白告诉白志满。   白志满被白世晴说的哑口无言,毕竟,白世晴说的就是实情,丁世芳走了之后就像把他们忘了似的,确实令人寒心。   白世海出来缓和局面:“爹,我这两天看娇娇其实性子不错,就是以前被惯坏了,嫁人之后懂事了,挺体面的。”   白志满不屑:“你俩是吃人家嘴短,就吃了她两天白面馍,就偏帮成这样。” 第25章 你身上真香   老头子一句话把兄妹两个噎地死死的。   邓敏端着菜上来:“爹,我可得说句公道话。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世海我就不说了,世晴世波都是好孩子,还是你和妈生的好。娇娇是没养在咱们身边,但根是好的,跟亲姊妹在一块儿,就是亲近些。”   邓敏在她娘家村里就是有名的嘴甜会说话,她这么说,话里话外就是恭维白志满的根好,教孩子也教得好,白志满一下子就被哄顺毛了。   “小敏你这话说的倒在理,我养的这些个孩子,出门那都是没得挑的。娇娇就是从小没在我跟前儿,不然也好得很。”   白世晴偷偷给邓敏竖了个大拇指。   论说话,还得是她大嫂。   白世海趁机道:“现在也不晚,这两天我跟沈衡一块干活,看他也不像大家伙说的那么不讲理,娇娇跟他要是能好好过,往后的日子差不了。今晚上沈衡来,爹你给娇娇个面子,别让她在你和沈衡中间下不来台。”   白志满哼哼着答应了。   白世晴指指白志满,给白世海做了个鬼脸。   白世海走过去,弹了白世晴脑袋一下。   “帮你嫂子端菜去。”   沈衡收工之后,回家收拾了一下,到了白家后发现白娇娇没在,正出门准备找白娇娇,就在门口碰见了。   “衡哥,你回来了。”   白娇娇恹恹的,沈衡一看就看出了她的情绪不高。   “怎么了?”   “地里有两成麦子没收完,我觉得应该冒雨抢收,不然全都没法吃了。”   沈衡把白娇娇接回去,捏掉白娇娇发梢上的水珠。   “真是傻乎乎的,放在地里头好歹还连着根脉,说不定这雨下个一两天就放晴了,要是收下来,那才是真的没有回天之力了。”   沈衡认为白娇娇没有经验,难得耐心和她解释着。   白娇娇撇嘴:“不是这么个事儿,衡哥,你相信我,这雨得下小半月,地里的麦子,不收的话是一粒也别想吃到。”   沈衡见白娇娇的脸都愁得皱到一块去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你嫂子饭都做好了,赶紧吃吧。”   晚上邓敏用土豆、海带还有芸豆炖了一锅菜,这三样在一块,那可是能鲜掉牙。   沈衡这是第一次跟老丈人坐在一块吃饭,不知为何,有些食不知味。   白志满坐在沈衡和白娇娇对面,已经瘫了的腿底下突然感觉有针在扎。   饭前他闺女还有儿子何必跟他做什么思想工作。沈衡盯着他,他连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更别说为难了。   白志满:如果我有罪,就让我去死,而不是让我跟这么一个煞神姑爷一块吃饭。   别说沈衡了,白志满跟白娇娇这个没在他跟前长大的闺女都不熟悉。   白世海给白志满夹了菜:“爹,吃吧,大家伙都饿了。”   沈衡看了眼白世海,又看了看白志满的碗。   有样学样,伸筷子也夹了块土豆放到白志满碗里:“爹,吃!”   天知道这一声“爹”沈衡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叫出来的。   他几岁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叫过了。   他粗声粗气惯了,加上这声“爹”叫得生硬,话说的就跟威胁似的,白志满一噎,筷子差点没拿住。   白志满回过神,朝沈衡瞪了眼:“你自个儿吃你自个儿的,不用管我。”   “爹!”白世晴用胳膊肘捅了白志满一下,白志满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沈衡听白志满这语气,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世故的人,谁家姑爷第一回上门,老丈人就能客客气气的。   有些倒霉蛋,上老丈人家干十回活都不一定能看见对象一回呢。   所以白志满对他冷脸,沈衡也没当一回事。   沈衡不太习惯面对这么一大家子人,但是白世海拿了酒来倒,推杯换盏之间就熟悉了不少。   开始称兄道弟起来,白世海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老弟,我小妹平时任性,你多担待点!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把她送回娘家来,我们管她,但是你,但是你不可以跟她动手,嗝......你要是跟她动手,我们兄弟两个,饶不了你!”   沈衡意识还算清明,被大舅哥搂着脖子威胁,他没有生气,只是看着白娇娇道:“我可不敢跟她动手,倒是她,在家里头连顿饱饭都不让我吃,跟后妈似的。”   沈衡能感觉到白家人对他一直带点畏惧,外头那些人怎么说他都行,但是他不想再白娇娇的家人面前背黑锅。   他大舅哥与其担心他家暴白娇娇,不如好好教教自个儿的妹妹怎么在家里伺候爷们。   沈衡话落,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白娇娇身上。   白娇娇没想到沈衡能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臊得慌:“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饭吃了,上回吃饺子不是怕你吃撑了吗?”   沈衡活了二十多年就没吃过几口好饭,有了媳妇之后,这伙食改善得不是一点半点,觉得之前那些年都白活了。   每顿饭都敞开肚皮吃,白娇娇怕沈衡把肚皮撑破。   一顿吃两大盘饺子,还想干啥?   当自己是猪八戒了。   “小妹,妹夫正是出大力气的时候,吃多少都不算多!”醉醺醺的男人立马就站到同一阵营了,白世海舌头都大了,还替沈衡伸冤呢。   “知道了大哥。”   白娇娇不想跟醉鬼一般见识,随口应了。   她看了眼沈衡,见这男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饭毕,两人回了家,沈衡见白娇娇一直闷闷不乐。   “咋了,我在你哥面前打小报告,你还生气了?”   沈衡虽然没醉成白世海那个样子,但也浑身酒气,他凑过来跟白娇娇说话,白娇娇伸手把他往外推了推。   沈衡咬牙:“胆子越来越大了,有你这么当媳妇的么?你男人想跟你亲近亲近你都不愿意?”   沈衡平日里在白娇娇面前,还能装得像那么个人,喝了酒之后,完全不掩饰了。   白娇娇的力气哪能抵得住沈衡往上凑,那人就跟野猪拱白菜似的,在她颈窝里乱蹭,像个变态:“小娇娇,你身上真香,衡哥稀罕你。” 第27章 我讨好媳妇,你添什么乱   沈衡蹭得白娇娇痒痒的,白娇娇笑出了声。   沈衡见白娇娇笑了,才道:“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那你一路上耷拉个脸干啥?”   沈衡早看出来白娇娇情绪低落,但是在老丈人家,他又不好问。   白娇娇摇头,只觉得地里的麦子可惜。不过说不动大队长,她也无能为力。   本来她计算着,大家伙拿到工具,最后就算剩两天,怎么着也能把麦子给收上来,谁知道,李立德这个抠抠搜搜的,制作的工具竟然一家也摊不上一把。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算了,她也只是尽人事罢了。   沈衡却不放过她,把白娇娇的脸掰正面对自己:“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你不把我当自己的男人?你不敢跟我说,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于文礼?!”   白娇娇对上沈衡的眼睛,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喝完酒的沈衡有点点霸道,但是特别可爱。   “你还笑?!”   沈衡觉得自己遇上负心人了。   他放开白娇娇,抓了抓脑袋。   白娇娇要是还想跟于文礼好,他怎么办?   沈衡今天跟白世海没少喝,脑子里全是浆糊,坐在炕边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怜又可笑。   白娇娇忍俊不禁凑上去,跟他说了实话:“我只是心疼地里的麦子,乡亲们辛苦侍弄半年,结果就这么扔在地里头。”   沈衡扭头对上白娇娇:“就这事?”   农民靠天吃饭,天公不作美,就只能自认倒霉。   “这还不算大事?”白娇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沈衡的胳膊。   “比你跟别人跑了强点。”沈衡气鼓鼓的,重新别开了脸,摆明了要白娇娇去哄。   “我不跟别人跑,衡哥对我这么好,我跑什么。”   白娇娇把沈衡一条胳膊抱在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副黏人小猫样。   沈衡的胳膊感受到白娇娇胸前的柔软,一下子酥了。   那屁股底下就跟垫了十层棉被似的。   “我好?”   这辈子沈衡还没听谁说他一个好字。   他飘飘欲仙,差点美得尿裤子。   但随即有些心虚了。   自己算对白娇娇好吗?   这傻媳妇,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对她好啊。   他平日里对白娇娇好吗?   妈的,这逼酒,喝多了啥也想不起来了。   白娇娇轻笑,也不再纠结:“赶紧休息吧衡哥,这几天你都累坏了。”   事已至此,她只要今年饿不到自己和沈衡就是了。   沈衡躺在白娇娇旁边,听着外头密密麻麻的雨声,还在琢磨他平时是不是对白娇娇太凶了,出奇地没有在睡前耍一波流氓。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被雨点的声音吵醒,发现身边的炕上已经空了。   下雨天屋子里阴沉沉的,座钟指着上午九点,白娇娇试着叫了两声“衡哥”,没人答应她。   “大早上去哪了……”   白娇娇打了个哈欠,寻摸进厨房,果然看厨房大锅里头温着一个白面馒头。   白娇娇准备收拾收拾家,然后做午饭等沈衡回来。   而此时的沈衡,正穿着雨衣在地里头拿着那大镰刀“唰唰”收麦子,一大早,已经割了快一亩地了。   “沈衡,是小妹叫你出来的?”   白世海听说沈衡在外头割麦子,赶紧披上雨衣赶过来。   沈衡又不缺这口粮食,他下雨天来地里收麦子,总不能是收上瘾了吧?   白娇娇的脾气白世海是领教过的,还想一出是一出,肯定是她让沈衡来的。   这丫头挺厉害的,竟然能让沈衡出来干这么离谱的事。   “大哥,你来了。”沈衡招呼了一声,手上动作未停。   “妹夫走,跟我回去,娇娇这不是折腾人吗?”   白世海还记得昨晚断片前沈衡说白娇娇在家里欺负他的话。   拉着沈衡,就要回去跟妹妹讲理。   “大哥,娇娇还睡着呢,别吵她。她舍不得这些麦子,说是收回来赶紧炒干了,咋地也能填饱肚子。”   沈衡跟白世海解释道。   沈衡之所以一大清早在这儿,只因为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哪儿对白娇娇好了。   他得赶紧做些什么来弥补,以免白娇娇反应过来,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好男人,那可就不太妙了。   想着现下白娇娇就因为这事儿着急,就拎着镰刀过来收麦子。他再能耐能力也很有限,但是能收多少是多少了。   “炒干了?能行吗?”   “这谁知道。”沈衡耸了耸肩。   行不行他不管,白娇娇高兴就成。   “我回去拿镰刀,帮你。”   “不用,大哥你赶紧回吧,别生了病还得麻烦嫂子!”   沈衡心道这是什么事儿,他讨好他媳妇,大舅哥来凑什么热闹,那不就显不出他来了吗?   白世海哪知道沈衡在想什么,还道:“娇娇任性,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你等着,我来帮你。”   沈衡撇嘴,也不好意思说出心里真实想法,阻止不了白世海。   这一对舅哥和妹夫在地里冒雨割麦子,不到中午,全村就知道了。   李立德博然大怒,大呼:“胡闹!让他赶紧住手,粮食的事,也是随随便便由着他媳妇性子来的?!”   只是李时庆他爹“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雨帘瞅着往下头倒雨的天:“这个雨明天绝对停不了,就算停,也不可能三两天就放晴的。”   李老爷子今年八十三了,除了耳朵有点背以外,脑子清醒着呢。   他种了一辈子地,对天时把握得很准确。   “爷,那怎么办?”李时庆儿子李树先问道。   “能怎么办,那些没收上来的麦子,该遭了!”   “那现在收回来,还能有救吗?要是能行,我带着兄弟几个跟大海哥一块干去!”李树先站了起来,后头三个弟弟也看向自家爹和爷爷。   李老爷子摇头:“天不好,招了雨的麦子,收回来也是生芽。你们省省力气吧。”   “哎!”   李时庆连连叹气。   当初应该多使把劲儿,多抢收一点麦子的!   李时庆心里不痛快,骂道:“李立德那小子,从小就抠!小时候一起和泥玩,他连尿都舍不得撒,说得留着回家沤肥。这回他要是多弄几把镰回来,说不定早收完了!”   中午沈衡回家,即使穿着雨衣戴着帽子,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雨衣不透气,憋了沈衡一身汗,前胸后背都浸透了。   他挽着裤腿,在院子里头冲脚,布鞋不防水,一双脚的皮都泡开了。   “衡哥,你去收麦子了?”   白娇娇看着雨衣上粘的麦穗,都傻了,眼眶里转着一圈泪。 第25章 爽快爽快   “你吩咐的,我敢不干吗?”   沈衡这话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语气是不是不太好?   尴尬地找块毛巾给自己擦了擦。   找补道:“你大哥也来帮忙了,我俩干了不少,现在都堆在大队仓库里头。就是太湿了……”   沈衡没说完,白娇娇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被软绵绵热乎乎的小媳妇抱得紧紧的,沈衡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两个胳膊张着,动也不敢动。   白娇娇吸了吸鼻子:“衡哥,我昨天晚上那样说,不是让你去冒着大雨干活的,我舍不得你。衡哥,你真好。”   经历了五天的抢收,白娇娇命都没去半条,昨天晚上酒足饭饱,沾床就睡了,没注意沈衡一个人在她旁边胡思乱想呢。   “行了行了。”沈衡摸摸白娇娇的后脑勺,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嘴角咧到后脑勺了:“这点活算个屌啊,至于吗,就这么心疼我?”   白娇娇眼睛湿漉漉的,闷闷“嗯”了一声。   沈衡眼里,白娇娇实在是胆大包天。   竟然敢这么承认?   “白娇娇,你是不是勾我呢?”沈衡一下子又有劲儿了,火急火燎地:“你那个什么好了没有?咱今天能不能爽快爽快?”   身体一下腾空,白娇娇的眼泪儿一下子就给憋回去了。   “衡哥,你放我下来!”   白娇娇拍着沈衡的肩膀,打得“啪啪”响,沈衡反而更兴奋,倒是白娇娇自己手心震得发麻。   实在没办法,咬牙切齿的在沈衡脸上留了个牙印。   “嘶......你属什么的?”   沈衡心想这小媳妇还是欠收拾。   “衡哥,放开,我有正事呢!”   白娇娇总不能让沈衡一个人去把村里二成的麦子都收回来。   沈衡看着白娇娇的表情,知道今天又没戏了。   “有什么正事?”   沈衡心道这人会不会给人当媳妇。   当媳妇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暖被窝啊!   他家这小媳妇成天净想些没用的!   “衡哥,家里还有没磨成面的麦子吗?”   “还有一袋子,在后院窖里。”   沈衡不会弄着吃,每年大队分完粮食,他都会卖了,只是会留一点应急。   “衡哥,你舀两碗给我吧。”   沈衡从地窖里头把一袋麦子全都拿了出来:“天晴我就去找人磨了,以后你想吃面敞开吃,别的不敢说,吃上我不短你的。”   白娇娇压不住笑,从袋子里舀了两碗出来,洗干净,倒进锅里炒。   沈衡在一边也不做声,他也想看看这麦子炒熟了是什么样。   随着麦子中水分的蒸发,锅里麦子的声音逐渐清脆。   白娇娇把炒好的麦子盛出来,端到沈衡面前,沈衡闻到一股浓浓的粮食香气。   “衡哥,帮我用石磨磨一下吧。”   “磨?”   沈衡还以为直接那么嚼了。   沈衡家里头有个一抱大的小石磨,平时用来磨面粉肯定是不行,但磨一小把炒熟的麦子,也就是几转的事。   沈衡听话地磨着,麦香随着炒麦子变成麦粉愈发浓郁。   炒麦粉,又叫炒面,就是把麦子炒熟之后再磨成面,吃的时候只需要热水冲泡,热量高,味道好。   “衡哥,你尝尝!”   白娇娇给沈衡泡了一碗:“收下来的麦子,我们就这么炒干磨成粉,虽然废柴,不过比起粮食来说,柴才值几个钱。这也能当好粮食,口味好,就算集体不收,我们也可以让村里统一拿到供销社去换钱,总比遭在地里头强!”   沈衡舀了一口炒麦粉,只觉得唇齿生香:“我看行。剩下的那些麦粉,我一会儿拿到大队长家里头,让他尝尝。”   “行!”   白娇娇走到沈衡身边靠着他,像一只乖顺的猫。   沈衡只因为她情绪低落就满足她那么离谱的要求,白娇娇现在心里头满是甜蜜。   白娇娇忍不住又道:“衡哥,你真好。”   白娇娇似乎知道沈衡对这话没有抵抗力,两只胳膊把沈衡的手臂抱在怀里,脸贴在沈衡的肩膀上,柔柔地看着沈衡,看得沈衡那叫一个浑身起火。   沈衡痛并快乐着,咬牙:“你光口头上说,实际行动呢?什么时候能不吃空饷?”   白娇娇没想到沈衡会突然大剌剌地问这话,羞红脸低下头:“今天就差不多了。”   沈衡抬起白娇娇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衡哥没听懂。”   白娇娇抿唇,眼神乱瞟:“今天晚上可以。”   她已经够羞了,却听沈衡问道:“现在行不行?”   “……”   “行不行?”   “不行!”白娇娇松开了沈衡,离他远远的。   沈衡没忍住笑出了声,把只吃了一口的炒面推到白娇娇面前:“你吃吧,我去大队长家里头一趟!”   沈衡拿着剩下的麦粉走了,留下白娇娇一个人看着热腾腾的炒面捂脸笑。   “大队长!给你送礼来了!”   沈衡人未到声先至,郑旭一听是他,脑瓜子嗡嗡的。   “我没去找你呢,你还敢来我家?!”郑旭就像一只战斗的公鸡,怒气冲冲声音洪亮,“你和白娇娇凑一块,真是俩臭蛋打一个碗里头了,一个敢出主意,一个就敢干啊!”   “你先尝尝这个再说!”沈衡懒得理他,把炒麦粉放在桌上,“嫂子,家里头有热水吗?给咱们大队长冲一冲。”   “这是什么玩意?”   大队长凑上去,这一凑近,香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   大队长坐直身子:“我可不受贿,你还是拿回去吧。”   要是之前,沈衡早骂上一句,拿腿就走。   只是此时他耐着性子道:“这是娇娇把麦子先炒出来,再磨成的粉。味儿不错,就是废点柴。”   此时大队长媳妇拿了热水来,炒面冲开后香味儿更是蔓延在整间房里。   “爹,这是啥?给我吃口!”   大队长家里头的儿子才十三岁,正是长身体蹿个的年纪,一闻到香味就坐不住了,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就是会让人流口水!   大队长看着自己在人家跟前儿没出息的儿子:“你收收你的哈喇子!”   话落,他郑重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咂么两下。   啧,还真是不错。   便问:“这是多少麦子炒出来这些?”   “一碗麦子,磨成面之后,能冲这么两些。”   沈衡听大队长这么问,就知道此时能办成。   只见大队长忖度了一会,一拍大腿,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这事就听白娇娇的!” 第29章 喜欢我还是   下午,十里村的所有人便接到了通知。   每家出两个劳力,冒雨抢收。   大家哀怨连天,但是大队长向来说一不二。   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风声,说是白娇娇去大队长家里出的这个骚主意。   村里人不由哀怨起白娇娇来。   “这丫头,真是夸了她两句,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是啊,她搁炕头上坐着,让咱们出来抢收?这不是祸害人吗!”   村里有条件不好的,甚至连雨衣都没有。   有披着塑料布的、还有人穿着不知道传了几辈的蓑衣,总之地里头什么样儿的都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做着活。   “白娇娇有本事把这些麦子弄干就算了,她要是让这些咱们冒雨收回来的麦子在仓库里头发了芽,看我不收拾她!”   “她男人是沈衡又怎么了,还真当咱们不敢动他了。”   大队长的命令违抗不了,但是不妨碍他们找人当出气筒。   就这么想着,大家伙倒是带上了一股劲,都想看看白娇娇到底要怎么收场,收麦子的效率一下子快了不老少。   白娇娇并非他们说的在炕头上坐着,而是削了两根姜,煮了一大锅姜汤分给这些村民。   大队长又带着一伙人在仓库里把收上来的麦子给打下来,湿的麦子放在一边,送到村民家里头去,让各家各户炒干,废的柴按照炒的麦子数量拿工分补贴。   农忙的时候,即使是下大雨天,也没有人能闲着的。   李立德看着本应该寂静的田里人群攒动,还有人往大队仓库运着麦子,十分不乐意,就找到了大队长家。   “我说老郑,你这大队长怎么当的,这不胡闹么!你赶紧让大家停下来,万一大家伙生病了,是你还是我能负的了这个责任?”   李立德也听说这是白娇娇的主意,所以上来就不看好,勒令郑旭这个大队长赶紧收回指令。   哪个村的生产队是村长说了算的,但郑旭务实,平时不想跟李立德争这些没有用的,除了安排任务记工分、分粮食、督促大家劳动,其他郑旭一概不管。   只是现在劳动任务李立德也想插足,郑旭觉得他这大队长干的太憋屈了。   “村长,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咱们现在不仅是要交上公粮,更重要的是让乡亲们吃饱饭,这些麦子不收,这一年难道要让大伙儿饿肚子吗?村长你放心,出了任何责任,我来承担!”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白娇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立德没想到郑旭会腰杆这么硬,竟然连商量都不跟他商量,现在的语气也如此生硬。   “村长,你说这话可是太侮辱人人格了!”   郑旭依然是很不开心的模样,李立德不想和他闹翻,于是闭上了嘴。   “老弟,到时候坏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白娇娇,就是个祸害!”   李立德说完,就摇着头离开了。   郑旭深深吐了一口气。   希望那个炒麦粉真的能在供销社卖得出去吧,不然这事李立德能抓着说一辈子。   大家在大雨中忙活了两天半,才把剩在地里的两成麦子给收上来,天气好的时候,散落在地下的麦穗也会被一群孩子拾得一粒不落,但是今年就只能任由它去了。   至此,地里头将近十吨的麦子,全都进了仓库。   其中有四万斤湿麦子,炒干后只剩三万多斤,磨成粉更有损耗,装进袋子里的炒麦粉一共是三万五千斤。   不出李立德所料。确实有七八个身体不太好的村民因为淋雨生了病。   村里的会计跟郑旭商量,因为是给集体干活生的病,就让保健站把打针吃药的钱记在村里账上。   病有人给看,粮食还收回了仓库,村里倒是没人有怨言。   郑旭更是大着胆子,以往都是先集体后个人,他这回直接先把炒麦粉给家家户户按照平时的工分指标,送去了一些炒麦粉,让大家先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一尝,大家更开心了。   这年头大家嘴里都能淡出鸟,有这么好的粮食吃,舌根子一下就软了。   “你别说,白家那个小妮儿还挺有主意的。”   “要不怎么说人得有见识呢,咱们这种老农民一辈子村都出不了几次,上哪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这些炒面要是公家不收,咱们拿手里也不发愁。”   也有不一样的声音:“不发愁也不能天天吃这个,这玩意儿能包个饺子蒸馒头吗?”   “那总比没有强!”   “村长真是抠死了,他早多弄两把镰刀来,这些收下来都是好麦子!”   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到李立德的,大家传着传着,心里就都怨恨起李立德来。   要是没有条件就算了,他们村,这是手都放裤腰上了,眼睁睁尿了裤子。   谁心里能不遗憾。   沈衡一天十工分,白娇娇一天六工分,他们两个人得了十六斤炒麦粉。   白娇娇拿到炒麦粉,当即冲了一碗带糖的,笑眯眯递给沈衡:“衡哥,给你喝,这回咱家有的是呢。”   上次她磨得那一小点,沈衡喝了一口就没舍得喝,全给她了。   这回家里有了,白娇娇可不紧着沈衡来么。   “我一个汉子喝这玩意儿干啥,甜稀稀的,自个儿留着喝去吧。”   沈衡现在是一口也不尝了。   看到白娇娇就跟不花钱一样冲了那么一大碗,只想着他这小媳妇不会过日子,自己以后得好好赚钱才行。   沈衡想着,收完麦子地里也能轻快不少了,他得去趟镇上,看能不能找个来钱的路子。   上回他去老丈人家也没带东西,沈衡还想淘点好货带过去。   “衡哥就是想把好东西留给我,是不?”白娇娇双手捧住热乎乎的炒面,盯着沈衡问道。   “不害臊,你咋说出来的呢?”   沈衡自个儿闹了个大红脸,白娇娇在一旁笑他。   “你敢笑老子是吧?”   沈衡突然唇角一勾,眼神让白娇娇感到了一丝不妙。   “衡哥,你干啥?”   沈衡不由分说把白娇娇抱了起来,白娇娇惊道:“衡哥,天还亮着呢!”   “喊什么喊,”沈衡拍了一下白娇娇,“嗓子留着,一会儿有你叫的!”   沈衡恶狠狠的语气,就像是一会要把白娇娇生吞活剥了一样。   白娇娇被沈衡抵到炕上的时候还有点脸热。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醒地面对沈衡,白娇娇抿抿唇:“衡哥,你……”   沈衡抬头望着白娇娇。   白娇娇认真问着:“你现在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跟我钻被窝?” 第30章 开荤的男人   沈衡捏了捏白娇娇的脸蛋:“想听点酸话是不?”   这上过学的就是事多!   “我想听衡哥说实话。”   “实话就是,都一样!老子喜欢你,自然也喜欢跟你钻被窝!告诉你吧,我早就看上你了,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你,那天能那么快赶过去把你从海里头捞出来吗?”   沈衡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们缘分开始的真相,原来并不是什么沈衡恰好路过。   白娇娇心里一软,嘴上却道:“那衡哥就是看上我长得漂亮了。”   沈衡忍俊不禁:“还真是不害臊,”他用鼻尖蹭了蹭白娇娇的脸,两人鼻息相融,十分暧昧,“是,你最漂亮了。衡哥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沈衡的眼神慢慢变得缱绻,白娇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脸吻了上去。   沈衡不再似新婚夜那样的温柔,他紧紧箍着白娇娇,让她逃也逃不开。   白娇娇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潮湿的空气又热又黏,她好像在水中浮沉,沈衡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芦苇。   她是白天的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沈衡在一边捣鼓着什么东西,见白娇娇转醒,冲她勾唇笑了一下。   “醒了?”   白娇娇想起睡过去之前的事,脸往枕头上一埋,闷闷答道:“嗯。”   沈衡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了炕沿,低头看着白娇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正面向自己。   “饿不?锅里有饭。”   沈衡眉眼间满是餍足,声音都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   白娇娇摇头:“不饿。”   说完,她肚子“咕噜”响了一下。   “不饿?”沈衡咬牙笑着,“是还没累着你?”   白娇娇羞愤嗔怒:“衡哥!”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沈衡被白娇娇瞪得腿都软了。出门去厨房把他弄得晚饭给盛了出来。   芸豆和海带都是从白家拿回来的,沈衡大概知道怎么炖,只是味道很一般,能掌控好火候已经是不容易。   沈衡直接给白娇娇端到了炕上吃,夏天天热,白娇娇葱背儿一般的手臂露在外头,水灵灵的。   沈衡不由咽了口唾沫。   白娇娇本来想盘腿,结果发现腿软的根本不听使唤。   撇嘴背靠墙上:“衡哥,你有空再做张桌子吧,就搁炕上使!等冬天在炕上吃饭热乎。”   沈衡笑道:“这还是三伏天呢,就想着过年的事了!”   “这叫未雨绸缪!早用早方便嘛。”   “行行行。”白娇娇说什么,沈衡自然都是答应的。   “衡哥,你刚刚在做什么呢?”   白娇娇看向沈衡捣鼓的那堆物件。   “给自行车后座弄个垫子。”   沈衡一个人长大,针线活好了不说,缝缝补补倒是能做。   他不知道在哪搜出一块藏蓝色布来,趁有空,就想给白娇娇缝个垫子,这样以后白娇娇再坐在自行车后座,就不怕颠了。   白娇娇吃完饭,拿过那垫子一瞧,还有模有样的。   “衡哥,你咋不去学个裁缝。”   沈衡一看白娇娇都知道打趣自己了,眼睛又在白娇娇身上滴溜溜地转:“吃饱了没?”   “吃饱了,衡哥做的好吃。”白娇娇憨憨笑,还不知沈衡的意图。   直到她又被沈衡扑在炕上,白娇娇才知道刚开了荤的男人有多可怕。   白娇娇求饶不成,大喊:“衡哥!我再也不理你了!”   谁知沈衡却软硬不吃,一晚上夹杂着雨点的声音,白娇娇不知自己睡过去又醒来多少回。   因为下雨,倒是不必集合上工了。   刚刚抢收完麦子,正好也放两天假歇歇,只是这两天,白娇娇却一点都没闲住。   “娇娇,你在家吗?”   沈衡这人纵起欲来没日没夜的,白娇娇正在床上睡懒觉,听见白世晴叫门的声音。   在抢收这几天,白娇娇和白世晴的姐妹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白世晴发现,白娇娇不愧是她亲生的老妹儿,跟她还挺聊得来的。   她刚从外头听了八卦,就火急火燎想来找白娇娇说。   “怎么了,二姐?”   沈衡先去开了门,白娇娇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白世晴从外头进来,带了一身水汽。   见白娇娇在炕上躺着,不由道:“你这个懒丫头,怎么还没起床呢!”   白娇娇的脸一下子红了。   沈衡帮腔:“不上工,我俩赖会床。”   沈衡都发话了,白世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你俩可不能这么过日子。”   白世晴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男女之间的事也是似懂非懂,也没有往那处想。   就觉得这俩不靠谱的人凑一块,能成一个家吗?   “娇娇,你知道不,隔壁两个村的消息传过来了,说他们村剩了三四成的麦子都在地里头,这雨下了这么多天,那芽都发得老长。”   白娇娇没有多么惊讶,毕竟上一世,这样的结果同样也发生在十里村。   白世晴夸道:“咱们村幸亏听你的,赶在这之前把麦子收了。一开始,村里还有些老的说你把好好的麦子炒了是糟践粮食,现在听到隔壁村的信,可是该闭了嘴了。”   沈衡一听:“哪些老不死的敢说她?”   “具体是谁,我倒不知道......”   白世晴见沈衡的模样,就算是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敢说。   就按照沈衡的脾气,他哪管什么尊老爱幼妇女优先啊,别真去找人的麻烦!   “二姐,你接着说。”白娇娇拉了拉白世晴的袖子,让她不要理会沈衡。   “也没啥,总之就是咱们村今年可风光了,大队长一天去好几趟仓库,就跟看孩子似的,咧着大牙进去,咧着大牙出来!”   白世晴边说边笑,白娇娇也跟着笑。   白世晴突然一拍脑门:“哎呦,忘了正事!”   “什么事?”   “下了这么久的雨,村里水库的水涨满了,里头的鱼都顺着水沟往外游,大家伙都去抓鱼了。大哥怕妹夫不知道,特意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   白世晴说完,心道得亏她是来了。   不然就这俩成天躺在炕上的派头,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们。   他俩在村里跟别人也没交情,根本没人会过来特意通知一声。   水库里的淡水鱼对他们这些沿海地区的人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滋味。   且这种不花钱的买卖,有便宜不占那不就是赔吗?!   “成,我拿个桶就过去。”沈衡闻言就走了,留下姐妹两个说话。   白世晴这才坐到炕沿上跟白娇娇贴地近了些。 第31章 八卦   家里头没外人,白世晴也就开始跟白娇娇说一点交心话:“小妹,你的脾气我知道,但是作为你姐姐,有些话难听我还是要说。”   “二姐,你说吧。”   “虽然我没给人家当过媳妇,但也见过大嫂是怎么做的,你看看大嫂,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你在沈家也得勤快点,虽然你没有公公婆婆,但沈衡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俩新婚燕尔,他现在对你可能是好,但往后可不一定会什么都由着你!”   白世晴也是最近跟白娇娇关系好了点,才说这些。   白娇娇虽然对沈衡自信,但当着白世晴的面还是答应道:“知道了二姐,我会学着大嫂的。”   白世晴稍稍放了心。   “刚才妹夫在,我没都没敢说。你知不知道这回,在村里头议论你议论的最起劲的是谁?”   “谁?”   “刘颖!知青队那帮人就没有好东西。”   白世晴说出这个名字,白娇娇并不意外。   白世晴愤愤道:“抢收的时候她一天干不出十个工,还有脸说别人。那些嘴碎的婆娘也是,刘颖什么人她们不知道么,还信她说的这些。不过亏得你争气,现在刘颖说不定在家里头挨打呢。”   “她现在跟于文礼搬一块儿去了?”   于文礼总不会在知青所打刘颖,他终究还是要点面子的。   白世晴在村里不管是男女老少里头都吃得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全知道:“村里分了个没人住的小院给他们暂住,这两天休假搬过去了。”   “那刘颖挨打是为什么?就因为说我坏话?”白娇娇不解。   白世晴来这儿就是为了跟白娇娇说这个的,她在炕上盘了盘腿坐正了,语气带着兴奋:“这回村里有两成麦子没收上来,村长找背锅的找上他们俩了!”   李立德的德性,还真是一点没变。   明明收不上来麦子并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单他嘴上说着干集体,实际上却只想要集体荣誉,不想承担集体责任,摊上事,就得找个人背锅。   白世晴详细说道:“抢收的时候,他们俩人顶不上一个就算了,冒雨收的时候,他们这种青年劳力愣是没露头,大队长心里有数呢,分炒面的时候就没分给他们,说是马上要给他们记过了!”   白娇娇乐得看他们倒霉:“二姐,这才哪到哪,你看着吧,他们两个有倒霉的时候。”   白世晴也赞同。   毕竟于文礼和刘颖两人这种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婚姻,往往也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白世晴也有些担心白娇娇。   她心里有些遗憾。   白娇娇要是能早些这么亲近他们,当初不管村里人怎么议论,相信大哥都不会把她嫁给沈衡的。   这么想着,白世晴“哎”了一声。   “怎么了二姐?”   “把你嫁过来,大哥也后悔了。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该离离,咱们大嫂是好人,你回娘家过,她不会为难你。”   白世晴突然开始唱衰,白娇娇想替沈衡说话,却又觉得白世晴不会相信。   算了,过日子就是细水长流,且看以后吧。   “知道了,放心吧二姐。”   “但能好好过日子,还是好好过。”   白世晴觉得她这个小妹在为人处世上少根弦,怎么嘱咐也不放心,怕她误解自己的意思,有恃无恐了就在家里头跟沈衡闹。   本想着来找白娇娇说话解闷,却是愁眉苦脸回了家。   傍晌午,沈衡提着桶回来了。   “你二姐走了?”   “嗯,衡哥,你抓了几条鱼呀?”   白娇娇下炕,凑到桶边瞧。   “大队长找人在那儿看着,咱们两口人,就让捞两条。”   两条黑色大鲤鱼在桶里十分拥挤,不断摆动着鱼鳍。   “两条也够了!”   这鲤鱼一看就肉质肥美。   白娇娇眼睛亮亮的,就像一只小馋猫,沈衡不由脸上带了笑意:“你喜欢吃下回我去水库里头捞,这玩意儿不多了去了?”   “衡哥最好了。”白娇娇一笑,眼睛就会弯成月牙,眼珠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沈衡摸了摸嘴唇,将视线移向别处。   沈衡知道自己这两天把白娇娇折腾地不轻,有意忍耐,却发现白娇娇总是在勾引他。   “衡哥,把鱼拎到厨房吧,我晚上我做红烧鲤鱼吃。”   白娇娇舔了舔嘴唇,像是已经尝到那鲜味了似的。   沈衡提起桶便钻进了雨里,现在的雨已经变成淅淅小雨,如同细针一般,打在身上冰冰凉凉,倒是袪了沈衡身上刚才冒出来的火气。   他将鱼提进厨房,想起了白娇娇说这个厨房太过简陋的事情。   便仔细四处瞅了瞅,看看该如何修缮一番。   “我刚看了看,这个厨房要是修的话,不如推倒重建。”   沈衡进门对白娇娇说道。   “那岂不是要耗费很多工?”白娇娇自己喃喃,“不过一次能修好的话,往后就都省心了。”   “嗯。”沈衡听着白娇娇谈及往后,心中就说不出的熨帖。   “那我们是不是要请人?材料去哪儿弄?”   沈衡摇头:“不用请人,我自己就能干。”   沈衡挣扎存活至今,练就了一身本领。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茅草屋,也是沈衡一手修缮,修修补补才能住人的。   “衡哥,要不然这样吧,”白娇娇环顾了卧室一番,“我们攒够钱,重新盖两间房,怎么样?”   沈衡沉默半晌,知道自己这个条件委屈白娇娇了。   白家再不济,住的也是石头屋,好歹称得上冬暖夏凉。   “现在咱们手里的钱不够,这样吧,我们先把厨房修修,等钱攒一攒,过两年我给你盖新屋。”   沈衡不敢说大话,现在流行砖瓦房,要盖就得一次性盖个好的。   “衡哥你说什么话呢,这钱当然是我们两个人一块儿攒了。”   白娇娇把沈衡拉到跟前:“衡哥我问你,我要是做点东西,你在镇上能不能找到路子卖出去?”   “这种事你别掺和。”   沈衡知道这事儿的险,他自个儿出上一身皮什么都不怕,但是怎么可能敢带上白娇娇去干那些投机倒把的事。   他一口否决,凶的很:“房子的事我想办法,你老实点!” 第32章 到底谁欺负谁   白娇娇刚才还拉着沈衡的手呢,他此话一出,就立马放开了。   她挪到炕另外一边,抱着腿,委屈巴巴:“衡哥凶我。”   沈衡:“......”   我他妈哪有那个胆子?   白娇娇又伸出两个手指头来,捏着沈衡的衣袖:“衡哥,我就想做点小点心,又不是什么大买卖。你看咱们村有几个人没求你换个鸡蛋或者白面的,大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心,不也就是鸡蛋和白面和在一块么。”   沈衡好气又好笑:“你哪来的歪理。”   黑市里确实有把自己家里头做的东西拿过去交易的,有手艺的人赚的比他们这些倒爷稳定多了。   当时沈衡也眼馋,可他孤儿汉子一个,上哪儿弄手艺去。   他知道白娇娇厨艺不错,没准真能好卖。   但他没有轻易松口:“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磨我,看我不揍你!”   白娇娇撅了嘴,用最恶狠狠的表情看着沈衡,却引来沈衡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   “我哪敢笑你啊,吓死我了。”沈衡撇着嘴,想压下忍不住要扬起来的嘴角。   白娇娇更气了,偏她长得像个白面团子似的,生气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只会让沈衡心里头痒痒的。   沈衡觉得自己再忍就不是男人了,他俯身凑过去,却被白娇娇手一伸抵出了一段距离:“衡哥,我正在生你的气,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还敢生我气?”   “你要揍我是吗?来啊来啊,明天我就让别人知道你打媳妇!你是坏男人!”   沈衡实在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把张牙舞爪的白娇娇按进怀里,亲着她的鬓角:“衡哥不用手打你,用别的打你,看你好意思往外说么?”   “沈衡,你流氓!放开我!唔......”   白娇娇毫无半分还手之力,张口咬上沈衡的肩膀,还舍不得用力,只刺激得沈衡像是有一波热浪在他体内翻涌,倒让他更不会放过白娇娇了。   白娇娇仰头看着房梁:累了,放弃挣扎。   沈衡拘着自己,只来了一回。   “衡哥......”白娇娇小小声,又温又软,靠在沈衡怀里,叫得沈衡骨头都酥了。   “嗯?”沈衡只觉得,白娇娇要他的命都行。   “你就听我的吧,我们卖点钱,盖栋大房子。”   白娇娇靠在沈衡怀里撒着娇,那架势沈衡根本把持不住。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吗?   沈衡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白娇娇仰头凑上去,快速亲了两下,然后咧嘴冲沈衡笑。   “衡哥不说话,我就当衡哥答应了。”   白娇娇心满意足往沈衡怀里一靠,伸手揽住沈衡的腰,在他胸膛上用脸蹭了蹭。   这下换沈衡盯着天花板,喘了口粗气。   他这是遇上耍流氓的了!   老天爷,他这是栽白娇娇身上了。   不过抱着怀里的白娇娇,沈衡心软软。   怪不得人人都想讨媳妇,真是跟打光棍不是一种活法。   算了,只要她想,就由她吧,有事他担着就是了。   沈衡嘴角刚挂上无奈的笑意:“行行行,我还敢不听你的么,省的你回家告状,说我欺负你。”   他想再抱抱,怀里的人却挣着把他推开:“衡哥,热,不抱了。”   怀里突然空落落的,沈衡蒙了。   那他这是图啥?   这小丫头真是翻脸不认人。   “外头下着雨呢,热啥热,过来!”   沈衡重新把人捞回来,用实际行动告诉白娇娇,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   “衡哥欺负人。”被按在沈衡怀里的白娇娇闷声道。   沈衡很想找人评评理。   到底是谁欺负谁?   因为白娇娇被沈衡弄得实在不想下炕,晚上本应该被红烧的鲤鱼,被沈衡随便用面酱熬了熬。   “你说说,要做什么点心往镇上卖?比桃酥鸡蛋糕还好吃么?”   沈衡比起村里的其他人,也算在镇上见多识广,但是说起点心,也就桃酥、鸡蛋糕两样。   “当然要比桃酥和鸡蛋糕好吃!”   白娇娇心中有数十样在后世吃过的点心,那个时候已经经历了改革开放,市面上出现了私房,物资各式各样,可是现在的人不敢想的。   “那行,你自个儿有数就行。”   在沈衡看来,白娇娇是城里来的,她见多识广,知道些他们没见过的点心再正常不过。   他不想过问太多,全凭白娇娇自己做主。   白娇娇第二天就去供销社打了豆面和糯米面,豆面一毛五一斤,糯米面要两毛钱,加上糖、油,炸一斤江米条的成本差不多就是两毛。   江米条做起来简单,就是把两种面和在一起蒸熟,再拿出来捣得稍微有些劲儿了,就搓成手指头大小的条,晒干或晾干成型。   最后一步就是油炸,趁热在糖里打个滚,粘上一层白霜,就算做成了。   江米条香甜酥脆,吃两口,嘴巴能香一天。   沈衡不会干这些,搬了小板凳,在一边托着脸看,跟监工似的。   “用刀小心点,别剁到手了。今天晚上我可不想吃肉!”   “哎哎,还是我来炸吧,这油滚烫着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一烫一个疤!赶紧让开!”   沈衡搞得像看孩子,白娇娇哭笑不得,做个江米条都畏手畏脚的。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看着一条条像手指头一样的江米条,白娇娇首先捏了一个递到沈衡嘴里。   沈衡就势就咬了一口,尝了尝,比桃酥还香,也不腻。   “好吃吗?”白娇娇一脸期待。   “好吃。”   “那衡哥你多吃点!”白娇娇把盘子都捧到了沈衡面前,沈衡接过来端到一边的灶台上。   “这些都是你们女人孩子吃的,我可不吃,你自个儿留着吧。”   这江米条又是面又是糖的,油也没少放,都是好东西,能不好吃吗?   沈衡吃东西不挑,吃饱就行,他觉得自己吃这些有些糟蹋了。   “才不是呢,这些才不是女人孩子吃的!”   白娇娇嘟囔着,沈衡问她:“那你说该谁吃?”   白娇娇抱住沈衡:“当然是给有人疼的人吃的呀。”   沈衡看着怀里如花的笑靥,不由移开视线。   有人疼的人?   他? 第33章 黑市   白娇娇捧正沈衡的脸,在他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沈衡意动,白娇娇见他眼神深邃起来,立马说起了正事:“我这个打算一斤卖五毛钱,按两卖就是一毛钱二两,衡哥你觉得怎么样?”   在黑市上,这个价格不算贵,甚至比供销社刚出炉的鸡蛋糕还便宜一点。   “便宜了,一毛钱一两差不多。”   沈衡看白娇娇忙里忙外辛辛苦苦弄这么点东西,结果就卖那点破钱,心里不舒坦。   “衡哥要是有本事,卖一块钱一两都行。”   白娇娇笑眯眯的,但沈衡就是就觉得这小丫头在揶揄他呢。   “那就先拿这三斤去卖卖看,要是卖得好,再看情况做。”   白娇娇并不贪心,这回一共出了三斤多的江米条。   因为油炸之后有膨胀的部分,所以这三斤多的江米条也是很大一包了。   “好。”   拿货去镇上,一般是带着星星往外赶路。   到了镇上,正好四五点,这个时候人少,鸡都没醒,就给黑市里头的人行了便宜,要买要卖,大家都要趁早,天亮了都要回去劳动。   而且天色暗的时候,大家谁也看不清楚谁,对彼此都是保障。   沈衡打算明天早上就去镇上试一试。   “我去镇上你要我给你带点啥不?”   镇上的供销社货物远比大队的供销社齐全得多。   现在他们家里就吃点院子里的萝卜,蒸萝卜炖萝卜凉拌萝卜丝,以前沈衡蘸酱生啃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了白娇娇之后,他就不想委屈她。   他也赞同起白娇娇说的,现在把院子整整,等到秋天的时候就有各种菜吃了。   白娇娇瞅了眼沈衡身上穿的都有点发硬的衣裳:“带两块布回来吧,找村里裁缝给你量身衣裳。”   “不用,我有的穿。”   沈衡倒是没说谎,他为了跟白娇娇结婚,特意裁了件新衣。   “天气越来越热了,弄两身,换着穿。衡哥,你自己看上什么样就买什么样,可别买什么小花布回来,你要是敢买,我就敢给你做着穿!”   白娇娇像是一下就看穿了沈衡的心思似的。   沈衡直想问,白娇娇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想的是给白娇娇带块现下流行的的确良?   “我一个爷们,不用那么多衣裳。”   沈衡也没把自己过的成天穿得破破烂烂。   十里村的汉子,基本上都是他这个装扮。   白娇娇却不想亏了沈衡:“让你买你就买,你不买,回来别上炕,把门板拆了拿去柴房睡去!”   “你这小娘们真是够不讲理的。”   他这不仅是吃不饱饭,连睡觉的地儿都说不了算了。   沈衡好气又好笑,却发不出火来。   他以前听谁耙耳朵,心里那叫一个看不起。   男子汉顶天立地,还能找一个女的给压住喽?   但他现在看着白娇娇朝他劲劲儿的,自己竟然还有点乐在其中。   沈衡打算三点出发,两点就要醒,两人吃了晚饭就上了炕。   白娇娇说啥都不让他碰了。   明天沈衡不仅要早起,还得赶回来上工,不早点睡这身体哪能受得住。   “你这小丫头真是还没卸磨就想杀驴了,昨天求着我帮你做小买卖的时候,那叫一个听话,一口一个衡哥叫着,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衡的唇磨在白娇娇耳边,说完,带有威胁意味的用犬齿在白娇娇耳垂上轻轻咬了咬。   白娇娇瞬间红了脸,她往前拱了拱,离背后的沈衡更远了一些。   沈衡看着白娇娇的后脑勺脸上不由泛起傻笑。   他这小媳妇,咋这么可爱呢。   沈衡凑上去不由分说搂住白娇娇,但是到底没接着往下干,把脑袋往白娇娇香香的颈窝里一埋,满意地闭上了眼。   两点起来的时候,沈衡轻手轻脚起身在白娇娇脸上亲了一下,看到她的睡颜,沈衡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刚出生的小奶猫。   沈衡弯唇笑了笑,小心翼翼去厨房拿上江米条骑车往镇上走。   这几天天气不好,夜晚也没有星星和月亮,不过好在这条路沈衡熟悉得很,就是闭上眼也能走。   从十里村到镇上,需要骑一个半小时的车,晚上骑得慢,沈衡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夏天天长,已经有了光亮,能看清人的轮廓。   他轻车熟路进了老地方——一条分支四通八达的小巷,看到巷口窝着一个精瘦的男人。   “顺子。”   听见沈衡叫他,王福顺立刻站了起来,精神了:   “衡哥,你咋来了!刚才我看着身形像你,我都没敢认!”   沈衡朝他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今儿个人多吗?”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今天人格外多。”   沈衡掏了一毛钱出来递给王福顺,王福顺推道:“不用,不用。”   虽然大家在黑市交易都很谨慎,但也不排除会有突击检查,这就需要一个眼线在外头。   王福顺就是干这个活的,想要来黑市的,要经王福顺问上两句才能进去,如果是卖东西,就得先给他交一毛钱。   王福顺靠这个生活,只是沈衡跟他相熟,还经常给他些东西,王福顺之前也没收过沈衡的钱。   沈衡收回手,也没急着进去,打听道:“我这有几斤点心,你有没有路子能出手?”   沈衡不想拿到黑市去零售,他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什么点心?”   沈衡掀开篮子,让王福顺拿了一个尝尝。   “哎呀我去,”王福顺嚼到那酥脆的江米条之后眼睛在黑夜里头格外亮,“这啥,咋这好吃呢?”   “我媳妇说是叫江米条。”   “媳妇?衡哥,你这么久没过来,是家去娶媳妇去了啊?”   王福顺没忍住,又伸手拿了一根江米条吃:“嫂子好手艺,这玩意儿不愁卖。你这样,给我就行了。”   沈衡连带着篮子一块递给王福顺:“不跟你说虚的,这些是三斤,按照一斤一块钱给你,你能卖多少算你的。”   王福顺咬了咬牙:“衡哥,一块钱啊?”   “你当我跟你故意抬价呢?”   王富顺听到沈衡的语气,知道这确实是底价了,立刻谄媚道:   “我哪是这个意思,咱俩谁跟谁呀,我能赚衡哥的钱吗?这不是觉得你太照顾兄弟了,这玩意儿,放供销社卖肯定不止这个价!”   沈衡不听他扯这些花里胡哨的:“别扯远了,你卖卖看看,一天能要多少。”   江米条不算压秤,一斤是好大一包,王福顺又吃了一个,嘬嘬手指头上的糖,心想这玩意咋还上瘾。 第35章 大会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王福顺满鼻子都是这江米条的香气,伸手把上面的布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我有路子,你尽管拿来,就照你说的价。”   “行,你等我信吧。”   王福顺从兜里找了三块钱给沈衡,都是毛票,沈衡看着王福顺数了,往兜里一揣:“我进去看看。”   沈衡听白娇娇的话,进去找卖布的。   黑市里的布一般是两个来源,一个是供销社的员工,一个是工厂的工人,价格不比供销社便宜,但是不用布票。   沈衡随便给自己买了五尺藏蓝的布,然后里挑外挑,给白娇娇翻出一匹白色的确良。   他不敢耽误,赶紧往回走。   一路上心道这钱真是好赚,一天卖十斤能赚七八块,一个月两百块钱,顶十个厂工工资了。   沈衡紧赶慢赶回了十里村,他还没进村就听喇叭在喊,让全体社员去戏台前面开会。   沈衡加快了速度回家,看到门口白娇娇探头探脑的。   “干什么呢?”沈衡笑问。   “衡哥,你可回来了!”白娇娇怕沈衡赶不回来,开大会迟到又得挨批斗。   “进屋去,先进屋。”   沈衡赶着自行车进了家,打水随便摸了把脸:“总共卖了三块钱,有路子,能卖。”   沈衡自觉交公,白娇娇看着自己赚的钱就熨帖,直接贴身揣进了兜里。   “一天能卖多少?二十斤能卖不?”   “二十斤,”沈衡捏了捏白娇娇的脸,“弄那么多干什么?”   “赚钱还嫌多啊!”一斤能赚七毛五呢!   “拉倒吧,你小胳膊小腿的,别把自己给累倒了。”   炸江米条大油大烟地熏着,沈衡可舍不得。   “这有啥累的,一斤面也是和,十斤也是和,咱们家锅大,一锅就能炸一斤。”   白娇娇考虑的是,沈衡总不能天天大半夜往外赶,然后回来再上工,每次赚个十块八块的那也没意思,想一次多拿点多赚点,隔三岔五卖一趟就行了。   “行了,先去开会。”   沈衡顺了把白娇娇的辫子,被小媳妇剜了一眼之后笑得更欢了。   两人收拾利索到戏台的时候,全村人已经到齐了。   小组长在点名,李红正准备给白娇娇记名呢,就看到沈衡带着白娇娇来了。   沈衡那眼神,写着“敢记她试试”。   “哎呀娇娇,就差你了,幸亏小队长还没来,不然我都向不了你了。”   李红对白娇娇和平时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白娇娇好笑极了,对沈衡道:“你赶快过去吧。”   “老子就在这儿了。”   沈衡把小板凳一放,李红也不敢说什么。   “过来。”   沈衡拍拍身边的凳子,白娇娇无奈坐了过去。   白娇娇看到刘颖低着头,一副悬泪欲滴的模样,就知道这回大会是干什么的了。   刘颖嘴角和颧骨上还带着伤,可见于文礼打她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掩人耳目,也没想着给刘颖留一点面子。   上回白世晴来家里,说刘颖和于文礼会挨处分,今天看刘颖这样儿,一会儿应该就是秋收总结大会。   白娇娇不由瞥了眼沈衡。   有批评就有表扬,这回村里沈衡和白世海干的活是最多的,只是李立德对沈衡偏见颇大,这表扬还真不一定能有。   “这次抢收中,十里村大队的各位社员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顽强地克服了困难,冒雨抢收,将村里两吨麦子全部收回仓库,成为虎山公社唯一一个圆满完成秋收的大队,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李立德发言,社员们开始“呱唧呱唧”鼓掌,对于这份荣誉大家都很有成就感。   “但是,也有个别不积极的社员拖了大家后腿,导致下雨前没有把麦子全部收上来,让大家冒雨劳作。主要代表为知青队的于文礼、刘颖两位社员,干活拖沓、怠惰,有很强的个人主义,在此提出批评。”李立德咳嗽一声,“你们两个,上台来,跟大家伙做一个深刻检讨。”   刘颖攥紧了衣角,最为凉爽的早上她却出了满头大汗。   白娇娇不知道怎么跟刘颖对上了眼,发现刘颖正用一种极为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梳的也乱,脸色极其苍白,看起来精神衰弱。   她别开眼,知道刘颖现在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她可不像去触这个霉头。   在全村人面前做检讨,那么也必然会写到档案里去的。   他们现在不知道还有高考的路,所以档案上有污点对刘颖来说,就是离回城又远了一步。   刘颖反应过来了,她沦落到现在这样,始作俑者就是白娇娇。   谈恋爱的时候,于文礼为了哄她身子,虽然不冷不热但不时也会说些软和话哄着她。   可结婚之后,抢收的时候他们住在知青所,于文礼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后来搬到村里分给他们住的房子,活都是刘颖一个人干的不说,于文礼还从来没给她一个好脸。   白娇娇抢收的时候,干的活还没有她多,但是白娇娇不用挨批,为什么?   因为白娇娇有能干的男人还有长兄给她兜着、擦屁股,把她那份干完了。   而于文礼非但不能帮她什么,自己干活都是个半吊子,两人成为公社典型反面教材,他竟然还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说她是扫把星,用鞋底把她揍了一顿。   刘颖吃过那么多苦,但从来没挨过打,于文礼打她的时候她天都塌了。   她好几天没合眼,生怕于文礼趁她睡觉的时候把她拎起来再打一顿。   刘颖晚上睡不着想起来,她嫁给于文礼,是白娇娇出的主意。   刘颖看向白娇娇的眼神,沈衡也看到了。   他长臂一伸揽住了白娇娇的肩膀,盯住刘颖。   沈衡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让人很难忽视,刘颖现在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她感受到沈衡眼神中的攻击意图,不由打了个哆嗦,转过了脸,往台上走得飞快。   “她是不是有病?你躲她远点,我听人说让狗咬了的人是这样,你别找她咬了。”   沈衡小声跟白娇娇咬着耳朵。   他怕白娇娇这种从城里来的,不知道狂犬病这个东西。 第35章 批评与表扬   现在狂犬病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红眼、学狗叫、咬人的症状杜撰地跟真的一样。   虽然白娇娇靠着沈衡很舒服,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影响不好,她把沈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开。   “你这小娘们,老子关心你呢。”   沈衡掐了把白娇娇的腰,被白娇娇瞪了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于文礼和刘颖文化程度高,两人的检讨咬文嚼字的,把村民都给糊弄过去了,实际上都是些空空的口号,别说深刻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白娇娇听着就恶心,转头看向沈衡,发现这人正在小板凳上打瞌睡呢。   她眼底一软,伸手把沈衡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沈衡坐着睡哪能睡踏实,白娇娇一碰他就醒了。   可谁知道白娇娇竟然让自己靠着她睡,沈衡觉得自己再睁眼,就不礼貌了。   他哪还有心思睡觉,嗅着白娇娇身上的桂花香胰子味儿,心猿意马的。   村长和大队长轮番讲话,就连老书记也得上去讲两句。   老书记和村会计一起跟大家说明了村里是因为账上拮据,才没有多做几把镰刀,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都七十多了,谁能跟他计较。   白娇娇撇了嘴。   应该是李立德听到了村里对他的议论,就让老书记出来替他擦屁股。   大会从六点开,一直开了两个小时。   白娇娇的肩膀比沈衡矮了一大截,沈衡脖子酸得实在受不了,才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衡哥,你醒了?”   “嗯。”   沈衡转了转脖子,把白娇娇的手握在自己大腿上:“这怎么还没完?”   “没完就没完呗。”白娇娇巴不得这些人多说点话,她少干点工。   沈衡发现了白娇娇的小心思,无奈:“你啊。”   他都说了她不用上工,她偏要上。   让她上吧,她又想偷懒。   沈衡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他低头玩着白娇娇的手,十分得趣。   大会就要结束了,社员们都没听到这些人提白娇娇一嘴。   不知道谁先开始说的小话:“白娇娇这回怎么提都没提,要不是她出的章程,咱们村哪有这光景。”   “就是,这算怎么个事儿?”   虽然十里村大家都不太喜欢白娇娇,但心里都有一杆秤。   一个村的人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加在一块,就是挺大的动静了。   李立德在上头挂不住,郑旭在一边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这怎么办?’   之前郑旭是打算在大会上公开表扬白娇娇的,还想让她上台来讲讲这个学问的重要性。   因为现在村里几乎有一半文盲,之前的扫盲班效果并不好,村里适龄的小孩也都满地跑,没有几个爱上学的。   郑旭上过高中,但是因为各种形势原因没有读完。   他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正好这回白娇娇用知识和智慧在大家伙儿面前亮了相,郑旭本想借此机会,改善一下村里的风气。   但是李立德找到他,跟他说白娇娇以前在村里的派头,绝对不能助长她的气焰。而且现在白娇娇还嫁给了沈衡,有了这么个靠山,她以后不得十里村横着走?   且李立德说白娇娇这回抢收虽然出了主意,但也没干多少活,功过相抵,不表扬也不批评。   郑旭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听了李立德的话。   谁知道俩人现在在台上被大家伙议论地下不来台。   白世海没拉得住白世晴,她站起来就问:“各位村领导,我想问问,白娇娇同志对此次抢收做出的贡献怎么一点都没提呀?”   “是啊,怎么光批评,没有表扬呢?”   白世晴牵头,便有人附和,私下的议论变成了讨伐。   “这回要不是白娇娇发明那个什么大镰刀,咱们村的麦子能收一半就不错了,这不表扬表扬,可要让人家寒了心!”   “就是,一码归一码,以前白娇娇确实啥啥都不是,但这会咱们全村人都得好好谢谢她!”   “你们怎么当领导的还有偏见了呢?”   他们最会的就是起哄了,郑旭黑着脸,打算撂挑子。   李立德喜欢说了算,那他也不管了!   郑旭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背上。   其他几个领导班子的人都如坐针毡,村支书从牙缝里压低声音:“村长,你说话啊。”   李立德看了眼郑旭,结果郑旭怎么也不抬头,他脸一黑,坐直了身体,道:“白娇娇同志,在此次秋收中为大家打开了思路,研究出新式镰刀确实有功劳,但是这个镰刀大家伙也就使用了两天的时间,占了抢收的一小部分。而且,她在抢收劳动中存在偷懒怠工的表现,所以我跟大队长商量,白娇娇同志功过相抵。”   他说的一本正经,底下的声音倒真的小了。   白世晴还没坐下去呢,听见这个说辞,不愿意了:“我小妹负责的是我们家的后勤,我们一家能把活干完就行,你管我们怎么分工呢?你要是单拎个人,我大哥还有我妹夫干的不知道比其他人多多多少,也没见你表扬啊!”   白世晴是十里村出了名的小辣椒,一看她插着腰,李立德就头疼。   “我二姐说得对,我可以接受功过相抵,但是这回抢收,突出的个人总得表扬表扬吧。”   白娇娇看着她二姐在前头给她出气,心里感动得要命。   李立德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当村长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们家这种急功近利的!这是在开大会,你们自已站起来求表扬,不怕别人笑话吗?”   这老白家的怪不得香火不旺,闺女一个比一个厉害,儿子都被压住了。   “我们只是追求一个公平。”白娇娇往前头走了走,有沈衡在后头跟着,前面的人都很自觉地挪着小板凳跟他们两个让出路。   白娇娇走到戏台跟上,抬头看着李立德:“村长,我们家也不求别的,就是秋收的时候李洪涛跟我家衡哥打了个赌,说是我们家能收完三十亩麦子,就把小队长给我大哥当。”   白娇娇上去把一大早就揣在怀里的凭证递给了郑旭,她故意越过李立德,显然是不信任,李立德的脸更黑了。   白娇娇知道郑旭这个人,平日里板着脸在村里批评这个批评那个,但为人还算公正,也是真的为了群众办事。 第35章 一个顶俩   郑旭仔细读着凭据,听白娇娇继续道:“我大哥这回秋收的表现,能不能说明他是劳动的一把好手?那么沉的镰刀大家都使过,我大哥就连着使了五天,之后胳膊好几天都抬不起来,就算没有这个凭证,大伙说说,我大哥这思想,够不够格当个小队长?”   “够!”   “够够的!”   底下立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看李洪涛不顺眼的人不少,但因为村里姓李的人占了一半,李洪涛还是混的最好的那一支,村长就是他没出三服的叔,没有人去触他的霉头。   白娇娇说完,看向郑旭。   她听到喇叭说今天要开大会,就赶紧把这凭据揣在了怀里,这种事一定要当众掰扯清楚,他们家在村里根基不深,要是私下解决,说不定会被李立德抹过去。   他们要把这事儿公之于众,能对付李立德的,就是一个“赖”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郑旭身上,等着郑旭发话。   李洪涛恨恨看着郑旭手里的纸恨不得抢过来塞进嘴里吃掉。   郑旭是亲耳听见沈衡和李洪涛打赌的,所以白娇娇给他字据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   但是当他仔细读起这份赌约,郑旭敏锐地发现了其中逻辑的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钻。   他清了清嗓,开口道:“你们打赌这事,我知道。于情于理,咱们十里村生产大队第二小队的队长,应该换成白世海。白世海同志平时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我觉得可以胜任。”   “大队长,你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啊!”李洪涛忍不住开口,他连阶梯都没走,急急从台子中央爬上来,对郑旭说道:“大队长,任命小队长这事又不是儿戏!打赌这事是我太冲动了!”   李洪涛看向白娇娇:“我给你们白家道歉还不行吗?”   “你既然知道不是儿戏,还敢拿出来打赌,就说明你并不适合这个位置。”白娇娇看着李洪涛,一字一句道。   “白娇娇!都是你骗我写这个字据的!你们夫妻俩一个用激将法骗我打赌,一个来我这儿要字据,就是铁了心的要害我!”   李洪涛倒打一耙,他激动得脸红脖子粗,黝黑的脸因为激动开始发紫。   一时间场面很难看。   “对,就是白娇娇这个坏心眼子的东西!”台底突然传来一道附和李洪涛的声音。   刘颖声嘶力竭:“就是你,要不是你撺掇我豁出脸说出真相,我不会跟文礼闹翻,他也不绝对不会打我的!”   白娇娇觉得刘颖实在是可怜。   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于文礼家暴这件事,主要原因在于于文礼本身就是个会家暴的人。   不过白娇娇坦坦荡荡承认她的所作所为:“我只是告诉你,把事情闹大于文礼会不得不娶你,但是,我也同样警告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另外,你婚前失贞,不是任何人逼你的。”   “你!”   刘颖气急败坏,却听于文礼怒喝:“够了!”   于文礼现在看着刘颖,已经和一个农村泼妇没什么区别。   她明明是接受过文化教育的人,为什么半点脸皮都不要!   刘颖被于文礼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怯怯看了眼于文礼因为愠怒发红的脸,像个鹌鹑一样地低了头,紧紧闭上了嘴巴。   在台底下坐着的村民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刘颖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她这不是上赶着揭自己的短吗?   白娇娇看着刘颖可悲的模样,并没有半点不忍,将视线转向李洪涛:“同样的话送给你,如果不是你自己贪,谁也逼不了你打这个赌。”   李洪涛哑口无言,大家叫起好来:“就是这么个理!”   “愿赌服输!”   “对,愿赌服输!”   李洪涛脸色很难看地看向李立德:“叔……”   “就照郑队长说的办!”李立德连看都不看李洪涛一眼。   这个时候如果他敢当众袒护李洪涛一个字,他绝对会被乡亲们在背后用手指头戳死。   郑旭很满意:“那就这么敲定了。”   白世海没想到这事真的能落定,抢收那几天遭的罪一下子都不算什么了。   他激动得手心发痒,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白世海,你新上任,上来说几句吧。”郑旭看了眼白世海的方向。   “大哥,看你的了!”白世晴也是一脸激动。   白世海抬头挺胸大步阔斧地上了台:“非常感谢集体能给我这次为大家、为集体服务的机会……”   白世海和白世晴一样,上过初中,在老农民里头算是有点墨水的,他在大家面前发言丝毫不怯场,发完言后,底下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白世海心里欢快得要命,一想着每年多出的三百工分,他就浑身是劲儿。   会后,邓敏跟白世海小声道:“你这个官儿是小妹还有小妹夫给你弄来的,咱们得找机会好好谢谢他们。”   “等今天下工,我就去趟供销社,晚上请他们来家吃顿饭吧。上回丈母娘不是找人捎了一包荠菜干来吗?你拿出来泡泡咱们包顿饺子……”   两人一路商量着,心里都雀跃不已。   沈衡抄着手,看向白娇娇似笑非笑。   “你干什么?”白娇娇问道。   沈衡掀了掀唇:“你还挺厉害,一个能顶俩。”   白娇娇听出来沈衡的揶揄:“衡哥,你笑话我!”   “我哪是这个意思,这不是遗憾自己没派的上用场吗?”   沈衡油嘴滑舌,被白娇娇瞪了一眼。   沈衡揉揉白娇娇的脑袋:“上工悠着点,我说真的,那个刘颖看起来像是找狗咬了。”   白娇娇呲呲牙:“我要是得狂犬病,第一个咬你!”   “妈的。”   白娇娇沈衡低低骂了一声,抬头奇怪地看了眼沈衡。   她就开个玩笑,沈衡不至于生气吧。   却见沈衡咬着牙,低声:“老子现在就想亲你。”   那小模样,太可人亲了。   大庭广众的,这小娘们就是在折磨他。   “……”   白娇娇知道沈衡流氓,没想到他这么流氓。   沈衡趁大家伙都在抢着去拿工具,没人注意他们的时候,伸手掐了把白娇娇的脸,还美其名曰:“先欠着,拿个利息。” 第37章 又不是没摸过   白娇娇狠狠掐了一下沈衡的胳膊,谁料沈衡肌肉那么硬,他没觉得疼,倒是让白娇娇手酸。   “你欺负人,不理你了!”   白娇娇加快了步伐,想把沈衡撂下。   沈衡两条大长腿赶上白娇娇很容易,却偏抄着兜,在白娇娇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笑得十分荡漾。   白娇娇有沈衡撑腰,分工具的都得给她拿最好的工具。   陈红看了眼热,却撇嘴,装作不在意。   大家开完会,都是直接领了工具去地里干活的,只是她们一组人到了黄豆地里,却没发现刘颖。   直到快中午,才看到眼圈泛红的刘颖肿着半张脸过来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颖是又挨了打。   白娇娇看了眼刘颖,自觉往远离她的地方挪了挪。   沈衡说的对,刘颖看似精神已经崩溃了,万一哪根弦断了,把她伤到就不好了。   陈红才不管这些三七二十一,见刘颖迟到,斥道:“刘颖,赶紧干活,别耽误工!你现在是重点观察对象,给我好好表现!”   白娇娇精神绷着,怕刘颖突然发疯。   谁知刘颖只是闷着头进了地里,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两个老太太又凑在一块,嘀咕:“真是作孽哦,咱们村都没几个打婆娘的汉子,于文礼还是城里来的呢。”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你看人家沈衡,五大三粗的,那家伙谁敢去惹他,倒是一个手指头都不碰白娇娇。”   “这就是命,该谁摊上了。”   两个老太太都耳背,她们以为自己在小声说话,实际上别人听的一清二楚。   黄美娟冲白娇娇暧昧地笑了一下,白娇娇红了脸。   因为白娇娇之前总是嫌这嫌那的,看不起十里村的所有人,黄美娟都不敢跟白娇娇说话。   但是现在白娇娇这回办了件好事,加上她嫁给沈衡,相当于一辈子都是十里村的人了,黄美娟才壮着胆子,问道:   “娇娇,你说你这脑子是咋长得,怎么能研究出那么个玩意!”   这还是除了家人之外,十里村第一次有人向她释放善意,白娇娇愣了愣,才道:   “做梦做出来的。”   这话说得亦真亦假,上辈子的事,是黄粱一梦也说不定。   黄美娟并没有怀疑,只是夸赞:“你可真厉害,那做炒面的方法也是做梦做出来的吗?”   白娇娇摇头:“是我之前在城里看到的,我发现咱们这儿没这个吃法。”   黄美娟手里做事不停,往白娇娇这边靠了靠,跟她聊了起来。   有人说着话,干活倒也轻快了。   白娇娇在和黄美娟的谈话中,特意问了问白世晴现在的对象朱盛平的具体情况。   朱盛平在外当兵,白世晴跟他聚少离多不算特别了解,结婚后发现这人跟婚前差别极大。   朱盛平也是十里村的,但白娇娇跟朱盛平没什么交集,只知道他和白世晴结婚之后,白世晴的日子,跟刘颖现在没什么两样。   而且白世晴的性子摆在那儿,与其说是家暴,不如说互殴。   但是话又说回来,朱盛平是个退伍转业的,身体素质和力气比白世晴不知高了多少,白世晴的反抗只会换来更多的暴力。   总之白世晴熬了很多年,终于熬不住了,两人的离婚还在思想守旧的十里村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上辈子白娇娇并没有理会白世晴的事,她也不太了解朱盛平。   黄美娟告诉白娇娇,朱盛平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上头有三个姐姐。   在别人家看来,往后老两口的所有家当都是朱盛平的,往后还有三个姐姐帮扶,是很不错的条件。   但白娇娇则是知道了朱盛平蛮横的原因。   家中独子,一定是被父母当成命根子捧着的,三个姐姐自然从小被教导顺从他这个弟弟的话,朱盛平难免有些大男子主义。   白世晴在白家,那是连亲爹都敢呛的臭脾气,这两人撞一块,那还有的好?   白娇娇一整天都在想,到底怎样能让白世晴避开这个渣男。   白世晴今年二十四,在十里村已经是老姑娘了,她跟朱盛平谈了三年多,只因为朱盛平在外头,所以婚事一直搁置下来,要说结婚,白世晴肯定是着急的。   她要是直接让白世晴跟朱盛平掰,白世晴得先掰了她。这事还得曲线救国!   晚上沈衡不知道在哪儿抓了只兔子回来,白娇娇一边炖着兔子,一边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沈衡在院子里播好了菜种,就进了厨房,从后头把白娇娇抱在怀里。   沈衡的个头完完全全能把白娇娇整个人包住,他低着头,把下巴搭在白娇娇肩膀上。   “衡哥,热,你走开。”   白娇娇胳膊肘向后抵着,却完全挣脱不开沈衡的禁锢。   沈衡的手掀了白娇娇的衣角,从下头伸上来,咬住了白娇娇的耳廓。   白娇娇感觉到胸前被人握住,脸陡然红透,咬牙叫道:“衡哥!”   “你干你的,我不影响你。”   说完,大掌紧了紧,使得白娇娇一个颤栗。   “衡哥,别闹,还在院子里呢!”   兔子还在锅里,白娇娇又不能当甩手掌柜,她就被沈衡箍着,红着脸把菜炒完,沈衡才放开她。   白娇娇又急又气地瞪了沈衡一眼,沈衡却咧嘴笑得一脸欠打。   白娇娇噘着嘴,低头不理沈衡,兀自做着活。   “气啥,”沈衡捏着白娇娇的下巴,用指腹揉了揉,“又不是没摸过。”   “衡哥!”白娇娇更是羞愤,沈衡见她这小模样笑得更欢了。   “嘭嘭嘭!”   沈衡正逗媳妇逗得开心,却传来一声门响。   “哪个不长眼的。”   沈衡皱着眉头,陡然黑了脸。   白娇娇捧了一捧凉水拍在脸上,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沈衡开门,见门外的人是王福顺。   “衡哥,吃了吗?”   王福顺把手里的白酒扬了扬。   “没呢,”沈衡被打扰,面色十分不善,“你来干啥?”   王福顺嗅了嗅空气中红烧兔肉的香气,吞掉哈喇子:“嫂子这手艺真是不错,衡哥,你今天早上带来的江米条,我跟你说,可太好卖了!”   白娇娇听到是江米条的事,也来了门口:“怎么不进来说?衡哥,快让人进来。”   不等沈衡发话,王福顺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嫂子,我说完就走,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白娇娇脸色发红,但王福顺见她刚从厨房出来,只以为是热的。   王福顺虽然馋,但是这年头但凡懂点事的,谁也不会留在别人家里吃饭。 第38章 家庭地位   沈衡也不是在乎那一口粮食,主要是不爽这小子打断自己好事。   白娇娇走到门边,王福顺才看清人。   白娇娇那么一小个,站在沈衡旁边,像个小兔子似的,王福顺都担心沈衡不小心把白娇娇一下子掐死。   只是白娇娇长得确实跟他平时见到的姑娘不一样,连镇上那些女学生都没有白娇娇这么油光水滑。   王福顺本想调侃一句沈衡好福气,但是看到沈衡的脸色,绕过了这个话题。   “嫂子,今天衡哥拿来的那个江米条,是你做的吧?这味儿太正了,我一拿出手,都抢着买呢,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多做点,这玩意儿不愁卖。”   王福顺说话时表情眉飞色舞,十分夸张。   白娇娇抿唇笑了笑:“不愁卖能卖多少?”   “有多少卖多少!嫂子你放心,我这儿有的是路子!”   王福顺就是干这个的。   要说沈衡当倒爷,也是把主要精力放在给生产队干活上。   王福顺则完全不着村了,是实打实的二溜子。   白娇娇道:“你要说做起来,一天弄个几十斤不成问题,但是衡哥不能见天往镇上跑啊,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四个钟头。”   沈衡听到白娇娇是怕他累着,那嘴角就不争气地往上跑。   王福顺不常看沈衡笑,见他这表情,尤为怪异。   他本来站在门口的石阶上,看沈衡冲他笑,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嫂子这好办,我们村往镇上走也得经过你们这儿,每天早上我过来拿货就是了,不用衡哥跑一趟。”   “真的?还能这么方便”白娇娇惊喜,原来还有上门取货这一说。   “这点小事算啥。所以嫂子,你一天能供多少?”只要能赚钱,就算不顺路,王福顺都愿意绕路过来拿货。   他能把镇西头的东西卖到镇东头,这点麻烦算什么。   “五……”   白娇娇想说五十斤,沈衡觉得这小丫头想赚钱想疯了。   “二十斤,多了没有!”   沈衡蛮横地打断道。   “……”王福顺看看沈衡,又看看白娇娇,“衡哥,嫂子不是说这个数吗?”   王福顺张开五根手指。   “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沈衡眼睛一瞪,让王福顺辨别他俩的家庭地位。   白娇娇噘着嘴,抬头眼巴巴看着沈衡,在王福顺眼里就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当然是衡哥说了算!”   王福顺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衡哥这臭脾气,再好的女人落他手里都该遭!   沈衡听到王福顺的回答很是满意,叉腰都叉得理直气壮起来。   “那衡哥,以后我每天早上四点打这儿过,你把东西准备好给我成不?”   沈衡点头,这事算是谈定了,王福顺当即数出二十块钱:“那咱们就一天一算。”   沈衡收了钱:“从后天早上开始,明儿早上来不及。”   “成!那就说定了,我先回去了啊!”   王福顺也立刻答应了。   白娇娇出于礼貌,问了一句:“不留下来吃饭吗?”   “家里等着呢,”王福顺摆手,递上今天早上沈衡留在他那的篮子,里头还装了一瓶竹叶青酒,“我先回了,衡哥,嫂子,不打扰了,你们吃吧!”   “哎,顺子,等等,我跟你说个事!”   王福顺转过身,沈衡叫住了他,把他拐到一边去,嘀咕了什么,白娇娇听不见。   白娇娇见状,索性进了院子,不管这两人。   等沈衡回来,却见白娇娇嘟着个小嘴,一看就是生气了。   白娇娇在王福顺面前给沈衡面子,没有当即跟他争吵,关上门来,小性子就忍不住了。   她见沈衡看她,转头就走,留下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沈衡跟在白娇娇身后亦步亦趋:“我那不是怕累着你吗?娇娇,还生衡哥气了?”   白娇娇继续不说话,沈衡抓抓脑袋。   “我……”   妈的,也没人教他咋哄媳妇啊。   “吃饭!”   白娇娇冲沈衡喊了一句,见白娇娇理自己,沈衡乐颠颠得去收拾桌子,忙里忙外的,完全没发觉自己这个“在家里说了算”的人有多狗腿。   白娇娇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她当然知道沈衡也是为了体贴她。   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地里的活干不了多少,正好也有精力干点额外的营生,能多给家里创收,她跟沈衡的日子就能早好过一点。   白娇娇咬着嘴里的兔子,算计着要多久才能盖新房子。   沈衡见白娇娇又发呆,便问:“你想什么呢,今天回来你魂儿都没了似的。”   “不告诉你。”   白娇娇嘴一撇,沈衡见了牙痒痒:“我看你今天晚上是不想睡了。”   “衡哥!你不许欺负人……”   白娇娇抱着碗,看向面前满脑子都是脱了裤子上炕的臭流氓,气鼓鼓的。   “娇娇,衡哥跟你说个实话吧。”沈衡突然正色起来。   “嗯?”白娇娇认真听。   “你生气的这个小模样,衡哥更想干了。”   “!!!”   沈衡彻底把白娇娇惹炸了毛,白娇娇红着脸将碗放下,拿腿就走。   “你干嘛去?”   沈衡更快一步,把人拉住了。   “回娘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衡低笑,揉了揉白娇娇的脑袋:“不逗你了,好好吃饭。我下了三天套,才套上这么一只兔子,好在挺肥的,趁新鲜一顿都吃掉,回锅就没这味儿了。”   沈衡就像给小猫顺毛似的,把白娇娇又揉回了凳子上。   “衡哥不许欺负我了。”   沈衡看着白娇娇委屈巴巴的脸,以及自己身上的反应,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   但这咋能不欺负啊?   谁能忍得住?   谁能忍得住算他牛逼。   反正他是不行。   沈衡去井里摇出冰凉的水,给自己灌下去才好了一点。   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碗里多了一个兔子腿。   “你自个儿留着吃,听说女的结婚之后个头还能再窜一窜呢,不然你这么单薄走路上也不怕找风吹走?”   沈衡要把兔子腿夹给白娇娇,白娇娇按住:“我不矮了衡哥!你快吃吧。”   白娇娇在城里长大,营养充足,加上白家基因也好,身高有一米六五,在十里村、不,整个虎山公社都找不到几个她这么高个头的姑娘。   虽然在沈衡面前确实过于小巧了,但沈衡说什么让她长个儿,实在是离谱。   “你想给我吃?”   沈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白娇娇以为沈衡是被人关心太激动,非常肯定地点头,还想说两句劝他。   结果却听沈衡道:“今天晚上你出力,伺候伺候衡哥,衡哥就听你的受累把这个腿儿吃了。”   “!!!”   臭流氓,饿死吧! 第39章 大男子主义   沈衡作势要把兔腿夹到白娇娇碗里,却又在即将放进去的时候,一下子夹了回去,递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咱可说好了哈!”   “谁跟你说好了!”   白娇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衡催促她:“快吃。”   “……”   白娇娇只是吃了一顿沈衡抓的兔子,却在晚上成了沈衡要吃的兔子。   沈衡带点那没用的大男子主义,被窝里的事,他必须是主导,吃饭的时候不过是逗白娇娇罢了。   他喜欢看白娇娇在他身下乖顺的样子,一边心疼,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   白娇娇只会在实在遭不住了的时候才咬沈衡的肩膀一口,沈衡通常会低头温柔地亲吻白娇娇安抚,但也有时候会坏心眼地更用力一些。   “衡哥,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白娇娇轻声求着他,讨好地搂住沈衡的脖子。   “听话,就来一回。”   沈衡将白娇娇脸边的碎发拨开,粗粝的大掌抚摸在白娇娇脸颊上,温柔又燥热。   第二天白娇娇就赖床了。   沈衡神清气爽地给白娇娇请了假,他去跟郑旭说的时候,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跟得奖状了似的。   白娇娇最近表现不错,郑旭暂且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郑旭好歹也是成了家的人,看沈衡这架势,说不定白娇娇请假,也不是她自个儿的原因。   再说,沈衡说了,他能连带着白娇娇的工一块干,那他这个大队长,该装瞎的时候就装瞎。   挥挥手:“去去去!下不为例!”   沈衡扛着锄头洋洋得意走了。   什么下不为例。   只要郑旭能开这个头,他往后也好张口了。   沈衡以前还心疼白娇娇白天要干活,晚上拘着自个儿,现在可好了,他就把白娇娇养家里头,啥也不让她干,就让她给自个儿暖被窝!   沈衡心里想得美,一路上都带着笑。   碰见白世海,咧着大牙叫了声:“大哥。”   “哎,”白世海应了一句,看到沈衡春风得意的脸,心道这人是碰上什么好事了,“你嫂子说今天晚上请你和娇娇来家里头吃饭,你回头跟娇娇说一声,让她别做晚饭了。”   沈衡懒得客套,他想着白娇娇应该是想回娘家的,点头应了下来。   白娇娇睡到日上三竿,在心里骂了沈衡一句畜生。   沈衡这样式,要是投胎当个猪,保准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种猪。   白娇娇看着房梁,撇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噌”地坐了起来。   她跟沈衡这么多天晚上就没歇过,别怀上了吧!   白娇娇摸着小肚子,看着家徒四壁的处境,暗暗祈祷她千万别不要怀孕。   白娇娇的重生规划很清晰,赚钱,带沈衡考上大学,然后在城里定居,这之前,完全没有生孩子的计划。   就算等两年后他们考上大学,然后大学毕业,她和沈衡不过也就二十六七的年纪,那时候再要孩子也不迟。   就算她现在没怀,沈衡那个饿狼似的样,只要他们俩身体没问题,怀上估计也就个把月的事。   可她要是跟沈衡说,不想跟他要孩子,沈衡会不会当初气背过去啊!   白娇娇脑子更乱了,她还得提防着马上就要退伍的朱盛平,这脑子,真是不够用了。   揉了揉酸痛的腰肢,白娇娇扶着炕沿下了床。   白娇娇发现沈衡喜欢吃主食,每次吃饭的时候,沈衡更倾向于吃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可能是小时候饿怕了,也可能是沈衡这么些年也不常吃菜,习惯了。   白娇娇为了帮沈衡改正这个坏习惯,每天都变着花样地做菜,顿顿不重样,就连院子里的萝卜,她也能做出个一二三四来。   沈衡中午回来,告诉了白娇娇白世海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的事。   白娇娇立刻门儿清:“大哥应该是想谢咱们。”   沈衡听白娇娇这样说,才反应过来:“为着那一个小队长啊?至于吗?”   “衡哥,你说说你咋想的,为啥跟李洪涛打赌,这小队长你自己不当,要让我大哥当?”   沈衡笑了一声:“老子才不当这玩意儿呢,你真当什么好事了。有这功夫,回来抱媳妇多舒坦。”   “去你的,衡哥,以后白天不许说着话。”   “呦,这不是你往我怀里钻的时候了,”沈衡勾唇笑了一下,然后说出真相,“我要是说让李洪涛这个小队长给我当,不用他们姓李的,大队长头一个不答应,咱大哥人不错,这事儿才能成。”   沈衡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知道就他这样的名声,要是当了小队长,怕是十里村的人都要跳起来反对。   “衡哥……”白娇娇又心疼了。   沈衡亲亲白娇娇的发顶:“没事,那个小破队长,我本身也看不上。”说着,借机把脑袋埋在白娇娇怀里,闭着眼吸了一口气。   媳妇,香香,嘿嘿。   白娇娇下午想去上工,沈衡却说她今天的工已经被自己干完了,并且打算以后都这么干。   “你既然想卖点心,那地里的活就别管了。集体那边不能糊弄,但是有你男人在,不会让你吃苦。你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他们说,也只会羡慕你嫁了个好男人。”   沈衡毫不吝啬往自己脸上贴金,白娇娇不夸他,他自己夸自己,权当是白娇娇夸的。   “衡哥,我就是不踏实。”   白娇娇上辈子就是把自己地里的活全压在沈衡一个人身上,她再闲在家里,难免会胡思乱想。   “有什么不踏实的,”沈衡双手掐着白娇娇的腰,两只手的手指头能叠到一块,不可置信地啧了两声,不断换着位置量,“你这小身板,我也不求你别的,在家里头好好伺候你爷们就行了,知道不?”   白娇娇坐在沈衡腿上,跟他脑袋抵着脑袋:“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平时还是去一下地里吧。”   干的少和当甩手掌柜还是有区别的。   再者说,白娇娇昨天跟黄美娟聊的不错,她觉得跟十里村的人交往也没什么难的,多个朋友还多条路呢。   她总不能把自己就困在这个社交圈里头。   但沈衡巴不得白娇娇全世界只认识他一个人呢。 第40章 养在家里   沈衡以前从不午睡,之前还笑白娇娇午睡是城里人的作息,这才几天,已经习惯了。   沈衡心里的小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中午休息好了,晚上才有精力不是?   他不敢跟白娇娇说,低头看了眼还在睡的白娇娇,踩着催大家上工的音乐往外走。   白娇娇下午去他们家后头的小山包上砍了一捆竹子回来,想搭个篱笆,在里头养几只小鸡,不仅能下蛋,现在这个时候养的话,等过年就能宰着吃了。   沈衡愿意承担农活,白娇娇平时就有时间割点草喂鸡,他们家院子大,鸡窝离卧室窗边远远的,勤收拾就不会有气味儿。   白娇娇的动手能力在上一世已经锻炼出来了,沈衡回家,就看到厕所边上多了个一米多的篱笆。   “你要养鸡?”   “嗯。”   “行,我给你打听打听谁家有孵小鸡的。”不用白娇娇说,沈衡就自己给自己派任务。   白娇娇笑眯眯,很是受用:“衡哥,你收拾收拾,咱们就去大哥家里。”   白娇娇下午去了趟供销社,除了买做江米条的原料,还买了一包水果糖,打算带给白满枝和白满林两个小娃娃。   因为刚下了场大雨,沈衡这种壮劳力就被安排去清沟渠,他的裤脚都是泥点子,要好好用水冲冲脚,换条裤子才行。   “衡哥,你这裤子留着我白天给你搓搓就行了。”白娇娇见沈衡把换下来的裤子扔在一边,说道。   昨天晚上沈衡也是一裤子泥回来的,白娇娇本来打算给沈衡洗,却不知道怎么被他压上了炕,等她今天早上醒来,见裤子已经洗好晾在了院子里头。   “就你那俩小爪,得搓到什么时候去?”沈衡心里疼白娇娇,却偏不好好说。   不过沈衡的衣服确实是大,沈衡的背心套白娇娇身上能遮住屁股,那俩大裤腿,差点比白娇娇腰还宽。   “慢慢洗呗,我有的是时间。。”   沈衡院子里打了井,已经比那些只能去水库河边洗衣服的条件强上百倍了,白娇娇没啥好挑的。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再跟我俩犟,看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衡哥!”   “行了,走吧。”沈衡收拾好,出门前还在白娇娇脸上嘬了一口,就跟占便宜没够似的。   “你再这样儿,我可不跟你好了。”白娇娇皱了皱鼻子。   “我哪样儿,你说说?”   沈衡用胳膊撞了撞白娇娇,他吃准了白娇娇在路上不好意思开口。   果然白娇娇又瞪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他。   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个人似的,现在大家都下工了,外头人也多,看到两人的距离以及白娇娇的表情,以为是两口子干仗了。   白娇娇的脸被沈衡逗得通红,却被人误会:“这是不是让沈衡给扇了啊?我就说么,他那样的能不打老婆吗?今天白娇娇没上工,晚上就挨打了。哎……”   人家在家里嘀咕,沈衡也听不见。   沈衡他要是知道,非揪着这人的耳朵,给他看看自个儿肩膀上白娇娇咬的一个个小牙印,然后问问他,到底是谁家暴谁。   “行了,都快到了,你这样儿你哥还当我把你怎么了呢。”   沈衡顺了顺白娇娇的马尾辫,就像哄小孩似的,“今天晚上听你的,不欺负你行不行?”   白娇娇抬头看了沈衡一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沈衡见白娇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好看:“不过你再这么瞪着我,可能就不是真的了。”   “哼!”臭流氓。   白娇娇快步进了白家的家门,因为在等他们,白家的院门没有关。   白满枝在院子里帮邓敏拌鸡食,小小一个,好歹有那个盆高了,看起来十分吃力。   “满枝,让你姑父干去,你过来吃糖。”   白娇娇话落,沈衡就跟抢劫一样把白满枝面前的鸡食给端走了。   白满枝吓坏了,哭都忘了哭,无助地看向邓敏。   “哎呦妹夫,不用,不用!”   沈衡是客人,邓敏绝对没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沈衡摆手:“没事。”   白满枝跑过去抱住邓敏大腿,躲在邓敏身后看着白娇娇。   刚才小姑姑说给她带了糖?   白满枝还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见白娇娇掏出一包印着字儿的油纸袋子来。   “满枝,拿去吃吧。满林太小了不能吃,这一包都给你。”   白满林还小,这糖主要是给白满枝买的。   白娇娇知道白满枝这个姐姐对弟弟有多好,还特意嘱咐道。   “小妹,你这是干啥。”邓敏不好意思得很,明明是他们请吃饭,怎么还让白娇娇带东西来。   “我这个当姑的疼疼侄女还不行吗?”   白世晴出来了:“满枝,你小姑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白满枝还是不敢要。   “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咱们家可没这不出锅的面。”   白娇娇手一直举着,白世晴只能边说边接过白娇娇手里的糖。   打开袋子就往嘴里扔了一个:“满枝,剩下都是你的,给。”   白世晴给的,白满枝才壮着胆子拿了。   邓敏推了推白满枝:“还不赶紧谢谢小姑。”   “谢谢小姑。”   白满枝并不腼腆。   纯粹是因为对白娇娇的印象在那儿,不敢要她的东西。   见大姑吃了,她才敢要。   邓敏笑道:“你俩赶紧洗手上炕吧,菜马上就好。”   沈衡那边也把鸡喂上了,令行禁止的,希望他家小媳妇能因为他表现不错回去好生奖励奖励他。   两人上了炕,见白志满抱着白满林在炕上,沈衡跟着白娇娇一块儿叫了句爹。   白娇娇去厨房帮忙,沈衡一个人站在门边。   “上炕坐。”   白志满扬扬下巴,沈衡坐上了炕沿,翁婿两个相顾无言。   直到白满枝进来给白满林喂糖,沈衡才道:“你姑不是说让你少给这个小的吃吗?这么小能吃糖?噎着了咋办?”   沈衡说话语气一直不善,吓得白满枝一下子哭了。   “哇——”   听到姐姐哭,不明所以的白满林也跟着哭。   “哇哇——”   白志满皱眉,瞪着沈衡:“你这是干啥?”   “爹,我……”   沈衡看着瞪着自己的老丈人,还有哇哇大哭的侄子侄女,脑瓜子嗡嗡的。 第41章 计生用品   “怎么了,怎么了?”   白娇娇推门进来,看到白满枝在地上哭,弯腰把白满枝抱了起来,托在手臂上哄。   “我哪知道怎么了。”白志满看了眼沈衡,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心道,这半大孩子真是够烦的,说哭就哭,也不能跟他们讲理。   白娇娇好笑,哄着白满枝:“小姑父吓到满枝了吗?”   “呜呜呜......”   白满枝趴在白娇娇肩头哭,被沈衡那么一吓,倒是觉得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小姑姑也亲善了。   “小姑替你打他。”   白娇娇轻轻拍了沈衡一下,又抓着白满枝的手,往沈衡身上拍。   沈衡岿然不动,一脸无奈。   白满枝好容易被哄好了,白娇娇坏心眼得把白满枝往沈衡怀里一放,沈衡下意识抱住小娃娃,低头不经意来了个对视。   白满枝一撇嘴,张嘴就又要哭出声,沈衡迅速往她嘴里塞了块糖,白满枝没反应过来,等她尝到甜味,就不忍心再张嘴了。   危机解除,沈衡瞪了白娇娇一眼,作势要发脾气。   却见白娇娇眯眼冲他笑,像个小狐狸,机灵又漂亮。   妈的,气一下消了。   沈衡觉得自己没出息,可心里却美得很。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满满当当一桌菜,常见的鱼虾居多,但胜在种类丰盛。   白志满觉得自从小闺女嫁出去之后,家里这帮人是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   “来,妹夫,咱俩弄一口。”   白世海给自己和沈衡倒了酒,两人就一人一口喝了起来。   邓敏每每吃饭,要先给白满林喂饱,白满枝已经会自己吃了,但是人小,桌子上的菜放的深,要人给她夹菜才行。   白世晴看了眼给白满枝夹菜的白娇娇,道:“你喜欢孩子,跟妹夫也生一个呗。”   沈衡闻言,看了眼白娇娇,在探究她的态度。   “看缘分吧,有就养,没有也不着急。”   白娇娇无奈,她上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上了岁数,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确实挺羡慕。   但她觉得现在时机不对,而且这事她也说不了算啊。   白娇娇也感觉到了沈衡紧紧盯着自己,怀疑他对要孩子这事还是很热切的。   这完全是人之常情,白娇娇理解,所以她更不敢跟沈衡提暂时不想要孩子的事了。   白世晴听到白娇娇说的也不再追问,毕竟她比白娇娇大四岁,连婚都没结呢,哪有资格催生。   白家也都是有眼色的,知道白世晴的痛处,也从来不在家里提这种事,今儿是白世晴主动提起,邓敏还吊了一口气,怕白娇娇说错话。   沈衡咬咬牙,仰头灌了一杯酒下肚。   他媳妇好像挺喜欢孩子的。   一想到他家里头多上一个甚至几个萝卜头,沈衡就提前皱了眉头。   媳妇只能是他的。   沈衡至今理解不了,为什么要生孩子。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   因为他向来板着脸,白世海也没发觉他的心事,酒足饭饱,倒算宾主尽欢。   白娇娇吃完饭也没停留便早早回了家,下午晾的江米条晚上正好炸了,明早王福顺就可以拿货。   谁知白娇娇回家才炸了一半,王福顺就来了。   “衡哥,谁要跟你做邻居可不得被你家馋死!”   王福顺站在院子里头深深吸了口气。   幸亏沈衡这个茅草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靠着后山,还没有邻居,不然这见天的甜味散出来,谁能受得了。   沈衡把王福顺拉到一边:“怎么现在来了?”   王福顺掏出一个大纸包,冲沈衡挤挤眼,坏笑:“衡哥,你这事我不是怕你着急吗。”   沈衡看也没看,把王福顺给他带来的东西揣在了兜里。   白娇娇不知道他们的小九九,赶来道:“小王,还有一锅,一会儿就炸好了,你坐。”   “哎,嫂子你忙就行,不用管我。”王福顺扬扬手,冲白娇娇挤出一个自以为最漂亮的笑。   白娇娇来外头凉快了一会儿,就又钻进厨房炸江米条。   沈衡想帮她,却让白娇娇赶走了,怕他掌控不好火候。   王福顺带着二十斤江米条离开,沈衡才去了厨房刷锅烧水。   白娇娇问道:“衡哥,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没啥。”   沈衡想了想,没有说。   白娇娇盯着沈衡看了一会:“好吧,衡哥有小秘密了,我不问就是。”   沈衡:“……”   沈衡的沉默让白娇娇更好奇王福顺跟沈衡在捣鼓什么。   但是沈衡不说的话,白娇娇也不想逼他说。   天气越来越热,白娇娇睡前都要擦一擦,沈衡为了不让白娇娇嫌弃,也学着她把自己抹一遍,只是没有用香皂罢了。   沈衡一扯窗帘,白娇娇就知道他想干嘛。   没有月光透进来,白娇娇看着沈衡的人影很是模糊。   “衡哥,你干什么呢?”   白娇娇见沈衡奇怪,没有像往常那样火急火燎压上来,而是在摸索什么,奇怪问道。   沈衡动作滞了滞:“没啥。”   他心中很是愧疚,低头轻轻亲了亲白娇娇。   “衡哥,你今天不对劲。”白娇娇在黑暗中瞪着圆溜溜的眼,沈衡感觉自己要被她盯出一个洞。   他实在是没法骗白娇娇,一脸挫败地往白娇娇边上一躺,重重舒了口气。   “衡哥,到底怎么了?”白娇娇见沈衡这样,担心不已。   沈衡没说话,往白娇娇手里塞了个东西。   白娇娇摸了摸手里的小油纸包,方方正正的,摸得出里头是个圆圈。   “这是啥?”   白娇娇把手里的小纸包举到床边,接着透过窗帘缝的月光看。   “计……”计生用品?!   白娇娇猛然知道了这是什么。   她上辈子没经过人事,沈衡给她这个的时候,她也没往这方面想。   等她反应过来这是啥,脸“噌”地就红了,拿着小纸包的手微微颤抖。   沈衡见白娇娇如此激动,以为她是生气了。   现在大家结婚都是奔着生娃去的,恨不得今年结,今年生,用这玩意的,都是家里孩子够用的家庭。   他们新婚夫妻,白娇娇又喜欢孩子,他用这个,白娇娇一定很失望。   “娇娇,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第42章 想到一块了   沈衡想摆出自己一贯的无赖样,但是见白娇娇痛心断肠到发抖,是怎么也不忍心把这事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沈衡往前凑了凑,把白娇娇抱进怀里。   白娇娇乖乖不挣扎,沈衡以为她是伤心过了头,更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娇娇,我……”沈衡不想辩解,却难以启齿。   他不想要孩子这事,是他百分百的自私。   “衡哥,你真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白娇娇害羞劲儿过去之后,搂住沈衡的腰,仰脸看着沈衡笑。   原来沈衡现在也不想要孩子!   早知道,她就直接挑明,也不用让两人都纠结这么久了!   被白娇娇紧紧抱着蹭着,沈衡就像是被人拎着领子高高举起,然后落下的时候发现底下垫着一百层大棉被。   “你也不想要孩子?”沈衡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他捏着白娇娇的下巴:“你为什么不想给我生孩子?不给我生给谁生?说!”   “你凶什么呀!”   白娇娇低头想咬沈衡的手指,沈衡翻身把白娇娇压在身下吻住。   “衡哥……”白娇娇浑身就像没骨头似的,手轻轻抵着沈衡的胸膛,在沈衡的亲吻中找到了空隙。   沈衡咬牙:“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白娇娇瘪了嘴,觉得这人太坏了。   明明他也不想要,但是轮到她不想要就不行了。   不过沈衡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   “我们现在条件不好,孩子现在出生要跟我们受苦的。嗯……我不是说现在我们在吃苦,就是,我觉得我们可以等以后日子好了,再要孩子不迟,反正我们现在年轻着呢,是不衡哥?”   沈衡暂且相信白娇娇的话,又变成了温驯的大犬,温柔舔舐着白娇娇的唇。   “不要就不要,那些小崽子看着就烦,还要跟老子抢媳妇。”   白娇娇这才知道沈衡的真实想法,幼稚到让她笑了出来。   “你笑啥?”沈衡没觉得自己哪里可笑。   他花钱费力娶回来的媳妇,凭啥给那些小崽子当娘?   “没笑,没笑。”白娇娇仗着黑灯瞎火,就睁眼说瞎话。   “要是别人问,你就推我身上就行,咱们村里那些婆子嘴都跟刀子似的,你不用跟她们一般见识。”   小两口一直不要孩子,他们俩自个儿是知道怎么回事,但一定会招来流言蜚语。   沈衡也听过一些,谁谁家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话,沈衡自问要是谁敢这么说白娇娇,他保准让那人见血。   白娇娇伸手揽住沈衡的脖子:“那衡哥不怕别人笑话你呀。”   “嗤,谁敢笑话我。”沈衡被人说过更难听的都有,他才不在乎。   白娇娇眼波浮动,心中又酸又甜。   这种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沈衡竟然为了保护她不无辜受别人非议,主动往自己身上揽,白娇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沈衡感受到身下人的动容,勾起一抹笑:“我能不能行,我们家娇娇知道就可以了。”   “衡哥……”白娇娇鼻子一皱,刚才的感动瞬间就没有了。   沈衡咬了咬白娇娇的嘴唇,不让她再想别的,还坏心眼地问她:“娇娇,衡哥厉不厉害?”   白娇娇捂着沈衡的嘴,却被他在手心亲了一口,一下被撩拨得双目湿润。   第二天白娇娇上工又迟到了。   白娇娇往地里赶,在田垄上看到一抹军绿色的身影。   顿时警铃大震。   是朱盛平!他回来了!   白娇娇眯了眯眼。   现下不过六月底,朱盛平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正常退伍,一般是九月,或者十二月。   上辈子白娇娇没关心过这件事,只记得那是个热的天气,却没想到朱盛平回来的这么早。   那他……不是退伍?   朱盛平去年过年回来过一次,对白娇娇很有印象。   两人迎面遇上,朱盛平还冲白娇娇点了点头。   白娇娇连面子都懒得去做,眼风都没甩他。   不过在朱盛平的印象里,白娇娇就是这样眼高于顶,他也没有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跟她搭话。   两人擦肩而过,白娇娇加快了步伐去找白世晴。   “二姐,我刚刚看见朱盛平回来了。”   “盛平哥回来了?”白世晴闻言,眼睛雪亮。   她先是惊喜,然后又不自在得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你跟他说话了么?问没问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白世晴脸颊上飘了两朵红晕,上回朱盛平给她寄信,说今年就要回来和她结婚。   现下不过年不过节,朱盛平就回来了,一定是为了这事。   “二姐,我看他这次回来应该是不走了。”   白世晴抿唇,羞涩笑笑:“上回他给我写信,说是今年退伍!应该是不走了吧,只是不知道部队能不能帮他这种转业的找个营生!”   白娇娇把丑话说在前头:“二姐,据我所知部队退伍时间都在九月份和十二月份,没听说谁六月份退伍的。他要来找你,你得问清楚。”   这十里八乡能选上去当兵的也不多,这种退伍的细节,平常人还真不知道,也没人关注。   “你什么意思?”白世晴眼珠一转,“你是说,他不是正常退伍?可他……”   白世晴不是傻子,隐隐觉得这不是好事。   “二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你问他呗。”   白娇娇也不多说,毕竟白世晴跟朱盛平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肯定还是有感情的,要想让他们俩断了,还是得慢慢来。   白世晴脸上的激动劲儿收敛了一些,多了些担忧,只是这些担忧是对朱盛平的:“他不会是挨处分了吧,哎,要真是这样,他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呢。”   白娇娇:“……”   她就知道,光是这码事根本撼动不了两人的感情。   上辈子朱盛平婚后有没有跟白世晴坦白,白娇娇不知道,但他婚前一直瞒着这事儿。   白娇娇觉得有猫腻,不然就算得了处分,有什么是不能跟自己未婚妻说的?   “二姐,我要去上工了,不跟你说了!”白娇娇脑子乱,得好好想想。   “赶紧去吧,别让妹夫天天帮你干活。”   白娇娇去了大豆地,发现沈衡还在里头。   “衡哥,我来吧,你干你的去!”   沈衡直起了腰:“不是说你不用来么,你看你这点破活,还不够我一上午干的。” 第43章 跳火坑也要跳个明白   沈衡说的是真话,却还是被白娇娇瞪了。   她从沈衡手里抢过锄头:“赶紧走,赶紧走!”   沈衡想捏捏白娇娇的小脸,但手上净是泥,便忍住,转为给白娇娇扶了扶草帽:“慢慢干,不着急。”   沈衡走后,黄美娟凑过来笑道:“我还以为沈衡是个不会疼人的,现在看可比我们家那口子知冷知热多了。”   村里能天天帮媳妇干活的男人可不多,要么是没这个本事,要么就是没这个心思。   白娇娇笑了笑,旁边传来一声:“图一时新鲜罢了,看他能得几时好。”   刘颖话中的酸味儿让白娇娇掉了牙。   黄美娟轻声跟白娇娇道:“她就是羡慕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有什么放在心上的,她还能比我了解衡哥吗?”   “这就对了。之前村里都传你这不好那不好,我看你其实挺通透。”   “美娟姐,我就是不屑跟小人论长短罢了。”   黄美娟扯了苍白的嘴唇:“这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美娟姐,要不你去一边歇歇吧。”白娇娇看着黄美娟的脸色,不由道。   “没事没事,我从小脸色就这样。”黄美娟不在乎的说道,眼神却向下瞥了瞥。   白娇娇不太了解黄美娟家里的事,在十里村生完孩子就下地的比比皆是,像黄美娟这种不用背孩子上工的都算比较好了。   白娇娇心里不忍,但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闷头继续干活。   中午下工的时候,白娇娇就看到白世晴和朱盛平走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是谁先找的谁。   “娇娇,过来!”白娇娇本来想走,却被白世晴叫了过去。   “咋了二姐。”   “今天盛平哥回来,中午你和妹夫也到咱们家吃饭。”   白世晴音色清朗,脸上带着喜气,原本就张扬的她如今更是眉飞色舞了。   白娇娇奇怪地看了朱盛平一眼,狐疑:“盛平哥,你今天刚回来,怎么不在家里吃饭啊?来我家的话,花婶是不是该吃我姐的滋味了。”   白娇娇这话已经在提醒白世晴朱盛平的不对头,哪有刚回家,先去对象家吃饭的?   朱盛平眼神显然尴尬了一瞬,和他并肩站着的白世晴却以为白娇娇是在调侃两人如胶似漆,红了脸。   “你这小丫头不用管这些,让你回来吃就回来。你和妹夫人到就行。”   “知道了。”   去白娇娇是一定要去的,她很好奇朱盛平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衡中午听到白娇娇的传话:   “又去你娘家吃饭?要不然咱俩收拾铺盖去你娘家住算了!”   白天上工也见不到,就吃饭这点空当,沈衡就是想抱着自家媳妇耍耍流氓。   “你要是真这么想,我是不介意的。赶紧的吧,我姐都开口了。”   白娇娇拉着沈衡的手,往院外走。   沈衡被媳妇牵着,心里美,面上却道:“你还想让老子倒插门啊?”   沈衡一用力,把白娇娇扯了回来,压在墙上:“亲我一口再走,快点。”   白娇娇无处可逃,只好踮脚仰脸在沈衡嘴角亲了一下。   “走吧。”   沈衡倒好打发,也不多为难白娇娇,揉揉白娇娇的脑袋跟她出了门。   两人到了白家,见朱盛平正在炕沿坐着,跟白志满说话,他面色恭敬,有问必答。   比起沈衡,白志满对朱盛平这个跟他有过相同的军旅经历的姑爷显然更满意。   白世晴见白娇娇进了厨房,跟她解释道:“小妹,我问过盛平哥了,他是做任务受了伤,才提前退伍的。”   “哪儿受的伤,养好了吗,耽不耽误以后干活呀?他这种的受伤,部队有没有补贴呀?”   白娇娇一个个问题犀利,却也句句重点,白世晴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想:“这些……盛平哥倒是没跟我说。”   “二姐,你得问好呀,到底多重的伤会严重到不能留在部队呀。要是有什么病根,你结婚之前得有个准备啊!”   说到结婚,白世晴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   邓敏却很赞同白娇娇的话:“小妹说的对,这些是该问好的。谈婚论嫁不是小事,咱们得把情况都了解清楚才行。你不好意思问,让你大哥问。”   白世晴手里拍着蒜,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就算是有毛病,咱们家可不能干那种拜高踩低的事。”   朱盛平受伤退伍,白世晴觉得她要是因为这事儿跟他闹掰,肯定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邓敏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   “不过还是问清楚,总得有个预备。”   邓敏嫁到白家这么多年,对白世晴这个小姑子是实打实的满意,把她当亲妹子看。   就算是跳火坑,那也得心里头明明白白地跳。   不能做二五不知一十的大傻帽。   “知道了嫂子,这不还没到那一步呢。”   白世晴就算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提及自己的婚事,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白娇娇听朱盛平只用受伤敷衍白世晴,更觉得此事有蹊跷。   说不定让白世晴跟朱盛平分手的转机就在这里头。   白娇娇暗暗想,一定要把这事查清楚。   中午吃饭时,朱盛平就隐晦地跟白志满说了要和白世晴结婚的事。   “叔,都是我不好,因为我,耽误小晴太多年了。我知道她这几年不容易,叔你放心,我绝对不辜负她,这回回来,我也不走了。”   白志满显然很开心,难得得让白世海给他也倒了一杯酒,跟朱盛平碰了一杯。   沈衡发现自家小媳妇也在盯着朱盛平看,心中不虞。   这些姓白的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待见这个朱盛平吗?   “盛平哥,听说你负伤了,不严重吧?”   白世晴不好意思对朱盛平刨根问题,白娇娇就帮她问。   反正所有人都觉得她娇纵,白娇娇也不怕做实这个名头。   朱盛平听到白娇娇问这个,往嘴里喂酒的手打了个晃,然后道:“不严重,什么都不耽误。”   “那怎么不能继续呆在部队了?”   “……”   朱盛平根本没料到,白家竟然会这么快就问到这些,他的谎话根本圆不上。   “训练比较高强度。” 第44章 姊妹俩的彩礼   白娇娇正想开口,却被白世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眼神示意:别说了。   白娇娇无奈闭嘴,白志满却着了急:“什么受伤,盛平,你伤到哪了?”   白志满虽然也是退伍,但已经是二十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连村里都有自卫队,遍地是小兵,不像现在,征兵条件愈来愈苛刻,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他这样问,也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的关心。   朱盛平也是打定了白志满什么都不懂,才敢隐瞒。   “没事,叔,就是磕了脑袋一下,说是什么脑震荡,脑子晕乎的,有时候还发恶心。”说完朱盛平看了眼白世晴,一副怕她担心的神色。   白娇娇听了心中冷笑。   出去当兵果然出息了,还扯出个脑震荡,连验伤都验不了,一下子就把白家其他人给唬住了。   下午大家还赶着上工,朱盛平主动提出来去帮白世晴干活,白世晴一脸的娇羞,白志满这个老丈人显然对这个疼自己闺女的女婿感到很满意。   “你瞅你爹,看见姓朱的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沈衡出了白家门,阴阳怪气儿的。   “咋了,你是吃滋味了?”白娇娇看着沈衡好笑,没想到他心眼儿这么小。   “我吃啥滋味。我看那朱盛平就不像是好人,说话眼神虚飘,今天在桌上说的不一定有几句真话。”   沈衡从小就混迹在各色人等之间长大,靠看人颜色过活,他看人准得很。   白娇娇道:“他说不定只是怕我二姐担心他呢。”   沈衡深深吐了一口气:“你还是太天真。你等着吧,迟早有你二姐看的。”   没想到沈衡跟自己想一块去了,白娇娇便问:“那我该怎么提醒二姐一下呢。”   “你要跟你二姐说她对象的坏话?”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害了我二姐一辈子吧?我二姐那个条件,除了年纪大点,也没必要吊在他这一棵树上。”   沈衡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我跟那个朱盛平可没有多熟。”   白娇娇借坡下驴:“我当然相信衡哥了!衡哥说的一定没错!我看他面相也不咋地,不像个好人。”   沈衡被白娇娇溜须得都差点忘记自己姓啥:“那这事儿我帮你想想招吧。”   “谢谢衡哥!”   白娇娇有了队友,心里踏实多了。   沈衡道:“不过老丈人对他挺满意的,他们都当过兵,说不定还是惺惺相惜呢。”   “他现在是把我们家人当做傻子骗呢,我觉得要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白娇娇看向衡哥,“衡哥,你还说你没吃滋味。是不是觉得我爹偏心另外一个姑爷,心里头不愿意了?”   “你乱说啥呢。”沈衡弹了一下白娇娇的脑袋,白娇娇皱了皱鼻子。   白娇娇下午上工,朱盛平回了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黄美娟随口问:“今天他是到你们家提亲去了吗?怎么这么着急?中午连家都不回就上你们家去了?”   十里村这边,定亲跟结婚就是一脚的事,很少有人退亲的,那些退过亲的人家,再谈婚论嫁就会自觉低人一等了。   这对白世晴的名声很重要,白娇娇立即道:“当然不是了,他两手空空就来我们家吃饭,当平时串门就算了,要是提亲,我大哥还不得拿扫帚把他给扫出去。”   黄美娟笑道:“也是,规矩还是要规矩的。不过他们俩的好事也将近了,你看看,现在你都出门子了,你二姐能不着急吗?朱盛平好像我记得还比她小一岁呢。”   “我二姐也就二十四,城里这么大不找对象的多了去了了。”白娇娇不愿意听,瘪嘴。   “哎哟,咱们这哪能跟城里头比啊,早点成自己的小家,赶紧攒棺材本。”   黄美娟说的也对,在这边,五十不到就当爷爷的比比皆是,村里好几家四代同堂。   “我姐的事我也插不了嘴,只要他俩好就好呗。”白娇娇中止了这个话题。   “是,哎,朱盛平有没有说他这回退伍部队给了多少退伍费呢?听说不老少,到时候你可得提醒你姐,彩礼得多要点。”   黄美娟这人嘴还挺碎,但她确实给白娇娇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退伍费?”   “我听人说有几百块钱呢!再说了,他们老朱家就朱盛平一个独苗,他三个姐姐的彩礼都在老两口手里攥着呢,他家有的是钱!沈衡当时给你家两百是吧?你们是姊妹俩,你二姐总不能差大了,给十张票不过分吧?”   白娇娇心下有了数,笑笑:“我和衡哥那时候是太匆忙了,他什么也没准备,这才多给了点。我爹和我哥也不是看钱的人,只要我二姐愿意,彩礼意思意思就是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黄美娟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十里村的人情世故,白娇娇就当听故事长见识了,倒也听的认真。   白娇娇晚上回了家,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些事说给沈衡听。   沈衡道:“你的彩礼你家不是全给你了吗?那朱盛平给多少最后不还是落到他手里头了,你当谁家汉子都跟你衡哥一样,把钱给媳妇经管?”   “我跟我二姐不一样,我二姐是我爹带大的,家里养她这么多年,彩礼钱不给她也是正常的事情,最多贴点嫁妆罢了。”   “这能试探出啥,他要是就按照平均的标准给,你们家能怎么办?”沈衡话里话外也是白世晴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现在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我二姐可要强了,你看着吧。”   改明儿她就把这事透露给白世晴。   “行行行,不过你小心点,别弄到最后你二姐还恨上你了。”   沈衡打着预防针。   “我明白。”要不是怕伤姐妹感情,白娇娇早就闹开了,还用在这儿曲线救国吗?   晚上,王福顺拎着一笼小鸡仔来了。   一共三只小鸡仔,黄澄澄的,在鸡笼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嫂子,鸡小的时候就放在这里头养,不然跑了可不好找,等它长出来羽毛了,你再放栏子里头。都是小母鸡,长大了也飞不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拿剪刀把翅膀剪两剪刀。”   王福顺办事妥帖,沈衡找了五毛钱给他。   “衡哥,你跟我客气什么!”   王福顺这两天靠着江米条赚的钱比以前干一个月赚的都多。   关键是,手里有好货,人脉就来了,倒卖别的也容易。   “你拿着就行了。”沈衡不是让人白跑腿的人,把票强硬地塞进了王福顺手里。 第45章 媒人   王福顺挠挠脑袋,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衡哥!”   “小王,你等一下,我弄了个新的点心,给你一个尝尝,你看看能好卖不。”   “我这真是有口福,这都让我赶上了!”王福顺很是期待,毕竟白娇娇能做出江米条,这回的新点心一定更好吃。   而且说实话,在他们这个小破镇上,只要新鲜东西,卖的都好。   “进屋坐。”   白娇娇到厨房拿出了自己做的肉松饼,端到客厅的桌上。   肉松饼颜色鲜艳,让人食指大动,王福顺盯着桌上盘里的五块肉饼,垂涎欲滴。   “嫂子,这是啥?”   “肉松饼,里头是肉炒的。”   白娇娇把盘子往王福顺面前推了推。   王福顺冲白娇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就伸手拿了一个吃。   白娇娇做的肉松饼不大,王福顺一口下去就咬掉了半个。   满口都是肉香,是咸味儿的点心,也不乏甜味的鲜。   “嫂子,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白娇娇点头:“这毕竟是肉,我弄这个肉松也费时间,还得一个个团成这样的小饼。我跟衡哥商量了,六个包一纸包,一包卖一块钱。”   “一包一块钱啊?”   王福顺已经拿了第二块儿,不好意思下嘴了,牙疼。   他这两口下去,吃了一毛多。   端详着这个小饼,六个加起来还不够四两的。   但……实打实是肉啊!   猪肉将近一块钱一斤,镇上的肉包子才几块肉,还卖两毛钱一个呢。   主要是江米条要晾,如果早上不准备好,晚上回来炸出来的江米条就会差点意思。   对白娇娇来说,宁可熬大夜,也不早起。   卖苦力是没前途的。   “我跟衡哥的意思,是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活动活动,这不马上就是端午吗?大家伙肯定亲戚朋友都得见一见,就需要带些礼啥的,这比带桃酥有面子。要是能有一批单子,我集中起来做,这样也方便。”   两块钱一斤的点心现在应该很少有人愿意割这个肉,但是要是说过节,大部分人都会凑这个时候尝个新鲜,哪怕是自己舍不得吃,送礼也是倍有面子的。   听到白娇娇这个主意,王福顺眼神一下亮了。   “嫂子,你这脑子管用啊!”   白娇娇抿唇笑笑。   节日效应,还是上辈子沈衡教她的。   如果不是沈衡说他有门路弄大量不要票的猪肉,白娇娇这肉松饼也是做不成的。   “行,嫂子,你明早上给我一点,我带出去帮你宣传宣传!”   “还是跟江米条一样,我们就给你一块一份,你买多少我们不管。”   “那嫂子,这肉松饼你可不能再找其他的人帮着你卖了啊,不然我这单子也不好跑。”王福顺提出自己的要求。   “当然了,衡哥就信你。”   白娇娇把王福顺夸得飘飘然:“就是衡哥看得起我。好,嫂子痛快,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白娇娇把王福顺吃剩下的三个饼给他打了包,王福顺想起家里的老娘,也没拒绝。   想着下回再提一瓶酒来。   “你还挺会说话的,看我那兄弟,给你打工打的乐颠颠的。”   “他这叫经销商,什么叫给我打工,我又不是地主。”   “你这小词还一套套的哈,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   “衡哥,你再别这么说了。我可一点不想再回忆城里的那些破事。”   沈衡也是个人精,白娇娇被养了这么多年,说踹回来就踹回来了,期间发生什么事,他用脚趾头也能猜个大概。   “衡哥错了,”沈衡道歉倒是挺快,“衡哥给娇娇赔不是,”沈衡凑到白娇娇身边,揽着她的腰占便宜,“衡哥今天晚上好好伺候伺候你。”   “……”   看着眼前的流氓,白娇娇突然觉得,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就是结婚这一种。   沈衡一晚上出兵有名,第二天白娇娇直接摆烂没去上工,在家里头做肉松。   快到中午,白娇娇端了一盘肉松饼去了白家。   她一进门就看到家里有别人。   “这时间太近了,别人还说我老白家急着往外头嫁闺女呢。”   白志满在同一个四十多的妇人说着话,邓敏和白世海也在屋里,白世晴就在院外,坐立不安。   “二姐,谁来咱家了?”   白娇娇问道。   白世晴低眉,小声道:“做媒的。”   白娇娇看白世晴这反应,就知道是朱盛平的媒。   朱盛平这么着急,这事儿就更值得寻摸了。   “二姐,我做的点心,你拿一个尝尝。”   白娇娇把盘子给了白世晴,白世晴握住白娇娇的手:“你进去送给爹尝尝,再帮我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白世晴好奇得不行,但如果她自己去听墙根,被人知道了非要笑话死她。   白娇娇正有此意:“二姐,你等着。”   白世晴看着自己的好妹妹进了屋,焦灼得等待她出来。   白娇娇一进门,就听见白志满说婚期太赶了的话。   “那你们家觉得,什么时候结婚合适?人家老朱家是真的想娶你们家闺女进门,盛平这小子说了,他耽误世晴耽误得太久了,要早点把她娶回家,让她安心!”   不知道是媒人巧舌如簧还是朱盛平真这么说的,反正白志满听到这话,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算他小子有良心。但是赶在中秋节之前,太仓促了,不像话。”   白娇娇推门进来:“爹,我给你们送点点心。”   “哎呦,这是你们家小闺女啊,几年不见了,这长得越来越像她娘了。我就说好竹怎么能出歹笋,以前就是没长开。现在说亲了没有?我们村老多好小子了,你家这闺女随便去挑。”   这媒人是隔壁公社的,还不知道白家小闺女换了个人,看到进门的白娇娇,夸奖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   “她已经结婚了”白志满也不想解释太多,毕竟孩子抱错这种事,要解释起来就没完了。   媒人立刻露出遗憾的神色:“可惜了,我是真想做你家的媒。都是这么好的孩子,拿出去没有不成的。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小儿子?亲事定了吗?”   这话把白志满奉承的熨熨帖帖,他开口道:“还是说世晴的事吧,谁家不是今年定亲隔年办酒的,这离中秋还剩俩月了,要是外面传个不好听的,我们白家也是要脸的。”   这么急着结婚,有心人就会猜测,是不是怕肚子大了不好藏,赶紧结婚掩饰。 第45章 恨嫁   这媒人也是深谙其中道理。   “但是我也说实话,世晴她年纪大了。你们村有个跟世晴一样大的,嫁到我们村来了,就姓李,前些天说肚子里都怀了第二胎了!”   白志满皱眉,思索着。   媒人问道:“这样吧,你们家是什么意思,我帮你们传达传达,要是差不多,你们两家人再坐一块儿谈。”   即使不是盲婚哑嫁,两家人谈论婚事的时候,也得先找个媒人当中间人。一切谈妥,两家人坐到一块的时候,几乎这亲就算定了。   白志满思索过后回复:“还是过完年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半年。”   “哎呀,还等过年干什么,大哥,你看年前怎么样?过完年都好上工了,等下大雪不能上工的时候,人家小两口在家也好新鲜新鲜。”   媒人说得十分有道理,过年前这一段日子,除了天气冷点,办席不方便之外,是农村最好的结婚时机了。   媒人继续说着好处:“年前过门,等过年祭祖的时候,亲戚朋友都来看,一下就认全了,省得麻烦。”   事情跟上辈子发展一模一样。   白志满马上就要点头。   白娇娇将肉松饼放到炕中间的桌子上,不经意道:“席面不摆了?”   媒人笑道:“这怎么能不摆呢!”   “那吃席的时候两家的亲戚朋友不也要过来吗?”   媒人脸上还带着笑:“你们家这小丫头,伶牙俐齿的。”   白娇娇比白世晴还小四岁,她姐的婚事她没权过问。   白志满本来打算让她出去的,但是想着白娇娇那个臭脾气,赶她出去说不准直接在外人面前跟他发驴脾气,只皱着眉道:   “你一边坐着去,你姐的婚事你个小妹儿还管上了。”   白娇娇到炕前的凳子上坐下:“爹,朱家现在就朱盛平一个儿子,你把我二姐嫁过去,那她新媳妇刚进门,腚还没坐热,就得一个人操持过年的事情,干得好名声不一定传出来,要是干呲毛了,她老婆婆还不得到处宣扬。”   虽然白世晴作为家里最大的女儿,从小没有妈,早就练就了一身操持家务的本领。   但是白志满一想,人家家里终归和自家不一样,白娇娇说的也在理。   没嫁过去的时候是客,嫁过去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   刚过去伺候公公婆婆也便罢了,过年还要应对那一些不熟的亲戚,够让人头大的。   见白志满神情松动,那媒人眼珠转了转:“大哥,你们要是这么想,外头就会有人说你们家为了留闺女在家里头干活,硬留闺女了。”   媒人这话说的,白家人都互相看了看彼此。   白娇娇好笑,这还道德绑架上了。   难道非要上赶着送闺女去别人家干活才是好娘家吗?   于是她便道:“大姨,瞧你这话说的,家里头都知道我说这话是心疼我二姐,谁会这么想。”   “我是说外人该说闲话了。”那媒人终于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对白娇娇这个屡屡拆她台的小姑娘有些不满了。   白娇娇装作不会看人脸色的样:“就算我二姐今天晚上就定亲,过完年结都是正常的,谁会觉得年后就结婚晚啊,更不会有人会因为我们没年前就把我二姐送到朱家说什么闲话。”   “你......”   “我来得晚没听全乎,不知道为什么婚期要这么赶,城里头二十四五岁结婚的闺女遍地都是,我们家还真没那么着急。只是咱们关起门来说的事情,怎么可能传到外人耳朵里,再让外人倒过来指点我们家?”   白娇娇的言外之意是,这一屋子人要么姓白要么嫁给姓白的,就媒人一个外人,要是事情传到外面,是从谁口里出去的,不言而喻。   媒人脸色难看,白娇娇的话倒是提醒了邓敏最初始的问题:   “小妹说的没错。这婚期原本也不用这么赶的。要是我们这么着急忙慌把二妹嫁过去,我看外人肯定会笑咱们家老闺女恨嫁,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她婆家说不定也会看轻她。”   白志满一直对邓敏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他听儿媳妇也这么说,心一下子就倾斜了大半:   “这倒也是,我们家不怕被说留闺女。我一个瘫子,想多留闺女两天孝顺孝顺我怎么了?外头骂我就骂我,要是说世晴不好,那她在婆家的日子怎么过?”   白志满把这事儿拍板了:“就定在年后,麻烦大妹子你带个话,告诉老朱家,能成成,不成拉到。”   他说话硬气,媒人挨个看了眼小辈的脸色,她也知道白志满虽然丧失了劳动能力,但是一个长辈在家里应该有的话语权还是有的。   “那行,你们自己有主意就行。我不打扰了,还有事,先走了哈大哥。”   那媒人起身就走,经过白娇娇时还重重看了她一眼。   白志满扬手:“世海,送送大姨。”   “嗳。”   白世海送了媒人出门,白娇娇把白世晴拉进了门,明人不说暗话:“那个朱家怎么回事,干什么这么着急让二姐进门?”   白世晴看向白志满,问:“爹,怎么了?”   她看媒人出门的脸色可不算好。   “是朱家说你二姐等了这么些年了,怕她着急,才想着早点把亲事办了。”   白世晴羞红了脸:“爹,我不着急!”   “爹知道,爹让她回话,说要是定亲的话,日子就定到年后。”   白世晴听了,又有些失落。   她恨嫁吗?   她恨嫁。   在虎山公社,都少有她这么大没出门子的姑娘了。   但是她爹这事干的也对,自己本来就是备受人关注的“老姑娘”,要是朱盛平一回村,她就紧锣密鼓地嫁过去,就像她上赶着似的,闲话只会传得更难听,还会跟着她一辈子。   “都听爹安排吧。只是来做媒的怎么端着脸子出去了?”   白世晴还以为是谈的多么不愉快了。   白世海送人回来,也道:“也不知道这个媒人着急的什么,咱们家都不急,她倒是生气了。”   “是不是朱家急着让二姐过去伺候他们啊。”白娇娇轻飘飘道。 第47章 突然变了个人   “娇娇,别乱说。”邓敏看到白世晴脸色不好,扯了扯白娇娇的衣袖。   白娇娇不肯住口:“我就觉得是这样,老朱家急着结婚,不像是为二姐考虑,倒像是他们自己着急。咱们村谁不知道二姐能干,他们肯定是想把人赶紧迎进门。”   白世晴倒是没怪白娇娇,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她扭头就出去了。   “世晴,你上哪去?”白世海叫道。   “去找朱盛平问清楚!”   白娇娇看着白世晴火急火燎的背影,心想这事稳了。   她二姐就是这么个爽利的性子,有事要立刻拿到台面上说,谁也别想跟她玩虚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闺女,也不害臊。”   白志满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有表现出很强烈的阻止欲望。   说到底,白世晴能有这么个性子,也是他养出来的。   “嫂子,你找个盘子把我家的盘倒给我吧,我也得回去给衡哥做饭了。”   “你这是弄得啥,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肉松饼,里面有馅。你们要是吃着好我再做了送过来。”   “肉?那这东西造出来不便宜啊。小妹,你过日子得精打细算点。”   “放心吧大嫂,也没用多少肉。”   白家一共六口人,白娇娇就拾了十二个过来,他们怎么分配她就不管了。   邓敏找了自家的盘子腾出来,白娇娇就拿着光盘往家里走,在路上就遇见了下工回家的沈衡。   见白娇娇手里拿着盘子,沈衡便猜到:“你回娘家了?”   “嗯,又做了一锅肉松饼,带给我爹他们尝尝。”   两人便一路同行,沈衡把盘子接到自己手里:“你大哥也在家?我今天上工的时候没看见他。”   “今天朱家的上门给我二姐做媒来着,他们家不知道怎么急得很,说什么中秋节之前就要结婚,”白娇娇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二姐跟他有什么收拾不住的事儿呢。”   沈衡这一听,他家小媳妇貌似是对他有意见。   毕竟他当时火急火燎,半个月就把人骗来家里了,生怕事情有变。   “是是是,委屈你了。这会儿想起来后悔了是不是?”沈衡大掌抚在白娇娇脑袋上揉了揉。   “衡哥,还在外头呢!”   白娇娇往旁边躲了躲,看路上行人不少,都是下工往家走的人,全看见了:“我没这个意思!”   加快了步伐,想赶紧逃离。   “至于吗?”   沈衡抱着手跟白娇娇进了家,白娇娇给沈衡找出两个肉松饼让他填肚子,自己钻进了厨房里头。   沈衡在院外的小石磨上头坐着,看自己这个破院子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边吃着肉松饼。   院子里头下的种子已经发了芽,等到秋天就能结果,他们家吃的菜就会丰富起来。   白娇娇还跟他规划,过两天在房后起两垄种上白菜,冬天就也有菜吃了。   沈衡突然有点理解朱盛平为什么急着结婚,有媳妇多好啊,谁不想有媳妇。   白娇娇从厨房里头出来,沈衡立刻就跟上了。   白娇娇刚把盘子放下,身后就贴了个大块头。   “衡哥,放开。”   “娇娇,衡哥真喜欢你。”   沈衡突然说这么酸的话,白娇娇扭脸看了眼沈衡,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见沈衡勾着唇,眼角上挑的模样,白娇娇知道他这是单纯的在耍流氓呢。   “躲一边去,赶紧吃饭。”   “你别着急,亲我一下,我跟你说说朱盛平的事。”   “他的事?什么事?”   白娇娇一下来了性质,沈衡挑眉,低头把脸伸过来了。   白娇娇像是哄小孩一样,在他脸边香了一下,沈衡才开口:“我找人打听了,说他确实是因为身体问题退伍的。”   “确实是因为身体?”白娇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具体是因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打听的那个人,他有个兄弟跟朱盛平一个部队的,好像说是体检之后,就把他清退了。”   “就这么简单?”白娇娇摸摸下巴。   “就这么简单。我觉得这事儿本来就这样,在部队里头,朱盛平再不是个玩意儿,有纪律管着,也掀不起来风浪。”   白娇娇闻言觉得有道理,权当是她多想了。   可……   朱盛平急于求亲,这事还是蹊跷。   白世晴从家里出来,火急火燎地在水库边上找到了朱盛平。   “盛平哥,你们家是什么意思?”   白世晴直截了当,朱盛平还有些发蒙。   “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着急结婚?”   朱盛平蠕动了了一下嘴唇,正要以媒婆那套去敷衍,却被白世晴打断:“别说是为我着想,我还真没着急到差这一年半载的。”   朱盛平皱着眉头:“世晴,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平哥,你和我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朱盛平的语气有些生硬了,白世晴心头怦怦跳,她感觉不对,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我不着急,既然是为了我,再等一年半载的也没所谓。”   “你……世晴,你今年都二十四了,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着急呢?”   朱盛平的语气让白世晴舌根发紧,感到有冒犯,也有些委屈。   别人说她年纪大就算了,怎么朱盛平也这么说?   “朱盛平,我早就过了那个着急的劲头了!大家都说我是老姑娘,现在你也这么说了,我们家要是把婚期订的太近,村里人又该说我上赶着了!”   白世晴激动得脸色通红。   朱盛平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说的事实,要不是为你考虑,我用着什么急!”   “你不着急那就过完年再结婚,为什么要找媒人跟我爹说中秋节就过门?”   白世晴性格如此,越说越激动。   朱盛平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话都不多一句的老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躯壳里钻出来:“你闭嘴!”   他指着白世晴的鼻子:“白世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想跟我定亲?”   “你有病吧?我跟你说的是时间问题!”   白世晴看到朱盛平的凶煞相,不由后退半步。   她不知道朱盛平发生了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狂躁。 第48章 被掐住脖子   “你拖什么拖?什么时候结婚不都一样吗?你真想跟我,就不会在乎这个名声!”   朱盛平看起来像是村头发疯的狗,白世晴心里害怕但是嘴上却不饶人:“放你妈的屁!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能有老娘名声重要?”   朱盛平要是和颜悦色地说,白世晴最多是大大咧咧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朱盛平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的不是,别说是他这个一年见不了几回的对象,就算是她自个儿亲爹这么不讲理,白世晴都不能轻饶了。   谁知朱盛平听过白世晴的话后,竟然往前冲了一步,伸手掐住了白世晴的脖子。   “咳咳……你……”   白世晴立刻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朱盛平猩红的眼神和他手中的力气,都似乎要将她的脖子掐断。   白世晴眼前一片漆黑,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白世晴根本挣脱不开。   她的手指甲将朱盛平的手背抠出了血,但朱盛平却如没有感觉到一样,抓着她脖子的手分毫没有减轻力道。   他恶狠狠道:“回去告诉你爹,我家说中秋之前结婚,那就是中秋之前结婚,不然你给我等着!”   白世晴此刻连回答的能力都没有,恐惧袭上心头,她怕朱盛平就把自己掐死在这儿,然后给自己扔在水库里面,绑块石头浮不上来,谁也找不到。   “白世晴!”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白世晴听到自己的名字,求生欲让她挥舞着手。   “唔……呃……”   眼前的一幕令李树先扔了手里的盆子,赶紧跑上来,想也没想一拳锤到朱盛平胳膊上,朱盛平的手立刻卸了力。   朱盛平看到自己脱手,冲李树先怒吼:“你少管闲事!”   李树先抓着朱盛平的领子:“你敢动她试试!”   两人扭打在了一块,朱盛平在部队训练过,此刻还发了疯,李树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落了下风。   白世晴眼前还冒着金星,赶紧踉跄爬起来,她张口想喊,却发现自己失了声,痛苦地捂着脖子,干咳了两声。   白世晴爬起来没两步,就摔了一跤——她的腿吓软了!   她回头看着李树先死咬着牙的样子,搓了把脸上的汗,又站了起来。   “春生叔,打……打起来……打架……”   白世晴跑了十几步,才看到一个村民。   虽然她说的话都是气声,但刘春生顺着她指的方向,马上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急了:“这青天白日的咋还打起来了呢!”   李树先、朱盛平,这两人在十里村,那都是好后生!   刘春生赶紧过去帮忙,他和李树先两人,竟然还拉不开朱盛平一个。   白世晴急得团团转,豆大的汗滴如雨,赶紧跑着再去找帮手。   往村里走,人就多了。   刚下工的点,不用做饭的劳力此刻都在树荫底下吹牛皮,白世晴直接奔过去:   “杀人了,朱盛平想杀我!”   白世晴声音不大,但狼狈的模样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往常白世晴是个什么风采,那精气神,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脖子仰得高高的,谁看了不得跟着精神精神。   可如今的白世晴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裳全是泥,不知道是在路上摔了几跤。   “朱盛平?他人在哪儿?!”   “水库,大家赶紧过去吧,李树先要被打死了!”   李时庆父子三个就在这堆人里头,一听还有李树先的事,赶紧乌泱泱往水库跑。   白世晴瘫坐在地上喘气,反应了一会,才“呜呜”哭了出来,又后怕又委屈。   等这帮人赶到的时候,李树先跟刘春生已经把朱盛平给按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时庆看到鼻青脸肿的李树先,第一个反应是没法向媳妇交代了。   李树先抹了抹鼻子底下的血:“爹,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刚才想掐死白世晴。幸亏我来的巧!”   李时庆家的大闺女没有婆妈,生了个儿子就拿来娘家带。   这小子今天不知道怎么泛了大水,把准备的戒子都给尿湿了,眼看着不够换,李树先这才顶着大日头去水库边上给外甥洗尿戒子。   谁知道,还让他给来着了。   “妈了个巴子。”   李时庆骂了一句,拆了腰带就跟大家伙一块把朱盛平给捆上了。   村不大,正好是午休,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事情涉及到白世晴,有好心人过来敲了白娇娇的门。白娇娇听到信,马上放了筷子,拔腿就往外跑。   沈衡无奈地跟了上去。   “二姐,二姐!”   白娇娇跑过去的时候,白世晴还在大榕树下面瘫坐着呢。   她被白娇娇叫回了神:“娇娇,朱盛平他脑子坏了,他疯了!他要杀人!”   白世晴脖子上的痕迹已经红肿了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白娇娇懊悔,这辈子还是没能保护她二姐。   她也带了哭腔:“二姐,没事,我先扶你家去!”   “好。”   白世晴声音浮软,双腿也跟歇了力似的,撑着白娇娇起来。   两人一路沉默,姐妹俩都抹着泪,白娇娇不太能扶得住腿软的白世晴,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沈衡都怕这俩人跌了。   走到半路,遇上了拿着铁锨出门的白世海还有邓敏。   “大哥。”   白世晴看到白世海,更想哭了,瘪了瘪嘴。   “没事,你先跟你嫂子回去。你哥不能轻饶了他。”   白世海为人和善,平时敦厚待人,今天虽然在两个妹妹面前压着,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他的一身怒气。   “大哥,”白娇娇本来想劝白世海别冲动,但是想了想,也不能太便宜那个朱盛平,只提醒了一句:“杀人偿命,不值当。”   “我有数。”   邓敏接过白世晴,白娇娇身上轻松了很多。   白娇娇看向沈衡,沈衡冲她点了点头,跟着白世海走了。   白世晴被扶进了房间,邓敏道:“娇娇,我去跟爹报个平安,你陪着你二姐。”   “好。”   邓敏关上了门,白世晴一下就嚎出来了:“呜哇……”   白娇娇伸出胳膊揽住白世晴,把她圈在怀里。   虽然白世晴还是受到了伤害,但是比起上辈子掉入无底深渊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志满看到邓敏回来,急得不行:“世晴没事吧?”   “脖颈子都是红的,一个大手印,”邓敏说着都掉了泪,“那个不是玩意儿的,小姑还没过门,就敢动手。”   “畜生!”   白志满锤着炕,愤怒又懊悔,觉得自己没用。   “海哥过去了,爹你放心吧,不能轻饶了他!”   “唉,你别管我了,赶紧看看世晴吧,你陪着她,跟她说说话。”   虽然平时跟闺女逞勇斗嘴,但白志满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不心疼闺女。   邓敏嘱咐了两句白满枝,就赶紧钻进了白世晴的房间,看到姐妹俩抱着哭呢。   “嫂子……”   白世晴看到邓敏来,又是哭了一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敏给白世晴递了杯水,白世晴喝了一口压压,情绪好了不少,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邓敏听得心惊肉跳,白娇娇心疼白世晴的同时,疑惑也全部迎刃而解。   朱盛平恐怕是狂躁症。 第49章 生死一瞬   白世海拿着铁锹赶到,水库边上已经挤满了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世海来了!”   大家自觉给白世海让出一条路来。   白世海木着脸,手里头还拎着一把刀尖锋利的铁锹,围观的都吞了吞唾沫。   老实人被逼急了,才是最可怕的。   朱盛平手脚被绑了猪蹄扣,侧倒在水库边上,像条鱼一样晒在那里。   “世海,你先别着急。”   李时庆看到白世海的样子,怕这孩子干什么傻事。   白志满五年前瘫了之后,就是白世海这个当大哥的一手照顾着家里。   都说不咬人的狗最凶,白世海平时好脾气,但是欺负到他妹子的头上,那就相当于踩了他尾巴。   白世海铁锹往地上一幢:“他哪只手掐的世晴?”   “右手,海哥。我来的时候他就掐着白世晴,白世晴差点就没气了!”   李树先回答,被他爹剜了一眼。   李时庆咬牙低声斥道:“你什么话都接!”   李树先嘟囔:“我说实话怎么了。”   白世海看到朱盛平右手手背上渗着血的指甲印,可想而知当时白世晴有多么痛苦。   他上前两步,眼睛一黯,提起铁锹铲了上去。   “啊——操,白世海你想死!”朱盛平显然怒火未消,他吼着,双眼如同染了血一样红。   他的右手手臂的伤口涓涓流出血迹,直接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因为疼痛满头冒汗,混着地上的泥土,斑驳挂在脸上。   “世海!你别冲动!”   李时庆瞳孔骤缩,要上去拦,却被沈衡抓住肩膀:“人家家里的事,咱们就别多管了。”   说着,白世海已经又往朱盛平的右胳膊上铲了一铁锹。   朱盛平的两条伤口传来的剧痛令他不断颤抖,他恨不得马上昏厥过去。   但此刻偏偏因为情绪激动,朱盛平全身血脉都空前高涨,精神清醒的很。   白世海把淌着血珠的铁锹架在朱盛平脖子上,那血顺着铁锹边缘流下来,场面可怖得很。   朱盛平血流的多了,血管里的燥动镇静下来,这才感觉到害怕:“海哥,海哥我错了海哥!”   白世海的一脚蹬在铁锹边上,就像铲地那样,只要蹬下去,就能把朱盛平的脑袋给铲断。   围观的人一看要出人命,都要拦:“世海,你千万别冲动!”   “你跟他一般见识不值当啊!世海,咱们慢慢说!”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已经在悄悄往前走,要上去扑倒白世海了。   沈衡往出一站:“谁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十里村的人对沈衡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自从他十五那年,拿砍猪草的刀把一个人的肚子捅了个对穿,大家就都知道他是真的敢杀人。   他这么说,一时间真没人敢上去。   也就李时庆良心过不去,他扒着沈衡的胳膊,挣扎:“你小子要是为你舅哥好,就赶紧上去把他拦下来!”   沈衡别开了眼。   凭什么只有恶人作恶的份,被欺负的人却不允许还手?   今天他就要让白世海还回去,这口气白世海不出他都看不起他。   朱盛平连连求饶,发现没人来救他,看着白世海自上而下那张愤怒的脸,绝望和恐惧浮上心头。   一想到脖子上锋利的铲尖下一秒就会铲断他的喉咙,朱盛平怕的尿了裤子。   一股黄汤顺着他裤裆淌了出来,大家看了,有微微皱眉的,也有一脸看笑话的。   “你他妈以后看到白世晴给我缩着走,再敢靠近我家妹子一步,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的头剁掉!”   白世海狰狞着的样子比发疯的人还疯,朱盛平连连答应:“海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发誓,我再伤害小晴,我天打雷劈。”   白世海脚上用了用力:“少他妈叫我妹的名字。”   脖子上一痛,朱盛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海哥,我错了,海哥!海哥海哥海哥……”   他语速之快,白世海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你记住了今天说的话。”   白世海拿开了铁锹,朱盛平大口喘着粗气。   白世海拎着铁锹,就要离开。   “平子!盛平啊!”   闻讯赶来的朱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一路哭嚎着钻进人群。   她本以为朱盛平只是犯了病被人制住,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她儿子血淋淋的模样。   “盛平!盛平......”   朱母吓晕了过去,朱父大吼:“谁?谁干的?!我要他的命!”   白世海本来已经偃旗息鼓,听到朱父的话折了回来。   “我干的。”   白世海身上怒气还未消,来到朱父面前,毫不犹豫地承认,倒是让朱父愣在当场。   朱父蹲到地上扶住晕倒的朱母,如要杀人般的眼神扫射白世海:“白世海,我要跟你拼命!”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媳妇和孩子吧。”白世海阴着脸,咬牙道。   沈衡蹲下身:“想动手你来找我,别光放狠话。我告诉你姓朱的,你儿子弄成现在这个样是他自己活该,谁家闺女也不是给你们这么欺负的。”   朱父被沈衡脸贴着脸威胁,连大气都不敢喘。   “妹夫,咱们走吧。”   白世海怕自己再呆下去,真的控制不了自己,要了朱盛平的命。   沈衡起来之前,不忘伸手用极大力气掐了一把朱母的人中,她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月牙。   朱母深吸一口气惊醒,瞪着大眼四处乱看。   沈衡看向朱父:“给你治好了,不用客气。”   对面是沈衡,朱父敢怒不敢言,只能让两人扬长而去。   等村长和大队长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回了白家。   白世晴现在情绪稳定了不老少,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在听白娇娇里头道:“我记得去年过年你给他送了块表,虽然是旧的,但也值不老少钱,这都得要回来。”   前年的时候,十里村办了个机绣厂,只是还不到一年就倒了。   白世晴在里头干了十个月,一个月给开十块钱,她攒着,花六十块钱买了个二手手表,送给了朱盛平。   “但是他也给我捎了不少罐头,还有布票肉票,我哪好意思问他要手表。”   白世晴给朱盛平送手表,也是还人情。抛开今天朱盛平这一出,他对白世晴不错。   朱家对朱盛平宠溺的很,自然不会伸手问朱盛平要津贴,朱盛平这些年零零碎碎加起来,给白世晴的东西也值六十块钱了。   “一码归一码,他给咱们的咱们也还回去,两清就得这样,省的往后朱盛平再拿着你给他的表,闹出什么幺蛾子。”   “小妹说得对!”白世海进了屋。 第50章 不是叫我过去帮忙的?   “大哥......”   白世海一进来,白世晴就瘪了嘴。   “行了,大哥已经替你出了气了。”   沾了血的铁锹被白世海放在了院子里头,白世晴只以为白世海替她去揍了朱盛平一顿,心里感动不已。   在恐惧过后,白世晴想的就是怎么能把朱盛平给碎尸万段。   白世海接着白娇娇的话说:“你往后还要找对象,要是别的男的手里有块你送的表,会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虽然谁也没明说,但是大家都默认白世晴必然要是跟朱盛平掰了的。   白娇娇想的则是另一个方面:“要是他们老朱家到外头说姐你拿他的布票肉票不还,咱们家还能挨个去解释你还了他一块手表吗?咱们不但要去把账算清楚,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白世晴立刻清醒了一些。   “你说的对。世晴,你把这些年他给你的寄的东西都算算,大哥明天就上门给你去要那块表。”   “大哥,不用算,我都有记账。”   白世晴不想占朱盛平便宜,也从来没占过他的便宜。   她下了炕,拿出一张叠了方方正正的纸:“大哥,就是这些东西。”   除了一罐麦乳精,两个罐头之外,其他的都是票,很难精确计算这其中价值。   白世海皱了皱眉,要是平常,他宁可往多了给,但是对于朱盛平,他一点也不想吃这个亏。   沈衡余光看到了白世晴记的账,只觉得他这大姨子有点意思。   跟人家处对象还记着小账呢。   怪不得白娇娇刚来他家的时候,说什么她出钱给她大哥做镰刀,算的比谁都清。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哥,你要是想找人换票,我给你想办法。”   白世海这才想起沈衡认识人多,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这不麻烦你吗?”   “小事。”   白世海就把白世晴的账单给了沈衡,沈衡拿在手里一看,确实不少。   一中午鸡飞狗跳的,大家还饿着肚子呢。   邓敏去厨房,让白娇娇和沈衡一块留下来吃饭,白娇娇道:“嫂子,不用,我们家里头饭还摆在桌上呢。”   “那行,我就不带你们的了。”   白娇娇见白世晴恐惧之色已消,脸上留下的都是余怒,知道气不死人,放下心打算和沈衡回去吃晌午饭,下午沈衡还要上工呢。   他俩才走到门口,大队长郑旭迎面过来了。   “大队长。”   白娇娇叫了一声。   见郑旭脸上并不全是怒意,白娇娇知道他不是来找茬的。   沈衡感觉到白娇娇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头看到白娇娇给他使了个眼色。   得,家不去了。   两人又跟着郑旭进了家门,郑旭见了白世晴,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住”。   “朱盛平的档案在我这里,他在部队里头跟战友多次发生冲突,也有不服从命令的情况,后来说是他有什么狂躁症,是精神问题。我没听说过这种病,见朱盛平这个人也不像是精神病的样子,还以为他就是在部队久了,脾气差了点。”   郑旭说完,看了眼沈衡,这个十里村脾气最差的。   这家伙都没出什么事呢。   沈衡:......   白世晴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嗓子有些哑:“狂躁症是个什么东西?”   郑旭都不知道,别说他们这些连村都不常出的人了。   郑旭说不出个所以然,白娇娇解释:   “这种病发病的时候,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对附近的人实施暴力。发病可能是诱发,也可能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我以前也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郑旭的话证实了白娇娇的猜测,沈衡打听的信息也没有错,心理上的疾病也是病,无法服从命令是不能在部队呆下去的。   白世晴骂了一声:“真是倒了大霉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娇娇看白世晴还有点惋惜,遂凉凉道:“这回他们家为什么急着跟二姐你结婚的原因也找到了。”   白世晴如同当头一棒。   朱盛平这是想赶紧把她骗进门啊。   倘若今天她没有惹怒朱盛平发病,顺了他的意,自己岂不是要挨朱盛平一辈子打?   要是结了婚,再想完完整整脱身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白世晴突然有些后怕。   “这个朱盛平,真不是人,整个老朱家都不是东西!”   白世海锤了一把桌子。   郑旭闻言脸上更挂不住了:“这都怪我没有引起重视,其实他这个事,我一开始觉得我有义务帮他保密的,我怕村里人传他闲话。谁知道让你受到伤害了。”   白世海忍了忍,才张口道:“大队长你一开始也是好意,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我们恨也只恨姓朱的,不关你的事。”   郑旭要是不说,谁也赖不到他头上。   他能过来主动道歉,已经非常难得了,白世海就算对他有怨,也不好说什么。   郑旭道:“这事我既然有责任,就不能坐视不管。今天你对朱盛平干的事,我帮你收拾屁股,你就不用管了。”   郑旭能这么说,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白世晴这才听出来不对:“大哥,你对他干什么了?”   “没什么。”   白世海低头插着腰,想起刚才的事情,早知道大队长要来帮忙兜着,他就该再狠点,拿铁锨给朱盛平开个瓢。   那个朱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跟他拼命,就该也给他一铲子长长记性。   白世海敛了眼底的狠厉才抬起头:“就是拿铁锨教训了他两下。”   “啊?”   白世晴回家的时候太恍惚,根本没看到白世海手里有什么。   白世晴更感动了:“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   “你少来了。”白世海撇过了头。   邓敏从厨房出来:“大队长,吃了没,一起留下来吃点?”   “不了不了,我这就走。赶明儿再来看你。”   郑旭离开,白娇娇和沈衡也跟着回家了。   “你今天是没看到,”沈衡在路边就给白娇娇讲了白世海今天是怎么教训朱盛平的,“我看你大哥没准也是那什么狂躁症,比我都狠实。”   白娇娇问:“到底怎么了?大哥还说得含含糊糊的。”   “你大哥上去就给了朱盛平两锨,朱盛平那胳膊上一下子开花儿了,然后他就把铁锨抵在朱盛平脖子上头,说要他的命。”   白娇娇心惊肉跳:“让你过去干什么的?”   “我帮你大哥拦着那些多管闲事的,一个个还想上去救朱盛平呢,那我能让?”   沈衡洋洋得意,讲着自己发挥的重要作用,等挨夸。   “我让你过去拦着我大哥!他要是一铁锨把朱盛平铲死了,怎么办?杀人偿命啊!”   “啊?......”   不是让我过去帮忙的? 第51章 去县里   沈衡舔了舔下唇:“你不是提醒你大哥了吗?我看他心里有数。”   “......”   果然,男人心里头都住着一头野兽,只是白世海藏在了心里。   沈衡小心瞅着白娇娇的神色:“我能让他真杀人吗?当时那情景,我心里只想着得让你大哥发泄发泄,不然你姐白挨掐了。”   沈衡这话倒是说到白娇娇心里去了。   “给他两铲子都是便宜他了。”   沈衡闻言,立刻点头:“就是。”心里松了口气。   擦擦汗,心里寻思这应该是哄好了他家小媳妇吧?   事情落定,白娇娇也不去追究那些细节了。   能让白世晴摆脱掉上辈子的禁锢,虽然过程有些不尽人意,但结果是好的。   “我二姐说是树先哥去帮的忙?”   “是他,我们过去的时候,他还在那呢。”   白娇娇抿唇笑。   看来这两人还挺有缘分的。   李树先就是白世晴的二婚对象,上辈子在父母的包办婚姻下,娶了邻村一个姑娘,结果这姑娘身上带着病,她家里人一直瞒着,就等找个姑爷好脱手,顺便赚一笔彩礼钱。   谁知那姑娘嫁过来第二年就撒手人寰,李树先守规矩等到三年后才再娶,恰巧这个时候白世晴跟朱盛平也在闹离婚。   他们俩都是二婚,说亲的顺理成章就把他俩说到了一起去,当时白世晴是对男人有点恐惧的,白娇娇也不知道李树先用了什么招把白世晴说服了。   白世晴急性子,李树先是在家里当大哥的,稳重又谦让,正好跟白世晴互补,后来两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   白娇娇想,她直接撮合李树先和白世晴的话,虽然可能破坏李树先和他前妻的命数,但也算给李树先挡灾了。   沈衡见白娇娇一路上都目光涣散不说话,以为是白世晴的遭遇吓到了她。   更或者,是白娇娇瞧见白世晴那个样子,害怕自己往后对她动手。   后者的猜测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白娇娇,虽然说我有前科,但是我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动手,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误会我。”   沈衡突然严肃地做起了保证,白娇娇转脸看着他,心里好笑。   憋着笑意,加快了步子往家里走。   “你跑啥啊!”   沈衡跟在后头,快走两步绕到白娇娇前面,发现小媳妇正在笑他呢:“好你个白娇娇,你竟然敢笑我!”   “我哪笑你了,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的。”   白娇娇跑回了家,沈衡不放过她,大掌掐着她的腰,挠她痒痒。   “衡哥,衡哥我错了!”   白娇娇笑得不能自已,娇声求饶,却被沈衡一把给横抱起来:“你拿什么认错?”   “衡哥,你别闹,再过半个钟就上工了!”   白娇娇推着沈衡,却还是被压在了炕上。   在沈衡面前,她哪有反抗的余地呢。   沈衡虎牙磨了磨,一脸坏笑:“你想啥呢,你怎么给衡哥认错,还得半个小时?”   沈衡矢口否认自己心里想耍流氓的行径,说的倒像是白娇娇自己思想不单纯,想岔了一般。   白娇娇面红耳赤:“衡哥,你又欺负我。”   沈衡阴阳怪气笑道:“我哪敢欺负你啊,你大哥那么凶呢,谁知道晚上他会不会拿铁锨架我脖子上。”   “你少损我大哥。”   白娇娇从沈衡怀里抽身,下了炕:“赶紧吃吧,这菜都放烂了。”   沈衡发觉自己就是贱得慌,一时不跟白娇娇闹两下,他心里就不痛快。   看白娇娇被他欺负得满脸通红,沈衡心里满意,下去乖乖把饭吃了,顺手还刷了碗。   “衡哥,明天我想去趟镇上的供销社,要过端午了,去买点粽子叶。”   “正好,我去给你大哥弄票去。”   沈衡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上工。   白娇娇下午过去点了个卯,地里的活早让沈衡给干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辆大货车就浩浩荡荡进了十里村。   经过这几天的晾晒,地里的麦子已经晒好,县里派了车来拉麦子。   沈衡对郑旭威逼利诱,说是要帮忙押粮,郑旭还竟然真的答应了。   听说能去县里头,白娇娇激动得很。   她兴致勃勃,还装了一玻璃瓶水留着路上喝。   在兜里揣了各种票,县里头的供销社肯定有更紧俏的玩意儿,白娇娇想着去好好逛逛,拿了二十块钱,紧够花了。   白娇娇背着个军绿色斜挎包,小跑着赶到车后边,早早就在车斗后头等着发车。   郑旭给沈衡交代:“那边过称的时候,你找你媳妇记着点数,别让他们糊弄了,那些人有吃回扣的。”   县里头粮库的差事可是个肥差,在称重上随随便便漏一点,那就赚不老少了。   郑旭之所以能让这两人过去,一个是沈衡脸黑,一般人真不敢坑他,另外一个就是看白娇娇在这回秋收中立了大功,但村里没有表扬她,所以这回郑旭顺水推舟给白娇娇一个人情。   “知道了。”沈衡应到。   “你们押完粮食,想去逛清就逛一会,早点回来。你少给我在外头惹事,村长今年是发了疯的想要这个先进,你们要是闯祸,就别说是十里村的人,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郑旭又敲打道。   “知道,知道。”沈衡满口答应。   大卡车开了发动机,沈衡循着白娇娇就过去了。   车头里面坐的那都是镇上来的人,这世道,粮食是最要紧的东西,押运的人多一点,也是为了安全。   车头坐满了,沈衡和白娇娇只能往后头走。沈衡先跳上了后斗,伸手把白娇娇拉上来,就跟麦子坐在一块。   他们刚坐稳,车就开了。   虽然后斗的噪音挺大,但是一路麦香,还有风打脸边吹过很是算惬意。   “睡一觉吧,去县里头怎么也得四五个钟头。”   沈衡顺手就把白娇娇的手抓进了手里头,怕她一路上遭罪,哄她先睡。   白娇娇却很兴奋地看着四周快速过去的风景。   “衡哥,一会咱们怎么回来啊。”   “你都上了车了,才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我把你卖了你还得给我数钱。”沈衡笑白娇娇的后知后觉。   白娇娇不服:“把我卖了你就打光棍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52章 买书   沈衡乐了:“你还不信,现在外头就有那种拍花子的,在你脑袋后头这一拍,你就傻乎乎跟着人走了,等你醒过来,发现自个儿在大山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你咋办。”   沈衡吓唬白娇娇,谁知白娇娇脸上一丝害怕都没有,还转过头去不理他,只留给他一个寂静的后脑勺。   他们从天蒙蒙亮开始出发,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卡车停下来的时候颠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白娇娇被颠醒。   “衡哥,咱们到了吗?”   “到了。”   沈衡扶着白娇娇下了车,就跟着粮库里出来的人去过称,脸上是少见的沉稳。   十里村的麦子整整称了一上午,到下午两点多,才算记录完。   “这什么破营生,我就说大队长能这么好心让咱俩来城里逛逛。”   沈衡这样的都给累够呛,他抹了抹脸:“走,衡哥带你吃国营饭店。”   即使现在天长,沈衡估算着,他们要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村里,至少五点就得出发,现在也没剩多少时间,干什么都得抓紧。   白娇娇一路看着风景,这个时候即使是县城也没发展起来,县城中心大马路是挺宽的,但路边也是莺飞草长,小土楼各有各的性格,没有规划,灰扑扑、乱糟糟。   “跟我离那么远干啥,不是跟你说了县城里头有拍花子的么?”   县城街上的人确实比镇上的要多,沈衡把自家小媳妇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满大街,你最不像好人。”没瞧见人家都绕着你走么?   白娇娇话落,沈衡挑眉:“现在知道我不是好人了,可晚了。”   晴天白日的,白娇娇懒得理沈衡的轻佻。   两人进了饭店,白娇娇看了一眼价格,但凡沾点肉的小炒都得一块钱一道,炖菜就更贵了。   “想吃什么,点。”   “吃个包子吧。”   白娇娇看了眼价格,觉得吃肉包子最划算,也简单方便,吃完就走,节省时间去供销社,她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小气巴拉的。”   沈衡依着白娇娇要了六个肉包子,又点了盆小鸡炖蘑菇和一盘炒白菜,一共花了八块二。   白娇娇摸摸手头的钱,她一共才拿了二十,吃个饭的功夫就给她吃没了一半去。   沈衡看着白娇娇那小脸皱成包子的模样:“我请你吃。”   “你哪来的钱?”   白娇娇记得,也就半月前自己给了沈衡五块钱压着腰,之后卖江米条的钱,都是王福顺给了沈衡之后,沈衡没捂热就给她了。   沈衡促狭笑笑:“我自个儿不能赚两个儿么?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连点私房钱都不能有?”   跟媳妇出来吃饭,让媳妇拿钱,多丢面儿啊!   沈衡从他自己兜里掏钱请客吃饭,一脸的骄傲。   白娇娇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没一会菜就都上了,国营饭店别的不说,这份量是足够的,两点多才吃上饭,白娇娇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有沈衡在,也没有会剩饭浪费的可能,两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个肚圆,打听了供销社的位置,两人权当饭后遛弯,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县城里的供销社和镇上的就是不一样,那玻璃柜台擦得锃光瓦亮。   为了过节,白娇娇买了不少吃的,这边儿菜的种类能把白娇娇挑花眼。   “哎,衡子,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媳妇啊?”   这边卖猪肉的不是售货员,是一个穿着暗蓝色围裙的屠户,看到沈衡,眼睛亮了亮。   他叫孙成,白娇娇做肉松的猪肉,就是沈衡联系人从他这里拿的。   他以前也是虎山镇人,现在在县里头的肉联厂上班,单位派他来供销社送货。   “过来送粮食,”沈衡看了眼前头摆着的猪肉:“有没有好点的了。”   他们下午才来,好的肉早就买走了。   “兄弟,还有没有猪肉了,这是我老伙计,难得来一趟县里头。”孙成叫了旁边的售货员,最好的肉肯定让这些售货员捡去了。   那售货员跟孙成也比较熟悉,他从柜台里头拎出一吊五花肉来:“老孙都开口了,还能没有吗?”   孙成接过,解释道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明天给你带一批更好的。我这伙计急着要,先紧着他。”   “谢谢孙哥。”沈衡接过那吊五花肉,方方正正肥瘦相间,一看就是最好的位置。   “自己家的兄弟说什么。你还要点什么,用不用我陪你逛逛。”   “不用,在那边该买的都买了。”   除了吃的,白娇娇一口气买了二十斤毛线,都是俊颜色,极好的质量,最后她钱不够,还是沈衡掏的小金库。   沈衡跟孙成客套两句,就领着白娇娇出了供销社。   “你还想要什么不?”   “衡哥,咱们去废品站,看看有没有课本卖吧。”   “买书?”   “是啊,上回不是说教你文化么?咱们来县里一趟不容易,衡哥,你知不知道这边废品站在哪?”   “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只要嘴勤快,就没有找不到的地方。   废品回收站看门的是个脸上全是麻子的老大爷,看到他俩空着手来,歪着脸问:“干啥的?”   “大爷,我想买书。”   “买书?买什么书?”大爷警惕地看着白娇娇。   “初高中课本。”   “我这儿没有这个,”老大爷这才松了口气,“今儿真是赶巧了,刚走一个小白脸,说是要卖书,还不当废纸的价卖,那不是寻我老头开心么。”   “他现在在哪?”   “走了,谁知道去哪了呢。”   “大爷,你有没有看到他往那边走?”   白娇娇有礼貌说话有温柔,大爷乐得给他指了个方向:“是往那边走了,不过你应该追不上了。”   白娇娇跟沈衡出了废品站,望着一条大路一条小路的岔路口。   “先往这边走走。”沈衡想,抱着一堆书,还是个小白脸,应该走不了多远,想赌一把看看小路。   那条小路不用走几步就到了几排房子跟前,那胡同窄得很压抑,白娇娇不敢往里走了。   他们刚刚驻足,就听见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房子里传来阵阵咳嗽,还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妈,没事,我再去一趟,按照废纸价也行!”   白娇娇听了,赶紧去敲门。 第53章 被拐卖的孩子   沈衡去叫了门,门里面走出来的人正如老大爷描述的那样,身形清瘦,面容苍白,眼镜片子厚厚的,一打眼就是看书看瞎的。   门里的人看到凶神恶煞的沈衡,第一反应就是“咣”地把门关上,却被沈衡给一把拉住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十分慌乱,想来是被沈衡吓到了。   白娇娇赶紧解释:“同志,我听废品站的大爷说,有人卖书,我想买,是你卖吗?”   那男人打量了白娇娇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无害的小白兔身边跟着那么个男人。   他先是一愣,又激动起来:“是我!你买书么?”   “我想买初高中的课本,你这有么?”   “你等着!”   那人赶忙跑回了屋,抱了一堆书出来。   白娇娇低头看了看,这堆书里头不仅有课本,还有一些笔记本,白娇娇随手一翻,里头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迹批注。   “这些书对我很重要,要不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是不会卖的。”   那人有些颓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娘病了,我全身上下就剩这点东西。”   他眼泪在眼里打着圈,一开始他以为沈衡是来要债的,他能借的都借遍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娘缠绵病榻。   “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   “你看着给吧。”   白娇娇看了一眼沈衡,摸摸自己兜里:“我们身上就剩十块钱了,我都给你。”   “这......这怎么好!”   那人一看就很激动,白娇娇已经把钱拿出来了:“你说的话不对,读书还是有用的。你娘现在生病了,只是暂时的困难,我相信你能挺过去。”   光看书,白娇娇就知道这人的成绩一定不错。   再过两年高考,就是鲤跃龙门的机会。   “谢谢你。”   好久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人接了钱,还冲白娇娇鞠了一躬。   在他眼里,自己的这些书远远不止十块。   但要是卖给废品收购站,这些也就是几分钱的废纸。   白娇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赶紧道:“我们先走了。”’   沈衡跟在白娇娇身后:“好家伙,你说要跟我一块儿来县里,原来是抓苦力的。”   沈衡身后背着在供销社买的东西,前头还抱着一摞厚厚的书本。   “别人想干我还不让呢。”   白娇娇一句话,哄得沈衡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你真是用得上我的时候才嘴甜。”   白娇娇冲沈衡笑,沈衡心甘情愿地给她打工。   回家去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去出城的方向,要是碰见顺路的车就搭一程,碰运气,但是方便。   另外就是去客车站,赶晚上往镇上走的唯一一趟车,他们再走路回村里。   他们打算往客车站走,却听见一道尖利的哭泣声。   白娇娇不由看过去,见是一个神情恍惚的女人,大概三十左右岁,脸上被磕了一下,血红的印子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污泥。   她浑浑噩噩,像个疯子,遇人便问:“你看见我儿子没有?”   白娇娇听有人摇头道:“真是可怜啊,三天了,孩子早不知道被弄哪去了。”   白娇娇打听:“是她孩子丢了?”   “是啊,不知道他们家是住哪的,都找到这里来好几遍了,我们一开始也帮着找,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听说附近有拍花子,他们家还是个儿子,准是被拍走了。”   那疯女人已经问到了白娇娇眼前,比划着:“妹子,你有没有看见我儿子,他这么大点,穿了个小黄褂。”   白娇娇看清这女人的面容,双目红肿充满血丝,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白娇娇咬着下唇,不忍地摇摇头,那女人又继续往前走。   “真是可怜呐。”   旁边的人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又摇头叹息。   “这么多天,找不到了。”   “偷孩子的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做这个孽!”   那女人踉跄着脚步,“嘭”地一下就倒地了,好像这一下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她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白娇娇看着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她抓了抓沈衡的袖子:“衡哥,咱们走吧。”   她不忍再看,硬着心肠跟沈衡一块走了。   客车站人挤人,这个时候的小客车算得上稀有,一辆客车要把附近几个镇都照顾到。   白娇娇被人群挤着,才从刚才的压抑中回过神来,重重吐了一口气。   “人各有命,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自己家都没办法,咱们这些外人更帮不上忙了。”   沈衡安慰道。   “嗯。”   有沈衡护着,白娇娇在客车来的时候第一个挤上了车。   其他人像是沙丁鱼一样塞了上来,挤上来的都松了口气,没挤上的,一脸失望,更有的还骂起了脏话。   白娇娇旁边站着的是一对抱孩子的夫妻,那个孩子不小了,却被妈妈紧紧抱着。   那女人累的满头汗,旁边的汉子就把孩子接过来。   白娇娇在他们交接的时候瞥了一眼,这孩子眼睛紧闭,好似十分难受的样子,应该是生了病在睡觉。   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娇娇想起刚才的那个母亲,动了恻隐之心,站起来让位:“大姐,你把孩子放我位子上吧。”   按理说有人让位,被让座的一定是欣喜若狂才对。   谁知那个男人却道:“不用了,谢谢你哈,这孩子我们自个儿抱着就行了。”   白娇娇没想过会是这个走势,一下子懵了。   “我没别的意思,孩子病成这个样,你们这么抱着他也不舒服。”   “真的不用。”   那个男人很是冷漠,仿佛还有些觉得白娇娇多管闲事的不耐烦。   白娇娇好心当了驴肝肺,在心里骂自己管这种闲事干什么,也是活该。   沈衡一肚子气:“你他妈识不识抬举?给你脸了不是?”   他这一吼,引得整车人都看向他。   那女人见状,赶紧道歉:“大兄弟,真是对不住,我这汉子他就这个性格。妹子,谢谢你的好意,你有个座不容易,我们出了城就下车了,你不用管我们。”   白娇娇“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干一回还不够吗? 第54章 他们就是人贩子   那男人抱了一会就不抱了,把孩子丢给那个女人,他的动作有些粗鲁,把孩子衣服上的扣子都给崩掉了。   正巧掉在白娇娇腿上。   白娇娇捏着这颗扣子,刚想还给他们,却注意到这孩子身上穿的小黄褂。   她眉心突然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家孩子扣子掉了。”   白娇娇镇定自若,把扣子递给那个女人。   那女人弯腰接过:“谢谢你了妹子。”   白娇娇仔细打量着这对夫妻,他们看起来饱经沧桑,都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袖子一看就是接了好几次袖口,而且也不讲究,连同样颜色的布都没用。   但他们手里的孩子,身上的小黄褂一看就是供销社里头的成衣,因为上头还印着小熊猫呢。   这小黄褂不知道怎么蹭得脏兮兮的,抱在这一对夫妻怀里,还真不打眼。   白娇娇刚才摸着那扣子,知道是好扣子。   这一想,这一家人真是奇怪。   白娇娇福至心灵,这人贩子八成是找她给碰见了,这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被下了药。   刚才,他们不想把孩子放下来,是怕他醒了不好控制吧!   “衡哥,我头晕。”   白娇娇往沈衡身边靠了靠,做出一副晕车的样子。   沈衡伸手搂住白娇娇,给她顺着后背:“你喝口水。”   “好。”   白娇娇靠在沈衡肩膀上,离他耳根极近。   她捏了捏沈衡的手,咬着牙压低声音道:“衡哥,这两人是人贩子。”   沈衡闻言,不由肌肉绷紧。   他没有看向旁边的两个人,反而把白娇娇往怀里搂了搂。   白娇娇不知道沈衡是个什么意思,她小声劝道:“咱们得帮忙。”   她能重生一回是大运道,老天爷这么眷顾她,她也得积德行善。   这事都撞她眼前了,要是不管,她良心上过不去。   沈衡没什么意见,不管事情对错,白娇娇想管,他就帮忙。   白娇娇还在想着一会应该怎么办,沈衡就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了那女人手里的孩子。   “你干什么!”   “他们是人贩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男人和女人下意识想跑,却发现这里是客车上。   “什么人贩子?”   车上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那女人大哭:“你干什么你,你抢我孩子,还想倒打一耙!把孩子还给我!”   一个是可怜兮兮的女人,一个是凶神恶煞的男人,不管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偏帮前者。   “你对象刚才还要给人家让座呢,现在又说他们是人贩子了,你们报复心不能这么重吧同志。”   “人家两口子怎么就是人贩子了?”   众人纷纷开口,还有人在安慰着那个女人。   男人贩子开口:“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跟孩他娘是做错什么了?这孩子发高烧,我们俩带他来城里头看病,我们自己累点没关系,不想连累了别人,谁知道遇上这么两个不讲理的,还非要我们承你的情不行吗?”   众人更觉得这两夫妻委屈,不由看向沈衡,加上沈衡长得实在不像好人,冲他道:“你赶紧把人家孩子还回去,给他们道歉!”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沈衡谁也不惯着,“这要是你家的孩子,病得都不省人事了,不留医院里还往家抱?”   既然说是来县城里看病,为什么孩子没好就回了家。   “我们家没钱治了,抱回去等死,不行吗?!”那男人说着就红了眼,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孩子生的什么病,你们去的哪家医院?既然是去医院,身上肯定有大队开的身份证明吧?”   白娇娇没有被人贩子的煽动牵着鼻子走,她不自证自己是什么人,而是逼问他们。   白娇娇问的也在理,乘客又问:“你们证明拿出来看看,要是真的给孩子看病,我们帮你讨公道!”   “对!怎么能空口白牙诬赖人呢?”   但男人此刻显然有些心虚了。   那女贩子先哭了一声,哀求道“妹子,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这孩子他命苦,我们两个为了治病东借西借,根本不敢回家,这县城都是偷着来的,你千万不要告发我们!”   敢拐孩子,这脑子果然灵光。   那女人哭着就给白娇娇跪下了,声泪俱下。   旁边的乘客一看,也不好评判了。   “那好,你们不如说说你们是哪个村的,车上这么多人,免不了有谁家亲戚朋友在你们村,你们说出来,给大家对对信息,我保证不为难你们,你们想让我们怎么道歉都行!这孩子的医药费,我也愿意来掏。”   白娇娇说完,那女人低头攥紧了拳头。   乘客一看两人的沉默和躲闪的神情:“还真是人贩子啊?”   “都到这份上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就是,人家还说愿意出医药费呢,要我我能把我们村几百号人挨个说一遍。”   乘客们看着沈衡大包小包地买,就觉得他们家里头铁定有钱,白娇娇说掏医药费,也不一定是空话。   “就是啊,要是真冤枉你了你赶紧说,我们都给你作证,你们家孩子就有救了!”   两人在乘客们的围观下,急得直冒冷汗,却无计可施。   那男人突然看向开着的窗口,想要越过去跳车,却被沈衡一把拦住了。   沈衡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却把那男人按得死死的,抵在椅背上:“你这么伤天害理,也不怕最后自己的孩子遭报应吗?”   这男人逃跑的举动,就是间接向大家证明了他的心虚。   离得近的几个乘客也不含糊,立马就帮着把两个人贩子给按住了。   “报警。”   “这得送公安局,司机师傅,你往公安局开吧!”   这年头大家都一颗红心向太阳,知道了事情真相,都开始帮着出起主意。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俩了。”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俩是人贩子的?真厉害!”   乘客们纷纷向白娇娇和沈衡道歉,白娇娇也没当回事,知道他们是好心。   客车司机拐了弯,直奔公安局。   白娇娇给大家答疑解惑:“我们知道这孩子的亲妈在哪,我们走的时候,还碰见她满大街找孩子呢。”   车上不少人都是当了妈的,听到白娇娇这话,那真是闻者伤心。   “幸亏你们这对小青年了,你们可一定得把孩子送到他爹娘手里头!”   两人带着乘客们的嘱托下了车,白娇娇抱着孩子,沈衡一手一个把人贩子拎进了派出所。   “我们要报案,这两人拐了人家的孩子,让我们在客车上抓住了!”   “拐孩子?”   大厅坐着的小公安一看就还嫩,听这么大的案子,从椅子上一下子弹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是拐的孩子?” 第55章 伺候衡哥   县里的公安局也没大到哪里去,里面的民警听说有人抓了人贩子,全都出来了。   “他俩就是人贩子?”   白娇娇详细跟公安同志说明了经过:“我们两个在废品收购站旁边遇见一个找孩子的大姐,那个大姐说她儿子五六岁,穿个小黄褂,让我们帮忙留意着。我在车上看见这两人行为古怪,穿衣打扮跟这个孩子明显不是一个家庭条件出来的,于是起了疑心。加上这孩子穿的小黄褂,我跟我爱人就问了他们两句,他们身上没有证明,又想逃跑,所以断定他们是人贩子。”   白娇娇说起“爱人”的时候,沈衡挑了挑眉。   这称呼腻了吧唧的,他怎么就这么受用呢。   白娇娇把事情说的很清楚,带头的老警察给一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你带着这两人去审审。”   他当了警察这么多年,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确实是犯罪分子没错了。   这两个月不知道怎么了,接二连三丢了五个孩子,不知道是不全是这一伙人干的。   他又看向白娇娇手里的孩子:“这孩子咋样了?”   “同志,我觉得得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白娇娇颠了颠手里的孩子,一直没醒,小脸一开始还通红,现在开始发白了,皱着眉头,满头是汗,看起来难受得很。   “赶紧送过去,小刘,你送孩子去医院,小李,你查查最近报案的,谁家丢了孩子,赶紧联系他们过来。”   “是,队长!”   小刘警官接过白娇娇手里的孩子,犯了难:“卢队长,这孩子睡成这样,我怎么捎啊。”   “小赵,你跟着,坐后座抱着他去!”   “是!”   卢队长利落地安排好任务,又看向白娇娇和沈衡:“这次多亏你们了。你们是哪个大队的?我给你们写表扬信!”   “不用,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白娇娇倒是想做好事不留名,但是卢队长却道:“你们来报案,也得登记个信息记录再走,这是程序。”   人家这么说了,白娇娇也没有办法。   她跟沈衡登了记,想了想,要是能有县公安局的表扬信,那沈衡的档案也能好看一点。   卢队长看着他们俩的地址写的是虎山公社十里村大队,啧然:“你们家离这儿这么远啊。”   “我们来买点东西。”   卢队长这才注意到沈衡身后那个筐里头冒着尖的课本。   “那你们现在怎么回去?”   “看看能不能搭上顺路车吧,不行的话我们就找招待所住下。”   手里有身份证明,倒不怕没地方住。   要是沈衡自己一个人,他披星戴月走着回家都行,关键是有白娇娇,他哪舍得他娇娇气气的小媳妇赶夜路。   “这样吧,我去帮你们问问,有没有去虎山镇的车,给你们搭个顺路!”   卢队长是老民警了,干的就是为人民服务,再加上这两人给他们局里解决了大难题,他感谢他们还来不及。   后来卢队长不知道打哪联系了一个来城里送货的拖拉机,让两人跟着车走了。   那人受了卢队长嘱托,还把他们送到了十里村。   虎山公社下面有三个村,才配了一量拖拉机,宝贝得很,平时谁能看得到。   村里突然出现一个他们没见过的拖拉机,一时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现在正是八点钟大家吃了饭收拾好家务落闲的时候,听到拖拉机的声音,都出来了。   一看是沈衡还有白娇娇,郑旭放下心的同时,眉头也突突直跳:“你俩这是又整的哪一出?”   就押个粮食,也不能安安生生的。   “你看你这个同志,人家俩这回是立大功了!”来送他们的那个拖拉机师傅开了腔,“这俩人在客车上抓了个人贩子,这才没赶上车。是公安局的局长找到我,让我把他们送回来的。”   围观的一听,哟,这可了不得。   “人贩子,拍花子的?”   “好样的,那种人就可恨,天打五雷轰都是轻的,赶紧抓起来枪毙!”   众人打量着沈衡,突然发觉他这个五大三粗的身量,要是走正道确实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您来家里喝口水再走吧。”白娇娇问拖拉机师傅道。   “不了不了,我这也急着回家呢。”   “您看您大老远跑一趟,我们也没个招待……”   “你们为民除害,我也干干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一个集体的同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拖拉机开走之后,那些八卦的人就围了上来,想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衡伸手一拦:“干什么,都几点了,我们俩不吃不喝就在外头给你们讲故事啊?都那么大的脸呢。”   一个人做了好事,不代表他就从良了。   沈衡横眉竖目的样子,让凑热闹的打了个颤,不敢再问。   白娇娇松了一口气,开了家门锁,心里一松,可算是回家了。   “衡哥,你快把东西放下来,这一路真是累。”   早知道这么曲折,白娇娇就不买那么多东西了。   “现在想起心疼我了,”这点重量沈衡分明不累,但他嘴上就不饶人,“你打算怎么谢我?”   “咱俩之间还得说谢呢?”   “怎么不得,革命友谊就不是友谊了么,就不用维护了么?”   “......”白娇娇哭笑不得,“明天我给你包粽子吃,肉粽子,行了吧。”   “粽子还有肉的?”   沈衡没听说过。   他连白粽子都没吃过几个。   “当然了,我再去问嫂子要两个咸鸭蛋,包个鸭蛋黄的。”   “真能研究。”沈衡看着白娇娇古灵精怪的样,牙痒痒,想凑过去拿她的小脸蛋磨磨牙。   “衡哥,烧热水洗洗吧,今天给我吓一身冷汗。”   洗洗,嗯,正和沈衡意。   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再往他怀里一躺,那滋味,啧,让他少活十年都愿意。   白娇娇看到端水进来的沈衡,就看出他动机不纯,但是故意没说话。   等着她洗好了,沈衡又像个狼狗一样过来又嘬又啃的时候,白娇娇露出一抹笑。   “衡哥,你瞧瞧枕头底下,那玩意儿是不是用完了。”   沈衡:“......”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沈衡僵在当场,看着身底下的小媳妇一脸坏笑。   好呀,看样子她是早就记起来了,就等着他入套,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衡眼神一黯,向下探抓住白娇娇的手:“今儿白天衡哥给你背了那么多东西,晚上你伺候伺候衡哥吧,白娇娇,你可不能没良心。” 第55章 艺术加工   白娇娇手心发烫,她看到月光映着沈衡的脸。   侵略性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白娇娇别开眼,却被沈衡托着下巴吻了上来。   窒息般的快感扑面而至,白娇娇的手收紧,被沈衡引导着做他想做的事。   还有五天过端午,第二天早上王福顺就捎来了信,拉了一张单子,是他这几天跑东跑西跑出来的肉松饼订单,足足有八百多份。   王福顺本来还想多要点,但是怕白娇娇赶不上时间,误了订单反而不美。   做生意最忌讳贪,他就早早把手上现有的单子拿了过来,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再找客户了,保证白娇娇有充足的时间把每一个饼做的完完美美的。   八百三十二份订单,收了一半的定金,王福顺具体卖多少钱沈衡不会过问,总之他们的四百一十六块钱不少就行。   白娇娇现在已经习惯了睡醒沈衡已经去上工的生活,她看着炕边枕头底下压的一大摞钱,还有一张单子。   这单子只是王福顺给他们看着明账的,实际上白娇娇只需要把数量做足就行。   八百多份,真能把她累死!   不过谁会嫌钱多呢?   这笔单子下来,他们家盖一间房的钱就有了,这么算着,等到秋收完,农闲的时候就能请大家来盖房。   白娇娇浑身是劲儿。   他们的表扬信下午就送到了,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小民警给亲自送来的,还有一面锦旗,说是他们救下来的那个孩子家长给送来的。   郑旭满面红光地代表社员接了锦旗,也不说客气客气,直接给挂到了大队办公室门口。   李立德还在那边跟来送表扬信的民警交涉:“我们大队的同志,个个都是好样的,我跟大队长平时就非常重视大家的思想建设。”   小民警觉得有点不自在,人家当事人都谦虚说是举手之劳,这个村长怎么还自卖自夸上了。   只是他来办的是喜事,也不想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沈衡和白娇娇抓的人贩子不仅迷了那一个小男孩,据他们坦白,最近丢的那五个孩子,其余四个全在县城外头的一间废弃院子里。   那个小男孩是最后一单,他们本来打算昨晚就坐船连夜往南跑,然后顺着长江往西走。   要不是白娇娇和沈衡,这五个家庭就玩完了。   不止是表扬信,他们俩见义勇为,还一人得了十块钱奖金,两张崭新的大团结票,就那么当着全体社员的面,交给了白娇娇。   这一下子,白娇娇和沈衡成了村里的红人。   别人不敢来打听,但是白世晴这个当二姐的敢。   要么说八卦力量大,她脖子上还挂着红手印呢,但精神头已经好了不老少。   虽然知道跟白世晴说,就相当于跟全村人说了,但白娇娇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当成故事讲给白世晴听。   事已至此,美名不要白不要。   白世晴上工空当休息的时候,站在大槐树底下:“我小妹看出来不对,给我妹夫一个眼色,我妹夫一个箭步就冲上去......”   白世晴给大家伙讲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艺术加工。   而听故事的人呢,也不在意客车上那么多人,沈衡是怎么一个箭步冲的,都听得津津有味。   没两天,这故事传到村外时,已经变成了沈衡和白娇娇在车上大战人贩子三百回合,还让人贩子给攮了一刀。 第57章 奇奇怪怪的坚持   “衡哥,听说你英勇负伤了,不严重吧?你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啊。”王福顺在自己村里听到这个事的时候,都傻眼了。   沈衡能干出这种事,王福顺可太相信了。   但他来收货这么多天,沈衡愣是一点风声没给他透露。   “什么伤?”   “就是那个人贩子,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好让我出去吹吹牛,说你是我兄弟。到底伤哪了?”   “伤个屁!就那俩鼻屎豆能伤得了我,你他妈听谁说的。”   这不是在骂人吗?   沈衡就觉得村里有些婆娘嘴长,最会以讹传讹,芝麻传着传着就成了大西瓜。   “我们村的人都这么说。”王福顺答道。   “你们村的?”   谁说好事不出门,这才几天,都传到邻村去了。   “现在说不定已经传到别的公社了。”   “......”沈衡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你找人帮我宣传宣传,老子可是一点伤都没受。妈的,哪个嘴碎的把老子传成孬种了。”   王福顺听沈衡这么说,就知道大概率确实是以讹传讹,却笑道:   “英勇负伤那不是更能体现你功劳大么!”   “那有屁用,抓俩人贩子还受伤,不得找人笑话死,以后我不用混了。”   沈衡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着自己特殊的坚持,王福顺笑着答应了,除了江米条,还带走了白娇娇已经做好的八百多份肉松饼。   “你晚上打我这儿走一趟,有事找你。”   “行。衡哥你上回说的票,今我也能凑齐,晚上一并带给你。”   王福顺也没多问,他得赶着在镇上那些人上班之前,把肉松饼送过去。   白娇娇可算是把肉松饼的单子给弄完了,她闲暇下来,开始翻看前些日子在镇上买的书。   高中知识有一些已经淡出了白娇娇的脑海,但是看到这书上的笔记,白娇娇感叹这书的主人确实不是表面功夫。   这十块钱花得值。   沈衡进家的时候,就看到白娇娇在点着灯看书,现在才三点钟:“你怎么醒了?”   “听你有动静,我就醒了。”   白娇娇爱惜地摸着手里的书,找出一本语文:“衡哥,你来。”   要说以往,白娇娇这个点肯定是醒不来的,但是她今天却异常兴奋。   沈衡凑了过去,抱着自家媳妇,听她给自己念课文。   白娇娇在家里做了三天肉松饼,三天就没上工。   她重新去地里的时候,看到黄美娟身后用布袋勒着个小娃娃。   “美娟姐,你这怎么带着孩子来上工了。”   白娇娇随口问了一句,就看见黄美娟的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了?”   没想到黄美娟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一看就是受了大委屈。   白娇娇心想,自己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听她倾诉倾诉也行。   黄美娟也就抓着白娇娇一个人诉苦了:“我老婆婆就是偏心,我怀疑我们家那口子就不是亲生的!”   “啊?”   陈红在一边开腔:“你别听她瞎说,她弟媳妇好生了,干什么都不方便,她老婆婆才过去的。”   因为见义勇为的事,陈红对白娇娇的态度都好些了。 第58章 刘颖请假   “那还不是因为老二家里头有钱?当初我爹的班凭什么让他去接,现在他们家在镇上,按月拿着工资,住着单位的房,日子过得比我们好就算了,我妈还向着他!养老让大儿子养老,好处都是老二家的!”   黄美娟娘家离得远,没地方发泄,遇见宣泄出口,就发疯了一样把苦水往外倒,跟平常那个说话不紧不慢温温柔柔的人一点都不一样了。   陈红马上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了,她儿子看上的那个媳妇她没看上,见到黄美娟这样,就不由带入到她婆婆身上:“你这话够没良心的,这个孩子,你婆婆是没给你带吗?”   “带了不到一个月,也算给我带了么。”   平时黄美娟是万万不敢跟陈红这么说话的,今天这样,一看就是心里实在委屈。   她们两个眼看就要争吵起来,白娇娇赶紧拉了黄美娟:“美娟姐,你们家这小子起的什么名儿啊。”   “叫壮壮,大名就叫陈大壮。”   壮壮听见自己的名字,“啊啊”叫了两声,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凑巧。   白娇娇笑着夸了一句真聪明,黄美娟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家这小子就是比普通的小孩机灵多了。”   黄美娟顺着白娇娇的话聊起自己家小孩来,壮壮才出生不到两个月,在黄美娟眼里却已经是趣事一箩筐,怎么也说不完,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聊天。   陈红插不进去话,她也就不说了。   黄美娟聊起自己儿子,心情舒畅不少。   白娇娇见聊的差不多,才问起来:“今天怎么少了个人?”   “组长没骂街,刘颖应该是请假了吧。”   刘颖可不像白娇娇,自己不干活,有沈衡帮着干,她要是无缘无故不来,按照陈红那脾气,早破口大骂了。   白娇娇看不见刘颖,还怪不自在的,就怕她悄摸整出什么幺蛾子。   黄美娟不太看得上刘颖,不想多聊她:“明天过端午,你们粽叶买了吗?”   “买了,上回去县城一并买的,都是这么宽的叶子,好的很。”   白娇娇用手量给黄美娟看,黄美娟夸了一句:“县城里的东西就是好,我就是在咱们村供销社买的,不知道是打哪剩下的,唉。”   虎山大队这边都没有粽子叶能生长的地方,想自己去摘一点都不方便。   但家家户户都会买一点回去规矩规矩,实在拿不出钱的,就回去用整个的玉米袄包一个筒,也算过节了。   白娇娇上午也就是去点个卯,差不多了就等着沈衡过来给她收尾。   她回家把泡好的粽叶打水里拎出来,开始包粽子。   她一共包了三种,红枣的,肉的,还有鸭蛋黄的。   白娇娇每种包了十个,一样拾了四个拿去了娘家。   “嫂子正说去给你们送粽子呢,你真是不嫌麻烦,包这么小给小孩儿吃的么。”   白娇娇包出来的小粽子都是手掌大小。这是她跟她南方来的养母形成的习惯,不像北方这边,那一个粽子比白满林的脑袋都大。   白世晴把她跟邓敏包的包子拿出来,放在白娇娇带来的粽子旁边,就跟祖宗和孙子俩似的。   小孩都喜欢小玩意儿,白满枝趴在门边,探头探脑的看,也不好意思上前。   白娇娇道:“这个白线的是枣,红线的是肉的,黑线的是鸭蛋黄。”   “你可真能研究,怎么不包个大白菜在里头。”白娇娇来家里要咸鸭蛋的时候,白世晴就说了这么一回,没想到真让她给包出来了。   白家包的一种是红枣的,一种是包着豆沙的。   豆沙是他们自己家的豆蒸的,甜味不重,打的也并不碎,能咬出来的豆子的感觉,还挺合白娇娇的口。   晚上王福顺回来的时候经过十里村,把沈衡要的票带来了,厚厚一沓花花绿绿的,最上头是一张缝纫机票。   “这个是我好不容易搜来的,衡哥你就拿着吧。”王福顺这两天跟着他们家赚了不少,过节理应表示一下。   沈衡看着这缝纫机票,心想他们家用不太上这个。   白娇娇哪会缝衣服,也用不着缝衣服。   但他还是收下:“你等一会。”   沈衡进了厨房,把白娇娇给王福顺准备好的一提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你嫂子给你的,你拿着。”   沈衡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人情世故的事,王福顺心道,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   “这怎么好意思……”   王福顺看着沈衡拿那个篓子就不像轻的样子,他自己接过的时候,差点没接稳,墜的他胳膊疼。   “这是什么?”   “粽子。”   王福顺到了家,打开篓子上的布一看,三对小粽子,两包肉松饼,还有好几块他说不上来的什么糕,白乎乎的,怪好看的。   王福顺现在光棍一条,就跟一个老娘生活在一块。   他那些哥姐觉得他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名声不好,都跟他划清界限。   还是他老娘,虽然说是拖累他养老,但就是为了照顾他,让王福顺心里也有个慰藉。   可当年要不是他冒险出去挣钱,他那些哥哥姐姐上哪成家去。   他这么想着有点心酸,不过没人来分,这些好东西都是他和他娘的。   王福顺把两包肉松饼自己留了一包,放在他老娘屋里一包,又让他娘把六个粽子都蒸了。   “你这上哪儿弄的鼻子窟窿里出来的玩意儿。”白娇娇包的小巧玲珑的粽子,在王老太太眼里还小家子气呢。   “衡哥媳妇给的,人家打城里来的,不像咱们粗枝大叶的。”   “就是穷讲究多。”   王老太太想着自己的包的好的粽子留到明天过节吃,这个闹着玩儿一样的就赶紧蒸了。   接过一拆开粽子:“我的天爷,这怎么里头还包着一块肉!”   “肉?”王福顺听到他娘的话,探头去看。   那一块肉正好就在边上,被煮的软烂,肉香也混着粽香扑面而来。   王福顺赶紧也打开了一个,迫不及待咬上去。   “卖什么肉松饼呀,端午卖这个多好!”   王福顺吃着那小粽子,四五口就没了,还意犹未尽的。   就是这粽子不好拿去分着尝罢了,不然准比肉松饼卖的好,做起来也方便。 第59章 于文礼卖刘颖?   白娇娇和沈衡晚上刚歇下,就听见外头乱哄哄的。   “外面吵什么呢?出事了?”   明天过端午,全村放一天假不用上工,沈衡还想今天晚上好好表现表现,按下白娇娇抬起来的脑袋:“关你什么事。”   外头乱哄哄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似乎在有人叫着“刘颖”。   是在找人。   “今天刘颖就没来上工,她现在还没回家么?”   他们家后头有个小山包,外头寻人的应该是要上山找人,外面喊声越来越近。   白娇娇本来不想管刘颖的事情,但是他们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沈衡不想动,被白娇娇推了两下,打着赤膊就下去开了院门,黑脸:“深更半夜的干什么?”   “知青队的刘颖不见了,满村都找不到,你跟你媳妇有没有看见刘颖往山上走啊?”   “没看见。”沈衡说完便将门掩上。   外头的人也见怪不怪,本来也没指望沈衡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第二天端午节,不上工,村里就热闹了起来。   但最热闹的,还属村大队。   大清早,白世晴一脸兴奋地过来叫白娇娇出门:“走,去晚了就没有好热闹了。”   “什么热闹?”   “昨天晚上你们家睡得那么死吗?刘颖昨天一晚上没回去,今天天不亮回来了,正在大队闹呢。”   “闹什么?”   白娇娇被白世晴催着收拾,拉着她往村大队走。   “妹夫也来呀!”白世晴还不忘叫着沈衡。   沈衡:“......”   他是真的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看到媳妇被人拐走了,还是抬步跟着过去。   白娇娇还没走进大队的院子,就听见里头刘颖破口大骂的声音。   “闭嘴!”李立德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这么一吼,倒是把刘颖给吼住了,只是刘颖深吸了两口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谁来给我做主啊!”   白世晴找到相熟的小姐妹,赶紧打听:“怎么了怎么了?”   她去找白娇娇耽误了一些功夫,导致这热闹都没看全。   “刘颖说于文礼要把她卖了,她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从拍花子手里逃了出来。”   “啊?”   白世晴惊叫出声,别说她了,白娇娇这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闻言,都不由瞪大了眼。   于文礼真够不是人的。   “但是于文礼坚决不承认,刘颖又拿不出证据来。”   “这玩意能有什么证据,”白世晴以前觉得刘颖可恨,但是看到她此刻满身污秽在大队院子中间哭成一团烂泥,也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她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还会宁愿霍出脸,也要嫁给于文礼吗?”   买卖人口不是小事,不是大队能解决的。   刘颖有两种要求,要么上报,要么让于文礼跟她离婚,以后各过各的,两相便宜。   这对李立德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   于文礼却抓着刘颖的头发,神情疯癫:“臭婊子你他妈敢污蔑我?想离婚?没门!你不是想跟我回城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对于于文礼的打骂,刘颖下意识只会抱着头。   于文礼说着要拿刘颖的脑袋往一边的墙上撞,被离得近的人给拦了下来。   当着大家伙的面于文礼都敢这样,可想而知平时在家里刘颖都遭的什么罪。   “把他按住了!”郑旭额头青筋都蹦了出来,“于文礼我警告你,你给我老实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臭娘们诬陷我!我要是有能耐认识人贩子,早把她卖了,还等到今天!”   于文礼被人反剪着手,还冲刘颖腾空踹了一脚。   “我不活了!”刘颖嚎着,叫的看热闹的大伙心慌意乱,村头的几条野狗也跟着嚎叫了起来。   李立德只想赶紧了事:“你就是要离婚是吧,离,我同意。”   但是于文礼却不依不饶:“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我行的端做的正,绝对不能受人污蔑!报案就报案,我可不怕。”   白世晴在白娇娇耳边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哈,他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了。”   白娇娇道:“说不准还真是刘颖瞎说的,她就是想跟于文礼离婚。”   按照上辈子白娇娇对于文礼的了解,这个人眼高于顶,上哪儿去认识拍花子这种下九流。   说不定还真是刘颖自己做的局。   白娇娇好不容易才撮合他们俩在一块,可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分开。   白世晴听白娇娇这么一说:“说的倒也对,拍花子是干什么的,怎么可能让刘颖就这么全须全尾儿的跑回来呢?”   她当即大声道:“村长,我觉得这事儿报案前应该好好问清楚!于文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不能什么锅都扣他身上!”   白世晴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她。   白世晴丝毫不怯:“刘颖,你再说一遍,你是怎么被他卖的,又是怎么逃回来的?你说清楚,好好说!”   刘颖低着头,没听出来是白世晴的声音,抽抽哒哒:“昨天他说他爹妈应该寄了东西过来,让我帮着一起去镇上拿,骗我跟他去了镇上。结果他把我领到一个院子里头,就再也没回来。进来的是两个拍花子,直接把我给迷晕了。我半夜才醒,趁他们睡着了不注意,想办法跑了。”   “你放屁!”于文礼没想到刘颖竟然能编出这么完整的故事,“昨天我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镇上!”   于文礼看向郑旭:“大队长,我是跟你请过假的呀!”   于文礼什么家庭条件他自己知道,他爹妈寄给他的那点东西很有限,根本不用刘颖去帮忙。   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深浅,他跟刘颖不合,于文礼自然不会让刘颖看他笑话,到时候再出去乱说。   郑旭默了默,说道:“你们俩分开来请假,并不能说明你们是分开走的。你有人证吗?谁看到你是自己一个人去镇上的?”   于文礼回头看向看热闹的村民,没人出来作证。   大家都在地里头上工,谁会注意这些。   于文礼有苦难言:“反正我就是一个人去的!”   “你放屁!”   于文礼被人钳着,刘颖又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整个人对于文礼的攻击性很大。   “你这个烂心肝的不要脸的贱人,就该上大山里给一个村的人当尿壶!” 第50章 集体荣誉   于文礼这话骂的,在场的老爷们都听不下去了。   “你说话注意点。”郑旭斥责了一声,两头犯难。   “刘颖你说说,他是以什么理由把你带进院子里的,那两个人贩子进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他们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把你迷晕是什么方式,你醒来的时候是什么场景,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跟你一起?”   白娇娇连珠炮的细节问话,让刘颖完美的故事变得支离破碎。   刘颖抬头朝着白娇娇的方向望去:“又是你!”   “我是在帮你,你好好说,大家都会相信你的。”   白娇娇忽视刘颖看向她的恶毒眼神,看向郑旭:“大队长,我跟衡哥在镇上抓过拍花子,县城公安给我们普及了一些拍花子的手段,只要刘颖说上了,应该就是真的。”   “拍花子有什么手段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就在我后脑勺一拍,我就晕了!”   “你撒谎,根本不是这样的。”白娇娇看向刘颖。   那种什么在后脑勺一拍,人就晕了的方式都是以讹传讹,刘颖一看就是道听途说而不是真实经历。   “我见过被拍花子迷晕的孩子,那种人,宁可下药把你弄傻了,也绝对不会让你突然醒过来,你说你半夜逃跑,我认为不太符合实际。”   “白娇娇,你少血口喷人,别以为你瞎猫碰死耗子遇见一个拍花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颖当然不可能让这件事毁在白娇娇手上,她坚持自己说的是对的。   白娇娇道:“事情很简单,既然你意识清醒地进了他们老巢,还能跑回来,就肯定记得那个院子在哪里,你带着大家伙去看看呗?要能提供人贩子窝点的线索,就是大功一件啊。”   白娇娇这话直接把李立德的顾虑都给打消了。   李立德尝了上次的甜头,心里也想着贪功:“白娇娇说的没错,我看,这事可以报给公安,提供线索是咱们应该尽的义务。”   刘颖急切道:“他们早上一看我跑了,肯定早就换了窝点了!”   “你既然见过他们的长相,公安同志得到你的特征描述,到他们活动的地方去问问,说不定就又有线索了。你说是不是?”白娇娇把刘颖逼得哑口无言。   “就这么办!我找人套牛车,去镇上公安局!”   说到领功的事,李立德比谁都积极。   刘颖被架在火上烤,刚才呜呼嚎啕的她此刻却默不作声。   于文礼找到了机会,他怼开两边夹着他的人,冲刘颖癫狂笑道:“你没辙了吧?继续编,编啊!妈的,你看我不弄死你!贱货!”   于文礼上前扯了刘颖的胳膊,对她拳打脚踢。   昔日在村里风度翩翩的知青此刻像个疯子一般,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口骂着脏话。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一下!”   郑旭亲自上阵,却被发了疯的于文礼一胳膊肘差点捅漏了心窝。   “你打死人是要坐牢的!于文礼!咳咳……”   郑旭气得直咳嗽,看到一边的李立德,似乎还在为这事只是刘颖杜撰而失神的李立德,喊道:“村长,村长?德哥!”   李立德这才皱眉拉架:“行了行了,闹什么,大过节的晦不晦气!有事你们家去说!”   他背着手,进了大队办公室。   “不,我不跟他回家!救救我!你们救救我吧!”刘颖大哭。   但看热闹的此时对她根本生不出同情。   你天天搞这些幺蛾子,不打你打谁?   郑旭深吸一口气,冲拖着刘颖回家的于文礼道:“虽然这是你的家事,但你要是太过分,我们大队也是要管的。”   于文礼看了郑旭一眼,没说话。   自从娶了刘颖,于文礼就觉得自己事事倒霉,他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丝毫不讲究什么面子上的事。   “大队长,他会打死我的,你救救我吧!”   刘颖想去抓郑旭的裤腿,却被于文礼一脚踢了过去,刘颖五指剧痛,颤抖得嚎了一声。   白世晴撇着嘴:“作孽啊。”   她仿佛看到了跟朱盛平结婚后的自己,不由有些后怕。   白娇娇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上辈子,她就知道刘颖是个脑袋灵光并且敢想敢干的人。   刘颖可能是受她还沈衡抓人贩子这件事启发,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   只是,这辈子刘颖所有的心计和狠毒招数可都不灵了。   谁知一边沈衡幽幽道:“白娇娇,你还挺向着于文礼的么。”   “怎么可能!”   白娇娇也觉得,似乎把刘颖和于文礼撮合到一起,除了让于文礼膈应一下,倒真不能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得想想办法,推波助澜才行。   刘颖这件事儿,大家权当是端午节村里搭了个戏台子闹个乐呵,过完节又忙活起来,就很快被忘到脑后。   倒是十里村又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由于这边五个公社,将近二十个大队,只有他们村在秋收中圆满完成了任务,县里这几天清点过后,给十里村发了一张奖状。   和上回白娇娇沈衡见义勇为不同,这次的奖状是给集体的,每个人都有份。   大队人头攒动,争相去看那张已经贴在墙上的红纸。   李立德笑的脸上都带着油光,那腰杆挺得比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都直溜。   白娇娇也高兴,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她做的炒面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晚上下工天还没黑,白娇娇正在家里头做饭,门就被敲响。   白娇娇一开门,竟然是李立德。   “村长,你怎么来了?”   白娇娇庆幸自己刚把晾在院子的江米条放进了厨房,省的又要一番解释。   “没事,没事,就是来问问你和沈衡最近怎么样。上回抓人贩子把你吓坏了吧。”   白娇娇奇怪的很,这都过去多久了,李立德现在春风得意的,他提这事干嘛。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村长,有事您就直接说吧。”   听白娇娇这么说,李立德清了两下嗓子。   “能有什么事......今天县里头表扬咱们村了,大家伙都挺高兴的。”   “是啊。”白娇娇等着李立德接下来的话。   “这件事,平心而论你的功劳确实最大,但是县里头没有对你单独表扬,他们也是有考虑的,你自己心里不要有怨言。” 第51章 村长抢功   白娇娇好笑不已:“我能有什么怨言?秋收本来就是大家伙一起完成的。村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白娇娇眼神中的不明意味让李立德哽了一下,她没有明说,却在暗讽李立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立德清了清嗓子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现在都是先讲集体,再论个人,自己的个人荣誉不重要,反正十里村的这张奖状,肯定是有你一份的。”   李立德的话让白娇娇很不舒服,这些话本不必说的,经他这一劝,倒好像成了白娇娇小肚鸡肠。   白娇娇拉了脸:“村长,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厨房里还有事呢,衡哥一会就回来,吃不上饭就该发火了。”   沈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家小媳妇又在外人面前诋毁他的形象。   讲不讲道理,他什么时候对她发过火?   真是惯着她了!   沈衡现在隔一段时间就得去保健站要计生用品,这玩意如果不在黑市倒腾,就得拿结婚证明去开,麻烦得很。   他要的多了,人家还不愿意给。   沈衡揣着一裤兜小油纸包,进院后眼神轻轻从李立德脸上掠过,没理他,对白娇娇粗声道:“杵着干什么呢?饭做好了么?”   白娇娇见沈衡插着腰的样子心里想笑,面上却一撇嘴:“马上就好,你等等。”   白娇娇进了厨房,沈衡才像刚刚看见李立德似的:“村长怎么在这儿?你有什么事?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下回少来。”   沈衡说话丝毫不在乎听者的想法,李立德也懒得跟沈衡起冲突,他该说的跟白娇娇都说了,也不想留下:“没有事了,我这就走!”   李立德脚刚踏出门,沈衡就把院门给关上了,李立德听到耳后“砰”的关门声,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来干什么?”沈衡摸进厨房,伸手捏了一片白娇娇切好的萝卜片放进嘴里,这萝卜长得不大,但很是解渴。   “来给我做思想教育的,”白娇娇说起来又好气又好笑,“他怕没报我的功劳我生气,来这儿教育我不要在意个人荣誉。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一句话都没放声呢。”   正吃着萝卜的沈衡嘴巴停了下来,帮白娇娇骂道:“那个傻逼,刚才我就该打他一顿再说。”   “行了吧,”白娇娇嗔了沈衡一眼:“刚才的威风你还没耍够吗?”   “我耍什么威风了,不是你跟他说,我要是吃不上饭就发火么。”沈衡忍不住的笑,“人家还当我是什么就知道吃的饭桶呢。”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哎,衡哥,别闹,锅还热着呢!”   白娇娇被沈衡打横抱了起来,软声求饶。   “让你在外头说衡哥坏话,求我,快点。”   “衡哥,求你了,”白娇娇向来能屈能伸,小嘴一噘:“锅要糊了。”   “糊就糊了,”沈衡看着白娇娇额头上的汗珠,把她放下来之后伸手帮她擦了擦,“你随便糊弄点就是了,不用每天这么大油大盐的。”   现在天气热,厨房里需要开火,温度就更高了。   现在大多数家里头吃饭都是拌个凉菜糊弄糊弄,或者一道菜热好几顿,谁都没有像他们家这样,天天的饭菜都是变着花样一丝不苟地来。   “吃饭的事情怎么能糊弄呢,你每天干那么多活,不吃好的怎么能行。”   “我这么多年都糊弄过来了,还比别人差在哪了么。”   白娇娇瞥了一眼故意直起腰的沈衡,顺着他的话说:“说不定你原本能长到两米,因为吃的不好才长成这样的。”   沈衡跟着笑了:“长两米干什么,把天捅个窟窿等你来修啊?”   白娇娇没有回答他这个无理的问题:“再等两天我把院子里的萝卜都拔出来,腌点咸菜,留着慢慢吃。”   “再腌点鸭蛋吧,你弄得那个鸭蛋粽子我吃着还行,下回直接用咸鸭蛋黄拌米饭吃。”   沈衡难得开口说他想吃什么,白娇娇立刻答应了。   李立德来找他们这事,白娇娇还真没放在眼里。   但是谁知道没等半个月,郑旭又领回来一张奖状,是给李立德的,说是优秀村干部。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除了白娇娇,别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连郑旭这个大队长,也觉得李立德作为村里的带头人,能单独得一张奖状不是什么怪事。   不然怎么说人人都想当官呢,不就为了这点好处么。   只是白娇娇结合李立德那天突然闲着没事过来给她做思想工作,感觉他那天的行为有点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白娇娇皱眉,她不贪功,但也不想做别人的踏板。   白娇娇留了个心眼,她找到郑旭,询问炒面的事情。   郑旭回答道:“你放心吧,炒面的事情是村长亲自负责的,镇上市场部已经收了,就是钱还没结下来,反正年底肯定是会给大家算清的。”   郑旭也没觉得白娇娇问这个有什么奇怪,毕竟做出炒面当初是白娇娇的主意,她来关心一下进展很正常。   郑旭还在责怪自己应该早点跟白娇娇通信的,白娇娇却蹙眉问道:“大队长,这事不是应该你来办吗?”   郑旭愣了两秒,白娇娇看郑旭被自己问懵了,才换了个说法:   “大队长,前两天村长过来找我,告诉我先集体后个人,我有功劳没有用,荣誉是大家的,说的我多贪功似的。结果今天,你看看,他自己的奖状下来了。”   白娇娇能来找郑旭,也是觉得他公正,便把想法跟他全都说了。   “怎么说的,上面表扬他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这个领导作用还是起到了的。”郑旭看出了白娇娇的怨气,安慰道。   “不是的大队长,要不是乡亲们求他给咱们村照着我们家的样子做一些工具来,他还想指望两把镰刀全村使呢。而且要不是他抠抠搜搜舍不得多定两个,说不定我们一股气就把那些地给收完了。”   旧事重提,郑旭也一肚子气:“那也没办法,他是村长,这种事一直都是他管,他上报怎么写,我管不着。”   郑旭一瞅就是个淡泊名利不爱管闲事的,白娇娇进一步问道:“去市场部的事情,是村长争着去的吧?”   按正理说,粮食的事,是要大队长牵头。   白娇娇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旭还有什么不懂的。   但是他也无奈,更不能在社员面前表现出领导班子的不团结:“什么争不争的,都是我们商量着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说这话前,郑旭叹了口气,与其也有些飘忽。   白娇娇基本上想证实的事情郑旭都给了肯定的答案。   第一,李立德写报告不按照事实这回事,郑旭应该知道一二,只是懒得去管。   第二,炒面很有可能也是李立德邀功项目之一。   总之,李立德那个奖状,是靠他自个儿吹来的。   “知道了大队长,谢谢你。”   白娇娇上辈子被人算计一生,这辈子不想被人算计。   李立德这么当村长,十里村也没个好。   白娇娇心里转了个弯,总得让他栽个跟头,至少不能让他这么为所欲为,以为她是面捏的。   实在不行,让他下台也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第52章 桌桌晃晃   白娇娇没把这事儿告诉沈衡,只是一回去就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沈衡凑过去看,见白娇娇在写什么养猪。   “在院子里头养个鸡就算了,养猪?”   那玩意儿又脏又臭的,还愿意拱到茅坑里吃屎,他家小媳妇到时候该害怕了。   “不在咱们家院子里头养,我想把养猪的经验写出来交给大队长,咱们村不是养着五头猪么,我上次看了,瘦的跟什么似的,过年能指望它吃肉吗?”   “你什么时候还去猪圈那边了?”   沈衡以为白娇娇绝对不会靠近那个地方。   白娇娇抿抿唇没有说话。   她是上辈子见的。   被罚挑猪粪的活,即使有沈衡愿意替她,她也难免要参与。   沈衡又道:“那猪是饿瘦的,村里连人都好容易吃饱饭,那种畜生上哪儿胖去。”   “这是一方面原因,但要是咱们村重视起来,山上猪草还不管够吗?”   十里村的三个小山包,上头的猪草别说五头了,五十头都养得起。   更何况糠啊麸啊这种饲料也不贵,最最主要的,是今年其他村的麦子没收上来,多的是才发芽脆脆的青秆呢。   白娇娇想从外村收一些回来,这玩意儿猪喜欢,那些种子里没完全被芽吸收掉的养分对猪来说跟粮食没什么区别。   “你天天操心这些干啥,我是短你肉吃了吗?”沈衡捏捏白娇娇的小脸,左右觉得她好像是瘦了。   这天天在这儿操些闲心,能不瘦吗?   有这精力,不如不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男人快活。   “衡哥,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后在村里好好表现吗?这些,”白娇娇用笔尾点着纸张,“你来牵头搞。”   “我?”   “是。衡哥,你没发现这几天大家对你的态度有点变化了吗?”   沈衡那边咋样白娇娇不知道,但是现在村里那些闲暇时凑在阴凉下唠嗑的婆娘,看到白娇娇经过的时候,已经会笑着跟她打招呼了。   沈衡发觉他家小媳妇是要把他打造成一个劳动标兵。   他这辈子,不,他上下八百辈子,都没有过这种理想。   “你这他妈不是逼人上梁山吗?”   “沈衡同志,我这是招安。”   村里有人说沈衡像是土匪一样,白娇娇的话沈衡一听,就知道白娇娇在拿他开玩笑。   不振振夫纲是不行的!   沈衡掩了门,伸手把白娇娇给提溜起来抱在了桌子上。   这桌子四条腿不一般长,白娇娇坐在上边跌跌撞撞的。   “衡哥,天还没黑呢。”白娇娇主动抱住沈衡,就为了能把脸埋他怀里,不让沈衡看到自己的表情。   “现在天长。”沈衡低喃,低头亲了亲白娇娇的发顶,一只手在两人中间,摸索着把白娇娇身前的扣儿给解开了。   “娇娇,亲亲我。”   沈衡褪下白娇娇的衬衫,见她就穿了个小背心,如同一个小鸡崽一样往自己怀里缩。   沈衡心里笑白娇娇傻,她一直往自己怀里拱,那不是更送上门来了么。   白娇娇紧紧抱着沈衡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腰被沈衡给箍住了,沈衡的掌心很热,热到发烫。   即使和沈衡做了无数次,白娇娇依旧面红耳赤。她用指腹紧紧扣着沈衡的身体,咬着下唇任他在自己身上肆意抚摸。   沈衡将白娇娇垂在桌边的腿抬了起来,托在自己腰间。   低头:“娇娇自己使点劲儿,行么?”   “衡哥,我们去炕上吧。”白娇娇声音闷闷的,又小又弱。   在桌子上头怎么行!   沈衡只好放下白娇娇的腿,把人从自己怀里按着肩膀揪出来:“衡哥就像在这儿怎么办?看着我,别低头。”   沈衡抬起白娇娇的下巴,见白娇娇不配合,就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白娇娇的呼吸被沈衡吻得紊乱,后背压着一根冰凉的钢笔,硌着她从迷离和清醒之中反复浮沉。   沈衡松开白娇娇时白娇娇还仰着,她用胳膊撑着自己想要起来,却被沈衡抓着双腿,往后一拖。   “衡哥!”白娇娇双眼蓄泪:“衡哥你欺负人。”   “我哪敢呢。”   沈衡托着白娇娇的双腿,在她身上温柔亲吻,白娇娇有又痒又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沈衡的迷魂汤,对他又是百依百顺了。   桌子“咯吱咯吱”地站不稳,沈衡看着面前白娇娇迷离的眼睛,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娇娇,你真漂亮。”   沈衡喃喃,更加兴奋。   白娇娇手心都激动得发痒,她竟然在渴求沈衡给她更多。   “沈衡……”白娇娇叫着沈衡的大名,对于沈衡而言,此刻这样的称呼只会刺激得他更加兴奋。   沙滩被海水浸得湿漉,却还可以容纳更多。   沈衡将白娇娇抱起,腾空的不安感让白娇娇脚心一瞬间有些酥麻。   白娇娇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沈衡才放弃这个恶劣的玩笑,把她抱回了炕上,炙热的手掌又温柔抚摸着她的背脊。   “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沈衡手指在白娇娇的脸上抹了两下,不由又赞叹,“真听话。”   “别欺负我了。衡哥,别看我了。”白娇娇把脸埋进枕头里,想逃,却也想被沈衡这么抱着。   白娇娇不敢回想自己刚才是个怎样的模样,沈衡看到那样的她又会怎么想。   沈衡见白娇娇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笑着用自己的身躯把白娇娇包住,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沈衡的掌心在白娇娇身上打着转儿,那种又软又紧实的感觉让他很快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娇娇,还羞么?”沈衡柔声问着,见白娇娇不说话,捏了捏白娇娇臀上的肉,“救救衡哥吧。”   沈衡觉得真的是要死在白娇娇身上了,在白娇娇身上,那力气就跟用不完似得,若不让他发泄出去,他非要让自己烧死! 第53章 猪圈   白娇娇不知道要如何去救沈衡,只能半推半就,随着沈衡的性子来。   对于沈衡的猛烈,白娇娇下意识地往后退,脑袋一下磕到了墙。   沈衡伸手护住白娇娇的脑袋:“娇娇,抱紧点。”   天已经黑了,白娇娇哼哼两声,挺身拥住沈衡,随他如何。   。   白娇娇和沈衡一块去了大队长家里,郑旭看到他们两个来,破天荒地客气了一句:“吃了没?”   沈衡瞥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菜,是一碟腌萝卜干,想起自己媳妇今天中午给他做的是香喷喷的萝卜炖鱼干,心里美的要命。   都是萝卜,做法不一样,吃起来的滋味就千差万别。   都是男人,媳妇不一样,这日子那也是天上地下啊!   沈衡得意回道:“吃过了。”   郑旭不知道为啥,从沈衡脸上看出了满满骄傲。   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们来干啥来了?”   白娇娇道明来意:“大队长,现在村里把地瓜和花生种下去就成了,这两个月活都不算多,我想起以前在学校看了一本肉猪养殖的书,写了一些方法,觉得我们村这些日子可以重点试一试。”   白娇娇给郑旭的这一份,是打过草稿后誊抄的。   从配种到出圈,罗列的十分详细。   现在书是最宝贵的东西,前些年,不知道烧了多少,他们想要弄一本有关技术的书根本弄不着。   郑旭如获至宝地接过,看了两行字:“你这个准确吗?有没有记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因为秋收时的表现,在先进知识方面,郑旭对白娇娇还是信任的。   毕竟白娇娇不仅学上的多,还在大城市生活过,人家见过世面。   “这上面写的都是我确定的,后面有一页是我记不太清的,如果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在养殖的过程中实践一下。”   郑旭翻了一下,果然最后一页和前面不同,并非指导性地罗列步骤,而是写着模棱两可的猜测。   白娇娇这样做,让郑旭更是信任,觉得手里拿的这份资料很靠谱。   “你用心了。”   他们镇这么多大队,还没有哪个大队的猪能养得好,所以猪肉在他们这片还是有点贵的。   要是今年能养上几头肥猪,不说别的,十里村的乡亲今年至少都能吃上一顿肉饺子。   而郑旭粗略看了一下,白娇娇的这份建议,除了多耗费一些人工以外,也没有多少成本。   “引进猪崽的事情再说,先拿咱们村猪圈里的五头猪试试。要是成效显著,就让咱们村人人家里养。”   “大队长,村里如果能成规模地养殖一群猪的话,也是给村里创收,那钱可以拿来修路造渠,至少以后咱们村的娃娃去镇上上学走路方便了。”   郑旭听到白娇娇的描述,就已经激动起来了:“对!村里有钱了,第一个就拿出来修路!但一个猪崽也不便宜,等过年吧,咱们村的老母猪也能下崽。至于成规模的养殖,我必须要看到成效才能拍板,就这么定了!”   有道是好饭不怕晚,郑旭作为大队长,肯定要对一个村负责,不能让人说两句话就鼓动地脑子发热。   白娇娇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便道:“大队长,不放心的话,想咱们自己配也可以,只是种猪我们要好好挑,不能就用咱们村猪圈里的公猪。”   “为什么?咱们村有只公猪,长得比其他两个要大......”郑旭摇了摇头,“唉,可惜骟了。”   骟了的公猪长得大,肉还没没有骚味,一般家里养的猪都会骟掉。   白娇娇解释道:“咱们村的几只猪都沾亲带故的,反而生不出来壮实的猪崽,爹妈亲缘越远,生出来的孩子越好。”   大队长觉得白娇娇的话说的有理:“对,你妈老家就不在咱们这块儿,你看你们兄弟姐妹,长得都好。”   白娇娇以前听白世晴提起过,说她们妈是燕城人,当年她爹在燕城当兵的时候两人遇上了,后来她爹退伍,她妈就跟着她爹来了十里村。   “这就叫杂种优势。”白娇娇道。   “什么杂种,有这么说话的么?”   郑旭看着白娇娇,心道这幸亏是她自个儿说自个儿,要是谁骂她杂种,她还能让呛?她旁边的沈衡还能让呛?   白娇娇尴尬:“我不是说我们姊妹,我是说猪。”   书上的名词就是这样,白娇娇也不能乱改。   郑旭反正是被白娇娇说服了,摆摆手:“我这两天去打听打听,哪个村里有长得好的种猪。”   “那就辛苦你了大队长,要是可以的话,您得到消息之后告诉我,我想过去看看。”   “这没问题,你愿意为村里出力,是好事。”   郑旭对白娇娇越来越改观了,人家该懒懒,该干干,对村里还是有贡献的,头两年可能是人生地不熟,没机会显现出来罢了。   两人拜别大队长,顺道去村里的猪圈溜了一圈。   负责在村里喂猪的老徐,是个精瘦的高个儿男人,五十多岁,一条左腿膝盖以下绑了块木头垫着高矮,他和白志满一样是退伍下来的老兵,不过他是真的上过战场,那半条脚是炸没的。   他现在不能下地干活,就被派来养猪,住也住在猪圈旁边。   只是他养的猪,比他还瘦。   还没靠近猪圈,就迎面而来一股臭味,像要把人包围进去然后腌入味似的。   白娇娇立刻皱了眉:“这也太臭了。”   老徐听见动静,看着白娇娇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牙:“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怕熏还来这儿。”   白娇娇上辈子知道老徐是个乐意说话的人,但是他身体这个情况,年轻时没说上媳妇,又成天臭烘烘的,村里根本没人搭理他。   “你说是谁家的?真有意思。”沈衡往白娇娇跟前一站,觉得这人不长眼。   他媳妇!他的!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多配!   臭老头怪没眼力劲儿的。   老徐又“嘿嘿”笑了一下,他不是真的不认识这两人。   他早就听人家说老白家打城里回来的那个娇娇,嫁给了村里名声臭的稀烂的后生沈衡,还想着这俩人搁一块儿能过成什么日子,只是今天看两人站在一块,竟然还挺般配。   他见白娇娇长得圆溜溜脆生生的,就是想逗她玩玩:“你们来这里干啥?”   “大队长说现在地里的活少了点,想好好侍弄一下这些猪,我和衡哥过来看看。”   老徐带着小两口进来,一边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猪不长肉,可不关我老徐的事,村里拨多少我喂多少。” 第54章 给于文礼找事干   猪圈里的猪主要吃的是猪草,村里半大的孩子负责去割。   白娇娇道:“这些猪可不能专吃猪草。”   “也有麦麸,这不是今年刚打下来的吗?”老徐指着一边摞成堆的大袋子。   白娇娇看着那些猪,瘦的还不像成年的样子:“徐叔,这个圈太脏了。”   老徐听白娇娇非但不像村里的那些小姑娘一样怕他,还叫他“徐叔”,猛吸了一口气,说话特意把声音放轻了:“你个小丫头,猪圈还能有多干净。”   “猪圈干净了,猪的免疫力强就长得壮,今天大队长还说想让母猪多下点崽呢,猪多了,猪圈脏的话容易生病。”   “我的老天爷呢,就这几个我都看不过来了,还多下几个。哪有那么多吃的喂这些张口兽啊?大队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老徐话是这么说,但是看他笑着的模样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逗白娇娇玩。   白娇娇道:“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人来帮着收拾。咱们村干活不顶用的人多了去了,到时候让大队长发配过来,徐叔你看着他们,干的不好抽他一棍子。”   白娇娇很满意这个猪圈的氛围,让于文礼过来开荒正好。   老徐哈哈一笑:“你倒是比李立德还狠些。”   因为老徐的经历,村里在生活上还是挺照顾他的,让他来喂猪只不过是给找个事干,毕竟政策在,大队不养闲人。   他只负责喂水喂饭铲猪屎,但是从来没干过挑粪的活,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犯错误的过来,就跟定时一样。   要是能按白娇娇的意思,村里能找人把扫猪圈的活也干了,老徐当然愿意。   白娇娇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这猪养的越多越好,到时候就让于文礼过来扫猪粪,他估计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于文礼?”   沈衡见白娇娇恨于文礼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心里并不痛快。   他不希望白娇娇恨于文礼,他只想让白娇娇把于文礼忘得干干净净,丢得远远的,恨都不恨,想都不想,心里只有他沈衡一个男人。   沈衡只知道白娇娇跟于文礼有情感上的纠葛,哪知道上辈子白娇娇被这夫妻俩骗成什么样,他自己吃着干醋却不外露,白娇娇压根不知道。   就算是想破脑袋,白娇娇也不可能想通,她都这么作贱于文礼了,沈衡还会吃滋味。   白娇娇看人看的准,她知道郑旭虽然平时严肃,但一心为了集体,不像李立德,只想要当官的派头和捡现成的功劳,事儿是一点都不干,天天在村里和稀泥。   郑旭没两天,就给白娇娇来了信儿,说他打听到了黄家庄有种猪,那附近的小猪都是从他们村抱的。   “黄家庄?美娟姐是不是娘家就在黄家庄?”   郑旭想了一会儿:“你说建成媳妇是吧,对,她娘家黄家庄的,离咱们这儿不近呢。”   这边嫁了人的小媳妇,基本上都会被叫什么什么嫂子,谁谁家媳妇,哪个哪个他妈,也就白娇娇,叫人美娟姐,郑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去问问美娟姐,要不要我给她娘家带点什么信儿!”   白娇娇想着黄美娟现在在家里头心里郁闷,要是能有娘家的信儿,可能心里会慰藉一点。   而且她上次记得李时庆现在是给他大女儿看外孙的,虽然少,倒也姥姥姥爷看孩子的,现在陈美娟婆婆不愿意带孩子,不知道她娘家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郑旭觉得白娇娇细心:“她娘家确实远,一年能回一趟就不容易了。你去问吧,明天咱们过去看看。”   白娇娇下午就去上工,看到黄美娟正从地边的草里钻出来,刚刚应该是在给孩子喂奶,所以才进去找地方遮掩。   黄美娟脸上被蚊子咬了个大包,一片红红的,上头还掐着手指印儿:“娇娇,你来上工啦。”   “美娟姐,大队长说明天要去黄家庄看种猪,你有没有什么信儿要带的?”   白娇娇看着黄美娟愈发苍白的脸色,有些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上。   黄美娟听了果然脸上带了喜色:“大队长要去黄家庄?”可她又想了想,愁容满面,“嗐,我能有啥要带的。”   虽然现在她婆婆不在家,但是家里那些东西,还有她那鸡一样的公爹盯着呢。   她想要拿些东西回娘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美娟姐,你这孩子方不方便让娘家照顾啊?”现在大多是三四代同堂,说不定黄美娟家里就有个不出门上工的老太太能帮忙呢?   黄美娟想都没想就摇了头:“这孩子我要是带到娘家,他们姓陈的能把我吃了。”   她奶奶倒是还在世,上不了工,看个孩子倒没问题,只是她夫家不可能同意。   白娇娇听到这话,也只好点头:“那行,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怪累的。”   “谢谢你了妹子,还想着我,”黄美娟十分羡慕白娇娇嫁得好,“给人当媳妇就这样,特别是我们这种远嫁的,过得不如意,也只能这样了。”   白娇娇男人对她就跟什么似的,连地里的活都舍不得她干,村里那些媳妇再嫉妒,也只能说些酸话。   而且她的娘家还就在一个村,有什么事,溜达着就回去了。虽然爹瘫了,但她大哥是个顶事的,就说前几天朱盛平那下场,沈衡想欺负白娇娇,都得掂量掂量。   黄美娟心里羡慕,但也只能安慰自己人各有命。   白娇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觉得此刻说什么,都只会让黄美娟更发愁。   第二天,白娇娇就跟着大队长去了黄家庄,不看不知道,一过去发现,这村人是真穷。   十里村至少大家衣能蔽体,这黄家庄的孩子,竟然都是光着腚的,身上套一个粮食袋子,就在村里满地跑。   大人也是,白娇娇看到地里干活的人,衣服也都破破烂烂,左帮右补,没一块儿好的。   “黄家庄这边,海不靠海,都是石头山,地也没几块,穷。”郑旭看到白娇娇的表情,给她解释道。   像十里村靠海,就算闹饥荒,几个汉子一块儿弄个小三板儿去海上一趟,就能打一网鱼回来。   有的村山多林子大,扒树皮也能活。   黄家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穷是正常的。   他们村书记倒是个人物,这两年研究着养猪,倒是弄出一点水花。   只是对于农民来说,种地种粮食才是根本,对于养猪,他们村的大队长和村长都不支持,没有劳动力分配,就很难干出样子。   这个村连个电话都没有,郑旭联系上他们不容易。   他们走在田埂上,老远就看到一个人朝他们挥手:“老郑!”   走近了,白娇娇看到来人,他身上的衣服比地里干活的人好不了哪去,脸上的沟壑能夹死蚊子。   那人道:“你就是十里村的郑队长吧?我是黄家庄的书记,我就姓黄。” 第85章 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黄家村的书记非常热情,毕竟他们要是来借种猪,是要给他们村钱的。   来钱的事儿,谁能不热情啊。   “我们村这几头猪,十里八乡的子子孙孙多着呢,特别会配,你们赶老母猪过来,一次就能配上。”   黄书记一边走着,一边给郑旭和白娇娇夸着他自个儿的猪。   郑旭没说话,就等过去看到实物。   黄家庄的猪圈还没十里村的好呢,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旁边堆东西的仓库跟白娇娇家里的厨房似的,四壁透风。   只是硬件条件不行,但是黄家庄的猪圈清理的干净,一看就是精心侍弄的。   “看看,这两只,还有那只,是最好的,你们瞧瞧。”   黄书记就跟介绍自家大胖儿子似的,十分骄傲。   郑旭一看那三个种猪,确实长得比别的猪好,也比他们村骟了的猪更壮,怪不得能留作种猪。   “小白,你看怎么样。”   白娇娇听到郑旭的称呼,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大队长,我看可以挑两个。这三头猪都差不多,我的建议是挑年轻的猪。”   白娇娇觉得这个时候,种猪能养成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而且现在这种特意养种猪的地方难找,不然就得去肉联厂,只是人家估计懒得搭理他们。   有了白娇娇的话,郑旭就有数了:“黄老哥,你这三个种猪都多大啊。”   “我们村也是这两年才开始侍弄这个,都是两岁三岁的小猪,这一头稍微大点,也就大半年。”黄书记道。   种猪越年轻,就证明体格强,提供的精子也优质,下出来的猪崽才强壮。   白娇娇又问:“最近有来配种的吗?”   “有,这两只配的。”   黄书记听白娇娇问的话,听出她是内行。   他一开始还疑惑,这个村大队长年轻点就算了,怎么还带个小姑娘来,虽然漂亮点,但这也不是需要门面的事。   原来是有真材实料的。   黄书记以为白娇娇是知青,听说有那种有文化的知青,能给村里提供不少指导呢。一时间看白娇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大队长,这两个里面挑一个吧。”白娇娇跟郑旭低声道。   郑旭看着大小,指了一个:“这个,再加上那个这两天没配种的,就这俩吧。配种的价钱是怎么算的,是包配上,还是按次算,配得上配不上拉到?”   “你放心,十块钱包配上,咱还能坑人吗?你们现在来配猪都有点不赶趟了,要是想配,抓紧来。”   黄书记对自己家种猪也很有信心。   “行,那我们明天就带着母猪过来。就我指的那两头哈。”   二十块他个大队长还是能说了算的。   黄书记没想到这事能这么痛快,村里又有了收入,他乐得要命。   二十块钱,对十里村来说不多不少,但对黄家庄来说可算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送郑旭和白娇娇出村时,黄书记还道:“要是这猪回去生的多,你们养不了的话,可以卖给我们。”   郑旭来这儿看了眼黄家庄的猪,心想他们都能养得这么好,十里村不知道比黄家庄富多少,真的把心思放上面,肯定能养的更好。   他说话便放肆了一些:“我们就是想大规模养点,这才来你这儿借种,当然是下的越多越好,哪有多余的给你。”   郑旭巴不得这两个老母猪每只都下十个八个的,明年养二十头大胖猪,让十里村的村民过年吃肉吃得嘴上都是油!   黄书记羡慕得要命,心道大队长年轻,这思想就是先进,不想他们生产队那一些老古板。   要是他能跟这大队长搭伙,黄家庄早就起来了。   一个村穷有它穷的道理,十里村有一个李立德,黄家庄全是李立德。   郑旭回去的路上,因为激动,比来时的话多了一些:“小白,你看到他们村养的猪了,你有没有信心养成那样?”   “那样算什么,咱们尽量十个月就出栏,每头不来个两百斤都从我身上割。”   “你个小姑娘净吹牛,从你身上割能割多少肉下来?”   郑旭话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笑一点都藏不住。   白娇娇看他的反应,就知道郑旭从现在开始肯定会一百个支持她养猪的策略了。   郑旭还道:“我已经让旁边的村捎点麦子芽过来了,他们这几个村的鸡啊猪啊这两天都喂撑了,本来就是要掀掉的东西,花个几块钱就买来一大堆。”   “那就好,这几天给那两头母猪也多吃点,补补。”   “你说的对,咱们村那两头老母猪瘦的,赶到人家圈里都丢人。”   郑旭心里还想着黄家庄圈里的猪,恨不得现在那些猪就是自己的。   “哎小白,你昨天不是说,要给建成媳妇捎信吗?怎么忘了?”   郑旭一拍脑袋,难为他还记着这件事。   白娇娇苦笑:“美娟姐说没什么要带的。”   “她那个婆婆也是,”郑旭现在对白娇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甚至跟她聊起了村里的是非,“人家都是长子去接班,他们家不知道怎么了,把班给二儿子接的,当初他们家老二建业名声可不好,结果你看看,一接班,说媳妇都说了个镇上的。”   “可能就是为了给他说媳妇呢。”白娇娇道。   “差不离,他们爹确实是早退的,说不定就是为了他家老二能有个工作傍身去找对象才退的。他爹退休回来不上工,他妈也就跟着不上了,虽然说有退休金吧,但你看看村里有几个不干活的……”   郑旭说着说着,往白娇娇身上看了一眼:“你不算哈,我没说你。你跟沈衡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不管。”   白娇娇尴尬笑了笑:“大队长,你别开我玩笑了。”   郑旭也笑了两声:“我说的是真话,你要是脑子能使劲儿,少干点活有什么的。”   “那美娟姐婆婆现在去城里伺候她二儿媳妇,也不止看在钱的份上吧?”   “他们家就是宝贝这个老二,不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么,这也不奇怪。”   白娇娇撇嘴:“美娟姐生的可是长孙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是苦了建成他媳妇。不过建成是个好小子,咱们村就没有说他不好的,人老实,建成媳妇跟他也算行了,总比那个于文礼.....嗨,我都不想提他。”   听郑旭提起于文礼,白娇娇趁机道:“大队长,说起他,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白娇娇,你可不能恶意报复啊。”   从“小白”到“白娇娇”的转变,表明了郑旭的态度。 第55章 现在知道疼了?   “大队长你看你,我都还没说呢。”   “你要说啥?”   郑旭又不是不知道白娇娇和于文礼的事儿,他们俩加上刘颖,都能写一场戏出来了,故事比电影都有意思。   “现在于文礼成天在家里打媳妇,我看就是闲的。他地里的活干不了多少,最近我听人说他还有酗酒的架势,大队长,你说咱们村里有这么个人,多危险呐。别的村要是听说咱们村有这样的男人,谁敢把媳妇嫁到咱们村!”   郑旭也为着于文礼的事情发愁,但是他批评没少批评,于文礼却现在一改往日模样,变成了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死咬着说是他们的家事,郑旭也没办法插手。   别说酗酒,就于文礼打媳妇这个事儿,于文礼邻居已经来他这儿告了好几次状了,他过去的时候倒能劝住,但一走,于文礼那手就又扬了起来。   郑旭总不能住他家里吧?   这事没解!   “你是什么意思,仔细说说。”郑旭现在是知道了,白娇娇看起来是个大馒头,实则是个豆沙包,里头有馅儿。   “我和衡哥上回去咱们村猪圈看了,那个环境比黄家庄的差远了。徐叔他毕竟腿脚不方便,他那个自己绑的义肢插进猪粪里也不好打理,你看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搞卫生啊?”   老徐作为退伍老兵,村里把他安排在那里,也是存着照顾的意思,所以对他干的活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后如果要好好养猪的话,这卫生确实不能靠老徐,是个问题。   郑旭听明白了白娇娇的意思,给于文礼找点事干,他一天到晚扫猪圈累的扫眉耷眼,就没有那个精力去跟刘颖闹了,说不定一块儿吃苦,还能变成患难夫妻。   郑旭知道白娇娇肯定还是掺杂着个人感情在里面,但这事儿让她办的有理有据,郑旭还得感激她给自己解决了大难题。   “我考虑考虑。”郑旭不想让白娇娇太得意忘形,没有立刻答应。   白娇娇也不催,一路上没再提这码事。   黄家庄是隔壁镇的村,两人步行抄小路打别的村子里过,也走了足足四个钟头。   他们俩早上走的,晚上回来时,天上已经冒出一颗星了。   白娇娇一回家,看到厨房里冒着热腾腾的气,想着应该是沈衡在做饭。   她钻进厨房,把自己搭在沈衡身上:“衡哥,累死我了,脚疼。”   沈衡这边刚熄了火,转身抱住这一团软肉:“你说你跟着去干什么,让你骑着车你还不听。”   沈衡嘴上念叨,心里可疼坏了。   把白娇娇抱上炕,给她脱了鞋,蹲在炕前,看到白娇娇右脚脚掌果然磨了一个大水泡。   “我哪知道这么难走啊。”白娇娇把脚缩回来,抱着腿。   大队长家里又没有自行车,她自己骑着车呢又不好看,要是让大队长骑车捎着她,那更不是个事儿了。   沈衡翻了一会,找了根针出来,拿洋火棍把油灯给点了。   “衡哥,你干什么?”   察觉到沈衡的意图,白娇娇感觉自己的水泡更疼了。   “你说我干什么?”   沈衡莽着脸,没有半点温柔。   “别,你就让它这样吧,它自己能长好的!”白娇娇往炕里躲,但是哪躲得开啊,沈衡没两下就把人给抓住了。   “下回看你还敢不听衡哥的话!”   沈衡用腿箍着白娇娇,抓着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弹。   “疼,衡哥疼!”   白娇娇快吓死了,她后背靠着一摞被子,她反手抓着紧张地要命。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沈衡打量着白娇娇的小脚,发现他有点下不了手。   这小娘们还喊疼,不知道他心里更疼么?   真是,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懂事。   但是这水泡就长在脚底,他家小媳妇整天咋咋呼呼的,眨眼给弄破了,到时候更疼。   “听话,别乱动。”   沈衡低声命令,白娇娇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只能瘪着嘴,头一扭,眼不见为净。   沈衡屏着呼吸把白娇娇水泡边上扎出一个缝来,慢慢把里头的水挤出去。   白娇娇直吸冷气,沈衡凑过去在她嘴唇上亲了亲,指腹摸着白娇娇的脸安抚。   “衡哥......”白娇娇推开了沈衡,“你刚碰我脚没洗手,别摸我脸。”   “......”   妈的,这个时候跟他讲究上了。   沈衡气得折起白娇娇的腿,在她脚背上狠狠亲了一口:“老子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上我了是吧?”   脚背上柔软的感觉让白娇娇整个人都发麻:“不是,衡哥,”她蜷了蜷脚趾,伸出手张开两个胳膊要抱,“我脚疼。”   见状,沈衡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去,他俯身又把白娇娇抱进怀里,声音低下来:“衡哥也疼。”   沈衡顺着白娇娇的头发,他的大掌温温柔柔,很有安抚作用。   白娇娇被夹在沈衡温热的体温和软软的被子之间,十分舒坦。   她这一天累的要命,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白娇娇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完饭再睡。”   “嗯。”   沈衡放开了白娇娇,去厨房端饭。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发现白娇娇已经脑袋一歪,睡着了。   沈衡不忍心叫她,就自己站在炕前,悄没声地看着白娇娇的睡颜下饭。   没有白娇娇跟他一块吃,沈衡觉得饭都不香了,吃了两个地瓜,就收拾了事,上炕抱着媳妇睡大觉。   第二天郑旭又是天不亮就过来了,兴冲冲的,知道的是要跟白娇娇一块去给母猪配种,不知道的还当是来接新娘子呢。   沈衡给郑旭开的门,郑旭见是他:“小白呢?她还没睡醒?”   “嗯,今天我跟你去,工不要了。”   昨天白娇娇就难得起了个大早,沈衡今天不愿意了。   郑旭想着昨天把种猪也看了,白娇娇不去也成,他一个人也照看不来两头母猪,有个劳力陪着也是好事:“你们要是能帮村里把猪养起来,一天的工算什么。昨天晚上我回去把公社的拖拉机借来了,咱们现在走吧?”   “嗯。”   沈衡把湿衣服往院子里牵的行绳上一搭,就跟着郑旭出门了。   “你不跟小白说一声?”   “到地里跟她姐说一声吧,省的找我了。”沈衡不想打扰白娇娇睡觉。   郑旭在心里‘啧啧’两声,心想这沈衡还真是被白娇娇捏的死死的。   他自觉算是对媳妇好的了,但是在家里从来也没干过洗衣服这种活。   刚才沈衡手里那件衣服,白底小蓝花,就是昨天白娇娇身上穿的那件。 第85章 有来有往   白娇娇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能睡,从昨天晚上九点开始睡,睡到早上九点多醒,整整睡了一个圈。   还是她一天一宿没吃饭,给饿醒的。   脚底的水泡经过一晚上,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白娇娇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去厨房找吃的。   她鸡蛋刚按进嘴里,想起来郑旭了。   大队长怎么没来叫她?!   白娇娇想去找郑旭问问,却在路上看到白世晴和李树先在胡同拐弯的地方说话。   “你赶紧拿着吧,地里还有活呢。”李树先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他今年都二十多了,被他爹吩咐过来给人家送个东西,脸竟然还发热。   李树先跟白世晴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记事的时候白世晴她娘就已经过世了,白志满在外面挣工分,白世海在家照看小妹妹,刚会走路的白世晴就带着白世波天天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他印象里的白世晴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么个小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落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怎么好拿你家的东西,我真不要,没跟你客气,这两个罐头你拿家去留给叔和婶吧。”   白家为了感谢李树先上回的救命之恩,在端午的时候给他们家送了一提肉还有几个粽子过去。   没想到这一家人也够实诚的,今天李树先把她叫过来,要塞给她两个山楂罐头。   她哪能要啊,本来就欠着人情呢。   李树先见说不通,把罐头往旁边的大石头上一放:“你不要就扔在这里吧,我反正不管了!”   “哎,你这个人!”   李树先跑的比兔子还快,白世晴不知道该先追李树先还是先把罐头拿上。   “二姐!”   白娇娇看着李树先跟白世晴互动,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白世晴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罐头不知所措:“你说说这个李树先,咱们家原本大敬意,送了点东西谢他上回救我的事情,结果可好,他今天又送回来两个罐头。”   “时庆叔一家人都实诚,反正都一个村的,咱们想报恩也不用着急,人情你来我往的,以后就当个亲戚走吧。”   白世晴很诧异,这话竟然能从白娇娇嘴里说出来。   调笑道:“小姑娘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了,还知道什么人情往来。”   白娇娇倒是不羞,反而对白世晴道:“是呀二姐,现在我懂得比你多了,改口你叫我姐算了。”   “你真是让沈衡惯上头了,什么话都敢说!”   白世晴说到沈衡,才想起来:“妹夫今天早上来地里找我,说他跟大队长去黄家庄配猪了,怕你担心,让我告诉你一声。”   原来如此,白娇娇点了点头:“我说呢,本来跟大队长约好了去黄家庄,今天早上他没来叫我。”   白世晴一看白娇娇就是刚醒的模样,道:“人家未必是没来叫你,怕是叫不醒你。”   白娇娇憨憨一笑。   幸亏她早有预见,前天多做了些江米条,不然今天早上王福顺怕是就要空手而归了。   “你啊,虽然妹夫惯着,但是我劝你平时能干的话多少还是干点,别弄得跟个地主婆一样,别人背后会议论的。”   “知道了二姐,我这就去地里。”   “这就对了。”   白娇娇现在是精神抖擞,去地里劳动劳动,全当锻炼身体。   她和白世晴结伴往地里走,却看见黄美娟像疯了一样抱着孩子在田垄上跑。   “美娟姐,出什么事了?”   “壮壮好像中暑了!”黄美娟着急,加上天热,满头大汗,根本来不及跟白娇娇多说什么,抱着壮壮就跑。   现在正是莺飞草长的好时候,田垄中间没人走的地方都长着草,黄美娟着急,加上抱着孩子,没顾得了脚下,“噗”地一声摔了,双手托着壮壮,一边脸在地上蹭破了皮,壮壮本来就在哭,这一颠簸,他哭得更狠了。   “美娟姐!”白娇娇赶紧上去扶,白世晴把壮壮接过去哄着。   “美娟姐你没事吧?”白娇娇发现自己连黄美娟这么瘦弱的女人也扶不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她身体不好,还是黄美娟的问题。   黄美娟这一下摔得实打实,手肘擦破了,腿也痛的要命。   “妹子,我这腿像是崴了。”   黄美娟心急如焚,真是越忙越乱。   “美娟姐你别着急,我送你回去。”   黄美娟看白娇娇根本扶不起来她:“你别管我了,你抱着壮壮回我家,问我公爹要钱去保健站。”   “我来扶着你吧。”   白世晴可不敢让白娇娇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万一路上孩子出什么事,到时候老陈家指定会赖在白娇娇头上。   她们做好人好事,可不当冤大头。   白娇娇接过白世晴怀里的大壮,两月的小奶娃还挺壮实,就是难受,一直乱动着哭闹。   白世晴蹲下身,把黄美娟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就把人撑起来了:“别着急哈,没事,没事。咱小时候谁还没中个暑呢。”   黄美娟一边走一边哭:“你说这么热的天,我背着我们壮壮在地里头干活,他一直哭一直哭,我还当是他饿了尿了,谁知道突然身上滚烫的,这可怎么办啊......”   白娇娇打开了襁褓,看见壮壮的脸通红通红。   黄美娟崴了脚,但是走得一点都不慢。   白世晴叫了门,陈爹现在就在家里头,她把事情跟陈爹一说,就拉着白娇娇走了。   “你说她爹也够丧良心的,这么大的日头,能让孩子跟着他娘出去干活吗?”白世晴骂道。   白世志满腿脚不方便,都能帮忙在家里看着孩子,别的不能干,换个尿戒子谁还不会了。   也就是白世满这个当爹的太好,白世晴都忘了大部分男人都是些什么派头。   看孩子这种事,他们理所当然认为是女人的任务,就算当娘的要去上工,而他只在家里躲清闲,那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的。   白娇娇心烦意乱的,是一点干活的念头都没有了:“你看陈叔那个样,不说赶紧找钱抱孩子出门,要出门找什么草烧着喝。”   村里大家口口相传着不少偏方,但是否真的有效,似乎就是一场靠运气的赌博。   白世晴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走,咱们回去带孩子去保健站看看去!”   白娇娇想黄美娟在家里处境本来就谨小慎微,她们外人掺和,只会让陈家人对黄美娟更加恶劣:“咱俩还是少操心吧。”   白娇娇说的也有道理,白世晴在一边舔了半天嘴唇:“找建成哥去!”   “对!” 第58章 夭折   白娇娇只跟黄美娟相处,都忘了还有个陈建成。   两姐妹一块儿去了陈建成上工的地里,白世海正好也在这组干活,他们在收拾麦地,准备种一茬地瓜,这就是今年大家过冬的粮食。   “你俩怎么来了?”白世海看到白娇娇和白世晴一块过来,还以为是自家出了什么事。   “我们找建成哥,壮壮中暑了,嫂子走得急把脚崴了,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白世海一边放下心,一边又揪起了心,冲陈建成喊道:“建成,赶紧回家,壮壮中暑了!”   陈建成一听,赶紧丢了锄头往家里跑。   白娇娇看着陈建成着急忙慌的背影,心想这当爹的都回去了,应该没事了吧。   “你说说,这天气咱们大人都受不了,那孩子能不中暑吗。”   白世海喃喃了两句,让两个妹妹赶紧回去接着上工去。   因为今天沈衡没来,白娇娇一个人干,根本干不完那些活。   只是陈红破天荒没说什么:“干不了拉到。”留着明天她男人来帮她干呗。   白娇娇心里惦记着壮壮,确实心思不在这儿,一上午也没干出一分地的活。   白娇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接去陈家看看小壮壮怎么样了。   她还没到陈家,就看到黄美娟怀里抱着孩子,一瘸一拐地走在路边,那脸色比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还差。   “美娟姐!”   现在大家都没下工呢,黄美娟这一路也没遇见个人,崴了的那只脚肿得像馒头,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娇娇,救命!帮帮我!”   黄美娟喊得吓人,白娇娇心里头一惊,赶紧跑过去:“怎么了,壮壮还没好吗?”   “我老公爹不给钱去诊所,非要给壮壮弄什么偏方,一碗草药灌下去是不哭了......你看他,你看他现在没动静了啊!我刚才去保健站,人家说他是昏厥了,要去镇上的大诊所,这可怎么办......”   黄美娟抱着壮壮的手都在颤。   白娇娇赶紧道:“美娟姐你别怕,我家有自行车,我骑车捎你们过去。”   壮壮的体温很高,白娇娇隔着襁褓都感觉到了热。   黄美娟带着哭腔:“你驮得动我们么?”   “没事,我喊着我二姐,你千万别着急。”   现在壮壮就靠黄美娟一个人撑着了。   白世晴干活的地里也顺路,白娇娇一喊白世晴就过来了。   白世晴一抱壮壮,那脸色就不好了起来。   白娇娇回家拿了五块钱,把车和钱一起交给白世晴:“二姐,你先带她们过去吧,我一会儿走着过去。”   虽然这事跟白娇娇没关系,但既然让她碰上了,白娇娇就没法坐视不理,她要是不过去,在家里怕是要上火。   陈爹非要给中暑的壮壮喝偏方,壮壮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陈爹一口咬定这是药发挥效用,就是不想花这个钱。   黄美娟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抱着孩子去了保健站,却被告知孩子是昏厥了。   陈建成是个老实过头的男人,他爹一口咬定没事,他就也这么相信了。   黄美娟抱着壮壮出来,就是想不管碰上谁,能问他借个几毛钱挂号,去镇上医院看看。   谁知她还没跟白娇娇张嘴呢,人家就把钱拿出来了。   “娇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黄美娟目前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冲白娇娇和白世晴说谢谢。   “你们赶紧走吧,开药还是打针都听医生的,孩子的事别怕花钱,以后美娟姐你有了再还。”   白世晴骑车带着黄美娟走了,白娇娇在后头连连叹气:“这是什么事儿啊。”   白娇娇只怨陈建成,当爹的对儿子竟然一点都不上心。   可怜壮壮那么小的孩子,还不会说话,有多遭罪也说不出来。   白娇娇想了想,还是又拿了五块钱放兜里,揣了一个装满水的玻璃瓶,往镇上赶。   靠步行往镇上走,要走好几个小时,白娇娇才走了一半,就看到白世晴骑车回来了。   “怎么了二姐?”   白娇娇下意识觉得不好,听到后面黄美娟的哭声,心慢了一拍。   “孩子在半路没有气儿了,现在都......”   她们刚出村,黄美娟就说孩子好像没气了,白世晴拼了命地往镇上骑,结果过了一段时间,黄美娟一下子摔下了车,白世晴过去扶她,一摸,襁褓里的孩子都硬了。   白娇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先回去吧。”   壮壮才两个月大,明明还有大好的人生,怎么会突然就这么离开了。   别说黄美娟,就连白娇娇都很难接受。   白世晴把黄美娟和孩子驮回了村,路过陈建成干活的地里,破口大骂:“陈建成,你过来看看你儿子!”   白世晴自己喊着,那眼泪也唰唰地往下流。   这种气氛,谁看了都觉得不好,白世海跑的比陈建成还快,他到白世晴跟前儿,用眼神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小孩子中暑确实很严重,但是自从前几年的饥荒之后,他们这十里八村,除非先天不齐,已经鲜少有健壮的孩子夭折了。   黄美娟瘫在地上痛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绝望。   陈建成从黄美娟手里把壮壮抢过来,他上午还看见他儿子面色发红,被他爹灌了药睡了,现在怎么就......   壮壮小小的脸煞白,保持着在襁褓里被母亲抱着的姿势。   白世海瞥了一眼,就不忍心地别开了。   “这怎么回事?”   白世海低声问道。   白世晴指着陈建成,她还未开口,就见陈建成“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白世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让他自己说。”   陈建成鼻子眼泪一块流:“美娟,爹不是说让他好生躺着就行吗?你乱带他出去嘚瑟什么?”   他这话,还怪黄美娟不该带壮壮去诊所了。   白世晴眼睛都瞪圆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黄美娟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又被丈夫指责,她最后一根弦也断了:“陈建成!你们家活该断子绝孙!”   “你再乱说一个试试!”陈建成痛失幼子,心态没有强到哪里去。   “你们家就穷成这样了,孩子中暑连去保健站的钱也没有?弄那个什么破草汤给孩子喝,孩子烧昏过去了,也不让我送医院!谁给你们家当后人,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黄美娟平时没声没息的,大家都觉得她是个挺柔和的小媳妇,但是此时指着陈建成鼻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胯裆底下爬出来来的野种,反正难是你爹妈亲生的,我从没听说谁家这么对长子长孙的!我告诉你......”   “啪!”   黄美娟确实骂得难听,谩骂声以陈建成扇过来的一个巴掌戛然而止。   “陈建成,你打我?” 第59章 乱葬岗   “赶紧家去,跟你老公爹商量商量,准备后事吧。”一边有人道。   这娘们骂得确实不像话,虽然老陈家偏心眼是村里出了名的,但是大庭广众说自己男人不是爹妈亲生的,可不怎么体面。   在这边干活的都是男劳力,他们肯定更加和陈建成共情。   只是看在黄美娟现在可怜,谁也没有说出指责的话来。   白世晴心想她忙都帮到这也算仁至义尽,剩下的家事她也不好掺和。   “大哥,娇娇还在后头走呢,我骑车去把她捎回来。”   “嗳,你去吧。”白世海胸口都被这事弄得空了一块。   白世晴骑车走了之后,黄美娟也只能回到陈家。   陈家再不是个东西,这件事还是要解决。   白世海伸手拉住陈建成,嘱咐:“你是男人,这个时候得担起来,别怪你媳妇了。”   陈建成没说话,怀里抱着孩子走在前头,一点都不管黄美娟在后头一瘸一拐走得多辛苦。   “你把孩子给我!”   “陈建成,你把孩子给我!”   黄美娟的哭声谁听了都跟着揪心,可是谁也无能为力。   白世晴跟走在半路的白娇娇碰头,重重舒了一口气:“咱俩上午的时候就该带她去保健站的。”   白世晴道德标准很高,她心里有点自责。   这种事,只要经了手,别管有没有责任,自己的内心总是会感到遗憾。   白娇娇又何尝不是,她安慰白世晴,“二姐,咱们也尽力了。”   白世晴把那五块钱掏出来还给白娇娇:“真是可怜,不过早点走了也好,不然这孩子往后还得走他爸的老路。老陈家那是没有钱吗?陈叔在厂里一个月开三十块工资,现在退了也有退休金,咱们村谁家能见到这么多钱?全补贴给镇上那个了。都说陈建成人老实孝顺,有什么用,就连累自己老婆孩子跟他受累。”   去保健站才几个钱,不过是陈爹不上心,觉得中暑不是什么大事,才想糊弄过去。   谁的心也不是硬的,下午黄美娟没来上工,陈红一句话都没说。   她扪心自问,就算自己再不待见儿媳妇,但大孙子可是她亲亲的啊。   村里都传遍了,李立德在陈家呆了一下午调解矛盾,壮壮就连着襁褓放在桌子上,两口子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陈家父子就是铁了心的要把责任推到黄美娟身上,黄美娟满脸的泪,抱着壮壮的尸体走了。   这么大的小孩不能往祖坟里面埋,南山边上有个旱沟,村里有小孩夭折,就拿个东西一裹,给埋这儿,连个坟头也没有,找也再找不见,就当断了念想。   黄美娟自己走路都不利索,有人看不下去,就拿了铁锨,过去帮她挖了个坑。   黄美娟一句话都没说,眼里一直含着泪。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世界,就像这背阳的山沟一样昏暗,她感觉自己的心被埋进去了。   人人都说陈建成老实,连黄美娟爹妈也觉得这个女婿不错,他们都说现在黄美娟受点委屈,但只要熬出头,跟着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好日子。   黄美娟也一直靠这句话忍到现在,但是她实在不想忍了。   什么老实,不过是窝囊。   都多大的人了,还他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凡黄美娟敢多说一句,陈建成就要教育她不孝顺。   她家里头穷,当年她的嫁妆连个箱子都没有,夹着个包袱,带着她爹妈好容易凑来的五块钱就进了陈家的门。   陈家看不起她,但还是让她进了门,为什么?   因为陈家也并不在乎陈建成这个大儿子!   她要的彩礼少,又听话肯干,嫁过来伺候一家老小再合适不过。   黄美娟在壮壮坟头,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来帮她的人站在山沟里,听着山谷嚎风,心里头瘆得慌,都赶紧结伴离开了,就剩她自个儿,也没人管。   郑旭满面红光地跟沈衡套着拖拉机回来,今天十分顺利,这两头母猪怀里说不定都揣上了猪崽,只要下出来,他们十里村就添丁了!   以往拖拉机来村里,村民肯定都得凑过来看看,谁知道郑旭都把车开回猪圈了,也没见路上有人。   “徐哥,今儿是怎么了?”郑旭本来就是随便问一嘴,却听老徐道:“建成他儿子没了。”   “没了?”   郑旭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怎么没的?”   郑旭怀里还揣着一袋野菜干,是昨天黄美娟她娘听说今天他们还来,特意让黄书记捎给他带给黄美娟的。   黄家庄那个地方一个石头山,谁知道这一包野菜干老太太攒了多久。   郑旭怀里的野菜干在发烫,敛了神色:“老徐,这两只猪你仔细盯着,我过去看看。”   沈衡早在村头就跳下了车,急着回去看他家媳妇,回到家看到白娇娇哭哭啼啼地在那里锤面:“你哭什么?”   沈衡吓坏了,心肝就跟通了电一样,生怕是自己承受不了的后果。   白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黄美娟,还是后怕,总之回家后一个人就忍不住得哭。   她没想到沈衡回来的这么早:“衡哥,美娟姐孩子没了。”   白娇娇靠在沈衡怀里擦眼泪,沈衡难得没有揽住她,而是朝后仰了仰:“我洗把手换身衣服,在猪圈呆了半天,一股猪屎味。”   白娇娇瘪着嘴看沈衡进了家,她见到沈衡后想哭的冲动就少了一点,想来是看见他也就心安了。   沈衡收拾好自己,问了问壮壮的情况,垂眸道:“有些人不能养就不该生,自己都吃不饱,还得连累着一条性命跟着他受苦。”   沈衡的神色低沉,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白娇娇靠在沈衡怀里头,揽住他的腰:“美娟姐该怎么办呢,她要是离婚,不知道她娘家人支不支持。”   沈衡看了眼白娇娇,确定她没有别的意思,才道:“你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离婚离婚,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沈衡把白娇娇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   他花了两百大块娶的媳妇,别跑了。   “这事就是陈建成担不起来,这种男人跟他过日子就是折磨。”   但这年头除非杀人放火,否则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离婚的还是少。   白娇娇自己要是黄美娟就离了,可她不是黄美娟,也没资格替她做决定。 第70章 给老丈人买轮椅   黄美娟从山上下来,神情怆然,一瘸一拐狼狈不已。   见郑旭坐在他们家里,本想做做面子,但是情绪实在是太过低沉。   “美娟啊,我今天去黄家庄,这是你妈托我给你带的菜干,你......”郑旭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   黄美娟本来以为自己在山沟里的时候该哭的都已经哭完了,谁知道看到娘家给她带的菜干,又没收拾住眼泪。   黄美娟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哭得十分压抑。   郑旭一个外男也没法安慰黄美娟,把菜干留下,跟陈建成说了一声就走了。   村里夭折一个孩子,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心里不舒坦。   黄美娟第一天没去上工,白娇娇觉得应该是在家里养伤。   但过了三天依旧没看黄美娟来,白娇娇便问陈红:“小组长,美娟姐请病假了吗?”   “哎,她这几天在家里差点病死。”   黄美娟心病急火攻心,在家里烧了一通,这几天都没下得了炕。   白娇娇得知这个消息,中午下工后便去了陈家看看。   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一直伤心可不行。   白娇娇从家里拿了二两江米条过去了,看到黄美娟正自己倒水喝,她公爹就在屋里炕上躺着抽烟袋。   “美娟姐。”   “娇娇,你来了。”黄美娟看到白娇娇,黯淡的眼神总算亮了亮,但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又变成了那毫无生意的模样。   “你这几天没来上工,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白娇娇把江米条放在桌上,黄美娟急忙摆手:“你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   “我自己做着玩的,也不多,你全当磨牙了。”   白娇娇拉着黄美娟坐下来:“美娟姐,你脚好的差不离了吧?”   “就是痛点,走路没事了。前几天的事还没多谢你呢,我这一团乱的......”   黄美娟能忍住不流眼泪,白娇娇就挺佩服她。   两人聊了一会,谁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壮壮的事,白娇娇还要回家做饭,就跟黄美娟告了别。   在白娇娇走之后,黄美娟那眼泪才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么多天,第一个跟她谈心的竟然是个外人。   陈建成就像看不见她似的,一句话不说,她病了,倒是不过来找她做饭收拾家,却也没有半分钱的关心。   黄美娟这病越憋越厉害,今天要不是白娇娇过来跟她说说话,她也许真的会发疯。   黄美娟到厨房,看到陈建成早已经把她娘家捎来的菜干给霍霍干净了,又想起自己这两天吃的地瓜就萝卜干,心里头那滋味真是没法受。   白娇娇回到家,觉得自己到现在为止已经仁至义尽,以后黄美娟怎么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沈衡今天回来的格外晚,原来是去码头买了一些蛤蜊回来。   这边的蛤蜊皮薄薄的,肉却很肥,因为新鲜,不需要任何烹饪技巧,把里面的污泥生出来之后,放进锅里,一瓢水,一勺盐,蒸熟就能吃。   十里村这边烹饪海鲜的方式基本都是这样,吃到的都是最原始的风味。   白娇娇切了点葱和辣椒,打算给沈衡炒个不一样的。   对于怎么吃,沈衡是百分百赞同白娇娇的想法。   “我今天在码头上听向阳村的人说,他们村有个工伤的,下半身圈进了机器里头,瘫了。”   “嗯?”沈衡突然跟自己说起八卦,白娇娇很是奇怪。   “厂子给他包了医药费,人家说上半身是好的,以后可以坐轮椅出门。你知道啥是轮椅不?”沈衡挑眉看向白娇娇。   “知道啊。”   沈衡瞧着白娇娇笑,白娇娇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那玩意儿得多少钱?咱们给老丈人弄一个。”   沈衡心想,轮椅不就是在椅子上头加个轮,能贵到哪里去。   他这么一说,白娇娇才恍然:“想不到,你这个女婿比我这个闺女都强。”   “那可不是,我可真是亲死我老丈人了,没有他,我能有这么好的媳妇么?”   沈衡说话不着调得很,白娇娇瞪了他一眼:“那你去我爹家里头亲他去。”   沈衡凑过去:“这轮椅去医院能买着吧?得多少钱?”   “那我就不清楚了,”沈衡这个提议确实不错,白娇娇暗恨自己竟然没想到,“不然咱们哪天空了去看看。”   白娇娇却知道这轮椅不能便宜,两个轮的东西,比如自行车,都得上百块。   她倒不是心疼钱,毕竟她现在一天出二十斤江米条,就能赚十五,不过一个礼拜就能赚回来,只是谁知道这轮椅上哪能买到。   “我先找人打听打听,省的再扑个空。”   “行。正好我爹下个月过生日,要是能买着,给老头乐呵乐呵。”   白娇娇笑眯了眼,她记得白世晴跟她说过,白志满以前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力气大长得又俊,意气风发,当时他们妈刚走那两年,不少人给他来说媒的。   只是白志满全都推了,扬言不给孩子找后娘,要等最小的姑娘出嫁之后,他再提找续弦的事。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白志满瘫了。   这个老父亲算是给孩子奉献了一辈子,他不给孩子找后娘这个想法,已经远超所有男人一大截,因此白家几个儿女都很敬重他们爹。   对于白娇娇来说,虽然从小没在白志满跟前长大,但是白志满给丁世芳的,白娇娇在丁家也同样享受到了,她孝顺白志满是应该的。   沈衡看着白娇娇高兴,他就也高兴,辣椒炒花甲好吃得要命,又辣又鲜,他一开始还笑白娇娇吃个蛤蜊有什么好讲究的,后来把一盆蛤蜊皮都给嘬干净了。   “嘶......下回辣椒少放一点。”沈衡口味淡,还是不太能吃辣。   白娇娇瞅了他一眼,她哪知道这男人连皮都嘬啊,汤能不辣吗?怎么不把盆底也舔了。   白娇娇心里正这么想,沈衡就掰了块窝窝头,往盆底一抹,汤就蘸在了窝窝头上。   白娇娇:......   “衡哥,你喜欢吃明天再买点回来。”   蛤蜊现在正是肥的时候,价格便宜的要命。   “行,明天我还买。”   虽说花甲吃多了容易痛风,不过一年集中吃个三五顿,也没什么大问题。   白娇娇发现沈衡就像小孩似的,对吃食十分狂热。 第50章 上炕随便你咬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就听说黄美娟昨晚跟陈建成大吵了一架,背着包袱回娘家了。   白娇娇担心是自己昨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措了两人的火,但百思不得其解,她昨天就是说了在地里听那两个老太太说的八卦,给黄美娟逗闷子的,关于黄美娟的家事,她是只字未提,应该没毛病啊。   不过黄美娟能回娘家住几天也好,她娘家还给黄美娟捎菜干,想来对这个闺女也非常上心,白娇娇就不纠结了。   沈衡办事效率很快,或者说王福顺办事效率很快,隔一天的晚上,他就来报信来了:   “衡哥,我打听了,有个兄弟在医院有门子,这轮椅紧俏,但是能插队买,一百二十五块,有残疾证的能少三十。”   残疾证白世满是有的,合下来就是九十五块钱。   跟白娇娇预想的差不多。   “什么破椅子得一百块钱?就多两轮儿,咱不是还少要四条腿了么!”   沈衡瞪了眼,他家小媳妇挣钱可不容易。   “你坐会儿,我跟你嫂子说句话。”   沈衡让王福顺在客厅坐着,推着白娇娇进了卧室。   王福顺这一看,沈衡这是不想要了啊。   王福顺知道沈衡的老丈人是个瘫子,所以也知道这轮椅是买给谁的。   又不是亲爹,沈衡嫌贵不买也很正常。   可惜了他那个小嫂子,说买又不买,得多伤心啊。   沈衡把白娇娇拉进房间里,梗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态自然,手心向上:“找钱给我。”   白娇娇笑道:“你自己不是有私房钱么?”   上回还能使小金库请她去国营饭店吃饭呢。   “给你爹买东西还得用我的小金库啊?”沈衡现在手里就十块八块小打小闹的,他为了面子,当然不能说。   白娇娇知道沈衡好面儿,笑着拿出九十五块钱来给他:“你也没问人家要不要票。”   “他没说就是不用。”   沈衡接过钱,腰杆一下子硬了。   推开卧室门,对王福顺哼了一下:“你说你嫂子非得要,真是,谁家这钱是大风刮的。”   白娇娇倒是乐意配合沈衡一点用都没有的大男子主义,在后头跟着,也不拆穿他。   王福顺附和笑笑,只是说好话:“嫂子有福气,跟了衡哥这么好的男人,叔也跟着享福。”   沈衡一下子就膨胀了。   就是,他家小媳妇还不得稀罕死他。   “你们俩聊吧,我去家里要我爹的残疾证。”   白娇娇笑而不语。   沈衡这男人傻乎乎的,干了好事,却非把自己塑造得跟个坏人一样。   沈衡装不下去了:“我跟你一块去吧,天这么黑你自己怎么走?”   “在村里怕什么,闭着眼都能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沈衡进屋找手灯,白娇娇不好意思地冲王福顺笑了笑。   王福顺道:“嫂子真有福,我一会跟你们一块走就行了,你们把证给我,不过咱这层层托关系,可能得个三五天的。”   “没事,不着急,你也别催人家。这件事真是多亏你帮忙了。”   “衡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衡这么好的买卖都交给他了,王福顺入手价一块钱,转手卖一块一,一天多来十里村拐个弯就能赚两块钱,这不比去厂里上班强。   王福顺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他能有这么多人脉,也是靠着真心换真心。   白娇娇进了白家,把事情跟白世海说了。   “这怎么好意思,一个轮椅可不便宜。”白世海曾经也帮白志满打听过,因为价格太高只能拉倒。   “我们走后门,能便宜一点,但是需要残疾证。大哥,爹的残疾证在你这儿吗?”   邓敏道:“都在我这放着呢。”   “嫂子,你拿给我吧。我这么多年也没在爹身边,权当我给爹尽孝。”   白世海感动不已,让邓敏去找。   “这事先别告诉爹,这排队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要是买不着,让老人家白高兴一场就不好了。”   白世海点头:“我知道。小妹,麻烦你跑腿了,你这钱等家里宽裕了,大哥还给你。”   “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等你三哥娶了媳妇,咱们家就宽松点了,你告诉妹夫,千万别让他对你有意见。”   白世海这个当大哥的,身上担子也无比重。   还有一个妹子一个兄弟要结婚,家里的钱是一分都不敢多花。   “大哥你放心吧,这事还是衡哥先想起来跟我说的,他一点都不介意。”   白世海没想到沈衡如此有心,但由此看来白娇娇婚后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我跟你嫂子一直担心你跟妹夫脾气不磨合。”   邓敏把残疾证找给白娇娇,交到她手里:“这事儿要是办成了,爹要欢喜死。”   “那我先走了。”   白娇娇没看到白世晴在家里,却也不奇怪,白世晴在村里人缘好,说不定在哪个小姐妹家里头说话儿。   白娇娇出门将残疾证交给王福顺:“小王,这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嫂子,等两天我就把车给你推来。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老娘在家里挂念。”   “路上小心。”   王福顺往怀里一揣,骑着车走了。   沈衡就跟白娇娇一块并肩回家,白娇娇还道:“我大哥听说是你要给我爹买轮椅,直夸你呢。”   “你瞎说什么,”沈衡嘴硬,“那不都是你自己挣的钱,关我什么事。你少跟你哥面前乱说,弄得像我上赶着你家一样。”   现在白娇娇一天赚十好几块,放在别人家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沈衡抹了抹脸,后知后觉发现他现在不会是在吃软饭吧?   白娇娇憋住了没笑出声,讨好道:“要没有衡哥在外头替我干活,我怎么能空出时间弄江米条赚钱呢?”   一句话,让十里村村霸为我哐哐撞大墙。   沈衡没想到自己在自家媳妇心里这么重要,嘴角根本压不下去,美上天了都。   趁着天黑,周四外没人,沈衡弯腰抱起媳妇就往家跑。   “衡哥!”白娇娇吓了一个激灵,压低了声音在沈衡脖子上咬了一口。   “咬吧咬吧,等会上炕随你咬。”   沈衡趴在白娇娇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白娇娇手指扣紧了沈衡的肩膀,羞的不会说话。 第72章 这么能干的男人,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黄美娟的家人在第二天就来了十里村。   黄家庄穷,但是儿子普遍生的不老少。   黄美娟两个哥哥两个弟弟,一共四个兄弟,跟着她娘一块过来了。   黄母身后跟着四个大男人,面色均不好看,十里村的人又不认识他们,都互相凑在一起,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郑旭可认识黄家老娘,他赶紧扔了锄头从地里出来:“婶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黄母看到郑旭,脸色稍缓,语气却依旧生硬:“你说我来干什么来了?我来问问他老陈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户口本上这一下预备少几个人?”   郑旭没来由因为陈家人牵连,被黄母呛了一下,他滞了滞:“我找人叫建成回家。”   “不用,他爹不是在家吗?我跟小辈有什么好说的。”   黄母一声令下,四个儿子就跟着她走了。   郑旭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心想就陈爹一个爷们在家,这怕是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   不过也是他活该。   黄美娟娘家找上门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村里,正好中午快放工了,大家都凑过去看,连午饭都不吃了。   白娇娇本来不想去的,但是被白世晴拉了过去。   黄美娟她娘上次来刘家,还是一个月前壮壮满月来看喜的。   谁知道才短短几天,物是人非。   黄母的性格跟黄美娟天差地别,她到了陈家门口,没有敲门,第一句话就是:“砸!”   白娇娇和白世晴赶到的时候,黄母已经站在院里,叉腰把陈爹骂得面红耳赤。   黄母骂得脏,把陈家祖宗十八代的生殖器官都给骂烂了。   白世晴啧啧:“我算是知道黄美娟骂人是跟谁学的了。”   她那天在田埂上听黄美娟骂陈建成的时候,很难相信那是出自黄美娟一个平时默不作声的小媳妇之口。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跟白世晴说她都不信。   可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是从小耳濡目染啊,幸亏黄美娟是个软性子,不然嫁过来怕是早跟公爹婆妈打起来了。   白娇娇没有亲耳听过黄美娟骂人,但是见黄母把陈爹骂得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边,心里还挺爽。   有娘家人撑腰,这夫家欺负人的时候也会想着收敛收敛。   只可惜黄家庄离得远,否则有这样的娘家,黄美娟不至于在婆家那么谨小慎微。   黄母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来一趟不容易,所以要一次性地让他们家害怕,以绝后患,这手段自然就激烈了一些。   也幸而陈母不在家,陈家连个回话的人都没有,十里村的人就听着黄母骂陈家父子骂了一中午。   有陈家亲戚想帮嘴,都被陈母以家事外人别插手顶了回去,她那四个儿子也不是摆来看的,谁敢上去?   不过白娇娇知道,现在痛快是痛快,但黄母这么做,就是为了给黄美娟立威,归根结底还是要把黄美娟送回来过日子的。   谁也不知道,陈爹陈母这两个人会不会对黄美娟的态度变本加厉。   不过白娇娇想,经历过这次,黄美娟自己的心态有转变的话,陈家也不会那么好拿捏她了。   这热闹散的晚,白娇娇看的津津有味,直到脖子从后面被人捏住,转头看到沈衡的脸,她才咬咬唇:“哎呀,忘回去给你做饭了。”   “要是专门等着你,我和鸡都饿死了。”   沈衡把白娇娇带回了家,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但白娇娇知道这人一哄准好:“衡哥?衡哥是不是做好饭等我回去了?”   道上没人,白娇娇悄悄抓着沈衡的四根手指,这大胆又偷摸的小动作沈衡一下子头皮发麻。   “你......”沈衡把头扭了过去,不想让白娇娇看到自己现在的笑模样。   “衡哥?”白娇娇摇了摇沈衡的胳膊。   “叫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把饭弄好了?”   “弄好了!”   “衡哥真好!”白娇娇把尾音拖得长长软软的,沈衡心肝都痒痒。   “好个屁,你就天天嘴上说得好听,我这么好,下回能不能主动点。”   沈衡眯着眼,等着见白娇娇脸红。   白娇娇也是羞得不行,谁家正经爷们天天把那种事挂嘴边上啊!   白娇娇现在怀疑,沈衡不想要孩子,未必是他不喜欢孩子,而是觉得耽误晚上他上工。   沈衡就跟犯贱似的,就喜欢被白娇娇瞪,瞪得他心里头美滋滋。   沈衡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家里一年也炒不了一个菜,现在为了白娇娇,他倒是掌厨了。   白娇娇回去,发现鸡也喂好了,拉过沈衡亲了他一口:“这回算主动不?”   沈衡眼神黯了黯:“算球,你知道一会儿就得上工,我收拾不了你是不是?”   白娇娇一脸得逞的笑,被沈衡识破了,她也不装了,坐在沈衡腿上,食指指腹在沈衡胸前若有似无得划着。   沈衡看着媚眼如丝勾引他的白娇娇,才知道自己这小媳妇还有很多可以探索的未知。   沈衡嘴角一勾:“白娇娇,你下午要是起得来的话,出门打听打听,我沈衡以前什么时候定时定点上工过?”   “啊?”   沈衡见白娇娇那张错愕的脸,嘴角咧得更开了。   小娘们不知死活,还敢勾引他。   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不知道到底谁是一家之主。   “衡哥,我......我下午要上工......”   白娇娇发现自己玩脱了,想跑,却被沈衡一只手给扣住。   沈衡一个手臂就能把白娇娇夹起来,把炕边的窗帘一拉:“你上个屁工你上工,谁指望你干那么点活。你心里就美吧,别人想要你这么能干的男人还没有呢。”   “......”臭流氓!谁心里美了?   白娇娇下午当然是没有机会出去问别人沈衡以前是不是准点上工的。   沈衡满意地看着白娇娇在炕上,只剩了瞪他力气,一边穿衣服,一脸得意:“下回还敢吗?”   “敢!你等着!”   白娇娇皱皱小鼻子,等她来事儿的,看不憋死他。   沈衡掐了掐白娇娇的脸:“我随时欢迎。”   白娇娇把毛巾被揪到头顶,不想看沈衡那张春风的脸。   听见沈衡关门离开的动静,她才露出脑袋吐出一口气。   老公欲望太强怎么办?   这是人吗?   这就是黄家庄那几头种猪! 第73章 帮忙推土豆   白家又收了两个罐头,这可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的东西。   但是白世晴已经拿了回家,不要的话,就跟打人脸似的,两个罐头就像烫手山芋一样,被邓敏放进了柜子里,暂时没有吃的打算。   现在白世晴上工的时候看到李树先,都可不好意思了。   “哎,白世晴!”   白世晴正在地里头收拾土豆,这些土豆先由男劳力刨出来,再找人来收。   这个活是有指标的,一亩地要摸出多少土豆来,防止有人偷摸拿回家,而且拾出来的土豆还要把上面的泥块摸得干干净净,不许拿泥压称。   这不是个轻松的活,组里其他的人已经回了家,但是白世晴刚刚才做完。   白世晴的手这一天都麻了,她在地上趴了一天,实在是没剩多少力气,看着地头堆的那些土豆,正发愁怎么运回大队仓库。   “李树先,你怎么在这儿?”   郑旭吩咐李树先去隔壁两个村拉青杆回来喂猪,刚在猪圈卸了货,这会正赶牛车去大队呢。   “我帮大队长拉猪食回来,遇见你妹妹了,你妹说你这边的土豆不好收拾,让我来帮忙。”   白世晴一听:“我妹妹告诉你的?”   “啊,现成的牛车坐不坐?我正好去大队还车,把你顺路拉仓库那边。”   这么好的事儿,白世晴当然不会拒绝:“太好了,李树先同志,你可真是及时雨!”   李树先扯嘴笑了一下,从牛车上跳下来,帮着白世晴把土豆搬上了牛车,顺便把地头的独轮车也擎上了车斗。   “你先走吧,我走着过去。”   白世晴站在牛车一边,不打算坐上去。   “哎呀,赶紧上来吧,咱俩大大方方的有什么。”   白世晴想避嫌,但是李树先却坚持让她上车。   种土豆的地方在山脚下,离村里住人的地方老远,她累了一天,也实在打怵走回去。   现在这个点儿确实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路上了,大家都在吃饭,或者聚集在树下说些家长里短。   白世晴想了想,他们俩行得端做得正,确实不怕别人说什么。   等白世晴坐在了牛车边上,李树先才抽了一下前面的老黄牛。   “你明天还在这儿吗?”   李树先余光瞥了一眼白世晴,是比村里其他姑娘都要漂亮。   “是啊,这土豆咱们村种的不多,就我们两组人在这儿干,得干个两三天的。”   白世晴说起来都犯难。   “你别着急慢慢干,明天晚点我还来帮你推。”   李树先想,今天白娇娇故意拦住他让他帮她姐的忙,是不是白家有意打算撮合他俩?   那他......也不是不行。   “这怎么好意思,我今儿回去跟我大哥说一下,让他明天下工过来帮我推一推就行!”   白世晴知道李时庆这一家人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好得太过头,她总是有点不自在。   李树先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把白世晴送到大队,他卸了板车还得把牛赶回牛棚,两人就也没顺路。   “世晴,你怎么跟他走一起了啊?”   守仓库的冲白世晴夹了夹眼睛,一脸揶揄。   “路上碰见了,他可怜我在地里发愁。你别出去乱说啊!”   白世晴看了眼李树先赶牛离开的背影,然后就别开了视线,等人把数称好,她就回家。   结果白世海料定了白世晴这么晚没回去,是因为活没干完,出去找她了。   白世晴回家让白世海扑了个空,邓敏道:“你哥还说怕你干不完出去找你了呢。你中午回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现在天上都带星了。”   “我上午干的还挺好的,这不是越干越干不动了么。今天幸亏我妹妹,告诉李树先赶着牛车过来,捎了我一段。我要是自己推,放一趟推不动,分两趟吧,来回也累够呛的。”   “李树先?”   邓敏眼睛转了转,她现在正跟白世海发愁白世晴的婚事呢。   白志满倒是看的开,直说白世晴那个臭脾气也不好找婆家,让她在家里当老姑娘算了。   邓敏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这个小姑子做事麻利,干的比吃得多,留她在家里那是很划算的。   但邓敏也知道白志满说的是气话,白世晴现在年纪到了,是要赶紧找个人定下来,不然越拖越难找,过了二十五,就怕只能找那种二手的,给人当后娘了。   邓敏这两天听白世晴说了不少次李树先,想着这是不是两个人的缘分。   白世晴还道:“是啊,他家人确实是不错,他还说明天还来帮我呢。我哪好意思啊,告诉他明天大哥知道了肯定过来,他也就没再说话。”   邓敏听白世晴的描述,觉得李树先可能对白世晴有意思,但是她家二妹可能没看中。   这事儿,邓敏打算等白世海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沈衡爱上了爆炒花甲,他现在一下工就去买,一买就是三五斤,怎么也吃不够。   白娇娇却不让他再买了:“你明天去供销社买点五花肉回来,咱们做红烧肉吃。”   上回端午的时候白娇娇给沈衡做了一回,沈衡也挺喜欢,他就喜欢这些油盐酱糖调味调的好的东西,白娇娇一说,他立刻就答应。   “我再买点面回来。你找点粮票给我。”   一开始,沈衡就答应白娇娇,只要跟着他,能顿顿吃细粮。   但是白娇娇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她蒸馒头什么的时候,就放一点玉米面进去,和沈衡一块吃。   沈衡是什么饭量,一斤的大馒头一顿吃一个都算菜不合胃口。   幸好村里都知道沈衡背地里有营生,他隔三差五去供销社,也没人敢议论。   白娇娇拉着沈衡比了比大门:“衡哥,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沈衡呼撸了一把白娇娇的脑袋:“我还往儿哪长,当我十七八小青年啊。”   白娇娇就是觉得,现在仰头看沈衡,脖子更酸了。   沈衡就喜欢自己家小媳妇一手就能掌控住的样,亲了亲她发顶:“赶紧去把这个蛤蜊收拾了。”   “你自己打水生着先,我锅里还炖着土豆呢。”   知道白娇娇喜欢吃土豆,沈衡撇嘴。   这种淡了寡寂的东西,都是没媳妇的人吃的,他现在可享福啦,才不吃这玩意。   “你也少吃点,吃多了脸黄。”   白娇娇好笑:“你哪儿听来的?”   “都这么说,”沈衡一边从井里打水,仗着白娇娇不在他边上腰杆硬,“老子要不是看你好看才不要你,要是变了样儿我马上把你送回娘家。嘶......”   腰上被掐了一下,沈衡本想瞪一眼白娇娇,却发现他漂亮的不像话的媳妇抬头看着他,就跟那狐狸精似的。   立马:“我错了。” 第74章 看衡哥的花样   沈衡这认错速度,白娇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本来还想装一下生气逗逗沈衡,谁知道这家伙直接认错。   白娇娇改变了策略,往沈衡怀里一倒,一抽一抽的。   “哎,不是,我都认错了,你别哭啊!”   沈衡拿着白娇娇的手往他嘴边凑:“是我不会说话,你打我,娇娇,你别哭。”   “衡哥,你别不要我,呜呜......”   白娇娇抱沈衡抱得紧紧的,沈衡低头也看不见白娇娇的真实表情到底有没有掉泪。   只能听到白娇娇的声音哽咽,可怜兮兮的,满满都是不安。   沈衡恨自己干什么要过这个嘴瘾:“衡哥怎么会不要你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衡哥的媳妇。来,你打我出出气。”   “我不打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衡哥,呜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   白娇娇抽抽哒哒的,沈衡那个心都跟撕了一样,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是个男人了。   “娇娇好得不得了,是我不好,我瞎说的,我......”沈衡是真的不会哄人,他一手抱着白娇娇,一只手在半空不知道该干什么。   完了,他只想逗逗白娇娇,没想到白娇娇会当真。   他肯定是平时对媳妇还不够好,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怕自己赶他回娘家。   沈衡又想到,白娇娇还说自己对她很好的话,一时间自责不已。   “娇娇,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因为你长得跟村里的土妞都不一样才注意到你的,但是跟你结婚之后,我也不是图个新鲜。说心里话,我长这么大,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给我吃给我穿,还在外人面前给我面子,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担心自己命不好,留不住你,但是我不想放手,你给我当媳妇,就一辈子都是我媳妇,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跟你一块死。”   “衡哥!”白娇娇前面听着还挺舒心,结果这人越说越不着调了,“你瞎说什么,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沈衡过于激动,眼眶都是红的,盯着白娇娇表情正常的脸,愣了愣:“你逗我玩呢?”   沈衡指腹大力抹了一下白娇娇一滴泪都没有掉的脸颊:“装哭是吧?”   “衡哥,我……”   白娇娇本来想逗沈衡,让他答应自己以后晚上少来点,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让沈衡给破了功。   被拆穿且没有要到沈衡任何承诺的白娇娇有点慌了。   她从沈衡怀里出来,后退一步:“锅里土豆可以盛出来了,我去给你炒蛤蜊。”   白娇娇回到厨房,看见沈衡站在院子里双手环胸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   完啦,逗他干啥!   沈衡晚上也没有吃蛤蜊的心思了,他随便吃了两口饭,就在炕上盘着腿,盯着白娇娇。   白娇娇:“……”   她吃饭吃的慢吞吞,恨不得一顿饭吃到天亮。   可她实在吃不下了。   “放那吧,一会我收拾,你过来。”   沈衡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干……干什么?”   “你。”   “……”   白娇娇已经开始腿软了:“衡哥,我没逗你玩,我刚才,真的挺伤心的。”   “过来。”沈衡那眼神,就是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小娘们就是得给她立立家法了,不然还真当自己有多稀罕她一样   白娇娇瘪着嘴挪过去,没坐在沈衡旁边,直接跨在沈衡腿上:“衡哥,你别欺负我……”   白娇娇这下是真要落泪了,沈衡跟她脸贴脸看的一清二楚。   “我……我又没说什么。”沈衡心一下子软了。   妈的,老子还真是稀罕她!   他媳妇一滴泪都不能掉。   白娇娇悬泪欲滴的样子沈衡又心疼又看得一身火,但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了:“娇娇,别哭,衡哥不欺负你。衡哥疼你。”   沈衡叹了口气,他真是拿白娇娇没章程。   就算是白娇娇刚才故意骗他,但是他的心里活动都是真的,他再是不敢说那种话逗白娇娇玩了。   “衡哥是疼我,”白娇娇吸了吸鼻子,自己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贴在沈衡胸膛上依偎着,“衡哥,你跟我说那些话我都知道。”   白娇娇这一副情愿的样子,沈衡拒绝不了。   谁能拒绝算他牛逼。   “抬头,”沈衡托起白娇娇的下巴,让白娇娇的水眸盯着自己,“看衡哥是怎么弄的。”   “衡哥,还是、还是把灯吹了吧。”   白娇娇别开了眼,不好意思看沈衡炙热的眼神。沈衡箍着她,也不打算换个姿势,手伸下去褪尽衣物:“娇娇,好好看着,衡哥怎么疼你。”   “衡哥,我不要……”白娇娇羞臊得呜咽出声,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能将脑袋埋在沈衡颈窝里。   “听话。”   白娇娇咬唇,沈衡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这么多折磨她的法子,让她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看着白娇娇迷离的眼睛,沈衡悟了。   一个男人,外面的面子不重要。   关起门来,能让自己媳妇软声求饶才是本事。   两人上炕上的早,沈衡昨天晚上除了给白娇娇展示了新花样,倒是没有多累着她。   白娇娇竟然在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她翻身的动作也扰醒了沈衡:“怎么睡不着?”   沈衡昨晚收敛,因此白娇娇精神还好:“不想睡了。”   “来一回?”   沈衡勾唇,昏暗的房间里依旧能看清他的眼眸闪闪发光。   “衡哥!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不欺负我了么?”   白娇娇皱起鼻子。   “哈哈,逗你玩的。”沈衡捏捏白娇娇的脸。   “哼。”白娇娇在沈衡怀里拱了拱,蹭得沈衡痒痒的。   沈衡只好收紧手臂让白娇娇老实点:“你嘴上不愿意,倒是挺会勾引我的?”   “我没有!”白娇娇掐了沈衡一下,“衡哥,我给你念英语听。”   “行。”   白娇娇起身下炕点了灯,从炕边找出英语书,她怀里抱着英语书,躺在沈衡臂弯里给他念书。   炕边的煤油灯昏黄,映的白娇娇的脸十分柔和,有种时光停止的温馨。   沈衡将自己的手臂紧了紧,感觉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第75章 李树先说亲   因为听说是白娇娇叫李树先去帮白世晴推的土豆,邓敏就琢磨,是不是白娇娇和她想一块去了。   她就去了白娇娇家里,问她:“听说你让李树先去帮你姐拉土豆?你怎么想的?”   “嫂子,你不觉得树先哥跟我姐很配吗?英雄救美,这是缘分啊!他人品又好,咱们村有谁说过他一句不是?”   白娇娇逮着李树先一顿夸,她不敢去白世晴面前左右她处对象,不然把白世晴臊毛了,姐姐打妹妹可没人管!   她得曲线救国,让长辈或者长兄长嫂来做主。   邓敏也这么觉得:“不仅仅是树先,他们一家人都好,你姐嫁过去,也不会受气!”   邓敏是嫁过人的,她更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过得还不错,不仅仅是白世海这个人好,也多亏白志满这个公爹对她不苛待,白世晴和白世芳也和善,虽然白娇娇来了之后混不吝了一阵,但现在总归也对她不错。   嫁人,一定要重视对方的家庭。   邓敏就回去跟白世海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李树先确实是白世晴不错的结婚对象,于是决定撮合两人看看。   邓敏跟白世海商量定,就问白世晴的意思。   白世晴脸“唰”得红了:“嫂子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可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了想又道:“我现在在咱们村这名声,人家李树先能瞧上么?”   “你的名声怎么了?你跟朱盛平那档子事也不赖你啊!咱们反正跟他都两清了。”   邓敏这话说的自己心里也没底,这年头,谈恋爱基本上就是要结婚的,她们考虑李树先的家庭不错,但也要接受人家的审视。   “嫂子,你可别想了。再说了,这种事哪有女方先抻头的呀!”白世晴红着脸。   她想了想,李树先作为结婚对象倒是不错。   虽然说是长子,以后难免要照顾底下几个弟弟,但是成家之后基本上就各顾各的了。   李树先兄弟四个,到时候养老肯定是四家轮着来,最主要的是李树先人不错,上回还见义勇为救了她,按照话本小说里的剧情,以身相许也是差不离的。   白世晴想入非非,但同时也觉得这事不靠谱。   她娘家条件不算好,她自个儿又跟别人谈过,人家李树先那么好个青年,干啥挑她呀!   邓敏道:“咱就是打听打听,万一李树先那边对你也有想法呢?”   “他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人家还帮你拉土豆了呢。”   白世晴狡辩:“那不是我小妹找人帮忙的吗?哎,说起来我又欠人家一个人情,下次见面更不好意思了。”   “人情就是欠一欠还一还的,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吗。”   “嫂子!”白世晴脸都红的没法看了。   见白世晴不像有意见的样子,邓敏心里就想着,还是去旁敲侧击一下李家是怎么想的。   这李树先也到说亲的年纪了,要是想说一个村里的,她二妹这条件绝对不算差。   黄美娟从娘家回来了,不知道家中处理的怎么样,但现在已经正常上工了。   白娇娇能有一个星期没看见她,见面了很是热情:“美娟姐,你来了。”   “是啊,来了。”黄美娟精神头虽然还是不太好,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不老少。   也许回娘家不用受气,这气血就上来了。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白娇娇笑了笑,“这个豆子马上也弄完了,也不知道明天咱们会被安排到什么活上。”   黄美娟道:“管什么活,你才干了多少,不都是有人来帮你干的么。”   白娇娇听黄美娟已经会打趣她了,这才放下心来:“我那主要是怕靠我自己拖大家后腿,才让衡哥来帮忙的……”   黄美娟笑了笑。   羡慕白娇娇也没办法,她就那个命,摊上陈建成那么个男人。   不过,比起有些汉子,陈建成确实算好的了。   可能是听话听习惯了,现在她在家里头态度强硬起来,陈建成倒能听进去她说的,重视起来她了。   陈建成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贱骨头,以前黄美娟低声下气的他以为理所应当,现在知道黄美娟不好惹,一下子什么毛病都好了。   但黄美娟现在担心的,就是她老婆婆从镇上回来,怕是要闹。   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了,就算落个不孝顺的名声,她也要跟她婆婆呛声,该给她大房的,一点都不能少,该二房分摊的,她也绝对不会多给了。   白娇娇看到黄美娟的精神面貌,彻底对她放了心。   但她知道,光心里强大起来没有用。   在家庭里面,要想腰杆硬,还得自己能力过硬。   白娇娇如果自己不能赚钱的话,她也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地挥霍沈衡的钱的。   白娇娇打算为黄美娟、还有村里像黄美娟这样在家里地位不高的妇女做点什么。   只是,黄美娟一句话就让白娇娇打了个哆嗦:“我娘上回来村里,说是咱们村有个后生人真不错,还帮着她说话呢。你猜是谁?”   “谁?”   “李树先!我本家有个小堂妹,正到说亲的年纪了,我娘觉得李树先这小子不错,想给他俩说媒呢。”黄美娟没看到白娇娇的神色变化,只是自顾自欢喜,“她要是嫁过来,我算是在村里也有亲人了,能说话的又多了一个。”   “你堂妹?”白娇娇算了算时间,“你堂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你怎么知道?”黄美娟有点惊讶,但是没多想,“她身子骨是有点弱,但是不耽误干活的。我们那个村你上回也去过,都是穷人家,能养出什么壮实孩子。不过我堂妹模样很不错,比不上你家兄妹几个浓眉大眼的,但是在村里,真是不少青年都想要。”   白娇娇这一听,没跑了,就是李树先上辈子在白世晴之前娶得那个媳妇。   她哪是身子骨弱点,简直就是病入膏肓的药罐子。   白娇娇也串起来了,怪不得她娘家要把烂摊子往外丢,黄家庄那个穷地方,谁家能有钱治病。   “那你娘来帮忙说亲了?”   “哪有那么快,这事儿也没有女方牵头的呀,”黄美娟一看也不知道内情,是真的期盼以后能有沾亲带故的姐妹跟她嫁到一块,“我娘让我打听打听,老李家说媳妇想说个什么样的。”   白娇娇没再说话,觉得她努力的方向要改一改了。   李树先是个好人,不管他能不能跟她二姐成,先帮他渡过这一劫再说。   至于黄美娟的小堂妹,这摊子谁能接谁接吧。   白娇娇本来觉得那姑娘也是可怜人,直到三天后黄迎迎来了十里村。   黄美娟办事效率高,没过两天就跟李树先他娘约好了相看的时间。   黄迎迎以看望堂姐的名义来到十里村,黄美娟就带着她去李家串门。   白娇娇一听那还得了。   “树先哥!树先哥!”   “怎么了?”   李树先正下工了往家里走呢。   “我姐的推车陷沟里去了,你能不能找个什么东西帮她去抠一下?她还在地头等着呢!”   李树先一听,立马答应:“你让她等等,我家去喝口水就去帮她!”   白娇娇嘱咐:“树先哥,你可一定得去啊,我得回家做饭了,不然衡哥该生气了,我姐一个人在地头呢!”   李树先道:“你放心吧,我肯定去找她。”   李树先回家灌了口凉水,拿了个工具转身就走。   “你小子,干什么去啊?”李母出声叫道。   “哦,白世晴的推车陷沟里去了,我回来拿个东西,帮她抠出来。”   “你等等,没看到家里有客吗?”   李母把李树先叫住了,李树先这才扭头,看到自己家正厅坐了一个陌生姑娘。   “这是我本家的小妹,过来找我玩会儿。”黄美娟看李树先一愣一愣的,笑着解释。   黄迎迎看了眼李树先,很快又低下了头。   李树先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娘,我答应白娇娇了,白世晴还在等着呢,不过去的话,她得在地头晒成干了。”   “你这孩子……赶紧去赶紧回来!”李母知道李树先跟他爹一个性子,要是不让他们爷俩干好事,他们晚上能气得睡不着。 第75章 不搭理他了   李树先瞥了一眼坐在他家里的黄迎迎,没有白世晴好看。   撇撇嘴,转头就出去了。   白世晴坐在地头,觉得她真是欠白娇娇的。   白娇娇刚才突然心虚来潮要帮她推白菜回家,结果她那小力气,没走两步就控不住车了,被车拉着就往沟里拱,还精准地把车轮卡在了石头缝里。   大队刚分白菜,推回家的路上全翻沟里了。   幸亏白世晴手疾眼快,把白娇娇拉住了,不然白娇娇那不撒手的傻样,也得跟着车一块拱沟里。   她和白娇娇下去,发现车怎么也推不出来,白娇娇就说她回去叫人,白世晴害怕这白菜没人看着被谁捡走了,只能坐在沟边等她。   结果,白娇娇走了就没影了。   她等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树先。   “你晒不晒?上那边等着去!能把车卡沟里,你真够行的。”   李树先人未到声先至,见白世晴坐在沟边用手遮着阴凉,咧着个大嘴,笑得就跟来看热闹的一样。   白世晴这一会儿,已经把散落的白菜码好在了田埂上。   她看着好几棵白菜都摔烂了,那些叶子都够炖一锅的,心情十分低落。   见李树先是带着工具来的,白世晴问道:“我小妹找你来的?”   “啊,不是我还有谁这么好心啊。”   李树先说着已经跳进了沟里,一边道:“你这真够技术的,一般人卡不了这么准。”   独轮车的车轮是充气的,有弹性,就那么恰好地塞进了两块石头中间。   这沟是田最外边的排水沟,里面都是积年累月的泥,这半个月没再下雨,长了一沟青草,而这两块石头,不知道在此驻扎了多久,深陷泥土之中,白世晴用手掰了好久都没有掰动。   “不是我,是我小妹干的。”   白世晴抓着独轮车的把手,等李树先用小锄头扣住石头,他往外把石头一拉,借着这个机会,白世晴就把独轮车给扯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李树先冲白世晴扬扬下巴,看到李树先这么臭屁的样子,白世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谢你了。”   李树先看到白世晴笑了,也跟着笑,伸手拍了一下叮在他身上的蚊子:“我妈家里还想等我回去相亲呢,我过来给你拖车,你说说你耽误我多少营生!”   李树先本是玩笑话,白世晴却听进心里:“庆婶给你相亲了?”   “人还在我家里呢。”李树先现在有点不想回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边的石头上,在蚊子包上掐了十字印儿。   “是么,哪个村的?长什么样儿?”   白世晴往车上摆着白菜,一边问道。   “说是建成嫂娘家的,穷地方。长得也就那样吧,还没你好看呢。”   白世晴听了,权当李树先在夸她,心里美了点:“能都跟我比么,十里八乡的能有几个比得上我。”   “嗨嗨嗨,你可快别吹了。”李树先跟白世晴说话,也不发愁了。   他宁可在地边上跟白世晴逗闷子,也不想回去相亲。   白世晴问道:“那你是没看上人家么?你就看了一眼,不回去好好问问话儿?”   “反正是没眼缘,”李树先顿了顿,“我妈爱做主让她做主去,我没意见。”   李树先是真没意见。   他似乎还是个没开窍的大小伙子,没法理解有媳妇哪里好。   白世晴却认为,李树先对这个婚事没有意见。   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点吃滋味,想起邓敏还猜测李树先对她有意思,不由自嘲。   “行了,你赶紧回去相你的亲吧,你可别找不着媳妇到时候赖我。”   白世晴推着车走了,李树先挠了挠后脑勺。   现在正是饭点,他上哪儿串个门才好呢?   李树先在山上摘了一中午的桑枣,没回去。   反正他妈也没明说那姑娘是来相亲的,既然是来串门,那跟他妈聊就是了呗。   李树先吃了一中午的桑枣,吃得嘴都紫了,就是不管饥饱,看着时候差不多,他手里握着一把桑枣就下了山。   “哎,白世晴!”   巧的厉害,李树先刚下山就遇上了去上工的白世晴,他凑过去:“桑枣吃不吃?我找到了一大片。”   孩子不敢往深山里走,大人平时又没有时间去,这些桑枣熟的透紫。   “不要!”   白世晴眼风都没甩李树先一个,扛着家伙什就走了。   “哎!”李树先在后头叫,白世晴也没理他。   李树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中午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吗,这是怎么惹着她了?   一个月过去,村里的两头母猪都显了肥,而且还是肥了不少。   那三头公的,这一个月更是长了二十斤。   为了验证白娇娇的方式管用,郑旭特意在实施方案之前把村里的猪都上过称。   这个数字是惊人的,至少以前没有达到过,在成本跟以前差不多的情况下,只多投入了一点劳动力,就有这么明显的成效,郑旭坚定了要好好搞养猪事业的决心。   老徐按照白娇娇的方法去喂猪,一开始他还觉得是穷讲究,但见这猪就像是气球一样慢慢被吹起来了,老徐就越来越上心。   说实话,老徐也知道自己以前养的不好,组织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觉得愧对大队。   现在能养好了,他当然是一百二十个打起精神。   “于文礼,今天猪圈扫的不合格,你再去扫一遍去!”   老徐一天要巡视八百遍猪圈,但凡看到一泡屎,就要让于文礼去扫,不仅扫,还要泼水浇一遍,拿长刷子刷干净。   反正支使人他动动嘴就行了,这一个月下来,猪圈干净的要命,连老徐自己身上的猪粪味都小了。   “你别太欺负人!”   于文礼这一个月受尽屈辱,他一把推翻了扫帚,“现在大家都下工了,我也要回家!”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去跟大队长说去!不过你就算去说,也得把那泡屎给我扫干净再走!”   老徐说完,坐在院子里,从口袋掏出一根自己卷的烟,不再搭理于文礼。   这玩意儿他舍不得抽,一天就这一根,可得好好享受。   于文礼看着老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他讲道理。   他不是没想过跟郑旭反应这个问题,但是郑旭也认为猪圈应该时刻保持干净,把他给推回来了。   现在不是农忙,有的是人手能派过来,于文礼想了想,郑旭让他来干这个活,肯定是白娇娇在他耳边吹的风。   还有这个要把猪圈扫的比家还干净的规矩,也是白娇娇订的。   白娇娇。   于文礼握紧了扫帚。   老徐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把于文礼阴翳的样子尽收眼底,摇了摇头。   有些人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第77章 请领导来视察   老徐一根烟刚刚抽完,于文礼也扫完猪圈出来了。   两人正要锁门回家,却见李立德背着手往这边走。   “村长?”   “我来看看,你们这个月,养猪养的怎么样了?”   李立德听说郑旭被白娇娇鼓动养猪,觉得这是在胡闹,就算有成效,也没什么用。   这一个月来,也就今天心血来潮,路过这里想看一看。   老徐一看村长这是稀客,立刻道:“村长,效果非常好,最大的那个猪前些日子称重长了二十二斤,这两天肯定又胖了!”   老徐喜气洋洋地跟李立德分享着成果,李立德大惊:“多少?”   “二十二斤!”老徐伸出两个手指头来,很是骄傲,“我也是才知道,这养猪还有这么多门道。”   “我看看!”   李立德立刻越过老徐,进了猪圈里头,看到猪圈完全不一样的面貌,和里面五头大肥猪的时候,李立德眼睛不由睁大了。   “怎么样村长?这个猪是不是比去年年关咱们村宰的那头还大!”老徐指着最大的那一头。   “大!”   李立德眼睛离不开猪圈里那五头干干净净又肥肥胖胖的猪。   他在猪圈待了能有半个钟头,跟老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于养猪的事情。   于文礼在一边,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村长,这个猪现在这么金贵,能不能多找个人来照顾啊?”   李立德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于文礼的意思:“就这么大点猪圈,你跟老徐两个人还不够吗?这才几头猪?这还没下崽呢,要是下了崽你还不得去拿头撞南墙?”   于文礼是什么人,李立德领教的是够够的。   郑旭把他发配来扫猪圈,还找老徐这么个怪人看着,李立德很是赞成。   这个月于文礼确实没有像上个月一样,跟刘颖天天给村里闹乱子了,听他邻居说,现在于文礼在家里头也不跟刘颖闹大动静,应该是累了一天回去,没有力气了吧。   反正于文礼在地里又出不了多少力气,来扫猪圈正好。   于文礼听到李立德的回答,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徐截住:“就你这点营生,大队长一天给你七个工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上地里能干七个工分吗?”   十里村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拿十分满公分的,有些健壮的妇女都能拿个八九分,像白娇娇那一组,换了活,现在一天都有七分。   老徐这么说,是在骂他连个娘们都不如。   李立德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出了猪圈,毕竟是猪圈,收拾的再干净还是有味儿。   “老徐,你继续保持,这猪要是养好了,到时候过年多分你这个大功臣一溜猪肉!”   老徐眼立刻亮了:“村长,那我可要肥的!”   “随你挑!”   李立德心里急着回家给镇上写报告,着急八荒地走了。   老徐哪知道这里面的小九九,只为李立德的承诺而乐呵:“慢走啊村长!”   没两天,村里来了两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穿着不打补丁的中山装,头梳的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老农民。   村里人全瞅见了,郑旭见到是李立德接待,想来是上面的领导,他怕村里人要是围上去,会给领导一种平时懈怠劳动的印象,观感不好。   于是督促大家道:“赶紧上工!把那眼睛给我扣地里,谁敢乱看试试!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地里头!”   郑旭以为是领导视察,找了小队长,挨个小队嘱咐今天千万别让社员出什么情况。   结果他紧张了一天,也没见这些领导下地来,十分疑惑。   等人走了,郑旭才倒出时间去问李立德:“德哥,今天那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视察吗?”   “是视察,看了眼走了。人家领导还夸咱们村的猪养得好呢!”李立德一看就十分得意。   “来看猪的?来看猪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还有白娇娇,这方面她有经验!”   郑旭有点急了。   “老弟,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   被李立德反问,郑旭气不打一处来。   郑旭上回就想说李立德了,炒面的事连个水花都没有,这回更过分,他跟白娇娇为了养猪的事殚精竭虑,现在好不容易弄出点成绩,李立德直接拿来主义。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了:“我就问问你,养猪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领导来了,你好歹让我们这些知情人过去说两句吧?”   “老弟,我看你跟白娇娇走得近了,也开始学她贪功冒进那一套了。”   被李立德反扣帽子,郑旭气笑了:“你说我贪功冒进?”   他当大队长的,为村里办事是理所应当,但是李立德这是想让他给他白打工呐?!   “那是集体的猪圈,领导表扬,也是表扬咱们十里村大队养猪养得好,传出去,讨论的也是咱们十里村,你当是我这个村长受了多少好处,还不是为了集体!”   李立德大义凛然,郑旭恨得牙痒痒却不知如何发作。   因为李立德这个说法,官方看来实在是没有一点问题,他要是在这个上面斤斤计较,倒显得他小气。   郑旭去了猪圈,问老徐道:“今天领导来,村长怎么说的?”   老徐明显是被领导表扬过,提起今天白天的事情,脸上带着骄傲:“大队长,今天你跟娇娇那丫头怎么没过来啊,你不知道,领导夸咱们养猪养得好,说是要全公社表扬,还要报到县里去让咱们村当劳模标兵呢!”   郑旭高兴不起来,有种果实被人偷了的感觉。   他替村里养猪,虽然只是单纯为了十里村的乡亲能吃好,多为村里创收,但功劳说被人抢就被人抢了,郑旭心里这口气下不来。   “村长怎么跟领导说的?他有没有提这是白娇娇做的指导?”   老徐这才看懂郑旭的脸色,他明白了什么:“村长好像没提她。大队长,你说村长的意思......他今天还跟领导拍胸脯保证说入秋这两个母猪一定能下二十个崽呢。”   “他是不是天天做梦呢在那。”   母猪一胎生十几个很常见,但是一次只下三四个更是常事,李立德真是吹牛吹上天,一点力不出,光喊口号了。   “这两个母猪要是不能下那么多崽怎么办啊?”老徐开始担心。   “别瞎寻思了,村长既然这么吹牛,肯定有他的方子。”   郑旭拿李立德真的没办法,要不是看在乡亲的面子上,他真想撂挑子不管。 第78章 随时撂挑子   这事自然瞒不住白娇娇,她可不像郑旭有那么一颗红心向太阳。   她这辈子是想多做善事,但是绝对不当冤大头。   上次的事情她没有发作,李立德当她好欺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那就别怪她撂挑子让李立德自个儿收拾烂摊子去。   郑旭还怕白娇娇生气,只是他见白娇娇还一如往常地跟他关心猪的生长情况,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忍心。   “村长不干人事,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功劳。”   郑旭是大队长,公社发的奖状都从他这走,李立德又拿了个优秀村干部。   他去给李立德送奖状的时候,李立德还说,想给村申报试验点,想借此套他更多话。   郑旭直接拿腿就走,懒得跟他废话。   白娇娇听郑旭这么说,倒是笑了笑:“大队长,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你跟我干这个,也不是为了功劳。”   郑旭没想到白娇娇有这个思想觉悟:“现在你的心思都在养猪这边,我看地里的活你就别干了吧。你平时就来看看猪,指导指导,我还给你算七工分行吧?”   没道理让为了村里好的人遭罪,郑旭不是不懂变通的古板大队长,这种事他做得了主,别人也指摘不了。   白娇娇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她有点担心,以后报复李立德的时候,郑旭会不会后悔今天可怜她。   “谢谢大队长,我能兼顾的上。”   “你这孩子,那是你兼顾吗?沈衡他一个人干两份活也不容易。”   “真的不用了。”白娇娇要摆李立德一道,就要做好随时抽身的准备,要是真揽了这个活,成了有名头的猪倌,到时候李立德就有资格向她问责了。   这种事,她才不干。   郑旭见她坚持,也只好作罢:“乡亲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有功,大家肯定拥戴你。”   白娇娇笑着应下。   李树先这几天遇见好几次白世晴,但是白世晴对他的态度都淡淡的,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之前两天,他俩都熟络起来了的。   “哎,白世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李树先忍不住,再看到白世晴的时候,拉住她问道。   “你得罪我干什么呀?”白世晴莫名其妙的。   “那你怎么不搭理我?之前不还说报恩呢么,你现在见着我走的那叫一个快,头发丝刮我脸上都能刮一道血印子。”李树先还委屈上了。   “大哥,我这不是跟你说着话呢么。”   白世晴心里不痛快,李树先还想她怎么搭理他?都跟人说亲了,还跟别的女青年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像话吗?   “不是,我到底哪做的不对了。”   李树先一直纠缠,白世晴想要跟他说清楚,但是又觉得要是把理由说出口,自己像是吃干醋似的。   再说,就算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人家那边都上门了,这亲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想起亲事,白世晴有些烦闷,她大哥大嫂虽然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们现在到处在给她打听人家。   “没什么不对,你对我的恩我一辈子忘不了,肯定会报答的。我还有事,下回咱们再说话吧!”   白世晴甩开李树先走了,李树先跟了两步,觉得没意思,留在原地猛然有种挫败感。   他不是要挟恩图报的意思,这白世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李树先满脸郁闷回到了家里,李母看了,念叨:“你又拉着那个驴脸干什么?我还没给你摆脸子呢。”   “妈,我又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看他不顺眼。   “你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   李母气得将鸡食盆放下,擦干净手跟李树先脸对着脸问道:“你是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吗?”   李树先是长子,按理说他不说亲,他身底下的那些弟弟都得等着。   李母恨自己生了四个榆木疙瘩,人家小青年十七八的时候就会出去谈个恋爱了,他们家这四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傻乎乎的。   昨天老三还在生产队闹笑话,说要跟人家小姑娘比谁放屁放的响,跟老四哥俩儿在队里给人家展示放连环屁,你一个我一个,逗得大家哈哈笑。   谁看得上这种显眼包啊!   李母叹了口气,他们家这些小子,从小到大算是听话,不惹祸,结果到了结婚的年纪,让她把以前没操的心全都补上了。   “打光棍怎么了,打不打光棍最后不都是个死?”李树先正郁闷呢,说亲本来就是他不愿意的事情,现在他连应对都懒得应对。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李母打了李树先一下:“你不要媳妇,你弟弟还得说亲呢!听说你跟世晴那丫头走得挺近的,你中意她?她像是比你大半岁,不过也不算大,加上他们家人也都行,那丫头能干,长得也俊,你要是中意她,你妈我给你说去!”   李树先听到白世晴的名字,心中起了波澜,但是想到白世晴今天对他那个爱答不理的样子:“拉倒吧,人家眼都长到头顶上,能看上我?”   “她是眼长到头顶上,一点都不会看人。你瞅瞅那个朱盛平算个什么玩意。”   李母还记恨着朱盛平把李树先打了的事情呢。   听李树先拒绝,李母又道:“黄家庄那个,我就觉得挺不错。你那天走了就没回来,人家姑娘也没说什么,后来美娟来跟我说,人家挺中意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提起黄迎迎,李树先都快没印象了。   李母见李树先不说话,便道起黄迎迎的好来:“那闺女虽然看起来瘦了点,但是你看美娟刚来咱们村也是那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养一养就好了。那孩子文静,性子软,你把她迎来家,你俩过日子你能说得了她的算。”   李母给李树先细数着黄迎迎的好处,她倒是不在乎黄迎迎家里穷,毕竟他们老李家不指望媳妇娘家补贴,只要是好孩子,她就愿意。   李树先被李母说的心里烦:“你做主吧,你觉得好就好!”   说完摆摆手,就进了屋。   李母看他那样,也不想说他,转头喂了鸡,去陈家跟黄美娟商量,想让李树先去黄家庄跟黄迎迎再见一面。 第79章 赖上他了   黄美娟上午没来上工,白娇娇本来只是随口打听,却听说今天是黄美娟带着李树先母子去黄家庄相看了,立马打了个激灵。   白娇娇不由瞥了一眼李家的方向。   难道这命数如此,李树先就该有这一劫吗?   李树先本来不想去黄家庄,却拗不过他娘,上回他已经躲了一次,这回是说什么都逃不了的。   李母一路走来,看到黄家庄的贫穷,也不由撇嘴。   不过换个方向去想,这种地方出来的姑娘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至少是个能吃苦的。   李树先母子被带到了黄家庄,黄迎迎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她梳了两个麻花辫,跟上回去十里村一样,一边扎了一根红绳,给她并不红润的脸招了些气色。   黄迎迎见李树先来了,咬咬嘴唇,想让它看起来红润一些。   “来了?”黄迎迎母亲王翠兰打眼看到李树先,见他身上穿的虽然是粗布,但能看出来是近年新做的,别说补丁了,连磨损都少。   一边的李母更是为了给女方家一个好印象,穿了一件出门才会穿的的确良。   虽然双方都知道是充门面,但黄家甚至连一套能拿出来充门面的衣服都没有。   “快进来,快进来。”   黄家只有黄迎迎和王翠兰在,劳力不知道是被打发走了,还是上工不能耽搁。   王翠兰把人迎进家门,给黄迎迎使了个眼色:“去倒两碗糖水给你婶还有大哥喝。”   “不用,不用客气!”李母看了眼这家徒四壁的房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李树先一个汉子不方便跟她们一块挤在炕上,只好站在炕前。   “赶紧去,磨蹭什么呢。”王翠兰笑着支使黄迎迎。   黄迎迎红着脸瞥了李树先一眼,低头拽着辫子从李树先跟前儿出了屋子。   李树先瞅着黄迎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比白世晴差远了。   有什么可扭捏的。   “婶子,你喝水。”   黄迎迎做事倒是麻利,一会儿就端了两碗糖水上来。   李母往糖水里头看了一眼,倒是看不出什么。   但是她看这个家穷,心想这不知道是存的什么时候的糖,想想还是没有端起来喝,把碗推给了黄美娟:“我不渴,你们小孩喝吧。”   黄美娟是不好意思,也没有拿。   黄迎迎回来之后,就站在门口等着,低着头,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李树先木着脸,李母把手搭在他胳膊上:“上回他找事儿耽搁了,也没来得及说说话,我今儿带他来赔赔不是。”   王翠兰笑道:“上回迎迎回来,就跟我说老李家这个大哥真不错,今儿你们上门,迎迎,你不是有话要说嘛?”   听她说完,黄迎迎的脸更低到胸口了。   王翠兰看向李母:“走,嫂子,我们这个穷村没有什么玩意儿,但是前两天从水塘里挖了两根藕出来,我带你去看看。”   三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给黄迎迎和李树先独处空间。   黄迎迎就低着头不说话,李树先咂么咂么嘴,心道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俩要是搁一块过日子,还不得闷死他啊。   李树先是最像李时庆的儿子,这爷俩最好跟人搭伙计,喜欢交往,热心肠,话也多,最受不了的就是闷闷的性子。   还不如白世晴呢。   李树先不知道怎么脑子里老是冒出来白世晴这个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能跟白世晴结婚,那以后日子肯定能过得痛快。   只是白世晴应该看不上自己。   李树先越想越深,黄迎迎叫了他两声他才听见。   “啊?干什么?”   “先哥,你喝水啊。”   黄迎迎把盛着糖水的水碗往李树先跟前递了递。   “我放了老些糖呢。”黄迎迎说着,又低下了头。   她本就孱弱,这幅做派显得她更单薄了。   李树先客气地喝了一口,道:“我妈和你妈的意思咱俩也明白,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咱俩没缘分。”   黄迎迎一听,那眼泪就跟开闸似的,瞬间掉了下来:“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不是你的问题,你哭什么。”   李树先见姑娘在他面前掉泪,头有些大。   “你哪里没看上我,你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改的。”黄迎迎咬咬嘴唇,“你要是嫌我家里穷,我也没办法,但是我跟了你,到你家去肯定帮你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我说了我不是嫌弃你......”   “咳咳咳、咳咳!”   黄迎迎突然咳嗽了起来,李树先没想到自己把人家小姑娘气成这样,说话语速都快了一点:“你家确实穷了点,但是你本身条件不错,要是找,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咱们俩就是没缘分,不是你不好。”   李树先能说会道,黄迎迎咳了半天抑制下来,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没缘分?”   “这种事说不清楚。”   黄迎迎摸了摸因为咳嗽变得湿润的嘴唇:“但是你今天上我家的门,又不跟我定下的话,村里肯定有人乱说话的,我的名声怎么办?”   李树先本来还想安慰几句,一听黄迎迎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这有什么可乱说的,不成就不成呗,我从来没听说两个人还必须相中的。”   “咳咳,反正我们村就是这样。”黄迎迎的嗓子咳得略有些沙哑。   “你到时候就说是你没看上我,随你家怎么说都行,这样好了吧?”   黄家庄跟他十里村隔了一个镇,这边交通闭塞,封建点李树先也将信将疑地信了。   “不是那么个事!”黄迎迎眼睛都红了,说着又要哭。   李树先道:“那我还非得跟你好了?”   黄迎迎不回答,低着头,开始抹起眼泪。   李树先觉得自己就跟被讹了一样。   他赶紧出了屋门,进了院子:“妈,这边路远,咱们该回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   李母看到李树先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是没谈好。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确实得赶紧回去了。”李母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心里埋怨着李树先。   黄美娟今天是请了假要回娘家一趟的,明天早上再回去。   她没有跟着李树先母子离开,王翠兰瞪了她一眼:“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看上我们家迎迎了吗?” 第80章 黄迎迎的真相   “谁知道啊,是庆婶主动来说要再见一面的。”黄美娟看了眼屋里,“是不是小妹不会说话,把人家气走了。”   王翠兰一改刚才的笑模样,脸上的肉都横了过来:“小贱胚子,你刚才跟人家说什么了?我教你的你是不是一句没说?”   黄迎迎听到她娘这个语气就害怕,王翠兰怒气冲冲进了家门,黄迎迎大叫:“妈!妈你别生气!你跟我说的我都告诉他了!真的!”   “婶,你这是干什么!”   黄美娟把王翠兰拦了下来,王翠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烧火棍,黄美娟心想幸亏自己在这儿,不然她小妹要挨一顿打。   黄迎迎啜泣着,王翠兰脸色却愈发难看。   她只是不想让黄美娟发现黄迎迎的反常,怕打坏了黄迎迎让她犯病。   “行了,不成就不成吧。娟子你也是,这种不确定的就别往家里领了,弄得我们还得伺候!”   黄美娟好意做媒,倒是被埋怨上了。   “真是对不起了婶子,这事毕竟是你先提的,又三番五次捎信给我说迎迎看上人家了,我才给你留意的,下回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壮壮没了之后,黄美娟也想开了,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李翠兰一肚子气,又向黄迎迎扬起了烧火棍。   “妈!妈你听我说,我有办法,肯定能、肯定能让他娶我,你别生气!”   。   李母忍着脾气,一直走出了黄家庄,才用力拧了一下李树先的胳膊:“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今天的家教都上哪去了?!”   李树先一肚子气呢:“那丫头跟我说,我就必须相中她,要不然她名声不好还得赖我!”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村相亲,一次必须相中!”   李树先插着腰。   李母听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   “是啊!”李树先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学人说话,“你今天上我家的门,又不跟我定下的话,村里肯定有人乱说话的,我的名声怎么办?”   李树先学黄迎迎的腔调,怪声怪气的,又实在滑稽,李母看着自己儿子在这儿闹洋相,气笑了:“收起你那怪形!”   随即她又皱着眉:“我跟你爹那时候都没有这种规矩,她们这不是看中你,想赖上你了吧?”   十里村比起黄家庄,那都算富的流油。   他们老李家人丁又兴旺,是能互相帮衬的大家族。   李树先长得熨熨帖帖,个头高,五官端正,性格还好,在李母这个当妈的眼里,有小姑娘为了她儿子发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看中她,跟她过日子,我得憋死。”   李树先低头不说话了,李母看他这样,也只好罢了。   结果李树先走到一半,嗫嚅道:“妈,你上回说去白世晴家说亲,能说得了吗?”   李母一听,眼一下就亮了:“你看上她啦?你确定吗?”   “我看上人家,人家能看上我吗?”   李树先有点不好意思,踢了一脚石头块。   之前李树先觉得找媳妇就找媳妇,谁都可以,但是今天来相一回亲,他发现这玩意是真不能凑合。   他只要一想,以后要跟黄迎迎过一辈子,他就想一头撞死。   李母道:“这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白世晴现在肯定在家发愁呢,她跟老朱家那个兔崽子处了好几年,结果吹了,才是真的名声臭了。”   “妈。那算什么,你别这么说她!”   李树先想起那天朱盛平掐白世晴的模样,他都跟着生气,明明是朱盛平的错,跟白世晴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就护上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李母看李树先的反应,心道李树先应该是真的看中白世晴了,心里也高兴。   只要她儿子愿意,她就愿意的很:“妈不是嫌弃她名声不好,那小姑娘遇上朱盛平也是可怜。”   李树先这才回话:“就是,跟她没关系。”   “你要是愿意,我就找人上他们家说去。”   “真的?”   李树先眼睛亮了亮。   “真的!”   李母也笑了起来。   看来这儿子终于是开窍了。   李树先顺手摘了一把路边的叶子,不自然地搓着:“那她家人能愿意么?”   白世晴长得漂亮,全十里村的青年都想巴结她,那时候白娇娇还没来十里村,背地里所有人都叫她村花。   那时候她真是不少人追,只是最后跟朱盛平在一块了,其他人自愧不如,也就慢慢歇了心思各自成家。   “你放心吧,你爹在村里名声这么好,你上回又救了她,这门亲我看准行。”   李母比李树先都自信。   这年头找对象,不就看看家庭和人品吗?   她家老李是出了名的好心肠,都说李时庆帮过的人,一人给一捧粮,李时庆就饿不死。   这样的家庭,不管是谁看都是好的。   李树先心里头爽朗起来,回村的时候带着笑模样。   白娇娇知道李树先去跟黄迎迎相亲了,心急之下,还想试试。   这事要是能改变,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白世晴,上辈子他们俩最后才是命定的缘分。   下工后白娇娇就去找了白世晴,直接跟她道:“二姐,你知不知道,树先哥跟黄家庄的闺女相亲去了?”   “关我什么事?”白世晴不知道怎么,一听有关这个的事,心里就乱,“他爱去跟谁相亲就跟谁相。”   “不是啊二姐,我这不是看你跟他像是走的挺近的,才来告诉你......”   “谁跟他走的近了?”   “上回他不是还给你送罐头吗?”   “我那是......”   “二姐,这些都不重要。我听人家说,美娟姐那个堂妹是个有病的,说是家里不给治,现在急着给她找婆家甩出去,顺便拿一笔彩礼呢。”   “什么?”白世晴一下就提高了声音,“还有这么心狠的人家?得的什么病你知道么?”   “不知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树先哥怎么说也是对咱们家有恩,不能让他接下这么大的烂摊子,这病是最花钱的事,家底掏空不说,树先哥全家也得跟着遭罪。” 第81章 看不上他   白娇娇这么说着,白世晴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不自在道:“我也没办法,你不是说他今天就去相看了吗?上回人家就来过,这次他又去看,肯定是上回看中了。”   白世晴说的,正是白娇娇担心的。   “二姐,不管怎么样,你把这话捎给他吧。”   白世晴点了点头,白娇娇说的对,不管李树先怎么选,她至少要告诉李树先实情。   至于李树先是狠心跟那边断了,还是实在看上人家,有病也给治,那白娇娇真的无能为力再去管。   李树先一回村,特意打白世晴上工的地头路过。   李母很贴心,选了另外一条路走。   “哎,李树先!你等等!”   听到白世晴叫他,李树先肚子里就像有人在给他挠痒痒一样紧张。   “怎么了?”   李树先等在地头,看着白世晴慢慢向他走来。   “你今是去黄家庄相亲是不是?”   “确实是去了,但是......”   李树先想解释,白世晴听他承认,又见他一脸的喜色,心里烦闷不已,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转述:“那闺女身上有病,说是家里不给治,想尽快找婆家。你要是跟她在一块,这钱得花不少。我小妹告诉我的,我怕你不知道,说给你听听。”   李树先先是有些惊讶,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黄迎迎想赖上他。   他们家条件虽然不比镇上,但是在农村已经算是富裕的了,黄迎迎想治病,得找一家能拿的出钱的。   李树先心里畅快许多,开心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是不是不想我跟人家好?”   刚才李母斩钉截铁说能把白世晴给他说回家,李树先现在看到白世晴,心里就把她往自己的地盘划拉了。   白世晴却道:“我闲的才管你的事!你爱跟谁好跟谁好!都说了是我小妹随口听的,你上回救了我,我全当是报恩了。”   “报恩?”   李树先重复一遍。   “不然你以为呢?你当我是为你吃醋啊!”   白世晴见李树先听到黄迎迎骗他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心中酸涩异常。   李树先是有多钟意那个黄迎迎,这都能接受?   白世晴不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后,自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   可李树先在这种事上本就木讷,根本无法领会其中的真正含义。   他听到的,就是白世晴不会为他吃醋。   “早知道你看不上我!”   李树先气冲冲走了。   报恩?   报个锤子恩!   故事里面的人报恩不都是上人家里给人当媳妇么?!   李树先回家又是一脸的不痛快,不等李母问,李树先便道:“白家不用去了,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你这又是怎么了?”   “白世晴亲口说的!咱们就别去丢那个人了。”   李树先心里堵得要命,他还是头一次尝到这滋味。   白世晴在地头也委屈,心里不好受,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   白娇娇心想只要白世晴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树先,不管李树先怎么想,庆婶不会是个傻子,这劫应该就过去了。   她放下心,之前一直纠结如何将这件事说出来,结果今天告诉白世晴的时候,白世晴也没有多问,一下子就信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她也不用操这么多天的心。   白娇娇今天心情好,在家里包饺子吃。   听到沈衡开门的声音,白娇娇就把包好的饺子下了进去。   这年头,谁家一年能吃上两回饺子。   就他们家三天两头的包。   “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衡在院子外头喊,白娇娇盖上锅盖,出门一看:“轮椅!”   这轮椅整体是钢和胶皮造的,没有坐垫,后背也是硬邦邦的,需要额外套个东西在上面才舒服。   “让二姐给爹缝个坐垫。”   白娇娇这方面拿不出手,她自己清楚得很。   “哎,不好好谢谢你衡哥干什么呢?”   白娇娇眼睛都长在轮椅上,沈衡感觉自己被忽略,只好亲自张口讨赏。   白娇娇立刻抱住沈衡的胳膊,踮脚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一下:“饺子在锅里要烂了,你等等!”   看着白娇娇忙里忙外的身影,沈衡不由自主露出笑意。   他把轮椅放进了卧室,然后到院子里侍弄那些菜园子。   他之前种的萝卜已经被白娇娇全部收了上来,原来的地方被种上了洋柿子,茄子和黄瓜都已经发芽,芸豆架子也搭好了,这一院子蔬菜,就等着秋天的时候收获。   看着越来越有生气的家里,沈衡心里头舒坦。   他摸进厨房,这碰一下那摸一把的,想帮白娇娇干点什么。   白娇娇吩咐:“你拍头蒜吧,别在我边上,耽误生产!”   这厨房本来就小,沈衡一进来,两人就得挤在一块。   沈衡一点也不生气白娇娇嫌弃自己,听话地去拍蒜。   “衡哥,按照现在的赚法,十月份种麦子之前,咱们家房子就能盖起来。”   白娇娇算着,一个月四百五,抛去花销,九月份能攒上一千七八百,这些钱在旁边盖个小院,再打好家居,买两套新的被褥,加上找人打窗盘炕的钱,紧够了。   “行啊,趁早的话我就去找人,咱们在旁边批一块地基,慢慢盖着先。”   白娇娇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家现在这个院子就不小了,旁边还能批下地基吗?”   “这算什么不小了,反正这一片没有人住,咱们给钱就是了。”   村里都是好几代同堂,那房子都是一块一块接上去的,只是他们家就两个人,白娇娇拿不准。   沈衡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要是不给批旁边的地基,他们要盖新房,只能推倒重建,那他们还要找临时住的地方,十分麻烦。   “要是能一边住一边盖的话,那咱们现在就可以买材料,反正慢慢盖,不着急。”   主要是除非冬天,很难找到人手能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来帮忙。   但是白娇娇又想在入冬之前住进新房,砖瓦房可比茅草泥墙暖和多了。   “行,都听你的,我明天就上大队去批。”   给白娇娇盖新房子,也算是沈衡的执念了。   “以后这边就当仓库,养鸡种菜,我们在那边过日子,就盖个跟你娘家一样的布局,弄两间厢房,以后给孩子住,现在可以堆一些材料。”   “孩子?不用了吧?”   白娇娇都没想让孩子出生在村里。   “你什么意思?”真不给他生? 第82章 做寿   “啊?”   白娇娇想,她和沈衡两个人住,只需要把东边的墙打通,然后顺着盖两间朝南的卧室,中间加一个正厅就可以,西边盖上一间厨房和一间杂物间,厕所就还放在原来的位置,翻修一下即可,这样算下来材料的钱能省不少,这些钱可以拿去打一些新的家具,过年再买两新的棉花被。   “以后孩子住哪儿?”   沈衡紧紧盯着白娇娇。   他不想要和白娇娇不给他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谁家媳妇不给爷们生孩子?   为什么不给他生?   她心里没有他!   沈衡心里百转千回,白娇娇捧着他的脸:“衡哥,咱们不是上次说好了,以后日子过起来再生吗?”   “你连这个计划都没有!”沈衡往后退了一步,那眼神赤裸裸的委屈。   委屈这种情绪,出现在沈衡身上,如同一只大型狼犬长着一双小奶狗般湿漉漉的眼睛。   弱小、可怜,但不太协调。   白娇娇觉得好笑,抬手拍拍沈衡的脑袋:“知道了,那就建,就按照你说的建。”   沈衡觉得白娇娇有些敷衍,但白娇娇已经在说话间掀开了锅盖,白色的水雾冲出,将白娇娇裹在里头。   白娇娇把里面的饺子搅开:“衡哥,差不多了,把灶关了吧。”   再煮个三分钟,这锅饺子就能开。   沈衡听话地关了灶门,顺便坐下去把灶边烧火剩下的柴渣给收拾了。   白娇娇又想起什么:“下回去供销社,记得带两块香胰子回来。”   “嗯。”   沈衡被白娇娇一步步指令牵引着走,丝毫没有想起刚才因为什么生气。   沈衡本来就喜欢吃面食,白娇娇包的饺子小小一只,吃起来很是方便,每每吃饺子的时候,沈衡都会不小心吃多。   之前白娇娇不让沈衡吃,沈衡就说她虐待他,这回白娇娇是数着个包的,沈衡吃完意犹未尽,却已经没有了:   “咱家是不是没钱了,怎么连饭都做不够?”   白娇娇瞪了他一眼:“饿死你!”   “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   白娇娇亲了亲沈衡的嘴角:“衡哥要是还没吃饱,那就等会再上炕。”   收到召唤的沈衡:饱了。   他麻溜起身收拾碗筷,像阵风一样回来把门关上,吹灯,拉帘,上炕,钻被窝,一气呵成。   白娇娇懂了,上炕大于饺子。   。   白志满的生日马上临近,白娇娇带着沈衡去白家祝寿。   “快点,我这都准备好了!”   白世晴还是第一次看到轮椅,她按照白娇娇给她的尺寸,用一块灰布缝了一个垫子,和一个保护椅背的布套,套上去刚刚合适。   虽然这个套子套上去之后,这个轮椅显得不伦不类,但是现在大家都这样,害怕东西损坏,都要拿个东西套起来,做一层保护。   “爹,你快看你女婿给你带什么来了!”   白世晴打开白志满的房门,叫道。   “什么东西,还得咋咋呼呼的。”   白娇娇和沈衡的婚事实属意外,白志满对沈衡算不上有多喜欢。   因为沈衡名声在外,说实在的,白志满甚至看不起他,因此白世晴提起沈衡,白志满并没有露出什么好表情来。   只是他一抬眼,见白娇娇推了个轮椅进来。   白志满动了动嘴,没敢做声。   他也是第一回看见这个东西,之前他刚瘸的时候想过弄一个来用,但是那时候白世海还小,家里没有劳力就没有收入来源,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方便就花大价钱买这么个东西回来。   “爹,这是我跟衡哥给你买的,你下来,让我大哥推你出去试试。”   白娇娇把轮椅推到炕边,白志满房间的炕并不高,只比轮椅稍稍高了一些,那椅子就摆在炕前,白志满用手撑着就可以挪过去。   但是白志满没动,不知是出于什么,他看着那个轮椅,定在那里,默不做声。   还是白世晴道:“爹,你赶紧点的吧,这东西好着呢,你自己推着轮就能走!”   白世晴说着,白世海就上手来托白志满,白志满半推半就,坐上了轮椅。   “这垫是你老闺女我给你缝的,怎么样?”   白世晴在一边打着岔,把白志满心中没来由升起的胆怯和害羞给冲淡了许多。   他接道:“你拉倒吧,是一点棉花舍不得用,就仗着我的腚没有知觉!”   “这话说的可真没良心。”白世晴笑道。   白志满虽然下半身的知觉不灵敏,但是身下的肉如果一直硌着会烂会破会生疮流脓,到时候会很麻烦,所以白世晴这垫子可是缝的很有孝心。   白世海把白志满推出了卧室,就在门槛那里,白志满喊了一句:“等等!”   他这么多年,终于换了一个视角,看到外面的世界。   白志满深吸一口气,突然老泪纵横。   大家都没有做声,连最小的白满林都没有发出响动,等着白志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白志满将手搭在两侧的轮子上面,用力一撑,自己出了屋门,进到院子里。   白娇娇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她一回头,看到旁边的白世晴泪流满面,一只手捂着嘴巴,哭的比白志满还糟糕。   “二姐,高兴的事。”白娇娇道。   白世晴点头:“姐知道,姐知道。”   白志满的人生大起大落太大了,受苦受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天重见天日。   白世海看着推着轮子不太灵活的白志满,一边暗自后悔,应该早点给他爹弄一个轮椅回来的。   白志满推着轮子,每转一圈,他的心里就多亮一分。   白志满直直出了院子,他被关了太久,他想看看,这屋墙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儿女们都没有追出去,但是能看着在门口坐着的白志满的背影。   “爹!你怎么坐在这了!我的天爷呀!”   白世波今天请了假回来给老爹祝寿,刚进胡同,看见自家门口坐着个人。   有点像他爹。   还真是他爹!   白世波加快了步伐,凑近叫了声“爹”。   “咋呼什么成天咋呼,你不回来家里头清静多了!”   白志满还没适应这个轮椅,被白世波一叫,又觉得有点尴尬。 第83章 白世波回家   白世波挠头:“爹,家里什么时候给你买了轮椅了?”   他顺手就把刚刚好不容易把自己转出来的白志满给转了个圈推回去:“哥,姐,你们站那儿干什么呢?等我啊?”   白世波憨憨笑了笑,心道还是家里好。   白世海皱着眉头,白世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走,小妹,咱们去厨房。”   白娇娇冲白世波笑了笑,跟着白世晴进了厨房,就听见外面白志满吼道:“你就是回来气你老子的!”   然后,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白世波赶紧窜进了大厅:“爹,我这还带着好菜来看你的了!”   白世波在镇上当学徒,几个月回来一次,不了解家里的情况,白志满再生气,也图个新鲜,骂了两句就算了:   “你推我出去走走!”   白世波把手里的油纸包交给白世海:“大哥,这是我在镇上买的猪头肉,你找嫂子切切好下酒。”   “行,你小心点推着,咱们村里的路不好走。这轮椅是娇娇今天才拿回家的,别磕坏了。”   白志满看白世海也不顺眼了:“你小子是怕椅子磕坏了,不怕你老爹跌死是吧?”   白世海挠了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爹。”   “白娇娇拿回来的?”白世波瞪圆那双和白娇娇极为相像的眼睛。   “嗯,小妹现在知道孝顺了,比咱们都强。”   白世波对白世海的话持保留态度,推着白志满出门。   白志满在家里,每天郁闷,身上没剩几两肉了,变成了个干瘪的老头,白世波当了三年打铁学徒,手上的劲儿推白志满那不是手拿把掐。   白志满重新感受了一下健步如飞,村里人看见了,都惊奇的很:“哎呀,满叔,出来逛啊!”   “让儿子推我出来走走。”白志满想表现得自然一点。   那人立刻道:“这轮椅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呢?”   “小闺女拿来的,我也不知道多少,哎,你说她花这个钱干什么!大闺女还给弄了个垫子,嗨呀,真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椅子金贵。”   白志满话里话外炫耀着两个闺女和自己的这把新椅子,白世波不是个会说话的,就在一边嘿嘿笑。   听话的人也会来事,接着白志满的话道:“是是是,闺女就是小棉袄,咱们村谁不说你有福,养了两个好闺女。”   白志满就这么炫耀了一路,全村人都知道,白娇娇给她爹买了一个轮椅的事情。   白世波心想他爹这可太会显眼了:“爹,咱们回去吧,嫂子应该饭也做的差不多了。”   “行,回吧。”   白志满留恋地看了一眼马上就要降临夜幕的小村庄,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白志满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回程路上,正巧遇上李树先。   白世波小时候是跟李树先一块撒尿和泥的,他看见李树先,便打了个招呼:“树先哥。”   “哎,”李树先现在还因为白世晴郁闷呢,但白世波是白世波,“你怎么回来了?”   “我爹今儿过寿,我请假了。”   “哎呀,满叔今儿过寿,我这都不知道。”   “一起来家里吃点么?”白世波客气道。   “不了不了,你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去打什么岔。”   李树先跟白志满说了两句吉祥话,就侧身离开。   “爹,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跟人家说?”白世波觉得这不是白志满的做派啊。   白志满冷哼:“这小子没福气,说了个黄家庄的媳妇。”   “啊?”这有啥好生气的。   “你大哥大嫂原本想把世晴说给他的。”   白世波哭笑不得,这种事又不能强求,人家没看上他二姐那不是正常的么,怎么还记恨起来了。   “不是,”白世波陡然反应过来,“说给他干什么,我姐不是跟朱盛平好着呢么?”   说起这个白志满更来气了:“你回去问你大哥去!”   餐桌上,白世海给白世波补了补课,把朱盛平的事情讲给了白世波听。   白世波酒杯“嘭”地一下就杵在了桌子上:“敢打我姐,我他妈管他死!”   说着就要出去,被白世晴给拉住了:“行了吧,大哥差点把他脖颈子给铲断了,要不是大队长朱家怕是跟咱们没完。反正都已经两清了,再别管这些狗屎了。”   白世波面色难看地坐了回去:“这一家人都没良心,就是为了要霍霍你。”   沈衡在白家想来是不多话的,他冲白娇娇撇嘴。   白娇娇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啦?’   ‘你家里人脾气比我还差点。’   沈衡觉得有点欺负人了,凭什么村里人都说他是村霸啊。   这一家人整天喊打喊杀的。   他老丈人才是村霸,不,是村霸们的爹!   白娇娇看懂了沈衡眼神里的揶揄意思,瞪了他一眼,让他少在这儿显眼。   因为白志满做寿,邓敏擀了面条,她的手艺是一绝,那面头根根分明粗细均匀,面揉得十分筋道,很是好喝。   家里三个青年汉子,沈衡还一个顶俩,邓敏第一回赶的面条还没够,她下去又蒸了几个玉米面窝窝。   白志满习惯性得想阴阳怪气两句沈衡的饭量,这是准备来吃垮老丈人吗?   但他余光又瞥到炕前放着的轮椅。   算了,让孩子吃吧。   “你们下回再花钱别这么大手大脚了,这东西买不买的不重要,主要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这个老东西不拖累你们。”白志满的话变成了这番。   “都买了你说这有什么用。”沈衡可不是会措辞的人。   “你......”   白志满被沈衡噎地不轻,又听他道:“娇娇一片孝心,你就承着吧。”   这话白志满才舒坦了一点,又对白娇娇道:“爹知道,但是沈衡这小子自己一个人赚钱不容易,你不能乱花,知不知道?等以后有了孩子,这钱开销的地方的就多了去了,以后还是省着点。”   白娇娇什么作派白志满清楚,所有人都只知道家里只有沈衡一个人正经出门上工,并不知道白娇娇才是家里主要赚钱的那一个。   只是白娇娇现在做的事不好明说:“我知道了爹。” 第84章 你真是好生不要脸   回家路上,沈衡抓着白娇娇的手,借着星光和酒意,十分畅快:“你看老丈人高兴那样儿,老脸上都是泪。”   “你这话怎么不在我爹面前说。”白娇娇捏了捏沈衡的手掌。   “你要我在他面前说啊?那我下回可说了哈!我就说你让我说的!”   “衡哥!”   两人打打闹闹,回了家里,却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   “顺子?”   “哎,衡哥,你们上哪儿去了?”   王福顺看到两人回来,立刻站起来:“哎哟,哎哟我脚麻死我了。”   “你怎么来了?”沈衡说着把大门打开,请王福顺进去坐。   “过来跟嫂子商量个事儿。”王福顺看向白娇娇。   “跟我商量?江米条的事?”   王福顺立刻点头:“嫂子,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哈,上回端午不是弄了一批肉松饼吗?现在不少客户都来找我要渠道,有个人要的还不少呢,我想着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是不是停下江米条几天,做些肉松饼我拿去卖?”   肉松饼贵,不好零售,但要真遇上有钱的,这玩意儿赚的也多。   白娇娇现在手里正缺钱呢,当然答应:“行,就还像上回那样,你给我单数,我来做。但是明天的江米条我已经做好了,这个还得给你。”   “当然当然,嫂子,你明天就先做着肉松饼,我以后天天给你送订单。”   瞅着王福顺的说法,以后就要纯干肉松饼了。   白娇娇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多赚点,卖什么点心都是次要的,肉松饼做起来工序还没有那么繁琐呢。   “你车上那是什么?你还倒卖这个?”沈衡看到王福顺车筐里放的好像是渔网。   “这是我妈给网绳场干的私活,就是人家给网绳,让她回来结网的,老太太闲不住。”   这是偷偷干的,王福顺正准备趁天黑去送呢。   “私活啊?这能让吗?”   白娇娇问道。   王福顺道:“那个网绳场说是急需赶一批单子,我不是消息多么,知道了,就帮我妈找了这么个营生。”   “结一张网多少钱?要多少时间?”   听白娇娇这么问,王福顺以为她想干,劝道:“嫂子,我妈一个礼拜才结这一张,给两块钱,你做点心做的好好的,这东西比不上。”   白娇娇不是想自己做的,她对王福顺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网绳场?”   “就是镇上那个,衡哥知道。”   王福顺也没瞒着。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小王。”   “嫂子跟我客气什么,你可是我的大财神爷。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送,不然人家要关门了。”   王福顺赶着走,沈衡也没有多留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衡见白娇娇很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好奇。   “上回美娟姐的事情,让我挺难受的,她现在就算支棱起来,但是也很难说得了算,等她那个婆婆回来,保不齐又是一顿鸡飞狗跳。她要是能往家里搂钱,跟建成哥收入差不多的话,那就有主动权了。”   “你想帮她?”   白娇娇摇头:“我想以集体的名义,上网绳场承接一批单子回来,让咱们村的妇女没事在家说闲话的时候,手上能顺便赚个仨瓜俩枣的。”   这样,不仅是黄美娟,十里村很多在家里受气的妇女有了收入来源,在家里腰杆都能挺直一点。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每个月多点收入,也是好事。   沈衡笑道:“你可真有意思,在家里说我的算就罢了,还想让全村男人都变成耙耳朵么?”   “你是耙耳朵么?”白娇娇上下打量了沈衡一眼,“你可不是。”   “我还不是?”沈衡气笑了,觉得自己白疼白娇娇了,“咱家里什么事不是听你的,我连个饺子都吃不饱。”   “你怎么又提这事!”   “好好好,我不提,你就说,我什么事不听你的了?”   沈衡看着白娇娇质问。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娘们怎么反驳。   “那咱们俩今天各睡各的,你别进我被窝。”   “那不行!”   沈衡一下子就激动了,耙不耙耳朵不重要:“炕上听我的,下了炕听你的。”   他什么事都听白娇娇的,不就是为了能在被窝里哄着白娇娇给他亲亲摸摸么?   不然他图什么?   白当好人呐?   “你就是个流氓!”白娇娇小粉拳往沈衡肩膀上一砸,沈衡肩膀上的骨头硬得厉害,锤的她生疼。   白娇娇:这玩意儿带刺!   沈衡捏着白娇娇的小手,一边吹着气,一边揉捏占着便宜:“小心点,别把我媳妇打坏了,我得找你赔的。”   “......”你真是好生不要脸。   。   白世波好不容易回趟家,就跟白志满挤在一个炕上。   他正脱了衣服想睡,却被白志满叫住:“你等等吹灯。”   “怎么了,爹?”   “你把背心脱了,我看看。”   白志满不方便上前,他吩咐道。   白世波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听白志满的话脱了栅栏背心。   白志满刚才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原来白世波后背上真的有好大一块淤青,看起来一楞一楞的,应该是棒子抡在上面。   “你师父打的?”   “啊。”   白世波准备把背心穿上,不想让自己爹看到这些。   “你去找你大哥,拿点红花油来,”白志满深吸一口气,“快点。”   “哎。”   白世波出去了,白志满坐在炕上,脸色难看。   都说严师出高徒,师父对徒弟体罚自古以来都是有的,但白志满作为当爹的,心里还是难受。   白世海看到弟弟身上的伤痕,皱了眉头:“这都什么社会了,他怎么还打人呢?”   这打的还挺重。   白世波道:“我师父就那个臭脾气,打铁的劲儿都大,他下手没有轻重。”   白志满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算了算时间:“你也学了三年了,该出师了吧?你师父有没有说以后怎么弄,是继续留在他那干,还是介绍你去别的地方?”   白世波默了默:“应该就留下干吧。”   “那工资的事怎么说?你这孩子小时候就傻乎乎的,这种事你不得早问清楚吗?”   白志满只能干着急,他生的这些孩子里面,现在看来就白世波缺根筋。   “我师父说,再学两年。”   “两年?哪有这样的?!” 第85章 拖进苞米地   白志满嘱咐白世波,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出师的事情问清楚。   现在学徒,基本上就是三年出师。   白志满自己儿子自己知道,绝对不会是懒手懒脚不好好学手艺的人,准是他师父故意想要多留他白帮忙。   白世波的师父严兴民以前和白志满有交情,那时候白志满刚刚摔断了腿,就想着把初中刚毕业的白世波送到严兴民那里去,学几年手艺,攒点钱下来,正好说亲。   一开始严兴民对白世波的态度尚可,但都说帮急不帮穷,白志满的腿没有任何治愈希望,严兴民慢慢就对白世波没有了耐心。   知道白世波没有倚靠,严兴民自然看低白世波一等,也丝毫没有后顾之忧地欺负他。   现在三年过去了,白世波也二十二了,要是还一个月赚几块钱,还有白志满这么个爹拖累着,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这事白志满想的清楚,不能拖。   第二天白世晴送白世波出村,还在叮嘱:“你就按照爹跟你说的做,不用怕他,你是拜他当师父,又不是卖给他了。也不是让你去跟他吵嘴,咱们就好生问问,你师父到底预备怎么办,为什么还要再学两年。”   白世波算是个孝顺徒弟,每年过年都会去严兴民家里送年礼,就算被他打死,也从来不在家里说他老师一句坏话。   “知道了姐。”   白世波讷讷点头,他跟白世晴年纪相仿,还是二姐带大的,从小就听她的话。   白世晴拍拍白世波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灌着水的玻璃瓶:“那姐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自个儿路上小心点。”   白世波点头:“姐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上工了。”   白世晴看着白世波走了老远,才启程回村。   村口是一片苞米地,差不多该收了,今年雨水足,都长得老高,白世晴将将一米六的个头在其中根本看不见脑袋,走在路上很是压抑。   只是村里的路都是走惯了的,白世晴闭着眼都能回去,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心在提着,白世晴本能地加快了步伐。   “小晴,你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叫她小晴的,只有朱盛平一个人,白世晴身形一下僵硬了。   她下意识拔腿就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朱盛平追上:“你跑什么,我不是让你等等吗?”   被朱盛平紧紧抓着胳膊,白世晴抬眼看向朱盛平,心中的恐惧大过一切。   几天不见,朱盛平瘦削了许多,之前俊朗的脸不知为何变得阴翳了起来。   也许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白世晴盯着朱盛平的眼睛,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干什么,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白世晴甩不开手上的禁锢,她想起那天朱盛平掐住她的脖子,她确定,如果不是李树先赶到,她一定会死在那里。   但是今天没有人在玉米地里干活,李树先更不会闲着没事出村,不会有人来救她。   “咱们两个谈了这么多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白世晴,你心可真狠。”   “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还想我能继续跟你在一块吗?”   “要不是你惹我,我也不会犯病,”朱盛平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静情绪,他的语气柔和下来,“小晴,你知道我是犯病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对你多好你这些年都知道的。你看,我的伤都是你大哥打的,这还不够给你出气的吗?小晴,我心里有你,我离不开你。”   朱盛平说着伸手抱住了白世晴,白世晴大喊起来:“你干什么?!救命!救命!耍流氓!”   她大喊着,但是附近并没有人过来。   朱盛平狠狠箍着白世晴:“小晴,你肯定还有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我不喜欢你,你滚啊!”   白世晴又没得什么神经病,朱盛平差点把她杀了,她还能接着喜欢朱盛平。   本来两人的恋爱聚少离多,说有感情,也并不算太坚毅。   朱盛平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白世晴现在看朱盛平只有恐惧和恶心。   “不喜欢我?那你是喜欢李树先那小子么?嗯?”   朱盛平陡然变了语调,白世晴发现他的神态和那天要掐死她时一模一样。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你是谁的女人!”   那天李树先帮白世晴推土豆,朱盛平看到了,两人一起在水沟里抠车,朱盛平也看到了。   但是那时候他身上还有伤,没有轻举妄动,现在伤口刚刚结痂,朱盛平就等不及了。   白世晴样貌生的很好,就算是城里的姑娘有些都赶不上她,朱盛平绝对不会甘心放过她。   “你放开我!救命啊!杀人了!”   白世晴扯开嗓子嚎起来,朱盛平想捂住她的嘴,却被白世晴狠狠咬了手心。   白世晴嘴里顿时充满腥甜的味道,脸上满是血红,这更加刺激了朱盛平的怒意。   他将白世晴那个拖到玉米地里头,一片苞米杆被压倒,白世晴大声叫着,但是离大家上工的地方太远,根本没有人听到。   这玉米地都是大家精耕细作出来的,白世晴的手到处抓,也找不到一块锋利的石头之类的东西,她被朱盛平压在身下,双腿乱蹬着。   白世晴反手抓起一堆玉米根上的土,扬到朱盛平脸上。   “操!”   朱盛平大骂,手上动作更加粗暴了一些。   白世晴是一个宁死不吃亏的主,只要她有一口气,就要反抗。   朱盛平扯住她的双手双脚:“你他妈的想活命就老实点,我告诉你,今天老子就要在这儿开你的苞!”   “呸!”白世晴吓得直抖,但还是一口吐沫吐在了朱盛平脸上。   朱盛平的力气对白世晴来说是绝对压制,她根本反抗不了。   朱盛平压下来,白世晴绝望地想,早知道当初就让他在水库边掐死算了!   “啊!”   朱盛平突然大叫一声,从头顶就流下一道红褐色的血来。   白世晴抬眼,才看到李树先那张逆着光的脸。   李树先手上拿着一个锄头,锄头根部上头还往下滑着朱盛平的血。 第85章 及时赶到   李树先扔掉锄头,把朱盛平抓了起来,一拳锤到他的左下颚:“畜生!”   苞米杆倒了一大片,两人扭打在一块,单打独斗李树先或许打不过当过兵的朱盛平,但是手里有家伙,先前给了朱盛平一锄头,朱盛平的右手现在又没有好利索,现如今就是被李树先按着打。   白世晴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她钻出玉米地往村里跑。   “来人呐!有人杀人了!”   白世晴靠近村里,离得近的人听到之后,结伴拎着农具就过来了。   看到白世晴浑身泥土,头发丝乱飞的狼狈样子,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杀人?”   说着,李树先就把朱盛平从苞米地里提溜了出来,往大家跟前一扔:“他。”   白世晴这才感觉到安全,松了一口气,谁想到她一卸下劲儿腿就软了,不由自主地往一边跌。   “小心点。”   没有想象中的重重一跌,一双结实的大手把白世晴扶住。   李树先的声音令她安心不已,她咽了口唾沫:“我刚刚送世波回来,遇上朱盛平在苞米地里堵我,想对我耍流氓!”   白世晴身上都是小擦伤,证实了她的话。   她不是一个为了名声清白就遮遮掩掩的人,白世晴一定要说出来,让朱盛平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这事很快就传进了村里,如果不是白娇娇让沈衡拉住白世海,今天朱盛平说不定就会被白世海当场打死。   白娇娇和邓敏一左一右扶着白世晴,白世晴这回没有流泪,看到跪在人堆里忏悔的朱盛平,她眼神发直:“报警。”   “白世晴,你要干什么!你个小贱人,是要我儿子的命吗?真是坏了心肝的!”   朱母痛骂,瘫坐在朱盛平身边,抓靠着他,手戳着自己的胸口:“你要报警,就先杀了我这个当娘的!”   现在流氓罪很是严格,朱盛平所作所为,足以让他赔上一条性命。   白世晴冷着脸,一字一顿:“你爱死不死,我要报警。”   “苍了天了,十里村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啊!”朱母拍着地,痛嚎,让人看了都揪心。   朱父摆出一副公正的样子:“世晴,这件事是我们朱家对不起你,但是归根结底,是盛平心里面放不下你。这些天他在家里养伤,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你跟他现在虽然是分开了,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不能把他往绝路上逼。”   白世晴看向朱父,被他的一番话气的无话可说。   白娇娇上前半步:“到底是谁把谁往绝路上逼?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人脾气好,要面子,就活该被你们这种不要脸的欺负了?”   “这里关你个小丫头什么事,我没有跟你说话!你还做得了你姐的主了!”   朱父瞅了白娇娇一眼,他被白娇娇直接撕破了脸皮,很是恼怒。   “你说话客气点,”沈衡放开了白世海,来到朱父身前:“村里不是讲理的地方,我们就去镇上派出所讲!”   被沈恒居高临下得盯着,压迫感使朱父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一肚子打算用来道德绑架的话哽在喉咙里,朱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沈衡,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立德终于开口,沈衡抬眼看他:   “我姨姐说了,要报警。”   “你们真的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吗?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从小一块长大,现在报警,和亲手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李立德不可能让村里出一个强奸犯。   “你以为我不想吗?”白世晴也不是吃素的,她在村里素来有小辣椒的名号,谁也不能让她吃亏。   “走!跟我去派出所!”   白世海去拉朱盛平,李树先立刻去搭了把手。   “你们放开他!”朱母扯着朱盛平的大腿,不让白世海带走朱盛平。   “朱盛平有狂躁症,一发作六亲不认,谁能说好他下回会不会伤害别人?”白娇娇厉声喊道。   看热闹的人都惊醒了,特别是家里有没出嫁的闺女的,一下子扑上来两个婶子,把朱母给按住了:“你儿子自作自受,咱们十里村可不会要这样的社员。”   沈衡反扭朱父的胳膊:“今天这个派出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去!”   李立德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拍着大腿,怒吼:“你们要翻天吗?到底要干什么?”   没人理会他,白世海已经带着朱盛平走了,两人押着,还有众多十里村村民拥簇,朱盛平面如死灰,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李立德恨恨看着白娇娇三人,白娇娇对上了他的视线:“要他的命。”   “你......”李立德气结,但是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   派出所严肃处理的这件事,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点中,朱盛平供认不讳,直接被收了监。   现在大多数的民众都是一颗红心向太阳,再加上不少李立德之辈,有些事能选择息事宁人,都尽量私了,十里村出了个强奸犯,一下子就轰动了整个镇。   虽然朱盛平被抓了起来,但他给白世晴造成的伤害依旧没有办法磨灭。   这种事就是这样,明明白世晴没有任何错处,但是她被朱盛平拉进了苞米地,名声算是彻底被毁了,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有办法挨家挨户去说她跟朱盛平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世晴平时十分健谈的人,上工的时候也变得沉默了,跟白世晴关系好的那些小姐妹想安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白世晴,你过来。”   白世晴正闷头做事,抬头看到李树先站在田埂上叫她。   “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过来。”   说着,李树先就先走一步,朝地边的大榕树底下走过去。   白世晴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他,来到榕树底下:“昨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树先一只手扣着树皮,眼神没有直接看向白世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   白世晴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显然并不像她说的那样。   “那天我正好想去苞米地里头掐点苞米须子回去煮水喝,你说巧不巧。”李树先顾左右而言他,嘴边的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第87章 你乐什么?   “谢谢你。”白世晴看着李树先奇怪,盯着他,等他说明来意。   李树先靠在榕树下面,手不由抓紧了衣服下摆:“那什么,其实我想说......”   明明在家里头已经练好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说什么?”   白世晴奇怪地看向李树先。   “我......你......”李树先一咬牙:“哎呀,我就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   他说完,眼睛就不知道撇到哪里去了,手心冒汗,等着白世晴的审判。   “李树先,你说什么呢?”白世晴没来由有些愠恼,“你是来可怜我吗?”   李树先立刻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用你可怜,你不是已经跟黄家庄的人定了亲么,就别来管我的闲事!”   白世晴知道李树先是老好人,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名声臭了嫁不出去,想借这个办法来安慰她。   但是白世晴是有自尊心的,她不需要李树先这样的帮忙。   “我什么时候跟黄家庄的定亲了?你听谁胡咧咧的?”李树先急了,他可真是冤枉啊!   “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吗?就在那个地头上,你跟我说你去黄家庄相的亲。”   “我是跟着我妈去相亲了,但是谁告诉你我们定下来了?”   李树先不像是在说假话,白世晴嘟囔:“你那天满面春风的,像是没相成的样么?”   “你真是......”他满面春风,那不是他妈说上白家给他说亲才高兴的么。   看到白世晴这么看不上自己,李树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皱眉:“反正我跟黄家庄那个没关系。”   “哦。”   “你哦什么?”   “我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愿不愿意跟我好?”   李树先想自己的脸皮反正是豁出去了,就破罐子破摔,没脸就没脸吧。   白世晴看了眼李树先,马上又挪开了视线:“算了吧。”   李树先就知道自己没戏:“虽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真正听你说这句话,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我不是看不上你。”   “行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李树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好不了就算了,以后一个村的,见面也不用躲着我。”   “不是......”白世晴端详李树先,他的神色里是真的伤心。他似乎在极力忍耐一些情绪,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李树先是真的在白世晴面前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要走,却被白世晴叫住:“你等等!”   李树先背对着白世晴,听她问道:“你想跟我好,是觉得我现在名声臭了找不到婆家可怜,还是说真的想跟我好?”   李树先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你说的什么话,我觉得你可怜?”   他都被白世晴气笑了,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长得像那个冤大头吗?”   白世晴心里嘟囔:谁知道呢。   李树先父子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谁知道他们这种老好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是!”李树先一字一顿,认真到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白世晴心口一颤,李树先的否认,无疑坐实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李树先双手抱胸:“不带你这么侮辱人的。”   “你要是看上我了,干什么还要去黄家庄跟别人相亲呢?”   白世晴的追问让李树先有些紧张:“那是、那是我妈让我去的。我看不上那个闺女,回来的时候,我妈说上你家给我说亲去,我高兴坏了,谁知道你跟我说根本不稀罕我。”   白世晴回忆起那天的经过,好像确实如此。   李树先嘟囔:“不稀罕就不稀罕吧,你跟谁好都行,以后喝喜酒不用叫我!”   李树先觉得鼻子有点酸,怎么找个媳妇就这么难。   “哎,”白世晴走到李树先面前,“我答应你了。”   李树先脑袋像是糊了浆糊:“什么?”   “你说什么?”   白世晴看李树先傻乎乎的样子,歪头盯着他。   接下来的十秒钟,李树先的表情以每秒十个的速度变换着,他激动到嘴唇抽搐:“你答应跟我处对象?我、我......真的假的?”   李树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白世晴心里面的郁结在李树先面前一下子就被解开了,嘴角浮出笑意。   “真的?”   “真的。”   李树先舔了舔嘴唇,他朝白世晴伸出手,哆嗦了一下又收了回去:“那啥、我这就告诉我娘去,让她到你家提亲!”   “提亲?”   白世晴没想到李树先这么猴急,李树先“啊”了一声,把白世晴扔在大树底下,自己火急火燎往李母干活的地里赶。   白世晴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面又泛起一丝甜味,有种天塌下来,又有人给她顶起来了的感觉。   白世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李树先的,反正知道李树先是真心想跟她在一块,白世晴心里很是高兴。   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跟白娇娇分享了,她道:“上回你不是说让我提醒李树先黄家庄的那个姑娘身上有病吗?”   “怎么了?树先哥不是不在意么?”   白娇娇搬了凳子两人坐在院子里头说话。   白世晴脸上一红,笑道:“他根本就跟黄家庄那个姑娘没有关系,他今天跟我说,找他妈上咱家提亲来。”   “真的?”白娇娇激动。   “嗯,你怎么看起来比我都高兴。”   “姐,我当然为你高兴啊,树先哥人不错,你们俩在一块他肯定会对你好的。”   白世晴知道,白娇娇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他确实人不错,这已经救了我两回了。这就是缘分吧,小说里面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对,这就是缘分!”   是前世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白娇娇心情好得要命,沈衡回来一瞧:“你乐什么呢?”   “我姐说,树先哥想上我家来提亲。”   沈衡捏捏白娇娇笑起来的苹果肌:“他提亲你笑什么,我去提亲的时候你怎么没笑得跟开了花一样呢?”   “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呀。” 第88章 嫂子,我要吃爆米花   那时候白娇娇还没重生过来,沈衡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克死爹娘、凶神恶煞、带有前科的村中恶霸,自己被这种人坏了名声还被提亲,谁能笑得出来?   沈衡看着白娇娇心虚的模样,哼哼:“看来你也不算多么喜欢我。”   “衡哥,没有,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白娇娇伸手勾住沈衡的脖子,将软软的自己贴在沈衡身上,撒娇讨好哄着沈衡。   沈衡伸手扣住白娇娇的细腰:“我不信,你不得表现一下么?”沈衡的眼神迷离,里面如同灌了酒一般,引诱着白娇娇。   沈衡低头,和白娇娇笔鼻尖贴着鼻尖,嘴唇若即若离马上就要亲上去。白娇娇立刻感到周遭全变成了沈衡的空间,她被沈衡的气息包裹,逃也逃不开。   今天白娇娇心情好的要命,便勾唇回应,扬起下巴将两人唇间最后一丝距离填满,任由沈衡将她抱回卧室,回应着他的热烈和疯狂,为他的欢愉奉献自己。   沈衡大汗淋漓,伏跪在白娇娇身上轻柔地抚摸着身下人的胴体。   如同对待一件珍宝一般,极其喜爱却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沈衡用浑身最柔软的唇,一寸一寸轻描白娇娇的曲线,伸出手来和她相扣,大掌指缝中纤细的五指葱白如玉,紧紧握着沈衡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   两人折腾一番,白娇娇哼唧着抱住沈衡要睡,结果到后半夜却饿了起来。   “衡哥,我想吃东西了。厨房锅里有我做好的菜,你盛出来行不?”   白娇娇在沈衡怀中委了委身形,眸子在黑夜里依旧亮晶晶的。   “好,你等等。”沈衡亲亲白娇娇的额角,事后的他总是比平日里温和许多。   沈衡赤着膀子下了炕,给白娇娇端了饭到炕上吃。   他过了饭点,竟然不是很饿了,他就坐在炕前的小凳子上,胳膊拄着炕沿,托脸看着白娇娇进食。   城里丁家是大户,对白娇娇的家教很严格,她吃相优雅,却像只小兔子。   白娇娇见沈衡在笑,不知道他笑的什么:“衡哥?”   “没什么。”   沈衡心想,吃完饭直接睡不利于健康,一会儿白娇娇吃饱了还能再运动运动。   白娇娇眼看着沈衡的眼神逐渐变得不清明,她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到沈衡嘴里:“衡哥,不许乱想些别的!”   沈衡大嚼两下就将土豆吞进腹中:“我是你男人,想什么算乱想?”   他果然在想那种事!   白娇娇皱着鼻子看向沈衡,直接把他给逗乐了。   黄美娟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就从她们的组里调了出去,去干工分多一点的活,白娇娇在组里一下子没有了说话对象,她就更不愿意去上工了。   这天郑旭说是放半天假,电影队放电影轮到他们公社了。   因为他们村有个戏台,所以一直在这边儿放,虎山公社的其他村子都要来他们这儿看电影。   王福顺今天难得回来的早,自行车驮着老娘,跟沈衡打了个碰面。   “衡哥,嫂子!”   “你来了,衡哥把位置都给咱们占好了,往前头走。”   沈衡虽然面相凶了些,但是对兄弟还是极好的,也十分细心,干的事不枉别人叫他一声哥。   王福顺道谢:“嫂子,我去把车停你们家门口。”   “哎,你去吧,大娘你跟我来。”   沈衡先前占座,就占王福顺和他娘两个人的,这回可好,连带着老丈人舅哥姨姐,一大家子坐了一整排,村长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一般来占座的都是孩子,谁家孩子敢跟沈衡抢座呐。   “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邓敏小声趴在白世海耳边问道。   邓敏还是头一次干这么显眼的事,在最头牌如坐针毡。   白世海拍拍邓敏的手:“有什么不好的,谁占到了就是谁的,好好看。”   这么好的视野可难得。   白娇娇还带了一包大米炒出来的爆米花,给邓敏白世晴还有白满枝一人抓了一大把,连王老太太都有份。   “这玩意儿是怎么弄得?”   白世晴吃到入口即化的大米爆米花,眼睛立刻亮了。   “爆米花,一般不是用苞米粒吗?这个就是用大米炒的。”   白娇娇小声回答。   “哎呀,你可真伤天,好好的大米粒你就拿来弄零嘴儿吃。”   “姐,这玩意儿一小点就能炒一大锅,再说了又不常吃,咱们这儿几个月才能轮到一回电影。”   白世晴想想也是:“电影开始了,别说话了。”   李树先坐在人群后头,根本没心思看电影,一直看着白世晴的后脑勺。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心上?就为了到前头去,也不管他给她占了座。   李树先本来兴冲冲的,还想跟白世晴一块儿看个电影,黑灯瞎火的,大家注意力都在电影上,他说不定还能偷摸牵个小手什么的。   白世晴这感情好,听她妹妹说在前头给占了座,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过去了。   李树先手揪着裤腿,心想人家处对象是不是也这样?可他听人说,处对象可以偷着干点什么的呀……   他有点纠结,电影结束之后,在一边等着白世晴经过,想叫住她说个话。   结果白世晴激动得一边走路一边跟白娇娇复述刚才剧情压根没有看见黑夜里的李树先。   李树先:“……”   沈衡找王福顺有事,就没和白家人一起走,只是找白世海帮着把白娇娇和小板凳送回家。   白世海当然不会拒绝,两人走到半路,听到身后有人疾步在跑,脚步越来越清晰。   白世海拉了白娇娇一下,两人在路边靠了靠,给后头的人让路。   结果那人停在两人身前:“嫂子,我娘说让我来问你要一把爆米花。”   这声嫂子把白娇娇叫蒙了,她仔细盯着眼前纤瘦身形的少年,才反应过来:“我没有了。你也别来问我要,我不是你嫂子。”   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是沈衡继母所出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要说周寡妇对沈衡他爹也算重情重义,嫁过来也没几年,丈夫就去世了,却一直没有改嫁,自己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 第89章 沈家往事   但这不是需要白娇娇可怜的地方,白娇娇只知道,那个女人把还没有眼前这个孩子这么大的沈衡赶出了家门,让他一个人风餐露宿住四面透风的茅屋,好几次险些饿死,不得不跟镇上的痞子混在一块,还要让他捅人交投名状。   那几年饥荒,十里村饿死的人不少,但沈衡他爹当年和沈衡差不多,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被饿死实在是意料之外,这才坐实了村里说沈衡克亲的事实。   但是白娇娇不相信这些,这事里面肯定有蹊跷,当时沈家除了沈爹,就周寡妇这一个大人,这其中的道道白娇娇不敢深究,她也从来没在沈衡面前提过这件事。   过往的事情成就了现在的沈衡,她以后会和沈衡过上新的生活,至于这种陈年旧事不提起也罢,这种只沾亲不带故的亲戚白娇娇更不想去管。   白世海也认出了来人,都是一个村的,他还叫的上名字:“辉子,天黑了,赶紧家去吧。”   “嫂子,我要吃爆米花。”   沈辉手心向上,把手摊在了白娇娇面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村里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明事理了,像这种伸手问人家要东西的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不知道周寡妇是什么家教。   “大哥,我们走。”   白娇娇懒得理沈辉,有白世海在,她也不怕这小子胡搅蛮缠。   白世海知道这里面的事,白娇娇对沈辉这个态度实在有情可原,甚至再正常不过了。   说个不好听的,村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能过来要东西吃,只有沈辉没脸来要。   “赶紧回家,找你妈去!”白世海皱眉斥了一声,拉着白娇娇的胳膊把她带回了家。   沈辉那小子跟了一路,还要跟他们进门。   现在白娇娇手上的爆米花都吃完了,但他娘告诉他,白娇娇家里一定还剩了很多。   “大哥,你拦着他,这孩子怎么……”白娇娇心中烦躁不已,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让人喜欢。   白世海揪着沈辉的后领,沈辉一下子就无法向前:“你放开我!海叔,你放开我!”   村里辈分乱的很,沈辉叫白世海是叔,白世晴是姑姑,不过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罢了。   “大哥,我就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家睡吧。”   “哎,好。你把门关好。”   白世海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沈辉这小子扣得疼痛难忍,见白娇娇关上了门,赶紧放开了手。   “嫂子!”“嘭嘭嘭!”“嫂子,是我妈说让我来问你要的!”“嘭嘭嘭!”“我哥对你们家那么好,你给我吃点爆米花怎么了?!”“嘭嘭嘭!”   白娇娇深吸一口气,进了卧室,不管院外的事情。   白世海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你爱敲门就在这儿敲,沈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想吃什么问他要。”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沈辉听到沈衡的名字,打了个颤,手扬在半空中,没敢再落下。   “嫂子,我哥不喜欢我,你别告诉他我来找过你!”   白娇娇听到沈辉喊的话,翻了个白眼。   他还知道沈衡不喜欢他。   “嫂子,我妈说你跟我哥不一样,我哥是白眼狼不管我,但是你是城里来的有家教,嫂子,你给我吃一口吧!”   沈辉就像个馋虫一样,在外头锲而不舍,只是话说的难听,一口一个白眼狼叫着沈衡。   白娇娇看到厨房门口放着一盆洗了菜的水,上面还飘着一只死虫子。   她端起来,拧开了门,“哗”得就泼了出去。   “啊——”   沈辉身上湿尽,大喊出声,没反应过来,白娇娇又把门给关上了。   “咚”得将门栓堵好,才出了一口气。   那沈辉气得在外面踹门,但可能是怕沈衡回来,踹了两脚就回去了。   沈衡回家时,自然看到了家门口还没干透的地面。   奇怪:“咱家门口怎么了?”   “我泼的水。”   白娇娇想了想,还是把沈辉来找她的的事情全数说给了沈衡听。   “估计是周寡妇见你花大价钱给我爹买了个轮椅,以为你投机倒把赚了不少,心里头痒痒了,这才撺掇沈辉过来问我要吃的。我今天要是给他了,往后保准儿蹬鼻子上脸。”   白娇娇分析透彻,沈衡挑眉,没想到白娇娇竟然跟他一条心到这个份上:“孝顺老丈人是应该的,她算个什么玩意。”   沈衡坐在炕上,说道:“我爷当年好赌,说是把家产赌输了,我家这才评了个中农,没被打成地主。其实只是装的,我偷着听我爹跟周寡妇说过,我们家里头埋着好东西,但凡有几粒金豆,都够这母子俩活上一辈子了。这是我爹的,但是我也不想去抢,小时候是觉得我爹都是因为我死的,我没有那个脸去要,长大了,觉得无所谓了。”   这是白娇娇第一次从沈衡口中得知当年真相,她没想到原来沈家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沈衡的爷爷不知沈父一个儿子,知道家里有传家宝的事儿也肯定不止沈父一个人知道,分家肯定都是说明了的。   周寡妇不改嫁,说不定就是为了守住沈家人的名分,让自己能带着沈辉光明正大的享有沈父留下来的所有东西,否则沈父的家产,沈家叔伯是绝对不会让周寡妇拿走一个子儿的。   这样逻辑也通顺了,算是解了白娇娇的疑惑。   周寡妇要真是品行高洁或者对沈父用情至深,怎么可能饿死沈父,把沈衡赶出家门,还将沈辉教养出现在这个样子。   “那些东西咱不稀罕,”白娇娇知道这种陈年旧事,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出来个什么,“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白娇娇抱住沈衡,不希望他因为回首往事而感觉到难过落寞。   沈衡握着白娇娇的手臂,低头埋进了白娇娇的怀里。   白娇娇心疼得跪在床上,把沈衡的上半身都抱紧,顺着埋在她胸口的脑袋:“衡哥,以后我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沈衡深深吸了一口白娇娇身上的香味儿,白娇娇买的香胰子是桂花味的,用它把身上洗的香香的,沈衡做梦都是这个味道。 第90章 受苦也值   媳妇,香香,嘿嘿。   这些事沈衡早就看淡了,在他眼里周寡妇和沈辉两人和十里村村民没什么两样。   但是被白娇娇抱在怀里头哄,沈衡乐坏了。   他妈的,白娇娇软乎乎小小的身板,费事巴拉地环抱着他,那小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拍着,勾人的要命。   而且以前白娇娇是不让沈衡这么紧抱她的,今天却乖乖被他锁着,沈衡享受都来不及,哪有心情伤感呢。   “娇娇,衡哥只有你了。”   沈衡嗅着白娇娇身上温软的香,脸在她胸前蹭了蹭。   白娇娇不知道沈衡的小心思,听到他的话后更是心疼不已,把沈衡的脑袋抱紧了一点,指腹轻柔抚摸着他的鬓角。   沈衡爽翻了天,一晚上就这么一路卖惨,白娇娇眼泪盈盈顺着他什么都办了。   沈衡望着天花板,心情颇好,什么硬汉形象,能把媳妇哄到手才是真的!   “娇娇,你今天做得很好,他们以后要是还敢来烦你,你就尽管动手不用惯着他们,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沈衡揉揉趴在自己怀里,被他弄得软着身子的白娇娇,嘱咐道。   “嗯……”白娇娇困倦不已,听不清沈衡在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句就沉沉睡去。   沈衡适应了黑暗的双眸看着白娇娇静谧的睡颜,不由泛起笑意。   有这个人在,他以前受的苦都不算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遇见她的话,沈衡愿意再受千百倍的苦。   白娇娇根本没发觉沈衡的小心思,她早上醒来,身上比以往还要酸痛疲惫,但她却没像以往心里埋怨,反而在想昨天沈衡揭了创口不知道会多难受,她以后要加倍对沈衡好才行。   白娇娇起来已经日上三竿,她中午和白世晴约好,让白世晴下工早点过来,教她腌酸菜。   白娇娇和沈衡两个人吃菜是从供销社买的各式各样混着吃的,上回大队发了五颗脑袋大的白菜,他们俩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完,这么热的天就快坏了,白娇娇就想腌成酸菜,留着后面慢慢吃。   白世晴中午就过来了,只是后头还跟着个小尾巴。   小尾巴李树先没进厨房,就在院子外头等着,顺手把院子里的菜地拿小锄头给松了。   白娇娇想阻止,却被白世晴拉住:“他人就这样,咱们家的那个院子,都找他翻了好几遍了。”   白娇娇眼睛一弯,问道:“你跟树先哥定下来啦?”   白世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咱爹跟他们家说好了,种完麦子就来咱们家接亲。”   大事已定,白娇娇松了口气。   “树先哥真勤快,以后肯定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白娇娇眯眼笑,打着白世晴的趣儿。   “你小点声!”   两姐妹在厨房里窃窃私语,李树先不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可听不清里头说的什么,他心里好奇地要命。   他怕白世晴还不够喜欢他,也怕他的家人对他有意见,耳朵竖得高高的,就是听不清。   “哎!你谁啊?”   沈衡一来家,见一个男人在自己院子里头干活,一下子火就上来了。   李树先吓了一跳:“那个,我是陪世晴来的。”   他看沈衡还是发憷,李树先想不通,白娇娇这么个小姑娘怎么能跟沈衡这样的人把日子过下去。   看到李树先的正脸,沈衡语气才稍轻了些:“哦,你放下吧,这活我自己规整规整就行了。”   让别的男人给他们家干活,犯得着吗?   “哎。”   李树先放下小锄头,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如坐针毡搓着大腿:“我先家去吃晌了。”   沈衡也没留。   李树先走时冲厨房里头的白世晴瘪了瘪嘴,白世晴笑嘻嘻的。   白娇娇立刻道:“二姐,我都会了。”   “你这是赶我走啦?”白世晴打趣。   “不是,姐,你看树先哥一个人多可怜呐,人家可是陪你来的。”   白娇娇抱着白世晴的胳膊,把她送出了门。   白世晴道:“知道知道,我也该家去了,省的大哥大嫂找我。你们家也赶紧弄晌午饭吧,我回了啊。”   说着,她赶紧快跑两步追上李树先。   “树先!”   李树先头都没回:“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来找我。”   “怎么啦,嫌我怠慢你了?我一开始不就跟你说我中午要帮我小妹腌酸菜吗?”   白世晴走在李树先旁边,歪头看着他。   “你都多少天没跟我好好说个话了。处对象是这么处的吗?”   “啊?”   白世晴也不知道处对象该怎么处,只是她觉得现状挺好的。   她跟朱盛平好的时候,就是各过各的,根本没有多少接触,她只需要在朱盛平给她来信之后,回一封信给他,有个念想,等着朱盛平退伍结婚,就这么简单。   处对象该怎么处?   白世晴有点经验,但不多。   “你过来!”   李树先扯着白世晴拐弯就上了白娇娇家后面的山包,白世晴瞪圆了眼,但还是随他去了。   “你干什么?”   “过来你就知道了。”   李树先带着白世晴往林子深里面走,白世晴以前也不敢乱进,这山里别的不多,蛇那真是一步就能遇见一个,土褐的颜色静悄悄趴在你身边,谁看了不发憷。   李树先很是熟练地走在林子里,白娇娇房子后头的山是十里村三个山头最小的,从小李树先就摸遍了。   “你等会。”   李树先说着就脱起了褂子,白世晴惊叫:“李树先,你耍流氓!?”   “哎呀不是,你帮我拿一下。”   李树先把褂子交到白世晴手里,蹭蹭就爬上了旁边的巨树。   上回他爬树下来的时候,衣裳找树叉勾了个大口子,差点找他妈打死。   之后他上树,就一定会脱衣服,这都是经验。   李树先上的那棵树上有个不小的鸟窝,他爬上去一看,笑了,里头圆溜溜有四个鸟蛋,往裤兜里一揣,带着下树。   像献宝似得捧在白世晴面前:“你看看,怎么样。”   鸟蛋小的要命,四个鸟蛋才在李树先这样的成年男人手里将将铺满一个手掌。   但这可是好东西,因为没人舍得吃鸡蛋,要是能有鸟蛋香香嘴也是相当好的。   “给我的?”   “那还能给谁!”李树先把鸟蛋递到白世晴手里,抽回自己的褂子,却也没穿上。   白世晴赶紧捧好了:“你还去干什么?”   “再给你找两窝。”   “别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怕踩到蛇!”   “你怕蛇?”   “嗯!”   “那你抓紧我了,有蛇躲我身后。”   李树先朝白世晴伸出了手,白世晴盯着李树先的大掌,不由红了脸,李树先喜欢看她这幅样子,手就放在半空,一直未动,等白世晴牵上来。   “不抓,我得保护鸟蛋。”白世晴双手把四个鸟蛋捂着,捧在胸口,宝贝地紧。   李树先:“……” 第91章 污蔑   见状,李树先好气又好笑。   “走吧,我们回去。”   白世晴捧着鸟蛋转身就走,李树先只好跟上。   “你还真是不贪心,多抓两窝怎么了,咱们山上的蛇又没有毒。”   “你也别成天不在意,真遇上毒蛇看你怎么办。”   李树先权当白世晴关心他,乐呵呵地把人送回了家。   两人的婚期就订在十月底,种完麦子之后。   时间过得飞快,白家喜气洋洋地准备着婚事,李家定下来给白家八十块钱彩礼,白世海把钱给邓敏,去买了一些新布和棉花,给白世晴纳新被当嫁妆。   临近婚期,李时庆又送过来一台缝纫机,白家打算让白世晴出嫁之后再带回李家去。   看着白家紧锣密鼓的准备,沈衡心里不是滋味。   虽说现在他跟媳妇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怕迟则生变,太仓促地将白娇娇迎进了门,没有这些规矩不说,连席面都没有一个。   白世晴要出嫁,白娇娇回家帮忙准备席面,她倒没有多么羡慕,毕竟能重生回来跟沈衡一块过日子,已经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李树先这两天被勒令不许来见白世晴,下了工就在院子里头乱逛。   李母笑骂:“你腚上长刺了,坐不住是不是?”   “我哥是着急娶新娘子了!”   李树涛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比李树先小八岁,如今才十六的年纪,对娶媳妇这件事还懵懵懂懂,但是不耽误他起哄。   “去去去,毛都没长齐,乱说什么!”   李树先挥了挥手,但是很难否认,他心里有火,就是着急。   “再等两天人就进门了,你往后摆在家里天天看日日看,现在着什么急。”李母道。   “妈,我不是想见白世晴。”李树先停了下来,手摩挲着院里的石墙,嘴硬。   “是是是。”   李母但笑不语。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门被敲响。   “谁呀?”好事将近,李母应客脸上笑得都跟花一样。   “怎么是你?”   开门后看清来人,李母脸色“唰”地拉了下来。   “婶子,我听说树先大哥要跟别人结婚了,是这样吗?”   黄迎迎的脸色比两个月前看起来还要差,之前看她只是有些蜡黄,现在看着都苍白了。   李母皱眉:“是又怎么样,你来干什么?”   “婶子,你们家不能这么干事,上回你带着大哥来我们家的事情我们全村都知道了,都以为我跟他好了,现在你们不管不顾的,这让我可怎么活啊......”   “你这丫头别在我门前哭啊,谁定的规矩,上你们家里头一趟就非得要你不可了?”   李母语速加快声音尖利,黄迎迎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邻居们围了过来,听到黄迎迎哭诉道:“但是大哥已经要了我的身子,他要是不负责,我一头撞死算了!”   “哈?”来看热闹的邻居都倒吸一口冷气。   还有这种事?   李树先在院里面早就听见了动静,他急赤白脸从家里钻出来:“你说瞎话得被小鬼撕烂嘴的!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了?”   李树先对黄迎迎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现在看出她是个食人花,心里更是又急又气!   “树先哥,你不能不承认啊......呜呜,是你说来我家就是下定,咱们一定会结婚,我才给你的,你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让我怎么办?这种事让我怎么证明?”   黄迎迎呜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这些话,孱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好生可怜,在场的人都不由觉得人家小姑娘豁出脸说这些话,要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好处?   李时庆有四个儿子要养,嫁进他们家里来,充其量吃穿不愁,大富大贵是没有的,以后这点家底,还得四个儿子一块分。   可黄迎迎看上的就是李家人好心,只要她嫁进来成了他们李家的人,她的病,这家人倾家荡产也会给她治。   黄迎迎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只好在心里生出这样的计谋,得罪李树先一个人,把李家全攥在她手里。   “这种事人家小姑娘还能诬赖了你?树先,平日里看着你不是这样的孩子,怎么干这种龌龊事!”   “就是,你这样跟于文礼有什么区别,要了人家小姑娘不负责,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放你妈的屁!我儿子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黄迎迎,你说我儿子碰了你,好,我问你,是哪月哪号什么时间你们俩发生的关系?我儿子这两个月上工从来没有请过假,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你总不能说是大半夜我们树先去你家当着你爹妈的面跟你俩吧?”   李母把李树先拽回了院子里,不想让李树先跟这个可怕的女人多接触。   她这个当娘的清楚地很,李树先一心扑在白世晴身上,不可能看上黄迎迎。   李母理直气壮的言论,也让不少平时和他们家走得近的邻居帮腔:“人家树先现在的对象不比黄迎迎强上一百倍,树先是闲的没营生了,给自己惹这么个官司。”   白世晴身体强劲健康,精神头十足,人也开朗热情,长得更不用说,这样的姑娘给谁家做媳妇都是好的。   再看黄迎迎,五官虽然清秀但比白世晴还是差得远,身体像个干瘪的花生,头发枯黄稀少,说一句话一抹泪,跟白世晴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群中也有别的声音:“万一是他先看上的人家,然后看世晴好,就把人家抛弃了呢?”   这话也立得住脚,黄迎迎顺着说道:“婶子,就是那天你带大哥去我家那天,你和我妈不是出去了吗,房间里就剩我和树先哥......”   黄迎迎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   这种事,刘颖已经干过一次,她的话经过验证确实是真的。   而她的成功也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大多数人都认为黄迎迎和刘颖一样,就是被男人骗了的可怜姑娘。   李树先名声是不错,但当初于文礼在大家眼里也不是什么孬货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李树先内里是什么样的。   人群中指责李树先的声音越来越多,李母都气笑了:“我跟你妈就在院子里头呆了没有一刻钟,你跟我说什么聊斋呢?” 第92章 你不让我弄出动静   “迎迎,你在这里乱说什么?”   黄美娟听到消息,紧赶慢赶过来了,她听说黄迎迎过来找李树先负责,脸吓得煞白。   黄迎迎这样,臭的不是她们黄家庄的名声吗?   “堂姐,你来了,他们欺负我。”黄迎迎心里有主意,一点都不怯,她甚至还要向黄美娟寻求帮助。   “迎迎,你赶快家去,别在这丢人!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也在场,你们两个就在里头说了十分钟话,树先出来的脸色很不好,你们这事本就没成,你找人家负什么责!”   黄美娟害怕自己家出了这么个现眼的姊妹,李家人把她也记恨上。   她这辈子都要在十里村生活,黄迎迎这么做让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黄美娟着急忙慌说明当时的情况,李母腰杆立刻挺直了:“大家伙看看,美娟是她本家的,还能向着我们吗?这就是实话,那天她也是说我们去相看,就必须要她,把我们家树先气走了,就是这么个事!”   “才不是!堂姐,你怎么能帮外人说话?是不是他们给了你好处?还是你觉得你成了十里村的媳妇,就不管娘家人的死活了?”   黄迎迎一副瘦弱小白花的模样,质问起来情真意切,好似马上就要情绪激动而晕过去。   黄美娟不可置信地瞪着黄迎迎:“你到底为什么来闹?是不是婶子逼你来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要帮外人说话?!”   黄迎迎眼睛里的悲怆情真意切,她行事至此,也是走投无路。   她娘只疼她两个弟弟,别说给她治病,现在能给她找赤脚医生,买那些廉价的偏方吊着她这条命,就是希望她能嫁人赚一份彩礼。   黄迎迎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没有活路了,必须自己给自己拼出一条来。   她想好了,只要李树先能给她把病治好,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辜负李树先,一定好好孝顺公公婆婆,伺候李树先,给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都行。   黄迎迎有她自己的苦楚,可黄美娟不知道,她就像头一次认识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堂妹,张着嘴愣愣瞧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白娇娇正在家里头跟邓敏剪红双喜,听到这个消息,一剪刀没控制住,“咔嚓”将一个喜字拦腰剪成了两半。   白世晴跑了出去,白娇娇紧随其后。   “你们两个慢点!”   邓敏也是坐不住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上白世海一块走了。   白家人过来,这场闹剧才是真正到达了顶峰。   李树先本来被他妈推进了院子里,但是看到外头白世晴赶来的身影,哪里还坐得住。   别人冤枉他可以,但是李树先不想让白世晴误会他。   “世晴,你听我解释,这绝对是没有的事!”   李树先不顾李母阻拦,来到白世晴身前,傍晚的天边红澄澄的,将李树先头顶上的汗珠映的越发大颗,透露着他的难受。   “白世晴,你得相信我。”   白世晴看着李树先急的团团转的模样,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娇娇比李树先都紧张,害怕白世晴误会李树先,更害怕李树先真的干了这事。   但是她更愿意相信,这是黄迎迎为了赖上李树先闹出来的荒唐。   “我当然相信你,”白世晴话落,李树先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你必须解决好了,不然咱们两个以后的日子过不踏实。”   “你放心,我肯定处理好。”   李树先无有不应的,他也绝对不会留着这个黄迎迎诬赖他。   “树先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太无情了!”黄迎迎看向白世晴,“姐,咱们都是女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你生的这么好,肯定不愁嫁的,可是树先哥要是不要我,我可就完了......”   黄迎迎呜呜哭得白世晴心悸,白娇娇呵道:“这件事你跟我姐说不着,你少来牵连她。”   李树先看到了白娇娇投来的眼神,伸手把白世晴姐妹两个往后拨了拨,站在人群最前头:“我知道你现在得了病,你想找人给你治,但是别想赖上我。”   “对!她身上有病,自己家里没钱治,就想找个好婆家!”   李母想起来李树先跟她说过这回事,只是当时她知道黄迎迎没有成为她儿媳妇的希望了,早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今天又被黄迎迎吓得脑子不会转了,根本没记起来还有这个缘由。   这件事一说出来,围观的人群就传出了唏嘘之声。   李树先松了口气,却见黄迎迎不紧不慢擦着眼角的泪:“原来是树先哥嫌弃我有病,才不要我的。既然是这样......既然是这样,那我死了算了!”   说完,她竟然真的一头向李家的石头墙上攮去,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幸亏都是些干农活干惯了的庄稼汉,手疾眼快劲儿还大,把黄迎迎给拦了下来。   “李树先你可真是丧良心,人家都寻死了!”   “你现在不要她,不就是逼她去死吗?”   “一个男人连这点责任都担不起,真是给十里村丢人!”   众人环着像是要哭晕的黄迎迎,纷纷指责李树先起来。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面,还真是谁哭谁有理,黄迎迎一哭二闹三上吊,谁还能不帮她。   白娇娇看不下去:“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是就带着空口白牙来的?”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黄迎迎就是料定了,不会有人逼她拿出证据,李树先也不可能拿出证据自证,认为这事有很大几率成功,才肯破釜沉舟来这么一下子。   李树先红着脖子,也不要脸了:“咱们两个在屋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娘就在院子里,她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   黄迎迎似乎难以启齿:“你没有动静,也不让我弄出动静来。”   “吁......”   人群中传来嘲笑的声音,还有人借着人群遮掩道:“越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越爱拿出去丢人现眼,估计和上回于文礼那家伙什差不多!”   李树先气得的眼睛都红了:“谁?有种出来说!”   人太多,李树先只能听出是一个中年男人,但是找不到人在哪里。   “自己什么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一个婶子把黄迎迎护在身边,贴着脸对她说,“你别怕,我们十里村的人最公正,不袒护李树先,他要是不认,我们就送他去警察局,他不敢不对你负责!” 第93章 鬼机灵   “呜呜呜,婶子,你是好人......”   黄迎迎哭得更大声了,她这么说,立刻又引来了更多人去安慰她,谁不想被人夸是好人呢?   白娇娇道:“你哭也没有用,这事也简单,你既然跟树先哥什么事情都办了,那一定也看过他身上,你要是能说准他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显眼的地方,就算你的证据!”   李母想了半天,李树先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就有几颗小痣,哪来的胎记可以辨认。   不过李母看到白娇娇扬着下巴的模样,就转过了弯来。   这是在给黄迎迎下套呢!   李树先这种汉子,在村里干活干热了打赤膊都是常有的事情,村里人都能看得见,李树先除了黑了点,浑身是没有什么可辨认的胎记的。   为了防止嘴快的婶子说出来,白娇娇冲人群伸手:“大家既然想管这件事,最好是让它水落石出,谁也不许提醒!”   大家也都本着想看清真相来的,所有人都闭着嘴,等黄迎迎说话。   黄迎迎不着痕迹地看了李树先一眼,又匆匆别开视线:“那天我太紧张了,没敢看!”   黄迎迎咽了口唾沫,即使她把故事编的天衣无缝,但有些事实存在的东西,她却是无法捏造的。   假的就是假的,但是她的话也算能圆的过去。   别说两人是婚前偷着干,就有那些明媒正娶的新娘子头一天晚上也是两眼一抹黑。   “你这个小丫头真不害臊,这种话都能说出口。”那个护着黄迎迎的婶子立刻就帮黄迎迎说话,怒视白娇娇:“你帮你姐也不是这么个帮法。”   “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白娇娇将手搭在沈衡的臂弯之上,看到沈衡,那人也不敢说话了。   是,白娇娇虽然长得比未出嫁的闺女都水灵,但她已经嫁给了沈衡,这个整个公社没人敢惹的男人。   见那人闭嘴,白娇娇冷哼:“她来人家门前说这些都不害臊,我有什么害臊的?”   黄迎迎刚刚的回答已经快要露出破绽,白娇娇趁她犹豫之际,冲她一脸鄙夷:“树先哥跟你相亲的时候,我记得是在他跟朱盛平打完架没多久,朱盛平在他肚子上划了那么大个口子,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白娇娇这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是嘴快的人还没来得及提醒,就听黄迎迎道:“我记起来了,对,他身上是有一道伤,当时还没好利索呢!”   黄迎迎来相亲的时候,黄美娟跟她说过李树先见义勇为,在水库边上跟村里一个有精神病的人打架来着。   黄迎迎算着时间,李树先去她家的时候,伤应该还没好,她急于自证,就将脑中想象的东西脱口而出。   场面突然寂静下来,静得黄迎迎心慌。   白娇娇后撤一步,拉住白世晴的手,功成身退。   黄迎迎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鄙夷、惊讶、难以置信,这些复杂的情绪,让黄迎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我记错了,那道伤......”难道没有那么严重?   黄迎迎一看就是在编造谎言之中,一开始为她说话的那个婶子,气得把她往前一推。   “啊!”   黄迎迎倒在了地上,她瘫坐,抬头看着李树先利索地脱掉身上的褂子和背心,带着怒气一把扔到了旁边的地上:“你自己看看清楚!”   李树先肚子上干干净净,因为常年干农活,只有一些肌肉凹凸的痕迹,至于什么伤疤,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母嘲讽道:“我儿子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刀伤,你不知道是让哪个野男人占了便宜,来诬陷到我们树先身上,我告诉你,不能够!”   李母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弯腰得意洋洋地捡起李树先的衣服,抖抖上头的土,对看热闹的人阴阳怪气的道:“我们家老李平时帮人真是帮衬到狗肚子里头了,一个个都来落井下石,宁可信一个外来户,也不肯相信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话说的那些帮了黄迎迎的人面红耳赤,但却无可辩驳。   特别是一开始帮着黄迎迎指责白娇娇的那个婶子:“你们要是有这个法子,早点说就是了,你们不说我们这些外人哪里知道呢?”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我家门口多管闲事了?”   李母瞅了那个婶子一眼,然后睨着一直瘫在地上没有坐起来的黄迎迎道:   “你想嫁个好人家给你治病,你想活,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要是我儿子看上你了,我们老李家耗尽家财也不会不管你,但是他没看中,你在我们家门口闹这一出,就相当于把以后的路断了,你也不用怪任何人,毕竟是你自个儿作的。”   李母的话一字一句在黄迎迎心上扎刀子,黄迎迎突然一声“嗷”地哭了出来,把所有人的耳朵震得发聋。   是了,这件事失败,她的所有秘密全都暴露出来了,以后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像样的婆家,更遑论给她治病。   “凭什么......”   凭什么让她得了痨,凭什么爹娘不疼她,凭什么李树先看不上她......   “迎迎,我们回家再说。”   黄美娟追根结底还是黄迎迎的亲堂姐,打小一块长大的,虽然她现在在心中对黄迎迎厌恶不已,但还是要顶着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把人扶起来送回家去。   当事人走了一个,这热闹也慢慢散了。   “小妹,这事真是谢谢你了!”李树先松了一口气,看着白娇娇,就像救命恩人似的。   白娇娇笑笑,听白世晴道:“她就是个鬼机灵,这种法子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别管法子好不好,这能说清楚就行。”   白世海很是赞赏白娇娇。   说实话,刚才他已经做好再杀一个“妹夫”的准备了。   “来家里坐会吧?婶给你们冲个糖水喝。”李母这回看白娇娇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可惜就是嫁人嫁的太早了,他们家儿子多得是,白家怎么就生了俩闺女呢。   白娇娇手一直搭在沈衡臂弯里,李母的目光顺着就落到了沈衡身上。见沈衡一脸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模样,李母摇了摇头。   嗐,白瞎了这么俊个小媳妇! 第94章 结婚   对于白娇娇借自己的势吓唬别人,沈衡得意得很。   这就对了。   “家里还有事呢婶,我们先回去了。”   事情解决,白世海便要回去。   李树先想叫住白世晴,却被李母拉住了,等人走后才道:“你瞅瞅你那没有出息的样,相个亲都能惹出一堆官司,今天要不是娇娇在这儿,你看看怎么收场!”   “这个黄迎迎,上她家那天就挺离谱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琢磨出这种事来。”   李树先确实措手不及了,再多给他十个心眼,他也想不到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得了病走投无路也不能去害别人,老天爷要收她,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李母瞪了他一眼:“你就在家里头安安心心等结婚吧,别出门丢人现眼了!”   虽然事情被澄清,但是这件事难免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李树先被亲妈说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今天确实是丢了大人,唯唯诺诺地点头,老实不少。   转两天,就是白世晴过门的时候了。   十里村的风俗就是白天办酒,新郎新娘凌晨三点多就要起床一块包饺子,上午准备,亲戚朋友都过来坐在炕上聊天,中午摆席,闹上一个下午,天黑之后就是夫妻俩关上门自己的事情了。   白娇娇吃完酒席,从李家离开,终于安心了。   按照李树先的秉性,她姐一定会很幸福的。   白娇娇抬头看了眼皎洁的月牙,抓紧了沈衡的手,喟叹道:“衡哥,这时间过得太快了,怎么都不够似的。”   “快么?”沈衡回握,把人稍稍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些,回想白娇娇嫁给他的这段时光,确实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没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嗯。”   白娇娇刚重生过来,只想抓住沈衡一个人,但是她发现人是贪心的,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她想帮白世晴,也想帮白世波。   算算时间,等天凉下来之后,白世波就要收拾铺盖卷从他师父那里回来了。   白娇娇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总之闹得很不愉快,按照白世波现在的学徒收入,他现在回来就相当于给他师父白做三年工,还弄了一身不是:都说白世波是犯了大错,被赶回来的。   白世波虽然有手艺,但他师父并没有多用心去教他,再加上行业内的名声受损,他根本没法再吃这碗饭。   这事解决起来,比白世晴还要麻烦。   毕竟帮助白世晴目的很明确,就是撮合她和李树先,但白世波这事,白娇娇根本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办才好。   感受到白娇娇的愁思,沈衡以为是她羡慕了白世晴的婚礼:“娇娇,咱俩结婚的时候没办席,要不然补办一下吧。”   “不办,咱们的钱还得攒着盖房子呢。”   白娇娇平时过日子吃喝用度倒挺舍得,但是不该花的一分都不花。   她不在乎这些形式,再者说沈衡又没什么亲戚,她们姓白的本家也不在十里村,和那些亲戚来往并不密切,今天白世晴结婚,也就来了两个伯伯婶子。   份子钱也收不了多少,有什么好办的?   现在大家吃饱都成问题,婚礼还要补办,传出去真是笑掉大牙了。   白娇娇拒绝,沈衡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道:“那咱们新房温锅的时候,顺便结一回呗。”   白娇娇见沈衡这么百折不挠,以为是沈衡想呢。   便道:“行,听你的。”   沈衡这才心满意足。   第二天,白娇娇骑车去供销社刚回来,碰见黄美娟攥着个黑色的布包,和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往村外赶,两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   “怎么了,美娟姐?”   黄美娟人还不错,昨天也是帮着李树先说话的,白娇娇不想把黄迎迎的事情算到她头上。   黄美娟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迎迎昨天寻死了。”   白娇娇这才看到,黄美娟身边那个小伙子胳膊上缝了一块黑布,这边的风俗相当于给人戴孝了,应该是黄家的小辈。   只是他的衣服本来就是暗色,白娇娇一开始还没注意。   白娇娇不由皱了眉:“那你们快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黄美娟点点头,跟黄迎迎的家人走了。   白娇娇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了似的,这个黄迎迎果然是李树先的孽缘,这辈子李树先机缘巧合规避过去了,黄迎迎却死在他和白世晴结婚的当天,真是触霉头。   不过比起之后黄迎迎受病痛折磨的苦,也许早点结束生命是件好事。   白娇娇把这件事放在了心底,谁也不打算说,不想给白世晴的新婚添堵。   马上就是中秋,白娇娇这次去供销社买了不少材料,打算做个这边人不常见的冰皮月饼,趁着节日赚上一笔,中秋之后就可以开始盖房子了。   现在这边的月饼,自家做的大多是花生馅,芝麻馅也算常见,供销社里会卖五仁和凤梨口味,但普遍都是比手掌还大的一个,现在买东西就讲究实惠。   白娇娇打算另辟蹊径,弄一些精致小巧的月饼,拿到县城里头卖上一个好价,毕竟她一个人做,没法搞什么薄利多销,不如另辟蹊径,卖给那些舍得花钱的。   “白娇娇,你快去猪圈看看,有一头母猪好像不太好了!”   来人正是李立德,他急的满头大汗。   眼看着母猪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谁知道最近温度刚刚转凉,竟然就一个两个的生起病来。   而这段时间里,原本跑猪圈跑的很勤的白娇娇慢慢不再管猪圈的事情,李立德自己心虚,也不打算求助白娇娇,便去兽医站弄了一些药回来给猪吃。   兽医站听说是怀孕的母猪,也不敢使劲开药。   结果,那头怀着崽的母猪的情况越来越差。   李立德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过来。   “村长你慢一点,什么大事还值得您亲自登门。”   白娇娇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粘的米粉,不紧不慢地看着李立德。   “娇娇,是你撺掇咱们大队长去配的这些母猪啊!现在怎么能甩手不管了?”   李立德心道,他这个村长都亲自来请了,她凭什么这么不给面子。   李立德的话就是想把责任推到白娇娇身上。   白娇娇道:“不是您说的吗?那是集体的猪圈,集体安排给徐叔和于文礼去管猪圈,又没安排我。我现在是咱们大队八小队的,干的是地里的活,集体这么安排肯定有集体的道理,您还让我去管猪圈,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李立德心急如焚:“这些猪都是咱们村的宝贝蛋子,他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见死不救的话,你看看咱们村的人怎么议论你!” 第95章 猪生病   白娇娇一听,李立德这是威胁上了。   “又不是我把这些猪养病了的,这几天,不都是村长你在负责吗?”   李立德贪功,看到猪圈的成果好,就大包大揽,天天往猪圈里跑,指挥老徐和于文礼干这干那,郑旭心烦看他,也是能不去猪圈就不过去。   再加上半个月前,郑旭代表公社去市里头学习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其他的村干部没有会养猪的,李立德现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李立德绝对不会求到白娇娇这里。   “你刚才还说在集体生活里面,现在论什么你的我的?那不是大家的责任吗?”   “村长,功劳是你的,责任就是大家的啦?”   畜牧业跟其它行业不一样,有个病痛很正常。   白娇娇等的就是这一天。   李立德想得太简单,以为有白娇娇拿出给老徐的饲养方法就万事大吉。   她直接把李立德的遮羞布撕破,李立德脖子都红了:“白娇娇,你别以为我来求你,就给我摆架子胡乱咧咧!你这是污蔑!信不信我批斗你?”   “好啊,那你就批斗,让全村的人都过来,我好好给他们讲讲,从炒面开始,到养猪,我给村里干了这么多事,除了一句‘先集体再个人’得到了什么?倒是村长你,天天在这儿先集体后个人,结果个人奖状倒是得了不老少,怎么,这么大岁数,还想往镇上升一升?”   “你少血口喷人!我作为十里村村长,十里村有了什么成果,上头表扬我是非常正常的,可以说,我就是十里村的代表!你不会以为我稀罕贪你的功劳吧?”   李立德最会的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白娇娇看了想笑:“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行,村长要是行得端做得正,那咱们出去跟大伙儿一块说说,说开了,我这心气也就顺了。”   白娇娇慢悠悠去洗了手,说着就要往外走。   “白娇娇,你站住!”   李立德吼道。   “村长,你不是着急的要命吗?话早点说清楚,我也好早点弄清楚,这责任我该不该负啊。”   “行!那就出去说!乡亲们要是知道你故意不救咱们村的猪,会怎么想你?你现在跟我过去把猪救回来,这事我就当没发生,没人会怪你。”   白娇娇被气笑,这李立德真是愚得一手好人,她但凡傻一点,还当他有多么苦口婆心了。   “村长,你看我像不像向阳村那个痴呆?”白娇娇指着自己,“我跟你悄摸把猪治好了,然后你爱怎么上报怎么上报,是吗?”   “白娇娇!”   李立德被白娇娇一再撕破脸皮,他已经在暴怒边缘,突然后领被人扯住:“我不爱听人家那么叫她,你给我注意点。”   沈衡见李立德在他家院子里,不用想都知道这老头又来为难他家媳妇了。   村里的猪这几天好像是病了,李立德怕是来他家里无理取闹来了。   “沈衡,你干什么,想造反吗?”李立德看着比他高一个脑袋,又年轻力壮的沈衡,腿都直打哆嗦,好不容易才吼出话来。   “村长,你说话可注意点,你是什么身份,让你注意一点就是造反了?”   白娇娇一顶帽子扣在李立德头上,李立德差点找自己的唾沫噎死:“你别乱说。”   去年就有一个人收庄稼的时候,刨出来一个好大的地瓜,说了句“大地瓜万岁”结果就被批斗了。   大地瓜凭什么万岁?   那你李立德又算什么东西?   沈衡回来,白娇娇的腰杆立马就硬了,她笑吟吟走到李立德面前:“衡哥,你放手吧,省的村长记恨你,再把咱们得功劳给抹去了。”   李立德咬的牙花子都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真的没办法。要是章程这么好想,你自己怎么不去想呢?”   白娇娇绝不松口,耍李立德来玩。   沈衡听白娇娇的松开了手,李立德立刻走到院门口,就像是随时准备逃跑似的:“白娇娇,你别说废话,这件事你帮是不帮?”   李立德可是跟上边拍着胸脯保证了,这两个母猪生不出那么多猪崽事小,但如果还没生就折损了,那可就像是在他脸上“咣咣”扇巴掌呢么?   领导们该怎么看他?   就在李立德两眼泛黑之际,白娇娇道:“帮忙可以。”   “你还有条件?”   李立德看向沈衡,又转眼看向白娇娇,知道她肯定有话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听白娇娇说道;“你给衡哥写表扬信,当众念了再上交,这事我们就可以帮忙。“   归根结底白娇娇的目的就是这个,李立德迟早要收拾,但不是现在,他在十里村根基颇深,只是猪没养好,不至于让李立德下台。   “好,我答应你。”   李立德答应的非常爽快。   “我不信任你,这表扬信你写完盖好章,要让大队长上交。”   白娇娇这话就是明目张胆打李立德的脸,偏生李立德还不敢生气。   “郑旭现在又不在村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三五日不会来,那猪早都死了!”   “那我就管不着了,谁让村长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信用了呢?”   白娇娇丝毫不给李立德留面子,有什么说什么,把李立德气得喘着粗气,鼻翼忽闪忽闪的。   “这么地,我先在村里跟大家伙说,然后等郑旭回来,再当着你的面把信给他还不行吗?”   “不行。村长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白娇娇可不会让李立德轻易达成目的。   沈衡上前一步,没等他赶,李立德便气急败坏地走了。   好在,郑旭像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一样,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   李立德一个晚上急的满嘴是泡,拉着郑旭:“老伙计,你可是回来了,白娇娇是要翻天啊!” 第95章 学习   郑旭现在对李立德不满极了,听他跟自己套近乎,心里觉得膈应:“出什么事了?”   “猪圈里的猪病了,我去请白娇娇,你猜她怎么说?”   李立德还想向珍惜诉苦,结果郑旭停下来,冷眼看着他,似乎在说他活该。   李立德不是看不懂别人眼色的人,改口道:“行了,我不跟你说别的,她现在要求我答应她给沈衡写表扬信,还得你在场,才会去救那个猪!”   郑旭这才知道李立德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拉他。   白娇娇这么信任他,郑旭心里是很舒坦的。   加上村里的猪他确实是费了不少心血,而且也是为了村里乡亲,他也没有含糊,赶紧跟着李立德去了白娇娇家里。   郑旭都来了,白娇娇立马就答应下来跟沈衡一块去猪圈看看,这反差弄得李立德很是没脸。   郑旭现在也不想跟李立德维持面子上的关系了,这回他去学习,感觉思想上提升了很多,以前他对李立德的纵容,虽然维持了十里村的稳定,但是非常不利于村里的发展。   对于李立德这种同志,以后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白娇娇去了猪圈,她一进去就发现了问题。   李立德这几天对于这些猪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照看的十分精细,和老徐商量着,擅自改变了猪食比例,导致营养不均衡,免疫力下降。   白娇娇看了眼老徐还没喂下去的猪食,摇了摇头。   但是猪这种东西,什么都吃,只是吃食上的问题不至于生如此重病,根源还是在饮用水上面。   于文礼怕是偷了懒,又或者是在李立德的指导下,把精力放在了别的地方,这水槽里的水像是几天都没有换过的,里面还飘着都被泡发了的糠。   水不干净,这猪就别想好了。   再加上最近天气变凉,总有小雨,凉飕飕的小风一吹,这些猪就感了冒。   这是小事,只需喂点药就好,只是怀孕的母猪需要更精细的照看,这其中奥妙只有老手才能知道。   “我和衡哥去一趟兽医站,村长,你回去写表扬信去吧,写好了记得给大队长看一下。”   白娇娇当着郑旭的面表明了她对李立德的不信任,李立德一下子感觉脑门充血,面子被打掉了。   “村长不是去兽医站拿了药吗?”   沈衡骑车驮着白娇娇,一边问道。   这两天看着李立德这老不死的被他媳妇骂的狗血淋头,沈衡心里头还怪舒坦的。   “估计是兽医站怕母猪带着崽子,不敢给药。”   白娇娇说的道理很简单,但是李立德就是愣头青一个,在那不懂装懂。   有了白娇娇插手,这些猪在第二天就有了好转,李立德大喜过望,在大队给她和沈衡念表扬信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   “你干什么非要带上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沈衡觉得这个荣誉他有点羞愧,何况他本来就不稀罕。   “我们不是说好了,争取一下之后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吗?”   沈衡笑笑,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那你怎么办?要是就一个名额,你是自己去上,还是让衡哥去上?”   沈衡就是在争宠,言外之意是想知道自己在白娇娇心里的位置具体如何。   白娇娇捏着沈衡的脸蛋:“我当然是自己考了。”   白娇娇笑颜如花,沈衡托着她捏在自己脸上的手,大掌将其整个包住:“现在上哪考去,早就不让考了。”   “再等两年就能考。”   “你怎么知道?”   白娇娇随口扯:“于文礼告诉我的,他当时不是说能回城吗?我问过他,他说过两年就会重新恢复高考了。”   沈衡对于文礼深恶痛绝,他绝对不会去找于文礼证实。   果然,提到于文礼这个名字,沈衡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说出来你别嫌我吹,就你这几天教我的那点知识,我觉得我也能考。”   “真的假的?”白娇娇做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来。   “你不信我?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沈衡挑眉,把白娇娇捉进自己怀里,挠她痒痒肉。   白娇娇笑着求饶,都流出眼泪了,才抱住沈衡的腰求他放过了自己:“衡哥,我信你,我信你还不行吗?”   上辈子沈衡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就说明他确实是个脑子好使的,沈衡说简单,说不定是真的简单。   但她却道:“咱们还没开始学高中的呢,那些都是初中的。”   “初中还不行吗?我才用了几天,把别人好几年学的都学完了。”   “那我有空给你出份卷子考考。”   “考我?”   “嗯。”   “要是我考好了,有没有奖励?”   沈衡摩挲着白娇娇的腰,意思不含而喻。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一个月给你多发五块钱,别的别想!考不及格打你屁股!”   他都那么变着法折腾她了,还想怎么样?   谁知道她要是答应了奖励,这一松口,沈衡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哎?衡哥,你干什么!”   白娇娇发现,沈衡说着说着,开始脱裤子了。   她立马隔得沈衡远远地,见沈衡剑眉一挑:“你不是要打我屁股么,现在就行,来,伸手!”   “......”你变态!臭流氓!   白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衡又按到身下的,总之傻乎乎的,白天又变成了黑夜。   白娇娇和沈衡给村里把猪养肥的事情在村里这才算是真正传开了。   隔壁向阳村的村长听说,赶紧派人过来学习。   李立德当然不想,毕竟这事他还没有得到好处,怎么可能分享给别人。   郑旭却带着向阳村的猪倌去找了白娇娇,白娇娇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想要干大事,就不能想着一家独大。   十里村一个村养好猪,那就是养了几头好猪罢了。   但如果是整个区域都能养好猪,那就能在外面打出响当当的名号,有了品牌优势,这些猪才会真正的成为宝贝。   更何况,白娇娇既然想积德,那当然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致富。   在李立德心里,白娇娇斤斤计较,但是听说她无私地教给了别的村养猪方法,气得牙疼。   他认为是白娇娇在报复他,在故意气他。   李立德认为白娇娇实在过于猖狂,又想起郑旭学习回来,向大家传达的,此次市里表扬女干部,加大力度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事情。   这个白娇娇,不能继续放任她下去 第80章 出海   从五月份开始,海一直被封到现在,十里村的大船终于可以去出远海。   这向来跟沈衡没有关联,虽说船队赚得多,但是出海这种营生本来就是生死难料,以前沈衡没有机会干,现在,他有了媳妇在家,更不会去想这些。   出海的名额大家都争相去抢,除了船长和几个熟练的副手,普通船员的名单时常变动,特别是现在已经种了麦子,马上农闲,没什么工分可挣,谁都想在过年前多干些营生,好让家里过个好年。   沈衡也不会想到,今年出海的名额竟然会落在他的头上。   白娇娇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今年还特意说了,不得随意更换?”   这船属于公社,但说到底也就是十里村的船,船员名额,就是一个村商量着来的结果,下达一个这么生硬的指令,让白娇娇难免起疑心。   沈衡略微思索:“船长是不是李立德的亲家来着?”   “好像是。”   提起李立德这个名字,白娇娇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过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祸害我。”沈衡用指腹蹭了蹭白娇娇的脸颊,让她不要对自己过于担心。   “我去找大队长,让他给你安排别的活。这出海有的是人去,何必强咱们所难!”   白娇娇带着沈衡去了郑旭家里,郑旭看着两人,诧异:“怎么过来了?”   他现在对白娇娇和沈衡已经完全改观了,郑旭作为大队长,自然欣赏能给生产队带来生产力的队员。   “大队长,咱们村今年的船员名单,上面怎么会有衡哥?真的不能改吗?”白娇娇跟郑旭一块养猪,熟络了不少,便直接开门见山。   郑旭道:“这是我们村干部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前些年为了个船员名单,咱们村有些人真是收了不少好处,今年为了省了这些心思,我就在会上,跟大家一起商量着,直接把名单定下来了。怎么了吗?”   郑旭抬眼,见白娇娇面露难色:“沈衡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海,你担心是正常的,但是他这样的好劳力,要是能在船上帮忙,今年说不定能多收一些鱼来。他的名字,还是我举荐的。”   郑旭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姓李的一家独大,虽说村里有一大半都姓李,但这是十里村,又不是李家村,一个船队里头,除了是李立德本家的,就是给李立德送礼的,这样的船队能好吗?   既然郑旭已经打算和李立德撕破脸皮,自然事事都要改革。   “我们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行不?村里有几家条件不好的这次没机会,让他们行不行?”白娇娇心生疑虑,害怕沈衡在海上出事,也怕自己在村里,会遭到李立德的报复。   “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都会有样学样。”那他折腾这一番,就毫无意义了。   白娇娇叹了一口气,小声对沈衡喃喃:“李立德应该不会胆子大到让他的亲戚把你扔海里吧?”   “你们担心这个?”郑旭笑了笑,“你们放心吧,今年的船员,有一大半不姓李。早知道你不愿意去,我便不举荐了,省的李立德还......”   郑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在大会上提出沈衡的名字,李立德好像并没有反驳。   这么好的事情,轮到沈衡头上,按照李立德那小心眼的性子,怎么样也该说两句。   难道真的......不,他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更不会有人敢帮他干这种事。   “怎么了?”白娇娇问道。   “没事,沈衡你今年委屈一次,就当支持我工作了,下次就把你换下来。你们也别担心,咱们村的船几十年都没出过事了。”   事已至此,白娇娇也没有办法。   她已经得罪了村长,如果硬要在郑旭这边闹,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倒是其次,主要是坏了郑旭的威信,那以后十里村更是李立德一手遮天。   况且,郑旭看样子是不会答应的。   “衡哥,我们回去吧。”   两人失望的回了家,还有五天出海,白娇娇能做的,只有细心给沈衡准备。   船上不比家里,小小的船舱宿舍要挤那么多人,吃的也都是好储存的东西,就那么几样,翻不出花样来。   沈衡不爱和那些有的没的的人打交道,那个脾气不跟人打架就不错了。   他上了船干活之余估计就是一个人独处,白娇娇买了个手电筒,让他带几本书过去看。   白娇娇让沈衡请假去了趟镇上的供销社,才买到两斤牛肉回来,她熬了一锅牛肉酱,全装在罐头瓶子里头,这玩意加了点辣椒好保存,而且吃着又香又开胃。   虽然沈衡不会在吃食上有什么吃不惯的,但白娇娇想着沈衡要去船上就跟受苦没什么两样,就尽量准备好吃好喝。   她炒了些麦子,还加了芝麻和糖,这东西热量高的很,沈衡饭量大,万一晚上饿了也容易吃。   等沈衡回来,怕十里村就要下雪了,白娇娇拜托白世晴和邓敏给沈衡做了一件新的棉衣,又去供销社买了两件秋衣可以给他替换。   白娇娇在家里翻箱倒柜给沈衡收拾行李,恨不得把这个家都给沈衡装上。   “娇娇,也不用这么焦虑。大队长说的也没毛病,他们还真能把我扛海里扔了不成?”   沈衡从后头抱住白娇娇,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收拾了。   白娇娇道:“我这心里总是忐忑,但又说不出来。你向来跟别人不和气,上了船就是人家的地盘了,要是全欺负你,你一个人还能都欺负回去啊?”   “那有什么不能的,”沈衡笑白娇娇小题大作,眼神略过白娇娇的耳垂,顺带就抿在双唇之间,“倒是你,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你要不然去你娘家住两天算了。正好,旁边盖房子,难免有灰尘飘过来。”   沈衡这两天已经给白娇娇找好了人手,也和送材料的说好了,白娇娇有的是鬼机灵,这种事他很放心,只是难免会让白娇娇操劳一下。   “回娘家住那算什么事啊,再说了,就是因为要盖房子,我才得住在这边方便看着。”   白娇娇倒是不害怕,沈衡不在家,李立德还能提着刀砍过来吗?   可船上,毕竟天高皇帝远的,让人忧心。 第98章 网绳厂   两人怀着对彼此的担忧睡下了,第二天白娇娇送沈衡上船,心怦怦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不是不舍,就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就像是再也看不见了似的。   “衡哥,衡哥你下来!”   这种浓浓的不安感让白娇娇顾不了那么多,其他人都在笑话白娇娇,沈衡已经登上了甲板,他冲白娇娇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   “衡哥!”   船渐渐远去,白娇娇没有办法。   郑旭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太过担心,过小年的时候就回来了。”   白娇娇担心也没有办法,只是“嗯”了一声。   沈衡临走时,交代了王福顺过来帮忙看着盖房子的人,这些人除了村里来帮忙的,还有就是些干手艺的,这年头,有些手艺的人全都傲的要命,沈衡怕白娇娇受气。   王福顺圆滑,倒是把盖房子的人都哄得高高兴兴。   再加上严厉的白志满整天用那双三角眼阴翳地盯着这些人,这房子的进度倒是平平稳稳。   白娇娇答应了郑旭,把她的工记在猪圈这边,算是担起了猪圈的责任,但是只做指导,活不重,相当于白得的工分。   “嫂子,你上回不是问我网绳场的事情吗?他们最近又缺货了,你说想给人找这个营生,现在还用吗?”   王福顺对沈衡吩咐的事情上心,白娇娇随口一说,他便记在心上。   “你看我,都忙忘了。”   中秋时节,白世波又请假回来了一趟,只是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世波?你师父就是不想让你出师?”   白志满一直在等这个信,等到了现在,看到白世波一回来就耷拉着脸,还是空着手回来的,就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很不愉快。   “爹,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年,我师父说学徒三年学做人一年学本事,我一直都在打杂,会点基础的东西,但是他那些看家本领别说教我了,我就是在旁边,他都得背着我。”   白志满气得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他是欺负咱们家没有人!我去镇上亲自找他问问去!谁家的徒弟跟了三年不教东西的?他自己都没活明白,还让别人上他那学三年做人!”   白志满久居家里,无所事事,现在有了个帮闺女监督的差事,干的十分尽心尽力,精神也好了许多,往日的心气儿也就上来了。   白世波不敢说话,白世海看了眼他爹:“那我陪你去。”   “你不用陪我去,让世波推着我去就行了!”   白世海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力,需要他养的人多,他请一天假,那家里就要少吃一天饭。   “可是......”白世海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白世波。   “大哥,我陪爹去吧。我去镇上正好有事。”   因为白娇娇相当于没有婆家,沈衡也不在家,因此中秋节她就回了娘家过。   白世海看了眼白娇娇:“行,小妹陪着爹也可以。”   白世波还想道:“要不然算了吧爹,我再给师父干两年。”   白志满气得脸都红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现在一点东西没学到,当然要继续!但是现在要是不让你师父重视起来,你真打算在他那里耗一辈子吗?”   白世波苦着脸:“爹,你把我师父得罪了,以后我在这行照样混不下去。”   白世波到底是白家的儿子,平时憨了点,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他能考虑到这一层,也是他隐忍至今的原因。   可是上辈子,他的隐忍只是让矛盾积攒的更深,结局就是他被赶回家。   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就算无法挽回,也得把名声给保住了。   白娇娇劝道:“三哥,你师父要真是那样的心胸,我怕咱爹不找他,他只会哄着你去白打工。实话说了吧,他要是真想教你,早就教了,依我看,这回咱门应该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这话说的就是没余地了。   白娇娇说的就是最坏的打算,白志满摩挲着自己的扶手:“咱们吃亏,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先不讲究的可是他们!   看着白志满的态度,白娇娇心里就有数了,这事就这么定下,只有白世波忧心忡忡。   虽然有些残忍,但现在白娇娇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   这年头,学徒就这个待遇,她就是想帮白世波把这些年的工钱要下来,那也无能为力。   他们能做的,只是掰扯清楚,到时候话传出去,骂的是哪一方,坏的是谁的名声,才是明天的重点。   白世波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但是白娇娇已经给他谋划好了新路。   第二天,白世波就推着白志满上路了,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先走,她得先去办网绳场的事情。   镇上的网绳场除了生产尼龙绳之外,还会给渔船提供渔网,这些渔网就是用梭子把尼龙绳结在一起,细的结小网,粗的结大网,虽然网扣数量不同,但是手法一样,属于简单重复但是耗费人工的营生。   但现在工厂工人紧张,没法投入到这上面来,没有那么多的货供出去,导致厂子发展一直很一般,就有不少人打起了这里面的主意,偷偷的放给外面的人做。   只是这终究上不了台面,厂里一直战战兢兢。   白娇娇想,能干出这样事的厂长,想必是不拘小节的,她有很大把握可以合作。   “小同志,你来找我干什么?”   “是王福顺介绍我来的。”   白娇娇进了厂长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   这人眼神凌厉,扫了白娇娇一眼:“那小子介绍你来干什么?你哪个村的?”   白娇娇道:“我是十里村的人,我们村里的妇女听说,咱们厂需要结网的,心想现在慢慢天凉了,地里的东西收完,就没有别的营生,手里闲下来,想到您这来讨个活干。”   厂长大怒:“你竟然敢明目张胆来我这儿接私活!你信不信我举报你?”   他不管暗地里是怎么做的,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白娇娇,听到白娇娇的话,先是心慌,转即变成了恼怒。   “厂长,您是不是听岔了,我说的是我们村的妇女,就是代表集体来的,怎么会是接私活。”   白娇娇给厂长看了她的介绍信,里面确实有大队长郑旭的签名,表示支持这件事。   “你们村大队长找你来的?”   “是啊。现在都是给集体干,谁敢接私活啊,厂长你真是吓死我了。都说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村的妇女这劳动热情可高着呢。”   厂长眼珠转了转,这倒是他没想过的道路。   直接找个大队合作,这就是对接集体啊! 第99章 合同   “你们村有多少人能参加这个劳动?”   厂长来了兴致,认真询问起合作事宜。   “预估百十号人,只是平日里肯定以大队的劳动为主,不能给您保证在什么时候完成多少,不过再过两个月,冬天的话能多一些。”   厂长点了点头:“厂里一直需要,并不在乎你们什么时候来交工。”   “我听王福顺说,这一张网能给两块钱?”   厂长想了想:“那是零活的价格,你们村里人多干的多,给不了这么高。”   白娇娇笑了:“这话您可说的不对,如果是同样的品质,可没有杀价的道理。”   “薄利多销,小姑娘看你挺机灵的,没听说过这事吗?”   厂长现在被白娇娇点醒,他知道可以和大队合作,那就不一定非要和十里村合作,只要他愿意,有的是村排队等着帮忙呢!   “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厂长,您现在去供销社,这章程管用吗?”   “你不用跟我诡辩,这活给不给你们,全凭我愿不愿意,一块五一张,我就跟你签合同。这价格也不低了,一张网我们才卖多少钱,加上尼龙绳的成本,我们厂里也是要营收的。”   一下砍了五毛,白娇娇不乐意了:“厂长,跟我们村签个大单子,我们没有问你多要,已经不错了。”   厂长没说话,白娇娇继续道:“第一,你去找人做零活,是要担着风险的,第二,虽然我刚才跟你说,工期不敢保证,但是我们量大,等做一两个月,就基本上会有一个稳定交货的数字,我既然代表大队来,那就是想长期合作的,有了固定的生产量,这样你们去接下家的单,心里也有底气不是么?”   白娇娇说了这些道理,厂长思索一番:“但还是那句话,想干这活的多了去了,我找哪个大队来做,就看哪个村价格低。”   这就有点资本家压榨劳动力的意思了。   果然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制度之下,也无法改变天生的人性。   “厂长,你觉得成本重要,还是质量重要?也许确实会有给出低价的,但是久而久之必然会为了赶工而拖累质量,两块钱一张网我们结两个星期,一毛五一张的,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一个星期就给你结出来了呢?”   “质量不合格,我们当然不收!”   厂长的考虑十分周全,但他见白娇娇胸有成竹道:“那厂长还得专门找一个人来检验,不然万一有错漏的,交给船上面人家带着出海,都是些破网烂网,您的口碑怎么办?隔壁镇好像也有一个网绳场吧?”   厂长面露迟疑,但他道:“雇一个人天天检查,一个月也就多开二十块工资而已。”   “厂长,那你怎么保证,这些货到了别的大队手里,那些人不会以私活的名义转给别人呢?到时候追根溯源到您这儿,不也是麻烦吗?”   “这......”   白娇娇见终于说到点子上,松了口气,遂道:“我可以回去统计愿意做这件事的人数,按照两星期一件的速度拿货,这样就可以大大杜绝这个现象。”   刚刚够一个人做的,谁还会出给别人?   厂长最怕的就是风险,他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万一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那就玩完了。   “只是这样产量也会下降。”   “所以您大可以像刚才说的那样,找别的村合作,我也不关心您给别的村什么价格,我们村只要两块,和零活一样,一把一结,要现钱。”   这些并不算什么太苛刻的要求,甚至正如白娇娇所说,这不仅规避了风险,还保障了稳定的产出。   “我回村会把愿意参加这个劳动的人名单列出来,让他们自己签字按手印,每张网也都会系上名字,除了岔子好找,虽然是集体活动,但也自己对自己负责。”   白娇娇这样说,厂长更安心了。   “你个小同志,还挺为我们厂考虑的。”   “合作就是要保障双方的权利才行,我们得到满意的价格,自然也尽力帮您做事。”   厂长觉得这五毛钱的单价涨得不亏,十里村这个模板面面俱到,他可以省心了。   厂长和白娇娇写了一份合同,只是道:“合同没有问题,只是要你们先把名单统计好,我才能签字。”   “可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您忙吧。”   白娇娇将合同谨慎收好,正要离开,却被厂长叫住:“看你合同拟的像模像样,是不是上过高中?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地来的知青吧?”   “确实上过高中,不过我是本地人,只是小时候在亲戚家住,没在咱们这边长大。”   白娇娇道。   厂长面露欣赏:“高中生,嗯,真不错,读书也没读成书呆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代表村里出来做事。”   既然达成合作,就是朋友,厂长夸了白娇娇两句,白娇娇也没有骄傲:“我们村大队长走不开,才找我来的。”   厂长又忍不住一个中年男人的通病,指点了白娇娇两句,白娇娇礼貌敷衍过后,好不容易才骑车离开。   白娇娇知道白世波做活的地方,白世波要推着白志满走路很慢,她已经办完了事,两人还没有到呢。   她跟白世波约定好,就在铁匠铺的后门等着。   严兴民一家就带着徒弟住在铁匠铺后院,有家离得远的员工,都也在这儿睡,属于不太正规的宿舍。   现在正是上工的时间,白娇娇等在后门,倒半晌没人发现。   “三哥,爹!”   白娇娇一直等到了中午,才看见他们姗姗来迟。   她往前走了两步去迎,白世波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三哥,你喝水。”   白娇娇车筐里头总是放着一瓶水,白世波看了一眼,没好意思跟他妹妹用一个瓶:“不用了。”   白世波有钥匙,就带着他们进了院子里去。   “你还知道回来,现在都几点了知不知道?”   严兴民竟然就在后院,眼皮都没抬就骂了起来。   没听见白世波应话,他才抬头,一下就看到轮椅上的白志满。   半晌没认出来:“哎呀,这是多少年没看见老哥你了。这是给世波说的媳妇?”   “你长不长眼,她是我小闺女!”   白志满上来就没给严兴民好气,严兴民仔细端量,白娇娇要是黑一些,确实跟白世波有几分相像的地方:“老哥,你说话这么冲干什么?你的腿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进来说。” 第100章 铁匠铺   “严兴民,你不用跟我弄这些虚的,我来就是问你,这三年你都教了我儿子一些什么玩意!”   白志满虽然坐着,但是中气十足。   他这几年虽然瘫在炕上,但儿女没有苛待过他,身体虽然缺乏锻炼但还算硬朗,他挺直腰板,要不是知道他腿瘸了,大家都只以为他仅仅是坐在椅子上罢了。   严兴民脸上的那点客气也装不下去了:“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你把世波交到我手里,怎么教他就是我的事。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你难道比我还懂怎么教徒弟吗?”   白世波被白志满教育了一路,此时开口道:“但是师父,跟我差不多时间拜你的师兄早半年就出师了,为什么我还得等两年才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手艺这门不比你种地,是靠天赋的,你师兄有天赋,当然学得快,你笨点,我就得慢慢教。”   严兴民双手背在腰间,说的头头是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么多年你让他干过一回正经活吗,从哪看出来他没有天赋的?是他打杂打的不好,就没有天赋了?”   白志满自己转动着轮椅,到了严兴民面前:“我把儿子送给你,不是让你糟蹋的。我今天就是要把他领回去。”   “你爱领不领!”严兴民手一指:“白世波,你带你爹去你房间,把东西收拾好了赶紧给我滚,吃我的喝我的,倒成我的不是了。”   后院的动静,引来了外头铺子里干活的人,这些师兄弟倒是好人,一个个都上来问道:“师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世波,你赶紧给师父道歉!”   白世波的性格比较钝,所以平日里严兴民对他发火,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白世波惹怒了严兴民,也都是这么劝和的。   “人家看来是有更好的去处了,不稀罕待在咱们这!”严兴民冷哼。   “世波,到底怎么了?”庞家宏是大师兄,今年都三十多了,平时对白世波挺照顾,从白世波来这儿,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已经三年了,庞家宏实在不忍看到白世波半途而废。   白世波也不是那么坚定地要离开,他看了眼白志满:“爹......”   “你别叫我爹,这些都是你的师兄弟,这三年来你师父怎么对你的,他们一清二楚,你自己跟他们说,今天我为什么带你回家!”   白世波只好苦着脸,跟庞家宏说明缘由:“宏哥,我实在是耗不起了。我今年都二十一了,来这儿学徒三年,学了个半吊子,师父教给昌子的都比教给我的多。我不信我就这么笨。”说着,白世波委屈上心头,眼尾有些红。   张本昌是去年才拜在严兴民门下的小师弟,算是关门弟子了,人家爹是船长,就这么一个根儿,不舍得送去船上怕出事,这才找到严兴民,那平日里的孝敬可是这么多师兄弟加一块儿都比不上的。   说白了,就是嫌贫爱富,踩高捧低呗。   这事谁都门清,但是作为徒弟,也不好说师父的过错,要怪就怪他们没个当船长的爹呗。   “师父也有师父的道理......”庞家宏说话明显底气不足,平时白世波就是老实,才被师父欺负的死死的,这么多年了,他师父估计也形成思维定式了。   “孩子,这事不关你们师兄弟的事情,但你们既然来了,正好做个见证。我们过来,一是带我们世波走,二是要说清楚,今天虽然世波是主动跟我们家去的,但他问心无愧。”   白志满都不想看白世波的窝囊样子,冲着那一群面色各异的铁匠道:“这几年,你们也是看着世波做事的,今天事情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地步,为的是什么,大家也一清二楚,世波现在不走,难道要再干两年,等到他师父不能再拖了,找个犯错的岔子把他打发回来吗?这事说起来虽然难听,但我必须放在明面上说,省的以后再有人说我们世波背叛师门被赶回来什么的。”   “白志满,这天底下你是老大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严兴民面色难看。   这铁匠铺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既然是公家的,当然就有半数铁匠跟他并非一脉相承,甚至还有平日里不和的。   严兴民完全相信,白志满会不顾所有人的颜面,把话说的清清楚楚。   他想制止,着急了一些,就向前走了两步,说着要动白志满的轮椅。   “你干什么!”   白娇娇就站在轮椅后头,看到严兴民的意图,赶紧把轮椅往后撤:“你还想对我爹动手?你打我哥就算了,打人打疯了,还想打我爹?”   白娇娇音调上扬,严兴民本没这个意图,被她说得慌乱:“我什么时候要打你爹了!”   “你突然冲过来,是要干什么?怎么,你们这里是什么不能让人说话的地方吗?”   “就是,我说老严,你也说了,这事啊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你怕什么,就让他说呗。”   这群人里不乏有看好戏的,都想搓火把这热闹闹大。   铁匠铺里早有人看严兴民不爽了。   白志满冷笑:“看来你在这里的人缘也不怎么好,可惜我当年瞎了眼跟你这种人当了朋友,还放心地把世波交给你。”   严兴民道:“我要不眼瞎,才不会收这么个徒弟!”   “当年我推石头一天赚好几块,家里有钱,你天天来我家喝酒,我现在成了瘸子,你就给我儿子穿小鞋,该教的不教,让他打杂给你打白工,能找到这种徒弟,你要不是瞎猫也碰不上死耗子!”   “白志满,你说话要凭良心!这么多年我管他吃管他喝,不比你这个瘸子爹尽心吗?”   “我白志满说错一句,就降个雷劈死我!你看不起我们波子就算了,但是别辜负他叫你这么多年师父,拜师礼、孝敬,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不求你教他那些看家本领,至少让他自己往后能立得起门户。他来学徒三年,你现在跟他说再等两年看看,你这是人话吗?”   “师父,我是真的耽误不起了!”白世波依旧叫严兴民是师父,严兴民别开了眼。   事情已经说开,白志满道:“白世波,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白娇娇看着那些围观者,知道经这么一闹,这些人里一定会有人把白志满的话添油加醋地传出去。   这回,在圈里身败名裂的就该是严兴民了。 第101章 当倒爷   白志满让白世波回去收麦子,白世波哪有敢说不的份,在白志满和严兴民掰扯的时候,就把屋里为数不多的东西用块布裹了一个包袱出来。   他用肩膀背着个褐色的麻布包袱,低头站在房间门口。   白志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严兴民,对白世波说道:“咱们走吧。”   白娇娇闻言,立刻将轮椅倒了个个儿,白世波接过轮椅,一句废话也没说就推着白志满离开了。在别人眼里,倒显得他们干脆。   “碴!”   三人刚迈出门槛,严兴民抓起窗台上搁着的一只陶瓷碗,冲他们扔了过去,陶瓷碗碰在地上就炸了开来,一个碎片划在白世波脚跟上。   夏天白世波穿的还是自个儿编的草鞋,后脚跟没有遮挡,被碎瓷片割出了血。   他忍着痛没说话,握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紧,低头默默走在爹和妹妹的后面。   “老严,你这事弄得就太难看了吧,人家来拿东西也没有怎么为难你,你冲人家摔摔打打什么?”   铁匠铺的孔铁军早就看严兴民不顺眼了,此刻正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好时机,他怎么可能放过。   “到底是谁弄得难看?我问心无愧!”   严兴民莽着脸,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孔铁军虽然也会压徒弟出师的时间,希望他们给自己多干几天活,但是也没像严兴民这么过分的。   白世波那老实孩子,要不是先拜在严兴民门下,他非抢着收不可。   他们打铁的,就是一个闷声出力气,现在社会风气摆在这里,铁器不需要多么精巧的技法,只要打出来的东西耐用实惠就行了。   严兴民的天赋之说,那都是旧年代有钱人需要用来锦上添花的样式,有的手艺好就打的好,做个普通样式,哪里需要什么天赋。   外行不懂,铁匠铺的老师傅都心知肚明。   毕竟都在一个地方干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严兴民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师傅,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过现在白志满来挑破了,也没人顾忌了。   白世波回家的事情,甚至闹到了领导那里,严兴民遭到了好一阵审问,工阶还降了一级。   回到家里,白志满才看到白世波脚后跟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知道那是怎么来的,不过白世波不吭声,他也不管。   只道:“你也不用觉得白瞎了之前的日子,这三年也亏什么。”   白志满很久没有对儿女说过软和话,一时间语气有些生硬。   “嗯。”   但是白世波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么大的汉子对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说出去丢人。   他都这个岁数了,娶媳妇难道要让他大哥贴补吗?   “你一会就去找大队长,就让他把你安排在你哥队里,趁还没下雪多少挣点工分。”   “哎。”   白世波有些沉默,白志满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行了,我去娇娇家给她监工,你今儿就在家里拾掇一下吧。”   白娇娇明白白志满是想给白世波空间,便推着白志满走了:“爹,一会咱们煮苞米吃。”   “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沈衡好不容易攒两个子儿,都让你败光了。”   沈衡盖房子买的砖瓦都是好材料,叫的人也都是十里八乡比较有名的工匠,白志满自己在私下里算过,这钱花的必如流水,白娇娇天天还不知道节省,白志满都害怕两人最后得讨饭吃。   “放心吧爹,”白娇娇没有让白志满去隔壁,而是推着他进了她住的院子,“爹,我虽然不上工,但是在家里就做点小点心让衡哥一个朋友拿去卖,钱够花,你看看。”   白娇娇的厨房里存了不少面粉,一看就不是两口人平日能吃完的。   “昨天我带到家里的那个冰皮月饼,我一个成本价才八分钱,一个往外卖两毛,一共出了两千个,还是人家考虑我自个儿做不了那么多,没敢要太大的订单。我捏的手都酸了。”   “那得多少钱?”白志满心算了一下,过一个节就赚了两百四,她几天赚了寻常人家一年也存不下来的钱。   白娇娇想让白世波出去闯闯,就得先说服白志满。   反正她爹是不会出卖她的,这事说了也没关系。   “是不少呢,关键是这个价格是出手给衡哥朋友的价格,他朋友自个儿在外面肯定卖得更高。”   “人家帮忙倒腾,也得赚一些。”白志满说道。   “现在三哥不是回来了吗,他要是愿意也可以出去试试,干个两三年,至少不用家里操心给他娶媳妇的事情,往后要是能往家里帮衬一点,给您养老,我大哥也能轻松不老少。”   白世海在村里好不容易弄了个小队长,白娇娇可是不能让他掺和这上面的事情了,现在白世波没结婚,挣的钱都是一家人的,倒是不急。   等白世波结婚那都是后话,允许私人经济之后,白世海想干什么她再帮忙。   白娇娇心里安排的不错,只等着白志满点头。   “你三哥那个木讷的性子,这事他能干吗?”   白志满就恨白世晴不是个儿子,不然就冲她那口条,干这个不是手拿把掐?   白娇娇听白志满担心的是这个,便道:“重在磨炼么,现在大家都是实在人,我哥这种人没准还正对别人脾气的,比起那种一看就很精明的,我三哥这种老实人更让人放心。”   白娇娇说的也有道理,白志满道:“我回去问问你哥是怎么想的,他在镇上这么多年,见得比我多,应该不至于不敢干。”   白志满之前足不出户,只听白世晴回来零星跟他说几句,却能判断出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宽松了,比如黑市已经几乎变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种产物。   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就看谁胆子大,谁就能赚那个钱!   白志满之前不是没想过让白世海去干,但是谈何容易。   “那你做的东西要是交给你三哥,沈衡他朋友不得翻脸吗?”   “那人你见过,就是上次来咱们家那个王福顺,向阳村的。”   白娇娇一说,白志满就有了印象,现在白娇娇盖房子,王福顺经常过来帮忙,每回碰见他总是带着笑,说话也好听,一口一个“叔”地叫着。   白娇娇继续道:“以前他帮我卖江米条,现在我跟他说好不供江米条了,一天给他做二十斤的肉松饼,比之前做的江米条要简单一点,就是成本高,但赚的也多。他在黑市市场都打开了,我三哥接着卖江米条,也可以省点事。”   白娇娇做的江米条带给白志满吃过,虽然是小孩子玩意儿不合他胃口,但他也知道是好卖的东西。   “这些东西你自个儿能做得完吗?四十斤!”   白志满伸出四个手指。 第102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爹,我找二姐来帮我怎么样?”   白娇娇笑眯眯的,白志满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女儿,才发觉她把全家都顾上了。   “也行。”白志满半晌没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有些亏欠白娇娇。   这个女儿他没养过,回来的两年,自己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但不知怎么突然懂了事,整个家都被她扶起来了。   “只是这活儿他们会累一点,确实要好好考虑考虑。”   白娇娇说的也没错,白世晴和白世波白天都要上工,不比她这个懒散闲人。   “有什么累的!咱们农村人就是一个不怕吃苦,你跟他们说能赚到钱,他们要是不红眼就是傻子!”白志满自觉不会生出这些傻子来。   说好这些,白娇娇就开始扒玉米上锅煮了。   村里的秋玉米刚刚收下来,公粮收的一般就是麦子,这些粗粮只占一小部分,郑旭向来是个机动的人,就把新鲜的苞米发给大家,现在村里每家每户都飘着玉米的香味儿。   “你这苞米叶子就这么扔在一边了?”白志满问道   “我不会剪,就不费那个事了。”   十里村的人会把苞米叶留下来,掐头去尾剪成一个个大方形,蒸馒头的时候可以用作屉布,一个馒头底下垫一个,很方便。   “叫你二姐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别糟蹋了。”   就算是苞米叶子,公家不分他们也是不能拿的,这些跟着苞米一块分下来的苞米叶十分珍贵。   “知道了爹,你回去问问三哥,他要是想试试,我明儿去找二姐的时候顺便跟她说。”   “行。”   白娇娇煮了一大锅玉米,她一天都没有吃饭,竟然一口气吃了两个。   白志满只吃了一个填了填肚子:“那些人也下工了,我去帮你看着去。”   帮忙盖房子的除了手艺人,出力气的有很大一部分本村的村民,要等晚上下工才能来帮忙。   “行,爹你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白娇娇还有肉松饼要做,今天出去了一天,要是不抓紧,王福顺就拿不到货了。   因为沈衡不在家,白娇娇就把时间跟王福顺约定在上工的人走了之后来拿货,她早上两三点实在醒不过来,没那个本事。   其实现在天气还有点热,守着大锅做点心不容易,但盖房子几乎掏空了他们家底,白娇娇不能偷懒,不然就没法带着沈衡过好日子。   想起沈衡,白娇娇的手突然被锅边烫了一下。   心里升腾起不安,她也只能咽了口唾沫压下去。   晚上,白娇娇带了两个肉松饼,又揣着白日里的合同去郑旭家里串门。   “你来就来,还带这玩意干什么?”   “大队长,不是给你的,给孩子们吃的。”   郑旭有一儿一女,大的十三,小的八岁,这两兄妹被郑旭教的极为懂事,每次她过来,都会站起来跟她打招呼,白娇娇也不吝啬给他们带一些好吃的。   “过来,你们来拿吧,不用看你们爹。”白娇娇笑道。   两个小孩还是瞅着郑旭的脸,直到他道:“小姑给的你就拿着。”   “谢谢娇姑!”   两个小孩先谢再拿,家教很不错。   白娇娇拿出合同,跟郑旭说起正事:“大队长,今天跟网绳厂的厂长谈好了,跟我说的大差不差,你再看一眼,我有没有哪里漏了的。”   郑旭心道白娇娇效率真是高,他还以为要跑好几趟。   郑旭看着合同:“你们谈的挺细的。”   “那咱们就把村里人组织起来,谁要是愿意干,就来签字,到时候我拿给那个厂长,一式两份咱们都有保障。”   “行,你这事办的不错,这样等入冬之后,咱们村的社员也有收入,不至于在家里闲的发慌了。”   白娇娇笑了笑:“大队长,这事一般是妇女能拿起来,老爷们干不了这么细的活,所以您宣传这件事的时候,顺带着提点咱们村男同志几句。要不然我这就是给妇女同志们加大压力了。”   谁不说是呢,农忙的时候大家一起劳动,农闲的时候劳力歇了,妇女还在干活。   白娇娇此举是为了增加妇女收入,提高她们的家庭地位,但怕有人领会不到,那她不就成了压榨人的资本家了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付出就得有回报,咱们村男同志还是很尊重妇女的!”   郑旭这话说的,是建立在他们村没几个男人会打媳妇的前提上。   白娇娇撇嘴。   尊重妇女?   想起黄美娟之前在家里那个受气的模样,心理落差才是最可怕的,可比打在身上疼多了。   白娇娇把合同交给了郑旭,郑旭也是急性子,当晚就点着灯在戏台上跟大家开会,说了这件事。   “这是给自家提高收入的好机会,咱们妇女同志都积极参与哈,男同志要是有这个手艺,也可以来签字。”   不用郑旭说,底下的人早就坐不住了。   她们海边的妇女,谁不会织网?   一个月能多赚四块钱,唠着嗑就赚了,谁不愿意要。   郑旭还说:“家里有女同志干这个的,男同志们平时都支持支持,有些小事自己能干的就干了,别都麻烦女同志哈。我听说咱们村有人连厨房都不进的,这种行为不提倡,以前说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咱们各家的劳力问问自己,一个月能不能比自己媳妇多挣这四块钱,别还不如妇女顶的那半边天。”   郑旭也像答应白娇娇那样,敲打了十里村的男人们一句,听到这话,有人挺直腰杆,有人充满不屑,有人若有所思。   白娇娇也只能帮她们到这儿了,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收入能高一点,日子好过了,大家应该都会舒心。   散会后,白世波就叫住了白娇娇:"爹已经跟我说了,那事我愿意。不过你要跟我细说一下,我该怎么上手。"   “行,三哥你等我叫着二姐,我们一块儿说吧。”   “嗯。”   白世波就在一边等着,白娇娇去找了白世晴,让她到自己家里去说说话。   姊妹三个就一块儿去了白娇娇家里,白娇娇住的偏僻,白世晴还道:“你自个儿在这个山根上住,不害怕吗?要不然回家住算了。”   “有什么好怕的,二姐你常来,住习惯就好了。”   白娇娇只是晚上觉得空落落的,想沈衡。但是她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   “你别不信,有人说咱们村山上有狼。”白世晴煞有其事。   “有狼也不能在这个小山包上,姐,你别吓唬小妹了。”白世波道。 第103章 姊妹齐心   白世晴瞅了白世波一眼,露出一个疑惑又憋着笑的表情。   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怎么还维护上了?   白世波摸了摸鼻子下面,是今天白志满回去跟他说的,小妹虽然没跟他一块长大,但到底是亲人。他也知道白娇娇是真心想帮扶自己,他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白娇娇请两人进了屋:“你们先来厨房。”   白世晴早就领教过白娇娇家里的马窖厨房,四面透风,白世波第一回来,深吸了一口气。   “二姐,今天我跟爹商量,三哥回来了,就让他帮我卖一些江米条。那肉松饼是我跟人家说好了的,不能给别人卖,但这个江米条他不卖了,当初也没有说定只给他一个人卖,三哥你先尝尝看,你卖这个行不行。”   白世波不常回家,还没吃过白娇娇做的江米条。   “这小子还能干这种营生?”白世晴怎么这么不信呢。   “姐,我怎么不能了?”   白世波现在很着急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他爹跟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就照着之前给人家的价格给你,一斤一块钱,至于你能卖多少,就看三哥你自己了。今天晚上王福顺来拿货的时候,我问过他了,他说你一斤提个两毛钱不成问题,你参考一下。”   虽然把江米条给白世波卖是白娇娇的个人选择,但她还是先跟王福顺打了个招呼,省的他从别人嘴里听到,会觉得不痛快。   没等白娇娇多问,王福顺倒主动跟白娇娇说了不少,想必也是看在往后还要靠白娇娇做肉松饼赚钱的份上。   白世波吃了一根又香又甜的江米条,觉得虽然这价格有些贵了,但确实挺值的,镇上不差钱的人多,他多了不说,一天卖十斤出去,一个月也能赚六十块......真是想都不敢想!   “万事开头难,三哥,一开始可能卖得不多,你也不用着急,能卖多少你就在我这儿拿多少。”   “哎,知道,这我都知道。”   白世波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江米条不放,白世晴好笑:“你能不能别弄出这副丢人的样子?”   白世晴打小就觉得自己弟弟傻乎乎的。   “我咋又丢人了么。”白世波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白娇娇对白世晴道:“二姐,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是有事跟你商量。”   她还没说什么事呢,白世晴立刻回绝了:“我可不能出去当倒爷,我一个女人家去黑市丢死人了。你姐夫更不行了,他爹要是知道,非把他打出屎来。”   白世晴倒是想干,可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像白志满一样看得开,李时庆家里不愁吃喝,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冒险。   “不是,二姐,我是想着以后三哥卖得要是多了,我这来不及做,你能过来帮忙吗?除去材料成本,盈利都给你。你来我这里做,时庆叔也不知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家子姐妹要是都能通过劳动致富,家里才能和睦,对白娇娇也是一件好事。   白娇娇说完,白世晴心里先是一阵激动,但随即又拧起了眉毛:“那哪行,要是找妹夫知道了他不得跟你生气啊?”   这毕竟是他们自己家赚钱的买卖,这年头还有嫌赚的少的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凭什么生气。主要是我们家跟村子其他人隔得远,后头的小山包也没什么人来,来我这儿最安全。以后你下了工,就拿网来我这里结,顺带着做点心,你看怎么样?”   白世晴被白娇娇说动了,李家四个儿子,迟早要分家,她要是能多攒一点,分家后日子就好过了。   “但你要是把利润都给我,我可不能拿,学徒还得交拜师礼呢,这样,我拿一半吧。”   “二姐,衡哥最近不在家,你能多来陪陪我就当是谢我了吧。”   白娇娇又不是资本家,不想抽成。   她抓着白世晴的手:“我们亲姊妹之间,论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姐,你就听小妹的吧。想谢她咱就多赚点钱,到时候过年过节给她买点好东西。”   白世波倒是把白世晴劝得看开了,虽然不是白娇娇的本意,但到底白世晴点了头:“那咱们姊妹三个就这么说定了。”   白世波又憨了:“这事不带大哥是不是不太好?”   白世晴瞅了他一眼:“大哥好不容易当个小队长,你是想把他拉下来吗?歇歇吧。”   “......”白世波虽然觉得这样把白世海排除在外有些不仗义,但白世晴说的也确实没错。   白娇娇道:“三哥,你现在没成家,赚的钱大哥也跟着花,你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就先这样,以后有好机会再想着大哥。”   现在家里的钱都掌握在邓敏手里,白世波赚钱也没有想私吞的打算。   “也是。”   白世波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事就算这么定好,白世晴约好了时间跟白娇娇来学习,白世波一晚上没睡,琢磨怎么去开这个头。   第二天白娇娇还要带着写满了签名的合同去找网绳厂厂长,幸亏家里有个自行车,不然肯定把她给累死。   厂长看到她的效率这么高,喜笑颜开:“你们村还挺大的,人这么多!”   合同上一共三百一十九个签名,证明他的厂子以后每半个月就能产出三百多张网,又多了些利润。   “那这个网绳你怎么带回去?”   能织三百张网的网绳好几百斤重,白娇娇就算有自行车,她也驮不回去。   “我们村的牛车在后头呢,有劳力来拉,以后我们结好了也这么送过来。”   “那就行,不然你这小身板,非找那些网绳压倒了不成。”厂长打量了一下白娇娇:“你有没有打算,来我这儿上班?”   “啊?”白娇娇听到厂长突然提起这个,有些懵,但是被认可,还是有点高兴的。   “我看你人挺机灵的,有文化又会来事,你过来就负责联系外面的村给咱们做外派的活,这事我看你办的挺妥帖。我一个月给你开二十块,怎么样?”   村里的小姑娘,一年下来能存下几块钱都算她厉害了,厂长看白娇娇就不是个干活的把式,心想自己给的价格十分诱人。   却不想白娇娇道:“我在村里还有任务呢,大队长还指着我养猪,我要是跑了,他非生气不可。”   “你还能养猪?”   “在书上看过一点,实践起来有点效果。”   厂长对白娇娇更刮目相看了:“那行吧,我就不挖你们村的人才了,省得你们大队长再来埋怨我。”   白娇娇笑了笑,厂长叫了个人进来,让他带白娇娇去拿货。   白娇娇又等了半个小时,牛车才姗姗来迟,正是李树先驾着车。   “小妹,你不用动,我搬就行!”   李树先家里有门道,给他在大队安排了这么个任务,要是村里有用牛车的时候,都找他驾车,这个时候地里的工就可以不干,坐着车就有工分,是个好活。 第104章 网绳厂风波   李树先麻利地把网绳都搬上车,厂长透过办公室窗户向外看,发现牛车车板上还垫了一块干净的塑料布。   见他们这么讲究,厂长更满意了,打算以后跟其他大队的合作,也要按照这个标杆来!   “姐夫,那我先骑车走了,你在后头注意安全哈。”   白娇娇在单子上签了字,就翻身上了自行车。   “你走吧,骑车慢着点!”   李树先还停留在白娇娇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城里小姐的印象中,突然成了她姐夫,被她客客气气对待,这感觉有点奇妙。   不愧是白世晴的妹妹,跟她一样,瞬息万变的。   李树先想起白世晴,忍不住笑了笑,抽了一鞭子黄牛,晃晃悠悠地往村里走。   十里村的妇女几乎全都在合同上签了字,连刘颖的名字也在合同之上,李树先中午回了村,这些人觉都不睡了,全都去大队排队领网绳。   供销社的人都奇了怪了,十里村的人怎么全来买梭子,她们问,人家也不说。   十里村的也不是傻子,这种好买卖,要是让人家知道了,自己万一轮不上了怎么办!   村里的女同志这几天一个个斗志昂扬地像个斗鸡似的,能赚钱就是有了底气。   半个月之后,李树先把她们第一轮结好的网给厂子送过去,拿着钱回来的时候,这些女同志全都乐开了花。   看到真有现钱入账,家里的男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毕竟这个时候能看到钱的机会太少了,一般都是等年底结算工分,大队最后一拉账,说不定还要倒欠公家的,还真是看不着钱。   “白娇娇这小媳妇人还挺不错的,我跟我妹妹和我妈在一块,一个月能赚十二块钱呢,啧啧,今天我妈竟然去供销社割了二两肉回来炖着吃。”   “你们家赚的那多,就吃一顿肉啊?我婆妈前天擀了一顿面条呢,麦子面又细又白,芸豆肉卤子的,去年过年也没舍得吃这么好的面条。”   “你们也太不会过日子了,马上过年,这钱攒着,到时候一家一人割块布做个新衣裳多好。”   女同志不仅晚上夜班上的欢,连白天的工作也积极热情了许多,生活有了盼头,就更不怕吃苦了。   白娇娇从一开始就没有签结网的合同,白世晴虽然签了,但是她要跟白娇娇学做点心,就把她的那份任务给了村里一个孤寡老太太。   这老太太命苦,活着的儿子不孝顺,死了的那个还给她留下一个小孙子,儿媳妇跑了,祖孙俩日子过得艰难,她平时不太能下地干活,虽然结网的时候不是很麻利,但时间比起那些劳力来也更多,半个月结两张网不成问题。   十里村的日子似乎就朝着红红火火的方向热闹地过着,白娇娇在村里的名声越来越好,十里村的风气也正了,就连刘颖都不挨打了。   别看一个月就多四块钱的进账,但也比于文礼赚的多了。   “院子里一盆衣服,你没看见吗?怎么还没洗?”   于文礼每天在猪圈里,熏得他一身猪粪味,因此他每天都要换一次衣服。   刘颖现在还不知道于文礼家里的真实情况,只以为于文礼平时对她抠搜,不愿拿出钱来跟她过日子。   那些寄来的饼干,都是于文礼自己锁在柜子里头,给他一个人吃的。   以前刘颖为了跟于文礼混口饭吃从不敢多说,只能每天辛苦洗衣,但她现在一个月能多赚四块钱,完全够她自己的嚼头,再也不想仰于文礼的鼻息。   “你自己就不能洗洗?没看我正忙着呢么?你又不赚钱,洗个衣服怎么了?”   刘颖现在对于文礼是一点滤镜都没有了,现在面对整日臭烘烘还脾气暴躁的于文礼,她想自己怎么就瞎了眼,不管不顾的想要跟他好!   现在能不能回城对刘颖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了。   刘颖说话说的并不客气,于文礼想动手,刘颖却把梭子尖锐的头对准了于文礼:“你要是每天回来还想吃口热乎饭,就给我停下!”   于文礼深呼了两口气想压住心中恼怒,却闻到自己身上的恶臭,心情愈发差了。   可看着刘颖这狂傲的架势,她是真有可能不给自己做饭吃的!   于文礼气急败坏,冲木门锤了一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刘颖看着于文礼悻悻出了房间的背影,终于是扬眉吐气。   这直起腰板的感觉真是不赖!   于文礼只有两套衣服换着穿,院子里的衣服他不洗,明天就要穿着臭的走了。   他还是个讲究人,觉得自己跟农村人不一样,应该要讲卫生,就自己端着盆去了水库边。   人家都是大清早起床洗衣服,他傍晚下工来,水库边上倒没有人,于文礼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看来,男人来洗衣服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于文礼在一块石头边上蹲下身,此时天已经有些凉了,晚上的水有些冷,于文礼手刚放进去,就忍不住缩了一下。   他拎起盆里的衣服,那衣服沤了一天,比他身上的这件还臭,于文礼差点干呕了出来。   村里的女同志大多数还是比较低调,没有像刘颖这样跟自个儿男人翻脸的。   大家默默为着自己的小家挣钱,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谁知道,才过了一个多月,他们只结了三张网,李树先去送货的时候,人家厂里就不给新的网绳了。   “这合同不是都签好了吗?你们怎么说不给就不给了?”   李树先很着急,可他问的那个人也只是个照吩咐办事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   “我要见你们厂长!我们村跟你们是有合同的!”   “我们厂长一堆事呢,再说了,合同上应该也没说要给你们村供多长时间的货吧?这钱你刚才也数好了,一分不差都给你了,我们厂可没违约哈!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个打工的,你别为难我了。”   那人就像怕粘上自己似的,赶紧回了厂。   李树先看着空落落的车板,犯了难。   这让他回去怎么交代啊!   李树先回了村,发现女同志们已经在大队排队等着了。   大家翘首盼到李树先回来,却发现车板上什么都没有。   “人家说不给咱们网绳了,你们来把这回的钱拿一下吧。”   李树先这话说出来,就感受到数道目光要把他烫伤一样。   虽然李树先觉得应该不是他送货出了问题,这几趟送货,他一直都客客气气的,他们家的家教从来没在外面让人说过不是。   但让李树先宣布这个消息,他还是觉得非常愧疚。   “不给了?!为什么不给了?”   “怎么能这样,这才干了多久,不是签了那个什么合同吗?这就不作数了?”   “李树先,你问没问人家,是不是咱们做的质量不合格?你拿回来我们返工呀!” 第105章 泼血   能有这营生,大家都很珍惜,做起事来也都认真仔细,生怕砸了十里村的招牌。   网绳厂不继续合作,绝对不会是因为她们结网的质量问题。   “我不知道,你们赶紧领了钱走吧,人家那么大一个厂,说不合作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树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以往他排队发钱的时候大家都喜气洋洋,今天却都一个一个丧着脸。   白娇娇傍晚时才听下工的白世晴说起此事。   “人家不用咱们了?”   白娇娇有些诧异,她去签约的时候,见那厂长的意思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也没说是因为什么?”   “嗯,你姐夫回来的时候都郁闷死了,哎,晚饭也没好好吃。”   白世晴摇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拉到了,村里的人都以为会是个长久营生,至少能做个一年半载的,让大家攒点钱。   “我明天就去镇上问清楚。”白娇娇觉得这件事有隐情。   大家都觉得能帮网绳厂结网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没活干了,可惜一阵也就算了。   但刘颖却如临大敌。   想起一个多月来她对于文礼的态度,刘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于文礼回来的格外早。   刘颖看到于文礼阴翳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文礼,你听我说......”   刘颖双膝跪在于文礼面前,抓着他的袖子,却被于文礼一把甩开。   “你不是很能耐吗?”于文礼一脚踹过去,把刘颖直接踹了个底朝天。   刘颖不敢喊痛,她也不敢躲。   “你不是自己能养活的了自己么?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别吃我一口粮食。”   于文礼的鞋底一下一下落在刘颖身上,刘颖的惨叫落入了邻居耳中。   他们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个多月,今天网绳厂不合作的消息刚到,就又打起来了,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那个刘颖这两天也太嘚瑟了,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她能收敛一点今天也不会挨这么重的打。”   对于他们两人的家事,大家也都习惯了,一开始大家还心疼刘颖,但是时间长了,这些邻居发现刘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存在心疼可怜哪个,只希望他们能安分一点,给大家个清净。   白娇娇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觉得这事不对。   那个厂长为了能多两笔订单,连私下偷着找人来做的事情都敢干,一看就是希望多多益善,到底是因为什么拒绝他们呢?   白娇娇想了半天,有种莫名的直觉:这里头有隐情。   “咚咚咚。”   外头院子里突然响起敲门声,深更半夜,白娇娇自己一个人在家,不敢立马开门。   她也不做声,静静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外头站着的刘颖。   她的脸在月光下,能朦胧看到上面的青紫和肿胀。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正恶狠狠地顶着白娇娇家的门。   白娇娇有种直觉,如果她敢开门,这盆里的东西就会尽数泼在她的脸上。   还好她家的大门是往内开的,白娇娇开了门栓,站在一扇门后面,撤步开了门,把自己的身影掩在门后。   刘颖本来心想如果白娇娇晚上不敢出来开门的话,她就一盆狗血泼到她门口,淋她个霉头,还没有人知道是她干的。   结果她发现门动了。   刘颖冷笑一声,所有的恨意凝聚在一双手上,奋力向前泼去。   白娇娇躲在门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但她眼前一片暗红。   “刘颖,你是不是疯了?”   白娇娇从门后出来,看着自家门上、地上还是门前的台阶上全都黑漆漆的。   幸亏是晚上看不清,不然血淋淋的,非吓死人。   那腥甜的气味让白娇娇意识到了这是血液,刘颖手里的搪瓷盆残留的血顺着边缘流到刘颖身上,加上她在黑夜中闪烁着狠厉的眼神,白娇第一个反应就是刘颖疯了。   “白娇娇,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网绳厂的事情也是你故意的吧?你给我一颗甜枣,就让我挨更毒的打!”   刘颖作势,将手里的搪瓷盆冲白娇娇扔过去。   白娇娇心惊肉跳地躲开了,盆子“咣啷”一声摔在地上,残余的血液飞溅,白娇娇感到小腿湿了几滴,把她恶心的够呛。   “于文礼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娇娇很久都没有刘颖的消息了,这一个多月来她跟哥哥姐姐一块儿忙着赚钱,哪有功夫管刘颖和于文礼这两个恶心的东西?   “白娇娇,我不想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要跟你拼命!”   刘颖向白娇娇冲过来,幸亏门边就放着平日里沈衡用来修整院子的小锄头,白娇娇反手握住,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横着朝刘颖扫去。   “你们在干什么?”   远处传来一道手电筒的光,白娇娇眯着眼,逆光看不清来人。   刘颖做贼心虚,她见有人来,一下慌了神,让白娇娇一锄头给杵到了门口那滩还未完全渗入地下的血液里面。   “大晚上的,你们在干什么?——妈的!是你杀了我们家的狗?”   人离得近了,声音也清晰起来。   来人正是李立德,他今天晚上睡觉听到院子外头有细微响动,本来没当回事,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起来上个茅房继续睡,然后发现他们家看门的大黑狗死了。   那狗的尸体还是热的,李立德当即就拿着手电筒出来找杀他家狗的人,一找找到了这里。   若不是这边的争执声,李立德本来也没打算往这边走,毕竟沈衡不在家,白娇娇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李立德的手电筒照在刘颖脸上,因为强光的刺激,刘颖皱眉闭了眼。   “村长,你可是抓到现行了,这个人这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盆血过来,往我们家门口就是一顿泼,刚才还想上来掐死我。你看看,这事怎么解决吧。”   白娇娇看到李立德来了,她松了口气。   虽然说李立德私德有问题,但至少是个精神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伤人的。   李立德心里呕着一口气。   村里不是每家都能养得起狗的,他们家的大黑狗后背和人的膝盖一样高,长得壮实很,平时看门护院,还能帮着看孩子,特别有灵性。   这个刘颖真是心狠手辣,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杀了他家的黑子。 第105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白娇娇也知道李立德家养了一条黑狗,这下知道了门口被刘颖泼的是黑狗血,心里更膈应了。   李立德被气的半晌没说出话,白娇娇催促道:“村长,你说呀,这怎么办?往我家泼黑狗血,这算什么?现在是不讲封建迷信那一套了,但这总归不是个好兆头吧,这一门口的黑狗血,以后我们家的日子怎么过?”   白娇娇双臂环抱在胸前:“我要求开大会,她这种行为,一方面伺机报复,不团结同志,另一方面还封建迷信,想弄这些神啊鬼啊的诅咒我,我不允许集体有这样的同志,我要开大会,让全部的社员都过来研究研究,到底应该怎么办!”   李立德痛失爱犬,他正好借着白娇娇的由头光明正大惩治刘颖一番。   “村长,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都怪白娇娇,她弄了那个什么结网的营生,没干两天又不让干了,这不是断人活路吗......呜呜,我在家里已经让于文礼逼得没法过了,你得为我做主啊村长.....”   刘颖狼狈地在地上朝李立德爬过去,她本来惨不忍睹的脸上如今血迹斑斑,但想起那血是自家黑狗身上的,李立德又闭上了眼。   他重新睁开的时候,又看向了白娇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干出这种事,你就没有责任吗?,成天出去整那些幺蛾子!”   白娇娇目光和李立德在空中交汇,她脑子里好像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村长,我只是个给大队长跑腿的,你批评我干什么?村里的同志干什么劳动,当然是大队长说了算,村长你指责我可就不讲理了啊。”   白娇娇隐约觉得,网绳厂突然毁约,大概率是跟李立德有关。   他看自己不起,不想让她在大家眼里有个好名声。   白娇娇思及此,就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   “村长,网绳厂的事情,相信大队长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您今天晚上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吧,不然我可睡不踏实。”   白娇娇从门里迈了出来,她睨着瘫坐在地上向李立德求情的刘颖,这次绝对不打算放过她。   “现在晚了,明天再说!”   “明天这些血都干了,村长,今天难道让我上你家里去睡吗?”   “你想怎么样?”他家狗被杀了,他还没说什么呢!   “立刻开大会,处置刘颖。处置完了,让她连夜把我家门口收拾干净!”   李立德知道白娇娇是什么脾气,左右他也气得睡不着:“你要是能把村里人叫醒,开大会就开大会!”   白娇娇进屋,拿了擀面杖和自家的搪瓷盆出来,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敲。   “刘颖夜半三更杀了村长家的狗,一盆黑狗血泼到我家,求大家替我做主!”   “咣!咣!咣!”喊完便敲三下搪瓷盆底。   白娇娇一路敲着搪瓷盆,胳膊都酸了。   “小妹,怎么回事?!”   白世海听见了,打炕上蹦高就起来了,衣服都没穿好,赤膊出来,叫住已经走远了的白娇娇。   “就是我说的这么个事,刘颖说她不想活了,要拉着我一块死,让村长抓了个现行,现在正在我家门口呢。”   白娇娇解释的空档,大家都起来了。   说实话,被扰乱清梦,确实不太愉快。   但白娇娇说的,也太劲爆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大胆子的,敢搞这么封建迷信的事情,杀的还是村长家的狗!   整个村的灯都亮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去了白娇娇门口,都想知道她家里被刘颖泼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准走。”   白娇娇下去找人的时候,刘颖就想溜,却被李立德抓住了肩膀:“人家现在问你要说法,是天经地义。你自己干坏事,就没想过后果吗?”   很快村里的人就上来了。   沈衡家门口是一片荒地,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我的妈,我就说那条狗长得壮实吧,这得放了多少血出来。”   “她也真够狠的,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要我我可不敢杀。”   “她今天是挨了于文礼的打了。”   “有毛病吧?于文礼打她,她来找白娇娇的麻烦干什么?”   “看准了人家男人不在家好欺负呗,你看沈衡在家她敢过来吗?”   刘颖被大家围在中间,又恐惧又羞愤,恨不得当即死掉。   她视线移到白娇娇家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想一头撞上去。   这事之前在十里村也发生过,黄迎迎没能如愿,刘颖自然也死不成。   “你这是干什么?不想活了,也别死别人家门口!”   白世晴抓住了刘颖,没让她撞死在白娇娇门口,一把把她甩开。   “你让我死了吧,让我死!”   刘颖被白世海和白世波两人合伙按住了,她的脚跟在地上摩擦着,把白娇娇门口的地上磨出了两个坑。   “你给人家家门口嚯嚯成这样,想死也得收拾干净了再死!”   村里有人仗义执言,刘颖再怎么发疯都没有用。   “现在还敢弄这一套,要是搁前几年,早就枪毙了。”   “她还冤枉上了。”   刘颖哭道:“你们就不恨她吗?要不是她天天跑出去嘚瑟,弄什么结网的营生,我们大家的日子还不是该过过。现在弄这么一出,把咱们的生活打乱,就不管我们了!白娇娇,你该死!”   “于文礼,你媳妇是不是疯了?”   白娇娇帮她们谈了结网的营生,村里的人家这一个半月,最不济的也赚了六块钱,不管多还是少吧,那总比没有强。   人家干好事,还招小人恨上了。   村里大多对白娇娇是感激的,白娇娇一个小媳妇,没钱没势的,哪能说的了网绳厂的算?人家不给十里村做了,关白娇娇什么事。   “刘颖,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吧?人家好心好意带着你,要是我,就你之前干的那种事,就不可能让你签合同!你还在这儿恨上人家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说道。   白娇娇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点。   她为十里村努力这么久,终究是没有白费,大家领了她的情。   “你们迟早会发现她伪善的真面目,等她把你们害的家破人亡,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刘颖被两个人压着,依旧努力地蹬着脚,像是要踹白娇娇似的。   刘颖的话引起了公愤:“你自己倒霉就算了,诅咒我们干什么?”   “村长,你一定得严惩!” 第107章 回娘家住   “就是,这回要是轻饶了她,她还不当个事呢,下回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种丧心肝的玩意,就应该像前几年那样,让她住在猪圈牛棚里面好好改造!她的思想绝对有问题,留在咱们村都是个祸害!”   大家七嘴八舌,刘颖被众人讨伐,身体怕的发抖。   “不要,不要......”   刘颖来十里村这么多年,亲眼见过那些被下放的人在村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去年才刚刚开始平反,有的人甚至没能等到回家。   她如果被那样对待,不只是死路一条,死前还要饱受折磨。   刘颖冷静下来又不想死了,她抬头寻找着于文礼的身影,奢求他能帮自己说句话,结果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于文礼。   “我错了,白娇娇,我真的错了!”刘颖冲白娇娇哭喊,“你杀了我吧,拿把刀杀了我,别让我落到那种下场!”   白娇娇冷冷瞥了刘颖一眼,看向李立德:“村长,我可不敢让她死,谁知道她死了还会不会来找我!”   “白娇娇,你瞎说什么!”李立德呵止。   这种话私下说说就算了,当着全村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不就跟刘颖一样,宣传封建迷信了么。   “我的意思是,咱们管不住,不如让专业的人去管,她今天晚上上门,一是破坏我们家财产,二是入室行凶未遂,三则是进行封建迷信活动,这三条怎么也够关她几年的,在牢里她想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村长您说呢?”   “白娇娇!”刘颖听到白娇娇的话,心如死灰。   白娇娇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死,就是想折磨她。   白世晴冲刘颖冷哼道:“你叫唤什么?我小妹到底是心善,不舍得磋磨你,去坐大牢可享福了,免费的牢饭吃着,不比现在的日子强。”   “我看白娇娇说的也挺在理的,人家也没得理不让人,就该这么办!”   “就是,村长,我看还得加上一条,她不是把你家黑子杀了放血吗?她这算不算侵害你的财物啊?”   李立德听见有人提到自己养了四五年的黑狗,心下一痛。   他们村反正已经闹出了个朱盛平,先进是别想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出了这口气再说。   “白娇娇的说法,有人反对吗?”   李立德问向群众,没有反对的声音。   “那就这么说了,明天天亮就把她扭送派出所。”   李立德下了结论,刘颖一开始还疯了一般挣扎:“不!我不去坐牢!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死!让我死!”   白娇娇正好在盖房子,材料有的是,她从家里拿出一捆手指头粗的尼龙绳来,交给了白世海,兄弟两个把刘颖捆得严严实实,动都动不了。   “就这样吧,大家伙该回去睡回去睡!”   李立德看着刘颖这个样子,心里算是舒坦了一点。   “村长,刘颖是处置完了,但是这损失还没说好呢。”   白娇娇的话又让李立德的眉角跳了跳,他就知道,这个女人麻烦的很,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又要干什么?”   “我这门口让刘颖泼成这样,就摆在这儿啊?我不嫌晦气,难道大家以后上山从我门口走就不嫌晦气吗?”   “她都被绑成这样了,你怎么让她给你收拾?”李立德指着地上被绑的像虫子一样的刘颖。   “她不是还有家庭吗?一天没离婚,这个责任她丈夫是不是就得帮她负?毕竟夫妻一体,我这话没毛病吧?”   白娇娇也没找到于文礼,估计是听刘颖干了这么蠢的事情,怕沾上自己,没敢过来。   “那你自己跟他说去!”李立德懒得管。   “村长,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虽然黑子是条畜生,但也应该赔偿啊,一只老母鸡尚且要三五块呢,黑子那么大个狗,说个不好听的,论斤称也值三个老母鸡。”   白娇娇这话提醒了李立德,李立德还沉浸在爱犬被害的伤痛中,刘颖的所作所为又让怒火直冲他天灵盖,李立德都没想起来这事。   “就是,村长这钱你得要,你还能让黑子白死了吗?”   十里村的人现在就没几个看于文礼顺眼的,乐意见他被连累。   李立德神情松动,白娇娇就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谁去把于文礼提溜过来。”   “我去!”   “我去!”   有五个青年自告奋勇走了,都积极得很。   “那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嫂子,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回娘家睡。”   “来,我帮你抱铺盖!”   邓敏都让白娇娇门口的狗血吓死了,这不仅是血腥,仔细想想更深层的含义,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现在白娇娇家里也没个男人镇着,她一个人怎么敢住在这里。   “小敏,你带小妹回去,我在这儿帮她守着家!”白世海扬了扬下巴,白娇娇让于文礼帮她收拾门口,谁知道于文礼这种人会不会盗窃。   “谢谢大哥。”   “跟我说什么谢,你好好跟你嫂子回去睡去。”   白娇娇走的时候,跟被两个人押着的于文礼擦肩而过。   白世波本来要跟大家一起回家,碰见于文礼,走过去揪起于文礼的领子:“过去好生收拾,把地上黑狗血都给我铲了背到海里头,门缝里头的都给我抠干净,要是留下一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世波明天还要早起去黑市,不能像白世海那样帮忙看着于文礼,帮不上忙,他心里不是滋味,只好言语警告于文礼一番。   邓敏冲白娇娇笑了笑,白娇娇心中感动,在白世波回来的时候,甜甜说了句“谢谢三哥”。   白世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要不是我明天早上要出去,我就跟大哥换班了。”   “不用不用,你大哥一个人看着就行了,再怎么慢,两三个钟头也能收拾好了。你回去把你的铺盖收拾一下,这几天跟爹睡,把房间腾给娇娇。”   白家能立刻就住的屋子就三间,一间是白志满的,一间之前是白世海白世波兄弟住,后来白世波去当学徒,白世海娶妻,就成了夫妻俩带着孩子睡,白世波平时回来,就跟白志满凑合一间。   另外一间是姐妹俩没出阁前的房间,现在都嫁出去了,白世波也正好要在家里长住,他就搬了过去。 第108章 幺蛾子   “嫂子,我就住一天就行,等明天收拾干净了,我就回去。”   白娇娇还得回去做点心呢。   “你们姊妹那个活少干两天也没事,黑狗血邪性的很,你可别马虎了。”   邓敏就是典型的传统思想,对这种事那都是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   “这不是我们自己的事,不是还有别人的订单吗?我要是违约,把人家得罪了,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买卖了。”   白娇娇道。   邓敏一听,什么能比穷可怕?   于是改了口:“那你白天过去,晚上回来睡,妹夫不回家,你一个人大晚上自己住不害怕啊?”   “不害怕。”   “不行!正好你家边上盖新房,都是灰,人常在那里住也不好,再说了,今天一个刘颖明天一个张颖的,你自个儿住山脚下也没个邻居帮忙,太危险了,今天幸亏你碰上村长,不然就完了,你就老老实实来家住!嫂子从来没要求你什么,就今天,你得听我的。”   邓敏很坚决,她抓着白娇娇手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小妹,你就听嫂子的吧,她说的没错。”   白世波都这么说了。   “爹肯定也担心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家去找他说!”   邓敏都说到这份上,白娇娇只好答应:“那我晚上回来睡,但白天还是要回去的。”   “行。”   两人各退一步,算是达成了约定。   白志满被白娇娇在外头喊的话吓得没睡着觉,坐着轮椅在门口悠来悠去的,听见有人说话的动静,立刻问道:“娇娇家里头没事吧?她有没有找人伤了?”   “我没事,爹。”   白娇娇快走两步,走到白志满跟前。   白志满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娇娇:“赶紧进家来。”   血脉连心,白志满面上再怎么装不在意,说白娇娇不是他养的,但心里还是牵挂。   四人进了家,白世波回屋收拾铺盖去了,白娇娇就坐在白志满炕边,在白志满的盘问下把今天晚上的细节交代了一下。   “就该这么办,她本来就不想活了,让她死真是便宜了她。”   白志满搓搓自己肌肉已经萎缩的大腿:“那个于文礼以后也得防着,你大嫂做得对,姑爷现在不在家,你回来睡是对的。最好白天也别回去,等旁边的新屋盖好了,你们换个门口,再回去住。”   “没事的,爹。”   “钱有的是时间赚,主要我怕你自己在那里不安全!”   白娇娇又费了半天口舌,才和白志满统一了意见。   白娇娇重新住回白家,还有些感慨。   以往她住在这个家里,对白家人颐指气使的,又何尝不是受到白家人冷脸。   现在一切都变了,她爹,她的兄弟姐妹都愿意关心她,这种家庭氛围,她在养父母家也没有感受过。   重生一回,真的值了。   白娇娇睡前就告诉了邓敏,让邓敏明天早上起来之后,也把她叫醒。   白娇娇习惯了睡懒觉,怕明天赶不及送刘颖。   她倒不是为了亲手把刘颖正法,只是想让李立德和村里其他人和她一起去网绳厂,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网绳厂才拒绝和他们村继续合作。   如果真是李立德在其中捣鬼,那他这个村长算是做到头了。   毕竟,公然损害集体利益的人,算什么一村之长,又怎么会真正为人民做事呢?   白娇娇换了个地方,加上受了惊吓,一晚上都没睡着,迷迷糊糊的,好像梦见了沈衡,刚想跟他说句话,意识就又清醒了。   白世海回来的时候白娇娇听见了,白世波出去的时候白娇娇也知道,早上她没等邓敏来叫她,自己就醒了。   “小妹,自行车给你停门口了,你骑吧。”   为了方便白世波在镇上来回,白娇娇早上就把自行车借给白世波用。   “不用,送刘颖大队肯定赶着牛车去的,我跟大家伙一块去就行了。”   白娇娇吃过早饭,堪堪赶上了送刘颖去派出所的队伍。   赶车的还是李树先,白世晴本来也想跟着走的,不把刘颖送进去她不踏实,但是看到白娇娇赶来,牛车上坐不下,她就不去了。   李立德也在,还有郑旭和村里的妇女主任,刘颖被绑在车上,看向白娇娇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剥了。   “你也去?”李立德看到白娇娇,就知道没好事。   “村长,我是当事人,你报案不带上我怎么能行?”   “娇娇,上来吧。”郑旭往一边挪了挪,在他和妇女主任中间给白娇娇挪出一个空当来。   妇女主任叫周红霞,快要五十岁了,娘家和婆家都是本村的,她男人和李立德是一家,沾亲带故的。   她为人挺直爽:“你来我们中间坐,让咱们大队长挨着她,省的这人发疯再挠了你。”   白娇娇被周红霞拉到她和郑旭之间,看了眼刘颖,遂把目光别开了。   “村里女同志出了这种事,也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上回你帮咱们村的女同志弄了这么好的活计,我只顾高兴了,也忘了敲打敲打一下大家,这才导致有人思想不端正,当了白眼狼。”   周红霞觉得又丢人又倒霉,这个刘颖本来就不是他们十里村的人,下乡插队就成了她的社员,成天不够惹官司的。   “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村这么多女同志就出了她这么一个,说明你的工作没有问题,是她个人的问题。”   刘颖的嘴被堵着,她发疯都说不出话来,“呜呜呜呜”的,听的令人心烦。   周红霞听着白娇娇的话,心里舒坦了一点,便替白娇娇骂刘颖:“你老实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少判几年!”   白娇娇看到刘颖此刻就如刀俎上的鱼肉一般,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她心里现在牵挂的是网绳厂的事情。   李立德发现白娇娇一直在看他,心里就发毛。   到了派出所,白娇娇只是按部就班交了口供,一点多余的话也没有,她没闹幺蛾子,李立德还觉得奇怪。   刘颖被收押了,至于要判多少年,还得立案定罪。   “行了,这件事解决完,咱们赶紧回去吧,生产队还一堆事呢。”   郑旭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大队长,既然来镇上了,我们不如去网绳厂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不跟咱们合作了吧?正好咱们村该在的干部都在,说不定你们去说说,人家就又愿意了呢?”   白娇娇此话一出,李立德心中警铃大震,暗道不好。 第109章 心里有鬼   “你少去丢那个人了,人家厂里都拒绝咱们村了,咱们去热脸贴那个冷屁股干什么?”   李立德一副丢不起的样子,说着推了推李树先的肩膀:“树先,去赶牛车,村里还有一堆事呢。”   白娇娇瞥了眼李立德,他的反应更是让白娇娇断定李立德心中有鬼。   李树先却原地没有动:“村长,我觉得娇娇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要不然再去试试吧。”   上回是李树先亲口把那个坏消息告诉了大家,李树先心中总有一道坎。   他见李立德态度坚决,又看向郑旭:“大队长,上回是我笨嘴拙舌的,没问清楚,咱们再去一回,哪怕就是去听个理由,也死个痛快。”   郑旭说实话也不甘心,白娇娇说的有道理,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说不定当时跟人家谈事情的时候有不周到的地方。   这回他们这些村干部亲自过去,万一能成呢?   这可算十里村机绣厂倒了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了。   李立德看见郑旭神情松动,立刻道:“哎,老郑,地里的事你就撂在那,不着急吗?”   “这......”为了一个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郑旭还是迟疑了。   白娇娇上前对周红霞道:“婶子,你是妇女主任,得为咱们村女同志努努力啊!”   周红霞很赞成这码事:“你说的对。村长,大队长,你们有事要忙就先回村吧,我自己去厂里问!这事,本来就该我妇女主任负责!”   这帮男人,就不能指望他们多贴心。   现在已经是三比二的形势,郑旭下了决定:“老哥,咱们就少数服从多数吧,既然他们都说去,我们去一趟又有何妨。来一趟镇上不容易,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村里也不是没咱们不行。”   郑旭下定决心,李树先冲白娇娇点了点头,把牛车给赶上了。   “村长,你在等什么呢?”白娇娇盯着李立德,那眼神就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李立德一把抓住郑旭:“你跟着他们胡闹干什么?人家既然说了是妇女主任的事情,咱们就别掺和了。”   李立德想的是,如果只有周红霞过去了,不管她从网绳厂问到了什么,他都可以说成是污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立德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口。   他是看不惯白娇娇这一阵子在村里横着走的样子,村里的乡亲对她慢慢和颜悦色起来了。   郑旭不知道去外面开的什么会,说要大力培养妇女干部,白娇娇在村里狗拿耗子不知道多管的什么闲事,李立德知道白娇娇在针对他,所以就想趁白娇娇没有起来之前,先把她打压下去。   于是他找到了网绳厂,明确告诉他们,白娇娇签的这份合同是背着他签的,不属于集体合作,让网绳厂停止供应渔网计件工。   并且李立德也威胁他们,不要多嘴事情的原委,否则就会把网绳厂擅自和如此大数量的私人合作的事抖露出去。   那厂长是个怕麻烦的,他学了白娇娇的模式,还有别的村的合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马上答应了李立德的要求。   李立德干的时候以为这件事天衣无缝,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到现在这种两难的境地。   如果让郑旭这种在村里有话语权的人得知事情真相,那后果,李立德不敢想。   “村长你这是说的哪的话,这不仅仅是女同志的问题,是咱们村每个家庭的生计!”   郑旭打定了主意要去,谁劝也不好使,对李立德道:“你要是着急回去,你自己赶着牛车回吧,我们走着走也得把事情办了。”   “别呀大队长,咱们这也是办正事,牛车还是要留下来的。”白娇娇可受不了从镇上一直走回村!   李立德闻言,瞪了白娇娇一眼,白娇娇就当没看到。   李立德越是极力阻止大家过去,她越是期待一会的好戏。   郑旭想了想:“白娇娇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毕竟人多,要不然你就跟我们一块去吧。”   “我不去!”李立德吹胡子瞪眼的。   “村长为什么不去?是不是心虚了?这事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白娇娇问的直白,李立德不相信她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挺直腰杆:“你胡说什么!我是舍不出我这张老脸!去了丢的不只是我的人,还是咱们全村的人!”   “你去不去,都不会改变结果的。”   白娇娇似笑非笑望着李立德,李立德心中发毛。   最后李立德还是被郑旭拽到了牛车上。   李树先熟门熟路去了网绳厂,一路上李立德头上的汗直冒,希望出个什么岔子,让他们去不成。   但事实上,这个时候路上连人都见不到,就更不可能出什么意外了。   看门的看到白娇娇,就把这一行人给拦住了。   他们厂长吩咐过,以后不让白娇娇进门。   因为白娇娇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辨识度很高,看门的人一直记得她。   “大爷,今天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厂长一定是对我们村有什么误会了,所以今天我们村大队长、村长、还有妇女主任都来了,麻烦你通融通融,跟厂长说一声吧。”   白娇娇好言好语哀求着。   那看门的往白娇娇身后瞅了一眼:“你们就算全村都来了也没用,我们厂长说不见你就不见你。”   这话郑旭在后头也听见了:“娇娇,你到底怎么得罪人了?”   “我也不知道啊,要是我得罪的那不早得罪了,人家干什么还跟我们合作一个半月呢?”   白娇娇说的有理,人家网绳厂也没什么要跟他们一个小村子虚与委蛇的必要。   这回换郑旭趴在值班室的窗口上:“同志,我们大老远来了一趟,你就帮个忙带个话吧。”   郑旭自报了家门,那看门的见郑旭长得老实,说话也挺客气,想了想厂长只是不让白娇娇进去,便道:“那你等着,我去问问厂长。”   郑旭心里松了口气,能见上面,就有继续谈的可能。   白娇娇看着在一边脸和脖子已经一般粗的李立德,冲他勾起一抹笑来:“这都入秋了,怎么村长还热的一头大汗呢?让你过来真就这么为难吗?村长真是够自矜的。”   李立德坐不住也站不住,他在一边来回的踱步,白娇娇此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立德身上。 第110章 真相大白   “村长,你实在不愿意,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进去,不为难你。”   周红霞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哪有这样的村长,不为村里人着想一点点。   她的阴阳怪气李立德也听了出来,却不知如何回答。   不一会儿,看门的人出来了,后头就跟着厂长。   那厂长一开始皱着眉头,见到人群中的李立德,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厂长走到门口第一句话,就是冲李立德说的:“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不把真实原因说出去了吗?你现在又找上来是什么意思?”   看门人到他办公室里,说十里村的村干部都来了,厂长略过白娇娇,直接看到李立德那张通红的脸。   “您这话什么意思?您答应村长什么了?”   郑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李立德怎么会跟网绳厂的人有牵扯。   白娇娇拽拽郑旭的袖子:“这位就是网绳厂的厂长。”   “李立德,你认识网绳厂的厂长?”   郑旭心里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李立德,脸已经黑了。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厂长看这形势,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便起了好奇心。   白娇娇道:“厂长,是我们村干部内部出现信息不对等了,要不然去您办公室好好说吧。我们村是很想继续和贵厂合作的,这不,我们大队长,妇女主任都来了,只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把贵厂给得罪了。”   厂长听了白娇娇的话,看向李立德眼神充满深意。   看样子,十里村的村干部内部有大问题。   “那也不用慢慢说了,你们村的渔网我看了,都是好的,我原本很乐意跟你们合作。但是是你们这位村长找到我,说这件事实际上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让我停止合作的。事情就是这样。”   周红霞瞪了李立德一眼,这回她是知道,一路上李立德奇怪在哪里了。   但现在不是跟李立德算账的时候,她上前道:“不可能,我们大队所有人都很支持,我们村干部也都非常感谢这次机会......”   “是啊厂长,白娇娇没跟您说,是我授意她来的吗?我是十里村的大队长郑旭,今天我亲自过来跟您说这码事,就想让您能再给我们十里村一个机会。”   郑旭诚恳的面色背后,压抑着怒火。   如果不是正事要紧,他现在想上去踹李立德一脚。   厂长看着面前所有人各异的神色,对于这件事哪还有不清楚的。   “郑队长,你们进来坐吧,我让人给你们村把网绳数出来。”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厂长一口就答应了,这更说明十里村整个做工流程没有任何问题,一对比,李立德的行为就更加可恨。   “您答应了就好,我们就不去打扰了,以后我们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一定要当面言明,我们绝对会改正的。”   郑旭做事向来如此,他不怕把自己的姿态放低,该谦逊的时候谦逊。   李树先也表明态度:“厂长,我绝对会好好传达的!”   周红霞的嗓音格外响亮:“厂长好!我是十里村的妇女主任,我保证,一定带领村里的女同志,好好完成这份工作,绝对保质保量!”   十里村原本就打了个好样,那厂长也客套了两句:“没事,没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他就站在那儿陪着大家等网绳送过来,一时间没人说话,环境出奇的安静。   李立德脚底像是长了刺,双腿发麻,冷汗湿了褂子,浑身发黏。   白娇娇在一旁靠墙站着,看着大家对李立德投去的目光,她知道,今天或许就是李立德当村长的最后一天。   一会儿网绳就被送了出来,厂工帮着李树先和郑旭很快就把网绳码上了牛车。   本来宽敞的牛车现在变得拥挤,大家依次上去,把李立德挤在最后。   郑旭瞥了他一眼:“你有脸上来吗?”   李立德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蠕动了一下嘴唇。   没人为他说话,李树先更是没等他,直接赶着牛出发了。   离李立德稍微远了点,周红霞忍不住骂道:“真是长了见识了,还有给村里拖后腿的村长。他使这个坏心眼子干什么?他能有什么好处?他是个特务吧?”   除了白娇娇,没人能想得通。   郑旭冷脸道:“十里村不能有这样的村长,霞姐,这事咱们要回去跟全体社员说清楚,把李立德撸下来。”   周红霞很是赞同:“对,你不说我都要这样干!别说是村长了,就算是个普通社员,也不能干这种烂心肝的事情,断咱们生路么这不是。”   李树先插嘴:“我早看不惯村长在村里整日和稀泥了,在他眼里除了得先进就没有大事,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这样那些事情就真的没有发生了吗?”   要是当初李立德能直接把于文礼当成流氓罪送进警察局,别的不说,他自家的大黑狗绝对不会死。   白娇娇不说话,把李立德斗倒,她也松了口气。   现在沈衡不在家,她就是怕李立德用村长的身份打压自己,现在好了,李立德自个儿作死,不仅坐不住村长的位置,以后在十里村名声也会臭了。   郑旭一回来就召集了村干部去开会,其他人都被李树先带回大队的网绳吸引,一个个兴高采烈,通知家里的女同志过来领网绳。   妇女主任的笑容是最大的,她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一点作用,就不辜负她这个职位。   白娇娇晚上吃饭的时候,把今天在网绳厂发生的事跟家里人说了。   白志满骂道:“这人是真的分不清好赖了,就是个畜生也得有良心。昨天晚上刘颖该杀的不是黑子,应该是李立德。十里村这些年,有他算是倒了大霉了。”   白志满跟李立德是一辈人,只是他年轻在外面当兵,和李立德并不熟悉罢了。   白世海却问道:“李立德这次应该会被撸下来了吧?那咱们村以后谁当村长?”   白世波不屑:“哼,肯定还是他们姓李的,他们人多,咱们选举投票根本投不过他们。”   白世波说的一点都没错,姓李的人占据了十里村一大半,他们这些异姓的能去瞧个热闹就不错了。   “姓李的也不是没有好人。咱们家不也有个姓李的吗?” 第111章 罢免李立德   白志满的话让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白世晴的丈夫李树先,他爹李时庆可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   白世波却不屑道:“爹,姓李的那么多,怎么也能凑一两个好人吧。”   他是一点都没有领会白志满的意思,白志满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讨论这回事。   不知道李立德是怎么从镇上走回来的,大家吃完了晚饭,村支书就通过村里的大喇叭通知全体社员去戏台前面开会。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李立德的事情。   郑旭一刻都不想耽搁,他实在是被李立德气的头冒青烟。   从下午回来,他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召集村干部开了会,又叫上村里的党员一块,大家一致同意罢免李立德。   郑旭一边等李立德回来,一边写文件上报,陈述李立德恶行的时候,郑旭力透纸背。   以往开会,李立德都坐在戏台上的木桌中间,今天变成了郑旭和村支书两个人。   关于李立德暗中使坏,让网绳厂不再和他们村合作的事情,在李树先给大家分发网绳的时候已经传播开了。   李立德此时在台下如坐针毡直冒冷汗,他的家人也不跟他说话。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想必大家已经能猜到了。我们村的村长李立德同志私下里联系网绳厂,切断咱们村大队和那边的合作,给咱们村造成了恶劣影响,今天要不是我跟妇女主任都去了,这事恐怕一辈子也说不清。”   要不是恰巧他们过去一回,这么好的机会就真的跟他们十里村失之交臂了。   这事郑旭和周红霞两个村干部都在现场,周红霞算起来也是李家人,不存在什么帮私的情况,再加上白娇娇、李树先两个社员也在现场,最主要的是网绳厂的合作恢复了,所以李立德的恶行板上钉钉。   大家都明白,李立德要倒台了,平时不敢说话的人,都在底下纷纷咒骂起他来。   郑旭伸手压下大家的吵嚷:“我们领导班子集体讨论,要求罢免李立德村长一职,也得到了党员代表们的一致同意,李立德同志,你是自己卸任,还是让我上交报告等候上级指示?”   “我正式请求卸任村长一职,也会给大家做出深刻的检讨,希望咱们村有能力的同志能够做的更好。”   李立德到底是个要体面的,他站起身,不轻不重地同意卸任,没有把这件事闹得更难看一点。   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也无力挽回了。   这个结果简直大快人心。   “早该卸任了,不看看这几年村里让他弄成了个什么样儿。”   “当初要不是姓李的人多,他们这一脉又有两个钱,他李立德能当上村长?”   “成天正事不管,净拖后腿,秋收的时候就他最不顶事,要是工具够了,咱们肯定能百分之百完成任务!”   这下所有人以前不敢说的话,都纷纷说了出来。   李立德坐下的时候,扫了一眼在坐的人,视线触及白娇娇的时候停留了一下。   白娇娇冲他勾唇一笑,用口型对他道:活该。   李立德双手紧握,白娇娇见他肩膀微颤,笑的更开心了。   事情进展的比郑旭想象的顺利,他继续道:“那么村长平时要处理的事务,暂时由我和咱们村支书代理,不过也不能空缺太久,所以咱们村要重新进行一次选举。大家符合要求的,可以现在报名,也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给大家两天的考虑时间,届时公布选举名单,选举时间待定。”   这话也让不少人心里活跃了起来,李立德已经连任了好几届了,之前的选举一直就是走个过场,一般是不换人的,像那老支书,从建国开始都干了一辈子了。   李立德这回犯事被撸,大家有了种拨开乌云见月明的感觉。   当场就有两人报了名,一个是李家的,另一个则是陈家人,跟黄美娟婆家有点亲戚关系。   白娇娇看了眼李时庆那边,坐得稳重如钟,丝毫没有竞选的想法。   白志满吃饭时的意思,就是希望李时庆能当村长。   他当村长,村里的人肯定信服,毕竟这人的人品那是铮铮的。   现在的两个竞选者,那个姓李的平时跟李立德最能尿到一个壶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家人白娇娇不了解,但是想起黄美娟公爹的事迹,白娇娇在心里暂时保留对他的意见。   白世晴到白娇娇家里做点心的时候,白娇娇便问了白世晴:“庆叔怎么没有参加选举啊,他群众基础多好,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可就没有了。”   白世晴道:“我公爹那个老好人,他不愿意跟别人争。还有,他说他当了村长说不定也得学李立德那样在村里和稀泥,这不是怕挨骂吗?”   “姐,你可是比我了解李成功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村姓李的人多,要是让他选上,咱们村的日子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都说新官上任地薄三寸,那还不如让李立德继续当村长呢。”   白世晴眼珠转了转:“你说的对啊,我婆妈在家里也劝他呢,我公爹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啧,你这一套我得回去跟他说说,没准能说动。”   “你回去跟庆叔说说,他姓李,竞选的话至少能分一些姓李的票,不让李成功当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   “你说的文绉绉的我可学不上,不过李成功那个人还不如李立德呢,李立德至少会维持面子上的事,李成功这个人,最会让人有苦说不出。”   白世晴在十里村活了这么些年,早把每个村民的脾性都了解得透透的。   白娇娇点了点头:“二姐,你可得加把劲,昨天晚上爹也是这么说的,庆叔要是选举,咱们全家都投他。”   “你放心,我尽力去劝他。”   白世晴回去向李时庆传达了白娇娇的话,李时庆原本十分坚决的态度有些松动。   李母最是了解李时庆不过,见他这样,马上添了把火:“李立德在位的时候你天天在家里骂他哪哪做的不对,现在有机会让你做了,你又不想为人民服务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为人民服务了?”李时庆挺了挺腰杆,“但是我怕我能力不够啊。你当干村长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   “爹,你怕啥,你不干我干。”李树先举手发言。   “你个毛头小子谁让你干?”李时庆踢了李树先一脚。 第112章 猪崽出生   “爹,已经过了一天了,明天晚上就截止报名,到时候名单出了,你们老李家的人保管把票都投给堂叔,以后他要是干的不好,你后悔都晚了。”   白世晴这个儿媳妇在家里一向受宠,她长得俊,干活又麻利,对长辈也真诚,李时庆夫妻都很喜欢她。   她说话,在李时庆心里重了一分。   “我考虑考虑。”   李时庆这么说,大家也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时庆就出去了。   据李母描述,李时庆一宿翻来覆去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才想通,在上工之前,去郑旭那里报了名。   郑旭也是一宿翻来覆去没睡着。   他看着现有的报名名单,突然发现十里村好像没有能拿的出手的。   李立德竟然在矬子里算个将军!   郑旭甚至想劝白娇娇来当,后来天亮了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   白娇娇能力不错,但今年才二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看到李时庆来报名,郑旭差点落泪。   “庆哥啊,你可来了。”   郑旭激动地握了握李时庆的手,李时庆见郑旭这表现,心里都有点愧疚了。   “孩子劝我来的,我想着在咱们十里村这么多年,要是能为咱们村做做贡献是再好不过的。”   “你这么想真是太对了,咱们村,要说群众基础最好的肯定是你,谁最真心为大家办事,那肯定也是你。”   郑旭在名单上加了李时庆的名字,松了口气。   十里村但凡公正点的,都会愿意把票投给李时庆的。   几乎整个十里村,每个家都受过李时庆的恩惠。   “但是咱们选举的话是不是太匆忙了,不是还有一队人在海上吗?”   “事发突然,那些人就算是弃权吧,要是等他们回来,这两个月我跟老支书不得忙死。”   村长具体忙的什么,李时庆还不知道,但他也没问,反正服从安排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名单截止,村干部们讨论了一下,把一个名声有点问题的人给划掉,一共剩了四个候选人,给村民们宣布了名单之后,告诉大家一个星期后选举,让社员在此期间好好考虑,到时候慎重投票。   白娇娇看到名单上有李时庆,就知道这事稳了。   一周后的投票,任其他的候选人在这一礼拜怎么拉票,都干不过李时庆几十年的所作所为。   十里村更新换代,李时庆当了村长,大家心里头都觉得日子肯定好过了。   心里轻快,白娇娇去猪圈的次数也更多了,这母猪马上就要下崽,也是老徐天天催她过去看着。   两头母猪一个个大着肚子,老徐生怕伺候不好,闹个难产什么的,那他可真是集体的罪人。   天上飘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从傍晚的小雪开始,到晚上竟然直接变成了鹅毛大雪。   “嘭嘭嘭!娇娇,猪圈里的猪要下崽了!嘭嘭嘭!”   老徐深夜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白家前,敲着门。他也不想来打扰白娇娇,但是一头母猪已经哼唧了三个小时都没有下出来,他着急不已。   白家的灯立刻亮了起来,没一会儿白娇娇后头跟着白世波出来了。   “怎么了徐叔?”   “大花难产了,下不出来,叫的难听呢。你别等我了,赶紧去看看。”   老徐本来就走的不快,何况这雪下了半夜,已经积的很深。   白娇娇怀里揣着猪圈的钥匙,往那个方向跑。   她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大花的叫声。   白世波都跟着皱起了眉头:“小妹,这你能行吗?”   给猪接生啊?   “我试试。”白娇娇还真说不准。   猪圈里的猪越长越大,老徐是越养越喜欢,两头母猪给起了名叫大花小花,三头公猪分别起名叫大壮二壮三壮,可谓是寄予厚望。   猪圈被清理的比家里的院子都干净,大花小花已经分开单独一个圈了,白娇娇进了大花的猪圈,蹲下身查看了起来。   老徐哼哧哼哧到的时候,看到白世波在门口,问道:“怎么样了?里面怎么没有动静了?”   他都快吓死了。   虽然他每一天都盼着杀猪,但是可没想这么早就吃猪肉!   “不知道,我妹进去之后动静就慢慢小了。”   老徐心惊胆战地走进去,发现白娇娇蹲在猪圈里面,面前的大花侧躺着,怀里一窝小猪仔在吃奶。   “这就生了?你怎么做到的?”   老徐差点吓哭了。   白娇娇尴尬:“我也没干什么,我刚来,大花就开始生了。”   “哎呀,她没准就是等你呢。猪最有灵性了。”   人激动的时候什么都能说出来,白娇娇对老徐的话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几个呀。”   老徐看着母猪那一怀崽子,一时都有点花了眼。   “一共八个,大花真是大功臣。”   “八个!哎哈哈哈。”老徐爽朗大笑,“大队长那十块钱真是没白花!”   白娇娇起身从猪圈出来:“徐叔你小声点,大花刚生产,多给她吃点有营养的。”   “那必须的,这八个崽可不好奶呢!”   老徐激动地见牙不见眼,白娇娇笑着摇了摇头:“那没事我就回去了,我爹肯定现在也睡不着了,我得家去跟他说一声。”   “哎,你回吧,早知道她能顺利生下来,我就不跑过去找你了。”   以前猪下崽下好几个钟头的也不是没有,但今年老徐就是紧张,白娇娇不在,他就觉得没有主心骨。   白娇娇回去,白志满果然没睡着,她进去跟他说了一声,才回屋。   结果白娇娇刚洗手躺下,门又被敲响了。   “二姐?”   白娇娇看到白世晴一脸的悲怆,她第一反应,就是李树先跟她吵架了。   “小妹,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激动啊。”   白世晴此话一出,白娇娇立刻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声音有点发抖:“什么事,进来说吧。”   白世晴直接往主屋走,她不怕打扰大家休息,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白家人本来也没睡着,白世晴回家,大家就都来了客厅。   “妹夫在海上出事了。”   白世晴此话一出,白娇娇心中仿佛晴空霹雳。 第113章 不相信   白志满严肃起来:“白世晴,你别瞎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白娇娇双手双脚冰凉。   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沈衡的死状。   她紧紧盯着白世晴的嘴巴,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不敢继续往下听。   “刚才有个人来我家报信,说是妹夫从船上掉下去了。”   就在白娇娇去猪圈的时候,村里的船靠了岸,船员们都在码头卸货,只有一个人来村里给白娇娇报信。   他先是去了白娇娇家里,叫门后发现里头没有人,便就近去了李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白世晴。   白娇娇耳边“轰”地一下,腿一软,忍不住后撤半步:“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娇娇……”   白世晴微蹙着眉,一脸关切紧张地看着白娇娇,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掉进海里?”   白娇娇瞠目欲裂,心一下子就像是被抽空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说着不信,却几乎癫狂起来,连鞋都没穿就披着棉袄冲了出去:“这不可能,我去找他!”   “小妹,你穿上棉鞋!”   白世晴在后面喊,赶紧去了她的房间拾起一双鞋,在后头追赶白娇娇。   “小妹,你冷静点,别把自己的身体给作坏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理解你,但你别这样让我们担心行不行?你先把鞋穿好!”   白世晴把鞋扔在白娇娇脚边,白娇娇默了默,低头把鞋穿了上去。   她紧紧咬着唇,又听了白世晴的话,把棉袄扣好。   难道上天让她重生一回,只是为了这么短暂的重逢吗?   白娇娇无法接受沈衡就这么去世了的消息:“姐,我得去码头,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向他们问个明白。”   沈衡掉进海里,死不见尸。   白娇娇在雪地里走着,她向来怕冷,但此刻已经毫无知觉。   她只能感受到双脚麻木得不听使唤,还有脸上泪痕的紧绷。   白世海和白世波都跟出来了,在白娇娇身后,生怕步伐踉跄却快速的白娇娇摔倒在雪地里。   船员在海上出事,就毫无生还可能。   白世晴心疼坏了,她妹妹才二十就变成了寡妇,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呢?   白娇娇靠着身体本能走到了码头,寂静的黑夜中这里格外热闹。   船工们在抓紧时间卸货,海上几个月的航行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大家都希望赶紧把这些事办完,好回家,因而全部干劲十足。   只是有些人却永远无法回家了。   码头的人看到白娇娇,都愣了愣,眼神中露出怜悯和躲避,动作声音都不由小了起来。   “衡哥呢?沈衡现在在哪里?”白娇娇直驱走到船长周富坤面前。   周富坤是李立德亲家,他上船之前,李立德跟他喝了一顿大酒,让他在船上好好“关照”一下沈衡。   “我不是找人去你家报信了吗?他掉海里去了。”周富坤说的十分平淡,不像是在他船上死了人。   “他是怎么掉海里的?他的水性很好,你们没有救他吗?”   雪不停地在下,白娇娇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通红。   这件事对于白娇娇来说漏洞百出,她无法说服自己,沈衡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肯定是救了啊,你当我们一船人是吃白饭的吗?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出海本来就有风险,我们船队还嫌晦气呢!”   周富坤甚至埋怨起沈衡来,白娇娇发疯一般,抓住旁边别的船员:“沈衡到底是怎么掉下船的?怎么会掉下船?”   “收网的时候没收住,被扯下去了。”   被白娇娇揪住的船员倒是说出了当时的情况,但他似乎不想和白娇娇交流,把自己的袖子从白娇娇手里扯出来,就快步走开了。   白娇娇站在原地,突然感觉气血上涌,脑袋疼痛欲裂,浑身却没有力气,腿一软,就失去了意识。   “娇娇!”   看到白娇娇身子一歪倒了下去,白世晴吓坏了。   两个哥哥赶紧过去把她搀起来,白世波一手揽着白娇娇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先回家吧。”   白世海看着周富坤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知道这件事今晚绝对不会有什么决断。   白世波把白娇娇抱回了家里,邓敏和白志满心急如焚,看到她是横着进来的,都一咯噔。   “娇娇又怎么了?”   邓敏迎上来,生怕白娇娇干了什么傻事。   “昏过去了。”白世海回答道。   白世波把白娇娇抱进了她的屋里:“姐,我去把炕再烧烧,你把小妹弄炕上躺着吧。”   “行,你去吧。”   白娇娇晕倒,白家人却再也睡不着了。   不一会李树先来了,他进了门,发现白家人整整齐齐都在白娇娇屋里,于是他就在门口站着:“小妹没事吧?”   “你看她像没事的样子么。”白世晴坐在白娇娇旁边的炕上,骂道:“周富坤真他妈的不是人,连话都不会说。”   “姐,你说是不是妹夫就是他推下海的,我看他那个样子,还有点得意呢。”   白世波深深吐了一口气,也是被周富坤刚才的态度气得不行。   白世海皱眉打断:“别乱说话。”   白世波不满地抿了抿唇。   “咱小妹对妹夫挺有感情的,你说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白世晴很是发愁。   “不会的,小妹到底年轻呢,她见识多,不会做傻事的。”   邓敏跟白世晴贴着,手拉着手,给彼此安慰。   天快亮了的时候,郑旭过来了。   “我刚听说,娇娇怎么这样了?”   说起来郑旭气得要命,村里的渔船回来,他作为大队长立马就被通知到了。   结果周福坤就让他在船舱里面看着计数,连白娇娇去过码头他都不知道。   等活干完了,他回家的时候才听他媳妇说的。   郑旭看着白娇娇躺在炕上,一点生气都没有,焦急问道。   “昏过去一个钟头了。”   白世海道。   他现在嘴里都发苦,一张嘴,发现自己嗓子疼,想来是上火了。   郑旭想安慰两句,但白娇娇没有清醒,他一时间也只能怔怔站在那里。   “大队长,快要上工了,你去忙你的事吧。”白世海见郑旭不自在,就让他先走。   “这一宿雪下的大,今天不上工了。”   天冷之后,地里就没有什么活要干。   郑旭话音刚落,看到白娇娇的眉头蹙了蹙。   “娇娇,你醒了?”   郑旭的话让大家都看过去,白娇娇果然缓缓睁开了眼。   她虚弱得很,没说话,泪珠先顺着脸滑到了枕头上:“姐,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来着?” 第114章 回来了   白世晴无法再亲口跟白娇娇宣布一次沈衡的死讯。   只是白娇娇看到白世晴的表情,也什么都懂了。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白娇娇坐了起来,头有些晕,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小妹,你慢点。”   在海上的意外太多了。   风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足够让人心惊了,哪怕在甲板上站得好好的,突然一个浪过来就有可能被晃进海里。   “我要去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白娇娇从炕上爬了起来,被白世晴反手赶紧按住:“白娇娇,你干什么傻事?”   “姐,你别拦我,我要去找他,我去码头等他回来。”   白娇娇在大家眼里,情绪已经激动得很不正常了。   所有人把她合力关在了房间里,由白世晴陪着她:“小妹,现在这个结果谁也不想,但你也只能接受了。你往后的日子还长。”   白娇娇今年才二十,比村里有些没出嫁的姑娘都小。   即使是二婚,但凭着白娇娇的样貌,也能再找个不错的人,往后照样过日子。   白世晴这么给白娇娇打算着,只希望白娇娇能赶紧走出来。   可对于白娇娇来说,她重生一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沈衡长相厮守。   如果沈衡不在了,那她又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一生呢?   “姐,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光嫁给沈衡了吗?你没有爹,没有姊妹吗?什么叫不活了?你当时死这么轻巧不成?”   白世晴气急,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但是看到白娇娇那一副魂游的样子,又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算了,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白世晴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娇娇会很是艰难,但总会走出来的。   白世晴和白娇娇睡在一块,看着她。   白娇娇一天下来,除了精神恍惚一点,其余倒是还好。   白世海和白志满还在商量着怎么给沈衡办后事,沈家人是绝对不会管他的,能不能埋他们家祖坟里都不好说。   沈衡死在海上的消息也传遍了村子里面,大家都在说:“没想到,沈衡克死那么多人,到了竟然是是白娇娇把他给克死了。你说说,这事多邪乎!”   “没准是沈衡他爹妈在海上找他呢,什么鱼那么大力气,能把人拽海里?”   “你们乱说什么呢?”李时庆正好听见这些人的话,赶紧喝止。   “村长,我们说的不对吗?咱们村的船都多久没出过事了。等开春,咱们村还能出海吗?”   船上出了事,上面总是要查的。   万一耽误了出海,那对村里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不关你们的事,这事大队长会弄好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时庆也烦了一天了,他去跟周富坤问当天的具体情况,周富坤却在跟他绕圈子。   其他船员支支吾吾,说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他都不知道这个报告该怎么写。   现在沈家那边,也没说要不要给沈衡办后事,他儿媳妇倒是说白家想帮沈衡办,但又不想跟老沈家接触,还要他去当中间人。   李时庆一脑门官司,为什么他刚当上村长,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他见以前李立德成天在村里溜达,也没这么难啊!   白世晴晚上睡得很熟,白娇娇叫了一声“二姐”,她都没有答应。   白娇娇来十里村之后,也跟白世晴一起住过不少日子,白娇娇知道白世晴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不去摇她,就算是打雷也打不醒她。   白娇娇悄悄扒了窗户里面的插销,现在还没有封窗,白娇娇从窗框里钻了出去。   路上的雪已经被大家扫到道旁,白娇娇抬头看皎洁的月亮,沉沉吐出一口水雾。   她到了码头,此时码头无人看守,没人知道她进来了。   白娇娇爬上了码头边最高的礁石,月光下,大海黑漆漆的。   寒风瑟瑟,海水汹涌着发出可怖的声音。   白娇娇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应该聚焦在哪里,她看着面前的这片海,想着沈衡如今丧命于此,白娇娇的眼泪簌簌落下。   如果她现在死了,还会不会有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   即使没有,她也不想继续了。   本来就应该在前世斩断的念想,她能偷得这半年,已经很值了。   或者她跳下去之后,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呢?   白娇娇心如枯槁一般,正欲抬步从礁石上跳下,余光却见被月光照的略有惨白的沙滩上被冲上来了什么。   好像......   白娇娇赶紧回头,因为太焦急,一脚踏空导致她直接从礁石上摔了下去。   好在冬天穿得多,白娇娇感受到礁石在她裤子上的摩擦,但没有传来疼痛。   她从礁石上下来,就往沙滩上赶。   是个人,是个人影......   白娇娇越靠近,心口跳的就越快。   “衡哥?衡哥!”   白娇娇确定这个人身上的灰色秋衣是她买的,沙滩上的路很难走,白娇娇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看清了沈衡的脸,整个人都在抖。   她蹲下身,发现沈衡竟然还有呼吸,白娇娇喜极而泣,拽着他往岸上拖。   沈衡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白娇娇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从海水里拖了出来,让沈衡平躺在沙滩上。   “衡哥,你能听见我吗衡哥?”   白娇娇褪下自己的棉袄盖在沈衡身上,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然身上只有一件秋衣。   沈衡被泡得浑身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比去世的模样更加苍白无力。   白娇娇想把沈衡拖回村里,可她真的没有力气。   她绝望之际,放在沈衡身侧的手被握了握。   “衡哥?衡哥你醒了?”   白娇娇看着沈衡的脸,却不见他有睁开眼的迹象。   白娇娇咬了咬唇,在脑海中迅速权衡。   她朝码头的出口跑去,叫了离码头最近的一家的门。   “大哥大嫂,求你们帮个忙,沈衡被浪冲到岸边了,求你们帮忙搭把手帮我抬回家!”   本来大晚上被吵醒,这家人很是恼怒。   但是听到是白娇娇的声音,便也出来了。   有道是死者为大, 白娇娇也是可怜。   “你等一等,我把我们家门板卸下来。”   这年头买不起棺材,家里停尸都搁在门板上。   人家到底还是忌讳,不想去直接接触一个尸体。   “衡哥有气儿,大哥,你帮我一下,我们把他扶回去就行!”   “还有气儿?” 第115章 回家   海上出了那么多事故,能被冲回岸上已经够稀奇的了,沈衡竟然还活着。   都说克亲的人自己命硬,这沈衡不得不说,还真是命大。   陈三一边扣紧扣子一边就跟白娇娇出了门,陈三媳妇也在后边跟上来了。   到了岸边,白娇娇脚步快了几分。   她跑过去摸了摸沈衡的脸,他的呼吸更加虚弱了。   “还真活着,太好了。”   不管平日里大家多畏惧沈衡,但在生死面前大部分人到底还是存着善念的。   陈三俯下身,他媳妇跟白娇娇一块儿把沈衡扶上了他的背。   “大哥,背回我娘家吧,我现在在那边住。”   他们家里不住人就没有烧炕,石头炕在大冬天刺骨的冷,还不如海水的温度。   “行,你娘家还近点。用不用我们一会去长胜家把他叫过去?”   隋长胜是在他们公社保健站上班的医生,家就住在他们村。   “不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   白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流了一脸的泪,她胡乱抹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陈三帮白娇娇把沈衡背回了白家,白世晴还在睡觉,到现在都没发现白娇娇大晚上跑了出去。   直到白娇娇带着一堆人进来,才被他们吵醒。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白世晴看着被扶在炕上的沈衡一阵后怕。   这要是没找到沈衡,今天晚上白娇娇岂不是回不来了?   “你们去找长胜来看看吧,不过应该没事,我看就是在海上给累坏了。冬天海里怎么说也比岸上暖和,他身板硬,你们别太担心。”   陈三安慰了两句,看到白家人一团乱的样子,夫妻俩也不好打扰。   白世海千恩万谢地送了两人出去,顺便去找隋长胜。   白世晴伸出食指在沈衡鼻下试了试:“真是有福气的人。”说着她也有些哽咽了。   这一天心一上一下的,就像过了一辈子似的,峰回路转,沈衡竟然回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今天白娇娇就偷跑了出去,要是没有,沈衡就算被冲到岸上,这一夜没人去管,估计也冻死了。   隋长胜很快就背着个箱子来了,也连连庆幸地说着沈衡命大。   检查一番过后:“他应该是在海上游了很久,现在脱力了。一会儿可能会发烧,我先给他打个小针,开点安乃近你们给他喂一下,没大事儿,不用担心。”   “隋大夫,那他现在浑身都惨白的是怎么回事?”   “在海水里泡久了,你一会给他擦擦,海里面都是盐沫子。加上冻的,正常,放心吧。”   隋长胜也游过冬泳,知道沈衡这样苍白,肯定是在半路的时候就卸了力,不然运动之后不至于是这副样子。   能被浪冲上来,实在是太幸运了。   白娇娇这才安了心。   “那行,妹夫回来了,我就家去了。小妹,你自己能行吗?”   “行,姐你回去吧。我照顾衡哥就好。”   主要是沈衡过来,白世晴也没有睡觉的地方。   她回家跟她公爹报个平安,让他也不用为了沈衡的事情发愁了。   邓敏道:“小妹,厨房里有鸡蛋,等妹夫醒了你说一声,我给他冲个鸡蛋水。”   鸡蛋对于邓敏来说是最有营养的东西了,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给白满枝白满林吃,要留着换钱。   “不用嫂子,衡哥现在可能消化不了那个。”   “那家里有小米,我抓一把放锅里。”   邓敏说着就出去忙活了,白世海和白世波在一边站着也帮不上忙,就给白娇娇留下空间,只是他们回了正房,谁也没有能睡得着的。   白志满现在觉本来就少,这一搅和更睡不着了:“沈衡再能耐,要是在海中间掉下去的,也不可能回得来。”   “爹,你什么意思。”白世波听白志满的语气有些不对头。   “他这船可不是一天就来回的小三板,打的鱼都是深海的,怎么可能在近海被鱼拖下海?”   深海鱼到底是卖得贵一点,品种丰富个头还大,船的载重量有限,停在海上也耗油,周富坤当了一辈子船长,绝对不会在近海处进行捕捞。   白志满的话在白世海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爹,那些船员在说瞎话?”   “他们联合起来骗我们?”白世波这回也听懂了,他锤了一下墙,“为什么!”   沈衡平时再可恨,也不至于整船的人一个替他说句真话的都没有吧?   沈衡出了事,周富坤这个船长回来肯定首当其冲要负责的,加上李立德也倒台了,周富坤能不能继续当船长还要待考虑,那些船员不至于怕他就不敢说出真相。   这事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白志满道:“世海,你明天天亮先去跟大队长报个平安,也跟他打听一下,这回捕的鱼有没有近海的,跟往年比量够不够。”   “知道了爹。”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白志满断定这些船员肯定是说谎了。   凌晨三点多,沈衡的面色渐渐回暖,开始有了皱眉的表情。   如隋长胜所说,沈衡开始发烧了。   可能是因为提前就打了消炎药的缘故,沈衡的高烧情况没有太严重,白娇娇听着隋长胜的,没有给沈衡盖被子,把他放在炕沿没有那么热、温度适宜的地方。   “衡哥?”   白娇娇抓着沈衡的手,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一直到郑旭早上收到白世海的消息,过来看沈衡的时候,沈衡都没有睁开眼。   郑旭在门口,看了眼沈衡的模样,回答白世海的问题:“今年的鱼跟往年没什么两样。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白娇娇一宿没睡,她跟白志满想的也差不多。   沈衡坠船真相要真如那些船员所说,除非有神仙显灵,不然不可能回得来。   “大队长,我不瞒你。你也是在海边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咱们村的这艘船的捕鱼点要是掉人下去,他可能游得回岸上吗?”   白娇娇跟郑旭现在都成了忘年交,她知道郑旭会向着她这边,索性就说清楚了。   郑旭立马明白了白娇娇的意思:“你说的对。这事我跟村长帮你查,你放心,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谢谢大队长,”白娇娇倒是不着急这些,“只要衡哥醒过来,就真相大白了。”   郑旭点点头:“你放心吧,肯定能醒过来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去公社借一下拖拉机,送沈衡去镇上看看。” 第115章 醒来   “隋大夫来看过了,衡哥现在发烧,我不敢带他出门。”   郑旭看着白娇娇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想多打扰,便跟白世海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白娇娇几乎每分钟都要用手背试一下沈衡的体温。   沈衡做了一场梦,梦见白娇娇看不上他,对他不理不睬,还要跟他离婚,如果他有什么亲近的举动,白娇娇就会激动异常。   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沈衡从梦中吓醒,倏地睁大了眼。   “衡哥,你醒了?”白娇娇惊喜不已,她凑过去,喜极而泣,眼泪掉到沈衡脸上,沈衡想帮白娇娇擦掉,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衡哥?”   白娇娇见沈衡皱着眉头也不说话,有些慌。   “衡哥,你哪儿不舒服?”   白娇娇见沈衡眼神空洞也不回答她的话,抓着沈衡的手,刚刚放松些的心情又转成了焦急。   “我没事。”沈衡努力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看到白娇娇担忧的脸,反应过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白娇娇听到沈衡说话,赶紧下炕给他倒了一杯水,抹抹眼泪:“嫂子在锅里给你温着粥呢,我去给你盛点,你现在发烧了,吃点东西我给你喂药。”   “不着急。”   沈衡抿了一口水,又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   他想要坐起来,白娇娇赶紧去扶,因为在海里泡得太久的原因,沈衡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   白娇娇第一次看沈衡这么虚弱的样子,在她眼中,沈衡永远是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模样,现在的沈衡让她心疼不已。   沈衡的记忆慢慢回笼,想起了他昏过去之前的记忆,面色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衡哥,你是怎么掉海里的?”   提起这个,沈衡的眼神温度已经骤降为零。   “妹夫醒了?”   沈衡还未开口,就听见白世海惊喜的声音传来。   白世海听见白娇娇屋里有说话的声音,就猜想是沈衡醒了,进来一看,果然是。   沈衡抿唇点了点头,白世海也懂事,给两人留下空间:“我去找你们嫂子盛点小米粥过来。”   “谢谢大哥。”   白世海走了之后,沈衡稍稍提起了些精神头:“过来。”   沈衡拍了拍身边,白娇娇就凑了过去,被沈衡揽进了怀里。   白娇娇见沈衡摇摇欲坠的模样,不敢去靠着他,沈衡感受到她的拘谨:“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跟你男人都生分了?”   白娇娇见沈衡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才松快了不少。   沈衡把白娇娇揉进怀里,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遂感安心。   白娇娇感受到沈衡的温度,伸手回抱住了他,鼻子一下就酸了:“衡哥,我想你了......”   听到白娇娇的话,沈衡才抚平心中刚才因为那个噩梦产生的空落落的感觉。   “行了,我没事。”沈衡听出白娇娇语气中的委屈,在白娇娇的腰上一下一下揉着安慰她。   “衡哥,在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娇娇问道。   沈衡深吸了一口气,返是问道:“他们怎么说我的?”   “说你在捞船的时候被鱼拖下船了,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   白娇娇想起昨天的恐惧,心都是碎的,不禁又掉了眼泪。   “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沈衡伸手把白娇娇的眼泪擦去,发现自己的手指全起了皮,粗糙不已,赶紧从白娇娇脸上拿了下来,却被白娇娇抓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沈衡心里软的像团甜水:“你不让我死,我哪敢死了。”   白娇娇吸吸鼻子:“我知道,所以我去找你了,不然你被海水冲到岸上,还没人发现呢。”   “你去找我?”   沈衡的眸子黑了又黑,白娇娇得知他的死讯,去海边“找”他。   “下次不许做这种傻事。”沈衡的语气有些严肃,他板着脸,白娇娇却生气道:“你刚才还说我不允许你就不会出事,你还敢说下次?!”   沈衡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立刻泄了气,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行不行?”   白娇娇吸吸鼻子,往沈衡身边靠了靠:“行吧。”   邓敏端着刚盛出来的小米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在门口听两人的悄悄话也不是。   “嫂子,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白世波的声音传来,白娇娇赶紧从沈衡怀里撤开。   “......”沈衡跟白世波不算熟,但是能判断出是他:“你三哥怎么回来了?”   烦死了。   白娇娇道:“这说来话长,以后他都不去镇上,就在家里住了。”   邓敏被白世波揭穿,也只好端着小米粥推门进来。   “听你们大哥说妹夫醒了,我盛了点吃的来。赶紧吃了填填肚子,身体支棱起来,这烧退了就好了。”   邓敏手里的这碗小米粥在锅里炖了很久,米粒都爆开了,熬出了油。   白娇娇接过,拿起碗里的勺子就给沈衡喂过去。   沈衡看了眼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的白世波,抿唇夺过白娇娇手里的碗,一仰脖子把小米粥喝了进去。   好烦,想让媳妇喂。   沈衡心里觉得他这个小舅哥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沈衡今年二十二岁,白世波只有二十一,比他还小一岁,他现在却要跟着白娇娇叫白世波三哥了。   白世波也是被沈衡从小打到大的,沈衡怀疑白世波现在是在报复他呢。   “好好好,”邓敏连连笑着,“能吃饭就好,我看妹夫也没事,真是福大命大。”   沈衡回来了,所有事情都是虚惊一场,失而复得是世界上最让人欢喜的事情。   白志满听说沈衡醒了,也要过来看看他,房间里又挤满了一家子人,沈衡有些不自在。   白志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从船上掉下来的?”   沈衡被白家人围在中间,就跟被审讯似的。   沈衡道:“我能从船上掉下来吗?”   “好好说话。白娇娇捏了捏沈衡的手指。   平时跟她说话不着调就算了,对她爹还是要恭敬一点吧。   沈衡改了语气:“是遇见追船的了。”   除了白娇娇,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   “什么叫追船的?”   白娇娇心想,他们村的船虽然去的是深海,但也不至于被海盗什么拦截吧? 第117章 事情真相   沈衡继续道:“返程的时候,风很大,船走的不平稳。有人看见了船后有东西在跟着,他们说我命里带煞,海里有东西不想让我回去,不把我留下,他们整个船的人都走不了。”   这是海上的民间传说,白娇娇从小没有听过,但沈衡一说,其他人便都懂了。   “然后你就被他们抛下船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全体船员口径一致地说沈衡就是自己掉下船的。   他们不是为了包庇谁,因为他们全都是刽子手。   白娇娇听到这个可笑的理由双拳紧握。   倒是白志满淡定道:“跟我想的差不多,我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清楚了。”   白娇娇道:“他们害了人,还想一起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吗?”   沈衡也是如此想,他能大难不死,那些人倒霉的日子就到了。   白志满看到他们的神色,只是道:“这回的船员大小加起来有二十来个人,也就是有二十来户人家,你们要是都得罪了,以后怎么办?”   “爹,我不可能放过他们。”白娇娇气道。   “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至于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都不会拦着。”   白志满怕白娇娇和沈衡冲动,但同样不想咽下这口气。   白娇娇连村长都不害怕得罪,在十里村她还怕什么?   “衡哥,你觉得这件事确实有捕风捉影的成分在,还是有人蓄意这么说的?”   这个原因很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那些船员只是害怕,为了活命才做了这种事,白娇娇愿意小惩大诫,但是她回想起周富坤那天晚上的态度,心知应该不是这样。   也许有被蛊惑的船员,上了贼船不得不配合。   但白娇娇料定,绝对会有主谋。   “海上的风浪是真的,只是也没有那么夸张,海上的天气一直如此,咱们这儿冬天的风一直很大。”   沈衡顿了顿:“说船后面有东西跟着的人,就是周富坤的儿子周燕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从我上船,周富坤就一直对我那个死样,说我力气大,想让我多干些,但我才不受他支使。”   周富坤想给沈衡穿小鞋,就想让他多值一些班,但沈衡只干和其他船员相等的活,多了的他全撂挑子不干。   周富坤也是可笑,沈衡在村里都是刺头,何况船上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然还想试图打压他。   但也可能就是为此得罪了周富坤,或者他早有预谋,就当返程时,临近家门口,在几天的狂风呼啸下,给他整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沈衡在海上不知道时间,凭着毅力一直游一直游,他心里想着白娇娇,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也不确定到底是先卸了力还是先失去意识的。   白娇娇道:“大哥,衡哥醒了的事情,我们先谁也别说。这事有的扯皮,衡哥的病没有完全好透,我不想分出精力来做这些事,也让那些人心慌一会儿。”   “行,都依你说的。你放心吧娇娇,哪怕以后再难,大哥也站在你这边。”   白世海是真的被白娇娇昨天的那个反应吓死了。   “让妹夫好好休息吧,咱们看也看了。”   邓敏拉了拉白世海,一群人有眼色的撤了。   白娇娇给沈衡喂了药,扶着他躺下。   沈衡想抱着白娇娇,就不愿意。   “你枕我腿上好不好?”白娇娇像是哄一个小孩似的,把沈衡哄着躺下。   沈衡枕着白娇娇的腿,侧身正好能搂住白娇娇的腰,把脸埋到白娇娇柔软的小腹上。   他满意地蹭了蹭,因为头还像浆糊一般,躺在舒服的地方,沈衡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这次沈衡的呼吸平稳多了,白娇娇抱着沈衡的脑袋,感觉他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   看着沈衡身上暴起的皮,白娇娇心里难受,靠着墙边坐着,想怎么对付那一群人。   沈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邓敏进来送午饭把他吵醒的。   “你说妹夫不能吃鸡蛋,我让你哥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   邓敏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每碗各放了个鸡腿,底下的面条还是一点黑面没掺的精面粉擀的,白志满过生日那天吃的面条,用的还是二茬的黑面。   “嫂子,这……”白娇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哎呀,本来就养了好几年了,这老母鸡今年下蛋就是赶不上那两只小母鸡,早晚要杀的。”   邓敏看出来白娇娇不好意思,她直接截断了白娇娇的话。   她作为大嫂,对白娇娇好是应该的,而且白娇娇对娘家的帮助邓敏有眼睛看得到,现在沈衡遭了难,不正是他们回报的时候吗。   白娇娇感动不已:“嫂子,你把我这个鸡腿拿回去给满枝满林吧,我不吃。”   “我还能少了他们俩的吗?你就放心吃吧,你看看你,脸惨白惨白的,你俩都好好养着身体就行了。”   邓敏放下了面条便出了门去。   沈衡正好也饿了,他跟着白娇娇向邓敏道了句谢,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他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八成:“大不了过年的时候从咱家拿只鸡过来,你怎么跟自己娘家还不好意思的。”   沈衡一直羡慕白娇娇这种有家的人,在他看来这种什么事都想着彼此的感情太难得了,所以他从来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不喜欢白娇娇帮衬娘家。   “你还说我呢,还只鸡多生分,还不如送点别的。”   “我还没问你,怎么把我弄上老丈人家了。那一屋子人围着我,跟三堂会审似的。”   沈衡饿急了,没两口就吸溜进去了那一碗面。   白娇娇见他能吃饭,心放了不少,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夹了大半给他。   沈衡用手掌盖住碗道:“我不要,你吃完了剩的给我。”   白娇娇想着沈衡刚醒,少吃点慢慢消化也好,便停了动作,回答他:“你走了之后刘颖来咱们家泼了一盆黑狗血,还想进咱家害我,我爹他们觉得晦气,又怕我一个人住不安全,就让我搬过来睡。”   “刘颖她不要命了?”   在十里村,还没有人敢这么得罪沈衡。   “她已经被关进去了,说是判了五年。”   “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当时李立德恰巧找过来了,刘颖杀的就是他家的狗,李立德都气直了。哦,对了,李立德现在也被撸下来了,咱们村现在的村长是庆叔。” 第118章 为民除害   “换村长了?”沈衡看了眼白娇娇。“你换的?”   沈衡明显一副‘整个村里就你最不安分出了岔子肯定是因为你’的表情,白娇娇给气笑了:“你这个人说话能不能讲讲道理,他被撸是自己作的,关我什么事。”   “我这不是说你为民除害么。”沈衡咧了咧嘴。   白娇娇本来胃口就小,她没吃多少,就把碗往沈衡身前一推。   “这就不吃了?”沈衡眉头微皱。   “我给你烧点水把身上再擦一擦,等我回来,给你讲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白娇娇下了炕,沈衡叫道:“你回来再吃两口!”   谁知白娇娇头都没回,沈衡咬牙。   这么不听话,真是瞅他生病,开始张牙舞爪了。   邓敏在炕里窗边结渔网,一边不时瞅着白娇娇那屋有没有动静,她好及时过去帮忙。   见白娇娇从屋里出来,邓敏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见白娇娇进了厨房。   “够你俩吃没?不够我再贴两个玉米饼子。”   “够了嫂子,我想烧一锅水给衡哥擦擦。”   当晚把沈衡扶回来之后,白世海帮着沈衡把他湿掉的衣服脱了,然后换上了干净的。   现在沈衡身上开始因为海水作用,皮肤发硬,一块一块地往下褪,白娇娇想烧一锅水,回家再给沈衡拿一套秋衣换上,沈衡也能舒服一点。   “这点小事我帮你烧吧,你回去看着妹夫去。”   邓敏摆手。   “不用麻烦了嫂子。”   “你客套什么,这两天不上工,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回家给衡哥拿一套衣服过来,烧水就麻烦你了。”   “赶紧去赶紧回,用不用你大哥陪着你?”   “嫂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还得人陪着。”   白娇娇觉得好笑,回屋去拿钥匙,换了个更厚的棉袄。   “你回家?”沈衡看到白娇娇的动作,“咱俩一块儿回去呗。”   “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病没好透再给冻坏了,落下病根以后老了还得我伺候你!”   沈衡眼一瞪:“你看不起我什么地方都行,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身体条件!这点小阴风还能把我吹坏了?”   “赶紧别说话了,瞅你下炕都费劲。”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就出了门。   沈衡:“......”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娇娇很快就拿了秋衣秋裤回来,正好邓敏的水也烧开了。   “多亏你了嫂子。”   “这柴都是从你家里背的,我这水可不要钱。”   白家没有水井,只能去水库挑水用,很不方便,但庄户人家最不值钱的就是一身力气。   白娇娇道:“等明年三哥赚了钱,咱家也打个井吧,咱们这儿的地下水甜,比水库里的水好喝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大哥也有这个打算呢,”邓敏说起,带了些笑意,“最开始我还觉得波子人老实,干不来这种取巧儿的事,你大哥却挺放心,现在看来,还是你们姊妹之间了解对方。”   白世波凭着手里的好货,现在倒是在黑市混的不错,别的不说,已经有人愿意让他送上门了。   投机倒把的买卖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家买主愿意给白世波地址,那真是实打实对他信任了。   “小利靠智,大利靠德,黑市那些人都鬼精鬼精的,来了三哥这么个老实人,别人还不得把他当成宝贝蛋子啊?”   白娇娇说完,邓敏笑道:“你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就是这么个理!”   邓敏帮着白娇娇把热水装在两个暖水瓶里拎进了沈衡房间,锅里还剩了一点,邓敏就把两个孩子抓起来洗澡。   沈衡刚好吃完了饭,有些发懒:“一会儿再洗吧。”   “你看看你身上,不怕得皮肤病吗?”   “我打小在海里长大的,你少吓唬我。”   沈衡搓了一把自己,发现身上就跟褪了层皮似的:“我也不知道这回在海里头泡了多久,他妈的。”   沈衡回想自己被一群人堵在船边的时候,大概船还有五六个小时就靠岸了。   他那个时候知道,这帮人肯定是没打算放过他,索性就自己跳了下去,掌握主动权,在海里憋了一口气,等船走远了才逆着浪往回游。   海上没有任何方向,沈衡只能靠着浪涌动的方向大概判别,等到了能看见十里村的山,那时候沈衡的视线都模糊了。   他也感慨自己命大,赶上涨潮了,要不然哪有命漂回去,还那么巧就漂在码头上让白娇娇给捡回家了。   白娇娇见沈衡的脸色变了又变,都替他委屈:“你放心吧,我给你报仇。”   沈衡勾唇:“行,你这回把船长也给撸下去。”   “我都说了李立德不是我撸的!”白娇娇冲沈衡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把衣裳脱了,快点。”   白娇娇兑好了水,放在炕边的凳子上头,湿了湿毛巾给沈衡擦起来。   一开始沈衡还挺受用,不一会就被白娇娇的小手弄得心烦意乱的:“你这么擦得擦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趁机对我耍流氓?”   他说罢,伸手夺过了毛巾,自己拿着‘唰唰’抹了起来。   沈衡对自己那是一点都不留情,毛巾所过之处,就是一层卷起来的皴。   海水浓度高,吸收了皮肤的水分,最外一层就会脱落,这对沈衡来说很正常,白娇娇却心疼坏了。   她男人让别人害的脱了一层皮,这口气谁能咽的下。   “你不是要给我讲这几个月的事儿么,怎么不说话了?”   沈衡见白娇娇瘪着嘴的样子,便逗她说话。   白娇娇就把白世波怎么回来的,还有网绳厂的事说给了沈衡听。   沈衡道:“我老早就看李立德一肚子坏水,早该下台了。为民除害啊白娇娇。”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白娇娇真想一盆水扣沈衡头上。   沈衡旁若无人地脱了裤子继续洗,白娇娇见状就把头别了过去。   “你客气啥?看就看呗,我给你看。”   白娇娇:“......”   “他是见我不在想欺负你,才动了歪主意,如果你不牵头跟网绳厂合作,李立德也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我说你为民除害没有错吧?”   白娇娇道:“你要是非这么说,倒也没错。周富坤也是一样的,他们亲家两个都别想好过。”   沈衡擦脏了两盆水,直到第三盆的时候才清澈了些。   他的皮肤微红,换上干净的秋衣,确实舒服很多。 第119章 羊入虎口   白世波敲门抱进来一堆柴:“爹说妹、咳、妹夫病了,屋里得烧的暖和点,我过来添点柴。”   白世波还不能像白世海那样坦然面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凶名在外的妹夫。   沈衡也没理他,白娇娇道:“谢谢三哥了,我们这屋暖和着呢。”   她来娘家住第二天,就让白世海把她家里的柴给背过来了,沈衡走之前砍了一柴房的柴,生怕他不在家白娇娇挨冻。   白世晴吃了午饭,收拾了一下家里就准备出门。   李树先看到白世晴在穿棉袄,问道:“你又要回娘家?沈衡不都找回来了吗?”   苍了天了,大队好不容易放两天假,谁不在家猫冬啊。   他还想趁这两天好生抱着媳妇在热炕头上稀罕稀罕,结果倒好了,天天往娘家跑,他这个媳妇是娶进门了还是没娶进门?   “我去看看妹夫醒了没有,你是没看到陈老三背他回来的时候,他是个什么脸色。”   “我跟你一块去瞅瞅吧。”   李树先叹了口气。   怎么说他跟沈衡也是连襟,村里都说白世晴跟这个在城里长大的小妹不对付,但是他怎么瞅着两人明明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呢?   李树先跟李时庆说了一声,就和白世晴一块儿去了白家。   进门碰见白世波在炕前蹲着烧炕,沈衡在炕上倚着墙,脸色已经好多了。   “妹夫醒了,太好了。船上到底是怎么个事?”白世晴松了口气,便好奇起来。   李树先也竖起了耳朵,白娇娇就把事情的始末跟他们说了。   “那些畜生!幸亏妹夫是自己跳下去的,要是让这些人给捆起来扔下去,可是真完了。”白世晴想想都后怕。   李树先听到真相,十分震惊。   “衡哥醒了的事情你们先别说,姐夫,你回去也先别告诉庆叔,他当村长的不好偏私,你可得先帮我们瞒瞒。”   白世波补充道:“今天早上我出去扫雪的时候,看到雪上又覆盖了一层新的脚印,在咱们家门口看样是踩了好几遍,一看就是有人坐不住,来听墙根的。”   昨天将近黎明的时候,又下了次雪,那脚印一看就是沈衡被背回来之后,消息传到有些人耳朵里,他们做贼心虚过来查看情况时留下的。   “听见没有?我妹可是没瞒着都告诉你了,你敢乱说试试。”白世晴深深瞅了李树先一眼。   “我也没说要告诉我爹啊!”   李树先两手一摊,比窦娥还冤。   沈衡突然笑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他,白娇娇见沈衡脸上还挂着没收起的笑意:“你笑什么?”   “笑你姊妹俩一模一样。”   这小脾气。   老白家的闺女谁娶谁知道。   “啧,你少乱说。”白娇娇轻轻拧了沈衡一下。   李树先朝沈衡投去一个‘没想到你也同病相怜’的眼神。   十里村谁都不敢得罪的混混头子在家里头都得挨掐,李树先突然觉得,自己在家做不了白世晴的主也挺正常的,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   白世波这个当哥哥的尴尬地咳了两声。   “你说吧小妹,你打算怎么办,姐帮你。”   白世晴现在属于气上头了,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遭遇上这种事。   船队的人都是十里村的,大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沾亲带故的,竟然会在船上逼地一个人跳海。   白娇娇道:“等大队长收集好他们供词漏洞的证据,我就去报警。先抻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着急的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船上发生的事大家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果上法庭,还需要让船员们说真话:“船上也有人是没有动手的,只要他们愿意去作证,我可以原谅他们坐视不管,爹也说了,咱们在村里也得继续生活,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娇娇自己倒是准备和沈衡两年后一走了之,但白家一家人是在十里村扎了根的,就算以后他们愿意跟着自己去城市生活,白娇娇也拿不准那得多久以后,这人情总是要顾的。   白世晴也很赞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想拦也不敢拦,也不能太怪人家。”   逼别人勇敢那就是道德绑架,与其跟这些人生气,不如收归己用。   李树先道:“那我回去让我爹给周富坤施点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放心,妹夫醒了的事我一点都不会透露,就说他从昨天晚上一直发高烧,现在还在床上说胡话呢。”   李时庆为这事儿嘴边一宿起了三个水泡,李树先回去添油加醋给他描述了一下沈衡的惨状,李时庆在心里还不得怨死周富坤。   白世晴投过去一个表扬的眼神:“就这么干,看看周富坤狗急能不能跳墙。”   “我跟大哥就在家里守着,要是有人来,直接拿铲子铲断。”   白世波跟他那个师父三年,手艺没学多少,脾气见长。   李树先环顾,心中暗叹,这都是一家什么人啊。   村里还说白娇娇嫁给沈衡是羊入虎穴。   现在看来,人家两口子就是天生的一家人,他李树先当白家的女婿才是羊入虎口。   他爹还说白家这个亲家不错呐!   李树先从小被李时庆教育做人得方正,要做好事,要守规矩。   在这么一群不着调的人里面,李树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同时,还觉得怪刺激的。   白世晴前脚刚走,王福顺就过来了。   那大雪从前天晚上开始下,王福顺被堵得一天没出门,昨天晚上就没有过来拿肉松饼,王福顺见天晴了一点准备去镇上,路过十里村想过来跟白娇娇交代一下道个歉,顺便把昨天的饼也拿着。   卖不出去就自己拿回去吃,毕竟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违约。   王福顺知道白娇娇的娘家住哪,见白娇娇不在家,就骑车来白家找她。   结果他一来,看到沈衡子在炕上将死不活地躺着,吓歪了:“衡哥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白娇娇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王福顺说了一番:“前天晚上你带着肉松饼走了之后,就开始下雪了,我们村的船半夜回来......”   王福顺要是按时来了也没用,昨天一整天白娇娇才是真正的半死不活,哪有心思做肉松饼。   王福顺听完,气得直拍大腿:“衡哥福大命大,谁敢把那么晦气的事安你头上?衡哥,要不要我找两个人弄他一顿?”   沈衡和王福顺十几岁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老实。 第120章 周富坤崩溃   王福顺话刚落,白娇娇一个眼神就向沈衡扫了过去。   沈衡吞了口唾沫:“都多大岁数了,还来这一套。”   白娇娇这才满意:“我出去帮嫂子做饭,小王,你也留下来一块吃。”   “不了嫂子,我娘在家里还等着我呢。我跟衡哥说会话就走。”   白娇娇出门之后,王福顺就坐上了炕沿,看着沈衡:“不是,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啊?”   沈衡不耐烦得舔了舔后槽牙,冲王福顺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你找东子往周富坤家里放点东西......”   东子算是两人的共同好友,之前乐意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为这事还进了不少次局子。   王福顺听着沈衡的计划,笑容越来越猥琐,笑够了道:“这也就够恶心他一下的,他差点把你命害了,咱们不能轻易放过他!”   “剩下的就不用你了,”沈衡嘚瑟道,“有你嫂子给我操心呢。”   “衡哥,你现在是真成入赘的了。”   都住老丈人家了,还让媳妇出去给自己出头。   “你懂个屁。”   沈衡懒得跟王福顺费这口舌:“赶紧找个媳妇你就明白了。”我不跟没媳妇的人说话。   王福顺听了沈衡的话,没有再去镇上,反倒是转了个丢去找了东子。   东子一听沈衡的遭遇,立刻表示义不容辞。   第二天。   周富坤因为上火开始牙疼,伸手一摸,左边脸肿的天老高。   昨天他找儿子去探探情况,结果那个穷瘫子他妈的跟没出过门似的,隔三差五就让人推出来晒晒,周燕山无法靠近他们家门口。   他亲家的村长被撸了,换成那个李时庆,过来找他,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因为沈衡的事故要受牵连。   周富坤心气不顺得很,早上就没吃饭。   院子里突然传来“嘎——”的一声怪叫,下一秒周富坤媳妇手里举着一块红色的东西冲进屋里来:“周富坤你个丧良心的,这是哪个骚胯子的玩意儿你揣行李里头,在船上天天搂着睡呢吧?”   周富坤媳妇今天把周富坤带回来的脏衣服放在一块洗,洗前翻兜,以免里面装了什么见不得水的东西,没想到翻出一个女士裤衩来。   她从来不穿带花的裤衩,这玩意上面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膻,一看就是男人那里的脏东西,一想到周富坤拿着这个裤衩干了什么,周富坤媳妇急火攻心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   “你有病吧?这玩意不是我的!”   周富坤眉头紧锁,嫌弃地看着他媳妇手里的东西。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谁他妈能把裤衩捅你秋裤兜里?”   周富坤媳妇一想到自己男人在船上这几个月竟然拿着别的女人的东西,她心里不舒坦的要命,悲愤又委屈,还替周富坤害臊。   她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别惹我我告诉你,这么大岁数了谁跟你俩!我现在烦着呢,你该干嘛干嘛去。”   这玩意儿就是东子昨天晚上偷偷进来塞进周富坤行李的东西,上面还带着由他自由发挥赠送的“小礼物”。   周富坤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因为心中担忧沈衡那边,就没把他媳妇的反应放在心上,反而是皱着眉头告诫了她几句。   周富坤媳妇看到周富坤这个样子,心里一下子就来气了,她把那裤衩扔在周富坤脸上,顺手就抄了炕台上的煤油灯,扔在地上,“擦啦”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有完没完?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周富坤一下恼怒起来,抓掉他脸上的裤衩,脸红脖子粗地怒瞪他媳妇,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周富坤媳妇以为他是心虚恼羞成怒,一把把炕台整个掀翻了,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全砸了下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想过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两人在堂屋大闹,儿子儿媳进来了,李秀莲道:“爹,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妈气成这个样子?”   以往周富坤夫妻对李秀莲这个儿媳妇那是百依百顺,平时给足了她面子,因此李秀莲一进来就有话直说,还想让周富坤给她婆妈道个歉。   但以往周富坤是看在李秀莲她爹是村长的面子上,毕竟他平时还要求李立德多照拂,自然要捧着他这个儿媳妇。   但是现在李立德什么都不是了,而且周富坤之所以惹上眼前这个官司,也是出海前李立德跟他说,在船上给沈衡一点颜色瞧瞧。   周富坤现在看李秀莲就觉得她欠打:“长辈的事你插什么嘴?我气她?燕山,你这个媳妇管不了就赶紧给我休回家去!”   李秀莲被周富坤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脸上一臊,扭头就哭着跑了出去。   周燕山赶紧出去追,留下周富坤的媳妇一脸冷笑得看着他:“你骂儿媳妇干什么?是你想休我,再找外面那个骚侉子进门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有儿子给我撑腰,周富坤,你给老娘记住,以后别想让老娘伺候你一丁点,找那个狐狸精去吧!”   “你给我消停点!”   周富坤媳妇留下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周富坤气得眼前发黑。   他心里面已经够乱了,家里人竟然也给他整幺蛾子。   李秀莲跑出了家门,周燕山就跟在后头。   李秀莲一边抹着眼泪:“你爹这回回来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就是因为我爹被撸了吗?好,你们老周家我攀不上,我回娘家还不行吗?”   “秀莲,秀莲!我们家哪有那个意思,爹他在气头上,咱们当小辈的挨两句骂就挨了。”   周燕山扯过李秀莲,他跟李秀莲还是有感情的,再说了,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李秀莲赶回家,还不得被别人议论死,说他家拜高踩低啊?   李秀莲甩开周燕山的手,娘家在一个村就有这点好处,想回娘家没几步路就到了。   周燕山不想把这事闹到老丈人家,便强硬地把李秀莲扛了回去,李秀莲在路上拉不开脸,回家就吵吵开了,家里一时像团浆糊,周富坤炕上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李秀莲的声音戛然而止,见周富坤一脸阴沉得从屋里走出来,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畏惧。   谁知周富坤没有看她,而是径直出了门去,朝白家的方向走了。   周富坤媳妇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跟周富坤过了一辈子的,她立刻对儿子道:“燕山,你跟着你爹去看看。” 第121章 周家人的行动   周富坤被家人烦的没法,他再也忍不了,从心底出现一股冲动带着他来了白家。   在白家的大门口,周富坤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他发现自己有些太冲动了,但已经跟正准备打院子里出来的白志满打了个照面,只好硬着头皮抬脚迈进白家的门槛:“白老哥,听说你小女婿在你家住着呢?我来看看他怎么样。”   白娇娇靠在窗边听外面的动静,沈衡是在船上出的事,周富坤作为船长来看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前天晚上白娇娇去码头,周富坤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说出来连周富坤自己也觉得脸上一热。   白志满脸上扬起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把周富坤父子盯得发毛:“还没醒呢,我小闺女情绪不好,你就别过去惹她了。”   “哎......”周富坤坐立不安,他既然来了,还是要打听些什么再走,“娇娇一直守着沈衡么?他病的这么严重?”   白志满冷哼:“你这什么话,大冬天你去海上漂一漂,看看能不能留下一条命在。”   周富坤忖度着白志满的表情,似乎对他只有一些怨怼,看来并不知道真相。   那想来沈衡是真的没醒。   他便道:“老哥我知道你怨我,但是在海上就是这样,我是船长也说不了龙王爷的算呢。”   “你要是来说风凉话或者推卸责任的,就赶紧走吧,我们家里人现在心里都烦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白志满说着便转着轮椅回屋去,跟在后头的白世海道:“不好意思哈坤叔,这几天我爹确实是上火了。”   周富坤勉强挂起一个笑:“你爹那个臭脾气,我们年轻的时候都知道。”   白世海送了两人出去,走远了,周燕山在一边道:“爹,我看海哥这个态度不像是沈衡醒过来了,听隋大夫说是发烧了。”   “嗯,他现在是没醒呢。老天爷有眼,希望他就这么烧死。”   退过前几年,人发烧烧死的、烧傻的也不是没有,沈衡现在身子骨又弱,说不定还就这么归天了。   周燕山脑子里灵光一现:“爹,咱们家去说。”   周富坤看周燕山那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了歪主意,步伐加快了一些:“走。”   姓周的两人走后,白志满去了一趟沈衡的房间:“刚才他说话你俩都听见了?瞅他那做贼心虚的样。”   “小妹,他现在要是认为妹夫没醒,他不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了么?我怎么觉得,还是告诉他好,狗急跳墙,咱们才能趁乱打狗啊。”   白娇娇解释道:“大哥,要是衡哥醒了,周富坤认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无法挽回事实,就只会想别的歪脑筋。咱们家根基不比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使什么手段,万一找上头的人疏通,我们闹起来还麻烦。但要是给他一点希望,他的心思只会放在衡哥这里。今天他既然来问了,咱们等着吧,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抓他个现行了。”   白世海明白了:“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那今天晚上咱们怎么办?”   沈衡精神头已经恢复了,白娇娇的心也能挪到一边去用,白娇娇打算今天晚上就把事情解决。   “叫大队长过来,晚上他们但凡有动静,咱们就报公安。”   白世海点头:“今晚上你俩小心点,谁知道那父子会干出什么事。”   “放心吧大哥。”   白娇娇想周富坤现在心存一线希望,也不敢闹什么大的动静。   到了晚上,沈衡屋里熄了灯。   郑旭在炕上如坐针毡。   这算怎么个事啊,黑灯瞎火的,他跟人家两口子坐一个炕上,白娇娇也不让出声。   但这几个月来他跟白娇娇相处已经变得很熟络了,白娇娇开口让他今晚过来帮忙,郑旭也不好意思拒绝。   郑旭搓着大腿,缓解自己的尴尬。   他正想问问白娇娇那周家的人真的会来吗,就听见后窗传来“吱嘎”一声的动静。   应该是有人踩到了窗外的积雪上。   郑旭一下子就清醒了,屏息盯着后窗的方向。   沈衡回来之前,白家还没有封窗,但他被背回来,白世海怕窗边透风把他冻到了,就把外窗拿一层塑料布给封严实了,白天能透点光亮,但晚上是一点都看不清的。   外面的人似乎也在观测什么,好久都没有动静。   郑旭给白娇娇打了个手势,让她往炕沿挪挪,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个大汉子总不能让白娇娇在前头。   郑旭慢慢爬到炕里面窗边,精神紧绷着,外头的人很谨慎,一直等了半个多钟头,才有了动作。   这期间一直很安静,要不是白娇娇早说了今天晚上老周家会有动作,不设防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撕拉——”   外面传来小声的油纸划破的声音,可以听出外面的人动作谨慎又缓慢。   不一会,一个刀片从两扇窗的窗缝中间插了进来。   “咔噔。”   白家的窗框是老木头,都被磨得没有棱角了,木质也变得松软,因为两扇窗中间是个工字型的凹槽,所以这刀片插进来之后就把窗缝给掰大了一块。   一根手指伸进来,把插销拔开,外头一股冷风便吹了进来。   郑旭这才知道白娇娇口中所谓的周家人会动手是什么意思。   周家是想直接冻死沈衡,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郑旭一把抓住外面人的手指,周燕山的手指头还在插销上面,被人死死握住,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灰败之意。   完了!   周燕山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拔腿想跑,那窗却从里面开了,他划开的塑料纸洞被撕开,露出一张脸来。   “你跑什么跑?”   郑旭的脸被窗后的雪映的惨白,周燕山看到郑旭,呼吸都漏了一拍。   被大队长抓了个现行,他这回是真的跑不掉了。   寂静的冬夜,白家却挤满了人。   周燕山大晚上过来扒人家窗户,这事不管怎么琢磨都有问题。   本来村子就小,有点动静几乎全村人都过来了。   白家的正厅,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郑旭抓到周燕山之后喊了一声,白世海和白世波兄弟两个就出门把周燕山给按住了。   拿尼龙绳把他狠狠一捆,勒得肉都从绳子两边挤了出来,下手毫不留情。   周燕山现在坐在白家正厅的地上,手被绑在身后,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爹。 第122章 没理也要说三分   周富坤现在脑子里疯狂的转,事已至此,他只能舍弃他儿子了。   要是咬死了是来偷东西,小偷小摸的大不了被教育一顿,哪怕蹲局子,没两年也就出来了。   但要是背上人命,他们老周家就算完了!   李时庆看到这对父子的眉眼官司,咳了咳:“人都来齐了,周燕山,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周燕山也不是傻子,他自被抓起来之后,就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任看热闹的过来如何猜测,他都在等着他爹周富坤到来。   周燕山没发话,周富坤先开口道:“大半夜的,你扒人家后窗干什么?咱们家又不短你吃喝,你肯定不是去偷东西的,你给大家伙说清楚,不然现在沈衡昏迷不醒,就白娇娇一个小媳妇在屋里,你这不是害人家吗?”   周燕山立刻领悟到周富坤的意思,他从地上直起了身子,朝周富坤跪着:“爹,我错了!”   “你这狗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庆叔都在这儿,赶紧说清楚!”   周富坤见周燕山的反应,就知道他儿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周燕山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看了眼白娇娇,白娇娇冷脸,听到周燕山道:“是白娇娇今天晚上叫我来,她说她男人不行了,想要找个依靠。”   周燕山此言一出,外头看热闹的都倒吸一口冷气。   实在是白娇娇之前倒贴于文礼的印象他们还历历在目,只是这自己男人还尚有一口气在,就这么着急找下家,找的还是个有妇之夫......   众人在外头小声嘀咕着,白世波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周燕山被白世波踹了个仰倒,胸口一疼,咳了半晌也没咳出个什么玩意。   “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还不让我说实话了吗?”   “周燕山,你不是人!”   说话的是李秀莲,她男人大半夜去扒人家窗户,她这个当媳妇的脸上也没有光。   但她对周燕山只是怨,倒不至于恨。   李秀莲倒看向旁边一脸不屑地望着他们的白娇娇:“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勾引我家燕山,我要杀了你!”   “啪!”   李秀莲脸上落下一枚巴掌印,白世晴打的自己手心都生疼,她骂道:“你不想丢人的话,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李秀莲在村里最看不上的就是白世晴,二人年纪相当,李秀莲是村长的闺女,却处处不如白世晴出挑,就连当年村里最受欢迎的后生朱盛平也只看上了白世晴。   被白世晴打了一巴掌,李秀莲立刻就疯了起来,她跟白世晴扭打在了一块,可是白世晴在村里向来吃得开,小姐妹无数,不少人上去拉偏架,李秀莲的头发都被扯烂了。   “你们闹什么闹!世晴,你们停下来!”   李时庆看着自己儿媳妇那边的闹剧,一脸无奈地叫停。   她竟然还嫌这事不够麻烦,又起一番风波。   “娇娇,他说的有这回事吗?”   李时庆问白娇娇道。   “当然没有了,庆叔,今天大队长正好过来看衡哥,他可是亲眼看见周燕山拿刀片撬我们家的窗户,要是我引他来的,他怎么还需要使用这种手段?”   白娇娇轻飘飘的解释,没有半分慌乱之意。   这几个月来白娇娇的名声没有白积累,要说她改邪归正,乡亲们倒也相信。   最主要的是他们相信大队长郑旭,郑旭的人品在十里村也是响铮铮的。   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大队长,还有一个是平时靠着自己家境不错对村民倍显傲慢的船长儿子,大家该信谁的一目了然。   周富坤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看着周燕山,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会被郑旭抓住。   周燕山道:“说不定大队长也是你叫来私会的呢?我俩这是碰一起了,他向着你,当然为你说话。”   “周燕山,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郑旭没想到周家人这么不要脸,为了撇清自己什么都敢说。   周燕山道:“咱们村谁不知道,白娇娇打城里来,一股子资本家小姐的做派,对这种事那是非常放得开的。不然你怎么解释,黑灯瞎火的,你为什么在白娇娇炕上?!”   周燕山梗着脖子,没理也被他说出三分。   突然,他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周燕山直接扑到了地上。   如果说刚才白世波那一脚是为了给他教训,这一脚,简直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站在周燕山背后的沈衡,李时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沈衡提溜起周燕山,那馒头大的拳头就冲他身上锤了过去。   “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去拦啊!别闹出人命!”   李时庆推了李树先一下,李树先这个当儿子的立马就上去了,他看似在拉架,实际上把周燕山箍地更容易挨揍了。   李时庆马上看出了里面的小九九,从座椅上站起来,他是没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快当爷爷的人了,还在这儿亲自拉架。   “停手,赶紧停下来,沈衡,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李时庆抓着沈衡的一只手腕,要不是沈衡给他面子,早就挣开了。   沈衡现在精神头倒是养好了,就是身体肌肉还很虚弱,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刚才李时庆坐的地方。   “刚才这顿打,是为了你随口编排我媳妇挨的。我们家娇娇眼就是瞎了也看不上你这种东西。”   沈衡抓住靠过来的白娇娇的手,睨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周燕山。   儿子被打成这样,周富坤却一言不敢发。   他紧紧盯着坐在上位的沈衡,想着几乎全村的人现在都集合在这里,自己这回是真的栽了。   事已至此,周燕山也知道无法挽回,看来他是中了计,让人抓了个现行。   “至于你跟你爹害我命的事,现在当着乡亲们的面,咱们也正好算清楚。”   “什么叫害他命?不是说打鱼的时候掉海里了吗?”   “怪不得大晚上找儿子来扒人家窗呢,这是怕人家没死透。”   大家嘀咕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村长,大队长,我愿意作证,当时我们返程的时候海上出现了一点风浪,周燕山就说有东西在追船,沈衡命不好,肯定是海里的东西想留他,要是不把他推下去,我们全都回不来!” 第135章 被抓走   “对,我们不想帮忙的,但我们也害怕啊,船长跟我们说,我们不动手可以,但也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让我们串好口供,一致说他因为意外才掉下去的。”   “在海上的忌讳太多了,我们也想回家,沈衡,当时没帮你,真的不能怪我们。”   船上有七个船员,在沈衡被这些人逼着跳下甲板的时候,选择了去船舱眼不见为净。   白娇娇白天的时候挨个去拜访了,他们本来就良心难安,又听说沈衡醒了,但并不怪他们,所以也都答应今晚过来作证。   有了这些船员们的供词,事情就已经非常明了。   周富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肯定是你们买通了这些船员,船上二十多号人,大家伙也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我儿子今天晚上是做错事了,但并不代表我们爷俩就要遭受诬陷!”   船员大多数都是参与其中的,他们没法事不关己,所以周富坤料定他们不会翻供。   郑旭看了他一眼:“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刚才我已经找人去公社办公室打电话报警了,一会儿公安就会过来处理,你还有其他船员的口供人家同志肯定都会一一询问的,你放心。”   周富坤一噎,知道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脑子里飞速想着,还有没有能运作得上的关系,赶紧趁进去之前走动走动,说不定他们父子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村民们就像吃了清醒药,除了那几个做贼心虚的船员,几乎全村人都到齐了,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实始末。   不一会公安来了,根本没给周富坤机会,直接把父子两个给隔离开来。   公安同志还挺重视,派了六个人骑着四辆自行车过来了,他们分开对那些船员进行审问,郑旭顺便把今年渔船的入库单交给公安。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改口供,他们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沈衡是在捞鱼的时候掉下去的。我们村的这艘船一年出去两趟,都是去深海,耗油摆在那里,在近海捕捞一定是亏的,一般不会去捞。同志,你们看看,根据沈衡从海上漂到岸边的时间,他绝对不可能是从海中间游回来的。”   郑旭还给公安指了陈三,是他把沈衡背回的家,可以作为沈衡被冲到岸上的时间证明人。   公安局来的同志因为有纪律,不能对外说案情,但心里很是不屑地笑了一下。   这个大队长本来也不用这么费心的收集证据,因为刚才录口供,那些船员大部分已经倒戈了,全都争着当污点证人,想要被从轻发落。   可是案子已经被人家受害人捅到这个地步,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人来指证了。   “您说的我都了解了,初步来看的话,这些涉案人我们需要带回去进一步调查。”   “哎,我们大队一定全力配合。”   人家公安说话还算客气,但是郑旭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   大队出了这种事,丢人呐。   加上周富坤和周燕山,被带走的一共有十八个人,浩浩荡荡的,大晚上的谁走夜路碰上了,都得吓一跳。   “行了,大家伙也赶紧散了吧,天都快亮了,赶紧回去睡吧!”   这两天不上工,什么时候睡觉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想看热闹:“大队长,周富坤爷俩是不是得过去坐牢啊?”   “去去去,这些不用你操心!”   郑旭莽着脸,把那些意犹未尽的村民赶出了白家。   李时庆稍留了一会,关心了一下沈衡的伤势,瞪了李树先一眼:“你这小子,还跟我说他快不行了。”   这像是不行了的模样吗?   李树先挠挠头道:“我昨天来的时候,他确实还在说胡话呢。”   李树先不说谎能怎么办?   总不能跟他爹说,是他亲家不让告诉他吧?以后白世晴在他家不要做人了。   事情算是解决,白娇娇却还不解气:“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找人把他们也扔海里,尝尝那个滋味。”   沈衡笑道:“顺子昨天说要找人弄他们,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白娇娇哑口无言。   “行了,我真的没事。我小时候经常这样,那个当口没吃的,大冬天的谁家都难,要也要不着,我就自个儿钻海里吃什么捞什么,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衡本想宽慰白娇娇,白娇娇心里却更堵了,心疼地趴在他胸口,紧紧抱着沈衡的腰:“我要是早点遇上你就好了,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拉倒吧,你那时候还在当大小姐呢,你认识我干什么?这不都过去了么?你男人这体格杠杠的,你就少操那个没用的心了。”   沈衡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心里满满的,把白娇娇往怀里揉了揉:“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咱们搬回家吧?”   白娇娇吸了吸鼻子:“咱们新屋早就盖好了,等你回来上梁呢。”   要是没有沈衡出海这茬,白娇娇早就住上大新屋了。   他们俩的新屋是村里最气派的,那些工匠都一边干活一边羡慕。   沈衡道:“我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明天就放鞭上梁,咱们收拾收拾搬进去,不住那个小破房了。桌子什么的打新的了么?”   “没有。”   “那咱们先住着,慢慢添置吧。”   他们的新房堂屋弄了个可大的炕,够他们在上面抱着滚两个来回的,这炕烧起来,保准整个屋都是暖和的。   沈衡不怕烧起来废柴,只要白娇娇住着好,他就熨帖。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就跟白志满说了要搬回去的事情。   有些突然,白志满道:“你们再等两天吧,上梁不得准备席面吗?”   “爹,咱们家在村里也没多少亲戚,我跟衡哥商量着,放个鞭就算了,要是有人过来看,买把水果糖扬一扬。”   准备席面一般是不亏的,人家来吃一顿,总不会空着手。   但白娇娇也不在乎那些东西,她知道沈衡也懒得应付那帮人。   白志满琢磨了一下:“随你们的便,你俩商量好了就行。”   他在炕上瘫的这几年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人情世故什么的,说白了就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日子过得好,不用去交往,身边也都是客气人。 第124章 犯恶心   吃完饭,白世海就去供销社,帮白娇娇买了一斤水果糖还有一串挂鞭来,白娇娇在门口点了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了村里的孩子,都过来抢糖吃。   不过年不过节的谁能看见糖长啥样,这些小孩一听说白娇娇家门口分糖,还是带塑料包装纸的,全都一拥而上。   大人们也没有谁舍上脸去跟孩子抢的,一堆小孩在门口接糖,倒是其乐融融。   白娇娇挨个分过去,看到一只手心向上的小黑手,越了过去。   “哎!我也要吃糖!”   沈家是祖传的大个头,沈辉正是蹿个头的年纪,挤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十分突兀。   白娇娇权当没听见,一斤糖块才多少,一眨眼,给那些孩子按照年龄大小你仨他俩的就给分完了。   得到糖的孩子们一呼而散,蹦着高走了,叽叽喳喳地边走边比谁分到的糖更好。   沈辉鼻翼一张一合,低头斜眼瞪着白娇娇,一副生气的模样:“你凭什么不给我?”   “没有了。”   白娇娇冷冷落下一句话,她是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但是沈辉这么大也应该懂事了,就算不懂事,周寡妇那边肯定没少编排。   来看点鞭炮的和来拿糖的都走了,白娇娇就要关上门去,沈辉却跨过了他们家门槛,站在他们家门廊下面:“我不管,我就要,你嫁给沈衡你就是我嫂子,凭什么别的孩子有我没有?你回去再拿几块给我!”   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白娇娇都能想象到平日里在家周寡妇是怎么教育他的。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说来。”   白娇娇本来不让沈衡出来见风,但他听到外面沈辉的动静,实在是气得忍不住,黑着脸打屋里走了出来。   沈辉刚才还一副挺直腰板耍无赖的模样,看到沈衡出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白娇娇撇撇嘴:“腿长就是好,跑的还挺快。”   沈衡听出白娇娇是在臊他,无奈冲她招手:“过来把我扶炕上。”   “你不是自己有能耐下来吗?怎么回不去了?”   白娇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关了院门朝沈衡走过去。   “那小子怕是觉得我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上你这儿耍赖来了。他再来,你就拿笤帚给他赶出去就行了,谁认识他是谁。”   别说沈辉跟沈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本来就带着点仇怨,就沈辉那个膈应人的样儿,上谁家都得被打出去。   “他们要是还不老实,等我养好了,上他们家嘱咐嘱咐去。”   沈衡现在这个年纪,早就不想再跟那家人有任何牵扯,但他们要是不懂事,他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省的那些人不知道大小王了。   白娇娇道:“你那后娘说不定是见咱们家把新房子都盖上了,觉得有利可图,想着让你兄弟来打秋风。”   “什么兄弟兄弟的,你说话注意点,”沈衡在白娇娇脸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笑着让她给自己赔罪,“重新说,说的不好衡哥罚你。”   “我又没说错。”   白娇娇仗着现在沈衡活动不开,跑到炕另外一头。   这炕修的大的坏处来了,沈衡看着他跟白娇娇中间还能睡俩人,叹了口气:“过来。”   “不过去!”   白娇娇仰着脖子,把沈衡气够呛。   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外面门敲响了。   白娇娇下去开门,白世晴拐着个篓子进来了:“你们大白天关什么门啊,不是刚搬来吗?新家不得开开门通通气儿么?”   “刚放完鞭,外头一股味儿,不想传到院子里头。”   “就得是那股味儿熏熏才吉利,”白世晴也没再说啥,“我老婆妈让我过来给你们送六个鸡蛋来。”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也没办席面请客。”   “哎呀,妹夫都那样了,怎么办席。不过我婆妈说该规矩的还是要规矩一下,你就收着吧,也就六个鸡蛋。”   白世晴把鸡蛋放进了白娇娇家的厨房,因为沈衡的事情,白世波的买卖也停了几天,白世晴过来想赶紧做出来,明天早上白世波好拿出去卖。   “波子说马上他就能自己买辆自行车了,你说说,这玩意真是挣钱呢。哎,要是让光明正大做买卖,这世上还能有穷人吗?”   白世晴从小就是个手脚麻利的,她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跟白娇娇唠嗑。   “会有那么一天的。”白娇娇想着,现在监控的力度已经放缓了不少,投机倒把抓进去也就是教育罚款了事,不像头几年那样,还有枪毙的,再过两年,就要彻底放开了。   “不管有没有这一天,反正咱们赶在这个前头,先过两年好日子。我现在这营生还没敢跟他们说呢,我想等着分家之后,再跟李树先说。”   白世晴这么想也是对的,毕竟李时庆现在是村长,不管他心里认不认同,都是不会允许自己家的人搞这个的。   “你不用陪我,你去照顾妹夫去!”   “我也得做点给王福顺那边,这买卖不能老停。”   两人就在厨房里一边聊着闲话一边做,白娇娇还特意准备了口罩,非常卫生。   “呕......”   油炸下锅的时候,白世晴闻着那浓重的油味,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姐,你这是怎么了?赶紧出去透口气!”   白娇娇把厨房门打开,白世晴跑出去,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来。   “怪了事了,我今天早上吃什么不该吃的了吗?我这一天都犯恶心,就是刚才实在没忍住。”   白世晴喝了口凉白开,也没压下去胸口那股反胃的感觉。   “姐,你是不是有了?”   白娇娇这么一说,姊妹俩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白世晴才回过神:“有啦?”   “你上个月小日子来了吗?”   “我那小日子一辈子也没准过,冬天的时候更不准了。”白世晴舔了舔嘴唇,“这咋整,眼看着过年了,我不能来给波子帮忙了。”   “......”   白娇娇没想到白世晴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欣喜若狂,她道:“现在都趴在家里,我又不出门,大不了辛苦点自己干了,三哥的买卖二姐你不用操心,实在不行让嫂子过来。你还是赶紧家去吧,咱俩也是在瞎猜,庆婶有经验,你回去跟她说说。”   白世晴点头:“你别累着,大嫂也是咱们自家人,让她过来帮忙也行。我是得回去一趟,这......我心里有点发慌。”   第一回怀孩子,白世晴很不踏实。 第125章 当爹   “赶紧回去吧,走,我送你。”   白娇娇说着就要洗手,白世晴卸下围裙,拒绝道:“哎,就是两步路的事,还金贵起来了。你别动,我自己走就行了。”   白世晴执意不让白娇娇去送她,自己一个人回家,不过路上确实走的小心了许多。   现在大家不上工,李时庆就在大队呆着,和一群年岁相当的人聊天,他有一副象棋,是全村男人的娱乐道具。   李树先三个兄弟都出去逛清去了,就剩李树先和李母在家里头掰苞米。   这些苞米是秋天收的,本来是晒干了挂在梁上,李家人多,本来四个兄弟睡一个炕,白世晴嫁过来之后,房子就更紧了,没有储物间,就只能挂在卧室,李母早就看着不顺眼了,大队放假,终于有功夫给收拾收拾。   “你不是去你妹家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以前白世晴去白娇娇家里一去就是一晚上,李树先只当是两姐妹关系好,而且她过去前家里都会收拾妥当,结网的活也一点都没撂下,李母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今天白世晴才去了一个钟头,李树先还觉得新鲜呢。   白世晴看了眼李树先,没好意思跟他直说。   扭捏道:“妈,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白世晴的表情不对,李母的视线在李树先脸上转了转,立刻起身:“去你们屋里说去。”   李树先把手里的玉米秧子扔下,不满:“白世晴,什么事我不能听?”   李母本就以为是李树先做了什么坏事,见他这么不识趣,瞪着他:“你给我悄悄的。世晴,咱们过去。”   李树先被他妈和媳妇晾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干笑一声,手里搓玉米的劲儿比刚才大了一倍。   “世晴啊,到底怎么了?树先要是哪做得不对你就跟妈说,妈帮你教训他。”   李母担心小两口过得不好,她就算心里向着她儿子,面上也得站在白世晴这一边。   “不是,妈,我今天老犯恶心来着,刚才在我小妹家吐了半天吐出了点黄汤,我小妹说我是不是有了?”   李母愣在原地大概两秒钟,脸上的肌肉颤了又颤,激动地笑容都有些变形:“真的?”   “我们俩也没经验,她让我赶紧回来问问你。反正我小日子是不准的,这个月确实没来。”   见李母这么高兴,白世晴像是被她感染了一样,心里才突然有一种清明的欢快。   李母兴奋地抓着白世晴的手腕:“肯定是!找树先带你去镇上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吧,去保健站问问就是了。”   “那怎么行!找树先赶着牛车载你去,这是我们老李家的长孙!”   李母比白世晴还要激动,她这一辈操劳的什么,不就为了这一家能繁荣昌盛么?   李母带着白世晴出门,嗓门大得很:“李树先!你赶紧去套牛车去,领你媳妇上医院!”   “怎么了妈?”   李树先刚才还在那儿吃滋味,听说上医院,整个人跳了起来。   但他转头见两人脸上带笑,听他妈说:“你媳妇八成是有了,你小子,这一路上赶牛稳着点,别颠着她了哈!”   “有了?有什么了?”   李树先盯着白世晴娇羞的脸,视线逐渐下移,停在她的小腹。   “还能有什么?你是不是傻?赶紧早去早回,算了,我跟你们俩一块过去,两个年轻的也不知道问人家什么。你愣什么啊?赶紧去套车!”   李时庆当了村长,这点子好处还能沾不上吗?   “哦,哦,我这就去!”   李树先愣愣的往外跑,差点栽一个跟头。   “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小心点!”   李母在后头骂道,转脸又一副温柔笑脸:“世晴啊,走,上炕暖和先,我去给你那个玻璃瓶灌点热水,路上你抱着,千万别冻着哈。”   李母笑的像个花一样,白世晴坐在炕上,心里也高兴,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村里还没听说谁怀孕这么大阵仗,特意上医院确定确定的了,从怀孕到生产,那都是靠大家伙的经验口口相传。   她被婆家重视,心里受用。   白娇娇回房,告诉沈衡白世晴疑似怀孕的事情,沈衡小心翼翼睨了她一眼:“你想要孩子不?”   “咱们不是说好先不生吗?”   “保健站那大姐都烦死我了,你不知道,我每回去要套的时候她看我的脸都发绿。”   沈衡现在换了个想法,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他在海上出意外,白娇娇竟然想着去寻死,沈衡光是想想都心有余悸。   他想跟白娇娇生个孩子,如果再有下次的情况,白娇娇有个念想,就不会做那种傻事。   “还不是你要的太多了?人家还以为你耍流氓的呢!”   白娇娇咬牙切齿的,心想这男人竟然还好意思说。   “那下回你去要。”沈衡耍起无赖,就仗着现在自己生病,白娇娇不能拿他怎么样。   白娇娇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瞪了他一眼,就回了厨房。   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今天白世晴剩下的那点活白娇娇打算凑手自己都干了。   晚上,李树先回来,车后斗除了两个人,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是去干什么了?”   路上碰见一个串门回家的老太太,看到这家人大包小包的,心想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现在开始准备是不是太早了。   李母跳下车,拉着那老太太:“婶子,树先媳妇有了!我们这去了趟医院,人家医生说要好好补补,你说我们能不好好对待吗?”   李母巴不得赶紧找人炫耀,那老太太也笑道:“真好,是该好生小心点,这可是你们老李家的长孙。”   “谁说不是呢。”   李母一路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李树先心里也美,却故作不显,哼道:“妈,你那牙不冷吗?都找风抽干了。”   “闭上你的臭嘴。”   李母觉得她儿子实在是太煞风景了,她带着白世晴下车,让李树先把东西搬回家再去大队把牛车还了。   “妈,真不用这么金贵。”   虽然李家的日子过得在十里村还算可以,但都是他们兄弟几个一块挣的,白世晴看着今天李母给她买的东西,花了好几块,她都不好意思了。   “必须金贵,你这头一胎更得看重,我当时生树先他姐的时候就遭老罪了。” 第125章 改变主意   李母见白世晴不好意思,便宽慰她,又怕自己这样给她太多压力:“你也别听我说想要长孙,我就是那个意思,生闺女也好,我头胎就是你大姑姐,一开始我也想要儿子,后来这不是都有了吗?哎,话又说回来,儿子就真的好吗?儿子这东西谁养谁知道。”   李母现在看家里四个儿子都发愁。   “我不是担心这个,妈,人家医生也说了不能光养着,得活动,你就当我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白世晴摸摸自己的小腹,没有任何感觉。   她不犯恶心的时候,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那怎么能一样!”   李母跟白世晴在炕上,说了不少怀孕的事情,一直到李时庆听见信赶回来:“听说世晴怀孕了,真的假的?”   天都黑了李时庆才回来,李母深吸一口气:“这事有什么好骗人的。”   李时庆连道了三声“好”,接道:“世晴,你跟你爹说了吗?”   “还没呢。”   “明天再说吧,大晚上的也看不清路。”白世晴现在可是李母的宝贝蛋子。   晚上老两口就在炕上研究,白世晴这孩子生下来,给家里添丁自然是好事,但眼看着他们家老二也要找媳妇了,这个小破房哪里住得下。   李时庆生了四个儿子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辈子省吃俭用:“咱们家现在跟邻居接的也近,给他们盖房子只能另找地基了。”   “就给盖外头去就行,先给老大盖,轮着来,谁结婚把谁分出去。涛子就跟咱们住着先,等到时候他也结婚了,咱俩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树涛年纪还小,轮到他结婚至少还得五六年,到时候不知会是什么光景了。   李时庆道:“行,反正咱们谁也不指望,等老了不能动弹的时候,你就包个包子放点老鼠药,咱俩一块走了算了,也不拖累孩子。”   李时庆想跟儿子一块住,李母是想清静清静的,两人这方面意见不和。   李母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你爱包你自己包,我还指望抱重孙呢。”   李树先白天还说他妈呢,晚上进了屋,这嘴角就没下来过。   “啧!你给我摸摸!”   李树先拿着自己的脑袋就要往白世晴怀里拱,想听听里头的动静。   “你是不是有毛病,现在能听出来个啥。”   白世晴把李树先推开,李树先乐呵呵过去把白世晴搂在怀里,手放在白世晴的小腹上:“怎么样,你男人厉不厉害,这么快就让你有了。”   李树先十分得意,还向白世晴讨夸奖。   白世晴脸上透红:“闭嘴。”   李树先嘿嘿傻乐:“世晴,你稀罕死我了。”   白世晴被李树先亲的一脸口水,嫌弃地推开:“你说我妹夫是不是不行?看他俩挺恩爱的,怎么结婚半年了都没有动静?”   “白世晴,咱俩在一块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老想着你妹妹,你现在还想你妹夫?他行不行关你什么事?你心里有没有我?”   李树先控诉的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我就是琢磨,哎呀,我心里肯定有你呀,你怎么还生气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白世晴摸摸李树先的肩膀,往他边上靠了靠了。   “这还差不多。”   李树先:好哄。   “明天你陪我回家一趟,我跟我爹说一下。”   “嗯。”   李树先搂着白世晴,美美闭上眼。   虽然他跟白世晴结婚晚,但是比他妹夫早一步让媳妇怀上,他真是太厉害了。   男人之间比的是什么,要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第二天,白世晴回了娘家之后,还是去了白娇娇家里一趟,李树先就在一边瞪着,白世晴想跟白娇娇说生意上的事都不行。   “我们俩去厨房说。”   “不行!厨房多冷啊,你们姊妹俩有什么还得瞒着我跟妹夫的?”李树先现在一步也不想离开白世晴。   沈衡好笑得看了李树先一眼。   倒不是瞒着咱们两个,只是瞒着你一个人罢了。   “我出去透口气。”   沈衡从炕上下来,意思很明显,要倒地方给姐妹俩说话。   李树先没办法,只好跟他一块出去了。   白世晴看着李树先的小孩子气都觉得丢人:“就这还要当爹呢。”   白娇娇也笑:“印象里姐夫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不是挺一本正经的么?”   “你才来村里多长时间,又没跟他接触。”   “也是。昨天的点心我都做好了,今天让三哥拿着走了,这活我一个人确实干不来,现在我又不好让衡哥帮忙。”   白世晴点头:“那就让大嫂来吧。”   “那真是要抓的话,咱们全家得一个不剩被抓走。”   白娇娇开了个玩笑,姊妹俩在炕上笑了一阵。   李树先在外头听着两人的笑声,心里也没那么不痛快了。   他清了清嗓子,斜眼看了眼沈衡:“你跟小妹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也结婚半年多了吧?”   李树先话里满满都是炫耀,就差把“你行我不行”这话说出来了。   “娇娇不想要,她现在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沈衡懒得搭理李树先,心想你懂个屁。   李树先心道,不行就不行呗,还把责任推到媳妇身上,算什么男人。   连襟两个谁也看不上谁,话不投机半句多,一直到里面白世晴跟白娇娇说完话,领着李树先走了。   沈衡黑着脸上炕枕在白娇娇大腿上:“你姐夫刚才笑话我,说咱俩没孩子。”   白娇娇看着自己怀里的大脑袋,心想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村里结婚半年没有孩子的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笑话的,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不是。”   沈衡往前拱了拱,正好能把脸埋在白娇娇的肚子上,胳膊一环,就把坐着的白娇娇环在怀里。   “你之前不是说,要有人说咱们闲话,就把责任推你头上吗?你现在怎么,不算数了?”   白娇娇逗着沈衡,沈衡翻了个身,面朝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娇娇挑眉看向沈衡。   “我想要个孩子。”   “你是看我姐有了,就也想要个孩子?”   之前不是挺好的吗?两人早就达成了共同意见,说暂时不要孩子的。   “不是......”   “那我怀孩子十个月,你能忍得住?”   白娇娇揪了揪沈衡的耳垂,逗他。 第127章 邓敏帮忙   沈衡眼神一下子飘忽不定起来:“那......那总是要忍的,早晚的事么。”   白娇娇见沈衡突然这么坚定的想要孩子,心存疑虑:“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孩子?”   沈衡重新把脸埋回白娇娇的小肚子:“就是想要。”   “特别想要吗?”   “特别想要。”   白娇娇想了想之后要面对的事情,还是道:“我们以后不是说好了上大学吗,生个孩子谁有精力去管呢?”   沈衡无所谓道:“扔给你爹带呗,他不是带你侄子带的挺好的么?”   看沈衡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白娇娇就知道沈衡也不是喜欢孩子才要的。   难道是沈衡真让李树先给刺激了?   还是说,经过前两天的事,沈衡突然想要给自己早点留个后?   白娇娇盯着沈衡的脸,觉得这两个猜测都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连孩子都不带,还想让我给你生?”   “我......”   孩子那玩意确实挺烦的。   沈衡又怕白娇娇觉得他是想跟李树先比,便只好不再做声。   恨只恨白世晴这么巧就怀上了孩子,显得他的目的都不单纯了。   白娇娇中午跟沈衡吃完午饭就回了趟娘家,她跟邓敏商量,要不要学做点心。   之前她没找邓敏,主要是因为白家一家老小都是邓敏一个人在操持,白娇娇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邓敏立马答应了:“这是好事啊,你要愿意教,我肯定愿意学。小妹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娘家人也不会说,绝对不辜负你。”   对于十里村的任何人来说,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我以前不是怕嫂子你太累了吗?不过炸江米条的油味会飘出去,保险起见嫂子你还是得来我家做。”   这毕竟是个偷着的事,白家两边都是邻居,一天两天的炸点东西吃权当狠心咬牙改善生活,但要是日复一日这样,邻居一定会怀疑的。   “行行行,你说的没错。咱们这些邻居就靠着一条过道,隔壁家里蒸个窝窝的味儿都能传到咱家来。就上你那去,清净。”   “那嫂子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不耽误明天三哥去卖。”   “成,咱俩走。”   邓敏穿个棉袄就跟白娇娇走了,留下白世海跟白志满大眼瞪小眼。   “行啦,咱爷俩是最没用的。”白志满叹道。   白世海悠悠怀里的白满林,心想我还能帮着看孩子呢。   白娇娇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教邓敏做江米条,邓敏才发觉这不是个简单的营生。   “你说说怪不得好卖呢,做起来也太麻烦了。”   邓敏感叹道。   大队放假休了几天,终于忙碌起来,邓敏又累心里又踏实。   “这些东西还是等着三哥明天早上来拿,现在路上有人,碰见了问起来就不好瞒了。”   新炸好的江米条喷香,就算拿块布盖住,要是有人来谈话也能闻到香味。   邓敏点头表示知道,她回去之后跟白世海算了算账,脸上都是笑:“明年还说要送满枝上学呢,这笔开销不用省了,也能给满枝买好点的纸笔。”   现在孩子上学背块瓦片去的都有,就用石笔在上面写了擦擦了写。   邓敏没上过多少学,她家里穷,加上自己是个女孩儿家里也不重视,她对白满枝的唯一愿望就是能像白娇娇那样有文化。   白世海看着邓敏,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邓敏刚嫁过来没几天,白志满就瘫了。   原本他们家日子过得还不错,邓敏应该来享福的,结果这么大的事压下来,邓敏不仅福没享成,作为家里的长嫂,比在她娘家的时候压力更大了。   他们老白家又是个命途多舛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简直是操不完的心,就这邓敏还瞅着空档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以前是我没本事,委屈你了。”   邓敏正在兴头上,还在打算以后给白满林盖栋什么样的房子,突然听到白世海这么说,顿了顿,鼻子有些酸。   “海哥,你说什么呢。”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要是当初跟那个姓陈的,就不会遭这么多罪。”   白世海心里心疼邓敏,但是他一直藏在心里说不出来。   当年邓敏在她们村的名声可是非常不错的,会来事儿,又踏实肯干,好几家都相中她了,就是邓家要的彩礼有点多,就这白世海当时还有不少竞争对手呢。   邓敏锤了白世海一下:“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我跟他,让你跟那个王家庄的闺女结婚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世海一下慌了,邓敏往他怀里靠了靠:“跟了你我一点都不后悔,就是最难的那段日子我也没有后悔过。”   找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这个男人心里有你。   白世海这种的已经算是十里八乡提着灯笼难找的了。   最主要的,白世海长得俊啊。   邓敏没出嫁的时候,相了那么多,硬是一个都没看上,条件再好,长得不行这种人怎么跟他过一辈子。   白世海虽然长得没有两个妹妹漂亮,但是放在一群青年中,也是顶出挑的,每天光看着都舒心,能多活好几岁。   邓敏见过她婆婆的照片,跟白娇娇的模样很像,不过气质更胜,像是哪家的大户小姐。   白世海有些心酸,他摸摸邓敏的头发,听邓敏道:“现在日子不是过起来了吗?以后你在生产队好好干,我帮着家里跟小妹做点心,好好攒钱,咱们也盖一栋小妹那样的房子,到时候满林找媳妇,一看咱家这条件,小姑娘还不是紧着他挑了。”   白世海想了想自己那还有点罗圈腿的小儿子,嫌弃道:“他连路都走不稳呢,你都想到哪去了。”   “你生儿子就得早点给他做打算,你瞅瞅世晴她婆家,你以为那四个儿子是那么好收拾的。”   就算不盖房子,光彩礼都得揭两个老人一层皮。   白世海想着,幸亏现在白世波自己能挣了,他倒是松了口气,不然他们家这情况,媳妇真不一定好找,人家听说家里有个瘫子爹,说不定愿意的也会变成不愿意。   “咱生一个儿子就够了。”   白世海抱着邓敏,怀里媳妇身上沾了点做点心时熏的糖味,闻起来甜丝丝的,白世海心里有点热,但是想着布帘一边睡着的闺女,他只能把邓敏抱得紧了紧,闭着眼催自己赶快睡。 第125章 孕吐严重   白世晴孕吐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闻到有油腥的会反胃,现在已经发展到什么都吃不下,看着别人吃也会想吐。   白世晴怕自己老犯恶心影响其他人吃饭,她每到饭点就去屋里躲着。   李母看了不忍心,谁媳妇谁心疼,李树先是最着急的。   从检查出来白世晴怀孕,到现在过了半个月,家里明明把白世晴当成宝贝供起来,她竟然还消瘦了一些。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白世晴屋门都没出,李树先在手里握了一个鸡蛋进去了。   “世晴,多少吃一点,你这样怎么能行?”   李树先看着白世晴小脸惨白,恨不得自己能帮她吐。   白世晴皱着眉头,见李树先磕破了鸡蛋给她剥皮,明明是平时都馋的要命的好东西,结果现在一闻到那股煮鸡蛋的味儿,她就忍不住把脸别向一边,干呕了起来。   她今天早上就喝了点糖水,白娇娇还给她送了麦乳精过来,她都喝不下去。   此时根本没有东西可吐。   李树先赶紧把鸡蛋挪得离白世晴远了远:“你想吃点啥,我领你去供销社看看吧?”   白世晴摇头:“什么也不想吃,你去吃你的饭吧。”   李树先搓着大腿,他哪能吃得下:“我给你去买瓶黄桃罐头,清凉清凉?”   屋里炕烧的火热,白世晴孕吐反应这么大说不定是上火了。   白世晴皱着眉头:“不用,那玩意怪甜的,齁的拉嗓子。”   李树先舔舔有点发干的嘴唇:“那我去给你抠个萝卜吧?”   白世晴也摇头。   李树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爽口的东西了,又听白世晴道:“我想吃蛇泡。”   李树先哭笑不得:“大冬天的,我上哪给你弄这个。山楂行不行?”   白世晴犹豫了一下,就听李母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邻村有个小媳妇吃山楂把孩子吃掉了,你还敢给她弄山楂吃。”   李树先也不敢动了,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   白娇娇知道白世晴孕吐的很厉害,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她。   “姐,我在供销社买了斤苹果,你让姐夫洗给你吃。”   白娇娇也在家里替白世晴发愁呢,她孕吐吐得这么厉害,成天食不下咽,沈衡听说了,都不跟白娇娇提生孩子的事情了。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花那个钱!”   白世晴不太好意思,但是看着白娇娇手里提着的苹果,确实咂么着有点想吃。   “你姐今天又没吃东西,你跟她说吧,我说了是不算的。”   李树先提着苹果出去洗,留下白娇娇和白世晴在一块。   “要不然咱们一会儿出去逛逛,怀孕了也不能老在家里头坐着。”   “也行。”白世晴点头,又跟白娇娇说她想吃蛇泡的事。   “你可真能折腾,还不如跟姐夫说你想吃人参呢,那玩意儿想想章程还能弄到,大冬天让人上哪弄蛇泡去。”白娇娇在脑子里搜刮,现在这个时节,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白世晴作为替代的。   冬天怀孩子好就好在不用上工,大家都在家里头有功夫伺候孕妇,坏就坏在实在太坑嘴了,真是没什么能吃的。   “我就说说,也不是必须要吃。我婆妈说过个把月就好了,现在月份也小,没关系。”   白娇娇眼瞅着白世晴本来健壮的身体都快跟她一样瘦了,心里有些担心。   李树先给白世晴洗了个苹果,小国光苹果也就白世晴的掌心大,倒是让她吃了一个。   白世晴说要出去溜达溜达,李树先给她找了好大一张棉袄裹起来,说什么也要跟她一块儿出门。   出去吹吹新鲜风,白世晴心里倒是清明了一些,一群麻雀“呼啦”飞过,白世晴道:“树先,你给我打两个麻雀烤一烤吧。”   “哎,你等着!”   李树先这一听这还不简单,村里哪个男娃小时候没玩过弹弓。   他回去找李树涛要弹弓去了,白娇娇和白世晴就在周边继续逛。   她们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的走,哪儿空旷就往哪去,顺着路就朝水库的方向去了。   远远看着一个人端着一个盆子面对面走过来,白娇娇定睛一看,是李秀莲。   周富坤父子自从被警察带走就没回来过,周燕山定成主谋,算谋杀未遂判了十年,周富坤也要坐五年牢,其他逼着沈衡的船员交了或多或少的罚金,倒是都被家里人赎回来了。   那些船员里,有的本来就对沈衡心存愧疚,此刻能平安回家已经是万幸,自然对沈衡也生不出什么怨怼,只有一个两个拎不清的,才会记恨上他们。   只是白娇娇跟周家这冤家肯定是结上了。   李秀莲现在属于守活寡,十年,等周燕山回来,她都三十多岁了!   她看着这姐妹俩的眼神都像是要剜下她们一块肉一样。   “看个屁你看!”   白世晴怀了孕,脾气更差了。   她们俩当姑娘的时候就不对付,前两天还在大庭广众刚打了一架,李秀莲看到白世晴躲着走还好,她敢往枪口上撞,就是找骂呢。   风水轮流转,之前李秀莲她爹是村长,在村里耀武扬威的,结果现在李立德下台,白世晴却成了村长家的儿媳妇,李秀莲和白世晴积怨已久,就算没有沈衡这码事,两人也够呛一通的。   “你等着吧,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   李秀莲狠狠扔下一句话,端着一盆衣服气呼呼地走了。   白世晴气笑:“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咱们倒成了恶人了。”   “姐,你别理她。她现在心里肯定不舒服,放放狠话罢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不值当跟这种人生气。”   白娇娇心里提防,面上却宽慰白世晴,不想让她在这种事上费心思。   白世晴冷哼一声:“她要是真能干出什么大事,我还佩服她呢。”   李秀莲现在男人不在家不说,她那婆妈对她的态度也是大转变,成天皮笑肉不笑地使唤她干这个干那个。   村里人为了少磨损衣服,一个冬天能换洗一回就算勤快的了,李秀莲她婆妈却每天都能搜刮一些东西出来让她大冷天的上水库淘洗,洗不干净还得挨骂。   都被欺负成这样,李秀莲不照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不敢对她婆妈反抗一句,只能在周家干耗着吗?   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白世晴确实是没当一回事,等白娇娇扶着她回了家,李树先的麻雀早就在炕洞里烤着了。 第129章 挑拨离间   李秀莲回到家里,看着周母在炕上老神在在的脸,缓和了一下冻僵了的面部肌肉:“妈,我现在洗完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屋结网去了。”   “你也别回屋了,咱们家里现在没个男人,以后柴不好打,得省着用,咱俩也不必要烧两张炕,你把铺盖搬过来,就跟我一块睡吧。”   周母掀了掀眼皮,吩咐道。   李秀莲心里当然不愿意:“妈,这不太方便吧。”   她也就做完事回房间的那一会能远离周母,有片刻清静,要是搬过来,那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周母眼皮子底下,受她吩咐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俩都是女的。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周母见李秀莲有反抗她的意思,语气立刻凌厉起来,“你个丧门星,把他爷俩给送进去了,连个种都没给我们燕山留,就你这样的媳妇,在早些时候早就沉塘了,还等着你来跟我这个老婆婆顶嘴?”   “妈,你别说了,我去搬还不行吗?”   李秀莲脸色难看,往自己屋里走的时候,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周燕山爷俩去害人家,结果没害成找人报案抓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婆妈就是没人怪罪,要找她这个倒霉蛋背锅顶罪,缓解情绪罢了。   事是这么个事,但却有苦说不出。   李秀莲想起今天白世晴被白娇娇搀扶着,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不由嫉妒起来。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白世晴摊上了,她嫁给周燕山那么多年,因为周燕山和周富坤出海的日子多,两人聚少离多一直没怀上孩子,白世晴却刚结婚几个月肚子里就揣了一个,李秀莲愤愤不平。   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村口的草垛边上果然看到了沈辉的身影。   “小辉,你过来,姐给你吃好东西。”   李秀莲冲沈辉勾勾手,沈辉见李秀莲手里拿了半块桃酥,扔了跟他一块玩的小伙伴,撒丫子就过去了。   “你找我干啥?不是说给我吗。”   沈辉的眼睛盯着李秀莲手里的桃酥,也不叫人,就伸手管她要。   李秀莲把桃酥往自己身边收了收:“姐找你办点事,你要是愿意帮忙我就给你吃,等办成了,我把另外一半也给你。”   沈辉问都没问李秀莲要办什么事,他立马答应:“行,你赶紧给我!”   他说着,就把李秀莲手里的桃酥抢过来,三下两下按进了嘴里。   李秀莲看着沈辉因为玩雪手上都是脏泥汤,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你哥现在所有的钱都补贴你嫂子娘家了,你能受得了吗?”   “这有什么的,我妈说了,我哥有的是钱。”   沈辉不太聪明,他张口闭口就是他妈说,显然连李秀莲的挑拨都没听懂。   “你是不是彪,你哥的钱都给她娘家,你跟你妈不就没得花了吗?你们是一个爹的兄弟,这么多年他管过你一回没有?你看看他现在吃的穿的,就这个桃酥,你嫂子天天在家论斤吃,这些不都该是你的日子吗?那可是你亲哥的钱,就这么给外人花了!”   李秀莲给沈辉掰开了揉碎了讲,沈辉想了想,他妈在家里也是这么骂白娇娇的。   所以沈辉也认同,沈衡现在就是丧良心不管他们。   “我嫂子现在根本不理我,我忍不了又能怎么样?”   沈辉上了两次门,全是讨了没趣。   他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虽然馋,但是也不太想过去了。   李秀莲见沈辉顺着她的话想了,再接再厉道:“要是以前你哥自己过自己的就算了,现在开始孝顺老的,当然是两边都得孝敬,可是你看看,什么孝敬都给姓白的了,你们家摊到一分钱了吗?都是那个白娇娇吹枕边风吹的,你哥都找那个狐狸精给弄迷糊了。”   沈辉道:“对,我妈也说白娇娇就是个骚狐狸精!”   “你想不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凭啥用你哥的钱,对不?”   “想!你说得对,”沈辉现在被李秀莲鼓动的蠢蠢欲动,“但是我怕我哥,我打不过他,他在家我妈都不让我上门。”   “我就说你彪吧,我又没让你报复你哥,你去找白娇娇娘家人去啊!”   李秀莲的话给直肠子的沈辉提供了新的思路,她引导道:“这几天你嫂子成天不重样地提着东西上村长家里给她姐吃,你知不知道,这些好东西本来应该落在你肚子里的。”   “她就不是个玩意,把我哥的家底都搬空了。”   周寡妇在家里成天就这么说白娇娇的,沈辉很轻松地就复述了出来。   “就是呀,她白世晴凭什么吃你的东西。”   沈辉咬着自己嘴里的软肉,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李秀莲看沈辉这个反应,十分满意:“没事,你哥不给你好东西吃,你可以来找我,不过,得先好好教训白世晴一顿才行。”   “哼,这也算事儿。”沈辉不屑说道。   李秀莲忍住笑意:“但是说好了,你得讲义气,咱俩之间的事情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也不给你好东西吃了。对了,我那而可是还有一包桃酥呢。”   “我肯定讲义气!”   沈辉这个蠢的,被李秀莲忽悠的一愣一愣,硬是觉得李秀莲跟他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兄弟。   毕竟这人都给他桃酥吃了,能是什么坏人?   李秀莲想着白世晴可能遭遇的下场,心情就好了许多,她倒是要看看,有沈辉搅和,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落地。   李秀莲是下了血本,也要给白世晴一个不痛快。   白娇娇从白世晴家里回去,就愁眉苦脸的。   沈衡扬了扬下巴:“瞅瞅你,不知道的还当你姐那孩子是你的了。”   “什么醋你都吃,我姐现在那个样子,看着都可怜。”   沈衡养了大半个月,身体已经完全硬朗起来了,他这么长时间被白娇娇压着欺负,现在终于轮到他对白娇娇动手动脚。   白娇娇咬了他的脖子一口:“我还得去做肉松饼呢。”   “肉松我都给你炒好了,一会我把面拿进来你包。”   眼瞅着一场雪叠一场雪,这天越来越冷,厨房不生火的时候也很冻人。   沈衡现在能干活了,舍不得白娇娇遭那个罪,要不是白娇娇包的肉松饼小巧玲珑,他两张大笨手干不来,沈衡都不想让白娇娇沾手。   “你先陪我躺会。”   沈衡还从来没过过这么安逸的冬天,他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躺懒了。 第130章 算工分   白娇娇算着时间,沈衡把最费时的肉松炒好了,那包起来也就容易许多,她就打算等邓敏过来炸江米条的时候再下炕跟她一块忙活,遂跟沈衡并排躺在了炕上。   沈衡翻了个身,跟白娇娇贴着,像个小狗一样往她颈窝里钻了钻。   沈衡病了一通之后,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白娇娇对他百依百顺,就学会了这一副哼唧模样。   沈衡甚至还装了两天的弱不禁风,奈何因为忍不住对白娇娇耍流氓被拆穿,自那以后,白娇娇再看到沈衡这副样子就会把他推开:“少来了。”   沈衡这样的块头,心里装的都是那些晚上关门拉灯的事情,白娇娇实在是对他生不起怜惜之情。   奈何沈衡力气大,白娇娇根本推不开他,他还要把黑锅给白娇娇背:“你刚跟我那阵,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明明对我百依百顺的。”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这样式儿的啊。”   白娇娇上辈子是一点都看不出沈衡的流氓样子,离婚之前她跟沈衡连房都没圆过,后来在燕城重新相遇,沈衡对她的态度更是绅士。   “你现在后悔了?”   沈衡的面色很危险,白娇娇要是敢点头,他非上去把她吃了不可。   “不后悔不后悔,”白娇娇摸摸沈衡的脸,“就是现在你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我心里难过。”   “我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你这话说的真丧良心。”   沈衡心想他都把全部的家底都交给白娇娇了,还成天守在白娇娇跟前,他在白娇娇眼里,就相当于赤条条的一个,哪有什么欺瞒。   “我问你为什么想要孩子,你不跟我说实话。”   白娇娇噘着嘴,她习惯了沈衡对她好的毫无保留,这事沈衡不跟她说清楚,白娇娇心里就一直想着。   沈衡身体一僵,舔了舔后槽牙。   见他这副心虚的反应,白娇娇立刻道:“你看看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跟你说就说,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沈衡就是觉得说出来有些矫情,搞不好还会把自家小媳妇弄哭,“我想给你留个念想,以后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希望你不管不顾的做傻事。”   白娇娇愣了,怪不得沈衡打死不说。   “你这样对我们的孩子也太不负责任了。”   “老子又不是不养他,我给他找了你这么好个妈,他还想干什么?”   沈衡理直气壮的,他没有受过多少父爱,所以也不太知道一个父亲应该对孩子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他心里只有白娇娇,白娇娇是上天入地最好的,他能愿意让别人来叫白娇娇是妈,属于多么大的恩赐!   白娇娇听了真是又感动又好气又好笑:“等你什么时候知道该怎么当爹了,再提生孩子的事吧。”   哪有这样的。   沈衡把白娇娇抱进怀里:“不生就不生了,你看看你姐遭那个罪。”   “你还真是善变呢。”   沈衡本来也不是真心要孩子,他的意见变来变去再正常不过。   第二天大队喇叭招呼大家,到了结算一年工分的时候了。   听说要分粮食,家家户户脸上都带了笑,劳力齐齐出动,死盯着大队长和会计手里的账,绝对不允许自己吃一丁点亏。   虎山公社十个满公分算五毛五,沈衡和白娇娇一年下来在生产队才赚了二百六十块钱,换了五百斤的麦子,三百斤地瓜,三百斤苞米面,还得减去之前他们在生产队赊的打油的三百斤花生,还有收获季发下来的其他杂粮,拿到手里才一百露头,要是没别的外快,这一百露头就得是他们一年的花销,还有的人家劳力不多但张嘴吃饭的多的,算完账还得倒欠生产队钱,赊粮食过日子。   本来白娇娇的意思是全换成细粮,不说她跟沈衡一年下来吃的,她做肉松饼就要花费不少,在生产队换比去供销社买便宜,但是人家会计不让,细粮大部分都交公了,今年本来也就收上来八成麦子,剩的不多,别人家还要吃呢。   白娇娇也只好作罢,让会计清算了钱,去一边称粮食了。   沈衡力气大,这么多粮食也得运个好几趟。   白娇娇就在一边看着自己家的那堆粮食,等着沈衡搬完,回来跟她一块去看杀猪分猪肉。   十里村那三头公猪平均体重达到了一百九十斤,那头本来长势就好的大壮早早就过了两百。   郑旭还来跟她说笑,提起当时白娇娇保证每头猪都能达到两百斤,不够从她身上割的话。   白娇娇笑道:“我说的是那群小猪仔,你这三头基础打得不好,也不能怪我吧。”   能取得这个成果,郑旭已经很开心了,他想起今年两头母猪一共下了十五只猪崽,现在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心里就高兴。   满面春风:“那你明年可要再接再厉。”   “那是一定的!”   白娇娇现在有了猪倌这个名头,更不用干活了,双赢的事。   郑旭大手一挥,这三头公猪今年全都宰了,按照平时大家赚的工分比例来分,十工分的人头摊半斤,平时挣八公分的给四两,白娇娇和老徐养猪有功,一人再奖半斤,还得紧着他们先割。   就这一个村分下来,三头猪还有剩的呢,谁家有富裕,就拿钱出来多割点,下水也卖,比供销社便宜五分钱。   这种光景,以前谁敢想啊。   大家嘴上笑郑旭这个大队长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但是一个个都兴奋地去排队领猪肉。   有的家里实在困难的,也能跟大队说一声,猪肉不要了,换成钱算在账里,权当在村里寄卖,算一笔意外收入补贴家里。   今年大队这个福利,好到十里村的社员都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年了。   白世晴跟着李树先出来看热闹,李树先兄弟几个去搬粮食了,她就跟李母呆在一块。   “一会儿你躲远点,杀猪那场面别吓坏了你,惊着孩子。”   白世晴现在可是李母的宝贝蛋子,她道:“妈,我又不是没看过杀猪,有什么好害怕的。一年也看不着一遭,你就别拘着我了。”   李母也只好笑笑,一块排队领猪肉去。   他们家今年不仅是娶了新媳妇,还马上就要添丁,李母打算除了大队发下来的猪肉,再多割点回去好好庆祝庆祝。   沈辉昨天在李家附近转悠了半天,也不见白世晴再出门。   正郁闷呢,今天大队就把全村人都喊出来了,简直是老天爷在帮他。 第131章 震惊十里村一百年   杀猪的地方就在大队旁边的场上,以前沈衡愿意帮忙的时候能搭把手,今年李时庆来找他,他却说怕吓着自己媳妇,说什么都不干了。   除了沈衡,他们十里村还没有人能干这营生的,就只能去外村请来一个屠户。   分完粮食的村民几乎都在这里了,村里前两年日子过得不行,过年也没杀个猪,今年一杀杀三头,都赶紧挤着过来看。   人山人海的,沈辉一个精瘦的小孩也不惹人注意。   白娇娇和沈衡在前头,等着猪杀了,他们就能最先去选位置最好的肉,李母就和白世晴挽着胳膊互相搀扶在后面排着。   “啊——”   白娇娇本来在听沈衡说哪块肉最好,结果听到后头白世晴十分尖锐的一声叫喊,直把白娇娇吓破胆了。   她一转头,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白世晴和李母都一屁股坐在地上,白世晴脸色很难看,捂着肚子。   李母也顾不了屁股痛,赶紧过去问:“没事吧,世晴?你肚子没事吧!”   头三个月最不稳定,这一摔万一摔出个好歹,她怎么回去向李树先爷俩交代。   “没事,没事......”   白世晴皱着眉头,被李母扶起来,脸一下惨白:“就是闪了一下。”   “赶紧的,领你儿媳妇去保健站看看。”   “刚才是谁家小子这么不小心,不知道你怀孕了吗?家里人也不嘱咐一句!”   十里村说大不大,特别在大家都闲着无聊不上工的时候,谁家怀孕这种大消息,肯定是人尽皆知的。   大家都知道白世晴肚子里揣着一个,就算是人挤人,也没有往她那边挤的。   白娇娇猪肉也不分了,赶紧跟着李母把白世晴送到保健站。   沈衡看着沈辉在边上一脸得逞地坏笑,就觉得他贱得慌,过去一手捏住沈辉的后领:“你笑什么你笑?”   “他妈的谁......”沈辉见白世晴和白娇娇那副天都塌下来了的神情正得意,被人抓住后领十分不快,转头发现是沈衡,却开始哆嗦了,“哥......哥,怎么是你啊......”   “谁他妈是你哥。你胆子倒挺大,人家这孩子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等着吧,他家四个兄弟,看能饶过了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辉这才慌了,他不是怕李家的四个兄弟,他是怕揪着他领子的沈衡。   “就是他,我看到他特意窜来窜去,窜到人家白世晴身边。”   “还不是故意的!能把两个人撞倒,还说不是故意的?庆嫂那底盘多稳的人,都没扶得住,这孩子得使多大的劲你说!”   李时庆现在是村长,家里子嗣又旺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见状,凡是看到一两眼的村民,都出言讨伐沈辉。   李时庆本来在那边看着分粮食,听说白世晴这边出事了,他一个当公爹的也不好去保健站看媳妇检查,只能气鼓鼓地来了这边。   沈衡把沈辉往李时庆脚边一扔,他看在白娇娇的面子上才管沈辉这闲事,现在李时庆来了,他懒得再理。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跟李时庆复述了一遍,李时庆气得喘了一串雾气出来,雾气散开把他整个脑袋都给围住了。   “辉子,你这孩子!妈不是让你去看着粮食吗?你在这儿又惹什么祸了?!”   周寡妇闻声赶来,一到就先呵斥起了沈辉。   周寡妇是沈衡他爹娶的填房,今年四十出头,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比其他有男人的同龄媳妇还水灵。   村里人都说不用伺候男人就是老的慢,她又天生白,头发在脑袋后头不松不紧地挽着,两绺碎发在她脸边,让人看了真是我见犹怜,是大部分十里村中年男人晚上的幻想对象了。   她命不好,刚嫁到沈家没两年男人就死了,这么多年也没改嫁,就守着一个儿子过到现在,谁不得给她颁一个贞节牌坊。   大家都觉得她一个人过不容易,在生活上那是能忍则忍,能帮则帮。   周寡妇抱着沈辉,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她冲李时庆道歉:   “庆哥,辉子年纪小,他正是皮的时候,你儿媳妇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就冲我来,都怪我没管好他。你别动气,我给你跪下了......”   周寡妇双膝盖往李时庆身前一跪,李时庆赶紧往边上撤了半步:“你这是干什么?”   周寡妇捂着脸哭:“是我平时没教育好孩子,他不懂事都是大人不好。庆哥,你千万别跟孩子置气,我给你道歉,怎么样都行。”   大家见周寡妇这样,都有点不忍心了。   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能把孩子养大就不错了,一时间看顾不上也是正常的。   沈辉这个性子也不能怪周寡妇,沈家这一枝就有问题,看看沈衡,那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天生这样,管是管不住的。   李时庆被周寡妇弄得下不来台,她这么一哭,他就算是有怨气也只能憋着了。   不然怎么办,村里人要埋怨他跟一个寡妇一般见识了。   沈衡看着这群人的表情就想笑,他倒不是帮李时庆,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沈辉这件事就这么被放过了。   他一脚踹在一边直挺挺站着的沈辉的腿弯,沈辉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嗷”地一声叫出来,回头看是沈衡踢的他,连屁都不敢放。   “惹上事让你妈帮你擦腚,你也有脸?要跪也是你来跪,我告诉你,你就他妈在这老老实实等着,最好人家是没有事。要是有事,老子今天就代你爹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沈衡把沈辉踹跪下,李时庆就舒服多了。   沈辉一个小辈,跪下来赔罪他受得起。   沈衡的话一出,围观的也都舍弃了对周寡妇怜悯的心思,取而代之的是看热闹的兴趣。   不管怎么说,沈衡和沈辉血缘关系是在的,长兄如父,他说代他爹行家法也说得通。   就是骂沈辉是狗娘养的这句,倒是引人深思。   周寡妇的脸立刻就黑了,她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小衡,你说这种话干什么,这些年你也没管过你兄弟,现在不是跳出来泄愤的吧?”   沈衡好久都没跟周寡妇说过话,也好久没听见她这么恶心的称呼自己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寡妇抽抽哒哒:“小衡,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怎么说也是你爹明媒正娶回来的......”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逼用,有功夫寻思寻思自己的身后事吧,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爹的坟起了跟我妈埋一块了,你们这两天磕头磕的都只是个泥堆。呵,等你死了找你儿子给你另外找个好地方,到了下头,先找着他,再说名分的事。” 第132章 报复   沈衡这话说完,在场的人没有不倒吸一口冷气的。   沈衡一个人去挖他爹的坟是什么概念,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看热闹的只想问,沈衡这么办事,下雨打雷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沈衡还补充:“你也最好念经求你儿子能活得过我,不然,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埋我爹妈身边。”   沈衡对他妈没有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他就喜欢看周寡妇被他气疯的模样。   本来是打算等周寡妇死的那一天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沈衡今天着实没憋住。   周寡妇一听,直接白眼一翻,像是气晕过去了。   “妈!妈!”   沈辉扑过去摇周寡妇,怎么摇她就是不醒,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周寡妇抬回家里,沈辉也趁机跟着回去,逃离大家眼前。   李时庆让沈衡打了个岔,都没那么生沈辉的气了。   “你真把你爹坟给掘了啊?”   问出这话,李时庆的脸都有点扭曲。   大家都穷,饭都吃不上,谁家也打不起个棺材,沈衡他爹走的那时候,也不兴火化,就是找个草席一裹往山上埋的,沈衡要是前年去起坟,那挖出来的不得是一块一块人骨头。   李时庆光想着就瘆得慌。   “嗯,瞅他们上完坟之后去挖的,一直到清明他们再去,草都长好了,谁也没发现。”   李时庆看着沈衡就像是唠家常一样,面不改色的说出这话。   他是不是还得夸他两句,干这种事还怪稳当的,知道不能让人发现。   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有惊无险,有点闪失但是保住了,李母直呼“万幸”,心想再也不让白世晴出门了。   白娇娇还惦记着猪肉,回去的路上见路过的村民都以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不解。   “庆叔,我姐没事了,你放心吧。查到是谁撞得了吗?”   “沈辉碰的,他说是不小心,他妈都来给我下跪了。”   李时庆看向白娇娇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白娇娇更奇怪了。   “他们怎么了,沈辉为什么要撞我姐,他说什么了吗?大家怎么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你男人大过年去掘人家坟,谁能再正常看你啊?   从此沈衡在十里村的传说又多了一个,活着不让你好过,死了也不放过你——更吓人了。   “没什么,这头猪赶不上了,咱们等着下一个吧。”   沈衡把白娇娇往怀里拉了拉,怕白娇娇害怕嫌他晦气,没跟她说挖坟的事。   白娇娇道:“沈辉没事撞我姐干什么?”   “不知道。他就是那个贱样,害人没有为什么。”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李秀莲操控。   李秀莲之所以找沈辉,一是因为沈辉足够蠢,好忽悠,二则是觉得沈辉和沈衡是兄弟,不管亲不亲,总归有血缘,他要是能把白世晴的孩子碰掉了,闹起来,要么是白世晴和白娇娇两家关系闹僵,乱成一团,谁也没有精力想着背后还有她在操控,要么是白世晴那边看在沈衡的面子把这事压下,事情不闹大,那就更不会有人深究到她这里来了。   李秀莲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而今天加上周寡妇的助攻,这件事似乎真的被息事宁人了。   李秀莲听说之后,虽然恨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但是能让她吃吃苦头,李秀莲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沈辉来找李秀莲,她十分痛快的就给了沈辉半块桃酥:“这回干的不错,要是你还敢干,我这儿还有桃酥。”   有着周寡妇的庇护,沈辉这件事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怎么不敢干!你瞅着吧!”   沈辉想着这桃酥这么好赚,巴不得把李秀莲吃穷。   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李树先在家里头气得要命,说着就要提拳头上沈家打人,让白世晴给拉住了:“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他妈又是那样的......”   白世晴也气得慌,但是人家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她这回又没真的出事,这让她怎么跟沈辉计较,难道真的要让李树先一个大男人把人家孩子拖出来打一顿吗?   李树先插着腰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丢儿,指挥道:   “李树涛,你领着几个平时关系好的,把那小子给哥按雪里打一顿,他衣裳不湿透你就别回家,听见没有?”   李树涛也就比沈辉大两岁,要是硬说,他也算个孩子。   李树涛立刻得令:“放心吧哥,我绝对给嫂子报仇!”   这事李时庆不知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阻止。   沈辉从李秀莲那里出来,还在嘬手指头上的桃酥渣渣,脑袋后头就突然被雪球砸了一下。   他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发现身后是李树涛带着五个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子。   “给我打,打完了给你们分糖吃!”   李树涛一声令下,那些男孩抓起雪就往沈辉身上砸。   村里男孩打架大家一般都不管,除非真是伤得严重了。   他们都深谙其道,就用雪球砸,还堵着沈辉的路,让他跑不了。   那雪球攒结实了也跟石头蛋一样,扔的准砸到脑袋上,“嘭”地一声,还会开花。   他们砸的不过瘾,就把沈辉按进一边村民扫雪堆起来的雪堆里头,几个人按着,李树涛就抓雪从领子往沈辉的衣服里灌。   还有个不嫌事大的,把雪球往沈辉裤裆里捅,直到有几个大人路过这里呵斥他们,他们才一拥而散开了。   沈辉回家就病了,周寡妇听说是李树涛带头打的,有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   推人家孕妇不是小事,这事要真能这么算了,周寡妇也愿意咬牙忍下。   李时庆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想教训李树先和李树涛,但是又觉得这事做都做了,还挺解气的。   “下回有什么事跟你爹我说一下,要真出了事咱们家又不占理了。”   李时庆他爹,李老爷子平时默不作声的,今天实在忍不了了:“我看我孙子做的没错,那种小子,涛子你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李老爷子牙都掉光了,说出来的话倒挺狠,白世晴听着都想笑。   李树先见白世晴笑了,他心里也舒坦多了:“我今天听说的时候吓死了,幸亏你跟我儿子没事,不然我非要了那小子的命。”   “你怎么也跟那些痞子似的张口闭口要人命了,”白世晴觉得李树先八成是跟沈衡接触多了,“下回不许乱说。” 第133章 分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娇娇去白世晴那边看了一眼,就听说了沈衡起他爹坟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沈衡被白娇娇问道,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只是今天白天看他们那个无赖的样子,心里不爽才跟她说起这事的,不然我让我爹我妈合葬,跟她有什么关系。”   白娇娇道:“你说真是奇了怪了,我姐怎么惹了沈辉这孩子,他竟然使那么大的劲儿去撞她呢?”   “我哪知道,那个寡妇不是什么好东西,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你姐平时又是个大咧咧的,说不定哪句话就得罪她了。”   沈衡对周寡妇和沈辉这两个人可谓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觉得他们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我姐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白娇娇有些担心有一就有二,现在大家都在猫冬还好,白世晴眼前总会有人,等明年开春上工,谁能顾得上她啊。   沈衡不愿意看白娇娇皱眉,指腹摸摸她的眉心:“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等着,我去跟他说去。”   沈衡就势要下炕出门,让白娇娇给拉住了。“你去干什么?”   “我别的用处没有,找茬还不会吗?”   沈衡心想,他媳妇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   沈衡执意回到沈家,白娇娇也只好裹了棉袄跟他过去。   周寡妇正忙不迭地照顾还在昏迷中的沈辉,一边跟沈衡的大伯沈广生哭诉:“小衡他没养在我身边,恨我没关系,可你说,他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能干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呢?”   当年沈衡他爹去世,是周寡妇不让沈衡他爹和他娘合葬的,目的就是为了她死后能够个去处,沈衡这事办的,可谓是往周寡妇心窝戳。   沈广生道:“你放心,我们老沈家的祖坟还轮不到他说了算。”   因为沈广生的到来,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是敞开着门的,沈衡也没有什么道德标准,直直进了他们院子里头。   听见沈广生的话,沈衡道:“我是说不了算,那下回沈立全的骨头会被我搬到哪里,就不一定了。”   “你!”沈广生差点被沈衡气了个仰倒,这些年虽然在一个村里,但他们两边都像是有共同的默契似的,毫无往来,沈广生还是第一遭这么直冲冲的面对沈衡。   沈衡身上那一股混不吝的劲儿,沈广生作为长辈感到十分冒犯。   沈衡不请自来,带着白娇娇进了家门,看了眼炕上躺着的沈辉,嗤笑一声。   “小衡,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弟弟也让你姨姐找人嚯嚯成这个样子,这事是不是也该过去了?”   周寡妇一脸忍辱负重的模样,沈广生立刻对沈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这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用得着你来问罪吗?”   沈衡踹了一脚沈广生坐的凳子,沈广生下意识弹起来,沈衡就伸脚一勾,把凳子勾给白娇娇坐。   白娇娇从善如流的坐了,沈衡来找人家茬,她不能拖后腿不是?   “你这是小辈的态度吗?沈衡,你不记得当年自己发过誓,再也不踏入沈家一步?你家都被你嚯嚯成什么样了,你爹你娘,你爷爷奶奶,都是死在你手里,你现在还有脸进这个家门?”   沈广生仗着自己是长辈,指着沈衡的鼻子骂。   这些话沈衡是听惯了的,但却像刀一样割在白娇娇心上。   “这话你大可以到大队长面前说,宣扬封建迷信......刘颖判了几年来着?”   白娇娇盯着沈广生,真的像是在认真求问。   沈衡泛起一丝笑意,手轻轻搭在白娇娇肩上,道:“别提这些没有用的。我这回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来算算账。”   “我们跟你有什么账好算的?!”   沈广生立刻瞪眼道。   沈衡瞥了他一眼:“不是跟你算,是跟她。当时你们分家的时候,我记得是有个条据的吧,我爷给了我爹多少东西,我现在要看明账。”   “你爹有多少东西,关你什么事?你早就不算沈家人了!”   沈广生呵斥道。   沈衡冷脸看了他一眼,沈广生不由打了个哆嗦。   “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分的是我爹的家当。我也不要多了,我爹两个儿子,一人一半。”   沈衡看着周寡妇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勾唇:“怎么了,你不会不想给吧?你也大可以不承认我爹给你留了东西,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可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我要是把爷偷着留下来那些东西捅出去,你,还有其他那几家,都别想好过。”   沈衡看着沈广生明显变了神色,话落也不着急,给他们时间思考。   沈广生确实是慌了,当初他们家是有点家底,他爹偷着传下来不少,他们兄弟几个分家一人分了两个金花生。   一开始谁也不敢动,但是这两年风声逐渐放开了,他们才偷偷把这玩意儿卖了,得了将近一千块钱攥在手里头,偷着把日子过得滋滋润润。   这不是小数目,要是被发现,重新被打成地主,那可就玩完了。   这事沈广生没想到沈衡能知道,但是既然沈衡知道了,这事就肯定糊弄不过去。   谁不知道自沈衡娶了白娇娇以来,花钱大手大脚,又是给老丈人买轮椅,又是盖砖瓦房,他就算干倒爷的买卖,也经不住这么花。   沈衡过来,肯定是手里头缺钱了。   沈广生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对周寡妇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立全的种,来要家产也是应该的。”   周寡妇没想到沈广生倒戈的这么快,冲他委屈道:“大哥,我......我为立全守了这么多年,给他养儿子,竟然到头来......这钱分出去,以后我跟小辉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   周寡妇说一句话喘两口气,哭的一颤一颤的。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给不给吧。”   沈衡就是觉得自己之前对这家人太放纵,才会让他们敢欺负到他头上来。   白娇娇是他媳妇,她娘家人也是他管的,这对母子丝毫不顾忌他的面子,那沈衡干脆过来把事情闹得更难看一点,让他们知道以后做事先得掂量掂量。 第135章 膝盖太软   周寡妇要是答应了要给,那就是一个说法。   她要是执意握着这钱,那自然有另外一种说法。   沈衡有些不耐烦:“赶紧的,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着。”   周寡妇旧计重施,原本她坐在炕上,如今下了炕,腿一软就跪在沈衡脚下:“小衡,你就当行行好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养一个孩子不容易,现在小辉还小,我们家里没有劳力,要是没点傍身钱,   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记得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还天天抱你呢。村里都说是我赶你出门的,但是那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么,你怨我,我可以理解,但是终归小辉是你亲兄弟,你不能不管他啊,你们爹在天上看着,该多心寒。”   周寡妇又是打感情牌,又是搬出沈立全出来,她一个继母跪在沈衡脚边实在难看,沈广生气得走过来拉住周寡妇的胳膊:“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不像晚辈的。沈衡,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撕破脸皮吗?”   沈衡见沈广生就要把周寡妇拉起来,伸脚踹在周寡妇的胸口,生怕踹晚了就踹不着了。   周寡妇胸口火辣辣的疼,她的呜咽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沈广生头疼:“你......要钱就要钱,打人干什么!”   “她要是老老实实给,也不用挨我这一脚。”   “这钱是你爹留给我们娘俩的,我们不会给你!”   周寡妇就算被沈衡踹死,也绝对不会把钱拿出来。   且不说这些年七七八八花了多少,周寡妇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如果没有沈立全的这笔钱,往后沈辉结婚的钱她都要发愁。   周寡妇还想过两年托人找关系把沈辉送进厂里上班,以后吃商品粮,但是要想从人家手里买个工位,也是要花钱的。   因为有个儿子,即使手里攥着沈立全留下来的遗产,但周寡妇没有其它进项,过起日子来依旧十分拮据。   周寡妇的态度坚决起来,沈衡冷笑:“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破罐子破摔了。”   沈衡本来也不是为了这钱来的,他要想要早就过来闹了,他的本意就是让沈家鸡犬不宁,不要成天琢磨着别人家的事。   沈广生听了沈衡的话,着急道:“弟媳妇,你这是干什么,立全的钱当然是留给两个儿子的,你本来就不该全拿。”   鞭子不打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沈广生不敢让沈衡出去瞎说,他只能劝周寡妇把钱拿出来。   但是他想两边做好人,对沈衡说道:“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你阿姨养你弟弟也不容易,这钱肯定是花了,按照原数给你是不可能的,这样吧,少给你一点,也算你给弟弟尽一份心。”   “不可能,一人一半少一分都不行,你是老大,分家的单子肯定在你这,拿出来按照上头的分!”   沈衡寸步不让,沈广生脸涨得铁青。   白娇娇拉拉沈衡的袖子:“衡哥,事情不能这么论。”   沈广生听到白娇娇的话,面色缓和了一些。   都知道白娇娇把沈衡把控的说一不二的,她要是能劝动沈衡,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是娇娇你懂事......”   沈广生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娇娇笑盈盈看着他:   “我记得当年公爹分家的时候,我婆妈还在,那分家的东西就是我婆妈和我公爹共有的,也就是说,说是我公爹留下来给两个儿子的,其实有我婆妈的一半。沈辉这个孩子跟我婆妈没有关系,他只能分我公爹的一半,也就是说,他只能摊四分之一。”   周寡妇一听,慌了,看向沈广生:“伯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白娇娇说完,沈衡都想笑。   妈的,他媳妇比他还流氓。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能这么论的呢!   亏他媳妇说的出口。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们沈家的钱,跟他妈有什么关系?!”沈广生没想到白娇娇比沈衡还要胡搅蛮缠,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十里村的人不懂法,他们只知道世代传承,男人传宗接代,钱跟女儿都没有关系,更不用说是外来的媳妇了。   “我婆妈跟我公爹结婚了,钱就是两人共有的,就算她死的早,也就是这么个理。我们要四分之三,少一分都不行。”   白娇娇来了之后半晌不说话,沈广生还当她是个面捏的。   “沈衡,你不管管你媳妇吗?她在外头这样,你就不嫌丢人吗?!”   沈衡不吃他这套,也并不顾忌他的大伯身份,直接指着沈广生的鼻子:“你再敢说她一句,你手指头断一根。”   沈广生张了张口,到底没敢说话,半晌才实在受不了周寡妇在一边呜呜的哭,一甩手:“我明天就把那个单子拿过来,弟媳妇,你把钱准备好了给他!”   “大哥,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养小辉养到这么大,难道是用西北风养的吗?”   周寡妇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想去求沈广生,趴在地上抓他的裤腿。   沈广生皱眉:“你的波棱盖也别这么软,扯巴我没有用,你有话,找他说去!”   沈广生晦气的很,他心想自己就不应该过来趟这趟浑水。   他赶紧抽身走了,只希望明天周寡妇老老实实把钱拿出来,打发了沈衡,别把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   沈衡笑着睨了周寡妇一眼,见她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想起当年她就是以这幅嘴脸把他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他真的把所有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周寡妇赶他出门是迫不得已。   全村人看到周寡妇那个不忍心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人会怪罪她赶了沈衡出门。   毕竟周寡妇也是为了自己儿子,万一留沈衡在家里,再把沈辉给克死了怎么办。   白娇娇拉着沈衡回家,这一路上沈衡突然感觉神清气爽:“以前觉得自己跟他们划清界限就是最好的了,没想到,看他们一副倒霉相会这么解气。”   沈衡脾气不好,对别人动辄打骂,但这么多年唯独没跟沈家人发生什么冲突,与其说是忌惮是亲人的缘故,不如说他不想揭自己的伤疤。 第135章 不听话了   沈衡嘴上说着自己不在意,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有那样的过去,怎么能不在意呢。   白娇娇握着沈衡的手紧了紧:“你爹到底留了多少钱,她要是拿不出来怎么办?”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周寡妇一个人带着孩子,估计早就花完了。   “多也没多少,只是他们家要是拿不出来,我就过去砸了她家。”   沈衡就是想搅和一通。   白娇娇看着沈衡的张狂样子,道:“你要是再在村里闹,那工农兵大学生你就别寻思了。”   她想让沈衡帮忙养猪,结果沈衡阴差阳错被调去船上出海了。   村里人是一点都没念到沈衡的好,这半年的努力,最多是让村里人觉得沈衡消停下来罢了。   沈衡道:“就十里村这号子人,你是别想我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你不说之后肯定会恢复高考的么?你能考,我就跟你一块考呗。考不上,我也不会让吃苦。”   要沈衡做好人好事,真是比杀了他都难。   不如学习。   白娇娇想着沈衡跟她一块学习起来,确实不算吃力。   沈衡说的没错,有些人确实不能给他们好脸色,跟着沈衡怼天怼地惯了,白娇娇也觉得这样挺爽,没必要当包子。   点头:“那我们得好好学,肯定能考上。”   头一年恢复高考,题是简单的,但却是最难考的,只是因为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十月份宣布的,十一月就考了,打的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她和沈衡如果有心准备,一定能在这些人之间脱颖而出。   只是时间间隔的太久,她都忘了当年的考题,连作文题目都想不起来了。   两人回了家,白娇娇就做了个学习计划,想要通过大雪封门没法上工的这一个多月,给沈衡恶补初高中的知识,等开工了,他们就只有晚上的时间可以一起复习了。   沈衡见白娇娇那副努力的小模样,笑了,他双手叠在脑袋下面,看着白娇娇叩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边眉头紧蹙,十分认真严肃。   他凑过去一会儿顺顺白娇娇的头发,一会儿亲亲她的耳垂,却被白娇娇像赶苍蝇一样推开:“别闹,弄正事呢。”   沈衡被遗弃在一边半晌,才听白娇娇叫她过去:   “衡哥,你过来,咱们接下来要按照这个学习计划严格实行!”   白娇娇把刚刚列的课程表给沈衡看,看着上头一个框一个框规规矩矩的小字,沈衡扔到一边:“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好。”   “你别乱扔呀,这个我们就贴在桌上。”   白娇娇手边没有浆糊,只好用一本书压在下面:“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一定要重视起来,要是能考上燕大,咱俩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燕大的经济学系是全国最好的,要是沈衡能去进修,一定会有比上辈子更厉害的成就。   白娇娇上辈子读农机专业,那是没办法了,考了半天只能考上那个,她急着回城,根本顾不上好坏,能上立刻就上了。   这专业风吹日晒的着实辛苦,她也并不是很喜欢,如果这辈子能选择,白娇娇想去学医,燕大也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沈衡听都没听说过,但他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小白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话说的乖巧,手却一点都不老实,往小白老师的衣裳里摸。   “衡哥,我跟你说正事呢。”   白娇娇攥着沈衡的手,不让他乱动,沈衡心里郁闷,这炕烧的暖洋洋的,她穿这么一层一层的干什么。   白娇娇贴身背心外头是秋衣,秋衣外面又套了个护心的马甲,一层层的,耽误他耍流氓。   “嗯,你说,还有什么事。”   沈衡心不在焉的,搂着白娇娇,另外一只手解她马甲的扣子,那眼神倒是很认真。   白娇娇倒也没什么事要说,她推推沈衡:“衡哥,天都晚了。”   “又不上工,早晚不都一样么。”   沈衡褪下白娇娇的马甲,把她的秋衣和贴身背心一块掀起来,推到锁骨处,没有衣服的遮挡,两只小兔跳出来打着颤,含着红珠等沈衡去吃。   “衡哥,你把灯吹了。”   白娇娇伸手推推沈衡,害羞地别过脸去。   沈衡笑道:“我不吹你要干什么?”   白娇娇羞愤不已,撑起身子自己去够桌上的灯,却被沈衡压在身下:“我想看着你。”   沈衡把自己的秋衣脱下,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结实又流畅,他拿着白娇娇的手,放在自己腹上:“娇娇不想看我么?”   “不想。”白娇娇红着脸偏过头,这人怎么还色诱啊。   沈衡脸上笑意更甚,他低头胡乱亲着白娇娇的脸:“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样子衡哥得好好动用动用家法才行。”   沈衡能有什么家法,不过是有根让白娇娇又爱又恨的棒子罢了。   小白老师在实行课程表的第一天就起了个晚床,她一边恨恨看着沈衡,一边吃着沈衡给她做的早饭。   沈衡给白娇娇冲了一碗炒面,还有两个鸡蛋,现在他们养的小鸡长大了,平均每只一天都能下一个蛋,家里也不缺个鸡蛋钱,吃起来也不心疼。   现下的鸡蛋皮有点难剥,都是沈衡细心给白娇娇包好了递给她吃,还得哄着,不然白娇娇还嫌噎得慌。   “谁家有你这样给人当媳妇的。”   沈衡发现自己在做什么,都觉得好笑,收拾了鸡蛋壳:“你今天还去你姐家吗?”   “去看看吧,我们什么时候去要钱?”   白娇娇想着就知道今天这钱没那么好要,怕是真的要像沈衡说的那样闹一通。   沈衡道:“先在家里等着,沈广生会过来叫咱们的。”   这事最着急的估计就是沈广生了,他是个局外人,却被牵连进来,肯定是巴不得事情赶紧解决。   “那我一会儿就去我姐家一趟看看。”   白娇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冲沈衡扯了一个自以为穷凶极恶的表情,来斥责沈衡昨晚干的坏事。   沈衡嘴角微挑:“还走得动吗?我陪你过去。”   “哼!”   之前白世晴总是去白娇娇家串门,现在她怀孕,白娇娇每天过来,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李母看着说话的姊妹俩,有点遗憾地说道:“你爹要是多生两个闺女就好了。”   李母是觉得白世晴这个媳妇好,长得俊是其次,主要是家教好,干活不懒,还会说话。   李母本来想说的是要是白娇娇也能嫁给她儿子就好了,正跟他家老二年纪相仿,老三也可以,可惜嫁了沈衡。   但是话到嘴边,转了弯。 第135章 私情   沈衡在一边抄着手,听到李母这话心里暗笑,他老丈母娘生完最后一个闺女就走了,上哪再给她生几个儿媳妇来。   突然反应过来,坏了,冲他媳妇来的。   白娇娇和白世晴回房间说话,她跟白世晴讲了昨天晚上去周寡妇那里的事情,白世晴道:“周寡妇可怜是可怜,但是她也不能靠着自己可怜就太欺负人。”   她说这话时,不由摸着自己的小腹,昨天真是把她吓坏了。   “姐,你真没有得罪过她吗?”   “我跟她都不在一块干活,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她的闲话,上哪得罪她去。咱们全村人都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平日里谁会去招惹她啊。”   两人可以说差了一个辈分,而且白世晴的劳动小组干的是比较重的活,周寡妇根本进不来,所以她们平时没有接触的机会。   周寡妇在村里也比较低调,大家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议论起她,白世晴是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过她,要说沈辉,那就更没有了。   “哎呀,那怕是我得罪他了,之前他来我家问我要吃的,要了两遭我都没给他。”   白娇娇说完,白世晴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还至于吗?”   “衡哥说沈辉就是单纯的坏种。”   不然那天杀猪,大家的精力都在猪上,沈辉为什么会故意去撞白世晴一下?   时机不对,场合不对,沈辉明显就是有预谋地去撞白世晴。   见白世晴后怕,白娇娇安慰道:“姐,你别想了,他们不想过安生日子,那就看谁闹得过谁,到时候自己家里一地鸡毛,就没心思寻思害人的事情了。”   白世晴道:“找沈辉那小子吓了一下,我这胃口倒是好了一点,比着前两天,倒能吃下点东西了。”   白娇娇这才带了笑:“那就好。”   两人说了会话,白娇娇就和沈衡回家了,可他们在家里一直等到吃完了晚饭,也没见沈广生过来找他们。   “看来他们是没把我说的话当个事!”   沈衡有些不耐,他正要去找他们,被白娇娇拉住:   “你大伯大概是回去寻思咱们现在缺钱,一定不会真的破罐子破摔告发他们,才敢拖延你。你要是下得去手,我们就直接把这事掀开。”   “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虽然白家人从没有明说过,但是沈衡也大概能猜到,所有人以为他死在海上的时候,姓沈的那帮人从没打算给他收尸。   要不是懒得改,沈衡恨不得自己不姓沈,对于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沈衡不需要丝毫的恻隐之心。   “那就揭发金子的事情,闹吧,让他们闹去,闹成一团就看沈广生怎么整治他这个弟媳妇了。”   反正那钱沈衡是一分没花的,他从小就被赶出家门,整个十里村都能作证,事发这火也烧不到他们身上。   夫妻两人目标一致,就打算明天去跟村长举报。   结果天不亮,沈广生倒是过来了。   大冷天,沈广生进屋带进来了不少寒气。   “你来的可真是凑巧,我正打算去村长家里一趟。”   沈衡坐在炕上倚着叠起来的一堆被子,似笑非笑看着沈广生有些紧张的脸。   “昨天晚上有点事,耽搁了。”沈广生脸上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   沈衡问完,见沈广生从兜里掏出了一摞钱:   “当初分家的单子,我怕出事,早就烧了。你爷爷那些家伙什还有房子都是给了我的,我是长子,也给他养老,这是我应该拿的,你爹跟你两个伯伯当时都没有意见。他们三个,一人得了两个二两的金花生豆,一共是八个,这些你两个伯伯也能作证。”   他说着,又把那摞钱往沈衡跟前递了递:“那金疙瘩早让你周姨卖了,当年我们是一起卖的,五百一个,就是这个价,你平时也在外头跑,这上面我不敢蒙你。这是五百,你媳妇昨天说的什么你妈那份全给你,是不讲道理的,咱们十里村没有这个说法,就五百,你们兄弟两个平分。”   沈衡看着沈广生递来的钱,他只知道他爹留下来了一些贵重东西,但不知道竟然这么贵。   一千块钱。   十里村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但这钱这么轻易到了他手上,沈衡又有些狐疑地在沈广生身上看了看。   “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该给你的我们都给你了,你就别去闹了。你爹坟的事,我们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娘是先来咱们老沈家的,他俩葬一块也合适。”   沈广生一再退让,沈衡都觉得这里面有诈。   沈广生似乎也不愿意在他们家多待,说完就走了。   “这事能对吗?我看他们没憋好屁。”   沈衡把那一摞钱拿在手里头,在手心拍了拍。   白娇娇猜测:“你大伯今天的神色不对,看起来他家里确实是出了大事,没心思和我们掰扯了。反正出钱的又不是他,他只是来做个中间人罢了。”   “那照你这么说,出事的应该是那个寡妇才对。不然这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从她手里抠出来啊?”   沈衡说的有道理,于是两人在家里商量后,沈衡打算晚上去周寡妇家看一看。   这回沈衡没让白娇娇过去,白娇娇一听这话,明白沈衡是打算大闹一场。   白娇娇不想拖后腿,就在家里乖乖等着。   此时此刻。   周寡妇依旧在炕头上抹着眼泪,身边却坐着一个男人,正在安慰她:“行了,你别哭了,大哥不是说了,他会给咱们保密的。”   “当初我就说了不行,你非要,这下好了,我以后在大哥面前怎么做人呢。”   周寡妇生得皮白肉嫩的,眼泪像露珠一样不要钱得往下流,看的沈家文那叫一个心疼。   “别哭了,我的心肝,你跟大哥一年才见几次面,怕什么。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沈家文把周寡妇搂在怀里,一边安慰她,手一边在周寡妇身上掐了一把。   周寡妇一边可怜兮兮的,一边半推半就,靠在沈家文的身上:“文哥,我可是不要脸了才跟你在一块,你要是都不管我们娘俩了,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我怎么会不管你们呢,这钱我不都给你拿来了吗?”   周寡妇手里的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钱还想给沈辉攒着,根本拿不出这五百块,可她被沈衡闹了那一通,在沈广生的压力下,只能向沈家文开口。   她跟沈家文都好了十来年了。   沈家文一直觉得自己媳妇长得粗壮丑陋,性格也蛮横无理,他被周寡妇的这种温柔小意迷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第137章 揭发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沈家文这十来年跟周寡妇办的事比跟自己媳妇的都多,周寡妇明面上给沈立全守寡,实际上跟他三哥暗通款曲,平时既不用家里家外地伺候男人,还照样有人给她送吃送喝。   周寡妇在沈家文面前掉了通泪,沈家文立刻把钱双手捧着送来了。   另外,沈家文的媳妇给他生了三个闺女,没有儿子,沈家文对沈辉那叫一个视如己出,苦什么也不能苦了他这个大侄子,五百块钱那是说拿就拿,还放声说,以后周寡妇不用发愁沈辉的彩礼,他家三个闺女的彩礼收回来,都给沈辉用。   周寡妇见到钱,心里头舒坦了,就由着沈家文对她动手动脚,正亲热呢,谁知道沈家文来的时候门没掩紧,被过来找周寡妇商量的沈广生给撞见了。   沈广生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景象,那一瞬间老了十岁。   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抛之脑后,周寡妇柔弱无骨地靠着沈家文,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柔情说道:“你对我们娘俩好,我们都知道,等小辉长大了,肯定好好孝敬你,伺候你老。”   沈家文面露猥琐,笑道:“他伺不伺候我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伺候我的人是你。”   周寡妇咯咯笑了两下,委身到沈家文下面,把沈家文伺候得舒舒服服。   沈衡在后窗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握紧了拳头,心中几番滋味混杂,最后在脸上露出一个笑。   他疾步走了,去了大队办公室。   此时一堆人都聚在大队院里空置的杂物间下象棋,两个臭棋篓子在下棋,旁边一堆人吵吵嚷嚷地看。   他冲那些人道:“大伙跟我来一趟,周秋她出事了!”   沈衡面色严肃,大家都向他看去,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过去就知道,我也说不清!在家里吱吱哇哇的。”   “吱吱哇哇的,中邪了?”   李时庆不信邪,他眼珠子在沈衡脸上转了转,心想这人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大晚上,怪吓人的。   “走!过去看看。咱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寡妇阴气重,说不定真是有什么东西,你可小心点。”   “胡乱说什么!”李时庆呵止道。   他又问沈衡:“你别是拿我们大家开玩笑的吧?”   “我闲的吗,有那功夫耍你们玩。”   沈衡也没好气,李时庆想了想,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往怀里揣了本红本本壮胆,带着大家伙过去了。   沈衡看了眼门口的雪,上头没有盖上其他脚印,确定沈家文还没走。   于是他一脚上去踹开,后头的人就跟着他涌进来,靠近卧室,听到里面唏哩呼噜的动静,好像是里面的人被吓到了。   “你们干什么?”   周寡妇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她现在身上只慌乱裹了一张棉被,沈家文正在一边着急忙慌穿裤子。   “我们听沈衡说你出事了,哎,沈衡,你小子干什么!”   沈衡直接大步进了周寡妇的家里,李时庆呵他回来,却见沈衡转个丢就从里面提溜出来了一个人。   沈家文的裤腰带都没系好,光着上半身赤着脚,就这么被沈衡抓出来,丢到雪地里。   “我擦,伯哥进了弟媳妇的门。”   “这哪是中邪了,还吱吱哇哇的,哈,沈衡你可真会说。”   “怪不得守这么多年寡,人家从来也没缺男人啊。”   有人对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家文道:   “我说你们兄弟几个关系挺好的啊,看看你把弟媳妇养的白白胖胖的,你兄弟知道了,在地底下不得高兴死?”   “哈哈哈哈......”   一群中年男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周寡妇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会事发。   李时庆气得发抖,十里村还没有出现过这种事。   他以前听说外村有寡妇天天私会男人,但总觉得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多半是有些人乱传的。   毕竟他们村有好几个死了男人的妇女,都洁身自好着呢,特别是周寡妇。   但是没想到背地里......   李时庆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凉的他鼻腔都痛。   看来村里的思想教育是要好好抓一抓了,眼看着就要过年,竟然接二连三的出事。   “是她勾引我的,你们说,送上门的婊子我能不要吗?”   沈家文穿好自己的裤子,在大家伙的揶揄中,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周寡妇身上。   周寡妇闻言更如晴空霹雳,发生这种事她本来就没脸,此刻更别说能跟沈家文争辩了。   她躲在屋子里,生怕外面的男人闯进来,在炕上瑟瑟发抖。   动静太大,原本在炕上养病的沈辉跌跌撞撞下来了,他干瘦的胳膊推开一个一个人:“你们在我家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沈辉他甚至连沈衡都不害怕了,他站在沈衡面前:“是你带这些人来的?是不是?”   沈辉需要仰着脸才能跟沈衡对视,他梗着脖子,一副张开翅膀的斗鸡样子。   黑暗中沈衡的表情更加深沉:“是我带过来的,那又怎么了?”   “就是,你妈要是不干这种事,就是沈衡再叫一百个人来也没有用!”   “小杂种,你爹真的是沈立全吗?还是连你妈都不知道你爹是他们兄弟哪个?”   “哎,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家的孙子,跟哪个儿子生的不都一样吗?”   大家又笑了一通,周寡妇的声音颤抖着从里面传出:“小辉,你回来,不要理他们!”   沈辉跟沈衡对峙着,还是李时庆把沈辉拉走,并且把大家伙带出了周寡妇家里。   沈家文早就溜了,别的人出了门,问李时庆道:“村长,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这种人放在老一辈都得沉塘!”   “你也知道是老一辈,那叫杀人你知不知道?!你想坐牢吗?”   李时庆把人赶走了,他在周寡妇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村长他就不该当,折寿!   沈衡走在最后,被李时庆叫住:“你周姨这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们早上一刻钟吧。”   沈衡撂下一句话就走了,他迫不及待地跟白娇娇分享今天晚上姓沈的倒了怎样的大霉。   “怪不得你大伯今天是那副表情,估计他说的出事,就是发现了他们两个的这档子事。”   “原来他是想来息事宁人来了,家里失火,顾不上咱们。”沈衡嗤笑,他可不上这个当。   这事几乎只过了一个晚上,整个十里村都知道了沈家文夜会兄弟遗孀的事情。   这回,老沈家的脸都让沈家文给丢光了。   沈广生怒气冲冲来找沈衡算账:“你这样让咱们家在外人面前丢脸,心里就舒坦了吗?” 第138章 真相   这个沈广生实在是太不讲理了,白娇娇道:“那怎么办,就让她给我公爹戴绿帽子?你有空多寻思寻思沈辉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吧,省的到时候连坟都上不对。”   沈广生那天晚上就知道白娇娇不是她面上这么单纯可欺,他被白娇娇呛了一通,就跟吃了苍蝇似的:“你们要钱,人家也给了,既然说了山不见山,以后就不应该来管闲事!”   “哎,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在窗边上听见里面的人唧唧哇哇的,我还当是她中邪了呢,走了半天上大队找人来帮忙,结果还成我的错了?”   沈衡一脸无赖,他看着沈广生:“你如果还想继续过好日子,就悄悄回家,别来找我麻烦。顺便也给周寡妇带个话,白世晴是娇娇娘家人,如果他们再敢对白家人动手脚,别怪我不客气。”   “您慢走,天冷我们就不送了。”   白娇娇开口赶人,沈广生也实在待不下去。   他本来是想过来教训一下小辈,却被这俩人教训了一番,沈广生回去的路上感觉脸火辣辣的,寒风都吹不透。   沈家文的媳妇在家里闹离婚,本来她只是想闹一闹,没想到沈家文还真起了心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要离婚娶周寡妇,被沈广生扇了一巴掌才了事。   沈广生恨死周寡妇了,不管是沈衡的事还是沈家文的事,他全都归结于周寡妇身上,认为是她搅和了他们沈家的安宁。   他到周寡妇家里,短短几天不见,周寡妇憔悴许多,却没有之前那股惹人怜爱的劲儿了。   “我告诉你周秋,以后离我们老沈家所有人都远点,老老实实地把沈辉养大,再让我知道你跟家文勾搭,你看我不拿铁锨砸死你!”   周寡妇不敢出声,沈广生看了眼一边的沈辉:“还有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去撞人家白世晴?你知不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沈家丢了这么老大的人,都是因为你!”   沈广生那天听了沈衡的话,哪还不知道沈衡上门找茬是为了白世晴的事。   沈辉慌乱摇头:“大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哥,你别怪小辉,是我没管教好他!”   周寡妇又是一副惊慌无助的模样,沈广生被她这副样子骗了太多年,想着自己以往见她可怜还接济,他媳妇因为这事跟他闹过很多次了。   可他都在想,是弟弟的遗孀,还带个孩子,怎么说都是沈家的种,沈广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现在可好,沈家文事发,沈广生甚至怀疑周寡妇是不是就如他媳妇所说在有意无意地勾引自己。   那他要是上钩了呢?   她还打算一块儿伺候他兄弟俩?   沈广生想想就恶心,也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赶紧离开这里,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进这个院门。   沈广生走后,周寡妇收起那一副可怜的面孔,问向沈辉:“小辉,妈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当时为什么去撞白世晴?”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辉双手抓着衣服,攥的紧紧的,知子莫若母,周寡妇一看他就在说谎。   只是向来惯着沈辉的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管你是为什么,以后躲沈衡远点,躲白娇娇他们家人也远点,听见了没?”   沈辉想起李秀莲的话,咬了咬嘴唇:“妈,你之前不是说,想从我哥那套两个钱花吗?”   “他要是有钱还来咱们家要什么?你少叫他哥,沈衡他是疯了。”   周寡妇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恶毒,她再次警告了沈辉:“以后你不要再去招惹他,再过两年等你大了,妈托人把你弄到镇上去,以后照样过好日子。他个泥腿子,以后够不上你!”   “知道了妈。”   沈辉面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他自己的考量。   沈广生的话他听进心里去了,是他招惹了白世晴,事情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他三叔跟他妈的事情沈辉一直都知道,乡下孩子懂事早,只是沈辉母子一直保有相同的默契,从来没有提及此事,沈辉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沈家文带来的好处。   只是事情被揭发,沈辉慌了。   他不想事情再恶化下去,他害怕沈衡还会对他们进行报复。   沈衡还会怎么做呢?   会杀了他吗?   还是说过来向他们要钱?   要他妈妈给他准备的工作?   沈辉一晚上都没睡,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去了沈衡家里。   沈衡听见沈辉在外头敲门,都没想理睬他,却听沈辉喊道:“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去撞白世晴吗?”   沈衡和白娇娇对视一眼:“我去给他开门。”   沈衡也没让沈辉进来,就在门口廊下,双手抱胸:“说。”   “你先答应我,以后不找我跟我妈的麻烦,我就全告诉你。”   “你是来跟我讲条件的?是不是脑子坏了了?”   沈衡懒得跟他掰扯,就要关门,却被沈辉揽住:“别,哥,我说,你听我说行不行?”   沈衡松了手,听沈辉说道:“是李秀莲那天给了我半块桃酥,说只要我给白世晴一个教训,就可以再去她那里要半块。”   沈衡听着沈辉的话,若有所思。   “我一开始没想去撞她的,真的,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去招惹她了,你以后能不能放过我们?”   沈辉恳求道。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长大,像他妈说的那样去厂里工作,远远离开这个让他丢人的村子。   自从他妈的事情在村里传开,已经没有孩子乐意跟他玩了,甚至他们还成群结队的嘲讽他。   他必须离开这里,绝对不能让沈衡把这个机会也抢走。   他哀求的很低声下气,沈衡不屑:“你倒是很有你妈那一套。”   说着,便将门关上。   “哥,哥!沈衡!”   沈辉没有得到沈衡的回复,却也不敢再纠缠,生怕又惹恼了他。   沈衡回去,把李秀莲的事情告诉了白娇娇:“李秀莲是不是李立德他闺女来着?”   沈衡记得名字,对不上脸。   “是啊,就是周燕山他媳妇。”   沈衡这才知道那天跟白世晴打起来的就是她:“怪不得呢,确实是跟你姐有仇。”   “她找沈辉来撞我姐,怕不是还想我们看着你的面子不追究。”   沈衡冷笑:“那她真是在做梦呢。”   “我明天把这事告诉我姐去,她公爹会给她做主的。”   怎么说那也是李家的种,李时庆一个村长还能让白世晴受了委屈不成。 第139章 上门   白娇娇去李家,当着李家所有人的面,把昨天沈辉过来说的事情真相叙述了一遍。   “李秀莲......”白世晴狠得捶了一下炕。   李树先赶紧过去,捧着白世晴的手:“你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说着还在白世晴拳头上吹了吹。   白世晴别过脸:“我就说我跟沈辉他们家无冤无仇,怎么就找上我了,原来是李秀莲的干的好事。等我孩子生下来,好好治治她!”   “爹,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李树先等不到白世晴生完孩子,他心里只觉得李秀莲过于恶毒,就算大人有恩怨,白世晴肚子里那是一条命。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娇娇看了一眼李时庆,听他道:“你说的对,必须严惩!”   李时庆平时脾气好,不代表他就好欺负了,沈辉是个孩子,那边孤儿寡母他拉不下脸去怪罪,李秀莲这种有目的性地报复就不可原谅了。   李时庆看向白娇娇:“沈辉还能出来作证吗?你放心,我们爷几个一会到周家去,肯定会给你姐姐要个说法的。”   有李时庆这句话,白娇娇就放心了。   “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让衡哥把沈辉叫过去,他不敢不去的。”   李时庆点点头,看了李树先一眼:“你去把树涛叫回来,咱们上老周家一趟!”   “哎,爹!”   李树先答应的很干脆。   村里人就是谁家男人多谁有底气,带着四个儿子打上门,放谁家里都得打个哆嗦。   大清早周母还在睡着,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发现外头的热闹正是他们家门口。   有人在叫门,是李秀莲的名字。   周母踹了李秀莲一脚:“都几点了怎么还在睡,没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吗?别人要是知道你睡到现在日上三竿,还不得笑话死咱们家?没男人日子就不过了是吧?”   李秀莲委屈极了,明明她的婆婆也睡到了现在才醒,现在大家都搁家里猫冬呢,周母舍不得粮食,一天正经就吃一顿饭,谁能有力气干活,不得在炕上躺着啊?   但是她不敢作声,只能低着头整理好衣服,下去给外头的人开门。   李秀莲门一打开,见打头的是李时庆,后头围着一圈村民,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李秀莲面上佯装镇定,李时庆也没给她留面子,直说道:“沈辉已经招了,说就是你让他撞我们世晴的,我们家今天来要个说法。世晴是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这么对付她?”   围观群众只知道李时庆父子五个面露凶相往这边走,为了看热闹跟上来的,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听李时庆道明事情缘由,都在窃窃私语。   谁能想到沈辉撞白世晴这事还能有后续。   十里村的人都知道沈辉这小子混,但他娘确实可怜,大家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从小就混账,他干出撞白世晴的事情,谁也没觉得奇怪。   但李秀莲......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撺掇小孩子去干坏事。   李秀莲矢口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装什么傻,人家孩子还能说谎吗?”   人群中有人说道。   李秀莲指着沈辉:“孩子不会说谎?你家孩子从来没撒过谎吗?你别说还是沈辉这种的,咱们村谁不知道他,我听说这两天沈衡可是好一顿找他们家的麻烦,你怎么不说是他害怕沈衡,才想了这么个祸水东引的办法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呢?”   这也是李秀莲选择沈辉帮忙办事的原因,别的小孩要是扛不住压力把真相说了,大家都会觉得童言无忌,选择相信,但是沈辉,那可是有名的恶童,点过的草垛不计其数,可谓是人憎狗嫌。   李秀莲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李时庆也没办法,只好回头问被沈衡拎着像个小鸡崽一样的沈辉:“沈辉,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你?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家跟你的事已经了了,不会再对你怎么样。”   沈辉在沈衡手里直打哆嗦,他上回的感冒还没好全,鼻子里钻出一条黄绿色的大鼻涕,他猛得一吸。   开口道:“就是她来找我的,杀猪前一天我们在村口玩,她来找我,跟我一块的孩子都看见了。”   “那我也没有让你去害白世晴啊,我就路过那里,看你跟别的孩子玩的凶,把你叫过去教育了两句罢了!”   李秀莲瞪着锃亮的眼,就是说着瞎话。   沈辉也慌了,他害怕地看着沈衡:“哥,我说的真的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敢骗你!”他生怕沈衡不信他,要是沈衡以为自己耍他,还不知要怎么发怒呢。   沈衡一把松开沈辉,他倒是相信沈辉说的话,现在沈辉说服不了大家伙,那他就半毛钱的用都没有。   李秀莲一脸得意:“村长,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你家大孙子是宝贝蛋子,也不能就这么兴师动众的打上门来吧?我在十里村过日子,不要名声的么?”   因为村长被撸,待在家里颓废好久的李立德闻声也赶过来了,他站在李秀莲身前:“我说老伙计,秀莲也是你侄女,你那儿媳妇再金贵也是外姓人,有你这么冤枉自己家孩子的吗?”   李树先听了不乐意:“世晴跟了我就是我们家的人。她算什么东西,还有名声?他们老周家名声早臭了!”   李树先跟李秀莲算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妹,都是一个村里的,从小看着李秀莲长大,还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她在庆幸自己逃脱了惩罚。   白世海和白世波来的算晚的,他们在人群外围听到李立德说那话,不顾一切冲上前头来:“我们白家的闺女就是金贵怎么了,今天我还非给我妹妹讨一个公道不行了!”   白娇娇站在沈衡旁边,冲围观的人说道:“孕妇流产可不是小事,有多少人因为第一个孩子掉了以后再也怀不上的?我姐这孩子幸运是保住了,但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后遗症?这事必须查清楚。” 第140章 狡辩   “查!”   “必须查清楚!”   不上工的日子,大家都闲出屁了,女同志平时还能带着网凑在一块,西家长东家短地说个闲话,男同志几乎就是在家里长虫。   有好戏开场,大家都乐得看。   今天白世晴没来,李秀莲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看着白娇娇,“你凭空诬赖好人,我凭什么配合你查?你以为你是谁?怎么,这个村还是你们姓白的当家了?”   白娇娇道:“你也不要着急,既然有人诬陷你,我们调查清楚,也是为了你好,不然这事不清不楚地过去,你的名声能好听吗?”   白娇娇话落,换来大家的拥护。   “说的对,你心里没鬼,查清楚也是为了你好!”   李秀莲眼珠转了转,觉得这事除了沈辉空口白牙,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便答应下来:“查就查,你倒是说说怎么查?”   “你先说清楚,那天为什么路过村口?你要说不清,那不就是在撒谎吗?”   “我那是私事!我就不说怎么了?”   李秀莲梗着脖子,不认账也比事情败露的强。   白娇娇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好,那沈辉,当时你都跟谁家的孩子一块玩的,你说几个名字,我们把那些孩子一块叫过来,他们作为旁观者,说不定能看到什么。”   李秀莲冷哼:“我把沈辉叫的远远的才教训他的,那些孩子能听到什么。”   “你是慌了吗?”   “我有什么慌的?”   白娇娇看向沈辉,沈辉便说出了四个名字,都是村里混不吝的小皮孩,这些孩子的家长或者住的离他们近的,都自发回去叫人了。   不一会,四个孩子都过来了,他们不约而同站到一块,用眼神质问对方:你们又闯什么祸了?   一副心虚的模样。   白娇娇没眼看,捂了捂脸,心想自己以后跟沈衡生的孩子不至于这么皮吧?   “你们快告诉大家伙,那天是李秀莲来找我,给了我半块桃酥,找我帮她撞白世晴的!”沈辉十分着急。   那些孩子听沈辉说这事,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你说的我们不知道啊。”   孩子们在一块玩,突然被大人叫走那都是常有的事情,谁也没当回事。   李秀莲闻言,嘴角勾起笑来:“白娇娇,你还有什么本事,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白娇娇和沈衡对视一眼,李秀莲就像块胶皮一样,砍不断跺不烂的,要她说的东西她咬死不说,又没有目击者,实在是一点破绽也找不出来。   “行了,庆叔,这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我爹说的对,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白世晴肚子里面也是老李家的大孙子,算起来还是我的侄子呢,我怎么可能去害他。”   李秀莲冲李时庆说完,倒是闹了李时庆一个大红脸。   李立德也说道:“兄弟,秀莲你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能干出那种事吗?”   李秀莲正得意呢,那四个孩子里突然有一个说道:“那天沈是吃了桃酥才回来的,他脸边还沾了个渣,还让我抢了吃了。那桃酥都有点潮了,像是有点樟脑丸的味道。”   李秀莲说是带沈辉过去教训他,但哪有教训孩子,还给桃酥吃的呢?   这孩子一开始嫌丢人没好意思说,但是看李时庆那一副窘迫的样子,想起当年饥荒时李时庆给了他们家一斤地瓜,他爹一直让他记着这份恩情,所以他不能不说了。   “你说瞎话!”   李秀莲瞪了眼,她没想到沈辉是一个擦不干净嘴的。   “李秀莲,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孩子撒谎,总不能两个撒一样的谎吧?”   “对对对对!”沈辉突然来了精神,“她给我的桃酥有一股子樟脑丸的味,她放桃酥的地方,肯定放了樟脑丸!”   白娇娇嫌弃的看了眼沈辉,这孩子吃了半块桃酥,还不如人家偷了块渣的,樟脑丸那么大的味能一点都不记得吗?   白娇娇对那个孩子说道:“你帮了大忙了,下午的时候,你来我家里,我找点心给你吃。”   “真的?”   那个小男孩眼睛一下就亮了,却被他爹在后背打了一下。   “吃什么吃!”他爹冲白娇娇道,“你别惯着这小子,他不吃!”   “你看,他们就是串通好了的!”李秀莲指着白娇娇开始乱咬人了。   “我要是无赖你,是不是还得往你家橱柜里放点樟脑丸才行?”   白娇娇挑眉。   十里村用樟脑丸的并不多,毕竟谁家也没有多少粮食,都细细藏着,虫鼠够不着。那味儿大家也闻不太惯,很少有人在家里头放的。   然而之前的周家可算是十里村的大户,他们家吃食多,害怕生些蟑虫,用樟脑丸很正常。   事情真相很明朗,有些不嫌事大的喊:“你敢不敢领我们上你家看看,你家的桃酥跟不跟樟脑丸放在一块?”   “手笔真是够大的,竟然用桃酥贿赂。”   “咱过年过节的都舍不得买个桃酥尝尝,你说说,姓周的到底在船上贪了多少?”   众人议论纷纷,周母终于坐不住了。   “你们瞎胡说什么!我们家从来不用樟脑丸,都是这孩子瞎说的!”   周母当然要向着李秀莲,毕竟这是他们周家的脸面,另外,要是李秀莲出了什么事,她儿子在牢里的十年,谁来伺候她?!   周母显然是帮着李秀莲说话,大家嗤之以鼻:“你说了没有用,有本事,领我们去看看啊?”   “你家的柜说开就开给别人看的吗?”周母回怼。   李秀莲见周母出来替她说话,到她身边,哭着叫了一句“妈”。   一副委屈的要命的样子。   白娇娇心想,这该不会是在学周寡妇那一套吧。   “这样,我们都不进去,你让时庆叔、大队长还有你爹进去看看,这个村你该不会连大队长都信不过吧?你就不想给自己自证清白了吗?”   白娇娇提出的方案让李秀莲无法拒绝。   但是白娇娇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郑旭。   他去哪了?   “你叔去黄家庄换猪崽去了。”郑旭的媳妇提醒道。   白娇娇才想起来,还是她跟郑旭提议,可以把猪崽拿去黄家庄交换,换些没有血缘的猪崽回来,下一年他们就可以自己配猪育种了。 第141章 处罚   “那就找村长还有你爹一块进去看呗!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我跟着你们去!”   妇女主任周红霞喊道。   她既姓周,又是老李家的媳妇,还是妇女主任,简直没有人再合适去做这个见证了。   她一出声,李秀莲的脸色立刻发白。   周母知道自己是保不住她了,赶紧一甩胳膊,把李秀莲甩开:“我也没章程了,对你仁至义尽,你自己收场吧!”   周母说着,竟然关上了大门,连同李秀莲一块关在门外。   他们家现在在村里本来就名声不好了,李秀莲又做出这种事,周母想好好在村里生活,只能跟李秀莲撇清关系。   虽然他们家赔了沈衡两百块钱,但是家里还有存款,足够她自己这几年生活富裕了。   周母当机立断,李秀莲没反应过来,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发愣。   周母这一作为,无疑坐实了刚才那个小孩说的是真话,他们家放桃酥的柜子里,确实有樟脑丸。   那玩意的味道经久不散,她们想赶紧扔了都没用。   李秀莲在原地呆愣了一瞬,赶紧向李立德靠过去:“爹,爹你不能不管我啊!爹,你替我说说话!求求情吧!”   李秀莲这就是认了,李立德也没想到,李秀莲会干出这种事。   白娇娇看着李立德那一副震惊又失望的神情就好笑。   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生出来什么好闺女。   李立德现在自身还骚得慌呢,现在李秀莲干坏事是板上钉钉的,婆家都不管他,他们老李家当然也不会惹这一身腥。   “你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我帮你说什么?”李立德的话让李秀莲彻底掉入冰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婆家不管你,我们也没办法。个人修个人戴,你还不如去求求你庆叔。”   李秀莲知道现在没人指望得上了,她看向李时庆,刚想开口,却听李时庆道:“你赶紧省了口舌吧,咱俩不是一家人,我儿媳妇才跟我们是一家人,你在这害命,还指望我原谅你吗?你也是二十多岁给人家当了这么多年媳妇的人了,这点是非分不清?”   李树先道:“对!我们孩子一天不落地,这一跌的影响就一天不能预料,就这你还想跟我们求情?你做梦去吧!”   大家伙也都觉得李秀莲不能被原谅,这人说瞎话的本事太厉害了,刚才还能理直气壮的嘲讽人家兴师动众不分青红皂白来找她呢。   这要换了别人,还不得慌死。   李秀莲人面兽心的,谁还敢跟她交往。   白娇娇问道:“咱们村妄图害人命的人还真不少,上一个是谁来着?”   她意有所指。   上一个可不就是李秀莲她男人还有公爹吗?   “李秀莲,我要上派出所报案,让你也坐牢!你不坐牢,我媳妇这胎养不安稳!”   李树先这话,大家都很认同,谁知道李秀莲这么丧心病狂,还会干出来什么事。   “对,赶紧抓起来,这种人在村里太危险了。以后咱们要是不小心惹了她,谁知道下回她会怎么报复呢?”   村民人人自危,都觉得李秀莲是个祸害。   李立德看着无助的李秀莲,皱了皱眉,到底是自己养了二十年的闺女,他看向李时庆:“你儿媳妇不都去保健站检查了吗?她肚子里的孩子反正也没事,再说了,就算没有秀莲,她这孩子也不一定能顺利生下来,流产的人那么多,还都是被秀莲找人推的吗?”   “李立德,你怎么说话的!”   李树先气红了眼,也不叫叔了,直呼李立德大名。   他说的确实不叫人话,还有诅咒人家孕妇流产的。   可是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没出生,倒也确实不算一个人,你上告,说不定也就是教育了事,最多抓进去蹲几天,能怎么样?   李时庆拉了拉愤怒中的李树先:“村里人都同意把她抓起来,但毕竟是个女同志,我们都是长辈,这样吧,在世晴孩子生下来之前,李秀莲你搬上猪圈去住,不准出来,以后上工都在那里头。正好咱们村猪圈里面的猪崽子今年多了不少,缺人手。这事也不用你赔钱,但是这一段时间你的劳动村里不记账,就当你为村里做贡献吧!”   “我不住猪圈!”   当所有村民都觉得李时庆心软,这个处罚算是轻的了的时候,李秀莲却矫情喊道:“我才不去猪圈住,又臭又脏,谁爱住谁住!”   “你还不知足?要我看村长就该把她弄局子里跟他男人一样蹲一蹲,出来就是劳改犯,多光荣啊!”   劳改犯,在这个年代基本上就是社会性死刑。   李秀莲怕了,她慌乱地看向周围的人,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求救的。   李时庆有自己的考虑,白娇娇对这个结果也没多说什么。   其他村民也觉得合理,毕竟前几年,那些下放的人也都是住猪圈牛棚,这种地方让他们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是最好的了。   “嫂子,妇女的事情,后续就交给你了。”   李时庆看向周红霞,他长了李秀莲一辈,还是个不亲不近的男人,也不好跟李秀莲多掰扯。   “你放心吧村长,我绝对秉公办理!”   周红霞还是比较公正的,这要是她自己的闺女或者儿媳妇那不好说,但是对于李秀莲,她还真是没有一点徇私枉法的心思。   “你赶紧叫你婆妈出来开门,收拾个褥子,我领你去猪圈!”   说是领李秀莲过去,实际上就是监督,毕竟一个村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猪圈在哪,但李秀莲可不像是那种会乖乖自己过去的人。   不过,收拾行李是个愁。周母把门闭的紧紧的,别说让李秀莲进去,就是扔出一套褥子来也不肯。   最后还是李秀莲她妈实在不忍心,上猪圈送了一床被子,多的她们家也拿不出来了。   白娇娇把这事回去复述给了白世晴听:“姐夫今天可威风了,指着李立德的鼻子骂。”   李树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李时庆在一旁还是道:“下回不能这么叫了,怎么说他也是个长辈。”   “哎。”   李树先答应下来。   李时庆怕白世晴娘家有意见,以为是他们姓李的欺负人。回头就跟白世海解释了,让李秀莲住猪圈,不是他心软的原因。   白世海点头,对白世晴婆家这么处理也算满意,他不求别的,就希望老李家心里有白世晴就行。   两个妹妹都嫁的不错,家里就剩一个要发愁的了。   白世海看向一边攒雪球的白世波:“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捏一个回去给满林抓着玩。” 第142章 风险   郑旭换了三只公猪崽还有一只母猪崽回来,高高兴兴用牛车拉着回了猪圈。   结果没想到平时冷清的猪圈里,竟然十分热闹。   “你来这里干什么?”   郑旭看着李秀莲抱着铺盖在门口,正跟她妈哭呢,难免过问一句。   周红霞立刻帮李秀莲说道:“上回白世晴不是被沈辉那孩子撞了吗?结果今天他说是李秀莲指使的,她一开始还不想承认,结果被戳穿了,村长把她发配来猪圈改造,不让她出来害人了。”   李秀莲如今没脸辩驳,她妈听了周红霞的话,深深叹了口气,也觉得丢人,放开李秀莲的手:“家里还有些事呢,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妈,妈!”   李秀莲想追上去,却被周红霞拉住:“你往哪走?村长让我负责把你送过来,你可别害我交不了差!”   郑旭的好心情突然一点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事啊,这一年来,十里村的大事他是一件没赶上,凡是有事发生,他不是在外头开会,就是倒腾猪的事情,本来一路都高高兴兴的,一回村就是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直上直下的,一点缓冲都没有的。   郑旭看了李秀莲一眼,既然村长都已经做出处罚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嘱咐老徐好好看着猪崽。   事情落定,除了李秀莲,没有任何人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十里村的猪圈并不大,因为添了好几只猪崽,李秀莲能住的地方只有猪圈旁边堆饲料的地方。   见她面露嫌弃,老徐冷哼:“没让你跟猪一块住猪圈你就偷着乐吧,前几年下放来改造的,就住在猪圈里头,跟猪一块吃一块睡!”   老徐本就长得冷戾,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怕他,听他这么说,李秀莲畏惧地打了个哆嗦。   “你也别当是过来养身子的,现在猪多了,你得搭把手,不然没有饭给你吃。”   老徐冷哼一声,敲打了李秀莲几句。   李秀莲害怕极了,现在的猪圈虽然被于文礼收拾的比以前好了太多,而且冬天的味道会更轻一些,但猪圈终归是猪圈,李秀莲在饲料间里面,饲料的味道混杂着猪屎味,她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干净。   于文礼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也只是竖起耳朵听了听,原来又是个被白娇娇害了的人!   。   白世海觉得白世波现在既然已经决定留在村里做事,他的年纪也应该赶紧给他相个媳妇,过完年找个好时节,婚一结,这个家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才几天,咱们家就存了小一千了,不管世波说什么样的媳妇,这些钱都是够的。”   邓敏把钱全都拿出来给白世海看,让他自己心里有个规划。   白世波从入秋开始跟着白娇娇挣钱,这三个月,虽然最开始赚的少,一天也卖不出去十斤点心。   但是自从邓敏接手这营生,手工费也落进了他们家的口袋,他们手里有钱自己买原料,每天就多做了些,这点心一点都不愁卖,一个小镇,所有来黑市的都指着白世波手里这点新鲜东西。   再等一个月,年关的时候,这玩意能卖疯了。   白世海让邓敏赶紧把钱收起来:“这事还得你给他操操心,去找人帮忙打听打听,咱们家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人品好就行了,别找些坏心眼的来家里,波子弄不过。”   邓敏笑道:“你真有意思,找什么样的你不得问问波子么?又不是你找媳妇。”   “他能有我这么有福么?”白世海往邓敏跟前凑了凑,被邓敏推开了。   他重新靠过去:“不过你要是找做媒的,别找向阳村那个了,上回还想帮着朱家来骗咱们世晴进门,心都烂了。”   “人家当时也不一定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也不找她了,想想心里确实膈应。”   “嗯。”   两人这么商量,打算明天问问白世波的意见。   白世波要每天三点钟醒,去白娇娇家里头借自行车,然后带着点心去镇上。   大冬天的,半夜三更从被窝里爬起来很困难,但是白世波最能吃苦,一想每天把点心卖了,家里就能多十几块钱的收益,白世波恨不得一天只有早上。   白世波骑着车,身后的车座上两边各绑了一个大拐篓,一共三十斤的江米条,不是好车技还真驮不住。   那么多东西,他几乎一过去就能卖完。   白世波按部就班在黑市里头出手江米条,现在虽然离过年还有段距离,但是这个时候结婚的人也多,一辈子只有一回,都愿意花钱买个几斤回去添喜。   白世波很快就能收摊,他把屉布拢在拐篓里面,刚刚绑上车,就听见有人叫他:“这不是白世波吗?”   在黑市听到自己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然大家都同在一个镇上,有时候碰见个熟脸,都是打个照面心照不宣的当没这回事。   白世波转头,看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师父?”   白世波看着严兴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冬天天冷,严兴民的音色有些不自然,白世波没有一下子就认出来他的声音。   “我可担不起,怪不得说走就走,原来是来这里发财了。”   严兴民今天也是听说有人在黑市卖一个叫江米条的点心,他想过来买点家去送礼,进了黑市之后,就觉得卖点心的身形有点眼熟,但冬天天亮的晚,现在几乎是一片漆黑,严兴民不确定是白世波,在一边站了好久,到收摊了才敢叫他。   “你不用这样说,我离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白世波心口突突跳,严兴民心里对他有怨气,难保不会去揭发他。   他收拾东西的手快了一些,赶紧翻身上车,飞一般的逃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六点半,天刚亮一点,邓敏已经做好了早饭,全家人等他回来吃。   “爹,完了!”   白世波这一路上都十分忐忑,骑车还差点拱进路边的沟里。   “怎么个事?”白志满看到白世波的神情,心里也咯噔一下,“买卖找人看见了?”   现在能让白世波做出这幅表情的,一定就是买卖的事。 第142章 解决方案   白世波苦着脸点头:“爹,今天我......严兴民他在黑市遇上我了,一下就叫出了我,他说话那腔调,就像是巴不得我倒霉。你说他会不会去告发啊?”   白志满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舔了舔嘴唇:“你这样,今天你跟你大嫂先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掩起来藏好,就算告发,也得有凭证,咱们把尾巴收拾干净就行!小敏,你今天上娇娇家里也告诉她一声,让她最近也先别干了,这事世波暴露了牵连了她,但保险起见,不管怎么说她也得注意点。”   白志满当即给出方案,白世波听了稍微安心了一点。   邓敏在厨房,苦着脸把昨天买的那些豆粉糯米粉放到地窖一堆萝卜里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要是找人盯上,怕以后就不好干了。”   “都是我的错,干了几个月我就自觉驾轻就熟了,不够谨慎,找人发现了。”   白世波自责不已。   “我不是怪你,在黑市上遇见谁都是有可能的,咱们干这个本来就有风险。没事,就算以后不干,这几个月存的钱也差不离了,给你娶个媳妇绰绰有余。以前咱们不做这个的时候,日子还没过吗?”   邓敏安慰着。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也不贪那么多。   白世波还是很自责:“我还车的时候,去给小妹说吧。这事是我惹的,我得去跟她道个歉。”   “行,那你去吧。”   白世海也没拦着,白世波也长大了,这种事该让他自己面对。   白娇娇一向起的晚,白世波去敲门的时候,她还没起呢。   沈衡给他开了门,原以为只是和之前一样来还自行车的,没想到白世波竟然带来了这么个消息。   沈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干黑市想长远的话,一个是胆子大,另一个是得让别人知道你胆子大。   这样就算有人想告发,也得掂量掂量后果,像白世波今天一样,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严兴民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软柿子了。   不过这些话沈衡不会在明面上跟白世波说,白娇娇的娘家人,要教育也是白娇娇回去跟他们说清楚。   “我知道了,等娇娇醒了我跟她说一声。”   “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哎,真是耽误你们的事情了。”   “你最近在黑市遇上顺子了没有?”沈衡问道。   “他这两天都没去了,他卖那个肉松饼不在巷子里头卖。”   肉松饼到底是比江米条精贵些,放在黑市销不了那么多,王福顺都是自己找的渠道送货上门。   “知道了。”   沈衡点头。   白世波见沈衡像没当回事一样,知道他向来吊儿郎当,对着沈衡也不再多言,只想下午再来一趟,跟白娇娇好好说说。   白娇娇十点多的时候醒了,赖着还不想起。   “衡哥,抱我起来。”   白娇娇在炕上冲沈衡张开双臂,沈衡笑着俯身把人抱住,白娇娇借着沈衡的力坐了起来,在他怀里趴了一会:“衡哥,炕太热了,我都闻见糊味了。”   白娇娇炕底下铺的褥子是货真价实的棉花,布单也是纯棉布,炕太烫,那褥子就一股糊味。   “我刚添了一把火,没事,糊了再买新的。”   沈衡怕白娇娇冻着,现在炕大了,白娇娇睡觉能在炕上翻好几个跟头,根本盖不住被。   白娇娇在沈衡怀里迷糊了一阵,伸了个懒腰:“早上吃什么?”   谁家十点多才吃早饭。   他们家。   “用猪肉熬了一锅白菜。”   沈衡没娶白娇娇之前,从来没自己动手做过菜,都是糊弄糊弄就是一顿。   娶了媳妇,倒给自己找了营生。   他厨艺一般,有时候咸了有时候淡了,但是白娇娇都以鼓励为主,咸就多吃点馒头,淡了就多吃点菜。   他们现在每天要学习,所以白娇娇要求每顿饭都得认真对待当成正餐,才能提高学习效率。   白娇娇洗漱的档口,沈衡就把锅里的饭盛出来,在锅里憋了能有半个钟的白菜格外软烂,吃着饭,沈衡就把白世波来找她的事情说了。   “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白娇娇看沈衡那一副沉得住气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   “叫你起来你能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有办法?”   白娇娇看着沈衡淡定的样子问道。   “告密的知道怕了,自然就会老实的。”   也就是最近王福顺天天在外面跑,黑市门口没有一个靠谱的人看着,才会出现这种事。   “……你怎么什么事都用拳头解决。”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哈,我可没说找人揍他。”   白娇娇想了想:“现在大家伙能有那么块地方互相便利不容易,要是有人打破这个平衡,要对付严兴民的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简单,严兴民敢告发一个人,黑市里不管是倒爷,还是买主,都会觉得这人危险。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等今天晚上王福顺过来,跟他说说就是了。”   匿名举报就算了,虽然白世波被发现了,但严兴民就这么把自己暴露,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沈衡现在只想在家里抱着媳妇热炕头,懒得在外面嘚瑟。   有沈衡的话,白娇娇就放心了:“你跟我哥说了没?他现在别还在担心呢。”   “我犯得着跟他说吗?他哪像你这么聪明,还得我解释那么一大堆。”   白娇娇就知道,沈衡是不会“纡尊降贵”费心跟白世波解释的。   “那我吃完饭就去跟他说。”   白娇娇加速了吃饭的进度,没想到她还没吃完,郑旭就先找过来了。   “不是这么快吧?”   白娇娇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几个钟头就找到他们家了?   “娇娇,你看看,这是什么!”   跟白娇娇想的不一样,郑旭满脸喜色,手里拿了一张大红纸:“这是公社给你发的奖状,咱们村养猪的事情被公社重点表扬了,公社领导知道你还帮着其他村一块养猪,在我面前把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郑旭手里的奖状,还是两张。   一张劳动模范,一张进步青年。   “你赶紧找浆糊,贴墙上!”   这年头能得一个公社的奖状可以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郑旭都为白娇娇高兴。   “行,我们一会就贴。”   白娇娇兴致不高,这奖状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第144章 敲诈勒索   “怎么看你不像高兴呢。”   郑旭纳了闷了。   “怎么不高兴,我这不是不善于不表达吗!”白娇娇扯出一个笑,“大队长留下来一起吃点吧。”   “不吃了不吃了,上面说今天下午就找人来参观,你也准备准备,人家来学习经验的,你给好好介绍哈!”   村里人吃两顿的多了去了,郑旭见白娇娇十点多开始吃饭,见怪不怪,只是觉得村里说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其实也就那样,攒钱盖了大房子,也是省吃俭用来的。   郑旭现在一身力气扑在猪圈上,他想着,要是能在养猪上面做出点成绩,不枉他这么多年当这个大队长。   说完,郑旭就出去了。   “这个要粘吗?”沈衡把两张红纸拾起来,一捻,还掉色。   白娇娇哭笑不得:“粘吧,省的下回大队长过来要问。”   “行,我一会儿熬点浆糊,再把你那个学习计划也粘上。”   “要不然过年粘对联的时候凑一块吧。”   “也行。”   白娇娇这么说,沈衡就把奖状收好,等过年的时候了。   “你会写毛笔字么?咱们今年的对联要不然你来写?”   白娇娇笑道:“我可以试试。”   见白娇娇谦虚,沈衡乐了:“不用试,不管你写成什么样,咱都贴。”   白娇娇有一手娟秀的硬笔字,想来写起毛笔字,至少也比老支书强。   老支书这么多年也就那几句词,几乎每家每户都是他写的。   以往沈衡自己一个人,也不过年,从来也没想着去弄两张对联贴贴,今年和白娇娇在一块,突然觉得这些以往认为是形式主义的东西,是那么有意义。   白世波本打算下午过来,结果他们中午正吃饭呢,外头敲起了门。   白世波犹如惊弓之鸟,白世海安慰道:“咱们都藏好了,再说,你嫂子从来也没在家里面弄过,不会有痕迹的,放心吧。”   白世波到底年纪轻,他咽了口唾沫。   “我去开门。”白世海下了炕,打开院门,却见严兴民站在外头。   严兴民自然是知道白家在哪,白世海记得,在白志满没有瘫痪的时候,这人经常来家里和白志满一块喝酒,这么多年了,样子变了一些,但还能认出来。   白世海也没叫人,严兴民不请自来,进了他们家正厅。   “老兄,吃饭呢?”   严兴民的眼神在白世波身上转了转,他笑得意味深长。   白志满眼皮抬了抬:“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今天早上遇见世波了,这孩子,好歹师徒一场,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一下子骑车就跑了。”   严兴民那表情,就像是阴沟里的东西,他的得意让白世波看了心里发毛。   “世波早上没出去,你上哪看见的他?”白志满说话滴水不漏。   严兴民冲白志满道:“老兄你说这话就有点见外了,”他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一本正经的,“现在世波能有这么好的买卖,我也替他高兴。”   要不是之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白世波还真以为严兴民是个好师父。   白志满皱眉:“你少瞎说,什么买卖?你有事就说,没事赶紧走吧,我们家还要吃饭呢。”   “没有买卖?是吗,波子?”   严兴民盯着白世波看。   “没有。”白世波回答道。   “不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马上就过年了,你这个当徒弟的孝敬孝敬你师父不为过吧。”   “什么孝敬?”白世波瞬间明白了严兴民的意思,“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在我那学了三年,哪能说不是就不是了的。”   严兴民板着脸一副之前教育白世波的模样,白世波看了就头疼,以前在他那受的委屈全在脑海里回放。   他听严兴民说道:“今年过年,你给我送一百块钱来,我知道你卖的那玩意赚钱,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严兴民是来敲诈勒索的,白志满很清楚,他能这么干一回,就肯定有有下次,他们只要答应,就相当于养了个无底洞。   可是他们要是不答应,严兴民必然恼羞成怒告发。   白世海和白世波都看白志满,等他拿主意。   白志满还没说话,院门被人推开。   刚才白世海急着跟严兴民进来,门没有拴上,白娇娇就这么进来了。   她看见严兴民,笑了:“爹,这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你忘了,你三哥以前学徒的那个铁匠。”   白志满不知道怎么,看到白娇娇这个女儿,一下子就安心了,感觉这事再棘手,她来了就能解决。   白世海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见白娇娇风起云淡,悬着的心都稍稍落下来。   白娇娇故意道:“原来是你啊,怎么还有脸来我家?嫌那天闹得不够难看吗?”   白娇娇没给严兴民脸,严兴民一下子气急了:“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这就是你们老白家的家教吗?”   白娇娇冲严兴民道:“我不管你现在心里盘算的什么,我劝你麻溜滚出我家。”   “你就不怕我去揭穿你哥吗?哼,别说你不知道你哥在干什么营生!”   严兴民把话挑开了,他一开始还打着哑谜,现在直接威胁。   “你尽管去,你当是人家检察的傻吗,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告诉你,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是那些管理先来我家找麻烦,还是你自己家里先出事。”   “我行的端坐的正,什么都不怕!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严兴民手指头点着,只差一点距离就会打到白娇娇的鼻尖。   但他到底不敢动手,毕竟白家还有两个强壮男人。   严兴民走了之后,白娇娇道:“算他走运,要是衡哥跟着来了,他免不了今天就挨一顿打。”   “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娇娇,要是他真去揭发,咱们怎么办啊。”   邓敏有些着急。   “没事,你们不是听爹的,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吗?而且,我估计他根本就连去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不解。   “衡哥去找王福顺了,他们这几个常在黑市混的,不可能让人搅乱了大家谋生的地方。先前不是没有像严兴民这样的人,治一治就好了,这事他们有经验。”   白娇娇说得轻松,白家人不由放下心来。   白志满想想也是,沈衡当倒爷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没被人揭发,肯定不是没有人揭发。   白世波白担心了一上午,只是这事一天不能完全解决,他这心还是得吊着。 第145章 糯米糍   严兴民这次志气满满,以为白家人会做贼心虚,不敢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严兴民作为一个有些名望的工匠,习惯受人尊敬和占别人便宜,这次以为白家人也能被自己拿捏,却被白娇娇灰溜溜地赶出来了,心中愤愤不平。   严兴民走出二里地,回头望着白家的方向,心里发狠,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沈衡出去了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两件缎子被面,一件艳粉色上面印着花开富贵,一件橙黄色的花纹是两只凤凰,柔软滑溜,还能反光,很是漂亮,白娇娇喜欢不已,立马要拆了原本的被面换上去。   白娇娇冬天一个月就要把被子拆开换洗一次被单床单,沈衡知道她以前是打城里来的,爱干净,便由着她去,入冬后也不让她碰水了,都是沈衡自个儿洗的,他的手大倒有好处,搓一下顶白娇娇好几下。   白娇娇在炕上纳着被面:“今天下午我听大队长说,咱们公社要往镇上修路,先修咱们村的。”   今年的先进大队是不用寻思了,十里村出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连村长都给撸了,要是他们还评先进,其它的大队一定不服。   但是白娇娇带着十里村养猪,效果显著,确实是大功一件,还有李时庆把白娇娇带头向网绳厂毛遂自荐的事情也向上汇报了,在报告里李时庆重点写了他们村妇女同志们的进步,上面很满意。   公社的领导想把养猪的事情搞好搞大,就免不了要跟外面往来,所以就咬牙,想着把路修了,他们公社这几个村要是能把猪养出规模来,就能直供肉联厂,公社慢慢不就富起来了吗?   十里村整体的功劳大于过错,虽然不能评先进,但人家领导也看在眼里,所以有这么好的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十里村。   “修路是对的,咱们村有一段路实在是太窄了,旁边的沟还很深,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年倒是没有掉沟里的。”   沈衡这话说的有点幸灾乐祸,白娇娇瞅他像是盼着出事好看笑话呢:“那一块地方修路也不能填沟,填了两边的地怎么办,下大雨没地方流水了。”   “怎么办也不关我的事,让他们发愁去。”   “我听大队长的意思,修路是公社拿钱,但是得咱们村的劳力去干。”   现在大家放假,那是地里没活,农闲,跟天气冷没有关系,要是修路的话,估计就要重新上工了。   白娇娇现在当这个猪倌倒是能躲懒,她只是心疼沈衡这么冷的天出去干活。   十里村这边靠海,降雨很多,一到冬天就是雪窝,每次夜里下大雪,沈衡都得半夜起来清理地上和房顶的雪,不然第二天就推不开门了。   冬天的地邦邦硬,有的地方雪化了就会变成稀泥,这都会给修路带来很大的麻烦。   “当然是咱们村的人去干了,不然谁来?”   “要不然到时候我给你请个假吧,就说你的病没有养好。”   白娇娇皱着眉,似乎在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沈衡好笑不已,在白娇娇眼里,他还成了个宝贝蛋子了:“你别出去给我丢人了,给我请假,被人知道了笑话死。”   白娇娇气得嘟了嘴:“你这人分不清好赖是吧,去干吧,冻死你。”   沈衡在白娇娇头上呼撸了一把,像个大爷一样躺在一边看白娇娇纳被单。   晚上王福顺回来了,他要了口水喝,搓了搓在外头冻得僵硬的脸:“衡哥,你那舅哥怎么惹上这么个人呐。”   “怎么了,挺麻烦的吗?”   白娇娇听王福顺这么说,有些担忧。   “不不不,麻烦倒是不麻烦,”王福顺摆手,“咱们干这么多年,还能是白干的吗?这人脉肯定还是有的。”   王福顺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出来:“你看看,他动作真是够麻利的,今天下午那个举报信就交上去了,哼。”   镇上有工商局下面专设的投机倒把办公室,里面的人专门就抓这个。   白娇娇接过那信封,是已经拆开的,想来已经被人看过:“你还认识里面管事的?”   这交上去的举报信都能截下来。   王福顺得意笑笑:“认识人不在于官多大,主要是能办事就行。”   这件事,一个门卫就能办得了,王福顺给他一斤肉松饼,就把人打发的十分满意。   “那他要是过几天不见动静,直接去办公室怎么办?”   王福顺道:“他等不到那天,嫂子你就放心吧,你不信我还不信衡哥吗?”   王福顺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严兴民这种简直属于最低级的一类。   真有心思搞他们的,都是悄悄摸摸就报上去了,哪像严兴民,真是胆子够大的还想来敲诈。   在黑市大家都是人精,严兴民这种的在王福顺看来,简直是蠢到震惊他。   没点心眼还想害人,最后只会害到自己身上!   “这事辛苦你了,你明天过来一趟,我做点东西你拿去。”   “辛苦什么辛苦,这不也是为了我自己吗?嫂子,你不用跟我客气。”   “没跟你客气,我琢磨了新鲜玩意,只是制作麻烦,原料也不好找,不能像肉松饼这样能拿出去卖,不过咱们自家吃是够的。”   “那行,嫂子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沈衡弄了些奶票,这回带了四小袋红星奶粉回来,本来是打算回来喂白娇娇的,结果他见白娇娇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你这真是不打算过日子了。”   现在奶票可不容易弄,沈衡好不容易才抠了那么点,白娇娇这大手笔,沈衡一看她就没打算留着自己吃。   白娇娇把鸡蛋黄和鸡蛋清分离,让他把鸡蛋清打成白沫沫,往里头加奶粉加糖。   沈衡一边说着:“你可真能使唤人”,一边任劳任怨搅了一晚上鸡蛋。   手上没有奶,做不了奶油,白娇娇只能这么凑合。   白娇娇擀了糯米皮包成一个个圆乎乎的糯米糍,每个有手心大小,软乎乎胖嘟嘟的。   四袋奶粉,白娇娇一共做了四十个,十个只加了糖的,十个掺了芋泥,十个里头混了巧克力糖,十个加了蒸熟的红豆。 第145章 小兔崽子   白娇娇把其中的一半拿到外头去冻着,第二天早上就变成了邦邦硬的雪糕。   她把四种味道各包一个在一个油纸包里头,给白世晴那边送了一包,白家送了两包,打算自己留两包,剩下的五包全给王福顺,他自留也好,拿出去打人情也好,都随便。   “衡哥你尝尝。”   白娇娇捧着一个巧克力味的递到沈衡嘴边,沈衡很有面子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衡哥?”   “好吃。”   奶粉、巧克力、鸡蛋,都是好东西,这些玩意弄出来的能不好吃吗?   白娇娇把剩下的递到沈衡手里,自己拿了一个红豆的吃起来。   王福顺从镇上卖完东西回来,路过十里村过来拿点心,白娇娇把五个油纸包递给王福顺:“这不是金贵的东西,给上头送礼肯定是不行,但打打人情我觉得应该是好用的。我家里人尝了都说不错,你也拿回去给婶尝尝。”   王福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油纸包:“里头是什么东西?”   “糯米糍。”   “嫂子真会用糯米做点东西,我们这边的人都不常吃这个。”王福顺笑了笑。   “糯米就用了一点,你尝尝就知道了。”   王福顺没当回事,以为是跟冰皮月饼差不多的东西,所以放在车筐里,道了句谢骑上就走了。   他回去放在桌上:“妈,衡哥媳妇送了点点心,你拿着吃。”   “吃什么吃,我哪有那么金贵的命!”   王福顺的老娘正在跟他闹别扭,正值年关,村里年龄相当的小伙子大姑娘都在四处相看人家,王福顺他娘当然也想赶紧给王福顺找个媳妇,王福顺却说什么也不愿意。   “我的老娘啊,你怎么还生气呢,”今天早上王福顺就是空着肚子去镇上的,“你不吃我吃,人家说了是金贵东西,做起来很麻烦呢。”   王福顺打开一个油纸包,发现里头四个圆滚滚的团子卖相煞是好看,他捏了一个软叽叽的,但因为是糯米皮所以在手里很实诚。   他拿的是原味的,一口咬下去,浓浓的奶香就充斥了他的口腔,因为在外面冻了些许,糯米糍里面的馅变得沙沙的,他们屋里的炕烧的暖暖的,倒是不怕这个,以前谁小时候没偷过家里的地瓜冻在雪里当冰棍吃呢?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好吃了!怪不得嫂子一口一个说是可以送礼!拿这个出手也太有面子了。”   王福顺觉得白娇娇实在是太过谦虚,还说什么往上面打点拿不出手。   她不知道,现在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好的就是这些稀奇玩意,人家追求的已经是生活质量了,不像他们只希望钱越多越好。   “妈,你真不吃吗?你不吃的话,我就打包起来拿去送人了哈。”   王福顺故意道。   王福顺他老娘没少吃白娇娇送的东西,知道她的手艺。   她在一边瞅着,王福顺咬了一口那个透明皮的包子,里面的馅就跟要溢出来似得。   “不吃!”她的态度十分坚决,喉咙滑了滑,头扭向一边去。   “妈,我错了行不行,当我求你吃一个吧,人家嫂子特意说让我带回来给你尝尝,你别让我交不了工了。”   王福顺给了他妈一个台阶下,他妈哼了一声:“我这是给人家面子。”   除了巧克力味是黑色的以外,其他的三个都是白皮,其中红豆的可以偷过糯米皮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红豆,芋泥的就看不出来了。   王福顺他妈拿了一个外表跟王福顺手里那个原味一样的芋泥糯米糍,咬了一口,牙被冰的有点疼,但是忍不住咋么里面的奶味:“这玩意就是瘆牙!你说说沈衡那小子怎么找了这么个不会过的媳妇,这是里头加了奶粉吧?”   “啊,人家说了,做不了多的,就够自己人吃,你当是寻常玩意么。”   王福顺他妈看了眼王福顺拿回来的五个油纸包:“那她真是给了你不少。”   王福顺也意识到了:“嫂子这也太盛情了,我估计衡哥弄得那点奶票总共也弄不成多少这玩意。”   沈衡买奶粉的事情王福顺知道,所以他估摸着算,白娇娇应该是给了他一个大头。   王福顺他妈道:“你少吃点,那两个留着,等有姑娘来相看的时候,我切出来吃。剩下的整包的你就别动了,放外头冰着去。”   王福顺确实是打算把剩下四包拿出去送礼,但是让他只吃一个是不可能的。   “妈,这么金贵的东西,你给那些八字都没一撇的人吃干啥。”   说着,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原味糯米糍,向那个巧克力的伸出了魔爪。   “你个小兔崽子!我总有一天被你气死!”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白家一开始不敢干了,邓敏好几天都没去白娇娇哪里,但是等了这么久又没有动静,便信了白娇娇的话,重新开始了营生。   因为大队长已经明确跟他们说了,上面的钱一到,就举全村之力开始修路,到时候他们就没有那个时间搞这个了。   “那事真的解决了吗?妹夫可真厉害。”   邓敏一边干活一边感叹道。   “严兴民交了举报信,好几天都没有回应能不寻思吗?王福顺那小子找人上他的铁匠铺找了好几天的茬,他心里头更放不下了,他以为咱们后头有硬靠山,不但能抹平举报,还敢去报复他,你说,他敢轻举妄动吗?”   “他这是被吓到了?”   “我三哥那个师父,本来就是个不担事的,要是肩膀真硬扛得起来,不至于那样对我三哥。”   “嗯。”邓敏深感赞同。   白娇娇又道:“王福顺把他干的事告诉了黑市里面所有的倒爷,现在大家伙联合抵制他了,他家里人也被翻出来了,总之就是不让他在黑市交易一星半点。”   像严兴民这种家里条件不错的人,以前他媳妇经常上黑市淘点不要票的东西回去改善生活,这下可好,啥便宜都占不到了。   “别人都指着那个巷口挣钱呢,他敢举报世波,谁知道下回会轮到谁头上,谁还待见他啊。” 第147章 能多一些人帮你就好了   白娇娇笑道:“就是,黑市看门的看到他就把他拦住了,他进都进不去,谁会相信他的举报?再说了三哥跟他本来就有仇怨,他就算举报了,咱们也可以说他是诬赖。   嫂子你放心吧,抓投机倒把的那帮人里头有衡哥认识的人,真有举报捂不住的那一天,咱们肯定能先得到消息。”   邓敏这算是彻底安下心来,白世海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人家在黑市干了这么多年,当初形势那么紧张都挺下来了,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邓敏抓紧时间做了两天的江米条,早上喇叭就响开了,召集大家去戏台集合,商量大队修路的事情。   十里村村民的生活比起其他村还算富裕,但终归这个年代都穷,村里拉着饥荒的任务不在少数。   大冬天的,有的人家只有一件棉衣,谁出门谁穿,听到村里招呼,有些家里就只来了一个人。   不是不想去,外头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温度,穿单薄衣裳出去不用十分钟就冻死了。   郑旭看着也是个愁,虽然今年村里妇女同志多了收入进项,可是谁也不舍得花,弄一件新棉袄得多少钱,都攒着呢。   看着来的稀稀拉拉的人,郑旭赶紧传达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上面给咱们的时间期限就是开春之前把路修到肖家庄跟他们村的路接上,这样我们村到镇上一条路就算打通了。”   肖家庄是虎山公社和镇上之间的一个小村,从这个村开始,往镇上的路就宽敞平坦很多了。   白娇娇估摸着,一共有五六里地,这么大的跨度,这路不好修。   今天的风很大,白娇娇被吹的有点站不住,她朝沈衡身边靠了靠:“衡哥,我冷。”   沈衡伸手揽了她一下:“都让你别出来了。你看咱们村有几个出来的,一家派个代表来听听不就行了吗?”   白娇娇噘嘴,沈衡把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摘下来,又给白娇娇围了一层。   这枣红色的围巾还是白娇娇给织的,沈衡喜欢的要命,恨不得天天挂脖子上。   白娇娇把手塞进沈衡口袋里,让他帮自己捂着,沈衡抓了抓白娇娇有些冰凉的指尖:“我先送你回去。”   “还是别了,等大队长说完吧。”   “你站我身后去,我帮你挡着风。”   “嗯。”   沈衡宽大的身影在前头侧了侧,能把白娇娇挡在风后,一点都吹不着。   郑旭在台上不由瞥到两人的小动作,抿抿唇移开眼:“总之,任务很艰巨,大家想办法克服一下。这次修路村里会给大家补贴,赶紧都回去做身棉衣,这回修路,要求所有人都上阵!”   五六里地,全靠手工,这可不是个轻松的任务。   郑旭下了最后通牒,他估摸着谁家是真的困难,一会儿还得去走访,过去给他们解决解决,看看能不能找什么凑合一下。   能凑合的可多了,比如说往衣服里塞报纸、塞稻草,大家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   白娇娇回去就翻箱倒柜,找出她之前的棉袄来。   这些都是白娇娇三年前从城里带来的,样式和颜色都不是村里能见到的。   沈衡问道:“这些棉袄怎么不见你穿了?”   沈衡都能想象到这些俏丽的衣裳穿在白娇娇身上会有多漂亮,他喜欢看白娇娇漂漂亮亮的。   白娇娇看着这些旧衣,自从她重生回来之后,她把这些衣服全都换了一遍,不是因为白娇娇就是想穿新衣服,而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旧物。   白娇娇拿起一件驼色的棉袄,用剪刀“夸嗤”从边上就给剪出一条口子来。   “你这是干啥呢?”   “把棉花掏出来,这里头都是好棉花呢。”白娇娇道。   “你舍不得干什么要剪呢?这怎么还要掉眼泪了。”   沈衡蹲在白娇娇身边,给她擦眼泪,却不想白娇娇扭头就扑到了他怀里。   虽然已经重生这么久,但是白娇娇想起上辈子还是有些神伤,靠着沈衡,才好了一些。   沈衡道:“你是不是怕村里人嘴碎,不让你穿这种好看的衣服?你管他们干啥,你该穿穿,谁敢说你我弄不死他。”   白娇娇摇摇头:“不是,我是想把这些陈棉花抠出来,看看能不能给村里困难的人用。这外头的布也没破,拼起来凑一凑能弄一件新袄子。”   白娇娇看见这些,就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沈衡觉得有点好笑:“你这么不舍的,还把棉袄剪碎了给别人?村里谁值得你这么上心呢?”   “村里那个苏老太太,我今天看她穿个单褂子,可怜的要命。”   沈衡抿唇:“她可怜关你什么事。”   沈衡打最可怜的时候走过来,看谁都不觉得可怜了,他自己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要么吃苦挣扎求生,要么就是个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她还有个小孙子要带呢。”   苏老太大儿子死了,她儿媳妇迅速改嫁,留下一个刚满月的小孙子给她。   苏老太太其他儿子都说要把这个孙子“送”给有钱生不了孩子的人家,但苏老太太说什么也不答应,她剩下两个儿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此为借口,不再供养母亲,正好他们两个都在镇上,平时不回来,苏老太太也找不到他们。   郑旭曾经帮着苏老太太去要了不少次赡养费,却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人家的要求很简单,养老娘可以,但是多养个孩子不行,这话一出郑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老太太打死不退步,现在就是她一个老人家带着孙子艰苦生存。   “嗯,所以呢?”   沈衡挑眉。   白娇娇亲了亲沈衡脖颈:“我总是想,要是你小时候,能多一些人帮你就好了。”   沈衡垂眸,看到白娇娇湿润的眼眶,享受着白娇娇对自己的心疼。   “我活到现在,能听你这句话,以前这么苦也值了。”   沈衡的手在白娇娇背后轻轻拍了拍,白娇娇吸了吸鼻子,继续剪她的棉袄:“这些款式本来就不时兴了,在村里穿着也不伦不类的,我把这两件袄子棉花掏出来,够他们祖孙俩人置一套棉衣了。村里马上要修路,苏老太太免不了也要参加的。” 第148章 雪中送炭   白娇娇把棉袄里头的棉花掏出来,除了整块的布,还有不少碎布条。   沈衡问:“这些布要怎么办?”   “撕成条留着下回烧炕引火吧。”   沈衡眉毛微挑,白娇娇这日子过得,天王老子才能养得起她。   沈衡知道白娇娇平时生活上舍得花钱,但还没见她这么浪费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沈衡也没多问。   白娇娇拆了两件棉袄,一共五斤棉花,拎在手里很有分量。   “走吧,我们送过去。”   “你歇着吧,我过去一趟给她就是了。”沈衡看刚才白娇娇在冷风里冻红的耳朵现在还没缓和呢。   “那你过去好好跟人家说,别吓着人老太太。”   白娇娇担心道。   “知道了。”沈衡走之前亲了亲白娇娇的眉心,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白娇娇现下负面的情绪不止是因为心疼以前的他。   白娇娇把她剪了的那些布随便用剪刀割了割,放到了一边去。   沈衡到了苏老太太家里,见大队长正在里头说话呢。   “大娘,这回修路你就别参加了。”   “参加,我不去,我跟志高吃什么。”   苏老太太的声音迷糊不清,她现在牙都掉光了,因为太冷,说话都有气无力。   因为郑旭在,所以院门没有关,沈衡就这么进去了。   “你来干什么?”   郑旭在这里看到沈衡,有些诧异,这苏老太太什么时候跟沈衡有来往了。   “娇娇找我来的,”沈衡把手里的一包棉花往苏老太太的炕上一扔:“她在家里绞了两个旧棉袄,这些棉花我们也用不上了,她说让我给大娘捎过来。”   郑旭拆开那包袱一看,这可不是什么陈棉花。   “娇娇让你来的?”在郑旭心里,白娇娇的形象又上升了几分。   沈衡点头:“这个包袱里头的破布头我们也不要了,割一割给志高缝个袄子吧。”   这包袱皮还是上回白娇娇给沈衡做棉袄剩下来的一块布头,给小孩做一个棉袄绰绰有余,包袱里的布头凑一凑苏老太太的棉袄也够了。   苏老太太松弛的眼皮夹了又夹,从眼尾流出两道浑浊的泪来:“志高,快谢谢你衡叔!”   苏志高今年才四五岁,他说话都不太利索,却很听奶奶的话:“谢谢衡苏。”   苏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白娇娇的,因为她姐白世晴知道她地里的活干不了多少,空闲时间多,就把自己结网的份例让给她了,人家两星期只能结一张,她能结两个,这两个月她跟她孙子的生活已经好了不少了。   沈衡别开眼:“不用谢我。”   白娇娇和沈衡这么做,给郑旭解决了一家大问题。   “好,大娘你要是想过来帮忙,就穿暖和了过来,咱们村正缺人手呢!”   这下郑旭和苏老太太都满意了,苏老太太连声道谢。   沈衡走时,想起白娇娇的话,看了苏志高一眼。   那小子懵懵懂懂靠在苏老太太怀里,虽然瘦小,但至少有所依靠。   比他强。   因为家里没有劳力打柴,苏家老太太的炕冰凉,夜里郑旭挑了一担柴过来,都是经烧的木柴。   沈衡回到家,告诉白娇娇自己完成了任务:“组织上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   马上就要忙活起来了,沈衡知道跟白娇娇整日躺在炕头贴一块的日子就要到头,赶紧抓紧时间谋取福利。   白娇娇把沈衡的脑袋拍开:“才干了一点工作,就要奖励,组织对你很失望。”   沈衡拿脑袋拱进白娇娇柔软的怀里,他一双大掌搭在白娇娇纤细的腰肢两侧胯骨处,小心又贪婪地嗅着他家稀世珍宝的味道。   白娇娇上半身不由往后倒,沈衡就势把人推下,没一会儿就把白娇娇扒得只剩一套贴身的乳白色秋衣。   沈衡勾唇坏笑,白娇娇美目含情。   “砰砰砰!”“小妹你在家吗?”   “……”   外头响起了李树先叫门的声音,沈衡犹如绷着的弦一下子让人剪断了,泄气,烦闷。   “快去开门!”   白娇娇推着沈衡,说话间套上了毛衣和棉裤。   沈衡黑脸开门:“干什么?”   李树先冲沈衡笑了笑:“妹夫,我来找小妹的。”   沈衡嘴唇掀了掀,李树先就从他身侧进了门。   “怎么了姐夫?”白娇娇已经整理好了衣服,问道。   “没什么,嗐,就是……”李树先说着,突然发现沈衡在一边阴翳地盯着他。   这种对沈衡发怵的感觉,李树先很久都没有了。   “怎么了?”李树先迟疑问向沈衡,眼睛超白娇娇瞥了瞥,一副怕自己做错事寻求帮助的模样。   白娇娇看着沈衡一副肉到嘴边被人端走的小孩子气,笑道:“没事,姐夫你来找我干什么,说吧。”   “你姐上回吃了你送的那个什么糯米糍,喜欢得不得了,现在别的都吃不下去 ,就想吃那个。”   李树先道明来意:“那东西你上回说不好弄,是不是要用到奶?我家里有奶票,你姐让我过来问问你还用什么,我明天去县城里头供销社一块买!到时候得麻烦你给我们做一点。听你说做起来麻烦,我来帮你打下手!就是还得麻烦你了。”   “其他的东西家里都有,我给我姐做一点没问题。只是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你得好好劝劝我姐。”   “我妈在家劝呢,你姐现在成我们老李家的祖宗了。”李树先开了句玩笑话,被沈衡盯着,他有些不自在,说完来意便告辞了。   沈衡送李树先回来,带回来一屋凉气。   “你姐夫真会来。人家赶饭点,他这叫什么?”   白娇娇笑着凑过去,贴身钻进沈衡的棉袄里头:“衡哥,咱们接着来。”   白娇娇下巴抵在沈衡胸膛上,一张漂亮的脸蛋自下而上仰望着他,沈衡眼底涌起暗流,滚烫汹涌。   他勾唇问道:“刚才到哪了?”   “到秋衣了。”白娇娇乖乖道。   澄澈的眼神最勾人,沈衡大掌伸进白娇娇的毛衣里,想要撕碎白娇娇眼里的清纯,让她的双眸染上自己给予的水深火热。   “衡哥,”白娇娇眨眨眼,“你出去送棉花的时候,我上了个厕所,发现今天我来事了。”   “……”   他就知道,白娇娇能主动,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白娇娇笑着逃离沈衡的魔爪,沈衡翻身上炕:“你过来!看衡哥怎么治治你!” 第149章 苏老太太死了   沈衡把白娇娇压在了炕上,今天新冒出的小胡茬扎得白娇娇白嫩的脸胃疼。   他俯首抬起白娇娇的下巴吻上去,一只大掌抓住白娇娇在自己胸前胡乱抵着的小手,白娇娇被沈衡紧紧制住,眼神从惊吓慢慢变得迷离起来。   沈衡火速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把白娇娇娇弱的身体一揽:“下面来事了就想别的办法吧。”   “不要……”白娇娇双目氤氲,头偏向了一边。   “不要也得要,”沈衡勾着白娇娇的下巴双眸微眯,如同审视猎物的捕食者,“听话。”   白娇娇脑袋往沈衡怀里一埋,可怜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   修路的钱下发到了十里村,会计和郑旭商量,正好用这笔钱买了新的农具,可以用作修路,也能留等开春后种地。   这么好的机会,虎山公社其他村眼都红了,还有家里日子过得一般的,托他们村大队长过来问郑旭,需不需要村外的劳力。   郑旭心想修路这点拨款还不够他们村自己分的,哪有闲钱请外头的人,全都拒绝了:“等轮到你们村的时候,你们再使劲吧!”   虽然说轮着来,但之所以修路轮着修,也有筹措资金的问题,这年头不仅人穷、村穷,公社也不富裕。   郑旭说让他们等,实际上能不能等得到都不一定,把其他村的人气得要命,同时羡慕十里村的人命好。   开工第一天,早晨天上飘了几片小雪花,却只下了半个钟头,天气就晴朗了起来。   郑旭认为是个“雨过天晴”是好兆头,给大家鼓了鼓劲,让他们加油干。   沈衡这种劳力不管干什么都会被安排到最前头,他打着铁锹和镐头,把原本路边的大石头撬起来运走,以便后头拓宽马路。   郑旭特意把沈衡和白家兄弟安排在了一块,白世海冲沈衡笑道:“妹夫最近看着有劲儿多了,果然还是年轻,恢复起来就是快。”   沈衡听白世海夸他身体好,心里倒是舒坦了一点:“我媳妇伺候的好。”   白世海一愣,随即笑得更开了:“娇娇心里有你。”   “那可不是说。”沈衡有些压不下自己的嘴角。   白世波和白世海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揶揄之意。   昨天李树先从县城里回来,拿了一升奶回来,白娇娇抓住李树先这个壮劳力,打了一些真正的奶油带给白世晴吃,白世晴本来还想麻烦白娇娇就跟她平分这次做出来的小吃,结果尝了之后,因为太好吃,全都让她忍不住吃完了。   李母看着白世晴胃口大开的样子就开心:“可惜家里找不到奶票了。没事,世晴你要是喜欢吃,让你爹再找人去凑凑!”   “不用了妈。”白世晴有些不好意思。   白娇娇冲李母道:“婶子,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   “那不是奶做的吗?这么好的东西还能把身体吃坏了?”   李母有些不理解,毕竟在她地认识里,奶可是大补的最有营养的东西。   “不管什么吃过量了都不好,姐,怀孕辛苦,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和小外甥,你千万不能挑食啊。”   李母见白娇娇劝白世晴,在一边点着头。   白世晴苦着脸:“你说的倒轻巧,你来怀试试。”   白世晴孕吐持续了一个月,她自己也受不了。   她这个当娘的,难道就不想好好养着身体,以便自己的孩子吸收营养吗?   “你现在平时在院子里头走动吗?”   白世晴回答:“只是在炕前走走。”   李母回复:“现在天越来越冷,在炕前溜达溜达就算了,出门别冻感冒了。”   一听便是李母的授意。   李母能把白世晴当成宝贝疙瘩放在屋里养胎,已经是好婆婆了,白娇娇也不怪她:“婶,你别怕冻感冒,我姐多穿点棉袄出去就行了,要让她多出去走走的,多锻炼,胃口格外会好,养好身体才能在日后生孩子的时候有力气啊。”   “是啊妈,我都在家里憋死了。”   “你就是劳碌命,我想让你享两天福也不愿意。”李母摇着头出去了,白世晴冲白娇娇直笑。   “我这个老婆妈对我那是没的说。”   白娇娇看着白世晴幸福的样子心里也舒坦:“庆婶人本来就好,何况你现在成了她儿媳妇。”   姐妹两个窝在一块说话,白世晴拿出两块布来缝着,针眼很细很密,一看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   “现在弄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白娇娇在一边看,这事她不擅长,是真插不上手。   她都想好了,等白世晴的孩子出生,她就送一筐猪蹄过来,实在,还不用废手工。   别家姐妹来看喜,都会拿些针线手艺活,白娇娇知道自己的手艺是真拿不出手。   “早什么早,十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孩子生下来哪还有时间干这些,趁着现在不用上工,赶紧把孩子的东西能准备好准备好。你来摸摸,纯棉的,我公爹真是舍得,弄得我这个手里握着不少存款的都不好意思了。”   白娇娇摸摸白世晴手里的料子:“挺好,小孩就得用这种料。”   白娇娇把上回让沈衡去给苏老太太送棉花的事情跟白世晴说了,白世晴摇头:“可怜那老太太,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挣工分。”   “她那两个儿子真不当人。”   白世晴骂了苏老太太的儿子半天。   沈衡回家的时候是木着脸的,白娇娇一下子就能看出沈衡的心情:“怎么了衡哥?出事了?”   “苏老太太人走了。”   沈衡的话让白娇娇如坠冰窟:“怎么说走就走了,你前天不是还去看她了吗?”   “那天她精神头还不错,结果今天苏老太太本来答应了大队长要参与修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大队长找到家里了,发现那小子正抱着他奶的尸体哭。”   郑旭是看沈衡上回去给祖孙两个送东西,才知会了沈衡一声的。   白娇娇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默了默道:“这岁数到了就是,说不定下一秒就是生命的终点了,这种事哪有预料。志高怎么办?”   “郑旭通知他镇上的两个叔了,不过那两人苏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都不管,现在苏老太太死了,怎么可能管苏志高呢?”   “不管他怎么办?”   “他那两个叔叔早就想把他‘送’到别人家去,你看着吧,这小子没准这两天就得走。”   苏志高才四岁多,年纪不大,有的是家庭等着收养。   听说要被送走,白娇娇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村里突然来了个部队的大领导,说是来找儿子的,结果没找到,听说儿子被家里的亲戚给卖了。   上辈子白娇娇看不起十里村的人,她被沈衡惯的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听别人跟她唠嗑,消息很闭塞,但是现在听说了苏志高要被人送走,一切都对上了。   上辈子之所以把整天闷在家的白娇娇都惊动了,是因为这事闹得很大,苏志高的爸爸差点把他两个亲弟弟给用四轱辘车碾死。   “志高他爹怎么死的?”白娇娇有些疑惑。   “在外头当兵,好像是被派到边境去执行任务牺牲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好几年都没有音讯了就是,他媳妇早改嫁了。”   沈衡更不是愿意打听这些八卦的人,他也一知半解。   “我明天去问问我姐。志高这孩子,实在没地方去你给接咱们家来吧。”   “啊?白娇娇,你说什么呢?”沈衡觉得他媳妇已经疯了,“你真想要孩子还不简单?至于捡人家的吗?”   白娇娇看着沈衡要对她动手动脚,瞥了他一眼:“去你的!”   不出两个月,苏志高他爹是坐着吉普卡车过来的,一看就是大领导,白娇娇一边存着想让父子相聚,可怜苏志高的心思,一边也坦然承认她遇见这么好的结识人家的机会,也不想放过。   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说说的。   最重要的是,白娇娇心里觉得这事可怕。   短短两个月时间,苏志高他爹回来的时候已经有权有势,就算送给人家了,给两个钱补偿补偿人家也好,应该很容易就要回来了,不至于闹到要碾死两个弟弟的地步。   所以,上辈子他这两个兄弟肯定不是简单的给苏志高找了领养父母。   白娇娇细想,有点害怕,她随手照顾这孩子两天,说不定能改变这个孩子的一声,白娇娇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办法旁观。   沈衡揣测着白娇娇的表情,挑眉:“不是,真养啊?”   “先养两天看看,你不能真让他叔叔把他卖了吧。”   她要是不伸这一把手,这孩子的命怕是要颠沛流离了。   “卖就卖了,娇娇,别的事情我都由着你,但是养孩子不是你想的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要是新鲜劲头过去了,还能把他当成个小猫小狗扔了吗?”   沈衡劝道。   “给口饭吃罢了,那小孩子也是可怜。哎,大队长为什么不联系一下志高他娘?虽然改嫁了,但是听说苏老太太不在了,总不忍心把孩子真的扔下吧?”   白娇娇转移话题。   沈衡果然顺着道:“别提了,这世上不是所有当娘的都疼自己的儿子。”   “这样,咱们先把孩子接过来,联系他妈看看,要是他妈不管,他叔非要给他找领养的话,我们也帮着把把关。我怕……他叔为了钱把他随便往乱地方卖!”   听白娇娇有考量,不是打算长久养着苏志高,沈衡便点了头:“那听你的吧,养两天就养两天。”   那话说的,真像给白娇娇领个玩物回来‘玩两天就玩两天’。   沈衡去找郑旭说这件事的时候,郑旭都傻了。   白娇娇愿意养,确实给他解决了大麻烦,不然苏志高这两天没人管。   但是为什么啊?   郑旭盯着沈衡。   小两口年纪轻轻,干什么着急领养一个孩子?   他也不敢问,只是道:“你们考虑好了吗?”   “娇娇说,他叔估计是想把他卖了,所以我们家可以先给他借住两天,大队长你帮忙联系联系他妈,要是他真没人管,咱们做主给他找养父母,也能找个好的。”   沈衡这话,郑旭实在是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   “志高他那两个叔叔就不是好东西,谁知道他们要把志高送到哪去。志高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麻烦你们管口饭吃,”郑旭想了想,白娇娇一个社员都这么有爱心,他这个大队长也不好坐视不管,又道:“要是时间拖得久,让他上我们家住两天也行!咱们轮着管饭。”   苏志高一个小孩能吃多少东西。   沈衡见郑旭这么说,都有种弄个孩子来家里养着,是件很正常的事的错觉。   苏志高现在还在苏家,郑旭帮着把他们家的门板拆下来,把苏老太太用被子裹好停在上头,等着两个儿子回来办后事。   郑旭带着沈衡过去时,看到的就是苏志高坐在苏老太太尸体旁边地地上,无措却懵懂的一幕。   他不懂为什么他奶奶一直睡在被子里,跟奶奶说饿了奶奶也不理他,在乖乖等奶奶睡醒给他弄吃的。   郑旭看了都心酸。   “志高,你过来。”   苏志高认识郑旭,便起身走了过去。   “志高,你饿不饿?”   “饿。”苏志高点头。   “那你跟这个叔走,让你衡婶给你找点好吃的行不行?”   郑旭哄道。   “我等奶醒。”   苏志高说着,郑旭鼻子一酸,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   “是你奶让你跟我去的,你先跟我去吃饱了,你奶就放心了。”   沈衡低头,冲着地上那小萝卜干道。   苏志高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沈衡,他记得前天这人还来给他送棉花,奶说他是好人,他给自己棉袄穿。   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志高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困难,就跟大队说,大队尽量帮你们解决。”   “嗯。”   沈衡废话不多说,扛起苏志高就走了。   苏志高从来没被这么结实地手臂抱起来过,他非但不怕,在沈衡咯吱窝里反而眼睛亮了亮,感觉很安全,很新鲜。   见苏志高不哭闹,沈衡倒是放心了点,他可不会哄孩子。   白娇娇在家里头等着他们,听见动静探头看,见沈衡像是夹稻草似得把孩子放咯吱窝里夹回来,揉了揉眉心。 第150章 接志高回家   白娇娇提前打开了门,迎两人进来。   苏志高意外地听话,不哭不闹,只是一双眼睛谨慎又忐忑得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志高,你认识我是谁吗?”   白娇娇蹲下身,问道。   苏志高竟然点了点头,白娇娇有些惊喜,她只是陪白世晴去过一次他们家而已,没想到苏志高会认得她。   “志高饿不饿,小婶给你找点东西吃好不好?”   苏志高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衣服,苏老太太还未来得及为他制作棉衣就离世,不知道她合眼前的那一刻能不能安息。   白娇娇抓着苏志高的手,感到了冰凉。   她把苏志高抱到了炕头:“你先在这里玩一会。”   苏志高点头,他把两只手垫到屁股下面暖着,咽了咽口水。   这个叔叔婶婶家里好暖和。   苏志高心想。   “我去吧。”   沈衡看见孩子都打怵,主动去了厨房,白娇娇用白菜叶煮了一锅面疙瘩,上头还飘着油花,分量不少。   大锅里屉子上热着馒头,屉子底下炖着土豆海带,沈衡一并盛了,用案板端进了屋,看到白娇娇正倒了暖壶里的热水给苏志高擦手。   苏老太太养孙子倒是很细心,虽然清贫,但是没有把苏志高养成乱糟糟的模样,手和脸都是干净的。   “来,吃饭。”白娇娇见沈衡进来,冲苏志高笑了一下。   “小婶,我想跟奶一块吃。”   苏志高在炕上坐了几分钟,有些不安了,他后知后觉开始想家。   白娇娇鼻子一下就酸了,她舔了舔嘴唇:“志高,奶奶以后不能陪你吃饭了,但是她跟我说,志高必须乖乖的,她才会开心,知道了吗?”   “小婶,我奶是和我爹一样死了吗?”   苏志高看着白娇娇,他还不太能理解死亡,他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旭叔说我奶死了,我以后也见不到她了吗?”   苏志高的表情很是小心翼翼,他似乎还没有到伤心的时候,只是像平常小孩子求知询问一般。   白娇娇点头:“是,不过,奶奶会一直看着志高的。”   “她在哪看着我?”   “在天上,等晴天的晚上,你抬头看到星星,里面就有一颗是你的奶奶在那里看你。”   “那小婶你知道是哪一颗吗?”   白娇娇摇头:“这个志高长大了就知道了,来,现在先吃饭。”   白娇娇好不容易把苏志高哄好了,低头一看,沈衡拿了三双筷子过来。   “衡哥,你去厨房拿个调羹来吧,志高,你会不会自己用调羹?”   “会!”   白娇娇特意做了点疙瘩汤,方便苏志高吃。   沈衡遂下炕拿了个调羹上来,放到苏志高碗里:“会吃就自己吃。”又对白娇娇道:“你自己吃自己的。”   沈衡不太喜欢白娇娇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   “衡哥,一会儿吃完饭你把旁边的炕烧一烧吧。”   沈衡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嗯。”   白娇娇知道沈衡已经足够忍让,要是再让苏志高跟他们一个炕上睡,有点太欺负沈衡了。   苏志高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   别说白面了,他们家连白菜叶也是不舍得吃的,白娇娇却还在上头打了鸡蛋。   他的小手捧着碗,到底是年纪小,吃的满嘴都是,白娇娇在一边看了就给他擦一下。   苏志高进来之前,白娇娇已经把铺盖给他铺好了,沈衡烧了炕,白娇娇就把他抱到西厢去:“志高今天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吗?”   “小婶,我要回家。”   “是你奶让你来我家睡的,这几天你先在这儿住,可以吗?”   白娇娇提到苏老太太,苏志高就安静了下来。   白娇娇又问了一遍:“志高可以自己睡吗?”   苏志高点头。   他不敢,但更不敢麻烦白娇娇。   他隐约知道自己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也知道两个叔叔不喜欢他,他不想讨人嫌弃,懂事得让人难过。   白娇娇给苏志高折好被子,吹了灯:“有什么事你就来叫我。”   “嗯。”   苏志高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细弱,白娇娇很不忍心,赶紧把门关上。   她回屋就掉眼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要面对这些。”   沈衡拍拍她的后背:“人各有命。”   白娇娇想着沈衡这话也没毛病,等开春他爹来找到他,以后苏志高就能去过大少爷的日子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后娘,但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这个年代,能吃饱穿暖就比一般人好了。   白娇娇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心酸。   沈衡把她揽进怀里,哄她:“娇娇,心疼心疼我吧。”   白娇娇伸手环住沈衡的腰,跟他贴在一块儿:“我怎么不心疼你了。”   沈衡都有预感,这小孩在他家一天,白娇娇的注意力就不会在他身上。   “明天我去趟供销社,看有没有给孩子的东西买点回来。对了,还得给志高添置一件棉袄。”   白娇娇果然心里考虑的都是这件事。   沈衡道:“他又不出门,在炕上坐着穿什么棉袄。”   “总要出门的。他奶出殡,他还能不去吗?”   沈衡闻言只好点头:“大冷天的你也别出去了,我明天中午修完路,骑车去。”   “衡哥最好了。”   白娇娇往沈衡身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沈衡心里痒痒的厉害:“现在知道衡哥好了。”   “一直都知道。”   这种半路捡个孩子的事情,沈衡三言两语就答应了,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多见。   沈衡明明知道苏志高是个麻烦,但因为白娇娇张嘴,他就不怕麻烦,白娇娇自然窝心。   第二天,沈衡和白娇娇把苏志高接回家住的消息就传遍了村里。   白世晴竟然跟她婆婆一块来了,现在她是李家的眼珠子,生怕冬天出门被雪滑倒,都不让白世晴走太远的路。   “姐,你怎么来了?”   “你姐听说你把志高领来家里了,”李母进家,看到苏志高正坐在炕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弹弓,她小声问道,“昨晚哭了没?”   白娇娇摇头:“志高可懂事了,没哭也没闹。”   李母有些担心:“这样更不好了,憋在心里怄气。” 第151章 名声   李母这么说倒引起了白娇娇的警觉。   “真的吗婶,那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让苏志高发泄,就故意把他弄哭吧。   李母叹了口气:“可能是孩子太小,还没反应过来了。行了,我得去路上帮忙,你们姐妹俩就说话吧。”   “好的婶,我姐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   “我肯定放心。”   李母笑了笑,最后看了苏志高一眼便出了门去。   白世晴摸摸苏志高的头,问白娇娇道:“你们怎么想的,以后要一直养着吗?”   白娇娇摇头:“先让他在这儿住两天吧,不然怎么办。他两个叔叔回来了吗?”   “我爹让树先去叫了,下午应该能跟他一块回来。”   “志高,小婶抱你去睡一会好不好?”   大人要谈一些事,白娇娇不想让苏志高听见,虽然他年纪小,但也不一定就听不懂。   苏志高乖乖点头。   他不困,但是很听话,白娇娇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娇娇把他抱到厢房去,回到屋里,就听白世晴问:“他昨天晚上在那屋睡的啊?”   “嗯,他要是跟我们一块睡,衡哥该有意见了。”   白世晴顿了顿,有些隐晦的问道:“小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姐说,不用憋在心里。咱们是姊妹,你应该相信我。”   “啊?”   白娇娇听白世晴这么说,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你就别瞒我了。你们俩才多大,就急着领个孩子来家养,到底是你们谁不行?你们去医院看了吗?治不了么?”白世晴都快让白娇娇急死了。   两人结婚也有半年了,白娇娇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两口子感情也不差,那能差在哪?   白世晴心里担心,要是白娇娇的问题,她怕久而久之沈衡会嫌弃,但如果是沈衡的问题,那不是太委屈她如花似玉的妹妹了?   白娇娇没想到会被人误会成这样:“我俩都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把苏志高领回来干什么?他又不是没有人管。”   虽然苏志高的两个叔叔不做人,但于情于理,他也算有亲属的。   “先不说他那两个叔愿不愿意养他,昨天晚上难道能让志高一个孩子自己跟苏老太太在那间冰凉的屋子里住吗?”   白世晴道:“那也轮不上你,他们苏家人在咱们村还没死绝呢。以往不知道你心这么善。”   白世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没好到不怕麻烦的地步。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可怜他,这么小的孩子。”   白世晴给她提了个醒:“今天下午苏家那两个儿子要是回来,他们说不定要跟你扯一阵。”   “跟我扯什么,我给他们家看孩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扯我身上吧?只是我正打算跟他们扯呢,他们绝对不会养志高,要是把他送走,送到哪去,我们这些乡亲得把把关。”   “你还把关呢,我说的就是这个,”白世晴觉得白娇娇来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依旧不懂这里的人,“你现在表现出来想养苏志高,他那两个叔又巴不得把他扫地出门,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能放过吗?就怕狮子大开口,问你要钱。”   “我又不打算一直收养他……”白娇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己心里知道,就算跟苏志高的两个叔叔闹掰,也不过把苏志高留在家里到开春,几个月的时间给苏志高一个温暖的屋檐,白娇娇还是能做到的。   白世晴听了更激动了:“那你就能看着他们把志高给卖出去啊!”   她的语调有点高,白娇娇拍了她一下,白世晴看向苏志高房间的方向,降低了声音:   “他们要是瞅准了你心善,那讹起来还不是一讹一个准。他们故意找个坏人家做给你看,知道你心善舍不得,非逼着你掏钱,你能怎么办?人家是亲叔叔,不比你能说了算。”   白娇娇道:“人口买卖是犯法的。”   “人家抱养给点营养费,那叫人口买卖吗?”   这种事很难说,毕竟是亲属,苏志高现在算是孤儿,被叔叔送走很正常,就算去派出所白娇娇都没理。   “这些我都知道,但……”   “哎呀,我就是来提醒一下你。不过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叔叔要是真的不干人事,乡里乡亲的,也都会帮着说句话。大队长对他们祖孙两个也很关注,他会帮着你的。”   “我就是想给他找个好人家,先带他回来,再慢慢挑,没别的意思。”   白世晴点头:“你这么想也是对的,我要是有你这个条件,估计也想这么干。他要是真能找个好去处,一辈子都得感激你。”   “只是,”白娇娇看着白世晴,哭笑不得,“咱们村不会只有你以为,我跟衡哥把志高接回家,是因为我们有人不行吧?”   “全村都在说呢!我看你们也抓紧时间,怀个孩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流言了。”   白世晴听完白娇娇的解释,也觉得自己着急了一上午有点好笑。   但是这玩意也没很难澄清,毕竟除了姐妹这种极其亲近的,别人也不会在当事人面前提这种猜测。   “我现在也不怎么出门,以前当姑娘的时候认识的人都嫁到别的村了,也没法给你宣传。这事要不然你让妹夫跟大哥说说,让他要是听见有人瞎说,帮忙解释一下。”   “行。”   白娇娇笑着点头。   沈衡中午回来,看到白世晴在这里,冲她不咸不淡点了个头。   李母紧跟着前后脚就来了:“世晴,回家吧?”   “好嘞妈。”   沈衡回来了,白世晴也该走了。   白娇娇看着沈衡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是笑了笑。   沈衡挑眉:“又憋着什么坏呢?”   “衡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沈衡笑笑:“到底怎么了?”   白娇娇任何微小的情绪沈衡都能发现,他可不相信白娇娇刚才冲他的笑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白娇娇道:“外头的人都在猜是咱俩谁不行,才要年纪轻轻就领个小孩回来。”   沈衡无奈:“我这名声是一点都不剩了,白娇娇,你得不得好好补偿我?”   沈衡出乎意料的冷静,似乎不太在意,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以后我给衡哥生孩子,够不够补偿你的?”   白娇娇冲沈衡笑。   “你这算什么补偿?上炕来,衡哥告诉你衡哥想要什么。” 第152章 苏家往事   沈衡说着就要弯腰抱起白娇娇,白娇娇一脚把他踢开:“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   沈衡强搂着白娇娇亲了亲,厚脸皮道:“今天是阴天,没有日头。”然后就被白娇娇剜了一眼。   “我姐说姐夫今天就去镇上找志高的两个叔了,他们过来,估计要跟我掰扯一番。”   “怕什么,那两个,从小没少挨我打。”   沈衡不以为意,苏家两兄弟要是敢欺负白娇娇试试。   白娇娇算了算:“衡哥,看志高的年纪,他爹年龄应该也不是很大,怎么志高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至少有七十岁吧?”   沈衡道:“哪有那么高的年纪,村里人都显老,她又命苦,身体不好”他想了想,“大概六十来岁吧,她年轻那时候在打仗,说不定生了好几个都夭折了,苏志高他爹不见得就是大儿子。”   沈衡也并不太清楚内情,毕竟村里人员变动很小,一些事情就算不合理,大家习惯了也没有人探究。   白娇娇接受了沈衡的说法,点头笑道:“那今天他两个叔叔就算回来,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敢来找茬呢。”   白娇娇一开始还在算着苏志高他两个叔叔到底是中年人还是青年人,听沈衡这么说,应该就是和他们同龄,大上几岁而已。   这么想着,白娇娇也就不怕了。   大家都是同辈人,谁能欺负得了谁。   中午白娇娇蒸了白米饭,打了一碗紫菜蛋花汤给苏志高拌着吃。   苏志高还没过过这样的日子,精米精面敞开吃,又是油又是蛋,他吃的香喷喷的,一点都不浪费。   沈衡下午还想以学习为由,待在家里头不去上工,被白娇娇赶走了。   白娇娇在家里等着苏志高他叔叔回来的消息,却一直等到天黑。   沈衡回来后,不禁问了一句:“他叔叔怎么说?”   白娇娇翻箱倒柜找了个沈衡以前做的弹弓给苏志高把玩,就那么一个小树杈,他能安安静静在一边拿着摩挲一天。   白娇娇听沈衡问她,摇头:“根本没来。”   “没来?”沈衡挑眉,“他们是不是根本没回来?”   “反正没听见音讯。”白娇娇心都凉了,那是两个什么人,亲娘死了都不回来。   此时白世晴也在家里着急。   “妈,树先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白世晴怀孕之后就越来越敏感了,这个情绪比以往要放大三倍。   “现在雪天路滑很正常。”李母安慰着。   往镇上走的路李树先都走了八百遍,应该不会出事。   李母心里也担心,但为主是安慰白世晴。   “妈,要不然我去迎迎哥吧?”   李家的老二李树宏问道。   李母点头:“行,你带着树涛一块,去往镇上走一走,迎迎你大哥。”   李树宏说完就带着弟弟走了,白世晴有些担忧地望向门口,李母握了握她的手安慰。   李时庆回来的比所有下工的都晚,听说李树先还没回来,又看到白世晴担忧的表情,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外头有雪,牛车走慢点也稳当。”   “差不多,树先不是个毛躁的人,不会有事的。世晴,你先吃饭。”   公公婆婆一块劝自己,白世晴就算心里再担心也得听劝。   “树宏这小子也是,迎不到就赶紧回来,在外头嘚瑟什么。”   李母碎碎念叨,谁知道他们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妈,我去找树先!”   白世晴实在是坐不住了。   “世晴,你别动,我跟你弟弟去找他们就是了。”李时庆带上老三李树成往外走,李母道:“你们爷几个就别乱走了,真是,出去的没回来,找人的也找丢了,你俩再出去没个音讯,我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那怎么办?”   李母扬扬下巴:“你去找他几个堂兄弟一块去找找,这种时候亲戚不顶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时庆想想也是:“那我去跟我哥几个说一下。”   白世晴在家里记得团团转,一点也坐不住。   白娇娇半夜被吵醒,是白世晴来敲的门,说要来借自行车。   白娇娇看着白世晴那慌张的脸:“姐,怎么了?衡哥,把自行车赶出来吧。”   他们家的自行车都是放在柴房的,那舍得让它在外头风吹雨淋。   “你先进来坐。”   “不坐了,我要去镇上。你姐夫找人打了。”   “苏家的人干的?”   白娇娇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见白世晴点点头。   “那你这个天也不能自己骑车往镇上走啊。要不然我陪你过去。”   “我妈驮着我,”白世晴拿到自行车,赶紧走了,白娇娇模糊看到远处一个身影赶来,跟白世晴一块急匆匆离开。   “李树先找他叔打了?”在院子里头,沈衡压低了声音,“我寻思也差不多,那两个人当初离开村里,可是闹得很难看,大家都说他们就没打算回来。”   “当年是什么事?”   白娇娇问。   “进来说。”   沈衡搂着白娇娇回家,白娇娇想去看看李树先,但此时苏志高还在他们家,没人看着不行。   沈衡和白娇娇回到了屋里,他对白娇娇说道:“当年志高他爹都准备转业回来了,组织给他安排了工作。结果他牺牲了,没回得来,那个工位就空了下来,公社说可以让身下的两个兄弟去替班,他俩当初还大闹了一气,谁也不让谁。”   “去镇上上班几乎等于逃脱升天,从农民变成工人,阶级都不一样了。”   白娇娇摇头,表示理解。   “他俩打归打,打着打着,兄弟两个不知道怎么商量好,去逼他们老娘。让苏老太太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还向大队借了不少饥荒,又去找人买了个一个工位,这才让兄弟两个都去了镇上。”   “所以他们是让苏老太太借钱送他们出去上班,然后不管她,留下这个老娘在村里帮他们还债?”   白娇娇这个就理解不了了。   沈衡点头:“我向来懒得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但是因为当年这事闹得太难看,连我都听了不少闲话。志高他妈也是因为家里拉的饥荒太多,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生下他之后,坐完月子就跑了。” 第153章 被打   虽然说有钱也不一定能留得住他妈,但这么看来,苏志高和苏老太太的厄运,苏家这两个儿子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白娇娇皱眉:“那怪不得还会打人呢。”   李树先估计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能做到连老娘死了都无动于衷,还巴巴得跑过去通知他们。   他是个耿直的,说不定被那两兄弟哪一句话刺激了,跟人家起了争执,打起来很正常。   白娇娇一夜没睡好,天快亮的时候,是李树涛过来归还的自行车。   “你哥怎么样了?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娇娇姐,我嫂子让我给你过来报个平安,我大哥就是受了点皮肉伤,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事就行。苏家那两个儿子回来了吗?”   李树涛摇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没有,他们真不是个玩意!我嫂子气坏了,在医院就说要拿刀去捅死他们两个丧良心的!”   李树涛握着拳头,巴不得自己亲自上去捅。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收拾,一会去看看你大哥。”   “不用麻烦了娇娇姐。”   “没事,你先回去吧。”   李树涛走后,沈衡关了门,搂着打着呵欠的白娇娇回屋:“你先睡会,想看他等天亮了再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光说是皮肉伤,但皮肉伤也有很多种,想来是很严重的,不然怎么会去医院呢?”   李树先有了音讯,白娇娇心里担心的事情好坏倒是有个结果,天刚亮的时候她眯了一会,醒来后给苏志高做了饭,等他吃完,让他自己乖乖在炕上待着别乱动。   十里村这么大的孩子在大人上工的时候都是锁在家里的,苏志高习以为常,乖乖待在炕上,靠着被子,继续把玩手里的弹弓。   白娇娇拎着两个鸡蛋过去了,李家其他人都出去上工了,就剩白世晴在家照顾李树先。   “你来了,树涛说你要过来,来就来你拿什么东西,家里又不缺。”   白世晴眼睛有点肿,一看就是哭过。   白娇娇把鸡蛋放在一边,跟着白世晴进了屋。   李树先在炕上坐着,脑袋被纱布缠了一半,一只眼还是青的,右手被吊了起来。   看到白娇娇进来,他冲白娇娇尴尬地一笑。   “你还笑,笑屁!”白世晴牙疼。   “你姐生我气了,”李树先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上带着讨好,对白娇娇说道,“你哄哄你姐。”   “哄什么哄,我妹妹能向着你?”白世晴倒起了苦水,“你姐夫一个传话的,非要去管那些闲事,他们不回来就算了,结果他竟然跟那两个早就没了良心的狗玩意讲道理,还跟人家打起来。”   白世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他先动的手,动手就算了,还打不过人家,人家兄弟两个把他打成这样,就因为是他先寻衅滋事的,咱们连公道都没法讨!”   “姐,姐你肚子里还有我外甥呢,别动气。”   “就是,小妹说的对。”李树先附和。   白世晴在一边坐下:“你要是靠谱一点,我能动气吗?”   “姐夫是什么人村里谁不知道,当初姐你不是也就看上姐夫为人仗义吗?你气也是气姓苏的,你瞧瞧姐夫多可怜人。”   白世晴顺着白娇娇的话看过去,见李树先冲她直作揖。   气笑了:“你老实点,那手打着架子呢!”   “这亏就只能这么吃了,我不甘心。”白世晴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要不是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是真能干出来提到去找苏家兄弟的事情来的。   白娇娇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着苏家老大回来吧,他这两个兄弟,一个也没想跑。   不过现在他们欺负到了自己人头上,等着别人来给自己出气,也不是白娇娇的作风。   “姐,咱们先等两天吧,等志高他奶丧事过了,咱们就去单位举报他们,光不孝这件事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现在工人阶级那是光荣的事情,平时管理的也很严,有私德问题被开除是很常见的。   白世晴立刻道:“对,就按你说的办!”   “那苏老太太的葬礼怎么办?”   李树先接话道:“找两个人在苏叔旁边挖个坑埋进去就是了,大队再出钱给烧点纸钱。”   没有后人,大队能做到的也很有限。   “行,到时候让志高给他奶去磕个头。”   李树先喘了口粗气:“早知道他们不回来,就该早点把苏婶埋了。幸亏是冬天,要是放在好时候,哪能停的住啊!”   白娇娇想着苏老太太昨天一天孤零零躺在家里,就觉得凄凉。   “姐夫,你好好休息,志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先回去了。”   白娇娇也只是过来看一眼,见李树先能说会唱的,也就赶紧回去了。   白世晴送到门口,白娇娇就不让她送了:“姐,回去看着姐夫吧,我这就几步路的事。”   白娇娇摆手,转身往家里走。   她回到家,见苏志高的状态几乎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怎么动弹。   “志高,今天你奶要出殡,你得过去磕个头,知道吗?”   苏志高听不懂什么叫出殡,但是听懂了白娇娇说他要过去给他奶磕头。   苏志高懵懂点了点头,白娇娇鼻子又是一酸。   造化弄人,他爹要是能早回来几个月,说不定这祖孙俩就不会这么凄惨。   白娇娇把苏志高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婶,你像我妈妈。”   苏志高突然说道。   “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模样吗?”   白娇娇对苏志高的话有些诧异。   “不记得,但是我奶奶说,我妈很年轻很好看。真的,我做梦梦见过,跟婶一样,特别香,特别暖和。”   苏志高稚嫩的话让白娇娇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抱着苏志高的手紧了紧:“对,妈妈就是这样的。”   “但我妈不要我了,我奶不让我想她,我都是偷偷的,婶,别人都有妈妈,我想我妈妈。”   苏志高大着胆子往白娇娇怀里窝了窝。   白娇娇道:“志高,不是所有人都有妈妈的,我跟你衡叔都没有妈,但是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第154章 传言   苏志高听了白娇娇的话,倒是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   李时庆挺利索,找了两个苏家的亲戚,过去帮苏老太太收了尸,往山上抬的时候,让苏志高跟在后头一步一步上了山。   苏老太太倒是好安排,就葬在早就去世多年的苏老头旁边,她刚入土,天上就簌簌降下雪花来。   苏志高再什么都不懂,在苏老太太的新坟前,也哭得稀里哗啦。   白娇娇在山底下等他们下来,看到苏志高满脸的泪,赶紧上去抹了,怕这寒风吹皴了他的脸。   “小白,谢谢你能收养志高。”   苏家人看着白娇娇把苏志高搂在怀里,一边感谢她,一边骂道:“他那两个叔叔不是物的,早晚有他们倒霉的时候,老天爷的眼睛锃亮呢!”   白娇娇不想让苏志高听到太多,便打断道:“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志高的以后,还是得跟你们姓苏的几位长辈研究才行。”   “怎么,你没打算一直收养志高?”   苏大叔是苏志高爷爷辈的,只是苏志高爷爷这一脉子嗣凋零,他这都是出了三服的亲戚。   现在十里村谁也不缺儿子,生怕自己沾上这麻烦,听到白娇娇不打算负责到底,都开始慌了。   “我和衡哥才比志高大多少,这要是养在身边,算是儿子还是弟弟?他这户口也过不来啊。”   白娇娇说的倒是现实,苏大叔想了想,要是没名没分的,谁愿意养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只是他也无可奈何:“这孩子说实话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我跟他爷爷本来就是堂亲,到了他这一辈更没有多亲了,这孩子我们也做不了主。”   “那还非得他叔叔回来才能说了算吗?”   “他叔回来,肯定会把他卖了!”苏大叔也是深知苏志高两位叔叔的品行。   见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正合白娇娇意。   白娇娇便道:“再怎么说您也是苏家长辈,这苏家孩子去哪,您管上一管也是应该的。”   白娇娇知道自己没法插手人家家事,要是真跟苏家两个叔叔当面锣对面鼓地吵起来,自己不一定占理。   但是有一个长辈在,那就好说多了。   苏大叔明白了白娇娇的意思:“你说让我给他们把把关?嗯,这事理所应当我该办!”   现在苏家的族谱就在他们家手里头,苏志高也是写在上面的。   “那我就代志高谢谢您了。”   “志高是我们家的孙辈,这是我应该的。”   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苏大叔很乐意帮忙。   白娇娇抱着苏志高离开,路上苏志高抓紧了白娇娇的胳膊。   他也听懂了一些话:“婶,我不能老住你家吗?”   他有点紧张,在白娇娇家里待了两天,他已经喜欢上了那温暖的被褥和香喷喷管饱的饭菜。   他舍不得这些,更舍不得白娇娇这个会抱着他哄的人。   “是啊,志高以后会有自己的家。”   苏志高懵懵懂懂,倒是没问太多。   因为突然下起了雪,修路在傍晚的时候就提前收了工。   沈衡来家的早,就把墩子拿回柴房,在里头劈起了柴。   他们做点心需要烧火,现在又多了一间炕要烧,这柴用的飞快。   “衡哥,一会儿吃饭。”白娇娇进来叫沈衡。   “这柴太费了,明年冬天咱们买点煤回来烧,那东西方便!”   沈衡收拾了一下,拍拍身上的木屑道。   白娇娇很赞同:“要不然今年就去买点点吧,这些柴搁厨房用,我们烧炕就添点煤,还经烧。”   “那等着什么时候大队长给放假,我出去买。”   白娇娇今天蒸了一段南瓜,这个老南瓜放到现在可谓是大功臣。   南瓜甜甜软软很得苏志高这种小孩子喜爱,自己就拿着勺在一边乖乖挖着吃,白娇娇也不用担心他噎着。   她便跟沈衡道:“我今天已经跟他一个堂爷通了气了,他叔不敢乱来。”   沈衡看了眼苏志高:“你知道外头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吗?”   白娇娇一听笑了,看来沈衡在外头干活,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我姐跟我说了,所以我今天也跟他们老苏家说明白了,我们只是暂时收留,让他好好把关,给志高找个好去处。”   “这还差不多。”沈衡倒是好哄,反正他本来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两人在家里研究的不错,却把白家三个男人愁坏了。   白世波一副吃了死苍蝇的模样:“大哥,平时看妹夫身强体壮的,没想到……真是委屈咱们家小妹了。”   小两口才结婚半年,白娇娇就知道自己生不了了,那沈衡不仅是不行,还得是从里到外的不行。   白世波听说有的男人在炕上的时候可以,但就是不能让媳妇怀孕,但是有的男人,根本连支棱都支棱不起来。   他们认领孩子领的这么毅然决然当机立断,估计沈衡是后头那种。   白世海也抿着嘴:“怪不得妹夫对咱们小妹千依百顺的,原来是觉得对不住她。世波,你在外头跑生意认识的人多,有没有能帮帮忙的?”   “也没听说有这方面特别好的赤脚医生,不过大哥你放心,我肯定帮着打听。”   白志满皱眉:“你打听什么,人家听了还以为是你的毛病,你还娶不娶媳妇了?”   白志满这么一吼,白世波倒是打住了。   这事关男人尊严,可不能毁了他的名誉。   “那怎么办?”   白志满叹了口气,过日子也不是非要办那事才行,他看他闺女跟女婿感情挺好的:“他们就是抱孩子,也不能抱老苏家这个。世海,你明天去跟你妹夫说说,他们还年轻,就算抱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一等,咱们打听一下从远点的地方抱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来。”   “哎。”   白世海也觉得这样稳妥,不然苏志高跟他以前的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养不养的熟还不一定。   白世晴因为下雪没能出门,白家没能及时得到解释,急得团团转。   白家尚且如此,村里其他家,都把白娇娇抱孩子这事当成谈资了。   “他那个大高个儿,嗐,还以为晚上能把媳妇折腾的多死去活来呢?原来是个假把式。”   “哈哈哈,可怜那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了。”   “啧啧,要不说一个人一个命呢。”   一群人在路上议论着,被从猪圈回来的于文礼听见。 第155章 苏家兄弟回村   罐头厂一个礼拜休一次,苏亚虎苏亚龙两兄弟凑在一块,整了一碟凉拌白菜心,酒杯一碰,就喝起了小酒。   苏亚虎咂么一声:“李时庆家那个小子真是不知道死活,以为他爹当了村长就了不起了,谁家的事他都敢管。”   苏亚龙吃了一口白菜心,不屑说道:“咱们现在这样还不是被逼的,咱是不养她老吗?当年咱俩嘴皮子都磨破了,咱妈非要养那小崽种,凭什么?她有没有为咱们两个考虑考虑?现在人走了,知道她有两个儿子了?”   “哼,让她乖孙子给她送终去,来,碰一下。”   苏亚虎苏亚龙两兄弟还委屈得很,理直气壮地认为现在的结果是苏老太太自作自受。   不过苏亚龙眼珠一转:“现在老太太死了,那小子怎么办?”   “你还管他怎么办?一块儿烂南山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哎,现在这么大的小男孩抢手的要命。”虽然在自己家,说这种话的时候,苏亚龙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要不然咱们找找人,看能不能给这小子找个好人家送了吧。”   现在生活条件比起前两年那是好了不少,家里再苦,也不会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只有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家丢女婴的。   可如今医疗水平依旧很差,治疗不孕不育那就是靠缘分,有很多家里要不了孩子,又想留个香火的,到处找人想抱孩子。   苏亚虎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你当我这两天没寻思吗?只是他都这么大了,都记事了,能有人愿意要吗?”   苏亚龙想了想:“那咱们就远着点找人,现在往哪走都不方便,那小子还能跑回来不成?”   两人又碰了一下酒杯:“行,咱们好好找,得给咱们大侄子找个好地方享福去!”   抱养孩子都没有在家附近抱养的,生怕孩子长大了,再跑回去。   像苏志高这么大的孩子更是,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楚了,要给他找下家,只能往更穷的地方送,最好是往西走,送进大山沟里面,跑都跑不出来。   那种地方虽然穷,但是没有儿子就像活不了了似的,那些求儿子的,花多少钱都愿意!   。   没两天,十里村的路已经修出了村。   虽然工具不行,天气又冻得慌,但人多力量大,每天都能开出好几十米来。   就是时不时的下雪,刚开好的地,要赶紧压实才行,不然雪一化那水往下一浸,就成了稀泥汤。   苏志高也习惯了住在白娇娇家里,这么多天,都没有问过奶奶和说想回家了,也不知道是孩子太懂事,还是不记事。   现在沈衡白天出去修路,只能晚上回来跟白娇娇一块学习,苏志高看着他们两个趴在桌上一本正经的,就也想过去凑热闹。   白娇娇很是欣慰,白天的时候就教苏志高认几个汉字和数字,教他两道加减法。   白娇娇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去,等到苏志高他爹回来,她的任务就能圆满完成。   但是临近过年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苏家两兄弟回了村。   他们连祖坟都没过去,直接去了大队长郑旭家里。   “我大侄子在哪呢?”   苏亚虎开口便是询问郑旭苏志高的下落,把郑旭气的头上立刻冒出青筋来:“这都多少天了,你们现在知道回来找了?”   “怎么了?跟那老太太一块死了?”苏亚龙紧张地瞪了眼,他不满地看了眼苏亚虎。   他早就说不能放那孩子一个人在村里,大冷天的没人管,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这下好了,到手的五百块钱飞了。   苏亚虎怒从中来:“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个村,一个小孩都养不活吗?”   平心而论,十里村因为有自己的船,所以比起其他村来,算是富裕的。   苏亚虎也是知道这点,他们老苏家在十里村也不是没有人,这孩子再烫手山芋,村里总能找到安顿他的地方,不至于让他大冷天流落街头。   他打算的好,是一顿饭都不想让苏志高多吃他们家的,一直到找到买家才过来找苏志高。   郑旭听了更来气了:“你们两个亲叔都不管,还指着我们管?”   “你们不管谁管?苏志高的户口在不在十里村?你们村的社员你们不管?”   苏亚虎脾气暴躁,出去了几年,回来便看不起村里的老乡亲,说起话来更是鼻孔朝天。   郑旭不知道自己是冷的还是气的,浑身都打颤,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苏亚龙皱眉,也没什么好气:“真死了?要是死了,我们两个当叔的是不会把这事轻易放过去的,好好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不管上哪都得讨个说法。”   苏亚龙脑子转得快,眼看着这五百块没了,就想着有没有法子讹村里一点。   苏亚龙立刻附和:“对,亚龙说的没错!我们在镇上忙的要命,就耽误这么两天,你们就把孩子给弄死了,这事没完!”   郑旭他媳妇看着郑旭胸口起伏的幅度,都担心他被这两个人气死,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老郑,你就赶紧跟他们说吧。”   郑旭就是道德标准太高,想起白娇娇那是个伶牙俐齿惯会气人的,把这两人叫过去指不定是谁噎谁。   郑旭觉得自己看这两个人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珠子:“苏志高现在在沈衡那小子家里,你们要是敢去要,就赶紧去!”   “有什么不敢的,他一个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还真当没人敢动他了是不是?”   苏亚虎是出去两年飘了,带着苏亚龙,大摇大摆地往沈衡家里走。   沈衡家里就在山脚下,是单独的一间,孤零零的,最好找。   只是苏亚龙和苏亚虎两人站在崭新的砖瓦房前面,一下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苏亚虎嘀咕道:“看来这几年当二道贩子,这小子赚了不少。”   苏亚龙压低声音:“哥,要是这小子想要志高,愿意给五百块钱以上,咱们就给他。”   “不是说远点给着吗?”   苏亚虎不解。   “咱们不是怕不好找人家才说远点给的吗?要是沈衡不怕志高跑,咱们有什么怕的。而且他家就在这儿,不是方便咱们来看侄子吗?”   苏亚龙意有所指,苏亚虎脸上立刻浮现出和他一样贪婪的笑容。   是,离得这么近,方便他们经常回来看侄子,顺便让侄子给点孝敬。   两人商量定,苏亚龙伸手敲了门。 第155章 关在门外   沈衡门上的两块门环雕刻精致,拿在手里实诚得很,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打的。   现在谁家里也舍不得弄这么一扇门,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来,毕竟有些穷疯了的,晚上出来偷偷给扣走了去找谁说理去。   苏亚龙握着这门环,心中贪婪又深了一些。   听到外头有人叩门,白娇娇推了推沈衡。   这两天雪下得太大,修路暂停,沈衡在炕上骨头都躺软了。   他披了个大棉袄下去,心想来他家叫门的,反正也就是白娇娇娘家的人,或者是王福顺,没想到是两个脸生的。   沈衡皱着眉头:“你们谁啊?干嘛的,知道这是谁家吗?”   十里村还真是没人轻易敢来他们家叫门,沈衡拢了拢身上披的棉袄,面露不虞。   苏亚虎长舒一口气,也没给沈衡客气脸色。   苏亚龙说明来意:“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苏亚龙啊,听大队长说,志高现在在你家里是不是?”   沈衡闻言,重新看了眼兄弟两人的脸,倒是和印象中的人勉强对上了,只是现在他们在城里吃得饱穿的好,跟几年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在我家里头,又关你们什么事?”   沈衡作势要关门,这事他早就跟白娇娇商量过了,这俩畜生要是敢来,他可不能惯着。   “哎!”苏亚虎不要命似的伸手,拦住了沈衡即将要关上的门,沈衡力气大,“哐”地一声门被合上,苏亚虎痛嚎出声。   “啊——”   沈衡条件反射松了手,苏亚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发现手掌上一道红痕,火辣辣地疼。   “你想干什么?沈衡,你不讲理是吧?”   苏亚虎只顾着疼了,还是苏亚龙为他讨公道。   沈衡盯着这两人道:“我关我自己家的门,还得经过你们同意了?你们算是哪根葱?他自找的,我告诉你,现在老子要不是想积德,他这只手就别想要。”   沈衡婚后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他只觉得面前的两人太过不知死活,放在以前,还不得一人赏一记窝心脚,让兄弟俩作伴上医院躺几天去。   “我们也不是过来找你麻烦的,你让志高出来跟我们走,老住在你家像什么话,我们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叔。”   苏亚龙以退为进,想让沈衡紧张起来。   沈衡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还他妈想跟我讲道理?我告诉你,别说你侄子,就算是你亲儿子,我叫他来住,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你!”   苏亚龙没料到沈衡会是如此反应,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对于沈衡这样承认自己蛮不讲理的人,就像是秀才遇到兵。   苏亚虎痛得两眼一黑的劲儿过去之后,气血上涌,他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受伤那只手的手腕,发狠道:   “沈衡,你有种就一直养着那小驴崽子,我们两个当叔的只要报警,你就等进去吃牢饭吧!”   “对,你凭什么把别人家的孩子扣在你家?现在志高他奶死了,理应我们这两个叔叔来管!”   沈衡看着这两兄弟,对别人就丧良心,兄弟俩凑一块倒是挺齐心。   白娇娇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嘱咐苏志高一声,便也出来了:“那你就去报警,是大队把孩子交给我们家的,你们老苏家的长辈也同意了,这事办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死哪去了呢。”   白娇娇出来的很着急,她倒不是怕别的,就怕沈衡冲动让这两人血溅当场。   苏亚龙和苏亚虎两人一直住在镇上,实在还不知道沈衡已经娶了媳妇,突然见这么水灵的一个女人从沈衡院里走过来,还有些愣怔。   沈衡见状,脸色更难看了:“你们要是不想下去陪你们老娘,就赶紧给我滚!”   说着,他又把门关上,这回苏亚虎不敢再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衡在里头上了门栓。   “你有种就别出来!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不把志高给我们,我们就在你们家门口,不走了!”   沈衡搂着白娇娇回了屋:“他们是不是脑子坏了?爱在咱们家门口受冻,谁管他啊?”   白娇娇看着苏志高,知道这麻烦迟早有一天得面对。   “他说的倒是也没错,要是真报警了,咱们怎么办?”   “那今天就让他俩在咱们家门口冻死吧,一了百了。”   沈衡还有心思开玩笑。   “等一会儿,苏大叔要是听了信会过来的,他怎么说也算这两人的堂叔,要是能把他们劝走固然好,就算劝不走,也能给咱们争半分理。”   这两人死在他们家门口,白娇娇还嫌晦气呢。   白娇娇特意在厨房炖了一锅卤料,约摸一个钟头,虽然肉没炖烂,但是这卤香已经飘出了院子。   苏亚虎和苏亚龙两个在外面冻得牙齿直打颤,却闻到沈衡院子里头那香喷喷热乎乎的味道,这一下子,不管是胃还是大脑,那种对温暖和食物的渴望值到达了顶峰。   他们原本是想跟沈衡和白娇娇好好耗一耗的,现在遭点罪,等以后那就是他们的把柄。   两个当叔的,冒着大雪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沈衡一直不开门,不管走到哪都说不过去。   谁知道才一个小时,他们就坚持不住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沈衡家里这小娘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亚虎正骂着,看到路上有两个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定睛一看,就是郑旭和苏大叔两人。   苏亚虎和苏亚龙走后,郑旭在家里气得够呛,但是再生气,这事也得解决。   他先是去找了李时庆,李时庆儿子被这两兄弟打成那个样子,立马就要带着剩下三个儿子杀过来,郑旭一看这架势,赶紧叫住了,还浪费了半天口舌劝他。   半路上才改道去了苏大叔家里,想着这是村里跟这两兄弟关系最近的长辈了,多多少少说话总有用的。   只是郑旭却想岔了,这两兄弟连他娘都不管,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爹的堂兄弟的话。   苏亚虎压根看都没看苏大叔一眼,苏亚龙倒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把脸别开了。   “你们怎么在门口呢?他们俩不在家?”   郑旭还以为过来会看到两方剑拔弩张的画面,没想到竟然是身上落满雪的两兄弟,正坐在沈衡家的石阶上。   沈衡家这两个石阶,是两块方方正正的长方形石块,特别体面,郑旭看一回就羡慕一回。   思维打了个岔,他没看见沈家门外有落锁,皱眉询问这两兄弟缘由。 第157章 装井里   “你们村真是好风气,土匪都能光明正大抢孩子了!”   苏亚龙阴阳怪气的,郑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郑旭道:“什么叫抢孩子,你们两个人该管的时候不管,我们大队总不能把孩子光屁股放道边上吧?!你们不说感谢人家,还这个态度!”   郑旭用胳膊肘拐了拐苏大叔,苏大叔清了清嗓子:“你们俩在人家门口站着干什么?不赶紧进去商量志高的事。”   “堂叔,我们倒是进得去他们家门才行!”苏亚龙冷哼道。   郑旭心想,肯定是沈衡那个臭脾气,见这两人不讲理,把人关在门外耳根清净。   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总不能让苏志高在别人家过年,这事早点有个定论也好。   郑旭绕过苏家两兄弟,抬手扣了门环,喊道:“娇娇,我是大队长,你出来开一下门,咱们论一下志高的事。”   郑旭的面子不小,没过一会,沈衡黑着脸把门打开。   “咱们还是进去说吧。”郑旭这话主要是对沈衡说的,他见沈衡虽然面色难看,但没有反驳自己,心下松了口气。   进来四个大男人,小小的正厅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白娇娇让苏志高在炕上坐着,压根没让他出来。   “你们两口子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见孩子?”苏亚虎一点都不客气,坐在了正厅唯二的两把椅子上。   郑旭和苏大叔就坐在一边的长条板凳上,苏亚龙有去坐另一把椅子的念头,被沈衡伸手扒拉开:“滚一边去。”   说罢,他让白娇娇过去坐,一脚踹在苏亚虎屁股底下的凳子腿上:“别给脸不要。”   苏亚虎还托着那只受了伤的手,他举到沈衡面前:“你看看,我的手还怎么干活?耽误了工我告诉你,这是要赔的!”   沈衡伸手一把就把苏亚虎一百三四十斤的人给拽了起来,他坐下才道:“大队长,你要怎么论,说吧。”   根本就没把苏亚虎的威胁放在眼里。   “沈衡!”苏亚虎要发难,却被苏亚龙拉住。   “哥,我们先听郑旭怎么说。”   郑旭往边上看去:“不是听我怎么说,你们家的长辈在这里,你们家里的事情,自己商量。我过来就说一下,人家收留你们家的孩子是出于好意,大队允许了的,别最后狗咬吕洞宾了。”   “你说谁是狗?”苏亚虎手受了伤,心情差的要命,一下子就火了。   郑旭也懒得惯他臭毛病:“谁没心肝谁就是!”   “郑旭,你以为你当个大队长就多了不起了吗?还不是个泥腿子?”   “好了!虎子你怎么说话呢?”苏大叔看不下去,毕竟郑旭在村里很受爱戴,苏亚虎怎么说也算他的小辈,这么说话,他脸上都臊得慌。   苏亚虎从鼻子窟窿里哼出一声:“你又是我们家哪门子的亲戚,叫你一声叔还真当自己是个物了。苏志高是我俩的亲侄子,怎么处理我们两个当叔的说了算,用得着跟你们商量?”   苏亚虎在前头跟这一屋子人呛声,苏亚龙却在边上仔细端量其他人的表情。   见白娇娇面色云淡风轻的像看戏一样,一下子就恼了。   合着他哥俩争了半天,跟他们抢孩子的还在那事不关己呢。   苏亚龙道:“我说沈衡,你平时在乡里横行霸道就算了,抢孩子可不是小事,你赶紧把孩子领出来,让我们带走,这事就算了,不然逼我们报警,那下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沈衡和白娇娇两人的目光这才抬到苏亚龙身上,沈衡道:“你耳朵里长驴毛了?大队长说的什么你没听到?再说一句抢孩子,我把你头朝下填井里你信不信?”   沈衡“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抖了三抖。   苏亚龙动动嘴唇,到底没敢再说,苏亚龙和苏亚虎两兄弟都偏瘦削,跟沈衡打起来,还真不一定弄得过他。   再加上郑旭和他那二竿子打不着的叔,这俩人肯定不会帮他们。   苏亚龙打算曲线救国道:“我们两个既然已经来了,你们就赶紧把志高给我们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当叔的还能伺候不好吗?”   “你们带孩子走,可以,不过事先要说明白,你们是打算负责志高到他成年,还是要把他送给别人养?”白娇娇开口问道。   苏亚虎道:“关你个娘们什么事,妈的,什么时候女的也能出来谈事了?!”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沈衡起身,往苏亚虎脑袋上呼了一巴掌,打的苏亚虎头晕目眩。   苏亚龙赶紧去扶,并道:“沈衡你不怕我们报警吗?”   “你尽管去报,你看看能不能走出我们家这个门!”   恶人自有恶人磨,苏亚龙和苏亚虎这两兄弟遇见更横的,就瑟缩了。   “哥,你没事吧?”苏亚龙问他,苏亚虎也不回答。   苏亚龙只好对白娇娇说道:“我们两家难道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吗?你问这些干什么?”   白娇娇笑道:“毕竟你们之前就让你娘把志高送人,你娘不肯,你们两个就三四年都没回来看她,有这个前科在,你们说要把志高带回家养,我可真是不信。”   白娇娇这么轻易就当面捅破这件事,这两兄弟倒一点都不羞愧:“我们就算是送给别人又怎么样,我们当叔的还能害了他不成?肯定要找一家条件好的!对了,你们要是真想要这个孩子也可以,”苏亚虎中间三个指头一握,“这个数,你们拿得出来,我们就放心把志高交给你们。”   “六百,你卖孩子呢?!”   苏大叔眼珠子一下瞪大了,六百块钱,苏亚虎真是敢要!   六百块钱都够一家子兄弟把媳妇娶进门了,那要多少孩子没有的?   “这点诚意都没有,就想把人家家里的孩子领回去吗?”苏亚虎白了苏大叔一眼。   苏亚龙道:“堂叔,我们不是卖孩子,但是让他们出钱也是为了让他们重视志高,不然来的太容易,显得志高上赶着一样。”   “怎么,人家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你啊?”   郑旭情绪太激动,没地方发泄,腿都被自己拍得生疼。   他早就有预料,这两兄弟肯定是要把苏志高送出去的,这也是苏志高最好的未来,不然跟着这两个叔,有罪受了。 第158章 小九九   但是就冲这两人要钱不要命的样子,郑旭觉得白娇娇担心的有道理,万一这两人为了钱,不管不顾就把苏志高给卖了怎么办?   送养和卖,那可不是一回事啊。   苏亚虎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够让人来气了,结果苏亚龙还在那儿摆架子,郑旭恨不得沈衡赶紧冲起来揍这两人一顿,他这个大队长保证这次绝对不处分沈衡!   “志高送人可以,你们爱收多少收多少,但收养他的人家必须要我们过目才行,而且不能通过你,要直接从我这儿走,还要签送养协议,收养的人家要是无故把孩子弄丢了,就承担责任赔偿。”   白娇娇不想跟这两兄弟多说什么,她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她必须知道收养苏志高的人家的联系方式,因为上辈子苏志高他爹回来的时候,是没找到苏志高的。   十里村这边靠海,码头的人鱼龙混杂,有很多人没有身份证明,就藏在甲板底下偷着过来,然后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拍花子的也很多。   他们都是五湖四海的来,要真是被卖给这些人,那真是找都没地方找。   这两兄弟肯定是找好了买主才过来的,既然苏亚虎能向他们出价六百就证明那边的买主也给了几百块钱的价。   现在收养孩子不过是给点营养补偿费,毕竟对原生家庭来说,愿意把孩子送人,证明孩子就是个负担。   能给那么多,就说明不是正常途径。   白娇娇心里转了一遍,把这两兄弟心里的事想的明明白白。   她虽然话是那么说,但压根就没打算把苏志高给他们。   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只要把孩子领走,那她就控制不了了。   苏亚龙听了白娇娇的条件,气笑了:“你什么身份提出这种条件,怎么,志高在你家住了几天,就成你家孩子了不成?”   白娇娇道:“要不是我收留他这一个多礼拜,他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那些条件不是我开的,是我替志高开的。毕竟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两个再不孝顺,那个祖屋也得你们兄弟三个一起分,志高他爹走了,他那股就是志高的,你们把志高送出去,这老屋怎么办?领养人要是不签个协议,以后带着志高回来分房子,你们又要怎么办?”   白娇娇又摆上了一条实实在在的利益,兄弟俩傻了。   祖屋虽破,但是蚊子腿也是肉。   苏亚虎道:“他爹都死了,那房子就不关他什么事,你少在这里胡咧咧!”   郑旭不想跟这两个一定的法律都不懂的人解释,吼道:“你们两个四年来不养老,跟死了有什么两样?老太太就是走的突然,她要是立了遗嘱,你们两个一分钱都别想摊!”   郑旭提到遗嘱,白娇娇脑子里又转了一个弯。   苏老太太那么疼爱苏志高,自己知道自己年事已高,未必不会为苏志高做打算,万一真的有遗嘱呢?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里一贫如洗,苏老太太走了,谁也没有去管她还留下什么身后物,更不用提有人会去翻她的东西了。   不过这都是解决完两兄弟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白娇娇就是想借老屋的事,把水搅浑一点,让这件事不能尽快有定论。   多拖两天,苏志高他爹就回来了。   白娇娇的目的很轻易就达到了,苏亚龙知道,那个老屋确实是要三家来分的,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做得了苏志高的主。   但是哪有把孩子送出去,还送半套房子的道理?   “他上别人家之后,就不是我大哥的后人了,不是我们苏家人,凭什么来分房子?我大哥相当于绝后,我们家的老屋,当然是我们两个儿子说了算。”   “你既然这么说,那好,就让志高在我们家住着,我们也不领养他,就当是两家人凑一起过,他还姓苏,他爹还是苏延刚!”   白娇娇都愿意吃这个亏,沉默的苏大叔在一边终于发话了:   “你们谈到老房子的事情,你们爹走得早,就给你们留下来这么点东西,确实不能胡闹。真要是把志高送出去,这钱也得跟着他一块走。还有,咱们家不是卖孩子的,找个好人家难是难了点,但是也不着急,现在这不是有好地方住着么,慢慢找呗。”   这些是白娇娇之前和他已经商量好的,白娇娇说哪怕苏志高在他们家住个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小孩能吃多少饭,还把苏大叔感动得不行。   郑旭也应和道:“我看娇娇说的不错,得签那个什么协议。还有,你们要是敢要那么多钱,就算是人口买卖,到时候我要报警抓你们的!”   苏亚虎和苏亚龙两个被郑旭最后一句话吓到了。   苏亚龙拉了拉苏亚虎的袖子,两兄弟互相换了个眼神。   默了半晌,苏亚龙才道:“你说的领养协议没有问题,我们当叔的还能害了他不成?不过住在你们家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谁过得也不容易,你们给别人养孩子说不过去。”   苏亚虎立刻明白了苏亚龙的意思:“这孩子我们先接走,到时候找到好人家,一定会告诉你们的!过来跟你们签那什么领养协议看!”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把孩子领走之后会怎么办?到时候把孩子一卖,回来跟我们说孩子丢了什么的,我们上哪儿查去?当我们是傻子了?”   白娇娇立刻戳穿两人心里的小九九。   也是白娇娇说完,苏大叔才听出这两兄弟的意思有什么不对。   一边庆幸白娇娇脑子转的快,一边后怕他们老苏家怎么出了这么两个完蛋玩意。   “你别欺人太甚!”苏亚虎恼羞成怒。   “我只是陈述事实,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在我们这里没有信用。这孩子我说了要从我这走,就从我这走!”   苏亚龙脸色阴翳:“怎么,你们家是你当家了?十里村都是你们家做主了?我要是不听你的,你又能怎么样?”   “你试试。”沈衡抬眼看向苏亚龙。   苏亚龙背后没来由得发凉,他被沈衡这么盯着,仿佛真的被沈衡浸入了那冰凉的井水之中。 第159章 休战   “都好好说事,别东扯西扯的,妇女怎么不能当家了?”郑旭又伸手拉了拉沈衡,“你态度也好一点。”   这事要总是吵架,肯定解决不了。   郑旭的话无疑也是给苏亚龙和苏亚虎两个台阶下,苏亚龙深吸一口气:“这事谈不拢,我们两个今天就要带志高走,要么,你们拿六百块钱出来,这孩子就算你们家的了。”   白娇娇道:“那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苏亚虎实在是恨的牙痒痒,他就没见过这么多管闲事的,但是他又怕惹了沈衡,沈衡真的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白娇娇道:“现在志高在我这,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他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带走的。你们要是不信邪,可以试试看。”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真论起来,谁亲近还不一定呢。   苏志高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两个叔叔,对于苏志高来说,苏亚虎和苏亚龙就是陌生人,还不如白娇娇和沈衡两个在村里经常打照面的人亲近。   苏大叔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要是真为了孩子好,这两天就多打听打听有没有靠谱的人家,不求多富贵,但是得人品端正对志高好,这就行了!”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苏亚虎早就看苏大叔在一边坐着老神在在的不舒坦了。   “我是你堂叔!老苏家的种我还说不了算了?!”苏大叔也气到不行。   “我还是苏志高的亲叔呢!”苏亚虎呛道。   眼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郑旭吼道:“行了!都停下!”   他站了起来:“苏志高也是在十里村上了户口的,我作为大队长,肯定要为他负责,这孩子,就先放在这儿,有了靠谱的去处,你们再来领。你们俩也别喊冤,先寻思寻思自己之前是怎么做的人,不要怪别人不信任你们。”   这两兄弟不仅不给娘养老,连老娘的葬礼都不露面,隔了一个礼拜想起来大侄子了,结果张口闭口就要六百块。   这种人,郑旭瞎了眼才会把苏志高给他们带走。   “你什么意思?”苏亚龙脸一下子就冷了,“你信不信我们报警?”   郑旭被苏亚龙指着鼻子臊得脸通红:“你报警也没有用!我就不信了,这个村的人我还说不了算了。你们俩给我滚出去!想好了再来!”   郑旭指向门口,白娇娇见时机成熟,看了沈衡一眼。   沈衡心领神会,起身出门,两步的功夫,去柴房拿了把斧头出来:“我看看谁还敢在我家里头待着,死我家里,警察来了你们就是入室抢劫!”   沈衡的斧头在手里抡了一个转,“嚯嚯”的声音伴随着从门外吹进来的寒风更加冰冷。   苏亚虎和苏亚龙不由咽了咽口水,苏亚龙伸手抓住他哥的手腕,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等着,下个星期我们领着派出所的人来,要你们好看!”   说完,苏亚龙就拽着苏亚虎走了。   苏亚虎还抹不开面子,想要跟沈衡硬碰硬,却被前面头也不回的弟弟紧紧拉着。   “你干什么,我就不信他敢动手!”   直到走出十里村,苏亚虎才用力甩开苏亚龙的手,责怪道。   苏亚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敢跟他硬碰硬,一开始怎么不上。   但他现在绝对不能跟苏亚虎起内讧,话到嘴边,变成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衡这个村霸王欺负欺负小老百姓那是他胆子大,咱哥俩去找派出所的人过来,看他还怎么耍无赖!实在不行,咱们就上访,去告状!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没天理了。”   苏亚龙的话说到了苏亚虎心坎里:“哼,想白要咱们家一个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哥,咱俩赶紧回去吧,天晌了,不快点都赶不上吃饭了。”   苏亚龙被白娇娇家里的卤味馋的要命,本来不饿,但就是有种十分想吃东西的感觉。   苏亚虎也有此意,两人揣着手,低头往镇上赶。   两兄弟走后,苏大叔立刻就走了。   郑旭则留下来,看了看苏志高。   他们大人在客厅争吵半天,但是好像没怎么影响到他。   苏志高趴在炕上的小几边,用铅笔一笔一划地描着白娇娇给他写的几个字。   “黄省东南海边,虎山公社,十里村大队,苏志高”   郑旭看了这一行字,道:“一开始别教他写这么难的,这么大的小孩,先学着写个一二三四五就行。”   郑旭自己养过孩子,他有经验。   白娇娇解释道:“大队长,我是怕实在阻止不了他两个叔叔,教给志高写咱们这的地址,印象深刻一点,万一……也好找回来。”   郑旭一听,才明白白娇娇用心良苦。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知道你心好,但也真知道这事咱们管不了。他们要是报警,这孩子肯定是要被带走的。”   今天郑旭能这么硬气地站在自己这边,白娇娇已经很承情了:“要是不行,我俩就先收养他。派出所的人过来,他们肯定也不好狮子大开口。至于以后的去处,再慢慢找吧。”   看到苏亚虎和苏亚龙两人今天的态度,白娇娇知道这孩子给他们一定凶多吉少。   白娇娇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想着等苏志高他爹回来了,就算苏志高他爹真死了,她也得管上一管!   她说完,郑旭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沈衡,沈衡眼睛一瞪:“你看我干什么?她的意见就是我的。”   郑旭无奈:“你态度能不能好点,我也没说什么。”   “我这态度怎么了?”沈衡的斧头还在手里,他无意识地颠了颠。   “算了,你们两个要是商量好把孩子留下,村里大队肯定是会给一定的帮助的,现在咱们村托娇娇你的福,小猪崽有一定的规模了,下一年说不定村里账上能富裕点,志高这样的,我们肯定重点帮扶。”   白娇娇点头。   希望苏志高他爹那边不要出什么岔子。   郑旭道:“那我先回去了,村长还在家里生气呢,我过去跟他说说今天的情况,也跟他商量商量。”   “大队长,你等等。” 第150章 苏延刚回来   白娇娇进了厨房,一会儿就用碗端出四个鸡蛋来:“我们家也没卤别的,就是为了馋他俩呢,这几个鸡蛋你拿回去给孩子吃。”   “这不行!”郑旭推辞道。   沈衡接过碗,往郑旭怀里一放:“赶紧的吧,这门再不关,热乎气都跑没有了。”   郑旭哑口无言,只好先走。   “你态度好点。”人走后,白娇娇学着郑旭的语气对沈衡说道。   沈衡好笑:“态度好了有用吗?”   “说的也是。”   白娇娇又回厨房,盛了四个鸡蛋到炕上。   “行了志高,休息一会吃个鸡蛋。”   苏志高有点过于内秀,他听话到白娇娇让他干什么,他就会一丝不苟地干,一点岔不打。   刚才他们在边上说了这么久的话苏志高连头都不抬。   但是白娇娇一说让他停下来,他就立马放了笔。   苏志高这种过于听话的性格,估计是这么多年练出来的。苏老太太又得上工又得看孩子,哪有那么多精力,苏志高要是有一丁点不听话,出了半点岔子,那祖孙俩的日子都是没法过的。   白娇娇拿过苏志高描的字,小孩子拿笔还不稳,但是可以看出苏志高很用力,幸亏铅笔质量好,不然得被他折断。   沈衡“咚”地敲碎一个鸡蛋,扒了递给苏志高,白娇娇见他这熟练的动作,笑道:“衡哥,你越来越有个当爹地样了。”   “哼。”沈衡心想,他越来越觉得当爹这个营生不能干了。   生个屁儿子!   苏志高小口小口吃着鸡蛋,看向了白娇娇:“婶,你是要把我送走吗?”   苏志高说话还不是很利索,他想说的很多,他喜欢这里,希望他婶能真的收养他,不想被送走,但是解释不清。   所有的心绪变成了忐忑的问句,白娇娇心软:“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把你带走的。”   白娇娇说完,摸摸苏志高的脑袋:“这头发有点长了,明天让你衡叔带你去剪剪。衡哥,你顺便也剃一下好过年吧。”   沈衡“嗯”了一声。   白娇娇细想,也没想起来苏志高他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要是这两天就能接走苏志高,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每天晚上都盼第二天能看见村里开进来小吉普,没想到,礼拜天这天早上吉普车还真来了。   十里村的人谁见过吉普车啊,拖拉机都是高科技了!   插着小红旗的吉普车在十里村刚刚修好的路上走得稳稳当当,直奔苏老太太老屋。   村里人听了信都来看,吉普车前拥后簇的,一见这车停在苏家老屋,还当是苏亚虎和苏亚龙真把白娇娇给告了,这是上面的领导来办事来了。   谁知道,车上第二排下来一个人,穿的军大衣一看就跟普通兵不一样,直敲门:“妈!我回来了!我是刚子!”   苏延刚的语气又激动又哽咽,他话落,旁边才有人认出他来。   “哎呀,这不是刚子吗?你没死啊?”   “我的天!真是他!”   大家过于激动,以至于忘记告诉苏延刚他娘的死讯。   “砰砰砰!”苏延刚急不可耐地敲着门,还喊他媳妇:“翠翠,我回来了!”   “哎呀,刚子!”他们的邻居终于挤了进来,“你妈这个月刚走,你去南山上看看她吧!”   “什么?”   苏延刚身体一滞:“福叔,我妈她……”   “哎,你要是再早回来半个月,没准还能见上你妈最后一面。”   苏延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身子一歪,被旁边的警卫员扶住:“首长!你腿伤还没好,我先扶你进去吧!”   众人一听苏延刚被人叫做首长,心里一琢磨,这小子是混出头了,官还不小。   “不,我要先去祭拜我妈!”   苏延刚的心就跟撕了一样,他执行任务受伤,队友以为他死了,就把他扔在了任务现场,谁知道他命大竟然又活了过来,他选择了潜伏,这么多年终于给他找到机会,重新联系上组织,并且提供了有效情报,立了大功。   但是在撤退的时候腿被炸伤,他刚能走路,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   苏延刚心中悔恨,即使腿伤巨痛他也咬着牙往山上走。   结果村里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非但不能体会苏延刚现在心中苦楚,还想显一把眼:“你媳妇都跑了好几年了,你也不用找她了。”   “嘭!”   “首长!”   苏延刚直接倒地,把他的警卫员吓坏了。   那警卫员还是个小伙子,他都急哭了:“你们干什么呀,首长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干什么刺激他呀!”   “孩子,你先别哭,把刚子先扶回家里去。”   李时庆紧赶慢赶还是过来了,他听说苏延刚回来了,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家搭了把手,把苏延刚抬回了苏家老屋。   结果因为苏家老屋半个月没住人,那炕冰得吓人,还不如躺外面雪地里。   “我还是扶我首长去车上吧!”   车里还有点发动机的温度呢。   “扶他到我家来!”福叔作为邻居,优势显现出来了。   现在苏延刚混成了首长,谁不想着巴结,他一开口,警卫员立刻同意:“麻烦你了老乡!”   “有什么麻烦的,这小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大家又手忙脚乱地去扶苏延刚,结果苏延刚醒了。   他环视了周围熟悉的场景,一想到物是人非,心里就更加凄凉,一条铁打的汉子竟然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行了,刚子,你先别哭。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儿子!”李时庆看不下去,知道得赶紧给他个念想。   “儿子?我儿子?”苏延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他用手一揩眼角:“翠翠给我生的?”   苏延刚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嗯,她走的时候没带上孩子,一直是你妈拉扯大的,现在暂时住在咱们村里一个老乡家里。走,我带你过去。”   苏延刚现在回来了,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不然这个孩子的去留还真成问题。   苏延刚立刻爬起来:“庆叔,带我过去!”   “首长,小心腿!” 第151章 父子尴尬   苏延刚现在哪里顾得上腿疼,他抓着李时庆的手,问他:“我儿子现在在谁家里?”   “在沈衡家住了半个月了。”   “沈衡?”   苏延刚刚刚离家当兵的时候,就听说沈衡用刀捅了个人,对他印象并不好。   “怎么在他家?快带我过去。”   苏延刚被乡亲左右搀扶着,都不需要警卫员了。   这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李时庆想着等到了沈衡家里,再一块跟他说明。   苏延刚被拥簇着来到了沈衡家里,他家门口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刘颖发疯来泼黑狗血的那次。   沈衡皱着眉开了门,一看外头的人头,心里就烦。   苏延刚站在人群最前排,他看着沈衡那一副不耐烦的面相,有些担心。   “沈衡,这是志高他爹,你还记不记得?”   李时庆道。   沈衡打量了苏延刚一眼,点点头:“你进来吧,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老子屋外头。”   沈衡不想自己家被当成热闹看,他打发人走,倒是也没人敢不走。   苏延刚见到沈衡这臭脾气是一点都没改,眉头锁的更紧了。   就剩下李时庆、苏延刚还有他的警卫员,沈衡带他们进了屋。   苏延刚倒不奇怪沈衡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他在外头潜伏这么多年,深深知道胆子越大过得越好的道理。   只是当他站在正厅,隔着门框看到炕上坐着的小孩的时候,他忍不住情绪的激动,眼眶微红,扶着警卫员的手不由收紧。   李时庆道:“志高,你看谁来了。”   苏志高根本就没见过爸爸,苏延刚现在身上虽然穿着笔挺的军装十分体面,但还是难掩他这么多年在外吃苦的沧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能大个十岁。   苏志高懵地看着门口的陌生人,他想起了白娇娇说会给他找一个收养的家庭的话。   “婶,我不想走。”   苏志高倒是聪明,看到苏延刚那双热切的眼睛,就知道是来接他走的,本来趴在炕上的小几子上写字,立刻往白娇娇身边靠了靠。   “志高,我是你爹啊!”   苏延刚眼泪鼻子一把抓,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他越往前,苏志高就越往白娇娇身边靠。   李时庆在一边帮腔:“志高,你别害怕,他是你亲爹,你爹回来了!要接你去过好日子的!”   “我爹死了,我没有爹!”   苏志高人小,但不是没听说过后爹后娘,他爹早死了,上哪又冒出来一个。   李时庆不劝还好,这一劝,苏志高直接钻进白娇娇怀里了。   “这......”苏延刚看向白娇娇求助。   他看白娇娇脸生,但是新媳妇打外村来也不足为奇,她出现在沈衡家的炕上,那肯定就是沈衡的媳妇。   怪不得村里把孩子送到沈衡家了,原来是有个女人。   他一开始还以为,沈衡打算打一辈子光棍,把他儿子掳回家给他传宗接代呢。   “志高,你爹没死,他是你亲爹。”   白娇娇没有推开苏志高,搂了一下,让他换了个可以正面看着苏延刚的姿势。   “你瞅瞅,你爹跟你奶奶长得是不是挺像的?”   苏延刚年轻的时候,嘴巴往上,那是跟苏老太太一模一样,只是现在他蹉跎了,苏志高看到的苏老太太也老了。   只是苏志高听到白娇娇这么说,倒是大着胆子看了苏延刚一眼。   苏延刚立刻又来了信心,微微躬了躬腰把脸凑过去了一点:“志高,爹回来了。”   苏志高沉默很久,白娇娇知道他又是在纠结。   这半个月,白娇娇已经把苏志高的秉性探究的一清二楚。   “你要不要找你爹抱抱你?”   苏志高没说话,白娇娇却向苏延刚投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苏延刚紧张地伸出手,还真把苏志高从白娇娇怀里抱出来了。   李时庆这下松了口气。   可是还没抱上三秒钟,苏志高就扑腾着小腿哭闹起来。   他安安稳稳的还好,这一折腾,苏延刚腿上的伤根本就受不住,豆大的汗珠一瞬间就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沈衡在一边手疾眼快把孩子接过去,像玩意一样托起来,姿势随意的很,苏志高却不闹了。   “首长,你先坐。”   苏延刚的警卫员把他扶到炕上去,苏延刚的眼神一直在苏志高身上。   沈衡却是不耐得很,终于把这小崽子盼走了,这咋还有种赖着不走的打算呢。   “你小子,哭什么?”沈衡莽着脸,托了托苏志高,苏志高抱着沈衡的脖子不撒手。   沈衡看向李时庆:“现在怎么说,今天就把他带走吗?”   李时庆遂看向苏延刚。   “我请假可以在这儿待几天,志高一时接受不了我的话,可以慢慢来。”   苏延刚嘴唇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腿痛还是心痛。   “那你刚回来也不方便,这样吧,让这个小青年先回你家给你把炕收拾出来烧一烧,你就在他家里头坐一会,外头天寒地冻的,就别到处跑了。”   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李时庆出了主意,双方都没有意见。   “那首长我先过去了!”   警卫员敬了个礼就走了,白娇娇招呼他往炕里头坐。   “等会留下来跟孩子一块吃个午饭吧。”   白娇娇主动留饭,苏延刚感激地答应了。   “既然你们说好了,那我就不在这儿耽误了。娇娇,你好好做做志高思想工作哈。”   苏志高在白娇娇家,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白世晴也在家里发愁,她妹妹才二十岁,养个这么大的孩子,那说出去能好听吗。   这孩子,肯定是跟着亲爹走好!   “放心吧庆叔。”   沈衡把李时庆送出门,回来看到父子两个拘谨地并排坐着。   白娇娇把桌子上苏志高写的字拿给苏延刚看:“你瞅瞅,志高写的。前两天他还只能照着我的字描呢。”   白娇娇打破父子两个的尴尬局面,苏延刚看到这字的第一眼,也问出了和郑旭一样的问题:“怎么教这么难的?”   白娇娇咬了咬后槽牙。   “这说来就话长了。”   见白娇娇吞吞吐吐,苏延刚料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没张嘴问,院门被敲响。   苏亚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沈衡,开门!” 第152章 痛心疾首   苏亚虎和苏亚龙两兄弟回去论计了一下,他们觉得就算找了派出所的人,万一沈衡这边就是铁了心要孩子,派出所的也不可能让他拿那么多钱出来。   两兄弟坚决不做赔本生意,这回他们来,是带着一个“收养人”来的。   白娇娇看了眼沈衡。   从山脚到村里的路就这一条,前脚李时庆刚走,应该会遇上这两人才对。   但是听苏亚虎这语气,丝毫不像是知道苏延刚在这里的样子。   看来李时庆是憋着坏呢。   那白娇娇也乐得配合:“苏大哥,你先在里头等一等,别出声。”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教志高写这些了。”   白娇娇还卖了个关子。   苏亚龙和苏亚虎进了屋,他们这回做了万全之策,气势汹汹。   “沈衡家的,你上回不是说,要我们带收养人过来签协议吗?人带过来了,你们签吧!”   苏亚虎一来,就又坐在了椅子上头,这回他双腿岔开,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白娇娇端量了一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人,那人头发枯槁,脸色泛黄,一个男人,却还没有白娇娇高,身形也是瘦弱不堪。   “你是哪个公社哪个大队的,家里几口人,为什么要收养孩子,志高跟你过去,过两年能给学上不?”   “我是鹿岛公社的,在另外一个县,我跟我媳妇结婚好几年都没生,你放心,他到了我们家,就是唯一的儿子,我们砸锅卖铁也会送他去上学,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都会给他,保管当成亲儿子一样。”   这瘦小男人说话倒是真诚,白娇娇眼神却在他的脸上打转:“身份证明带了吗?”   “现在大队都休假,我出来没开身份证明。”   “你没有身份证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白娇娇就知道,这两兄弟肯定有幺蛾子。   沈衡在一边发话了:“你来我们这边多少年了?方言说的倒是挺像的。”   “衡哥,你说他不是本地人?”   白娇娇自己都来这儿没两年呢,说的都是官话,被十里村的人嘲笑是说腔的。   她听不出这男人方言的不妥,沈衡却觉察的敏锐。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本地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儿。我是隔壁县的,方言有点不一样,很正常嘛!”这男人虽然瘦小,但是说话语气挺冲。   “你骗骗别人算了,骗不过我。码头上多得是你这种外地人。”   沈衡十几岁的时候,就没着过村,天天在镇上混,他一看这男人的气质,还有那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太阳黄了吧唧的脸,他就能推测出这人是什么来历。   “你们两个真敢把志高卖给人贩子?!”   白娇娇一听沈衡说这人是打码头来的,感觉自己毛孔都竖起来了。   现在监管的这么严,谁都不敢犯法,但是整个县,特别是码头,几乎每年都会有死人的械斗发生。   这么乱的地方,还是外地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放屁!”苏亚虎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白娇娇的脸。   苏亚龙在一边道:“我告诉你,你这么说话,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   “啊——”   苏亚虎的手指头被沈衡一握,往反方向狠狠掰过去,他痛叫出声。   “衡哥,我去报警!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白娇娇说着就要走,苏亚龙冷声道:“你敢出去报警,我就进去把孩子抱走,你看沈衡一个人,能管得了我们三个吗?”   白娇娇回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苏亚龙。   她道:“你几年前就想把志高给卖了,结果你娘不同意,你们兄弟两个就顺势说不养你娘的老,你娘走了都不回来收尸。这么多年你们想没想,你们两个的工位,一个是志高他爹的,一个是志高他爹抚恤金买的?你们这样不丧良心吗?”   白娇娇这话是故意说给屋里苏延刚听的,苏亚龙却以为白娇娇是无计可施,才翻出这些旧账。   “我娘自己爱意!我大哥短命,那能怪谁?他死了,我们的日子就不过了?”   苏亚龙朝沈衡扑过去,想跟哥哥两人一起制住沈衡。   他对那个瘦小的男人说道:“孩子就在东屋,你进去抱走就行!”   瘦小男人立刻就行动起来,白娇娇就站在那里,淡定地让苏亚龙有些奇怪。   “啊!”   瘦小男人还没进屋,就被门里伸出的一只拳头打青了眼圈。   “操,谁在屋里?”   苏亚龙和苏亚虎不约而同地扭头,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总归是做了亏心事,即使是大白天,他们看到苏延刚死而复生,两条腿一下子就软了。   “大......大哥?”   “大哥!”   苏亚虎一下子就怂了:“都是亚龙的主意,我也是没办法,大哥你知道我从小就彪,都是听亚龙的,你有怨的话就找他吧,跟我没关系,大哥,放过我吧!”   要不是沈衡拎着,苏亚虎都要给苏延刚跪下了。   苏亚龙此刻也恐惧不已,都没有心思去怪罪苏亚虎就这么把他卖了。   他咽了口唾沫:“大哥......”   “你们两个狗玩意!”   苏延刚扶着门框,说话十分艰难:“我今天要是没回来,志高就真的被你们卖了是不是?!我要是真死了,这就是我唯一的后人,我自问以前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干这么丧良心的事!”   苏延刚是打心眼里难受,他还说为什么回来没有看到他两个弟弟,而且乡亲们也不提他们。   他娘死了,媳妇跑了,他怕两个兄弟也遭遇不测,都没敢问,谁知道,原来是拿着他的抚恤金去飞黄腾达了。   白娇娇的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苏延刚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现在那颗心就像是被千军万马糟蹋了一样,稀碎稀碎的。   他对白娇娇道:“大冷天的,不用去报警,等我的警卫员过来,我们一块把他们三个捆了就行,到时候,我亲自把他们送到派出所!”   白娇娇点头,她对沈衡的武力倒是很放心,以一敌二是没问题的,那个瘦小的外地男人不过是个搭头,苏延刚直接就给他按在地上起不来了。 第153章 遗嘱   白娇娇去柴房找了尼龙绳出来:“衡哥,直接把他们绑了吧!”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沈衡苏亚虎被沈衡用膝盖抵在地上,旁边的苏亚龙像是被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吆喝。   见她进来,想起身朝她冲过来,沈衡眼一抬,站起来又给了他一脚,这才老实了。   沈衡接过白娇娇手里的绳子,一边的苏延刚却道:“你们这样私下绑人不太好吧?”   沈衡睨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苏延刚有些尴尬:“我没别的意思……”   “你刚才也看到了,衡哥一个人防着两个,太辛苦,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也安全一点。”白娇娇解释道。   苏延刚想了想,一瘸一拐从门里走出来,帮着沈衡捆起苏亚虎来。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可是你亲弟弟!”苏亚虎现在知道苏延刚是真的没死,但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等着他呢。   他找的那个瘦猴儿确实是个人贩子,他是打西南地区顺着长江下了海,又一路偷着跟人家货船过来的,来来回回跑好几趟,轻车熟路,干的就是买卖小孩的营生。   人家也不是拐子,都是跟亲生父母说好的,这种事一般民不举官不究,虽然买卖人口有罪,但是没人告,这个行当只要谨慎点就能一直做下去。   苏亚虎向苏延刚求饶的态度,更表明了他做贼心虚。   苏延刚哪会有一点怜悯苏亚虎的心?   他跟沈衡一块绑苏亚虎的时候,还揪着他的领子趁机多揍了几拳。   白娇娇在一边咋舌。   刚刚还说什么私下绑起来不太好呢。   那边的瘦猴贴着墙,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想溜走,却被腾出手的沈衡给揪住:“你上哪去?”   “你们这是家事,还是自己处理吧!我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俩说有孩子给我,我才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瘦猴捂着被苏延刚打得青紫的左眼,弓着腰,十分狼狈的模样。   “那你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   沈衡低头冲瘦猴笑了一下。   瘦猴附和道道:“是是是,你说我这也一肚子委屈呢!”   “有什么委屈你去派出所说去,我家可不是菩萨庙!”   沈衡把瘦猴揪起来,一块给绑了,等苏延刚的警卫员过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背靠背被绑在一起,坐在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小关,一会儿吃完饭,你开车跟我一块去镇上派出所去!”   小关把苏延刚扔在苏家老宅的拐杖给他也带来了,扶着苏延刚站好:“这是怎么了?”   “一点家丑。”苏延刚深深叹了一口气。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他们家这也太丑了,不外扬也瞒不住。   小关却没多问。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香气,现在冬天没什么可吃的,就大队发的萝卜白菜窖得住,但白娇娇手艺好,用点五花肉就熬出了不一样的滋味来。   小关忙了一上午,这肚子立刻就“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对了,首长,你看这个。”   苏家的炕只有一个能住,小关收拾炕上的草席的时候,看到了草席底下压的这个东西。   “这是……”   苏延刚接过,看到一个白色的信封。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跟好几块钱一起压在炕头的,说不定是老太太的遗物,我着急就先拿过来给您看看!”   苏延刚接过,立刻拆开信封,看到里面是苏老太太写的遗书。   苏老太太没上过学,但是前些年兴起了扫盲活动,所有人都被揪着去认字上学,她这遗书写了好几个错别字,但大意就是老太太怕自己死了孙子没地方去,让苏志高继承她的房子。   苏延刚一看,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白娇娇说的,他全部都听到了。   他在外面这几年,他娘为了帮他养这个孩子,不肯向他两个弟弟低头,日子过得艰苦,却也为苏志高做好了打算。   白娇娇叫沈衡进来端菜,今天来的人多,白娇娇煮了一锅白菜,是用不锈钢盆盛上去的。   “这时节没什么好菜,你们来的又匆忙,我们来不及准备,就这样凑合凑合吧。”   苏延刚怎么说也是十里村的人,他知道,现在能舍得炖这么大一锅菜出来招待客人已经是很盛情了。   大队一年才分几颗白菜,那平时都是数着叶子吃的。   苏延刚坐在炕上,腿疼缓解一点,吃着热乎乎的白菜,心里稍微舒坦了:“这几天多亏你们照顾志高了。”   “不用客气,志高这孩子不哭不闹的,也不费我们什么精力。”   “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们就跟我说。”   苏延刚冲沈衡举起酒杯,沈衡很给面子地跟他碰了一下。   这个话题没在继续,苏延刚问起这些年苏老太太在村里是怎么过的。   白娇娇道:“当时都传你牺牲了,政府也下发了抚恤金,但是都让你那两个弟弟给要走了,老太太以前应该有点积蓄,但是肯定不多,你想想养一个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白娇娇都把苏延刚给说哭了,不是白娇娇说的有多感人,而是苏延刚自己心里有愧。   不过白娇娇对苏延刚道:“你也不用自责,至少你现在保住了志高。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亲儿子,他这么多年受的苦,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小关听了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首长那是执行任务去了,是为国家为人民效力,他做错什么?”   苏延刚道:“小关,你别说了。”   白娇娇解释:“我没说他做的不对,只是志高这么多年没爹没娘,也是你家首长的选择间接导致的。”   白娇娇只是想让苏延刚对苏志高多有一些愧疚,不然凭着苏延刚现在的身份地位,肯定是会再找续弦的。   虽然不能一棒子打死后妈,但是万一苏延刚就真找了个不疼苏志高的呢?有道是,有后娘就有后爹,跟着苏延刚过去,苏志高物质生活肯定是没问题,但也要关注一下精神上面呀。   而且现在苏延刚年纪不算大,有了新媳妇肯定还要生孩子,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那苏志高真是可怜了。 第154章 苏志高生母   苏延刚听了白娇娇的话,确实百感交集。   “小关,人家说的没错。是我对不起志高。”   苏延刚放下了筷子,看着沉默寡言的苏志高道:“你放心,以后有爹在,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苏志高看了苏延刚一眼,似懂非懂的:“你要带我走吗?”   “当然了,志高,你跟我走行不行?到了那边,有好多小朋友跟你一块玩。”   现在苏延刚的待遇特别好,部队给他安了家,就在军区大院,住在那里头的都是军人还有军人家属,基础素质还是比较高的。   白娇娇倒是问道:“苏大哥,你带苏志高过去之后,平时得训练吧,家里也没个人带他怎么办?”   苏延刚停顿一瞬:“那边有不少军人家属平时也没有工作,带一个孩子也是带,两个也是带,给他们一些钱补贴,求他们带带是没问题的,几个孩子还能有个伴。”   苏延刚这个解决方式倒是不错。   白娇娇也不想多管以后苏延刚的家事,既然他有打算,便不再问。   苏志高似乎是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带走了,在饭桌上就抹起了眼泪。   “哭的时候不许吃饭。”   白娇娇怕苏志高噎住,赶紧按了苏志高的筷子。   苏志高哭得更凶了。   他来家里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哭成这样过。   白娇娇也心疼,但还是道:“志高,你就不想有爹吗?我跟你衡叔再好,也是外人,别的小朋友都有爹,你不想有吗?”   白娇娇这么说,苏志高倒是听进去了一点。   “你爹现在是人民的大英雄,你看看他身上的这身军装,你不应该为他骄傲吗?”   苏志高顺着白娇娇的话,望向苏延刚。   苏延刚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脊梁,苏志高吸吸鼻子:“你是大英雄吗?”   承认自己是大英雄这回事,苏延刚还是做不到的,他双手撑着大腿,忖度好了说辞:“你爹我是人民解放军,最光荣了!”   苏志高这才不哭了。   “那你跟你爹回去,你就是小解放军,对不对?”   白娇娇问完,见苏志高点了点头。   “你以后要把你爹当成榜样,以后也当大英雄!”   苏志高又点了点头,几乎是默认愿意跟着苏延刚走了。   苏延刚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大妹子,这事真是谢谢你了。”   苏延刚又道了一遍谢,刚才是感谢白娇娇照顾苏志高,这次是谢白娇娇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苏志高给忽悠瘸了。   但凡上个扫盲班,都不能这么好骗!   苏延刚想着,一定得帮助白娇娇一点什么。   他看了看沈衡,便道:“沈衡,你想当兵不?”   沈衡一听,这事还牵扯上他了。   “不去!”   他是闲得蛋疼,有那时间不好好待在家里头搂媳妇,犯得着去遭那罪吗?   不过军人这个职业确实光荣,沈衡心里再不满,吐槽也是放在心里。   苏延刚一时有些尴尬,白娇娇替他打圆场:“苏大哥,你应该不是不知道我家衡哥是什么样的人,部队规矩多,他哪能受得了啊。”   白娇娇这么说,苏延刚才面色稍缓:“没啥,我就是看他身强体壮的,要是去部队训练训练,说不定会有大出息。”   白娇娇跟他客套了两句,这事便揭过去不再提。   他们在炕上酒足饭饱,正厅的三个人坐不住了。   一开始是苏亚虎和苏亚龙两兄弟在商量,到底怎么能让苏延刚对他们网开一面,结果说着说着,开始互相推卸起责任来。   “都怪你,就该带着派出所的人来,你非害怕他们耍赖不给钱,把这么个烫手山芋带来了,这下好了,抓个现形了吧!”   苏亚虎有些后悔,今天他们要是带着公安过来,还能倒打一耙说白娇娇抢他们家孩子呢。   “二哥,你现在怪我是不是太晚了?这些事不都是你同意了吗?你刚才在大哥面前卖我,我还没找你呢!他是烫手山芋,烫手山芋是谁联系上的?不是你吗!”   苏亚龙心里也一肚子火,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怒气和不安一股脑发泄出来,也不哄着苏亚虎了。   瘦猴一听这两兄弟倒是把他骂上了,心里不爽:“他妈的沾上你们两个算是我倒了大霉了,我告诉你们,老子做事做的干净,这回进了派出所也不会有事的,你们俩,哼,还想让你们大哥饶了你们呢?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三人争执了起来,因为背靠背绑在一块,他们的手是可以互相够到的,结果都互相把对方的手掐出了血月牙印儿来。   “你们吵吵什么呢?别着急,我一会就带你们去镇上派出所,省着点力气去跟里面的同志说吧!”小关在饭桌上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就出来了,这正厅的人太吵了,他得过来维持秩序,不然他家首长不能好好休息怎么办?   下午,苏延刚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执意要亲自送他两个弟弟去派出所,还拿着遗书,打算等他两个弟妹来了之后,当面把这事掰扯清楚。   他老娘都走了,十里村也没什么他的念想,估计以后是不会回来在这边定居,所以苏延刚打算在走之前,把房子抵给大队,让大队以后帮忙卖出去。   白娇娇神清气爽,这几天都给她急上火了。   “衡哥,你傍晚去码头买点鱼虾回来吧,咱们好好招待招待志高他爹。”   “吃一顿还不够?晚上还在咱们家吃?”沈衡不愿意了,这孩子到底能不能领走,他都盼了多少天了!   “说的倒也是,”白娇娇想,现在苏延刚这么风光地回村,肯定有不少的亲朋好友都排着队想要招待他呢,“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让志高跟他回去?”   “婶,我不想。”   苏志高虽然答应了要和苏延刚走,但是答应和真做起来,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有啥不想的,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回你家,回你跟你奶住的那个屋!”   “是回那里啊。”苏志高一听,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回家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志高没别的好处,就是好哄,他的性格没有别的孩子那么任性刚硬。   等到苏延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又颓废了一点,想必是把自己亲弟弟送进去滋味不好受。   “苏大哥,本来晚上应该留你吃饭的,但是你们父子相处的机会不多,我想着今天晚上让你带志高回去,你们爷俩在老屋好好相处相处,志高在那边儿也能放松一点。”   白娇娇这么客气,到时让苏延刚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替我考虑的这么周全。”   “你这是哪的话,志高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白娇娇虽然这么说,但苏延刚不能不懂事。   帮着外人养个孩子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要是他真死在外头,这家人还指不定会被他那两个弟弟怎么欺负呢。   想到这种没有发生的可能,苏延刚心里生寒,刚刚在派出所因为苏亚龙打感情牌打出的那一点愧疚荡然无存。   他带着苏志高回家,说晚上要给苏志高露一手,倒真让苏志高乖乖跟他走了。   沈衡半个多月心里没这么畅快了:“娇娇,家里终于就剩咱俩了。”   沈衡像个黏人的大狗一样,人家前脚刚出门,他把门一插,就回头来找白娇娇摇尾巴。   白娇娇任他抱到炕上:“咋了,之前也没听你嫌志高碍事啊。”   “那不是看你养孩子养的兴致高,咱们家暂时又没有,想让你玩玩么。我当然还是希望家里就咱们两个吗?衡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衡坏笑,说着那手就不老实。   “谁说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我不许,你不能干!”白娇娇笑着推开沈衡的手,却也没太用力,属于半推半就。   “衡哥……”   这几天,隔壁住个人,白娇娇放不开,不给沈衡开荤,把沈衡给憋坏了   现在终于解放,沈衡那当然是赶紧在炕上尽情发挥。   冬天的天亮的晚,但是沈衡还是折腾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白娇娇眼皮都睁不开了,底下被沈衡磨得有点疼。   她又气又委屈,趴在沈衡肩头,决定再也不理沈衡了。   “以后生了孩子,就让他们在屋外头厢房住,旁边那个炕拆了吧,打两个柜放里头盛东西,再不住人了。”   再住人,受苦的就是他。   白娇娇现在连“嗯”都懒得嗯。   想着要不然赶紧备孕算了,至少不用应付沈衡。   到时候就让娃睡他俩中间,让沈衡睡觉能抱到她都算她输!   白娇娇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白天的时候苏延刚来了一趟,说着请咱过去吃饭,不过我拒绝了。”   “你怎么说的”   “就说不想去,不行啊?”   这么简单粗暴,不愧是沈衡。   估计苏延刚听到沈衡这么回复,也会觉得很正常。   “晚上吃什么?”白娇娇打了个哈欠,她都这样了,沈衡要是连饭都不准备好,那她一定咬死沈衡。   “煮了点土豆,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还挺贴心的。   白娇娇暂且在心里原谅沈衡。   苏家的事情落下帷幕,白娇娇胃口都好了不少。   结果安生日子又没过两天,苏延刚他前妻,苏志高的亲妈找上门来了。   田翠回来没别的意思,就说要带苏志高走。   她一个当妈的,领孩子走,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苏延刚回来之后过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田翠就是为了讹苏延刚两个钱才来的。   田翠早就找了下家,现在还给人家生了一儿一女,她跟苏延刚复合是不可能了。   她当然也不抱这个希望,她只想过来尽可能地要多一些钱。   “延刚,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吧,我好歹是给你苏延刚留了后的,不管怎么说,你得赔我一点。”   田翠现在的状态,不比苏延刚好,脸上皱纹横生,看起来更加蹉跎。   “赔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苦劳,这孩子从出生之后,你喂了几天奶?跟我这儿谈功劳苦劳。”   苏延刚这两天听那些村民东一锤头西一剪地说了不少这些年的事情,田翠做完月子就走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   “你不赔,我就去告你!志高也是我的孩子,咱俩这么多年都没有养活他,不一定会判给我还是给你!” 第155章 苏志高离开   田翠嫁过来的那几年,和苏延刚也是聚少离多,他们还是相亲认识的,几乎算是包办婚姻,所以苏延刚听说田翠离开之后,安慰自己说他们本来就没感情。   但是田翠回来跟他明着争苏志高的抚养权,暗里却在要钱的样子让苏延刚心凉的一阵一阵的。   “那行,孩子你带走吧。”   苏延刚可没有那么好拿捏,他说完,田翠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   “孩子是你主动要带走的,我可以支付一半抚养费,但是我也会经常去查证孩子的生活情况,他要是受到你或者他继父的虐待,你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苏延刚话说的这么满,田翠在那站着,下不来台。   “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你在外头装死,害我们娘俩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补偿我们吗?”   苏延刚冷眼看着田翠:“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儿子?”   田翠这次不说话了。   她后来找的这个男人,脾气不是个好的,对亲生儿女都动辄打骂,他肯定不会善待苏志高。   她把苏志高带回去,说不定自己也会受到一顿毒打。   再加上,她跟苏志高这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毕竟她生完苏志高,出了月子就走了。   “说话啊,你还要不要儿子了?!”   苏延刚本来对田秀还有点愧疚,但他现在是一丁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了。   他这几年不在家,田翠该干的一样没少干,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养孩子,日子照样过。但凡当初她走得犹豫一点,苏延刚都会给她补偿的。   田翠低着头跑了,路上遇见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谁家的亲戚来着?”   “这不是翠翠吗?刚子的那个媳妇。”   “呀,是她!不是在外头找了男人了吗?当初在老苏家坐月子吃了三只老母鸡,孩子刚满月,收拾铺盖就跑了,老太太怎么也留不住,这是怎么有脸回来的。”   “哼,看样子是被赶走了!”   乡亲们的话把田翠的脸臊得通红,她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火速跑出了十里村。   苏延刚跟苏志高培养了两天感情,又跟李时庆交代了他家祖屋的事情,他现在发达了,也不差这几个钱,让郑旭帮他看着卖一卖,到时候钱就给村里大队。   不枉村里养苏延刚一场,他临走时还给村里捐了两千块钱,说给村里没有儿女抚养的老人或者没娘的孩子过年买棉袄。   这笔钱都够给十里村的全体村民一人制备一身棉袄了。   私下里,苏延刚给了白娇娇一个地址,说是以后多给志高来信,但其实是给了白娇娇一个有事可以求援的人情。   人情可比钱贵。   随着苏延刚的吉普驶离十里村,白娇娇透过后玻璃窗看着苏志高趴在上头的小脸,有些不舍。   “你要是真喜欢孩子,就赶紧跟妹夫生一个呀。”   白世晴今天难得被放出来透口气,她跟白娇娇凑在一块,眼一瞬间也不离开那大卡车。   毕竟看这种车的机会可不多呢。   “我们俩还年轻呢,不着急。要是能直接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就好了,带小孩多麻烦,还得喂奶,一时也离不开人。”   白世晴听白娇娇完全还是小孩子心性,便也不催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明天去镇上的供销社,你姐夫赶牛车过去拉东西,好几家都去,你去不去?”   “那好呀!我正愁年货买的多不好背回来呢。”   白娇娇跟白世晴约定好了时间,就各自回家了。   “衡哥,过年的话,咱们两个要做几个菜啊?”   白娇娇回到家,就研究菜谱了。   “你不回娘家过年?”   三天两头上老丈人家吃顿饭,沈衡都习惯了,他还以为过年也要去白家过。   给白娇娇逗笑了,这男人还真把自己当倒插门的了。   “不回去,就咱俩人过。怎么,你嫌不够热闹啊?”   白娇娇故意逗他。   沈衡把白娇娇柔软的腰肢搂过去贴着自己:“不是,咱俩一块过,好。”   白娇娇弯了弯眼睛,摸摸沈衡有点扎手的头发:“那你想吃点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做多少我就吃多少。”   沈衡主打就是一个好养活。   “那我做八道菜,”白娇娇比了个“八”,“你不准剩哈。”   “行,”沈衡笑着答应,“买两提好酒回来。娇娇,你会喝酒不?”   沈衡的手凡是搭在白娇娇身上,就没有老实的时候,他这儿摸摸那捏捏,被白娇娇打了一下他也不拿开。   “不会喝,但可以试试。”   “好,那过年咱俩试试。”   沈衡那龌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白娇娇伸手掐了一下沈衡的脸,沈衡也不恼,把脸凑过去,让白娇娇喜欢就多掐两下。   第二天,小两口就去村口等着牛车了,这回一块去镇上的一共六个人,除了白娇娇和白世晴小两口,还有两个婶子。   “你瞅瞅,年轻就是感情好,干什么都成双入对的你说。”   一个婶子在车上,跟另外一个婶子开着玩笑。   “就是,现在是不行了,我家那口子看着我就跟看自己的肉没什么区别。别说找他跟我去供销社了,使唤他干点什么都是没有影儿的事。”   两人说的白世晴脸通红,白娇娇怕沈衡不喜欢这样的调侃,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却看到这个男人就像没听见似得。   沈衡正偷偷摸摸把手放在媳妇后腰上呢,哪有闲心听别人说话。   那两个婶子得不到白娇娇的回应,就跟白世晴攀谈起来,围绕的就是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   没人理白娇娇,白娇娇倒是乐得自在,她往沈衡身上一靠,两个手一揣,缩成一团暖和。   现在供销社卖的菜也不多,还贵的吓人。   韭黄、蒜薹,白娇娇各买了两斤,花了她一块钱,都能买一斤肉了。   她又买了两颗大白菜,正挑呢,一抬头,看到个熟人。   “白娇娇同志!好久没见了!”   是那个网绳厂的厂长,边上有跟他年纪相当的女人,厂长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小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解决厂里大困难的小姑娘。” 第155章 供销社卖江米条   “您好。”   白娇娇大大方方伸出了手,倒是比厂长夫人还要从容。   “这是你对象?结婚了?”   现在谈对象大家都遮遮掩掩的,刚才厂长从远处走过来,看到两人举止很亲密,猜想应该是夫妻关系了。   “是,今年刚结的婚。”   得到白娇娇肯定的答案,厂长还是很惊讶。   他夫人直接道:“你才多大呀,就结婚啦?”   白娇娇笑道:“过完年都二十一了。”   “行,你们刚来吧,不耽误你们赶紧去买菜吧。我们急着去买点江米条了。”   “江米条?”   白娇娇这一听,没想到自家的江米条都普及到这份上了。   “是啊,一种特别新鲜的点心,就在副食品那边,每天都不够卖的。你要是想吃赶紧去买。”   厂长以为白娇娇是不经常来镇上,还跟她解释呢。   “在供销社副食品区?”   白娇娇可不相信,白世波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投机倒把到供销社来。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白娇娇觉得这江米条又是用豆面都是糯米粉的,不是这边人常用的材料,不会有人学去。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公家给搬到供销社了。   “衡哥,咱们去看看吧!”   “嗯。”   沈衡知道白娇娇在意这个,他们本来要去割肉,现在转了个丢儿,跟着厂长去卖点心的柜台前面。   果然是跟她做的一模一样,不过可能是做点心的师傅不太有耐心,每根粗不少,但也不耽误口味。   “这个江米条怎么卖的?”白娇娇问道。   “一毛钱一两哈,给粮票就行了。”   现在供销社都能卖江米条了,跟白娇娇之前的出货价一模一样。   那白世波在黑市上卖一毛二价格倒是没问题,只是之前是奇货可居,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就跟拿着鸡蛋糕去黑市上卖一样,人家能在供销社买,谁要担这个风险呢。   今天要是白娇娇不来,她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白世波是没发觉,还是瞒着她没说。   白娇娇问了价,却没有想买的意思,那售货员翻了个白眼。   一边的厂长称了两份:“白娇娇,这个你拿回去吃去!”   “谢谢您了,我不要。”白娇娇摆手。   估计是厂长以为她舍不得花钱了。   “赶紧拿着吧,你们村那个猪什么时候能养完?我上回跟你说的要你来我们厂里工作,可不是说说而已哈。”   那个厂长直接把那一纸包江米条放进了沈衡身后背着的篓子里。   白娇娇拿出来也不像个事,她说了句谢谢,去割猪肉的时候,也包了两份,临走时追上厂长,还了他一些。   “你看看你这孩子!我是为了这个吗?”   厂长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白娇娇回村之后,把东西放下,就挑了些东西,放在篓子里带着回娘家。   “不用我陪你去吗?”沈衡生怕他老丈人觉得自己不重视白娇娇。   “不用,我溜一趟就回来。”   白家人今年收入不少,过年买了很多之前不舍得买的东西。   白娇娇过去的时候,邓敏在给白满枝缝新棉袄呢,紫红色的碎花棉袄,又鲜艳又耐脏。   “娇娇来了,你过来就过来,提什么东西!”   邓敏责怪道。   “嫂子,我今天去镇上供销社,看见那里头有卖江米条的你知道吗?”   白娇娇直接开门见山,自己人不用拐弯抹角。   邓敏瞪了眼:“这可不是我在外头说的,我绝对没教别人!”   她当初答应过白娇娇,绝对不会告诉任何外人,要教也是以后教给白满枝白满林。   “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江米条本来就不是秘方,我是怕供销社卖这个,咱们家生意受影响!”   邓敏松了口气,朝外面正在劈柴的白世波喊道:“波子,你回来,小妹问你点事儿!”   白世波放下斧头,进了屋:“啥事?”   “三哥,你最近江米条好卖吗?我看这手艺找供销社学去了。” 第118章 鞋垫   白世波道:“还有这事?我就说最近江米条不好卖了,不过现在又不上工,我就在黑市多卖一会,咱们也不少卖。”   听了白世波的话,白娇娇才发现,白世波也是个糊涂的。   “三哥,现在确实还行,有功夫在外头耽误,但是等开了春,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不仅是白世波没时间,其他买家也要赶着上工,如果能在供销社就买到,谁还会大清早冒着那个风险去黑市?   毕竟买得起点心的人,也不差那一二两粮票。   白世波被白娇娇说的发起愁来:“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大不了少卖点,总有赚头的。”   白娇娇摇头:“三哥,赚钱不是这个赚法的,既然咱们镇上不行,你可以试着往西走,去隔壁镇上,远了十几里地,但是我寻思他们那边应该还没有学去。”   白世波点头:“我骑自行车也不差这几里地的。”   “你说你,要不是娇娇回来说,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邓敏看着白世波摇了摇头。   白世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当他们是吃腻味了,买的人少了我都没当回事。”   “越是过年人越愿意花钱,怎么会买的人越来越少呢。三哥,咱们要想把买卖长久做下去,就要敏锐一点。以后有什么情况,你不如回来跟爹还有大哥大嫂说说,一家人商量商量。”   白世波很是认可:“我这回知道了,小妹说的是,往后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回来跟大家说。”   白世波虽然从小就不机灵,但胜在踏实和听话。   “我最近做了一些糖,年关估计好卖,等我做出来三哥你过来拿。”   白娇娇这次买了不少糖回去,还有油纸,打算做点大虾酥。   “你还会熬糖啊?”邓敏很是惊喜。   “不是熬糖块,就是花生酥。”   “你还会弄那个?”说起来花生酥,邓敏才知道,“你倒是挺会起名的,还叫大虾酥。”   “我做成小手指头那么长,可不就像大虾一样吗?”   白娇娇笑道。   “行行行,这个保管好卖,供销社里卖的根本就抢不到。”   “对了,过两天我带你三哥去别的村相亲,你要不要来掌掌眼?”   家里现在富裕了,那肯定要赶紧解决最后一个问题:白世波的终身大事。   “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三哥看准了就行。”   白娇娇只记得上辈子白世波是二十七八岁才找着的媳妇,那时候他名声不好,白家的条件也差,说不到媳妇。   白世波娶妻的时候,她已经在燕城了,至于白世波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娇娇一点都不了解,所以白娇娇不打算插手。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三哥,你明天早上去隔壁镇上试试看,我觉得肯定比在咱们镇上好卖。”   “好,我记住了。”   白娇娇走的时候,邓敏给她塞了两双鞋垫,上头绣的花红柳绿的,大的那双一只写了“富”一只写了“贵”,小的那双一只写着“平”,一只写着“安”。   “知道你不会弄这个,大过年的换双新鞋垫。”   “谢谢嫂子,真好看!”   白娇娇现在家里用的是在供销社买的鞋垫,软和是软和,但是不像这种的这么耐用,沈衡那个脚,没两天就得穿坏一双。   她拿着鞋垫回家去了,献宝似的给沈衡看:“你瞅瞅,我嫂子给咱俩弄的。我看这大小跟你的脚也合适。”   沈衡接过:“还有我的份呢?”   可把沈衡新鲜坏了,他遇上白娇娇之前,都不知道垫鞋垫是什么滋味。   现在都升级到可以用这种一针一线制作的鞋垫了。   “那可不,你这是沾我的光,要不是我,我嫂子认识你是谁啊?”   白娇娇把鞋垫放在手里摩挲,邓敏不愧是当时特别抢手的姑娘,这手艺是没的说,一针一线缝的又结实又饱满。   “对对对,幸亏娶了你。衡哥得好好感谢感谢你。”   好好的鞋垫说丢就丢,沈衡嘴唇一勾,白娇娇就知道他要干嘛。   “别闹,我今天要把买回来那些下货给收拾收拾卤了,过年捞出来吃就行。”   主要是现在不卤,放在外头冻两天再卤就不好吃了。   先卤再冻,那是另一个味儿。   “你着啥急。”   白娇娇冲沈衡皱皱鼻子:“要是随着你的性子,天又黑了。”   沈衡权当白娇娇在夸他持久:“走,我过去帮你去。”   他们现在新屋的厨房修的宽敞,灶台边上砌了非常大的一个台子,方便白娇娇做点心,平时用着也很顺手。   他们这回买了猪肝、猪心还有猪耳朵回来,白娇娇打算卤在一块,到时候吃的时候拿出来切了就能吃,蘸着酱油,切点小蒜就是一道好菜,大冬天的也难坏。   白娇娇在那边弄卤料,沈衡就蹲在一边清理。   卤肉可得耐心,现在放进去,晚上睡前拿出来都不算晚。   “嫂子给我们做了鞋垫,我明天就写两副对子给他们拿过去。嗯,得写三幅,一副挂大门,一副挂在正屋,三哥住的厢房再挂一副。再写两个福字,爹和大哥屋门上贴。”   白娇娇去供销社还买了不少红纸,不仅要给娘家送对联,还得给白世晴送两副过去,再送一副给郑旭打人情,王福顺过年肯定是要来的,再给他捎一副,还有黄美娟,她在十里村自个儿交往的人不多,既然跟人家交朋友了,就得走动走动。   加上福字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块,白娇娇怕不够,光四尺的正丹纸就买了三十张,人家供销社的售货员还问她是不是给公家干,要不然买这么多对联回去贴哪呢。   十里村有文化的不多,之前过年写对联,大家拿着红纸去找会写毛笔字的人,甭管写成什么样,只要规规矩矩的是个字,那就行了。   白娇娇既然想送礼,就肯定要送出个样来。   她把猪下水扔在锅里头卤,看火候的事情当然就交给沈衡,她回屋练字去了。   白娇娇之前在燕城,倒是写过两年毛笔字。 第158章 对联   还剩五天过年,白娇娇把大虾酥也做出来了,比供销社卖的花生酥还香、还甜、还脆。   王福顺尝了一个,连声夸道:“嫂子,你这也太牛了,我是服了,这玩意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这糯米纸你咋也能弄出来?”   白娇娇笑着,从屋里拿出来给王福顺的那幅对子:“没个手艺还能赚钱吗?还有这个,拿回去过年吧。”   “五福临门千秋盛,八方进宝万代昌,嫂子,这词儿也太好了!”   王福顺打开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再一看横批:“喜庆吉年。”   他们跑买卖的,图的不就是一个八方来财吗,这春联真是写到了王福顺心坎里。   “你喜欢就好。”   “太喜欢了,嫂子你真不愧是高中生,你这字儿我一定贴大门口,太有面儿了。”   王福顺认识的人又多又杂,但是文化人还真没几个。   这年头,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哪有看得上他的啊,王福顺家里的对联,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是他们村里一个臭老九写的。   白娇娇写的这幅拿回去,那必然能把邻居们的春联全都比下去。   “不值一提,那还有两张福字,放里面夹着,别拿掉了。”   “哎,我保管拿的好好的,这我可舍不得掉!”   王福顺乐呵呵地回去了,要不说他喜欢来他衡哥这里呢,有好事总能想着他,可比他亲哥靠谱多了。   白娇娇让沈衡把其他的对联送到该送的家里头去。收到对联的都高兴的要命,包括郑旭这个往常帮人家写对联的。   老徐收到之后,两个福字都没舍得全贴自己家里头,就把一个贴在门上,另外一个,拿去了猪圈。   这下十里村的人都知道白娇娇写春联漂亮了,谁不想过个张张扬扬的好年呢,全都排着队拿着红纸过来求白娇娇帮忙写。   但是十里村这么多户人家,你要几副对子,他要几个福字,这白娇娇哪写的过来。   最主要的是,白娇娇白天还得做点心呢,那大油大糖的味儿可关不住,她可不希望自己家门口门庭若市。   于是,这个坏人就由沈衡来当。   沈衡这么大个煞神,往门口一幢,谁也不敢来了。   过年的规矩多,大家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该规矩的都会规矩。   大扫除这天,因为是新屋倒没什么旧灰,两人就去旁边原来住的茅草屋那边,把以前没搬过来的杂碎东西给收拾一下。   “这儿要不然就盖个羊棚吧,衡哥,咱们喂两个小母羊,来年挤奶喝。”   “行,也得养公的,你不下小羊,上哪有羊奶喝。”   现在的奶难弄的很,要是自家能养只羊下点羊奶,白娇娇想喝就能喝,沈衡当然觉得这是好事,左右不是他下工之后去山上多割两镰草的事。   白娇娇道:“那就养一个公的一个母的,到时候下了小羊,我们就养大,把大的杀了片肉煮火锅吃。”   现在虽然允许家里养牲口,但是不许超标,不能想养几只就养几只,不然就会有人来割你的尾巴了。   “都听你的。” 第159章 三十   老屋里头没搬过去的,主要是些不常用的家伙什,比如旧的被褥、之前种菜园用的工具之类。   白娇娇跟沈衡一块把旧的被褥拿出来晒,虽然这些他们不盖了,但是芯子拿出来抖抖晒晒,万一就有用得到的时候呢。   大扫除干净,就熬一锅浆糊,贴上新的对联还有窗花,年味一下子就有了。   大年三十这天,大队会组织一队人,锣鼓齐上阵,锵了隆咚地在前头,后面跟着耍驴的、扮丑的,还有踩高跷的,身上绑着花花绿绿的布,十分热闹,随着游行队伍,周围前后都跟着不少人。   今年的十里村,家家户户都因为给网绳厂干活富裕了不少,有些男同志冬天在家实在闲着,都打申请要帮忙一块结网了。   只要肯干,这几个月攒下来,也有好几十的收入,给家里孩子缝个新棉袄的钱肯定是有了的。   家里有钱也不用卖粮了,大队分的粮食够吃,乡亲们也就满足了。   白娇娇跟着在外头看了一会,就觉得冷了,跟着沈衡回了家。   “咱们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冬天风太大,我总觉得棉袄再怎么厚,也要找风吹透了似的。”   白娇娇脱了棉袄,像个小猫似的蜷在炕头最暖和的位置。   沈衡拿过她脱下的棉袄,掸掸上头的雪,挂在一边,自己也脱了衣裳坐在白娇娇旁边:“过来,衡哥给你捂捂。”   沈衡笑得荡漾,白娇娇往炕里头畏了畏:“别闹,一会还得包饺子呢。”   三十晚上这顿饺子是必须吃的,沈衡在白娇娇边上躺下来:“不急,白天吃的还没消食呢,咱俩先躺一会。”   外头村里还在热热闹闹地举着火把游行,显得他们家里静悄悄的,沈衡贴着白娇娇躺,心里头那滋味,美啊。   这是他从记事起,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沈衡美着美着,这手就不老实了:“今天晚上反正也得守岁,还长着呢,我们干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衡哥!”白娇娇两只手去推沈衡的一只都推不动,只能瞪着眼,“明天初一早上还得早起包包子呢!你别乱动!”   沈衡胡乱亲着白娇娇的脖子:“谁规定就得早起了,咱们又不用去上坟。松手,快点。”   白娇娇踹了他一脚:“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那你一会儿多咬我两口,没事儿。”   “臭流氓!”   沈衡嫌弃这个称呼,仰头亲上白娇娇的唇,不让她再说话。   同样是刚打外头回来,沈衡的手却像炭火一样热,伸进白娇娇的衣服里头搂在她腰上,就像是要烙个印子在上面似的。   白娇娇被沈衡亲的眼角湿漉,但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在一起过年,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扫除的时候,白娇娇从箱子底里翻出了他们结婚那天没用完的红蜡烛,今天过年图喜庆就给点上了,红蜡烛上头火光跳动,映的屋子里温暖又旖旎。   白娇娇让沈衡搅和的,没能下地包晚上这顿饺子。   让沈衡平时熬个菜烧个饭还可以,让他包饺子,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沈衡就腆着那个大脸去厨房把家伙什都搬来了炕上,在白娇娇的指挥下,在一边剁馅和面,等白娇娇休息好了,再下炕擀饺子皮包饺子。   虽然只有两个人,架不住沈衡吃的多,白娇娇包了五十个饺子,因为个头不大,沈衡还催着她再包两个。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我看就不该给你吃饱饭。”吃饱了这家伙有力气没地方出,就知道折腾她!   沈衡一乐,耍无赖道:“你不给我吃饱饭,我就去吃你娘家的,你看看你嫌不嫌丢人。”   白娇娇就知道沈衡向来是不害臊的,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夺过饺子往厨房搬:“赶紧过来烧水!”   “哎!”   沈衡在后头把面板什么的也收拾了,跟在白娇娇后头,把牙晒在外面差点让风给抽干了。   去年他还是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光棍,这一晃,他都跟白娇娇在一起这么久了。   沈衡一想到,往后几十年都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心里头满满当当的。   。   过了除夕,大年初一十里村男人们上山祭祖,女人在家里头包包子。   沈衡是从来都不去沈家祖坟的,于是就跟白娇娇两个都呆在家里。   “明天初二你回家的时候,带点什么过去?”   “卤猪心还有卤猪肝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因为白娇娇卤的太好吃,要是不拦着,沈衡打算全给填到胃里去。   还是白娇娇拦着,告诉他有一半打算走娘家的时候带着。   “就带那么点东西?”   “还这么点东西?”白娇娇都想笑,现在谁走娘家能带一提肉回去就是好大的面子了。   她倒不是舍不得手里的钱,主要是她这个娘家,三五天就回去一趟的,真没必要大包小包往家里提溜。   沈衡被白娇娇反问,自个儿也笑了:“我他妈还真成倒插门的了。”   初一中午的时候就下了雪,这场雪越来越大,沈衡下午出去扫了一次,临睡前又出去扫了一次,还把屋顶的雪给掸了下来。   “这雪看样子这一宿都不会停,要是不扫,这顶说不定得塌。咱家的瓦铺的结实,没事,就怕旁边的那两间茅草屋。”   “塌就塌了,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反正以后也不住人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说不定今年的麦子还是个丰收的。   外头的风挺大,白娇娇躺在温暖的炕上,光听着北风呼号,都觉得冷。   她做梦都是自己掉进了雪窟窿里,冷啊。   白娇娇被冻醒了,睁眼一看,被子找她踢掉了,沈衡也没了人影。   窗上长了窗花,十分漂亮,就是看不清院子外头。   不过白娇娇听到了院子里“唰唰”的扫雪声,知道沈衡在外头扫雪呢,于是就重新裹了被子,打算再眯一会。   等他俩赶到白家的时候,都十一点了。   “嘿你看这俩人,我就说是来等着吃饭的。”白世晴看到白娇娇冒头,就开玩笑道。   “二姐,我是带了菜来的。”   白娇娇提提手里的卤猪心。 第170章 回娘家   邓敏今天带着白世海也回娘家了,因为邓敏嫁过来之后,白家突遭变故,邓敏他爹就对白世海这个女婿怎么看都不满意,后来邓敏怕白世海委屈,就好几年都没回娘家。   但是今年白家日子过起来了,小两口才买了些东西,领着两个孩子回一趟邓敏的娘家。   邓敏这个大嫂不是吹的,她知道白世晴怀孕了不好动弹,起了个大早,走之前把菜都给准备好了。   白娇娇来的也不算晚,白世晴还没开始动手呢。   两个姐妹钻进了厨房里头,沈衡不情不愿地进了屋跟老丈人和姐夫一块大眼瞪小眼。   “你知不知道,二十九那天有人上咱们家来说亲来了?”   白娇娇刚关上厨房的门,白世晴就一脸迫不及待地道。   “给三哥说亲?大嫂不是说领着三哥出去相看吗?”白娇娇有些疑惑。   “不是,”白世晴激动地音调都上升了好多,一脸揶揄道:“是给咱爹说亲来的!”   “啥?”   白志满都快五十了,瘫在炕上,是谁这么想不开,非得过来伺候这么一个人啊?   “你说大嫂真是不够意思,当时怎么就没通知咱俩过来瞧瞧呢?”   白世晴脸上的激动哪是为了白志满高兴,完全就是看热闹的心态。   “那说成了吗?”   “肯定没说成啊!你别看咱爹现在这样,心可高着呢。当年那个条件都不找,现在更不找了,”白世晴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上回还听波子说,看见咱爹在屋里看咱妈的照片偷偷掉眼泪呢。”   白娇娇一听,原来她爹还是个痴情人。   “你猜猜这回媒人给咱爹说的人是谁?”   白娇娇还没唏嘘完,白世晴立刻又激动上了。   “谁啊?我认识?”白娇娇脑子转了一圈,“不会是周寡妇吧?”这么大岁数的,白娇娇认识的也就这一个了。   “咋能是她啊,她不是跟她家里叔伯搞一起去了吗?还找媒人给她说地方,不要脸啦?”   白世晴的话暂时拯救了白娇娇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那是谁?”   “哎,你好像确实也不认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还没来十里村呢。”   “那你就让我猜啊。”白娇娇又好气又好笑。   “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说。当时咱爹还没瘫呢,在采石场一天好了能挣七八块钱,不济也有四五块,咱家那日子,真是,虽然没有娘,但是吃喝上咱家从来没发过愁。不是有几年闹饥荒吗?咱爹这样的香饽饽,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他的主意。”   白世晴那时候也就几岁,能记得这么清楚,算她厉害了。   “咱爹那时候比村里没结过婚的小青年都抢手,旁边的昌口村就有这么个大姑娘,想嫁进咱们家里来。她长得是真不错,来咱们家之后,对我们姊妹几个那是一个嘘寒问暖。”   白世晴回忆着,如果白娇娇没猜错,那这位“大姑娘”,估计就是这次来相亲的主角了。   “咱爹当时不松口,说不给我们找后妈,那女的倒是精神可嘉的,往咱家跑了好几趟,好家伙,当时世芳差点就改口叫妈了。结果呢,咱爹的腿一坏,再也没看见这个人的影儿。”   白世晴手背拍手心:“你说这种人,她不就是为了咱家的钱来的吗?还得搭上咱爹那么一个大劳力。”   白娇娇接茬:“那她这回又想来咱们家了?”   “要不怎么说我小妹聪明呢。就是她找的媒人,她先前嫁的那个,前两年死了,她自己带了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初中还没上完呢。她找媒人来说,说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咱爹,呸,就是看到咱家日子过的又好了呗,爹现在坐着轮椅来去自如,波子把自行车都推回家了,咱俩在婆家日子过得也都不错,眼看着咱们家又起来了,她不得起歪心思啊?”   白世晴这么一分析,白娇娇突然发现,他爹的条件比着其他老光棍老鳏夫,确实要好不老少。   毕竟这年头,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咱爹当年都没吃她那套,何况现在了,咱们几个婚事也都有着落了,咱爹也不怕得罪那些做媒的,让大哥还有波子给那人赶走了。”   白世晴跟白娇娇分享完这个八卦,心里头可是畅快了:“咋俩都嫁的近,咱爹还用外人来伺候?有些人真是够不懂事的。咱爹要真是想找个人陪着说话,还不如去老头队下象棋呢。”   白娇娇道:“咱爹要是老想着咱妈,肯定是不想再找的。”   不算白世波,就他们已经结了婚的三个姊妹,感情状况都挺好,说不定这就是基因的问题。   “就是。”白世晴说起来还挺骄傲的,他们村老婆死了几个月转头就再找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当时她还小,每天最担心的就是她爹给她找后妈。 第150章 邓敏娘家   姐妹两个在厨房把邓敏备好的菜给炒了一下就可以端上桌,加上白娇娇带来的卤味,还有鲅鱼、虾、海怪、炖母鸡,这是四荤,四素则是海蜇皮拌拌白菜心、自己在家里生的黄豆芽、花生米拌萝卜条,最后是个白菜炖粉条,八个菜,算是非常丰盛的了。   儿女们围在一桌,白志满红光满面的。   “世波,明年能不能争取初二也上老丈人家去啊?”白世晴问道。   白世波抓了抓头:“不太容易。”   年前他倒是跟着他大嫂出去相过一回亲,可是他发现自己见了人家大姑娘连嘴都张不开。   找对象咋就这么难呢?   “人家咋都能找到,就你不容易?”   “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找到了吗?”   白世波窝囊的,白世晴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也不知道这小子像了谁。”白志满摇摇头,不过白世波是个儿子,结婚晚一晚也不着急。   就是苦了邓敏,回娘家这一天还得帮白世波想着找对象的事情。   邓敏跟白世海两人骑着白世波年前新赶回来的自行车,回到邓家的时候,引来了在村里乱跑的孩子们的注意,全都跟着自行车跑,跑到了老邓家。   “这不是老三回来了吗?哟,这还借上自行车了。”   邓敏听到了她二嫂的阴阳怪气,也懒得理她。   “爹,妈,我跟海哥回来看看你们。”   邓敏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也就是说她这辈就她哥哥一个男丁,家里宠的要命,顺带着连她哥娶回来的媳妇在家里也受宠,对待她们,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是没有半点尊敬的。   宁翠翠见邓敏瞅都没瞅自己一眼就进了屋,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她还没发作,邓老头先吹起了胡子:“哼,你还知道有个娘家,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   大过年的,邓敏也不想跟她爹掰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扯出一个笑:“爹,往年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今年波子不是打镇上回来了吗?我跟海哥这才腾出手回来看看你们。”   邓敏的公爹瘫在炕上需要人照看,这事邓家也都知道。   邓敏都把话说的这么圆了,邓母拉了拉邓老头的胳膊,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赶紧的,姑爷,东西放一边,上炕来。你们也真是,人来就行了,还拿什么东西啊。”   白世海把白满枝往前领了领:“满枝,给你姥爷,姥姥拜年。”   “姥爷姥姥过年好!祝你们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这些话是邓敏在家里头就教好了的,白满枝说话流利极了,加上白家的基因好,小姑娘长得漂亮跟个面团子似的,邓母喜欢的不得了。   “你们俩也真是的,这都多久没让我看见我外孙女了。老头子,赶紧的,找两分钱给满枝压岁。”   邓母抱起白满枝,还好生亲热了一番,只是邓老头嫌弃是个外孙女,坐得跟口钟一样,稳稳当当的。   一时间邓母有些尴尬,邓敏给了她妈一个眼神,表示没事。   她爹重男轻女也不是第一天了,当年她上学上的比她二哥好多了,年纪还小,但却让她先下学来家里帮忙干活挣工分。   结果呢?她哥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混下来。   没上完初中是邓敏一辈子的痛,但是像她这样的家庭不少,这就是命,邓敏也没办法。   “我来看看,咱们小敏好几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这一遭,拿什么好东西了。”   初二这天,回娘家的闺女是客,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在炕上坐着,由家里的嫂子或者弟媳在厨房忙活招待。   在邓家,是回娘家的闺女在厨房接着干活,宁翠翠在外头嗑瓜子。   宁翠翠进了屋,就伸手去看白世海提来的篮子,里头有两个布包,还有一只鸡。   宁翠翠拎起那只鸡,撇撇嘴:“这还真是下了血本了,我说小敏,你这鸡留着炖给你公爹补补多好。”   宁翠翠这话听起来是客套,但暗里在嫌弃白志满是个瘫子,邓敏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白世海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   “家里养了三只呢,都养了三年了,再不吃就太老了,今年想着都给宰了,海哥说不能少了咱爹的,这不就拿过来了吗。”   邓敏说着,白世海就在一边笑笑。   白世海心想,好几年就回来这么一遭,怎么不能把这面子上的事给做好了。   宁翠翠却当白世海是好欺负的,似笑非笑哼了两声:“这两包是什么东西?我说妹夫,咱都是一家人,谁不知道谁啊,可不好打肿脸充胖子。”   宁翠翠这话是把邓敏给惹毛了,她本来就想回来好好过个年,拿了那么多好东西,也是为了堵住她爹的嘴,以后能高看白世海这个姑爷一眼。   这个宁翠翠也不瞧瞧自己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就在这儿夹枪带棒地看不起她。   邓敏穿鞋下了炕:“来,妈,我给你看看我买了什么东西。”   邓敏打开一个包,里头是两个罐子。   “这罐是我们自己用麦子炒的麦粉,拿水冲着喝,可香了。”   邓敏拿出一罐来,宁翠翠一听是自己炒的,嫌弃的白眼毫不掩饰。   邓敏瞥了宁翠翠一眼,从口袋里头拿出了另外一罐:“这是罐麦乳精,妈,你跟爹没事儿冲着喝,人都说特别有营养。”   “麦乳精?!”   宁翠翠只在别人家看过这罐子,她这辈子还不知道麦乳精是什么味呢!   她从邓敏手里抢过去:“爹,妈,这东西正好给咱们强强补身体,强强正是长个的时候呢!”   邓老头马上就要点头答应了,邓敏却一把把麦乳精夺了回去:“这是我孝敬爹妈的,你儿子要喝你自己给他买,我可没那个必要养活你儿子。”   邓老头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都说姑亲侄实打实,人家姑都疼侄子疼的跟什么似的,你给他喝罐麦乳精怎么了?”   “爹,你是铁了心要把这个麦乳精给邓明强喝是不是?”   “你拿给我的,我爱给谁给谁!”   “那对不起了,这东西要是进不了你和妈的嘴里,我就不送了!海哥,这东西咱们拿回去!”   邓敏另外一个布包都没来得及打开,就把刚刚掏出来的炒麦粉也给装了进去,全都系紧了,往篓子里头一装。   “小敏。”白世海担心地看着邓敏的脸色,怕她把自己气坏了。 第172章 邓兰家   “你今年过来就是特意给我找气生的是不是?!”   邓老头气得都在炕上站起来了。   邓敏原来没嫁人的时候,在家里委曲求全也是实在没办法,只不过她现在嫁得好,腰杆也硬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也就梗着脖子抬头看向邓老头:“对,我就不该来!你光有个儿子就够了,我们这些闺女你给他换完了彩礼,就该爱上哪去上哪去!”   邓敏马上抱起了炕上的白满林:“海哥,走,我们家去!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吃中午饭呢!”   白世海也觉得这邓家的家庭氛围太过于压抑,这时候作为丈夫,他不能抚邓敏的面子,只好把白满枝刚刚脱下来的袄子给她穿上,抱下炕,把邓敏收拾好的篓子拿上了:“那爹妈,我们下回再来看你们。”   邓老头气够呛,白世海不客套这一句还好,他这一客套,就跟指着他鼻子骂似的。   “哎,小妹怎么走了?”   邓兰邓华两姐妹在厨房里头本来还等着邓敏出来跟她们说话呢,毕竟也是好多年没见了。   结果没等几分钟,就看见邓敏气冲冲地抱着孩子出来。   “我出去看看。”邓兰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着两人就出了门,把他们叫住在了胡同口。   “小敏,你们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邓兰是大姐,邓敏还是很敬重她的。   鼻子一下酸了:“大姐,你刚刚没看到宁翠翠是个什么脸色!爹也是,就惯着她!她不就是给他生了个孙子吗?咱们这些当亲闺女的都没那个待遇!”   “哎呀,你真是,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过年的......”   “你和小华爱忍就忍吧,反正我嫁的远,我才不受这窝囊气!大姐,你回去吧,我跟海哥走了。”   “别别别,别,这样吧,你先上我家去,这大冷天的能让你空着肚子走吗?咱们姐妹几个都多少年没见了。”   邓兰就嫁在村里,当初邓老头也是存着留个闺女在村里,以后老了,闺女好方便来送饭照顾他的意思。   邓敏看了白世海一眼,白世海温和道:“要不然咱们去大姐家吧,满林都冻坏了,刚上炕一会,还没暖和过来就又抱出来了。”   “妈,我也冷。”   一辆自行车要载下一家四口,只能让邓敏抱着白满林在后座,让白满枝坐在大杠上,在前头被风吹的格外冷。   邓敏舍不得孩子:“那爹知道了,不得朝大姐你发火吗?”   “没事,你还记得门吧?你过去就行了,你姐夫在家呢。”   邓老头也并不太能看得上邓兰的女婿,所以这个大女婿平日里也不爱上门,今天初二也是就在家里头等着,到了饭点再过去。   邓家的小女儿邓华倒是嫁的最好了,那可是个镇上的工人,但是人家小女婿除了结婚第一年,压根就没跟邓华回来过过年。   邓敏跟白世海敲了邓兰家的门,孙绍军开门第一反应还没认出来他们,直到邓敏叫了他一句姐夫,他才恍然:“是小敏啊,赶紧进来,怎么今年过年回来了?”   孙绍军倒是个老实人,他跟邓兰的日子就是村里的一般水平,一分钱掰成两瓣花,但是饿不死冻不着。   他看到这两人来他家,邓敏还一脸的愤愤,心里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把两人迎进来,孙绍军喜欢地把白满枝抱起来悠了悠:“真想有个闺女,我是找家里这仨小子给愁死了。”   邓兰第一胎生了个一儿子,第二胎生了两个儿子,孙绍军当时真是两眼一抹黑。   白满枝还会跟他说:“大姨夫过年好,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孙绍军就更羡慕白世海了。   白世海笑了笑:“那就再生一个呗。”   “不敢生了,再生个小子,我这条老命给他们算了。”   孙绍军又给炕下头添了点柴:“你们一会还去老丈人家吃饭吗?不然咱们就在这儿搓一顿算了。”   孙绍军是真的懒得过去,他老丈人对他不咸不淡的就算了,他一个当女婿的应该的。   关键是邓兰那个弟弟还有弟媳妇,都上天了都。   他要不是因为都在一个村,非也像邓敏那样,没有必要绝不登门。   白世海苦笑:“我俩是回不去了,不过姐夫你要去就去,别管我们,我们暖和一会就走。”   实在是太可悲了,邓敏一气之下出门,邓老头和邓母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哎,别啊。你姐叫你过来的吧?你们要是走了我怎么交代。”   孙绍军按住白世海:“你也别嫌弃哈,我去切两个下酒菜。好菜没有,海蜇皮还是管够的。”   那玩意全是水,一拉上来一大个,便宜得很,就跟白捡似的。   白世海和邓敏还觉得不好意思,到了饭点,邓兰回来了。   她回来不是来叫孙绍军过去吃饭的,而是气鼓鼓地回来了。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邓敏明知故问,一看就不是找她爹就是找宁翠翠给气的。   “咱爹真是把宁翠翠惯上头了,她知道我把你留下来了,让我过来把你拿来的麦乳精要回去,爹竟然还在一边帮腔。”   邓兰真是气上头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活就走,虽然之后肯定得以她赔礼道歉收场,但是邓兰真的没法张这个嘴,把麦乳精拿回去。   “大姐,你留下来一块吃饭吧,等吃完饭,你把这罐子麦乳精带回去就是了。”邓敏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就是气不过。   “我看你就不该给,给了也都进宁翠翠嘴里了,咱爹妈还能捞着一点喝吗?”   这些邓兰心里也门清,但也是没有办法。   “行了,你刚才还劝我呢。大姐,我正好带了只老母鸡,你拿去弄个菜,咱们在你家好好吃一顿。”   邓兰正愁在家里没东西招待邓敏呢,想着这鸡拿回娘家她也捞不着吃,索性点头:“你等着,一会儿就能出锅!”   “我跟我姐去厨房里头说话。”   邓敏和邓兰两个进了厨房,孙绍军就端着一盘海蜇皮出去了。   “你说咱爹,让妹夫怎么想,真是不够丢人的,”邓兰心里觉得没面子,不过又问,“白家今年这是发了?怎么又是鸡又是麦乳精的,这自行车,不会也是你们家自己买的吧?”   “不是发了,世波在外头学艺挣回来的钱。”   邓敏也没跟邓兰说实话,邓兰一想:“嗯,这年头还是手艺值钱!你这也算苦尽甘来了” 第173章 沈衡醉酒   邓敏便顺着邓兰的话道:“这小子现在钱赚的是不少,就是有一样,还没有对象呢。他往常在铁匠铺子里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女的,上回我领他出门相亲,可倒好,见了人家闺女一句话说不出来,人家女方还当他对自己有意见。”   见邓敏发愁,邓兰道:“要那么会说话的干什么,咱们找男人找个踏实肯干的不就得了呗。”   “咱们这么想,人家小姑娘可不这么想啊。咱们村有没有岁数相当的,我们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别那么多歪心眼,能好好过日子的就行。”   “你这话说的,你弟弟条件那么好,就这么乱找一个啊,我看他能挣钱,长得又好,上镇上找一个姑娘都行。”   邓兰给邓敏送嫁的时候见过白世波一眼,那时候白世波还十几岁,但是模样已经出落开了,他和白世海是兄弟,长相能差到哪里去。   邓敏被邓兰说的有些意动:“可我也不认识镇上的人啊,要不然一会儿我去问问小华。”   但是邓华在婆家过得什么日子,她们姐妹俩都清楚,当年她们爹给邓华找的这个婆家,说白了就是把邓华卖过去了,她在婆家不受白眼就是好的了,哪还有精力去外头张罗着帮忙说亲,那帮人也看不上他们老邓家。   邓兰想了想:“要说镇上的,咱们秀姑不是嫁到镇上了吗?她好像有个闺女,不过好像才十七八岁,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她,她邻里邻居的有没有合适的给世波介绍一下。”   邓秀秀是邓敏一个堂姑,她嫁给了镇上一个罐头厂的职工,算是在镇上站住脚了,总有些人脉的。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邓敏一琢磨,倒是个好主意。   邓兰刚把鸡做出了锅,门又敲响了,一开门,是邓华一副有苦难言又好气又好笑的脸。   “怎么,爹让你来催我了?”   “是啊大姐,他们都吃一半了,寻思你怎么还没回来,叫我过来找你。”   邓华闻到了鸡的香味:“你们这是打算在你家里吃吗?”   “嗯,你也留下来一块吃吧,我把你二姐带来的那只鸡给炒了。”   邓兰叫上邓华进屋,邓华咽了咽口水:“这样好吗?等会爹要生气了。”   “他爱生生去,咱们吃饱了再说,省的便宜宁翠翠了,咱们姐仨多久没好好在一块说话了,赶紧进来吧。”   邓兰遂也进了屋,在兜里头翻翻翻出五分钱来,给五个小孩一人一分钱压岁:“我也没有多的,你俩别嫌弃了。”   “哎呀,不用!”   邓兰推拒了好一会,才收下压岁钱。   邓敏道:“我原本给爹妈拿的炒面你俩分一分,那玩意冲热水喝可好了,我看不比麦乳精差。还有一包点心,你俩也分一分,这大包小包的,我往回拿也是个愁。”   “这怎么好意思!”   邓兰可不像宁翠翠那么不知好歹,炒麦粉怎么说也是粮食弄得,一大罐那玩意怎么也得两斤了,多金贵的东西。   还送点心,就算是家里日子过好了,也禁不起这么花啊。   “大姐,小敏说的对,你们就收下吧,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带给你们的,我们俩要是拿回去,跟我爹还不好交差了。”   听白世海这么说,邓华就先一步答应了:“大姐,这是我三姐的好意,咱们就收下吧。”   邓兰也没话说,姐妹三个在饭桌上叙旧,天都快黑了,邓敏才回去。   白家这边也差点午饭晚饭连在一块吃了,白娇娇他们前脚刚走,白世海和邓敏就回来了。   沈衡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不太喝酒,他今天陪着老丈人多喝了两杯,把李树先和白世波都灌倒了,把白世晴愁坏了,还是回去把李树涛叫过来扶李树先回的家。   白世波更不用说,他给人干学徒的,这么多年都没接触过酒,在他爹炕上睡成一滩烂泥。   沈衡一路上还得意呢:“怎么样,娇娇,你爷们厉害吧?”   毕竟,他可是自己直挺挺地从老丈人家走出来的。   白娇娇掐了他一下:“再能喝也不能喝这么多,你再给身体喝坏了。”   “没事儿,你看我现在过年过节才喝这么一遭,你就松松口吧。”   沈衡在大道边就朝白娇娇蹭了过去,过年的时候孩子都在外头疯跑,看到沈衡歪着身子贴着白娇娇,冲他们两个嬉笑。   白娇娇脸上臊的通红,伸手推推沈衡:“赶紧回家,你好好走路!”   “你着急回家啊。”   沈衡挺直了身子问道。   “啊,快点吧。哎!沈衡!”   白娇娇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沈衡抱了起来,她吓得直呼沈衡大名。   沈衡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正在发酒疯,抱起白娇娇就往家里跑,白娇娇咬住沈衡的脖子,这家伙也不放手,气得白娇娇用沈衡脖子上的肉磨了磨牙。   他们在白家呆了一天,炕底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了余温。   沈衡把白娇娇放到炕上,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拿柴回来烧炕。   “冷不冷?衡哥给你捂捂来。”   等炕热还需要些时间,沈衡长臂一伸去搂白娇娇。   白娇娇还气着呢,不想跟醉鬼说话。   他们家的炕大,白娇娇就蹭到了另外一头。   沈衡背靠着墙,看着白娇娇这劲儿劲儿的,心里头更喜欢了,腚一挪就往白娇娇跟前凑:“快点,别冻坏了衡哥的小宝贝。”   白娇娇脸唰唰地红:“你乱说些什么东西。”   沈衡平时还知道收着点,一喝酒,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都开始往外蹦了。   还小宝贝!   沈衡天天嫌弃白娇娇说酸话,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词语的。   白娇娇嫌弃地推开:“你一身酒味儿。”   沈衡撅起嘴在白娇娇唇上“嘬嘬”了两下,伸手开始扒她的衣服。   “衡哥!”   “娇娇,我真可怜人呐,难受死我了,你摸摸,你看我都成什么样了。”沈衡耍起无赖,白娇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主要是她想退也退不了,沈衡把她箍地死死的。   她才可怜人吧?   白娇娇妥协了:“衡哥,你轻点。”   “好,你受不住了,就咬我,使劲咬,没事。”   沈衡话上答应的好,结果肩膀上留下白娇娇好几对指甲印,他都跟没知觉似的。 第174章 讨价还价   白娇娇深刻意识到,以后不能随便放沈衡出去喝酒。   沈衡的身体没喝出什么问题,她的身体可能要先垮。   第二天,沈衡自己也知道理亏,态度格外殷勤,在炕边等着白娇娇睁眼,一脸讨好地凑了过去:“娇娇你醒了?早上想吃什么?”   白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脑袋转了过去,不理人。   沈衡凑过去:“我熬点玉米碴子粥行不行?就着咸鸭蛋吃,黄都给你。”   白娇娇决心不理他。   沈衡突然“嘶”了一声:“娇娇,你看看我肩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痛,你帮我擦点药水吧。”   白娇娇咬咬小银牙,你疼我还疼呢!   见白娇娇也不心疼他了,沈衡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跨过白娇娇翻身到白娇娇脸冲着的那边:“衡哥不好,衡哥太坏了,喝点逼酒就没有自制力了,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沈衡头二十多年没道过的歉,今天一天全给道了。   白娇娇看了眼双膝坐在自己面前的沈衡,像极了一个笨拙的狼犬,赶紧翻了个身。   不然憋不住笑了。   那这个严肃的氛围不就一下子没有了吗!   沈衡一看,心道坏了。   软的不行,拿来硬的吧。   沈衡掰过白娇娇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白娇娇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人脸皮能这么厚的。   “唔唔!”   白娇娇胳膊使不上力,软绵绵地,只能用两个手指头掐着沈衡的手臂,沈衡才松开她,却依旧压在白娇娇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掰着白娇娇让她看向自己。   “你流氓!混蛋!欺负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白娇娇刚说完,又被沈衡亲了一通,她嘴巴发麻,咬着唇,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我要离婚!”   “你试试,”沈衡低头用虎牙磨了磨白娇娇的耳垂,“那我就让你出不了门,下不了炕。”   沈衡顺势而为,被子一掀就钻了进去。   “我开玩笑的,衡哥!”   白娇娇怕死了,她伸手抱住沈衡,委屈巴巴:“我痛。”   沈衡长臂将白娇娇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温和也正经了许多:“是我不好,我没控制得了自己。”   说着,手向下探去。   白娇娇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衡哥,别。”   “没事,我不乱动。”   沈衡低头埋在白娇娇怀里。   沈衡真如他所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白娇娇却还是软了身子。   她的脸像发烧一样红,沈衡还掀开被子看了看,问她:“要不要抹点药油?”   “不用了。”   白娇娇扯回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沈衡笑了笑:“那我去给你做早饭,玉米碴子粥,到底行不行。”   “行。”白娇娇嘟着唇。   沈衡一看白娇娇噘嘴,马上香了一口:“衡哥一会就弄好。”   说完才下了炕。   沈衡走后,白娇娇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遮了起来。   丢死人了。   竟然让衡哥那么看她那里。   白娇娇差点把自己憋死,才从被窝里伸出了脑袋来。   王福顺白天就过来拜年了,他年礼送了不少,有一盒俄罗斯进口的巧克力,白娇娇以前在城里住的时候都少见,别说这个小县城,一看就是费了很多劲才能弄这么一盒。   沈衡倒是识货,在那一堆东西里头挑挑拣拣:“也就这东西像个样,其他的你拿走吧,我们也用不上。”   王福顺笑道:“哪有往回拿的道理啊,衡哥,嫂子要是喜欢吃,我下回再弄两盒来。”   “不用了,你嫂子喜欢吃我不能给她弄吗?你小子,不关心关心自己的事,今年你妈没给你找媳妇啊?”   沈衡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的,今天问起来,也确实是想拉兄弟一把。   有媳妇的日子可太美了。   没有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有媳妇。   媳妇是全世界最好的,没有媳妇的日子,都是行尸走肉,虚度光阴。   “不找,找了还麻烦呢。要是能有像嫂子一样的就好了,又能挣钱,还善解人意的,嘶......”   王福顺被沈衡敲了一下,看见沈衡脸色铁青。   沈衡:“你怎么敢想的?”   “我是说像嫂子一样,又没说是嫂子!”   王福顺捂着脑袋,这一脑瓜崩沈衡是下了死手的。   “像也不行!”   王福顺在心里头编排了一句‘小心眼’。   至于吗?媳妇你抱在怀里,别人想想都不行了。   王福顺也没打算在沈衡家里吃饭,送完礼,看到白娇娇精神不太好,就走了。   沈衡也没留他,还让他以后少来。   王福顺无奈道:“明天我还来,都初四了,我得拿点心卖钱娶媳妇了。”   王福顺想着,今天过来拜年,顺便跟白娇娇说一声,让她做点点心预备着。   “大过年的,你不歇我媳妇还得歇两天呢。你初八再来。”   沈衡的话不容置疑,他把王福顺送出门,王福顺无奈也没办法。   沈衡乐颠颠回去邀功:“你在家好好休息两天,我们现在也不差这点钱。”   沈衡在家里,其实已经把做点心的绝大部分的工序给包揽了,但最后的精细活还是免不了要白娇娇去做。   沈衡现在只想把白娇娇放在炕上养着,啥也不干,光看着他就成。   过完春节,天气一点一点就暖和起来了,不用多久,大队就会安排上工垦地。   白娇娇轻轻踹了一脚:“要不是你,我也不用休息。”   沈衡腆着脸过去道歉:“是我做的不对了,下回我轻点好不好?”   “轻点?”白娇娇提高音调。   “那这两天我都不碰你了行不行?娇娇,你别折腾我了,我难过。”   沈衡还是喜欢白娇娇对他软绵绵的样子,现在白娇娇这样,沈衡有点患得患失的。   “一个月。”白娇娇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沈衡瞪眼,双目欲裂,“你找把刀砍了我算了。”   他每个月等白娇娇生理期那几天都愁的觉得自己少活好几年,还让他停一个月。   “怎么了,你在船上那几天不就自己过的么?现在就不行啦?”   “那能一样吗,半个月。”   沈衡讨价还价。   “成交!”   白娇娇爽快答应。   沈衡:妈的亏了。 第175章 分开   沈衡说话向来说到做到,更何况是对白娇娇的承诺。   晚上白娇娇抱着沈衡的胳膊,小猫似的蹭了蹭,撩拨地沈衡牙根都痒痒。   捏住白娇娇的小脸:“你故意磨我呢是不是?”   白娇娇嘿嘿笑,欠了欠身把沈衡的胳膊扒拉开,躺了进去,沈衡顺势搂住白娇娇的腰:“行行行,你就折磨我吧,把我给憋坏了可有你后悔的。”   沈衡无奈中带着些宠溺,他答应白娇娇不干那事,但是没答应不占别的便宜,原本搂在腰上的手,顺着白娇娇的曲线就摸了下去。   白娇娇腿一伸,搭在沈衡身上:“睡觉吧,衡哥。”   沈衡觉得自己被白娇娇像蛇一样缠着的感觉还不赖,捏了捏白娇娇的软肉,闭上了眼。   冬天闲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正月十五一过,大队就通知重新上工了。   这时节,手指头伸出去还冻手呢,但地里的活已经在等着了。   去年种麦子的地,今年就要轮种别的,十里村吃菜最主要的就是两样:萝卜和白菜。现在主要趁天冷的时候,多种一些萝卜,这一茬基本要供到七月份之前其它的菜收成之前了。   除了萝卜,更重要的事就是虎山公社的海带养殖,现在的海水冰凉刺骨,但就是这个时节,需要人去扦插海带苗。   海带养殖的地点在隔壁向阳村,但因为是公社的养殖点,所以基本上是虎山公社的三个村都要出人过去,平时的活不多,有固定的小组负责,但是种和收都要格外拨人过去。   一般去的还都得是劳力,这活年纪轻的还真遭不了这个罪。但各个村同时又需要壮劳力趁现在去垦地喂地,每年为这个名额,三个村都各有各的小心思。   十里村要出三十个人,李时庆跟郑旭一块安排。   “让我家老二老三都过去,我家肯定是要做出表率的。”   大冬天的,谁也不想下水,一不小心掉海里,这么冷的天,那滋味可不好受,大家都不愿意去,那李时庆这个村长家肯定要打个样。   郑旭不愿意了:“他俩去了村里的活不就少了两个好劳力了吗?还是得像以前一样,找几个四五十岁的汉子过去就是了。”   “就是一直找些人去,人家都不愿意了。”   之前李立德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别的村都这么干,他们村也不想吃亏。   但是这些李时庆都看在眼里,说什么他不想再这么做了。   郑旭皱眉,想了想:“那多派几个小孩过去吧,年轻气盛的,也不怕冷。”   十里村有很多十四五岁的小青年,不上学,但是干活也赶不上壮劳力。   李时庆道:“要不抓阄吧,让咱们村十五往上三十五往下的都过来抓阄,咱俩也抓。”   这样倒是公平。   郑旭跟李时庆搭伙几个月,早就感受到了这人跟李立德大大不一样的地方,心思不错,但是太过于理想化了,反而耽误事。   不过郑旭也不想打断李时庆的热情,毕竟他连李立德都能忍,李时庆至少是抱着好心的,于是道:“那就听你的,不过也得允许有特殊情况的,比如你儿媳妇这样的,还有咱俩,咱俩要是抓着了上向阳村住个半月,村里不就乱了套了。”   李时庆考虑了一下:“那要是实在不能去的,就让家里人代着过去,你看行不行?”   “不如这样,让每家每户派个代表过来抓阄,谁抓到家里出个人就行了,不然让全村一块来抓,太麻烦了。”   郑旭还是有经验,李时庆也马上采纳。   不过这也有个缺点,就是有的家里人多,三代同堂,十来口人,也有的家里人少,不过这种事也没法讲究绝对的公平。   沈衡过去抓到了一个写着“去”的阄,气笑了。   他好不容易快把半个月捱完了,又得出去半个月。   白娇娇见沈衡回来的脸色不正常:“你不会抓到要去向阳村了吧?”   “啊,”沈衡把手里头一直攥着的纸条扔在炕上,“真是要了命了,谁想出来的这个破法子,还抓阄。”   沈衡可不是怕吃苦的人,白娇娇知道他在生气什么,觉得有点好笑。   “没事,我上供销社给你买双胶鞋,你在鞋里头多穿两层秋裤还有袜子,别把脚冻坏了。”   沈衡见白娇娇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只好无奈地刮刮她的鼻子:“你可真够疼衡哥的。”   “那是当然了。”   “一会儿我自己去供销社看看吧,你在屋里待着,外头冷。”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西北风依旧没停,成天穿山越岭过来嗷嗷地吹。   白娇娇一晚上给沈衡用家里剩下的毛线织了一双毛线袜子,让他能套在原来的袜子外头穿,不然海水冰凉的温度会直接透过胶鞋传进去,这么站一天,谁能遭得住。   沈衡第二天就背着白娇娇给他准备的小包,跟十里村临时组成的小队走了。   白娇娇上工现在就是去猪圈溜达一圈,只是现在猪圈里头住着李秀莲,成天想拿眼把她瞪死,又有一个于文礼,阴恻恻的,白娇娇总觉得于文礼的视线在她身上,但她看向于文礼的时候,于文礼又看向了别处。   现在猪崽都不用吃奶了,一个个被老徐养的很壮实,只要稻草够,也没什么问题,白娇娇这两天都是溜达一趟就走。   沈衡走了两天,白娇娇实在是挂念他,就红烧了一锅五花肉,蒸了大米饭,拿铝盒装着骑车往向阳村走。   向阳村的海岸浅,没法当码头停船,但是用来种海带绰绰有余,还因为没有船的污染,这边的海格外清澈。   白娇娇过去的时候,正值午饭饭点,过来干活的人都吃的是大锅饭,这年头连白菜都是金贵东西,白娇娇到的时候,看到大家伙正在分饭,一人一个窝窝头,一勺炖土豆。   沈衡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白娇娇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人还能弄到两个窝窝头,算是高规格了,估计是优秀社员的奖励。   “衡哥!”白娇娇站在屋外喊沈衡还以为他听错了,抬头看到白娇娇,就跟做梦似的。   他这两天烦死了,在这边睡宿舍,跟那一群大老爷们睡一块,都快找脚熏呕了。 第175章 想你   “娇娇,你怎么来了?”   沈衡手里还掐着窝窝头,兴奋地站起了身,向门口走过去。   “来给你送饭吃。”白娇娇提了提手里头的铝盒。   “走,我们去一边说去。”   沈衡嫌这里人太多,便带着白娇娇进了一个放杂物的房间里头,把门关上之后,立马在白娇娇脸上亲了一口。   白娇娇好笑,拍了沈衡一下:“你们这伙食也太差了,看看我给你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白娇娇要去开饭盒,却被沈衡用手把她的手按在饭盒盖子上:“先不着急。”   沈衡把白娇娇箍在桌子和自己中间,低头问道:“想衡哥了么?”   “想了。”白娇娇把手伸进沈衡的腰上捂手,她害怕骑车带棉手套抓不牢,毛线手套又透风,她的手一路上都冻坏了。   沈衡把白娇娇另外一只手也拿到怀里捂着,坏笑:“想我想的过来找我?真不嫌羞。”   白娇娇往沈衡胸口靠了靠:“你不喜欢我来找你么?”   “喜欢。”沈衡眸子暗了暗,伸手捏了捏白娇娇冰凉的耳朵:“但是天太冷了,你怕冷,还是少出门吧,路滑骑车别不小心掉沟里。”   “没事儿,骑车身上不冷,活动活动开了还热乎呢,就是风吹的有点疼。”   白娇娇确实很想沈衡,她在沈衡腰上的手慢慢环到他背后,摸得沈衡意乱。   “要不是被弄到这来,现在早过了半个月了。你可真狠心,打算一个月不给我开荤。”   沈衡把白娇娇紧紧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弓着腰抱住白娇娇,在她耳边低声抱怨。   白娇娇拍拍饭盒,懂装不懂:“谁说的,我这不就给你送红烧肉来了么?”   沈衡托着白娇娇把她抱上了桌子:“那个有什么好吃的。”   “红烧肉你还嫌弃?”这日子真是过舒坦了。   “衡哥想吃什么你不知道么?”沈衡说着,在白娇娇颈窝里胡乱吻了起来,白娇娇紧紧攥住沈衡的秋衣,倒是任由他胡来。   沈衡是个蹬鼻子就上脸的主,他见白娇娇不反抗,伸手就把白娇娇的棉袄扣子给解开了。   白娇娇抱着沈衡的手一下子松开,抓住沈衡的手:“你干什么,衡哥,在外面呢。”   “我就摸摸。”沈衡亲了亲白娇娇的手背,温柔至极,白娇娇便放开了他。   谁知沈衡摸着摸着又开始往下探,白娇娇的力气不抵沈衡,她自己又不敢发出大的动静,只能看着沈衡的表情渐渐不清明。   “衡哥,别在这,我害怕。”白娇娇颤声,她紧张地望着门的方向。   “没事,我刚才把门锁好了,你放心,他们不敢过来。”   沈衡大掌扣住白娇娇的后颈,如同安抚一只猎物一般温柔却强制。   “别……”   白娇娇嗫嚅不清,她的心扑通扑通跳。   “娇娇你忍心让我憋那么久么?”沈衡咬咬白娇娇的耳垂,在白娇娇面前伏下了身,把白娇娇里面穿的毛衣掀开了一个缝,低头亲在了白娇娇的小腹。   这种感觉又软又痒,白娇娇觉得手心一阵酥麻。 第177章 到后山去?   白娇娇手搭在沈衡的肩膀上,推拒地不太真诚。   沈衡得到白娇娇的默许,胆子也大了起来。   “衡哥......”白娇娇声音颤抖,她道,“没有那个,怀孕了怎么办?”   沈衡声音中带着蛊惑:“娇娇,乖。不会怀孕。”   白娇娇眼神懵懵的,沈衡就势将她按倒在了桌子上。   沈衡低头摸了摸白娇娇的脸颊安抚,白娇娇眼眶有些濡湿,紧攥着双拳,却听了沈衡的话。   沈衡似乎很是兴奋,白娇娇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强烈,不过毕竟是在外面,这种刺激感令沈衡并没有像在家里的发挥那么优秀,但时间还是长到白娇娇紧张地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沈衡来了一次,面上带了些满足,一边哄着白娇娇:“娇娇真听话,等衡哥回家给你买好东西吃。”   白娇娇两手并用赶紧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瞪了沈衡一眼:“讨厌你,臭流氓。”   “下回等天暖和了,咱俩去山后头试试行不行?”   沈衡的话让白娇娇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沈衡笑着亲了上去,把白娇娇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坐到椅子上去:“怎么了?”   “衡哥!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白娇娇想咬沈衡一口,又怕他现在跟别人住在一块,让人家看了笑话。   白娇娇只能忍着,握着粉拳朝沈衡肩膀上来了一下,但她没什么力气,沈衡又穿着今年她新给他做的大棉袄,这一拳对沈衡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好好好,”沈衡抓着白娇娇的手,把人收拾收拾抱在了怀里,“你要是听话,我就不带你去。”   白娇娇咬牙,这人还美上了!   长舒一口气,绕开这个话题:“咱俩进这么久,没到你上工的点吗?”   十里村这边冬天因为天亮的晚上工也晚,所以没有午休,大家吃个饭闲聊两句就要接着干活了。   沈衡道:“你这是催我走了?晚点就晚点,你男人还饿着肚子呢。再说了,我媳妇老远跑过来给我送饭,我不得多陪陪她么。”   沈衡把白娇娇抱在腿上,一脸无赖样,一只手揽着白娇娇的腰,一只手开饭盒,一点都不耽误。   白娇娇道:“你放开我吧,要是有人来叫你上工,看到咱俩这样要出去乱说的。”   “你放心吧,没人敢过来。”   沈衡打开饭盒盖子,看到里头白娇娇盛了满满一盒红烧肉,是十分标准的五花肉,大小适中,晶莹剔透的,估摸着这一盒肉能有半斤。   肉底下的米饭浸了红烧的汁水,蒸的正好是沈衡喜欢的软硬。   沈衡送到白娇娇嘴边一块肉,白娇娇摇了摇头:“我在家里吃过了,你赶紧吃吧。你们这的伙食真够差的,赶紧多吃点。”   沈衡道:“有粮食吃就不错了,就是一人就给一个,不够塞牙缝的,我说交钱多给我点,他们还不愿意。”   白娇娇一听,沈衡在这儿都吃不饱饭:“要不然我每天过来给你送吧,今天我试了,骑车到这儿还不到一个钟头呢。”   向阳村和十里村比邻而居,其实离得并不算远,但是向阳村的海边被几座小山包阻隔,他们村的人都住在山坡上,别的村要到他们村的海边,就要围着山脚的路绕好大一个弯。   “别来了,你看你冻得。不就半个月么,一眨眼就过去了。”   白娇娇的手背还是通红的,并没有因为暖和一点而恢复成原来葱背一般的白嫩。   沈衡不是没吃过苦的,虽然跟着白娇娇过了半年好日子,但在海带养殖厂这边的日子,并不算太困难。   “没事儿。”   白娇娇往沈衡怀里靠了靠。   沈衡把白娇娇用力揽紧,没有再争论,只是道:“不听话是吧?看来是想去后山跟衡哥玩一玩了是不是?”   白娇娇一下子面红耳赤,话题又绕了回来,她唇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结结巴巴:“你......你欺负人!”   “我不欺负你欺负谁?你还来不来?”沈衡抬起白娇娇的下巴,白娇娇脑袋拧到一边:“不愿意我过来拉倒!”   沈衡这才心满意足扒拉起饭来。   吃饱之后,沈衡一擦嘴:“走,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衡哥,你下午不是还有活吗?”   白娇娇不是来耽误沈衡的,沈衡却叉腰道:“后山。”   白娇娇抿唇,鼻子皱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沈衡忍不住勾唇:“赶紧走吧,耽误多少工我补回来就是了,这点破活你男人我还不是手拿把掐。”   其他两个村,包括去年之前的十里村,都不愿意把好劳力放到这边来,今年沈衡过来,随手干干都比别的村叫过来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强得多。   沈衡让白娇娇上了车后座,有他在前头挡着风,白娇娇没有往这边赶的时候那么冷了。   也幸亏是沈衡载她回去,因为有一段路是山路,白娇娇走下坡过来的,虽然路滑,眼睛一闭就冲下去了,但是上坡难蹬得很,还容易打滑,车要是倒着滑下去,那真是玩完了。   这山路还窄的很,想要走之字形也走不了,特别陡的地方,两人只能下车走。   白娇娇哼哧哼哧的,抬眼看沈衡赶着自行车,嘴边呼出一口雾气。   她刚才被沈衡拿去后山的事情逗得够呛,心里想着报复回去,便道:“衡哥,你累不累啊?是不是因为刚才......现在没力气了?”   沈衡闻言,眉心先是一聚,马上散开,冲白娇娇挑了挑眉尾:“你想不想进山找个石头洞试试衡哥现在有没有力气?”   “不想!”   白娇娇快走几步,走在沈衡前头,但是爬山爬得太久,她才是没力气的那个,没两步就让沈衡给追上了。   “你上车上来坐着,我推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就这一个坡,过去就好了,快点。” 第178章 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白娇娇在沈衡的催促下上了车,让沈衡推着她上了坡之后,剩下的路就还是比较平坦的,只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被雪覆盖住不太明显,走的时候要小心。   沈衡力气大,蹬得也快,他把白娇娇送回了家,白娇娇让他等一下,然后就去厨房搜刮了好大一包东西出来:“你带上吧,我之前不知道那边的条件这么差,这些点心你带过去,食堂吃不饱的话你就吃这个。”   沈衡接过来,估摸着这包袱能有十斤重,难为白娇娇给拎出来了。   他笑道:“不带了,今天晚上我回来睡,以后都回来。”   沈衡刚才有些食髓知味,再让他回去自己挨个十多天,他是挨不了了。   不守着媳妇,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太远了,你要是骑车过去,天不亮就要走,那路不行,你摔了咋办。”   “摔不着。”沈衡摸摸白娇娇的脑袋,把那一大包点心又给送了回去。   “那养殖场那边能让吗?”   “能。”就算不能,沈衡也会让他能。   白娇娇当然是愿意沈衡能回来的,这样她每天早点起来,还能给沈衡做点盒饭带上,中午不至于吃白水炖土豆,那个破食堂,连点酱都舍不得加。   白娇娇的神色令沈衡知道,她也巴不得自己回来住,沈衡心里喜欢,抱着白娇娇碎碎亲了几下:“我得往回走了,赶紧把活干完,我早点回来。”   “嗯。”   白娇娇又把沈衡送出门,回到家就开始想晚上给沈衡做什么吃好,在厨房准备起来。   现在大队恢复上工,邓敏只能晚上下了工就过来做点心。   她一进门,就闻见了白娇娇家里蒸包子的麦香味儿。   “嫂子,一会儿回去带俩包子走,我蒸了很多呢。”   现在白家有进项,吃两个包子的人情不算什么,邓敏也没有推拒,只是道:“怎么蒸了这么多,自己在家吃的了吗?”   邓敏看到旁边屉布包袱里头装着的一大袋发面包子,锅里又蒸了一屉。   白娇娇厨房里头的铁锅打的很大,巴掌大的包子一次蒸十二个不在话下,她一共包了二十个,面和菜都正正好,萝卜丝猪肉的包子,里头还搁着粉条和煎过的豆腐块。   “衡哥说今天往后还是骑车回来,我今天过去看了一下,那边根本就吃不饱,一人发这么大一个地瓜面窝头,”白娇娇双手用虎口掐了个圈给邓敏比划,“衡哥要了两个,还不够他给肚子点个底。”   “那可真不行,劳力干活哪能吃不饱呢。”邓敏也摇了摇头。   “就是说的,衡哥说今天晚上回来睡,就算是路上远点,出上早起晚归的时间,饭总是要吃好的。”   “对,他们男人累点不怕,跟咱家能吃好,就得回来。”   邓敏很赞同,要是以前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就算了,回家和在那边没什么两样,但如果回来能吃上米面肉菜的,回来住就很值当了。   邓敏走的时候,白娇娇给她拿了八个包子回去,她现在时间多,沈衡下雪前开山的时候又打了不少柴回来,就算天天蒸包子也可以。   邓敏刚走,沈衡就披星戴月地回来了,他搓了搓自己冰凉的脸,抓过白娇娇往她脸蛋上贴。   冰地白娇娇直躲,却被沈衡紧紧搂住当热水袋,顺便捏着下巴亲了半分钟。   “衡哥,你再欺负人我不给你吃包子了。”   沈衡立马配合道:“别别别,千万别不给我吃包子,饿死衡哥了,赶紧拿出来咱们吃完,吃完包子衡哥要吃你。”   沈衡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白娇娇瞪了他一眼:“包子在锅里呢,自己拾掇去。”   沈衡去厨房,见一锅包子还盖在锅里保温,并没有冷掉。   一会儿白娇娇也进来了:“我切点白菜心拌着海蜇皮就着吃吧,今天没弄别的菜。”   “吃包子还就什么菜啊,别麻烦了。”   沈衡找了一个大的搪瓷盘,往里头装了五个包子拿回了房里。   白娇娇吃了一个差点没吃了,最后剩了一溜包子边给沈衡一口吃了。   这一顿忙活完,都八点多了,啥事还没干,天就晚了。   沈衡道:“你跟大队长不是挺能说一块去的吗?你下回跟他说说,咱能不能走个后门,别什么好事都摊给我。”   沈衡在整个十里村,最拿捏不了的就是郑旭,要不是郑旭他管着,沈衡说不定就也像王福顺一样,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跑市场上头。   郑旭当初一天跑他家里四五趟看着他,告诉他只要是社员就得劳动,叭叭叭叭,不管他说什么郑旭就是不死心。   沈衡看在这人心不坏的份上,倒是没好意思打人,   他本来以为,去生产队上工已经是顶天了,结果倒好,又是让他当船员,又是去海带养殖厂的,合着就抓着他一个人欺负呗?   干什么活他倒是无所谓,就是跟白娇娇分开,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沈衡烧了炕,把自己扒得干干净净钻进白娇娇的被窝,手不老实地钻进白娇娇的秋衣里头。   “穿这么多干什么,衡哥的炕烧得不暖和么?”   难为他耍流氓还能有说辞,白娇娇确实也想他了,便伸手揽住沈衡的脖子,一晚上也算十分配合。   沈衡第二天上工,神清气爽的,海带苗“唰唰唰”就插了一片。   人家五点钟下工,他三点半就要走,跟他一组的人看了不愿意了:“组长,他早退你怎么也不说话啊?你也怕他吗?”   这边都是混编的小组,沈衡这组八个人,就他一个十里村的,但是他的恶名早就远播了,都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   要是十里村的人还好点,他们都知道沈衡娶了媳妇之后,脾气已经好了不少,或者说有了媳妇,他也没工夫管别人了。   但是十里村外头的人对沈衡的印象还停留在“克亲”“攮过人的劳改犯”“投机倒把”上面,再加上沈衡长得人高马大的,还有一张痞里匪气的脸,一看就不好惹,干活的时候,这些人连话都不敢跟沈衡说。   “人家活干完了爱上哪上哪!他干半天活都比你干一天的多,不好好干活净管些没用的!”   组长呵斥道。   心里暗诽:你要是不怕,他没走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第179章 婚姻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沈衡就把自己该干的活干完,他又不准备评什么劳模,特别是现在急着回家,那是一分活也别想让他多干。   沈衡回家的时候骑车骑得尤其快,他回来的时候,十里村的人还没下工呢。   他“嗖”地一下打郑旭身边穿过,差点把郑旭挂倒,带着点私人恩怨。   郑旭定睛一看是沈衡:“哎!你怎么回来了?!”   郑旭在后头喊,沈衡听见了也不答应,飞快地往家里走。   白娇娇正在炒肉松呢,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不是想你么,一下工,我马上就飞回来了。真的。”   沈衡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白娇娇也懒得问:“那你等一会,饭还没做呢,你要是饿了拿个包子先垫垫。”   白娇娇以为沈衡会晚归,所以还没开始动手做饭。   “我跟你一块做。”沈衡一进厨房,原本还比较宽敞的屋子变得拥挤不堪。   因为厨房和他们主卧连在一起,为了不遮挡主卧窗户的采光,灶台这一部分上面是一个斜坡,沈衡站在下头都抬不起腰来。   “衡哥,你出去吧。”   白娇娇嫌他碍事,沈衡被推出了厨房:“那我去窖里抠两颗萝卜出来?”   “好,那今天就炖萝卜吃,过年买的虾家里还有半盘呢。”   这虾虽然并不新鲜,是一斤十几二十个虾和水一块冻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方板状,吃多少化多少,但是因为一捕捞上来就冻住了,味道却能保留得不错。   没一会,沈衡就把虾和萝卜都拿了进来,白娇娇也给炒肉松收了个尾,倒水把虾放在里头化着。   沈衡蹲在一边洗萝卜,洗着洗着道:“明天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个供销社,你想要什么?”   白娇娇想到:“去的话割两斤猪肉回来吧,再割块豆腐,在外头冻一冻熬白菜吃。”   “行。”   沈衡说完话,一脸的踌躇。   “怎么了?”   白娇娇看出沈衡有话要说,便问道。   沈衡手上搓萝卜的力度都重了两分:“你找几块钱给我。”   白娇娇一听噗嗤笑了:“怎么回事?你的小金库没钱了?”   沈衡道:“哪有那么多小金库,你都多久没给我钱了。”   沈衡之前的小金库,是在外头帮人倒腾点东西,赚个小钱,他平时也不花,攒攒就有了,去个供销社从来没问白娇娇要过钱。   这个冬天沈衡啥也没干,海上回来之后,沈衡就在家里头守着白娇娇,上哪弄钱去。   “是我错了。”白娇娇抿唇笑,沈衡红了耳根,却道:“知道自己错了就赶紧改,以后每个月给我五块钱别忘了。”   沈衡面上嘴硬,心里虚得很。   没有小金库的男人就只能问媳妇伸手要钱,真是太丢人了。   白娇娇连连点头:“我记得了,这就找钱给你。”   沈衡觉得白娇娇在笑话他,狠狠刷着萝卜,差点把萝卜皮给抛光了。   “吃完饭再找吧,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第850章 救人   邓敏到家里来做点心的时候,沈衡就去卧室待着,人家姑嫂在一块,他从来不掺和。   白娇娇送邓敏离开的时候,回到卧室,发现沈衡在被子里头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露出一个脑袋。   “你在干什么?怎么没学习?”   白娇娇刚关上屋门,转头就见沈衡掀开被子,露出赤条条的自己,对她道:“娇娇,过来。”   白娇娇瞳孔下意识地放大,然后赶紧别开眼,快走两步把沈衡的被子给合上了。   她捂住被子的边沿,把沈衡扣在下面,红着脸道:“你干嘛呀。”   沈衡笑着从里头伸出手臂,把白娇娇搂住:“你不满意么?”   白娇娇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根不可描述的东西,她耳尖有些发烫:“满意什么!你赶紧把裤子穿上。”   白娇娇挣脱开沈衡,把一边的裤子朝沈衡扔了过去。   “你还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沈衡才不穿呢,掀开一个被角:“躺进来,早点睡我明儿还得早起呢。”   白娇娇闻言有些迟疑地躺进沈衡怀里,毕竟她不想耽误明天沈衡上工。   谁知道她刚躺进去,沈衡的身体就压了上来,白娇娇又羞又气,把他肩膀咬了好几排小牙印。   “你明天还是不要回家了。”   “不是你说想我我才回来的吗?”沈衡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想你了,讨厌你。”   白娇娇皱着鼻子,冲沈衡凶了凶。   沈衡轻笑:“明白了,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来,衡哥再伺候伺候你。”   “!!!!”   。   天天早上披星戴月出门的不止沈衡一个人,还有白世波,幸亏他现在自己买了辆自行车,虽然是二手的,但一点都不耽误骑,只是因为镇上的供销社也开始售卖江米条了,所以他只能起得更早,去隔壁镇上。   好在十里村所处的位置在两个镇中间,去隔壁镇上的路程只远了那么一点。   起初黑市上的人看到白世波的生面孔,险些都不敢让他进去,还要了白世波一斤的江米条,那个说了算的才露出了笑模样。   因为江米条好卖,白世波趁过年的时候,已经在隔壁镇站稳脚跟了。   但他也会时不时去原来的黑市,毕竟也有些老主顾,平时没时间,抢不到供销社限量供应的江米条,只能在上班之前来黑市购买的。   今天白世波来到镇上,刚把自行车停好,就有人围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去哪发财去了?”   “我这不是十天半个月就来一回吗,叔,还给您半斤?”   “来一斤吧,你这也不好碰了。”   来人是个四十多的男人,白世波来黑市的第一天,就见他一直在黑市里头,他猜测这人可能也是倒爷,但从来没见过他卖什么东西。   那人嘟囔:“我闺女就爱吃你这个,这两天在家里头馋疯了,你下回什么时候过来,有没有准信?”   “一个星期来一回吧,”白世波想了想,还是跟老主顾做了约定,“要是生产队特别忙的话可能就不来了。”   白世波说话间,就把江米条给装好了,一斤江米条他要装两个油纸袋。   双手递过去,那人点点头:“行,我这回去跟我闺女也算有个交代了。哎,你们这东西是不是放了大烟里头,怎么她还能上瘾呢?我说要不然把她嫁给你算了,上你家去守着锅吃。”   听到人家的抱怨,白世波知道是开玩笑,但还是红了脸,幸亏现在天黑,不然就丢人了。   更多的顾客围了上来,那人买好东西后在手里颠了颠份量:“行,不耽误你买卖了,走了哈。”   “好嘞叔。”   白世波几天没来,生意倒是好了点,一忙起来,马上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沈衡虽然昨天晚上早走了,但他活都干完了,今天早上来上工也没有迟到,有人看不惯,但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大冷天的泡在水里,不是所有人都有沈衡这么好的条件,身体好不说,又是胶鞋又是毛线袜的,有的人干两天,脚都生疮了。   “扑通!”   沈衡正埋头干着,旁边突然掀起了大水花,冰凉的海水泼了他一脸,顺着脖子进了他衣服里头。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一个人跌进了海里。   就倒在他身边,沈衡顺手就捏着她的衣服给揪起来了,同组的人赶紧跑过来把她扶住。   “晓芬!晓芬?!”   晕倒在海里头的是个十五岁刚初中毕业的小姑娘,她今年是第一次被大队派过来插海带苗,这罪不是一般人遭的,干了两天,她的脚、手上全是冻疮,碰海水不可怕,可怕的手在海面上被那风一吹,一下就裂了口,再泡进水里就只是咬着牙干了。   她碰巧今天来了月事,因为发育的晚,每次来的时候都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赵晓芬一天都脑袋发晕,本来想忍到中午去跟组长请假的,谁知道突然两眼一黑,海水灌进她的口鼻,她会水,却没有任何力气挣扎。   赵晓芬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了起来。   她被人扶上岸,有个婶子贴心得给她遮了遮裤子后头,本来赵晓芬就垫的卫生纸,在海里这一泡全透了。   岸上一片混乱,有人叫着说去保健站,还有人说要先扶回宿舍的,沈衡两耳不闻,他只想把自己的活赶紧干完,早点回家,今天还得顺路去供销社给白娇娇买东西呢。   他原本只要了五块,但今天早上白娇娇给了他十块钱,想必是因为白娇娇对他昨晚的表现十分满意。   沈衡蠢蠢欲动,期待今天晚上再给白娇娇好好表现表现。   下午沈衡手脚麻利弄完,拿腿就要走,却被组长叫住:“那个,晓芬应该醒了,你救了她一命,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让她谢谢你吧。”   组长就想不通,这人这么着急回家干啥。   在这儿吃食堂多划算,他不吃,那一份就会落到别人嘴里。   沈衡道:“不用了,顺手的事。”   那完全是沈衡的本能反应,就算是条狗在他身边溺水了,他都不介意抓上一把。   再说了,他救了人,还得特意上赶着去等人道谢呐? 第851章 丢猪   沈衡揣着十块钱来到了供销社,他们公社的这个供销社不大,什么品类的东西都有一点,只是特殊供应的要凑巧才有。   “这收音机多少钱?”   沈衡看到柜台上摆了一个黑色的收音机,便询问了价格。   售货员认识沈衡,知道他手里有钱,和他媳妇隔三差五就来供销社买东西。   便介绍道:“九十五。”   现在这种电器都是宝贝蛋子,贵的要命。   沈衡看了下牌子,还是个没听说过的。   他略了一眼就去副食品那边了。   买了东西回去,沈衡车停好,今天白娇娇知道沈衡会早点回来,已经在准备做饭了。   “衡哥,你回来了,今天大队通知说晚上在戏台放电影。”   “大冬天的放什么电影,冻死人了。”   沈衡不喜欢看电影,多耽误时间呢。   白娇娇道:“放苏联的电影。”   “什么?”   沈衡还没听懂,他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   白娇娇笑而不语,吃了饭和沈衡一块过去了。   电影看了一半,两个主角抱一块了,沈衡才知道白娇娇为什么要强调是哪里的电影。   大家一直看的都是打仗的片,这怎么开始谈起恋爱了。   十里村的民风还是比较封建的,就是抱一下,就有人开始捂小孩的眼了,还有个老太太当即道:“啧,真是不要脸。”   沈衡撇嘴,这有什么不要脸的,你要是那么要脸,是怎么生出那些孩子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头,北风瑟瑟,但是大家看的都挺火热的。   沈衡偷偷摸摸去拉白娇娇的小手,心里想到:这演电影的还没他家小媳妇好看呢。   他真有福,嘿嘿。   回去的时候,沈衡拎着两个小板凳,一路非要跟白娇娇贴着走,要不是天黑,白娇娇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怕丢人,手里拿着手灯,也没开,就这么摸黑回了家里。   “你干什么?”   两人进了屋,沈衡就把白娇娇给按在墙上了,双手被紧紧箍在脸的两旁,白娇娇挣了两下没挣开:“一会嫂子还得过来呢。”   “我什么都没干呢,”沈衡就跟白娇娇贴着,“刚才电影里头人家是这么抱的吗?”   沈衡掐住白娇娇的腰,学着电影里头的姿势,白娇娇感觉小腹被什么东西给戳到了。   “衡哥,你放开!”   白娇娇小声道,生怕邓敏现在就在外头听见两人的动静。   “你嫂子不是还没来吗?先亲亲。”   沈衡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看电影的时候就想抱着白娇娇,一直忍到现在。   心里有些叹息,这就是媳妇太讨他喜欢的烦恼。   第二天,白娇娇还在家里头赖床呢,现在她在猪圈做指导,也不用跟着上工的点过去,已经习惯睡懒觉了。   她这两天每天三点多就起来一遭,给沈衡把早饭和午饭都准备好,全是扎扎实实的粮和肉,然后接着睡,就起得更晚了。   “嘭嘭嘭!”   外面敲门的声音十分急促,把睡梦中的白娇娇吵醒。   她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头发在脑后顺手一绑,边捆边去开门。   “徐叔?怎么了?”   白娇娇一看到老徐,就知道是猪圈的事。   老徐还没说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态很严重。   “猪圈里头的小猪仔丢了两个,怎么办?!”   这罪老徐他可担不起,现在急得满头是汗。   他虽然知道白娇娇只是会养猪,这种猪丢了的事情她也没办法,但是病急乱投医,老徐在村里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   “什么时候丢的?你别着急,徐叔,你慢慢告诉我。走,咱们先回猪圈,边走边说。”   白娇娇也没有拒绝,马上就严肃起来。   老徐道:“昨天晚上关猪圈门的时候都还在呢,今天早上我去数就少了两个,我跟于文礼把猪圈周围都找遍了,秀莲也帮着我们找,找到现在连个影都没有,我没办法了,知道你主意多,才来找你的。”   猪圈的钥匙只有老徐有,他还是晚上就在这里睡的,猪丢了要是找不到贼,他就要负这个责任。   如果说他监管不力他认了,但要是给他扣上监守自盗的帽子,那他还不如吊死算了。   老徐的心蹦了一上午了,白娇娇知道他着急,赶紧去了猪圈,是用小跑的,过去的时候累得直喘。   于文礼在猪圈里头打扫,他幸灾乐祸地看了两人一眼,他就说这个破猪圈早晚得出事。   白娇娇懒得理这个人,他们俩的梁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是这个圈里的,一开始是五头,现在就剩三个了。猪圈里头我都蹲下去翻了,没有窟窿能跑出去。”   老徐看着白娇娇,尽力跟她说着情况。   “徐叔,你昨天去看电影了吗?”   “没去,我不愿意看那玩意。”   老徐性格孤僻,这种有热闹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凑。   “那你在家里头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昨天晚上电影的声音那么大,有动静我也听不见呢!”   这猪圈离戏台不远,老徐躲在家里头也能听见外头的声音,就算昨天晚上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他也会以为是电影的。   “徐叔,你过来。”   白娇娇把老徐拉到饲料室里,悄悄道:“徐叔,昨天晚上就算电影动静再大,小猪被抱走了哼哼的声音肯定是盖不过的,你不该没听到。”   “你觉得我撒谎了?”   “不是,徐叔我相信你,”白娇娇按住情绪激动的老徐,“你别激动,我是这样想的,能让猪崽不出声的,肯定是天天抱猪崽的,他知道怎么能安抚小猪。”   “你是说于文礼?万一是偷猪的人来猪圈里把小猪敲晕了带走的呢?”   老徐倒是有自己的思考,于文礼那个人他虽然看不上,干活不行,但这人就有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傲劲儿,小偷小摸这种事,他不至于干吧。   “你说这个也有可能,但是陌生人进了猪圈的话,那些大猪肯定会叫的,我们还是把这事儿跟大队长说说吧,让他去查查昨天都谁没有去看电影,说不定就有线索了呢?”   虽然不能确定作案时间就是看电影的时候,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老徐点了点头。 第852章 靠谱吗?   白娇娇和老徐一块去找了郑旭,郑旭正在地里头,见到田埂上的两人,三步并两步就冲了上来:“怎么了?猪圈出事了?”   郑旭看见他们俩人在一块,火急火燎的,下意识就觉得是猪圈那边出了事。   老徐腿脚不好,这回走得却快:“大队长,昨天晚上小猪丢了两个,我们找了一上午都没找着!”   两个猪崽是公社财产,而且现在十里村养猪的事情上面很重视,出一点岔子那都是不行的。   郑旭一听也慌了:“老徐,你是怎么看猪圈的?你不是天天住在猪圈边上吗?”   老徐苦着脸:“大队长,是我辜负组织的信任了。”   郑旭深深吐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偷猪崽无非是偷回去吃,或者偷走去卖,要是回去吃,那猪崽也不小,一家人一晚上估计吃不完,要是都给吃完了,拉稀都能把脸拉绿了。   而且能干出偷猪这种冒险事的,一般都是为了钱,大概率是偷走去卖,估计现在早就找不到了。   可是这贼得查出来,不然责任谁来负?   郑旭发狠道:“查,今天把十里村底查掉了,也得给我把偷猪贼查出来!”   大家上工立刻中止,开了大会。   以前大会还能请假,现在除了瘫在炕上的,就算是刚会说话的小月伢也得给抱过来。   大多数村民们不明所以,这就快吃中午饭了,开什么大会呢。   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大队的猪丢了。   戏台底下人声鼎沸,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热闹的,有惊讶的,还有猜测别人的,郑旭在台上看着大家的神色,倒真是看不出什么来。   “喂喂!”郑旭试了试喇叭,让大家安静下来,“都别说话了,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咱们公社丢猪崽的事情。就在昨天晚上,猪圈里面的猪崽丢了两只,时间不能确定,但是我们大胆猜测,应该是看电影的时候有人趁着电影的动静过去偷的,现在都听我说,昨天晚上没去看完整场电影的都主动站出来,去看的都得找个伴互相证明一下子,来,开始,没看电影的往前头站。”   电影队一个多月才上虎山镇放一回电影,而能轮到十里村的机会那更是要好几个月才行,现在大家娱乐生活都很匮乏,除了真的身体不好怕冷的没出门之外,几乎都出来看电影了。   但十里村人口不少,站出来的也有二十多个人。   大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个个开始说起来自己没去看电影都干什么去了。   “大队长,我爹现在在家里离不开人,你是知道的。”   “我在家看孩子呢,大冷天的把孩子冻坏了就不上算了。”   “我家孩子还没弃奶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饿了拉了,所以我也没去。”   “昨天晚上我连襟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在家里头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理由都很成立,郑旭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是谁。   他的视线不由看向白娇娇。   白娇娇冲郑旭摇了摇头。   她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也许她的猜测不对,偷猪贼没有趁着放电影的时候去偷。   那范围就太大了。   郑旭看了眼李时庆。   李时庆开始觉得自己鼻子里头冒火,皱了半天眉才开口道:“昨天晚上谁听见什么动静了?有线索都可以出来说!”   他不信了,十里村这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还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但是村民们哪知道什么是线索,大家参与的倒是很积极,但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谁家的猫大冬天的就开始叫春、早上上工的时候谁一脸没精神昨天晚上说不定是去干坏事、有俩人看完电影就钻小树林里头去了的,还有不少是平时有些仇怨,现在拿出来说说恶心对方一下的。   郑旭心里本来就着急,一听大家提供的这些没用的线索,脑瓜子嗡嗡的。   他吼道:“行了,都安静!”   郑旭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刚才被一个小孩指出钻了小树林的一对小青年问道:“你俩回家的晚,回家路上有没有碰见什么人呢?”   这对小青年人家本来是背着家里处对象的,还没公开说呢,找一个眼尖的小孩看到了,本来就害臊地要命。   但是处对象又不犯法,郑旭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有,我俩什么也没看见。”   那小伙子说道。   郑旭这下是彻底没辙了,这会也开得没头没尾的,无奈解散了。   开完会大家都回家吃饭,院门刚锁,白世海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白世波,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你?”   昨天晚上白世波明明没有跟他们一块去看电影,但是今天却没有站出来。   他们给白世波留面子,同时也是相信他不至于干出那种事,不想平白惹麻烦,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世海一定要问清楚。   “没、没什么。大哥,你不会怀疑是我偷的猪吧?咱家现在这条件,我去冒那个险干什么,两个猪崽才值几个钱。”   白世波低着头,白世海跟他一块长大的,马上就能看出他心里藏着事呢。   “我要是怀疑你,大会上我就不可能帮你瞒着了。但是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有个底是不是?”   “好了,海哥,波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有点自己的事情不是正常吗?”   邓敏看到兄弟两个之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白世波一个二十多岁都能结婚的大汉子,被他哥立在墙根数落,有点下不来台。   白世海叹了口气:“小敏,咱们是相信他,但是昨天看电影的那么多,万一谁回家反应过味来,发现他昨天晚上没去看电影,到时候大队长来咱们家里,咱们不得跟着担心么?”   白世海说的也有道理,邓敏也不劝了。   白志满道:“波子,你有什么不能跟家里人说的?”   白世波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道:“我昨天晚上去王家咀了。”   “你去那干什么?是有那边的生意吗?”   王家咀离十里村那么老远,幸亏家里有辆自行车,不然白世波天亮都不一定能回得来。   白世海眉头锁在一块,要是去卖东西的就麻烦了,这没法拿到明面上解释啊。   “爹,咱家有王家咀的亲戚吗?”邓敏和白世海想到一块去了,马上想着怎么把事情瞒过去好。   白世波立刻道:“不是去卖东西的,是......哎呀,昨天早上有个人,给我说了门亲,让我去看一看。”   “什么?”白世海都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谁?什么人?”   “是黑市里头认识的,他老来我这儿买江米条,说他闺女特别喜欢吃。你们不是也在着急我结婚的事吗,我就想着去看一看。”   白世波说完,白世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世波白世波,你说我说你什么好,”白世海气得在屋里打转,停下指着白世波的鼻子,“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你要是找人卖去挖煤,谁能找到你?”   “哪有人能把我卖了呢?那种被卖去挖煤的都是傻子彪子。”   白世波心想,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男的,有什么害怕的。   “你还不傻吗?!”   白世海被邓敏拽了一下,不然他手指头都要戳到白世波脸上了。   邓敏问道:“那你昨天过去看了,那个姑娘怎么样?”   白世海一脸震惊地看着邓敏,她咋也跟白世波一样,做事这么不照套数呢?   “挺好的,”白世波倒是红着脸抓抓后脑勺,“她说话好听,也不嫌弃我不会说话。”   邓敏立刻激动了:“是吗?长得怎么样,那家人行不行啊?”   “长得也挺好的。”白世波笑了笑。   邓敏心想,白家兄弟姐妹长得都不错,白世波看惯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眼光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便笑道:“那你什么时候领人来咱们家看看呗。”   “还没到那一步吧嫂子。”   “你俩还聊上了,”白世海扯扯邓敏,“他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路边随便来个人,就能把谁拉到家里相亲的。   还是黑市里头的人。   不是白世海有偏见,但这年头做生意的,大部分都是有心眼子的,像白世波这样的真不多,万一找人骗了呢?   邓敏冷静下来,道:“我这不是让波子把人领回来咱们看看吗?现在波子愿意,这事就能成,再不靠谱,结了婚的媳妇还能跑了吗?”   “怎么不能。”白志满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邓敏从不跟公爹顶嘴,便说道:“那爹你的意思呢?”   “波子,你真觉得那姑娘行吗?”白志满问道。   “我觉得行,爹,上回嫂子领我去那个,她嫌我不会说话,但是我第一遭见到她,我哪知道说什么好呢。又不是做生意,问要不要,要多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白志满又问道:“那你是非她不可吗?”   白世波没说话,邓敏提醒道:“波子,你也不用真发急,过年的时候我给镇上的姑捎了信,问她镇上有没有合适的,这两天估计也要来信了,你要不然再挑一挑?”   邓敏冷静下来,也觉得白世波找媳妇,肯定要找个条件好的,不能因为说是会说话就把人家娶进门,太会说话了也不好,回来处处压男人一头,白世波降不住,往后的日子不能过好了。   “你嫂子说的对,你好好考虑考虑,先别见面了。”   白世海说完,见白世波一副愣神的模样:“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白世波自己心里也乱呢,他是第一回跟一个姑娘以结婚为目的说那么多话,他昨天晚上还觉得挺窝心的。   就是他们家的条件有点乱,白世波今天看他大哥还有爹是这个态度,都没敢说出来。   白世海见白世波答应的痛快,也不忍心凶他了:“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找个人我们不知根不知底的,不是担心吗。”   可能是因为哥哥太有担当,姐姐又太强势的原因,白世波从小的表现就很不机灵,反正有什么事都有上头的哥姐出头。   所以白世海担心白世波的性格会被人家骗。   知子莫若父,白志满更是觉得,那种在路边随便抓一个小青年回去跟自己闺女配对的人家,跟白世波是绝对不合适的。   白世波要是跟这样的家庭结亲,估计会被吃的一干二净。   而且白世波瞒着他们偷偷摸摸不说,估计也是那边嘱咐的,不然白世波可没那么多心眼子。   虽然没有跟对方见过面,但光这些事他们就能分析出来一些对方的人品。   知道了自己家里不同意,白世波有点郁郁寡欢。   白娇娇焦头烂额,她真想怀疑是于文礼,因为她知道,于文礼的日子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他肯定缺钱,那就有偷猪崽的嫌疑。   但老徐说的也没错,于文礼平时觉得自己是城里来的,很傲慢,就算是扫猪圈,也认为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还是看不起十里村的乡亲,他这种人,应该不会做偷窃的事情。   而且昨天他可是完完整整把电影看完了的。   白娇娇也不是对于文礼怀恨在心才怀疑他,只是如果不是看电影的时候出的事,那老徐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连母猪都不叫吗?   那肯定是熟人作案。   在猪圈做事的,除了老徐,就是于文礼了。   不对。   白娇娇突然灵光一现,不对,猪圈里头还有个人。   白娇娇看了眼李秀莲住的稻草间,把郑旭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你有线索了?”   郑旭恨不得教猪圈里的猪说话,让它们告诉自己昨天晚上是谁把它们的孩子偷走了。   “大队长,我怀疑是熟人作案,我一开始说是于文礼,但老徐说于文礼不稀罕干这种事,我觉得有道理就放下了,但是现在猪圈里头还有一个人啊,她现在不让出猪圈,也没去看电影。”   “你说李秀莲?她哪能抱的了两个猪崽跑?你也说了她现在不让出猪圈,她偷了猪干什么呢?”   郑旭觉得,于文礼不稀罕,李秀莲也未必有这个胆子。   但是郑旭又道:“不过你说是熟人作案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是信任你和老徐的,是该重点查查他们俩。”   老徐是退伍军人,为国家为人民流过血的,人品不用说。   白娇娇现在的生活条件,也不差那两头猪。 第853章 怕报复   “大队长,怎么查?”   白娇娇看向郑旭。   郑旭道:“还有你问我的时候?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   “您这话说的。”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会去调查的。不过,有件事需要麻烦你。”郑旭道。   “什么事?”   郑旭压低了声音:“今天沈衡回来你问问他,他有没有门路查一查黑市上有没有人要猪崽的。他不是经常过去吗?”   这事拿不上门面,白娇娇道:“大队长,你也知道衡哥指着这个,要是黑市上跟他相熟的人买的,他帮你打听不相当于是出卖人家吗?”   说白了,现在他们家就是靠这个谋生的,现在这营生不合规,他们这些倒爷要是不团结起来,那谁都别想干了。   “你什么话都敢说。”   郑旭瞅了白娇娇一眼,但是没有真的怪罪她:“我没让你举报人家,这样,你们不用告诉我是谁买的,要是能打听到是谁卖的就行。”   “那你没有证据,能抓人吗?”   “知道是谁了,剩下的你就交给我吧。我这边也去查查,今天福贵那小子没说实话,我私底下再去问问他。”   黄福贵就是被小孩指出昨天晚上跟人家闺女钻小树林的男青年,今天他在大会上说是什么都没看到,但以郑旭多年来看人的经验,这小子说不定知道什么。   “那行,这事我回去跟衡哥说一说,我们肯定尽力帮忙打听,但黑市上人那么多,衡哥也不一定打听得到。”   “没事,让你们去问也是多个保障。那个,”郑旭忍不住嘱咐两句,“你三哥现在在干什么呢?让他稍微收敛点,咱们村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他早上出门了。咱们村是不管这个的,但你们千万别被投机倒把办公室知道了。”   “知道了,谢谢大队长,你就放心吧。”   郑旭不知道,白世波早就被人举报过一回了。   见白娇娇那么淡定,他叹了一口气。   要是都能去做生意就好了,看看现在人家白家过的日子,十里村所有人家都能过上该多好。   郑旭第一回觉得当下的形势有问题,但不敢说,也不能说,他作为公社的大队长,必须起到正面的带头作用。   郑旭跟白娇娇告别,就去了地里,把黄福贵提了出来,两人在大树后头说话。   “大队长,我不就是处个对象吗?我跟红红两家人不和气,我妈不同意教训我一顿就算了,你怎么还来批评教育我。”   黄福贵刚被他妈骂完一顿,臊眉耷眼的。   “谁管你处对象啊。我来问问你,你昨天晚上在路边真的没看见有什么动静吗?”   “大队长,我不是说了没有嘛。”   “我告诉你,现在是咱俩的私下的谈话,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涉及到隐私问题我也是不会说出去的。但如果你说谎被查出来,大队找你过去,到时候你不仅得把事情说出来,还得当着大家伙的面念检讨。”   “为什么要我念检讨?”   “你不说实话就是包庇罪犯你知不知道?”郑旭恐吓人有一套,黄福贵到底是年轻,攥了攥拳头,一股脑还是说了。   “我昨天晚上送红红回去的时候,是看见一个人往猪圈这边走呢,是个男的我不认识。”   “男的?”   “嗯。”   “那你在开大会的时候怎么不说呢?”郑旭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我不是怕得罪人吗?”   “你不认识你怕得罪什么?”   “我要是认识,以后我还能防着他点,不认识才可怕呢,谁知道人家背地里会怎么弄我。”   黄福贵这话倒挺真实的,郑旭吸了口气:“那人有什么特点没有?多高,壮实还是瘦?”   “跟咱俩差不多高,精瘦的,看起来年纪不小。”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看出来年纪的?”   “旁边有电影的光晃着,他的模样我都能看清一点,主要是身形有点佝着,我觉得应该是年纪大了腰压弯了。”   “行,我知道了,之后我还会来问你,你回去想想,要是有别的细节,就赶紧来告诉我。”   “大队长,能别往外说是我提供的线索吗?”一个外人大晚上的在他们十里村,这事怎么想怎么可疑,八成就是那个偷猪贼,所以黄福贵有点忐忑。   “你放心吧,我说了给你保密就给你保密!”   郑旭保证道。   “那就好,大队长,你可一定要把这个人抓住啊。”   “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是往猪圈的方向走的是吧?电影演到哪了你知不知道?”   郑旭想了想,可以确定一下时间。   “不记得了,大队长,那时候我哪有心思管电影啊。”   “......”郑旭无言以对,“我说你也真是够够的,十里八乡那么多大姑娘你不找,非找红红,不知道你妈跟她妈那是一辈子的死对头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她俩就能打一块去了。”   黄福贵苦着脸:“大队长,我就看上她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郑旭道:“我又不是月老,这事我管不了。就你妈那个脾气,你还是跟红红做好准备吧。”   郑旭这话虽然残酷了一点,但是却没说错,黄福贵也就是因为这个,不敢告诉他妈。   郑旭下工后,就去了白娇娇家里,告诉她这件事。   沈衡刚回家,从暖瓶里倒热水出来喝,听到敲门声,仰脖灌了口水,就出了院子开门。   “大队长,你来了。”   “你回来的挺早的,人家养殖厂那边没意见吗?”   “我活都给他们干完了,他们有意见个球。你来干什么?”   “进去说进去说。”   郑旭和沈衡一块进了屋,白娇娇从厨房洗手出来:“大队长,我还没来得及跟衡哥说呢。”   “跟我说什么?”   沈衡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毕竟郑旭一般过来,都是找白娇娇商量猪圈的事情。   郑旭就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跟沈衡原原本本说了:“你放心,我不是让你拆你伙计的台,就是想让你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卖的。刚才我问福贵,他说看到了一个男的,跟我差不多高,佝着腰,精瘦的,我也不知道是来偷猪的还是来买猪的,提供给你,帮忙打听打听。” 第854章 好主意   “你大队长拜托我的事,我还能不帮忙吗?”沈衡阴阳怪气地开着玩笑,郑旭见怪不怪。   “这不是我拜托你的事,是集体的事。”   “要是集体的事我还不管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找人帮忙打听打听。”   沈衡这话说的郑旭都不好意思了,眼睛一瞪:“我都不知道,在你这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白娇娇轻轻拍了沈衡一下,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大队长,你放心吧,衡哥答应你了肯定会尽力办的。”   “嗯,我再去单独问问咱们村其他人,看他们看没看见这么个人,说不定就有别的线索了。”   郑旭走了,白娇娇问沈衡道:“没想到大队长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算了吧,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我要是不答应,你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沈衡道。   “嗯?衡哥,你还有这种心思呢?”   白娇娇还以为沈衡说话直来直去,不会给人留面子。   “你是不是当我是痴呆?”   白娇娇说的也没错,是沈衡看重的人,他才会维持一下面子上的事情。   白娇娇想了想,上辈子沈衡能把生意做成了,那为人处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她看沈衡怼天怼地看谁不爽就踹一脚看惯了,都有点忘记十几年后沈衡的那个样子了。   白娇娇莞尔一笑,沈衡道:“你笑什么,你真当我是痴呆?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衡哥,你别老收拾来收拾去的,你这是家暴你知不知道?”   白娇娇躲回了厨房,把门关上。   沈衡在外头叉着腰,隔着玻璃看见白娇娇在厨房里头得意的笑。   “你出来,今天晚上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家暴。”   白娇娇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接着做饭了。   沈衡去柴房拿柴,把炕烧好,就坐在炕上看书。   他大话说早了,初中往前的知识是好学,到了高中确实有点难了。   但沈衡多好面子的人,他不可能在白娇娇面前露怯,学的没有白娇娇好那是万万不行的,这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问题。   所以沈衡一有时间就学。   早上三点,沈衡就起来了。   他不舍得白娇娇起来给他做饭吃,动作轻手轻脚的,但他再小心,还是把白娇娇给吵醒了。   “我真是想问问你,你这个平时睡觉雷打不动的人怎么现在觉这么浅?你赶紧睡吧,我自己找点东西吃就行了。”   沈衡把白娇娇给按在了炕上。   “衡哥,哈......”白娇娇打了哈欠,“没事,我昨天晚上把菜都备好了,弄熟就行。”   白娇娇之前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是沈衡给她的底气和安全感,她现在心里有了事,自然也就睡不着了。   等沈衡走了之后,她睡的还是依旧很香的。   沈衡跟着她去厨房,把肉松饼拾掇好,王福顺就过来拿了。   沈衡把肉松饼给王福顺之后,问道:“你帮我打听个事,昨天我们村丢了两个猪崽,你去问问是谁卖的,谁经手的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想知道是谁偷的。是个男的,瘦,还躬着腰,就知道这么多。你嫂子费了多少心血养了那点玩意,说偷就给偷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   “行,这事简单,两个猪崽不是小东西,应该好查。”   王福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他要走,沈衡又拉住他道:“你帮我弄个收音机回来,能听英语的那种,要好的,钱不是问题,票我这也有。”   “听英语?衡哥,你听得懂这些洋屁吗?”   王福顺笑得肚子都痛了。   “去去去!这些事你少管,让你弄就给我弄,要质量好一点的知不知道,要是坏了我把你脑袋拧下来让你念给我听。”   “放心吧衡哥,这事更好办了,我今儿过去就给问。”   “嗯,走吧,路上小心点。”   王福顺撇撇嘴,心道现在他衡哥都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   只是他也不敢说,骑上车就走。   沈衡回去汇报:“我已经跟王福顺说了,让他帮忙查,我现在也倒不出手,他查跟我查是一样的。”   “嗯,你去洗脸吧,早饭马上就好。”   白娇娇话落,突然被沈衡从后面抱住:“娇娇,你对衡哥真好。”   沈衡胳膊沉得很,挂在自己身上,白娇娇肩膀耸了耸:“衡哥,你压死我了,我对你好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我说点好听的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是不是?”   沈衡怪白娇娇没有情趣,白娇娇看不见沈衡的脸,挥锅勺的手“唰唰”得不停。   沈衡在一边看着不搭理自己的白娇娇生了会闷气,走了。   他媳妇好像搞错重点了。   他可以吃不饱,但是不能被忽略。   他该怎么告诉白娇娇这个事情呢。   要是说了,白娇娇会不会觉得他不识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浪费她一番苦心?   要是不说,他自己心里头烧得慌啊。   沈衡想了一天,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好主意。   既然白娇娇三点起得来,那他不如直接把人按在炕上再来一发。   嘿,到时候白娇娇也来不及给他做饭了,省了她的心力。   沈衡灵光一现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差点佩服死自己,手下的活越干越利索,就想赶紧回家,恨不得马上到明天凌晨三点,好实施他的新计划。   他下午照常提前完工,抬起腰准备走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干什么?躲一边去。”   沈衡看着堵在他面前的人,在海里他也不方便绕路走。   “那个,衡、衡哥......”   “闭上你的嘴,这不是你叫的。道谢的话就不用了,我媳妇不让我跟别的女的说话。”   沈衡睨了这人一眼,想起了她是谁。   不就是昨天栽海里头被他抓起来那个吗?叫什么芬来着。   赵晓芬听到沈衡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衡不想知道赵晓芬是什么意思,他变了方向,侧着赵晓芬过去。   反正沈衡就是那个意思,他去岸上洗了手,换了身行头就高高兴兴往家跑,比以往还快了一些。 第855章 黑户?   沈衡兴冲冲回家,发现白娇娇却不在家里。   回家没被自个儿媳妇迎接,他一时有些失落,不过他一寻思,白娇娇不在家,那无非就是在猪圈或者她娘家,放下自行车,沈衡就往白家赶过去。   郑旭此时面容严肃地站在白家正厅里,看着白世波:“咱们村有人说看电影的时候你根本不在,除了你们家人以外,还有人看见你过去了吗?”   大队丢猪算是天大的事情了,村民们开完会回去,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有人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就全村人挨着个儿地瞎琢磨,就想起那晚上只看到白世海推着他爹出来看电影,没看见白家老三。   一传十十传百,听说这话的,都表示那天晚上确实没看见白世波。   郑旭闻言,立马就来了白家。   白世波现在肯定是跟黑市有关系,至少不止一次地出去卖东西了。   加上那天白世波在大会上没有站出来,实在是太惹人怀疑。   白世海就知道,村里人多眼杂,这事肯定瞒不住。   他瞥了白世波一眼:“你自己跟大队长解释吧。”   白世波老老实实又把去王家咀相媳妇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就是这样,大队长,那个猪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敢往出站,是不想说自己去干什么了。”   “你这话我能信吗?”   这年头谁有在道上随便捡个姑爷回去的?   有这样的人就算了,还就这么巧,让他碰上一个傻乎乎真敢跟着走的?   白世波跟郑旭的叙述中,省去了这人天天照顾他生意,以前算是有往来这码事,让整个故事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了。   郑旭眉毛紧锁,按理说白家人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白世波再老实也不应该是这样吧?   白娇娇是让白世晴叫过去的,现在白世晴都有点显怀了,白娇娇小心翼翼抓着她的手:“这事肯定不是三哥干的,姐你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相信他是一回事,但是害怕他解释不清!”   白世晴现在被李家照看得很严实,现在大家上工,白世晴也没有到处去嘚瑟着添乱,以至于这事儿白世晴还没跟白家通上气儿。   姐妹两个刚到白家,就听见白世波在那说他去王家咀的事情。   白世晴那个臭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白世波,你是不是有病?他们家不要脸了,随便找个人就能嫁姑娘,你也跟着不要脸是不是?”   现在倡导自由恋爱,但更多的还是相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是自由恋爱,是不是也得先接触、再了解,最后问问家里人同不同意吗?   哪有一个大小伙子自己就上人家姑娘家里去相亲的。   “姐,你别生气......”   他们妈走的早,白世波就是跟在白世晴屁股后头长大的,那是真的长姐如母,他见白世晴生气,立马低头认错。   “我不生气有个屁用。”   关键是现在郑旭不相信。   别说郑旭不相信了,白世晴要不是白世波的姐姐,她也很难相信。   白世波立马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敢说。”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白世晴气急,白娇娇把她拉到房间里让她坐在炕上。   “姐,大队长还在呢,你晚晚再骂三哥。先跟大队长解释清楚了咱们再说。”   谁说不是这个理,白世晴摆摆手:“白世波,你赶紧去找那户人家帮你证明一下,这事也不难办。”   “哎,我知道了姐。”白世波听话地点头。   郑旭闻言,便道:“那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下工之前你找证人过来,证明你前天晚上没在村里,这就没事。这个......你这个岁数急着找媳妇也正常,但是下回还是跟家里通个气儿吧。”   郑旭见白世波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倒是信了一大半。   临走的时候,他叫了白娇娇出去:“你三哥这事你督促他赶紧办了,我肯定是希望并且愿意相信他是清白的,就是村里人现在都在说这回事,不赶紧澄清的话,你们家得有麻烦了。”   “我知道大队长,真是麻烦你了。衡哥今天早上已经去找人帮忙查了,他现在得去向阳村,抽不开身,等今天晚上他伙计要是过来,有消息了我再去你家里头告诉你。”   郑旭点头,见白娇娇这么积极,心想应该也不能是白世波干的这码事。   送走郑旭,白娇娇进了家里,见白世晴正坐在炕上,审问白世波。   “那个姑娘叫什么,她们家有没有说认识咱们公社的谁谁谁?”   “她叫王秋梅。”   后边的白世波没回答,那就是不认识。   不然相亲的时候,肯定会为了套近乎说这些事的。   白世晴不屑哼道:“还秋梅,谁家梅花秋天开。”   白娇娇回来时正好听见这一句,笑道:“姐,你怎么还说起人家名字了。”   “我说错了吗?这家人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白世晴的观点和白世海他们一模一样,白世波又低下了头。   白世晴继续问道:“你这事不跟家里人说,是怕我们不同意?”   白世波点头。   “是你怕我们不同意,还是他们怕我们不同意?”   白世波点头。   “你给我说话!”   “他们说这事太仓促了,可以先处处看看,让我别跟你们说,我也觉得突然,怕吓着你们。”白世波道。   “你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好大的惊喜啊。”白世海忍不住摇头。   以前他弟弟很听话的。   白世晴又问道:“他们家家庭条件怎么样,有几个兄弟姐妹?她爹妈好相与吗?”   “他爹人挺不错的,一直照顾咱们生意,那个、那个姑娘人也不错。只是他们家里......”   白世波想着明天要上门去找人家作证,这家庭条件肯定是瞒不下去的,便说了:“她爹是黑户......”   “黑户?!”   白世晴觉得自己肚子抽了一下,白世海听说,立马锤了一下白世波的胳膊:“你他妈怎么没被骗去挖煤呢?”   “不是,你们听我说......”白世波心里着急,但也只能慢慢说,“当年她妈生病了,没钱治,她爹正好给公家修路,就假装摔下山弄个尸骨无存,报了伤亡,公家赔了一笔钱,她妈才把病治好的。那个叔现在白天不敢出门,也不太敢回家,不过也是当时走投无路了。” 第855章 男人一老实,肯定憋着坏   白世波这番解释,依旧没有让其他人把紧锁的眉头松下来。   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是一辈子的事,那个姑娘她爹永远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到时候白世波也会跟着倒霉,整个白家都会受瓜落。   整个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白世波道:“我知道这个情况很复杂,所以我才没有跟你们说。”   白世波一口一个不敢跟大家讲,白志满听不下去:“事越大,你越得跟家里说,不管什么情况,我们大家伙一块合计,不比你那个脑瓜子乱转强吗?”   “就是,爹说的对。昨天你嫂子问你的时候你不说,我就知道有问题了。”白世海恨铁不成钢,这家亲谁敢结。   怪不得这么随便就给闺女找女婿呢。   白娇娇在一边跟白世晴靠着,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看向白世波:“三哥,你要不然就趁着明天来作证的机会,让人家来咱们家坐坐吧,要真是好人,这个事我们再一块想办法。”   “真的吗?你们别是想把我们拆散吧。”   白世波犹犹豫豫的。   白世晴那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白娇娇把她按住,对白世波说道:“当然了,你见过那姑娘觉得她好,那领来给爹看看,要是真的好,咱们家也不在乎条件。你说是不是,爹?”   白志满马上领会了白娇娇的意思:“嗯,你先领来家里看看。”   现在主要是先糊弄着白世波,让他把人带过来看看,不然那姑娘够他们都够不着,才是真的窝火呢。   白世波本来就六神无主,听说白志满这么说,立刻放松了下来:“那我跟她说一说吧。”   “嗯,你好好跟他们说。让她不用紧张,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上门,咱们家人不会为难她的。”邓敏跟白世波道。   白世波点点头,这他倒信,他家里人就算没看上人家,为了面子上的事,也不会让人家难看。   见白世波应了,大家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正好沈衡过来找白娇娇,白世晴就跟他们一块走了。   “你三哥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真是串了种了,咱们姊妹多少都长个心眼,他怎么彪成这样?”   白世晴在跟白娇娇抱怨,沈衡在一边,表面上装没听到,心里快笑死了。   他这个姨姐真是气急了连自己都骂,还有说自己兄弟串种的。   白娇娇把白世晴安全送回李家,才带着沈衡往家里走:“衡哥,你今天回来的还要早一点。”   沈衡连连点头,心里藏着事,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来笑:“我早点回来不好吗?”   “好肯定是好,就是你不要为了回家早,就拼命地干,我怕你累坏了。”   “你放心吧,现在的活对我来说跟休假没什么两样,一点都不累。”   以前沈衡干的都是垦地这样的重活,插个海带苗简直就跟闹着玩一样。   白娇娇道:“晚上想吃什么?那块冻豆腐应该能吃了。”   “好,那我去窖里拿颗白菜过来。”   沈衡帮着白娇娇把菜洗好,然后也没走,就在厨房里头帮白娇娇处理要炒肉松的肉。   反正他能多干一点,白娇娇就少干一点,等晚上邓敏来了,白娇娇嫌他是男同志,就不让他来厨房跟她嫂子一块干了。   白娇娇总觉得今天沈衡回来之后格外乖巧,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以前说话还会故意逗闷子跟她反着来几句,今天那简直是言听计从。   她还以为沈衡今天晚上是想蓄力好好折腾她呢,没想到晚上沈衡也没有太过分。   白娇娇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生怕沈衡误会她是欲求不满什么的。   三点多钟,她感觉沈衡起来了,迷迷糊糊搓了搓眼睛,胳膊刚刚撑起来,就被沈衡给按住了。   “衡哥,哈......早上好。”白娇娇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被沈衡亲了一下。   她也没有反抗,沈衡平常就挺喜欢跟她腻乎的,白娇娇还伸手回抱了一下。   谁知道沈衡越来越过分,整个人压了上来。   “衡哥,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沈衡痞气的眉毛挑了挑,那笑容在白娇娇脸前放大,贱嗖嗖的。   “别闹,我还要给你准备饭呢。”   白娇娇没推开沈衡,被他压在炕上实施了计划了一天的行动。   事后白娇娇背过身去,沈衡嘴上抱歉,却毫无悔意地亲了亲她露出来的肩膀,顺便把被子扯上来给她盖好。   连人带被抱在怀里,沈衡道:“以后每天早上来一回,衡哥干活比吃了饭还有劲儿。”   白娇娇用被子蒙住脑袋,果然,男人突然听话起来,一定是在憋着坏呢。   外头王福顺在敲门,沈衡安抚性地亲亲白娇娇的耳垂:“我出去看看。”   王福顺这回可是满载而来,他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崭新的收音机,肚子里还有一肚子故事。   “衡哥,你看看,这可是熊猫牌的,双喇叭,听的老清楚了。”   王福顺把收音机提给沈衡,沈衡接过看了看:“多少钱?”   “九十八。”   “行,我一会找给你。票呢?”   “咱干这行还用票吗?”王福顺笑了笑,又跟沈衡说起自己昨天打听到的事,“昨天确实是有人出手了一个猪崽子,因为是好货,我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别卖关子,直接说。”   “就是老王,你应该记得他吧?”   “记得。哦,他的腰是不好。他说了是谁卖给他的吗?”   沈衡想了想,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个身影。   “他不愿意说,说干咱们这行的就得讲个诚信,不能乱透露上下家的事。”   要是他说了,王福顺也不会把他的名字拿出来交差。   “不知好歹的东西,他现在还在黑市晃荡吗?我亲自问他去。”   沈衡皱眉,王福顺立刻道:“衡哥,你也太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了。”   “你大喘气什么?”沈衡差点找王福顺噎死。   王福顺道:“他们俩既然联系肯定就有人看见,咱是干什么的是不是?看市的兄弟说,你们村有个男的之前找他了,带个帽子,四五十岁,胡子刮得干净,鬓角,就是这两边,挺长挺厚的。”   王福顺给沈衡指了指自己耳朵前面。   “我是痴呆吗?还用你给我解释什么是鬓角?”   王福顺哈哈大笑:“那衡哥,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了。” 第857章 开卷考试   沈衡拎着收音机进屋,见白娇娇还是背对着他,狗腿地凑过去:“娇娇?”   白娇娇不理他。   “娇娇,你看我带什么给你了。”   沈衡把白娇娇的肩膀掰过来,拿着收音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看看,怎么样?”   “收音机?!”   白娇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沈衡怎么知道她想要一个这个?   见白娇娇被哄好,沈衡放下收音机坐在了她身边:“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白娇娇伸手按着收音机的按钮,因为没装电池,还无法使用。   沈衡道:“九十八。”   白娇娇面前被沈衡放了一个向上的手心,反应过来沈衡是在问她要钱。   “你不是有的是本事吗?自己想办法去。”   “娇娇,王福顺在外头等着呢,”沈衡满脸赔笑,“你就别跟我生气了。”   白娇娇嗔了他一眼,数出九十八块:“要票吗?”   “不要票。”   “他打听到了是谁偷了猪崽卖吗?”   沈衡一笑:“我回来的时候跟你说。”   他还卖个关子。   白娇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继续摆弄那个没有电池的收音机。   等沈衡跟王福顺结算好钱回来,他顺便从厨房拿了一盘肉松饼进来,倒了缸热水,就这么拿水送着吃。   “说呀,是谁。”   沈衡道:“说起来你都不相信。”   “你直接说呀!”   白娇娇半倚着墙,用腿踹了沈衡一下催他。   沈衡左手抓住白娇娇一条腿揉捏:“是李立德。”   “李立德?!”   白娇娇先是惊讶了一瞬,但立刻反应过来,李立德的闺女李秀莲,不是正好可以跟他里应外合吗?   “没有胡子,两个大鬓角,不是李立德是谁?应该是李立德去跟别人联系的信儿,找他闺女去偷的。这事本来也不复杂,基本上查一查猪圈那些人就行了。”沈衡分析道。   “没错,我和大队长只问了老徐那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动静,李秀莲在一边只是应和着老徐的话,还真没有单独问过她。”   郑旭和白娇娇见李秀莲提供不出什么线索,只是偏向于询问老徐,李秀莲也会刻意回避,白娇娇没这方面的经验,还真没看出来。   “那我白天就去告诉大队长,让他审审李秀莲,肯定能审出些什么。”   “行行行,还有咱们大队长办不到的事情吗?”   沈衡阴阳怪气地,把白娇娇逗笑了:“如果没有衡哥帮忙查,谁能有头绪啊,大队长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开始。”   虽然沈衡知道白娇娇在揶揄他,但他还是非常受用:“那你不得奖励奖励我吗?”   白娇娇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事都能扯到这上头来。”   沈衡低头亲了白娇娇一口:“真想再办你一回。可惜我得走了。”   “赶紧走吧你。”   白娇娇往炕上一倒,蒙住被子。   沈衡看了眼收音机的电池槽,心里记着晚上去供销社买几节电池回来。   白娇娇知道偷猪的事情跟李立德有关,就睡不着了,她辗转反侧的,桌子上的座钟指到了四点,实在是睡不着,白娇娇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垫补垫补,就去郑旭家里敲门。   郑旭披着袄子出来开门,看见是白娇娇,立刻期待道:“是不是查出什么了?来,进来说。”   “大队长,照着你给的模样,我们找人打听了,说是传信的人鬓角很粗,没留胡子。这不就是......”   “李立德?!”   郑旭都气冒烟了:“我还以为他经过上次的事情,会老实一点的!”   “现在他不当村长了,少了多少孝敬,担心以后的生活质量去偷猪,不就是动机吗。”   白娇娇的分析很有道理,毕竟人一旦过过好日子,就不能忍受过苦日子了,胆子大一点的,就会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   郑旭叉腰:“这事肯定少不了他闺女的参与,我看她是个小媳妇,还从来没怀疑过她!”   这两个猪崽都三十多斤了,在黑市的价格每只都不会少于一百块钱。   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大队长,我们既然知道是谁了,但是没有证据,你得想办法审一审。”   “嗯,我心里有数。”郑旭当大队长,思想工作也是他的主要工作之一,现在知道是谁干的,让人家招供就相当于开卷考试。   白娇娇放心地回家睡了。   她照例十点半醒来,想起昨天白世波说会带那个王家咀的姑娘来家里,她也有些好奇,因为上辈子她记得三嫂并不姓王。   白娇娇梳洗了一下就过去了,步子走的有点急,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她走到白家,只看到白志满在门口坐着看白满枝带白满林玩,其他人都不在家。   “爹,三哥今天领人回来了吗?”   白娇娇问道。   “哼,你去问他自己去。”白志满说起这事就没好气,白娇娇就知道事情发展的并不顺利。   她也没多问什么,跟白满枝玩了一会,就去猪圈了。   郑旭正好也在里面,正跟李秀莲说话呢。   “娇娇,你来,”老徐把白娇娇叫过去,问道:“今大队长怎么光跟李秀莲说话啊,他是不是怀疑是我偷的猪?”   不怪老徐多想,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挺像郑旭不信任他,去问别人取证的样子。   白娇娇道:“肯定不是,徐叔,你的人品还用保证吗?”   突然被人夸了,老徐还怪别扭的。   “别这么说,怀疑我也是应该的,但是我老徐行得端做得正,是不怕查的!”   丢猪这事老徐还是很在意的,他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白娇娇见状,就把老徐拉过去,小声道:“我还是告诉你吧徐叔,猪是李秀莲偷的,让她爹找人给卖了,这是大队长在黑市上打听的,那么好的两个大猪崽,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真是她?”   白娇娇之前跟老徐说是内鬼,老徐还不相信。   这回老徐再看郑旭那边,发现郑旭的表情确实并不轻松,李秀莲一副唯唯诺诺遮遮掩掩的样子。   “我的妈,这不是养了个贼吗?她一个女的,不要脸了?”   老徐还觉得女同志都脸皮薄,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第858章 谁买的猪   “这种事哪有分男女的啊,就是不知道是这父女俩谁的主意。咱们就等着大队长审出来就行了,徐叔,这事解决了,你松口气吧。”   “我这两天十分钟就得过来数一回猪,李秀莲还在一边安慰我呢。真是......真是......”老徐都气得不会说话了。   李秀莲看他这个倒霉样,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白娇娇听到郑旭那边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话?我没有证据,会来找你吗?!李秀莲,你给我端正态度!”   这是李秀莲支支吾吾的样子把郑旭给惹毛了,郑旭也不想搞那什么迂回战术,直接开始给李秀莲施压。   李秀莲到底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同志,被郑旭这么一吼,开始抽抽哒哒起来,但就是不说话。   “你不说,我就只能拿着证据报警了。你到时候别说我不给你一个女人家家的留面子!你是不是想跟刘颖一样去坐牢了?”   郑旭恐吓道。   对于现在的所有人来说,监狱和地狱没什么两样,别说是从小就被李立德惯着长大的李秀莲。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爹知不知道?”   提到李立德,李秀莲滞了滞。   郑旭又添了把火:“那好,都不知道是吧,那就让派出所的公安去查查,到底谁知道。”   “大队长!”李秀莲抬起头,“我就是一时想岔了......”   李秀莲在郑旭的逼供下,招了。   “你爹让你偷的,是不是?他去联系了人,你在猪圈这边去把猪崽交给人家,是不是?”   郑旭连细节都这么清楚,李秀莲更是相信他掌握了证据,于是点了点头。   郑旭脸都是紫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猪屎糊脑子了,这是公家的财产!你们投机倒把就算了,还敢偷?还敢偷大队的?你们是想被枪毙吗?!”   郑旭吼着说出这些话,青筋直冒。   “大队长,你说了我承认的话就不报警的!大队长,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就算为了村里面着想,也不能这么报警啊!”   李秀莲差点就给郑旭跪下了,郑旭道:“你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怎么敢干这种事?”   老徐在一边听不下去了,拿起一边铲猪屎的铁锹,扬起来就要往李秀莲头上敲:“你个贱妇!敢偷大队的猪!”   “啊——”   李秀莲胡乱躲着,老徐在后面紧追不舍:“你他妈可真会装!怎么有脸呆在这!”   “徐叔!我知错了,你停下来,救命——大队长,救命啊——”   幸亏老徐腿脚不便利,不然可能真会敲得李秀莲一脸血。   “老徐,老徐!”郑旭上去把老徐劝住了,“你放心吧,大队肯定会惩罚他们的。这猪我会让他们赔给大队。”   “大队长,那猪崽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你上哪找两个月就能长到三十多斤将近四十斤的猪崽?上哪赔去!”   老徐现在对这些猪都有感情了,除非看着他们被杀成肉吃进肚里,或者是交公,要不老徐接受不了这些猪跟他分开。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生气也没办法。难道我就不生气吗?”   郑旭都气岔气儿了。   他回去还得写报告,给组织交代这件事。   老徐见郑旭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给郑旭增加负担,只道:“大队长,你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我看,得让他们游街!去整个公社去游街!”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大队长,我不能游街啊,我丢不起那个人......”   “你敢当贼,还不敢丢人吗?”   老徐指着李秀莲的鼻子骂道。   “大队长......呜呜......”   李秀莲朝郑旭哭,郑旭也懒得管,抬步离开猪圈。   李秀莲去抓郑旭的袖子,被他一下子就甩开了。   白娇娇跟着郑旭一块离开。   郑旭问她:“你们能查到是谁买了猪崽,能不能把它们给买回来?老徐说的对,这猪是咱们费心费力配的,还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这么好,咱们去外头买猪崽,不会有这个效果。”   “这么好的货,哪还轮得到咱们去买啊,估计早找好买主了。”   现在允许私人养猪了,这猪崽的需求就不会少,这么好的猪崽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恐怕还是奇货可居。   “唉。”郑旭重重叹了口气,“今年这个头又没开好。”   “老徐这回可是吃了亏了,他往后肯定会更加警醒的。以后我多跑猪圈,保证不让猪圈再出事了。”   郑旭看了白娇娇一眼:“我都懒得说你,我给你找个轻快活,但你也太轻快了。”   “我的责任尽到了不就行了吗?”白娇娇笑笑。   郑旭也不想在这上面跟白娇娇挑刺:“我现在去找李立德,你去找找你三哥,看他回没回来,告诉他不用人证了,这案子破了。”   “知道了大队长。”   白娇娇也不知道白世波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并没有带人证过来,白志满似乎也很不满意。   白娇娇中午直接去白家找饭吃,白家的气氛有些凝固。   白娇娇进了厨房,问邓敏道:“嫂子,怎么了,怎么爹和大哥是那个表情,是不是三哥今天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满意?”   “那倒不是不满意,”邓敏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对着白娇娇,她还是柔和了一些,“你三哥压根就没把人带回来。”   “人家不想过来?”   邓敏都不知道怎么跟白娇娇说:“也不知道那家人是故意的还是凑巧了,你猜猜咱们村的猪是谁偷的。”   “......”不会吧。   她想起白世波说就是在黑市遇见的那个人。   不会这么巧,李立德就是把猪卖给他了吧?   邓敏看到白娇娇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到了:“你三哥今天早上请假去王家咀,说是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人从他们家抱着个溜光水滑的大猪崽子出来了。除了咱们村,现在谁能养那么大的猪崽子。”   白世波又不傻,正好自己村里丢了猪,再联系那户人家的表情,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个事了。   “我三哥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咱们私底下做点小生意,那也是拿自己的劳动换的,他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偷!干这种事的能是什么好人呢。波子没你们兄妹几个机灵,但也是个踏实的孩子,他还能要这家的闺女吗?”   白娇娇撇嘴,她三哥还真是够悲催的。 第859章 被抓   饭桌上,白世波有点萎靡不振。   平时能吃一个大馒头,今天的馒头掰了一半都没吃完。   “波子,你想开点,”邓敏安慰他,把白世波剩下的那半块馒头递过去,“怎么能不吃饭呢。”   现在他们家日子可是好了,白面馒头能管饱。   “嫂子,我这些够了。”   白世波心里头堵得慌,嗓子眼也跟堵着了一样,一点都吃不下饭。   白志满在一边道:“他现在这么能耐,小敏,你别管他。他要是饿了找他上王家咀吃去。”   现在白志满是知道白世波不会再过去,所以才敢说这样的风凉话开玩笑嘲讽他。   白世波的脸火辣辣的,本来就吃不下,让他爹这么一说,更是直接下了炕。   “爹,你说这些干什么,波子心情本来就不好。”   邓敏有些担心,白志满却不在乎:“他饿一顿还能怎么样?真是翅膀硬了,出去干点买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相亲这种事也敢瞒着家里头。”   白志满这么说,邓敏也没话了,大家伙吃完饭之后,她就把那半块馒头给温在了锅里,省的白世波饿了找冷的吃。   。   天气慢慢回暖,到了最农忙的时候,用来轮作的地现在要赶紧种上土豆和玉米,特别是玉米,属于大家最喜欢的能填饱肚子的粗粮。   种玉米也挺简单,把地犁成一垄一垄的,中间犁一条缝,里面撒上玉米种子,中间的空隙踩一脚,又能盖土又能测量间距,只要注意别把种子埋太深,玉米这种作物,种下去之后浇足了水,平时都不需要去管理什么,连草都不用除,毕竟会长得又高又大,那些杂草根本竞争不过。   但是大面积地挨粒播种,也挺费人工的,村里几乎一半的劳力都投入到了这上面。   还是白娇娇清闲,大早上去了后山采蘑菇。   沈衡现在从向阳村的码头回来了,白娇娇说怕山上的蛇,他就跟在白娇娇后头。   开春的时候雨水不少,这蘑菇长得很不错,十里村山上的蘑菇种类少,只要不采那种奇形怪状的,都不会有问题。   蘑菇都是一窝一窝地长,白娇娇蹲下来道:“衡哥,你不是说要去放个套吗?去吧,我就在这儿,有事我就喊你。”   “那你四处看着点。”   现在正是那些蛇冬眠结束活跃的时候,沈衡也不放心。   这山小,有毒的蛇不多,但他也不能保证就没有。   没毒的蛇就更吓人了,长得又粗又大,白娇娇那个小胆还不得被吓死。   沈衡也没走远,就在白娇娇采蘑菇的地方旁边有个灌木,他在那外头开始下套,说不定隔个三天五日的能套个兔子或者是野鸡什么的,别的这个山上也没有。   白娇娇采了一篓子蘑菇,也没看见蛇,正开心准备家去呢,突然看见沈衡的表情十分严肃。   “衡哥,怎么了?”   白娇娇都不敢动了,抓紧了沈衡的袖子。   沈衡动作缓慢地把白娇娇往身边搂了搂,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让白娇娇都不敢呼吸了。   不会真有蛇吧?   白娇娇吓死了,抓着沈衡的衣服,担心不已。   “别动。”   沈衡一脸严肃地把白娇娇领到一棵树旁边,白娇娇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衡哥,蛇在哪?”   她眼睛一直在瞟,蛇在哪里。   突然沈衡笑了:“逗你的,”他一脸欠揍地样子,把白娇娇环在树中间。   “沈衡!”   白娇娇一脚踩在沈衡脚面上,沈衡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要在这儿试试?”   他脸上堆满了笑,白娇娇用胳膊肘捶了沈衡两下:“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白娇娇刚才差点被沈衡吓得心蹦出来,这家伙可好,现在竟然敢死皮赖脸跟她说这个。   “娇娇......”沈衡抓着白娇娇的手,腻腻乎乎地亲了亲她的脖子。   “衡哥,我们赶紧回去吧,让蛇咬一口就不划算了。”   白娇娇好生说话,沈衡也不跟她闹了,捡起一边的篓子:“你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强你,那走吧。”   说的还挺勉强,一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白娇娇咬咬银牙,跟在他身后。   没办法,不跟沈衡在一块,这么深的草,她是真的害怕!   回家再收拾他!   沈衡拉着白娇娇的手下山,因为这山上的草都是顺着山长的,有一种草叶子长长,叶片很光滑,却是贴着地向下垂,踩不稳就会打一个滑。   沈衡底盘稳,怕自家媳妇轻飘飘地滑出去,就紧紧抓着白娇娇。   白娇娇在一边碎碎念:“你就这么吓我吧,我迟早有一点让你给吓死,逗我就这么好玩......”   “嘘。”   沈衡突然打断白娇娇的话,白娇娇看他又一副严肃地样子,道:“你又要骗我。”   “娇娇,你别说话。”   沈衡这回是来了真的,他四处看:“娇娇,你往那个大石头那边靠,你自己想办法爬上去。”   沈衡松开了白娇娇的手,他轻轻放了手里的篓子,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灌木里看去。   这种情况下白娇娇就算再被沈衡逗弄一回,她也得相信。   而且她看沈衡这回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白娇娇听了沈衡的话,往那个大石头边上靠,她自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因为害怕拖沈衡后腿,还是赶紧躲一边的好。   沈衡手里头拿着用来挖坑下套小锄头,屏息看着那个灌木。   沈衡给白娇娇指的那个石头很大很安全,但是上去也很难。   石头旁边长了颗板栗树,树身很细没法下脚,而且还非常得扎人。   白娇娇绕了半圈,才踩着另外一边的松树爬了上去。   “咔吧”踩掉一根松树枝。   这声音似乎按下了灌木从中东西的开关,灌木丛“唰”地响了一声,从里面蹿出一个看不清的灰扑扑的东西。   说是迟那时快,沈衡手里的锄头算是扔出去的,那东西“叽哇”尖叫一声,断了条尾巴,却还在跑。   沈衡往前一扑,给它捉住了。   “衡哥,这是什么?”   沈衡拎着那东西的脖子,白娇娇看了眼,灰扑扑的,脸长了两条花纹,挺丑的,不认识。   “獾,这玩意炼油好,伤了抹点獾油,特别是烫伤,一点疤都不留,好得快得很。”   沈衡没打算留着獾的性命,把它往石头上一摔,那獾的四肢动了两下就没了生气。   “吓着你没?”   沈衡把那獾拾起来,尾巴也不要了,就把死了的獾拎在手里头。   “没事。”   但白娇娇还是舒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蛇呢。”   “蛇我们可发现不了,除非它出来了才看得见。”   那玩意无声无息的,就算听力再好,人也不可能先发现藏在暗处的蛇。   这小东西算是倒了霉,想躲在灌木里头,却被沈衡给发现了。   “咱们今天运气好,要是遇上别的东西,那可就坏了。”   沈衡一手拎着獾,一手拎着蘑菇,满载而归。   “你这东西先别管,我干完活回来收拾。”   沈衡今天去上工本来就是晚的,他回到家,就赶紧洗手出门。   “你不说我也不会管的。”   白娇娇看都不看那獾一眼,那玩意被沈衡摔到石头上,鼻子窟窿里头都在冒血,吓人得要命。   沈衡笑了笑,就走了。   白娇娇在家里头收拾蘑菇,顺便准备一下点心,结果就看见李树涛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娇娇姐,波哥被抓了!”   “什么?”   “我嫂子让我告诉你,回你娘家帮忙一块想办法。”   白娇娇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手都没洗就往白家走。   “爹,怎么回事?”   白娇娇气都没喘匀,赶紧问道。   “我哪知道,你大哥已经骑车去镇上了,镇上派出所打电话到大队,让咱们家里出个人过去一趟。”   白娇娇第一反应,就是白世波投机倒把被抓了。   她赶紧道:“那我也过去看看!”   白娇娇想了想,路过地里的时候把沈衡也给带上了。   上回有人要举报白世波,王福顺能找人把这事办了,这回要是能有认识的人说得上话,交点钱把人保回来是最好的。   沈衡骑车载着白娇娇,道:“你三哥真是,这还能找抓了?”   现在投机倒把办公室都不怎么管事了,管也管不住,因为太多了,今天你以物换物,明天我拿票换钱,都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白娇娇着急道:“我三哥本来就老实,哎,当时光想着他做买卖没问题,却忘了这茬了。”   “没事,你别着急,现在松了很多了,你们去卖点自家产的东西,应该不会处罚太大。”   投机倒把也是有等级的,像是卖点农产品、自己家做出来的东西,属于小事,但如果倒卖些不该卖的,那就不好说了。   白娇娇向来相信沈衡,他这么说,白娇娇心里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镇上派出所在哪,沈衡简直轻车熟路。   他和白娇娇进去,还不等人家问,他就道:“我们是白世波的家属,他现在在哪里?”   “白世波家属?不是来了一个吗?”   “那是我大哥。”   “哦,我带你们过去。”   值班的把白娇娇和沈衡带到一个走廊,他们还没进屋,就听见白世海愤怒的声音:“你是不是不长记性?还敢去!还敢去!他们是一家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白世海恨铁不成钢,看着面前的白世波,真想一气之下不管这个弟弟。   “大哥,怎么了,我听说之后就赶紧跟衡哥过来了。”   白娇娇进了屋,看见里头不止是白世波和白世海两人,还有一家子在。   “小妹,这事咱们不管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白世海真是要气死了,他以为白世波跟王家咀早就断了,没想到还在联系。   “大哥,你先别生气,”白娇娇拉住白世海,“警察同志,我三哥是什么情况,严重吗?”   “白世波涉嫌倒卖黄金,这事你们家属不知情吗?”   “黄金?”白娇娇诧异地看向白世波。   “我没有,小妹,我真没有。我哪来那个胆子去倒卖黄金啊!”   白世波赶紧解释。   白世海道:“他就算有那个胆子,也得有那个本事!”   白世波被大哥骂的不敢说话。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世海指着坐在白世波旁边的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俩手上都被拷住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白娇娇摇头。   “他就是你三哥给他自己找的老丈人!”   白世海恨不得一指头戳死白世波,省的他在外头给家里丢人现眼。   白娇娇一看这一家人,她恍然大悟:“王家咀的人?”   白世海没回复,白世波点了点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去跟秋梅见面,真的没有参与他们卖黄金的事。”   白世波看样子还是没过得了美人关,也可能是王秋梅又说了什么,让白世波瞒着家里继续跟她俩好。   白世海此时心里的火必须要发泄出来,不然他真的会气死:“怪不得这几天你都那么早走,你嫂子还跟我说你辛苦,要弄好东西给你吃!你就是这么辛苦的?”   白世海平时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被气成这样,这事也确实可气。   “这位家属你冷静冷静,这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你们东西送来了,就赶紧回去吧。”   大队打电话,是通知家属过来给他们送衣服顺便签字的。   白世海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放狠话,也是白世波的大哥,他听到这儿,赶紧道:   “同志,我弟弟不能被拘留啊,他肯定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们能不能好好查一下,他就是去找人家姑娘,肯定不会去倒卖黄金,这个案底他要是留了,这一辈子都得毁了!”   人家派出所也道:“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但是这个事情很复杂,那个买家现在还没抓住,这个案子就很难解释的清,你弟弟我们也不敢放。这事要怪就怪他自己非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就算是无辜的,我们也没办法。”   这年头,贩卖黄金,那真是天大的胆子。   白世波不敢说话,白世海恨恨看着他:“我告诉你白世波,我们白家不能有你这样的儿子!”   “警察同志,我觉得您这话说的太不负责任了,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事,你作为执法者,怎么能说‘就算是无辜的,你们也没办法’呢?”   白娇娇看向那个警察道。 第190章 捞出来   “同志,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那个说话的公安听到白娇娇的话,立马解释道,“你们自己说是不知情,但也没有任何证据是不是?我们可是在交易现场抓到他的,不然他怎么会跟着我们到派出所来?”   现在办案手段虽然有些武断,但是白世波被抓到这来肯定有他的问题,绝对不会被冤枉。   “行了,拿了衣服就走吧,家属别呆在这儿了。”   旁边有个老警察,不做任何解释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是......”白娇娇看了眼白世波窝囊在一边的样子,他不说话,那白娇娇和白世海就算急死也没有办法。   白世波不是不说话,他能说的,全在他们过来之前跟公安同志交代了,人家说他证据不充足,不能说明他跟黄金交易的事情无关。   沈衡拉了拉白娇娇的袖子,白娇娇跟着他出了门。   三人在派出所门口没走远,白世海道:“刚才也没问清楚,到底是卖了多少。这要是判下来,得判多久?”   白世海现在已经绝望了,他只求白世波别死在监狱里头。   白娇娇皱眉:“大哥你也别着急,就算三哥不能撇清关系,他最多也是个从犯。”   白世海知道自己刚才在所里有点冲动了,此时冷静下来,心里快担心死了。   回家又怎么跟他爹交代呢?   沈衡此时开口了:“你们俩不用着急,我去找地方打个电话,大哥,你看着娇娇,就在这儿等我。”   “你给谁打电话?”白娇娇问道。   “回来告诉你。”   派出所隔两条街有个邮局,里头就有电话可以打。   他不用电话本,就能拨出一串号码。   “喂,我是柴金诚,请讲。”   “柴局长,我是沈衡。”   柴金诚是市局的局长,三年前还没从县上调走的时候,欠了沈衡一个人情。   这个号码是柴金诚后来托人告诉沈衡的,让他有事就找他。   沈衡又不是傻子,这种救命的号码,肯定狠狠记在心里头,毕竟能求到市局里头的事,还能有时间让你回家查电话本吗?   对面一听见沈衡的声音,立刻热情了一点:“是小衡啊,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沈衡知道人家位高事多,就直接说明:“柴局长,我一个亲戚今天被抓了,有个人倒卖黄金,八成是想先拉他下水,他不知道傻乎乎跟着去看了,这一下子就找我们镇上派出所抓了个现行。”   “倒卖黄金?”   柴金诚那头沉默了半晌,沈衡道:“柴局长,我们肯定配合调查,就是这件事确实跟他没关系,你看能不能先缓一下,他们这就要给收监了。”   沈衡说出来都丢人,他跟王福顺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找抓住关进去过,白世波去看个眼儿,闹到被关。   被关就有案底,你别管是关一天关一年还是关一辈子,那从派出所出来就是劳改犯。   “我知道,行了,这事你放心吧,我给你们那边打个电话,你到时候去派出所把人接走,让你这个亲戚以后老实点。”   柴局长很勉强,但还是答应了。   沈衡道:“谢谢您了柴局长。”   “不用,什么生产队放假了来市里,我领你逛逛哈。”   沈衡跟柴局长客套了两句,就挂上了电话。   人家柴局长位高权重的,欠了他个人情这把还了,沈衡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去跟人家联系。   也因为如此,这事虽然难办,但是柴局长还是愿意帮忙,就是人情难还,不如早点还干净。   沈衡吐了口气,这事解决,白娇娇就不会烦心了。   沈衡回到派出所,白娇娇紧张问道:“人家能帮忙吗?”   “能帮忙,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就行。”   沈衡刚才没跟白娇娇多说,是怕柴金诚那边办不了,让白娇娇希望又落空。   “真的吗?”白娇娇很是欣喜,白世海也是瞪大了眼:“妹夫,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沈衡看到白娇娇那崇拜的小眼神,立马觉得什么都值了:“衡哥厉不厉害?”   “厉害!”要不是在外面,白娇娇都想抱着沈衡亲一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进去找人吗?”   别说白娇娇了,白世海都想抱着沈衡亲一口。   “不用,咱们在外面等着他出来就行。”   这事说白了就是上传下达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了,还能大张旗鼓去人家所里要人呐?   他们三个在外头,靠着墙根站着,沈衡站在风口的位置帮白娇娇挡着风。   “要我说你三哥这事儿再别干了,现在做生意没点头脑和胆量是不行的,他这跑也跑不过,说举报就被举报了,下回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来,咱们能不能兜住。”白世海对白娇娇道。   这一遭还不够吓死白世海的吗?   事实证明,白世波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至少不是能在这个形势下做生意的料。   白娇娇也点头:“我三哥......”   白娇娇话说了一半就停了,因为她看见了王秋梅和她妈两人抹着眼泪出来。   刚才她被沈衡拉出来,白世海就跟了出来,但是王家人还在那边不走,给派出所的同志下跪求情。   要是如白世波所说,这个姓王的还是个黑户,派出所一调查就知道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真是够枪毙的了。   “对不起。”   王秋梅看到他们还没走,就擦着眼泪过来给他们鞠了个躬:“是我们家连累你们了。”   白世海和白娇娇都不由自主地冷下了脸,没人说话,王秋梅一时有些难堪。   还是王母过来,揽过王秋梅的手:“是白世波自己愿意跟着去的,关咱们什么事。你给人家道歉,人家领你的情吗?”   白世海火一下就又上来了,他想说什么,却被白娇娇拉住。   等王家母女走远了,白娇娇才道:“大哥,他们家不是什么好人咱们都知道,三哥也知道,他还不跟那边断了,就等于是自己送上去的,人家说的一点都没错。”   白世海锤了一把派出所的墙:“我从来不知道你三哥是个这么硬的性子,以前挺听话的,没想到敢背着咱们还跟王家咀有联系。”   白世海看了眼那王秋梅:“那闺女有什么好的?把你三哥迷成那样。” 第191章 有预谋地   “人家不是挺有礼貌的么,还跟你家道歉呢。”   沈衡在一边说风凉话,让白娇娇给瞪了一眼。   他们在外头等了能有半个钟头,白世波就出来了。   他低着头出来,像个丧家犬。   “白世波,在这边!”   白世海叫了他一声,白世波听见他哥在叫他,立马转头。   “大哥!”   白世波走过去,一个大汉子“唰”地就哭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白世波是真的被吓坏了,他听派出所里问他话的人说了一点,王秋梅她爹倒卖的黄金足足有八千块钱。   这么大的金额,人家派出所的人让他好好交代,要是交代不好,就拉去枪毙。   白世海教训道:“你看看你自己像话吗?还有脸哭?先回家再说!这回你得多谢谢妹夫知不知道?是他把你捞出来的,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完了!”   白世波立马向沈衡道了谢,沈衡摇头:“应该的,谁让你是娇娇的三哥。”   沈衡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的,白娇娇道:“三哥,都是一家人,就别论计这些了。咱们先回家吧,怪冷的,爹和嫂子还在家里头担心呢。”   “哎。”   四个人两辆自行车,就这么骑回了家。   白世波被派出所抓了的事情,因为电话打到了大队,全村人都知道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午休完大家上工的点,村里看到,都不免问一句:“波子,你犯了什么事啊?怎么回来了?”   “关你妈的事,滚!”   那人一看就是来看热闹的,被沈衡一句话骂走了。   白娇娇对一个婶子道:“我三哥在外头看热闹呢,谁知道给抓错了,这不说开了就领回来了吗,没事了,谢谢关心哈。”   传言最可怕,要是不赶紧澄清,谁知道白世波外头的名声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们这半天就把白世波给领回了家,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看热闹的一听没什么意思,也都不问了。   四人回到了白家,见白世晴也捂着肚子坐在炕上。   白志满一开始的担心在看到白世波的一瞬间变成了愤怒:“白世波,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白世波跟着回来,那就是没事了。   这小兔崽子让自己担惊受怕,不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就不是个爹。   白世海从车上跳下来:“白世波现在可有本事的很了。”   “海哥,波子到底怎么了?”   邓敏都没心思去上工,就在家里头等着他们的消息。   “你让他自己说,我看他有没有脸说这件事!”   白世海说完,就进了厨房,看到邓敏果然给他们留了饭,就端出来招呼沈衡和白娇娇道:“咱们不管他,上炕来吃饭。”   “哎,对对,你们应该没来得及吃饭吧,我都给你们留了的。”   邓敏去帮白世海一起拾掇,白娇娇两人就留下来吃饭。   白世波在炕前,低头说出了今天自己被抓的经过。   “我今天卖完东西,就去了趟王家咀。”   “王家咀?你去王家咀干什么?你还没跟那家人断了吗?!”白世晴一听王家咀,就开始炸了。   “你听他说完,从现在开始生气还早了点。”白世海道。   邓敏皱眉掐了白世海一下,对白世晴道:“世晴,你身上带着孩子呢,要是在这儿气出个毛病来,我们怎么跟你婆家交代。”   白世晴给自己顺了顺气:“你接着说!”   白世波道:“王婶说王叔在村口办什么事,有个东西忘带了,就让我帮着拿过去,我就帮忙跑了个腿......结果,是块金锭。”   “金锭?”白志满立刻明白了,“他们卖黄金的时候找抓了?”   “嗯。”   白世晴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幸亏白世波就站在她面前,不然她一定会担心死。   “怎么不判死你!让你跟着回来了?”   白志满此时也说着气话,白世波要真被判死刑,他又得老泪纵横了。   白世波低头:“是妹夫帮忙找的人,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他。”   “三哥,你不用这么说。”白娇娇立刻道。   白志满却道:“娇娇,不是这个道理,这恩情必须让你三哥还了。小子,我们老白家欠你的,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沈衡放下筷子:“能不能让你闺女还?”   白志满一下愣了,都没反应过来。   白娇娇看着沈衡戏谑的眼睛,伸手拍了他一下。   在老丈人家都没个正形!   沈衡道:“你们看一看,我在家就是这么挨欺负的,说了你们还不信。”   小两口打情骂俏,白志满也没脸接话。   他转脸对白世波说道:“你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去王家咀好生去安慰安慰你对象去!他爹估计是出不来了吧?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你过去跟他们过正合适!”   “爹,我真的知错了。”   白世波跪在白志满面前:“我不该瞒着你们继续跟小梅见面。”   “还小梅!还小梅!”白世晴挪着下了炕,踹了他好几脚。   “二姐,我以后真的再也不跟她联系了。”   白世波现在是真的知道了,刚才在派出所,王秋梅也并没有帮他说过一句话,反而是他哥和妹妹虽然生气,还在为他争取。   路上白世海也跟他转述了派出所门口王母所说,跟平日里那个跟他相处的王婶简直不是一个人,白世波不免就觉得王秋梅也是在骗他。   “你千万别,你一定要跟她联系,省的将来还在心里头恨我呢!”白世晴说着反话,白世波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姐,我送你。”   白世波殷勤地跟过去,白世晴打了他两下,倒是让他扶着走了。   白志满直摇头:“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爹,英雄难过美人关,波子这年纪也情有可原。”邓敏劝道。   “你就替他说话吧。”白志满对儿媳妇向来是不会用重语气的。   “爹,三哥在家里,我就怕那王秋梅还来找他,他说不联系那边,但是万一人家联系他,他还能把持的住吗?”   白娇娇听了白世波的叙述,那家人绝对是有预谋地把白世波叫过去,让他参与一次交易,拉他下水,然后逼着他跟他们一块干。   这种人目的肯定不单纯。   “那怎么办,还能把他发配边疆吗?”白志满倒是想了。 第192章 再纠缠就不是人   白娇娇回家,跟沈衡商量起这件事来:“衡哥,上次志高他爹给咱们留了个地址,要不然让他帮帮忙,把三哥弄到部队里去吧。”   “你做主就行。只是不知道你三哥有没有意见,他愿意去当兵吗?”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他,不过应该是愿意的吧,这年头也没什么别的出路了。你看那个朱盛平,他没退伍那阵在咱们这边多吃香。”   主要是因为白娇娇今天和白志满商量,白世波再留在家里,万一又被王秋梅给缠上就不好了。   从他们家人做出来的事情看,那就不是个一个好人家,这王秋梅就算人再好,在那样的人家耳濡目染,也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姑娘。   白世波却是个性子直好哄的,要是沾上王秋梅,绝对没个好。   白志满很是赞同,但苦于没有办法让白世波离开,毕竟现在是出村就要打报告的时候,白世波能去哪?   白娇娇想办法,也只能让白世波去当兵。   这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至于黑市的生意,只能让邓敏跟她一块做肉松饼,王福顺正说着不够卖呢。   白志满晚上就把白世波叫到了房间里头,跟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且说了白娇娇那边会想办法给他找个当兵的路子。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小妹和妹夫了。”   白世波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大家都是老农民,上哪能办成这种事,无非是之前积累的人情。   人情用一点少一点,这都浪费在他身上,白世波简直无地自容。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就能保证那个王秋梅再来找你,你能不跟她在一块吗?”   王家现在穷途末路,王秋梅再来找他复合,手段只会更加猛烈。   “爹,我能。”   “你能个屁!你上回回来不是也气了好几天吗?然后呢?不照样又拱回王家咀了?你现在怎么保证你能?!”   被白志满这么骂了一顿,白世波也老实了:“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小妹。她这样,以后在妹夫面前怎么能抬起头呢。”   白志满道:“那你就更得借着这个梯子,使劲往上爬,能混出个人样来,回来给你小妹撑腰,知不知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白志满舍不得白娇娇,也舍不得白世波就这么让别人给霍霍了。   听他这么说,白世波点头:“我愿意去当兵,爹,我要是去了部队,肯定好好努力,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那你明天自己跟你小妹说去,过去的时候再跟你妹夫道个谢,这回他是救了你的命了。”   白志满嘱咐道。   第二天,白娇娇给苏延刚和苏志高各写了一封信,给苏志高的信里就只有问他最近生活的怎么样之类,给苏延刚写的信里面除了问候,就是这件事情。   她大信封里塞了小信封,第二天就去镇上邮局给汇了过去。   苏延刚很看重这码事,拍了电报回复的,说是肯定给白世波安排,让白世波直接买车票,先来燕城找他他给安排。   白娇娇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家,白世波好几天的愁容终于舒展开,露出一抹笑来:“小妹,这事真是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我的,就是得麻烦嫂子,给三哥准备些东西带上。到了部队吃苦遭罪肯定是难免的,准备充足点。”   “你放心吧,咱们家肯定有什么能带的都给你哥带上。”邓敏也替白世波高兴,比赚钱都高兴。   去黑市做买卖,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偷着干的,去相亲都不敢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   但如果说是个小当兵的,那人家做媒的听了肯定会高看三分,白世波未来的前途也有保障,算是走上正路了。   白世波哪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军人呢,他激动的脸都红了,只是不善言辞,一直搓着裤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世波正好赶上的是三月份这一波入伍,时间很紧迫,白家就手忙脚乱地给他准备。   临行前一天,王秋梅来了。   白世波从地里回来,看到王秋梅远远站在田垄上,到处打听他,下意识是赶紧躲着。   但是转念又一想,他一个大男人,做事还是要坦荡一点,躲着不见算什么。   于是白世波就扛着锄头迎了过去。   “小梅,你找我干什么。”   “波哥,你怎么不来找我了,你是不是怪我爹......是我们家连累了你,对不起。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能不理我,波哥。”   王秋梅泪眼涟涟,她说不上好看,但因为她爹当倒爷的缘故,家里条件很不错,营养跟上了,身材和脸蛋都跟其他村里姑娘没法比。   白世波道:“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但是我们确实不合适。经过这一件事,我已经连累我家里太多了,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我怕会导致我家无法承担的后果。”   白世波第一遭跟姑娘处对象,当然是掏心窝子地去喜欢王秋梅,不然上次也不会因为王秋梅给他道了个歉,他就心软觉得出身于这样的家庭也不是王秋梅的错,所以继续跟她处着。   但这次教训太惨痛了,他家里说的对,王秋梅从小家教就是这样,以后行事作风跟她父母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世波想了好几个晚上,知道自己就算再喜欢,他跟王秋梅也不是一路人。   白世波现在是想通了,他再看到王秋梅的时候,有点伤心,也有点不舍,但还是跟她说了清楚。   “你是嫌我家庭不好了吗?波哥,你以前不是说,不会嫌弃我家里吗?”   “那是我可以理解王叔为了救婶子,去骗公家也是走投无路。但是......小梅,你说实话,你也知道王婶给我的那包东西是什么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你就让我丝毫没有心里预备地参与进去吗?”   白世波说起来,有些委屈了。   王秋梅说对他是真心的,这么看来好像也不见得。   被白世波这么问,王秋梅不说话,只是哭。   白世波不忍心,道:“你赶紧回去吧,这路不近,你再不走天就黑了。”   “波哥。”   王秋梅伸手抓住了白世波的衣袖,被白世波给扯开了:“咱们俩就这么断了吧,反正咱俩相处的事情除了咱俩家人谁也都不知道,不耽误你以后的名声 。”   白世波话已至此,扛着锄头离开了。   但王秋梅在白世波身后走一步跟一步:“波哥,我爹判死刑了!”   白世波听到,步子不由滞了一滞。   “我家的钱也让公家给收了,我跟我妈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波哥,你不能不管我。”   王秋梅可怜极了,她落后白世波半步,却紧追不舍地跟着,像是生怕白世波把他扔下。   越往村里走人越多,白世波不想自己又成为村里的笑话,只好停住脚步,对王秋梅道:“这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了,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如果不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明察秋毫,我说不定要跟你爹一块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让我管你,我拿什么管,凭什么管?”   李树先扛着锄头回家,对白世晴道:“刚才我在田埂上头看见有个小姑娘找你弟弟呢,怎么,他处对象了?不是说马上去当兵吗,这多耽误人家小姑娘啊。”   “什么?来找我弟?!”   李树先一口水刚喝下去,被白世晴突然站起来拍了下桌子给吓了一跳,差点呛住。   “咳咳咳......是,小姑娘看着脸挺生的,但是看她那个样八成是你弟弟的相好。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可太知道了。”   白世晴牙都快咬碎了,她说着就要出门,李树先在后头跟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白世波老大不小了,谈个小姑娘不是很正常吗?你动什么气。”   “他要是老老实实谈个小姑娘,我有什么动气的?”   白世晴反问过去,李树先就知道这事不好了。   等白世晴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王秋梅擦眼泪把眼眶都擦红了,袖子却没湿多少,她弟弟在那大声质问的画面。   “你就是王秋梅是吧?”   白世晴的声音很响,她离两人还有十几步,话却清清楚楚传进两人的耳朵。   白世波看到白世晴,有点紧张:“姐,我没跟她和好,我正在拒绝她呢。”   白世晴瞅了瞅白世波,翻了个白眼:“你一边呆着去!”   白世波肩膀一踏,老老实实撤开一步。   白世晴跟白世波两人的气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白世波是那种一看就老老实实的好人,但是白世晴可是虎山公社都出名的小辣椒,挺着个大肚子,丝毫没有减少她的战斗力。   “我告诉你王秋梅,你要是还要脸的话就赶紧转过身滚出我们十里村。倒卖黄金那件事怎么沾上波子的你心知肚明,我们家也心知肚明。我就明告诉你,你这样的不可能进我家门,你来媚波子也没有用了,他要是敢再跟你在一块,你俩结婚那天,我一头撞死给你俩冲冲喜!”   白世晴说完,李树先吓死了,赶紧拉了拉白世晴。   白世波也赶忙说道:“姐,我不会了,你别这么说!”   “王秋梅,你别以为白世波他是个好欺负的,你们是一家什么人,我们家不用见面就知道。我们老白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进门的!”   白世晴这话说的难听,王秋梅到底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她被比作臭鱼烂虾,脸色变了变。   “姐姐,你这样说话也太过分了。”   “少跟我攀亲戚,我听着耳朵都脏了。今天是我第一回看见你来找世波,马上扭头走了我不发火,再让我遇见你一次,你看看自己能不能好好走出我们村!”   白世晴眼看着自己弟弟马上就要入伍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绝对不能让王秋梅再跟他联系上。   王秋梅咬着牙,她心里想嫁给白世波,就不能跟白世晴闹的太难看。   这次算她倒霉,被白世晴给抓到了,没事,下次她小心一点,单独跟白世波说话,一定能让白世波重新回心转意的。   王秋梅想到这儿,眼眶红红看向白世波:“波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没事,我现在确实就像个大包袱一样,谁也不想沾身上,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这辈子都知足了!”   她说完,含着眼泪扭头跑了。   她临走这话,按理来说哪个男人听了不得心软,晚上回去躺炕上一想,都得扇自己两个巴掌骂自己不是人,像白世波这样本来就有责任感的男人,还不得心痛死。   下回她再来找白世波,说不定就能成了。   但王秋梅并没有意识到上次那件事对白世波的冲击性。   他现在对家里人,特别是白娇娇,十分愧疚。   等白世波去了部队,家里肯定不能继续做买卖,那以后的日子肯定又要艰难了。   他大嫂还兴高采烈地说今年要送白满枝上学,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担心家里拮据搞得孩子也吃苦。   白世波的责任感不只是对王秋梅,此时更多的是生他养他的白家。   他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继续拖累家里了。   白世晴气得够呛:“她知道你心里还有她?你还敢心里有她?白世波,你是不是猪屎糊脑瓜子了你?”   “别生气,别生气,”李树先给白世晴顺着气,他对白世波说道:“波子,你赶紧给你姐赔个不是!”   “姐,让你替我担心了。但是我今天真的告诉她,我们以后没可能了。真的,我是说我心里有她,但是以后绝对不会再理她了,等时间长了,慢慢也就好了,姐,我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   白世波跟白世晴打保票,白世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想再动肝火:“你再想岔的时候,想想你爹想想你妹妹,你妹妹好不容易有个机遇,要是让妹夫去当这个兵,她说不定能直接跟着去大城市随军去,但是这个机会就这么白给你了,你要还跟王秋梅纠缠不清,你真的就不是人!”   被姐姐教训,白世波低头连连称是。   白娇娇晚上邓敏过来的时候才听说王秋梅来找白世波这码事,邓敏笑道:“他姐把他呲了一顿,回来脸都是紫的。”   见邓敏还能笑得出来,白娇娇知道这回白世波表现肯定还是很不错的。 第193章 赶路   邓敏是来借自行车的。   白世波要去县城里头赶早上八点的火车,幸运的是从这边到燕城不需要转车,一趟线就能到。   为了不耽误车,白家打算吃完晚饭就出发,在县城车站里头凑合一宿。   白家现在有一辆自行车,但是邓敏给白世波准备了不少东西,一辆车驮不下两个大男人和好几个包袱,邓敏就过来问白娇娇借一辆车,让白世海也骑一个过去,回来的时候就骑一辆牵一辆就行。   “不用我们一起去送送吗?要不然找大队开个条咱们赶牛车过去吧,时间也来得及。我哥当兵这也算是给村添光了,借个牛车不至于借不到吧。”   现在也没有需要犁的地,牛车在村里也是闲着。   “你大哥说太麻烦了,家里还有爹和孩子呢,我也走不开,就让他们兄弟俩去就行。”   白娇娇心想这样也好,干脆利落地走,牛车到底是畜生拉的,难免路上会出什么事。   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哪有那么多仪式感,上车饺子下车面,邓敏回去包了一顿饺子,白世波吃完一抹嘴就跟白世海一块走了。   “哥,我有点想家了。”   白世波才刚出十里村,就说道。   白世海:“你看看你那个出息。等你到了那边,一训练上就没心思想了。”   “哥,等我混出个人样,肯定回来孝敬你跟爹。”   白世海没再说话,默默蹬着自行车。   他们骑车骑了三个半钟头,中间停着休息了七八回,才摸到县城的边。   到了县城,他们就不太知道应该怎么走了。   现在天还没亮,路上没有人,想打听都不知道跟谁打听。   沈衡以前经常来县城,给白世海和白世波指了个路,说是到了县城往北走,但黑灯瞎火的,兄弟俩有点转向。   “大哥,咱们先顺着这条路往前探探,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人住的地方。”   到了有人住的小区,就能看出来东南西北了。   幸亏县城外面还不发达,大路就有一条,怎么走也不能走岔了。   他们两个就这么往前骑,白世波胸前的手电筒随着他骑车的幅度上下晃着。   “啊——啊——”   “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喊?”白世波以为自己幻听了,大半夜的,这声音若有似无,吓人的要命。   “听见了。”   “救命——”   他们往前骑了两步,听见是有个女同志在喊救命的声音,白世波也不怕了,他赶紧往前蹬了两步,拿着手电筒四处找那声音的来源。   “哎!你干什么的?!”   白世波远远看到有个人影在慌慌张张往他这边跑,后头好像有人在追她,但是见到他有手电筒,就不知道拐哪去了。   “同志、同志,后面有人追我!”   说话的就是刚才呼救的女声,白世波手电筒往她身后照了照,没看见再有人:“他跑了,你别害怕。”   说着,两人跳下自行车,往那个女同志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们别过来!”   刚刚被一个男人追,关新燕现在精神紧绷又敏感,看到前面是两个男的,一时间又害怕起来。   谁家好人黑灯瞎火在路上走啊。   “同志,你别害怕,我们是好人。”白世海道。   但说话谁不会,空口白牙说自己是好人,谁能相信。   白世波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贴身放着的报到证:“同志,我跟我哥是要去坐火车参军的,你看,这是我的报到证。”   这个世道,还有比解放军更让人放心的人吗?   “你扔给我看看!”关新燕喊道。   白世波犹豫一瞬,把报到证折好,小心地扔了过去。   关新燕借着白世波给她打的手电筒的光,仔细看了看带着钢印的报到证。   “解放军同志!刚才有个男人在后面追我,不知道怎么就跑不见了,真的!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害怕他躲在哪里,等你们走了他又来追我。”   关新燕会说话,也不管白世波还没报到,这声同志先叫了再说。   白世波上前拿回自己的报到证,小心揣好。   白世海道:“波子,反正咱俩时间也来得及,要不然就送送她吧。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怪可怜人的。”   白世波没什么意见:“你会骑自行车不?”   “我会!”   “那你骑我这个车。”   白世波把自行车给了关新燕,然后到白世海后头,把后座上的东西挪到另外一个自行车上,自己坐上了白世海的车后座。   “走吧,你家在哪,我们跟着你过去。”   “太谢谢你们了,放心,我家不远。”   关新燕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从这儿到她家,骑自行车车的话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路上白世海就问:“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路上干什么呢?胆子真大。”   关新燕回答道:“我是干护士的,今天加班回来晚了。”   “那你以前值夜班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走回来吗?”白世波不禁问道。   这得多么大的胆子。   “嗯,我刚进医院才一个月呢,一直也没出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直接跟医院睡了。”   白世波道:“这一个月人家都在踩点呢,他知道你经常上夜班,今天下手让我们碰上了。”   别说关新燕,白世波都替她后怕。   他们兄弟俩今天要是不来,那将发生多么大的悲剧!   “我以后还是跟医院宿舍睡,等早上再回家。”关新燕道。   白世海嘱咐:“你不能只防贼,明天天亮了去派出所报个警,让他们把人抓住才行。”   “哎,我知道了。”   没聊两句,关新燕家就到了,她请两人来家里坐坐。   “不用了,我们还赶着去车站呢。”   “你们几点的车啊,大半夜去赶?”   关新燕说什么也得请两个救命恩人来家里喝口水,她爹妈听见外头的动静,都开灯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谁啊?”关父关母打量着白世海和白世波两个人,都是生脸。   “妈,我在路上遇见坏人了,幸亏这两个同志把坏人吓跑了,还麻烦他们送我回来!”   关新燕道。   “哎呀,我就说你天天半夜摸黑来家不安全,让你弟弟去接你你还不愿意!” 第194章 研究研究   关母吓了一跳,关父对兄弟两人道:“不管说什么,大冷天的你们都到门口了,进来喝口热水再走吧。”   “那叔,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灌点水在瓶里?”   白世海想了想,跟着进去了。   “不麻烦不麻烦,来,进来。”   两人跟着进了屋,关家的弟弟妹妹都醒了。   关新燕是家里最大的大姐,她今年才十九岁,身下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从十五到四岁,都还没发育完全,站一排站在那,像一群从高到矮排的小萝卜头。   关新燕问道:“你们赶几点的火车啊?知道路吗?要不要我们送送你俩?”   这一路上水都喝完了,估计也不是什么近的地方来的,关新燕猜测他们不是城里人,便问他们知不知道路怎么走。   “我们是明天早上八点多的火车,家里远,怕耽误了所以吃了晚饭就过来了。不用你们送,你们告诉我俩怎么走,我俩能找到。”   白世海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黑灯瞎火的告诉你们路你们也不知道走啊,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关父从厨房提溜水回来,听到白世海的话,回道,“从我家到车站骑自行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满打满算你们七点走都不耽误,这样,要不然你们在我家凑合一宿,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车站。”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对我有恩,咱们萍水相逢也没法说以后报答,让我们还个人情吧。”关新燕话说到这份上,又有关父关母的盛情挽留,兄弟俩就在人家家里打了个地铺,早上还跟着人家喝了碗苞米茬子粥才走的。   白世海骑车回来,一手骑车一手扶着,进程慢了点,过了中午的饭点才回家,邓敏给他留了饭,白世海一到家就扒了好几口。   “你再晚点吃是不是就饿死了。”白志满看着白世海那样,在一边哼道。   白世海听到,吃饭的速度减慢了一点:“我太累了爹,就今天早上在人家老乡家里喝了一碗苞面粥,现在饿的肚子直刮。”   白世海边吃边跟白志满说了昨天晚上的经历:“人家听说波子是去当兵的,那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白世海俱有荣焉,邓敏却责怪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错过了,那个小姑娘长得怎么样,有没有对象啊?”   “......小敏,你是不是都魔怔了。”白世海一个大男人,还真是没把这事放心上。   邓敏道:“波子马上就二十二了,他去部队几年,回来就老了,十里八乡的都没有这么大岁数的姑娘在家里了。”   “男人还怕老吗?小个四五岁不是也很正常。”   白世海现在一点都不着急了,毕竟白世波现在有正事干,成不成家的倒没那么重要了。   邓敏也只是惋惜了一瞬,毕竟只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   白世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开春大家穿的稍减,肚子就格外显怀。   “姐,你肚子怎么这么大。”   虽然白世晴怀孕,但也就是让郑旭给她分配了个轻快点的活,不能在家里闲着的。   白娇娇白天除了去猪圈溜达一圈也没事干,就来地里陪着白世晴,李树先都感动坏了。   “不知道,可能是吃得多,你不知道我婆妈,恨不得我一顿吃个小孩。”   白世晴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怀孕之后自己确实有点胖了,她现在过了反胃那阵子,胃口也变大起来,李家虽然不能顿顿给她吃什么好东西,但饭肯定管饱,白世晴早觉得自己身上重了不少。   但是孩子想吃,她也没办法。   “姐,我听说孩子太大也不好生,你还是注意点吧。”   白娇娇道。   “这我也知道,但是你看我也不少动弹呀。”   “要不然咱们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听听医生怎么说。”   “检查什么呀,人家听说笑掉大牙了。”谁怀个孕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胎怀的不好呢。   “谁要笑让他笑去,反正你是我姐,我得对你的健康负责。”   她们妈不就是难产走的吗?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白娇娇还是她妈生的第四胎都出了人命,何况白世晴这第一胎本来就不好生。   白世晴拗不过白娇娇:“那明天我们去大队请个假,你陪我去看看吧。哎,真是有钱烧的慌了。”   白世晴跟白娇娇没做多少时间的点心就发现自己怀孕,那钱还没攒两个呢。   白娇娇听白世晴同意,立刻笑道:“我花钱,我花钱,姐,我有的是钱!”   白世晴看着自己小妹笑的像个花一样,财大气粗的:“我真没听说谁家里有钱像你这样的,再有钱也得省着花,手里多攥两个,遇见事了心里不慌知不知道。”   “知道了姐!”   白娇娇回家就准备了些东西,沈衡看到她又是灌水又是找棉花垫子的,便问:“你明天要出门?”   “我领我姐去医院看看,我怀疑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养的太好了,生的时候不好生。”   “还有这个说法?”沈衡听了挺新鲜,“你俩去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最近锻炼长了不少力气,能驮得动我姐!”   白娇娇露出胳膊让沈衡捏捏,沈衡喜欢地亲了亲白娇娇胳膊上的软肉:“你姐夫不去?”   “他还得上工呢,我和我姐都是大人,不用操心。”   李树先都不去,沈衡也不好意思跟着过去,只好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骑车小心点,躲着石头骑。”   “放心吧。”   白娇娇只会比沈衡更小心,毕竟她要驮的是她亲姐和未出世的大外甥。   沈衡晚上在炕头琢磨,把白娇娇的话琢磨透了。   他媳妇那儿那么小,孩子在肚子里太大的话确实不好生。   但沈衡又琢磨,那孩子再小也是个孩子啊。   沈衡突然拱进被子里,白娇娇惊呼:   “衡哥,你干什么?”   “我研究研究。”   白娇娇:“......你耍流氓就耍流氓,研究什么。” 第195章 检查结果   白娇娇想用脚把沈衡蹬开,却被沈衡顺势抓住了脚踝,白娇娇看不见被子里头,只感觉沈衡在她大腿的软肉上亲了亲。   “衡哥,别闹,我明天还要出门呢。”   白娇娇把手伸进去推着沈衡的肩膀,沈衡一本正经:“我能点灯看看么?”   白娇娇嗓子一哑,从脖子到脑袋“唰”地一下通红:“不行!”   “给我看看怎么了,我是你男人,全世界我最有资格看了。”   沈衡还在那给白娇娇讲道理,白娇娇又羞又气,想一脚把他蹬下炕去,却无奈沈衡个头太大,稳稳当当跪在炕上,她自己个儿受到反作用力脑袋差点撞到墙上,沈衡纹丝不动。   “娇娇,娇娇,”沈衡抓着白娇娇的腿一拉,把她往被窝里拢进来:“衡哥真喜欢你。”   沈衡的吻如同雨滴般星星点点又杂乱无章地落下,亲得白娇娇意识都有些迷乱。   白娇娇不记得自己昨天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沈衡的脸正贴在她的小腹上,抱着她的腰呼呼大睡。   白娇娇眼神一软,伸出手摸了摸沈衡的脑袋。   他的发质很硬,有些扎手,白娇娇捋了两下才向顺着向一边倒去。   难得沈衡睡懒觉,白娇娇玩着沈衡的头发,发现他睡着的时候还挺乖的。   沈衡睡在白娇娇温温软软的怀抱里头,做的梦是家里蒸馒头面发得太大,把整个炕都发满了,他一边躺在上面一边吃,但是怎么张嘴也吃不着。   沈衡喘了一口粗气,气醒了,意识还没回神,发现自己躺在媳妇的被窝里。   白娇娇低头看沈衡的眼神浓情蜜意的,沈衡带着些刚起床的不清明,钻到上头去,脑袋拱拱白娇娇:“你能不能不陪你姐去镇上了,我想要,娇娇。”   “你怎么像小孩似的。”   白娇娇哭笑不得,把沈衡的脑袋推开放到枕头上:“晚上回来行吗?今天晚上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沈衡眼睛一亮,见白娇娇又点了头,马上露出笑颜:“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娇娇无奈,她倒是希望沈衡发挥失常一回。   白世晴昨天晚上下工就跟组长请了假,虽然她组长觉得他们家实在太小题大做了,人家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她倒好,才几个月就去两趟医院。   不过心里再怎么想,关于孩子的事,人家也不能不答应,否则以后孩子有个什么毛病,人家还怕赖到自己头上。   白娇娇怕白世晴等着急,跟沈衡一块吃了早饭,就骑车去李家接白世晴。   一开始白世晴还不敢坐白娇娇骑的车,在白娇娇的再三保证下她胆战心惊地坐了半路,路上聊着聊着天,就释怀了。   因为冬天十里村刚修了路,躲着点小石子儿,路上也没有什么磕绊,之前路上有个陡坡,都被铲平了,骑起来很顺畅。   两人到了镇上,直奔人民医院,白娇娇很是熟练地帮白世晴打点,很快就排到了她们。   这年头普通老农民谁有做孕检的呢,医生看白娇娇姐妹两个生的漂亮,穿的也体面,就以为是哪个领导干部的家属,态度很是殷勤。   白世晴做了个B超,结果竟然显示她肚子里头是对龙凤胎。   “你们看这儿,很明显,这个是女儿,这是个儿子。”   这年头还没有不让告诉男女这一说,人家医生直接就告诉了白世晴这个好消息。   白世晴听到后懵了,回家的一路都没缓过神。   “姐,你可真行。”白娇娇看着白世晴的神情就好笑:“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怎么不开心,人家得凑两回的我一下给生齐了。”   白世晴本来都已经适应了怀孕,但是突然告诉她肚子里是两个,她又开始不自然了。   一会儿:“妈呀,一下生俩那我不遭老罪了。”   一会儿:“我听人家生花棒的特意让儿子当老大,你说万一是闺女先出来,我用不用这样也换一换啊,男孩当哥好,有责任心护着妹妹。”   一会儿:“我婆妈准备的尿布估计不够用了,两个孩子可怎么看呢。他大姑刚把孩子抱回去没两天,一家人又得开始洗尿戒子了。”   白娇娇看着白世晴这个样子有点好笑:“这才几个月啊,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尿布了。”   “我婆妈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正在家里头缝小被呢。幸亏早做准备,就这两个小被得缝到什么时候来。”   白世晴心里很激动,所以话就多了起来:“我怎么跟你姐夫说啊,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姐夫要是知道,还不得把你捧上天供起来。咱们村自古以来都没有生龙凤胎的。”   “龙凤胎,你真会起名。”   十里村这边,双胞胎就叫双棒儿,不同性别的就叫花棒儿,跟白娇娇说的“龙凤胎”都不是一个档次。   “书上都这么叫。”   “挺不错的,生下来就一个叫李大龙一个叫李二风。”   “......”   白娇娇车差点没骑稳。   白世晴听白娇娇没接上她的话茬,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咋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起个名呢。”   “姐,我刚刚很为我的大外甥们捏了一把汗。”   白娇娇见白世晴心情这么好,还有空跟她开玩笑,不禁也欢快了许多。   回村后直接带着白世晴到了李树先上工的地里,喊着:“姐夫,赶紧来家,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   李树先知道今天姐妹两个去镇上产检,听到白娇娇的话,吓得眼皮直跳。   白娇娇还卖个关子,骑车就走了。   “你赶紧回家吧。”他一组的人也怕他媳妇有什么事,都让他赶紧回去。   李树先扔了手里的耙子就往回跑,白娇娇才把自行车停在李家门口,李树先就到了,抓着白世晴,四周转着把她看了一圈:“怎么了,是不是检查出问题来了?”   “是有点问题,你先进来说吧。”   白世晴看到李树先这急切的样子,竟然有点难以开口。   她要是说肚子里是个龙凤胎,这小子不得激动地上天呢? 第195章 龙凤胎   李树先抹了一把汗,脸严肃地要命,跟在白世晴身后进了家门。   白娇娇在门口没进去:“姐,我直接去猪圈了哈,你跟姐夫说吧。”   白世晴冲白娇娇扬了扬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到底怎么了,还得关上门说?”   李树先急的团团转,围着白世晴,弓着腰跟白世晴视线平齐:“说啊。你别吓我。”   “哎呀,就是我这个肚子不是比一般的五个月的孕妇大了点吗。”   “怎么了,有问题?里面长瘤子了?”李树先眼睛瞪得血大,他的想象力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   “你听我说行不行?什么长瘤子,你会不会说话!”白世晴掐了李树先一下:“医生说我肚子里怀了俩,还是个花棒儿,娇娇说这个叫龙凤胎。”   “......”   “李树先?”   “......”   “哎,李树先?”白世晴捏了捏李树先静止的脸,李树先的反应比她知道的时候还要懵还要不知所措。   “俩?”李树确认问道。   “嗯。”   “花棒?”   “嗯。”   “龙凤胎?”   “嗯。”   “我的?”   白世晴翻了个白眼,给他胳膊上来了一巴掌:“不是你的是谁的?”   “真的假的!白世晴!你也太能耐了你!白世晴!我的好媳妇!花棒!哈哈哈哈哈!”   李树先激动地手足无措,想把白世晴抱起来转一圈,但是手刚伸出去没碰到白世晴就缩了回来,畏手畏脚的,只好自己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示激动。   “你疯了吗?”白世晴忍不住地笑。   “我真的要疯了,”李树先呼吸都不会了,得拿手在胸前比划着喘气,那心就跟快跳出来了似的,“我以前只听说过,我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你竟然要给我生一对儿。”   李树先开心地不得了,按捺住自己,小心翼翼搂了白世晴一下,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媳妇,你真好。”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上工吧,我收拾收拾做点饭。”   “你做什么饭呐,等我妈回来弄就行了。你老老实实的,来,上炕坐着......嘶......”   李树先被白世晴踩了一脚,他的过激反应让白世晴确诊他真的疯了。   “我又不是不能动弹,”白世晴催着李树先去上工,“等爹妈回来,我还得想想怎么告诉他们呢。”   “你就像刚才告诉我那样,故意不说,让他们猜,让他们担心,然后再一下子说出这个好消息。”   老两口那心脏功能直接增强一倍。   白世晴道:“我哪有故意不说,是你一直在那边叭叭叭不让我说话,我说了一半你又打断我好不好?”   “对对对,都怪我。”李树先现在就是对白世晴唯命是从,连嘴都不跟白世晴斗了。   老两口中午回来,肯定要过问今天白世晴去孕检的事情。   白世晴不好意思逗他们,李树先却一脸严肃道:“确实有点事,世晴的肚子大,不是咱家补得。”   “什么意思?检查的不好?里头长了不该长的东西了吗?”   李母和李树先不愧是亲生的,下意识的反应都一模一样。   “妈,他逗你呢,今天我们去做了那个什么东西,医生给我看了,说是怀了两个,所以肚子肯定比别的孩子大。”   “两个?”全家人的目光都向白世晴汇聚,白世晴很少会不好意思,但是她现在被一家人热切的目光看得低下了头。   李树先却抬首挺胸:“还是龙凤胎!怎么样,妈,世晴她厉不厉害?”   “太厉害了!哎呀,我儿媳妇真是......龙凤胎是多好的兆头,太有福气了。”   李母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   李时庆心里激动,但面对儿媳妇还是含蓄了一些,跟李树先说了些好好照顾白世晴的话。   他这个儿媳妇真是娶的好啊,往他家里面带了不少福气。   “妈,就是两个孩子要准备的东西多了,等生出来我一个人肯定看不过来,得麻烦你。”   “什么叫麻烦,这都是我应该的,这一些,”李母指着自己的四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来帮忙,你放心,就算生俩也不能累着你。”   李母抓着白世晴的手,都舍不得放开了。   白娇娇离开李家之后,就去猪圈溜达一圈,看看大花小花怎么样。   成年的公猪在过年的时候都杀了,十五只小猪仔也让李秀莲偷了两只剩了十三只,这个猪圈一个冬天过去物是猪非。   李秀莲被郑旭查出来偷猪,郑旭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没有报案,但是上报了公社,给李秀莲和李立德挂着木牌在虎山公社的几个大队都挨个游了个遍。   现在这父女俩的名声是臭的不能再臭,李秀莲在猪圈里面,承接了于文礼之前扫猪粪的活,还要把猪粪沤好,身上臭不可闻。   她现在婆妈不管,娘家也生了她的气,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人来送,现在春天,她就把棉袄的棉花拆了穿。   李秀莲不想看见白娇娇,她一看见白娇娇,就会想到白世晴。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境地,白世晴的妹妹还天天过来看她笑话。   白娇娇之前来猪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但是自从猪圈里的猪丢了之后,她每天来猪圈的时间多了。   实际上白娇娇只是想多上心,加上正值换季,猪容易生病,白娇娇这才勤快了些。   但在李秀莲眼里,白娇娇就是来看她笑话,来膈应她的!   “你也看不惯她是吧?谁沾上她谁倒霉。”   于文礼没有错过李秀莲看向白娇娇恶毒的眼神,他中午趁老徐打盹的时候,跟李秀莲攀谈起来。   李秀莲看了眼于文礼,现在的于文礼跟他刚下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她印象中的于文礼,是个有文化、有礼貌、家境好的知青。   现在的于文礼,挣扎求生,过得还比不上村里的汉子,刘颖坐牢之后,他邋遢得完全看不出一点城里人的模样。   他说是白娇娇害的,李秀莲还有点赞同:“她姐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落井下石的。”   现在李秀莲没人搭理她,好不容易有个人听她说话,马上就打开了话匣子。 第850章 打架   于文礼和李秀莲两人相谈甚欢,同处于落魄之中,倒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情意来。   白娇娇今天再来猪圈的时候,李秀莲可能因为有了人支持,看向她眼神中的厌恶格外赤裸了。   白娇娇也懒得和李秀莲一般见识,她还想赶紧看完猪,回家给沈衡做饭吃呢。   她进了猪圈看到老徐正在对着大花絮絮叨叨:“你最近怎么吃的少了,是不是想你那两个孩子了?哎,我也没办法,希望你的孩子能去个好人家吧。”   白娇娇道:“徐叔,大花哪有少吃,一放饭她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老徐哼了一声:“那是我让李秀莲那个女的离大花的圈远点,大花心情才好了的。”   白娇娇哭笑不得,大队长还说把猪全都送到肉联厂去呢。   那大花不得伤心死。   “幸亏她偷的那头公猪是骟了的,不然把大队长精心留下来的两个宝贝蛋子给偷跑了,大队长非发疯。”   白娇娇看到那两只因为小时候没骟,个头已经不在兄弟中占优势的种猪,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   “她肯定是偷着出去卖给个人的,现在谁自己家养种猪啊,那味儿没法闻了。怎么,我还得谢谢她?”   老徐脾气差,在白娇娇没看到的地方,已经把李秀莲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郑旭勒令不许老徐动手,李秀莲怕是得挨打。   谁让她动了老徐的宝贝蛋子呢?   白娇娇心情好,哼着歌回了家里,洗手切菜。   这是过冬那茬白菜的最后一颗,白娇娇打算跟猪肉粉条一块炖起来。   冬天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随便冷藏,现在天气变暖,一块猪肉不能放过几天,沈衡割肉又大手笔,白娇娇得赶紧想办法把肉吃了才行。   沈衡回来了,被大家伙拥簇着回来的。   他头上库库往下冒血,用手捂着,那血就顺着胳膊往下流。   白娇娇看见之后,吓坏了:“这是怎么了?赶紧去保健站啊!”   “沈衡找人报复了!”   “你别管他了,赶紧去医院吧,他这是小伤,他把人家给打坏了,大队长已经找人架着牛车把人家送镇上了!”   “人家脸上没一块好肉了都,你赶紧过去,这医药费不得你们拿啊。”   “再不过去人家说不定就找公安过来请你们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衡站在那里,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挡出了好大一片阴影,白娇娇竟然看出了他的一些无措。   白娇娇生气地对送沈衡回来的村民们道:“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得先把我男人的伤给看好,衡哥,我们去保健站把伤口包一下。”   白娇娇赶紧关了灶炉,锅里炖到一半的白菜也不管了,给沈衡找了个干净的毛巾捂着,装好钱,对门口的人说道:“都让让,我们要出门了!”   沈衡被自己媳妇拽出去,咧嘴笑了。   白娇娇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有脸笑的?不痛吗?”   “不痛,小伤。”   沈衡走在白娇娇身边,那满脸是血的样子又狼狈又好笑。   他们走到村口,李树先就追出来了:“我听人说妹夫找人打了?你姐让我跟着来看看!”   他们正在家里吃饭呢,一家人还没为白世晴怀了龙凤胎高兴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找村长,说是有人过来找沈衡打架,说什么都送医院了。   李树先看到沈衡身上的血,吓了一大跳。   “没事姐夫,我带他保健站处理一下,你跟我姐说一下,衡哥没大事。”   “流这么多血还没事呢?”   “没事。”沈衡轻飘飘地,拿下按住伤口的毛巾给李树先看,那血又往下流。   白娇娇踮脚,急道:“你赶紧捂好!”   “好好好。”沈衡脸上还带着笑,一点都不把伤口当回事似的。   李树先看这两人还斗嘴呢,想来也没什么大事:“那你们赶紧去吧,我不耽误你们了。”   白娇娇一路走的都有些气喘,把沈衡领到保健站,正好有个小孩因为爬树摔下来让树杈子把脸划了个大口子,保健站的医生在给他缝针,还没缝就吓得哇哇大哭呢。   见沈衡满身是血地进来了,隋长胜立马从里面出来:“这是怎么了?我看看。”   “找镰搂了一下,没事,我躲开了,就是划破点皮,你别吓着她。”   沈衡拿开毛巾,隋长胜看着那七八厘米的口子:“你管这叫没事呢?差点就看见骨头了。”   “隋大夫,你赶紧给他处理一下吧,这流了一路血了。”白娇娇很是焦急,这伤不像是沈衡挨的,倒像是在白娇娇身上。   “没事,你别担心。他血多。”   隋长胜瞥了沈衡一眼,气得没说出什么好听话。   沈衡龇牙咧嘴笑了一下,那伤口显得他有点狰狞:“没事,我血多着呢。”   隋长胜给沈衡处理干净伤口:“得缝两针,我看你是不是连麻药都不用打啊?”   “怎么能不打麻药呢?”沈衡还没表态,白娇娇先急了。   沈衡就一脸:怎么样,你不给我打麻药我媳妇能放过你吗。   “我开个玩笑。”隋长胜也不知道,沈衡凭什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你别看了,不害怕吗?”沈衡的手被白娇娇紧紧攥着,他见白娇娇一直盯着他,担心一会儿她害怕。   “我这是害怕吗?”   白娇娇快被沈衡的不着调气死了。   “你出去等我吧。”   隋长胜在准备麻药,听小两口在他身后腻歪,道:“就两针,一会就缝好了,出去也是看那个小孩缝。他得缝五针,真可怜人呐,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脸上得留那么大个疤。”   隋长胜准备好了转过来,打断了沈衡和白娇娇的磨叽。   白娇娇道:“他这也会留疤吗?”   “他那么厉害哪能留疤啊,今天缝明天就好了。”   隋长胜还是阴阳怪气的,就为了报沈衡进来的时候不让他说太严重之仇。   白娇娇的心情都被隋长胜说的松快了一点,隋长胜倒是很熟练,因为沈衡配合,两针很快就缝好了,贴了个纱布在上头,然后又缠了一大圈。   白娇娇很是怀疑,隋长胜知道沈衡觉得自己被打成这样丢人,才故意给他缠得这么严重的。 第198章 往事   隋长胜还给开了点外服内用的消炎药,白娇娇带好付了钱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白娇娇才问:“衡哥,你跟谁打架了?”   “之前捅了他一遭,都六七年了,现在想起来找我。就是听说我过得好了,想方设法讹我一把。”   对于沈衡十五岁捅人的事情,白娇娇知道的还没有十里村的村民多,这件事,她只是听别人说过,用来描述沈衡有多吓人的。   事情都发展到这样了,白娇娇便问:“你当时为什么捅他啊?”   “你想知道?”   沈衡挑眉,一看就是有条件。   白娇娇掐了他一下:“你少废话,赶紧告诉我!”   “嘶——”   沈衡装头痛,白娇娇不管他:“人家隋大夫说了这麻药退的没有那么快,少骗我!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破了相了,以后不好看了我万一不喜欢你了,你可没地哭去!”   沈衡道:“原来你一直觉得我挺好看的是不是?”   白娇娇:“......赶紧说,别打岔!”   媳妇觉得自己好看,沈衡美的要命:“也没什么,当时年纪小,他以为我好欺负了,那时候我帮县城里一个大哥跑腿传信赚口饭吃,他跟那个大哥不对付,想过来抢我钱,我那时候小也不懂事,也是为了交投名状吧,正好手里有一把自己磨的刀,就捅了他。”   沈衡那时候一个人住,他年纪轻,对别人不是没有防备,他就去造船厂旁边转悠了好几天才捡了一块废铁片,晚上就回来磨,为的就是防身,谁想到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沈衡的描述轻描淡写的,但白娇娇无法想象沈衡当时有多害怕。   “那是他先动手的,你这算防卫啊。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你?”   白娇娇不平道。   “因为我也没法解释我那钱从哪来的,那时候形势多严你不知道,我不说的话就是打架斗殴,捅了他一刀,他只要不追究也没有什么大事,年纪小被教育了一下然后就放出来了。要是全说明白了,估计就真得被关进去,还得牵连别人。”   沈衡的苦衷归根结底还是小时候太苦了。   “那这回你把人打成什么样了?”白娇娇这才有空操心起那个在医院的人的事,“打得太严重,你不会得去坐牢吧?”   “坐牢?那不是去免费吃国家饭吗?”   沈衡说完就被白娇娇打了一下:“你去坐牢了我怎么办!”   白娇娇都有点想哭了。   沈衡这才正色:“你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没事。他不敢报警。”   白娇娇看了沈衡一眼,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   “你的伤没事吧?我们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   “行,听你的,大队长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面呢。”   沈衡现在脑袋上有麻药,也不痛,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忍痛能力强的人,就像没事人一样,骑自行车还要载着白娇娇呢。   两人到了镇上,沈衡“嘶”了一声:“我头有点痛,这回是真痛。”   “能不痛吗,那么大个口子。要不然你找个地方坐下来,我给你吹吹。”   沈衡瞧着白娇娇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赶紧道:“也没那么痛,等回家你再给我吹吧。”   白娇娇没好气地瞥了沈衡一眼,进了医院,在前台打听今天中午送来的病号。   顺着护士的指路,白娇娇和沈衡来到了病房,里面有六个床位,躺了四个,郑旭就坐在最靠窗的床位旁边的凳子上。   “你们两个可来了!”郑旭看见他们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医生说了,一条腿骨折,得住院,刚弄好躺下呢。”   郑旭又掏出一个条子来:“这是要缴纳的钱。”   这人是沈衡打的,郑旭自然要让沈衡交钱。   “大队长,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他说。”   沈衡这话是盯着床上躺着的人说的,郑旭听见这话都懵了,这人还来吩咐他来了?   “大队长,咱俩出去吧。”   白娇娇出声,郑旭气鼓鼓地跟她一起出来了。   “沈衡就是个莽夫汉子,你怎么跟他在一块了。你知不知道人家这一路叫成什么样了。他赤手空拳给人家腿砸断了,那是用了多么大的狠劲。”   白娇娇不爱听了:“衡哥脑袋上的伤是找镰划破的,他手里拿着镰刀,万一戳衡哥眼睛上呢?万一劲使大了把筋割断呢?衡哥赤着手,我还觉得他挨欺负了呢。”   郑旭哑口无言,他觉得白娇娇这话有点偏私,但又十分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你真是跟沈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反正这事已经发生了,我在路上已经劝好他了,他不会报警,你们少赔点钱,拿钱买太平吧。”   不管怎么说,打架就是不对的,更不能把人打进医院。   白娇娇若有所思。   在家里的时候沈衡信誓旦旦说这个人不会报警,刚才郑旭也这么说,白娇娇觉得这事应该不只是因为郑旭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不管是谁,挨打挨成这样,哪有能让步的道理,赔钱?报了警也能赔偿啊。   只是这话白娇娇没说,她看了眼病房的门,不知道沈衡在里头跟那人说什么呢。   “怎么不说话?要是家里困难,你就跟我说,我能帮就帮帮你。”   郑旭见白娇娇默不作声,他以为是白娇娇拿不出多少钱了。   郑旭看他们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也觉得是这两人不会过日子,能存下多少钱。   “谢谢你大队长,这事我们能解决,你放心好了。”   白娇娇道。   “你最好是能解决,本来挺好的,不是还在县里头救了个人吗?怎么就说打人就打了,这在村里影响多不好。”   郑旭的话让白娇娇想起送沈衡回家的那些乡亲们的话:“他影响谁了?名声有什么重要的。”   郑旭就像第一天认识白娇娇一样看了她一眼。   白娇娇之前让沈衡注意名声,想尽办法做好事,那是为了让沈衡争取一下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机会,现在那个名额已经下来了,就落在虎山公社这边,证明白娇娇的记忆没有错。   但是现在沈衡已经打算跟她一块考试了,虽然对于沈衡来说,考大学是个不知道政策会什么时候下来的事,但他出于对白娇娇的信任,跟她一块学的火热着呢。   那她要名声何用? 第199章 医药费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我可告诉你。”   接骨不用全麻,徐宏建意识很清醒。   他看到沈衡坐在他的床边,本能地想挪一挪,却实在无能为力。   徐宏建想,如果现在沈衡给他一拳,就算是往死里砸,他也没法反抗。   沈衡透过徐宏建脸上绑的一层一层的纱布,看到了他充满恐惧的双眼:“你害怕什么,来找我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   徐宏建过于害怕,以至于胸腔产生了一股反胃的感觉。   沈衡十五岁的时候,才一米七稍微出点头,那时候他没饭吃,所以长得也精瘦,徐宏建好久没看见他,印象里还是当时的那个少年。   此时的沈衡和七年前他的身影在徐宏建有些眩晕的眼中不断重合。   当年的事,徐宏建一直怀恨在心,但他老以为沈衡就是那么个吃也吃不饱还备受人冷眼的小子,就算来找他麻烦,在他身上也抠不出几寸钉。   但他听说沈衡去年又是娶媳妇又是盖新房,肯定是发达了,他便起了心思,想过来跟沈衡好好“聊聊”当年的事情,要个仨瓜俩枣花花。   徐宏建讹人就讹人,但脑子不好,专挑沈衡受不了的说。   他说的是:“娶个媳妇不容易吧,要是让她知道你之前那些烂事,看到我肚子上的刀疤,她还敢跟你过日子吗?”   沈衡二话没说,提起拳头就把徐宏建给打了,大有一种“打死你就没人告诉我媳妇”的架势。   一直到十里村的人来拉架,徐宏建手里的镰刀才甩在了沈衡头上。   徐宏建梗着脖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告诉你沈衡,是你先动手的,等我能动弹了,就去报警!”   沈衡道:“好得很,你马上就去。到了警察局,我不介意跟警察说说那个教书的,是叫陆世鼎,是吧?我应该没有记错。”   当年沈衡只是帮人跑腿赚口饭吃,而徐宏建则是真真切切参与了一次“抢劫”。   那时候有很多知识分子下放到这里来,其中一个听说是大学里面的老师,却也是被斗的最厉害的。   徐宏建当时抢了人家身上的一块玉,眼镜都给人打碎一片。   那时候谁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徐宏建干得有恃无恐,虽然背着人,却不怕那个老师出去乱说。   沈衡年轻的时候没事干,就满街乱逛,这事不小心让他给看见了,也是为此,徐宏建后来才一直专门找沈衡的麻烦。   被徐宏建抢了东西的人在这里没能熬到平反的一天,但后来有他的家人来找他,看穿着打扮这家人肯定非富即贵。   要是让那老师的家人知道,徐宏建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你......”   徐宏建一口血吐出来,沈衡这小子还真知道他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   他还以为沈衡早就忘了!   “行了,我现在要去报警了。你拿镰刀在我头上划了这么大个口子,我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你吧。”沈衡道。   “不能报警!”徐宏建压低了声音,“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病房里还有三个病号,加上陪护的就是一屋子人,因为徐宏建是新来的,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   只是碍于沈衡看起来就不像好惹的样子,他们只竖着耳朵听,也不敢凑近了去看热闹。   沈衡笑了笑:“不报警也行,我头上这伤你得给我包了,还有营养费、误工费,对我名声的损失费,一百块钱,少一分不行。”   徐宏建听到这一串,都懵了。   他怎么敢要的?   沈衡看着徐宏建的眼神逐渐呆滞,他心里头好笑,这些都是他跟白娇娇学的,一套一套的,拿出来直接能把他们这些二五不知一十的老农民给干懵。   “顺便,你还得给我写个证据。”   “证据?!”   徐宏建被沈衡给绕进去了,他觉得沈衡在耍他逗闷子。   “就是说好了这件事是你的责任,你来报复我,你用镰刀砍我,我是为了反抗才对你动手的。”   沈衡道。   “为什么要写这个。”   徐宏建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衡明明白白就是在羞辱他,他心中团着火,却不敢发泄出来。   “你要是把钱给我之后,转头去警察局告我敲诈怎么办?你写个证据,陈清事情缘由,说明你是自愿的。”   “......你知道我不会报警的。”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沈衡的语气趋于冰冷,徐宏建透过纱布看着沈衡,脸痛的要命。   他是不是有毛病,活的好好的,还千里迢迢跨镇来找一顿打!然后给人家送一百块钱!   “我知道了,我会写的。”   最后徐宏建只能妥协。   沈衡从兜里掏出纸笔:“现在给我写,我亲手打的,我知道你胳膊没有事。”   “......”   徐宏建现在视线并不清晰,写字写的很困难,但他只能照做。   “一百块钱,我下周会来找你拿。”   沈衡把纸放进口袋里面,起身便走。   徐宏建把牙咬的嘎吱嘎吱响,却不敢发作。   白娇娇见沈衡出来,赶紧凑过去问道:“你跟他说好了吗?”   “说好了,他愿意赔咱们医药费。”沈衡道。   郑旭眼珠都掉出来了:“你说什么?谁赔谁?”   “大队长,本来就是他找的茬。他上你的大队,把你的社员打成这样,赔点钱不应该吗?”   沈衡指着自己的脑袋。   郑旭送徐宏建来的路上,徐宏建明明一口一个是沈衡先动的手,他要报警抓人。   “行了大队长,这边不用咱们操心了,咱们回去吧。”   沈衡说完就托着白娇娇的背跟她一块往楼梯拐口走。   “哎,你等一下,他是哪个村的?”郑旭不能就这么走了,还得通知一下这徐宏建的家人。   “我哪知道,你自己回去问他吧。”   沈衡听郑旭不跟他们一块走,连头都没回。   还是郑旭去病房问了徐宏建,得到地址,去给他们村打了电话。   至于细节的事情,徐宏建不说,郑旭也没办法逼问。   白娇娇却能问沈衡,沈衡说明缘由,白娇娇道:“衡哥你可真是够坏的。”   “我坏?”沈衡把车刹停了下来,“你再说一遍,我不带你回家了信不信?”   “你问人家要证据不就是想过后再把他这事抖露出来吗?这样他回过味来,就是想拿打架这事报复,也报复不了咱们是不是?”   白娇娇一下子就猜中了沈衡的心思,沈衡见她跟自己这么默契:“还挺了解我的。暂时原谅你说我坏的事。”   说着,车又骑了起来。   沈衡接着说道:“说我坏,我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跟我学什么了?衡哥,我可是正直善良的好同志。”   听白娇娇不认账,沈衡道:“怎么,你忘了你是怎么从李洪涛手里,把小队长抢给你哥的吗?”   当时白娇娇把李洪涛骗的那是密不透风,让他主动立下字据,最后连李立德偏私偏的那么明显的人都无能为力。   说起这个,白娇娇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你打的赌,关我什么事。”   两人互相推卸责任,本着“我不是好东西,你也没好到哪去”的原则,沈衡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他跟他媳妇确实挺配的。 第200章 离婚   郑旭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事沈衡是怎么解决的,他之后遇见白娇娇,都想好好问问她,但是白娇娇就在那里打着哈哈。   “他来找茬的,衡哥又没做错什么,当然是他赔钱。”   白娇娇跟郑旭一起去猪圈的路上,实在逃不开,才给了郑旭这么一个说法。   “行,你就把我当傻子骗吧。随便你怎么骗,只要你把猪给我看好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大队长,过几天能不能让衡哥也一块来养猪?”   “怎么,你们夫妻两个都打算撂挑子不干了?那可不行,沈衡可是主要劳力,地里少个你一点事不耽误,没有沈衡,一年下来得少干多少活。”   一个小猪圈,哪要的了那么多人啊,现在李秀莲相当于也是在给猪圈打免费的工,养白娇娇一个闲人就算了,她还能提供点技术支持,但让沈衡也过来就说不过去。   白娇娇道:“我没说现在就把他调过来,大队长,今年咱不是要多留几头小母猪下崽吗?等天凉了,那么多小猪崽不得人照顾么。反正都得找人来,衡哥过来,我俩搭配着多顺手呀。”   “你说那时候啊。”郑旭想了想,白世晴估计七八月份就要生了,那时候李秀莲就能从猪圈出去。   届时猪圈里只有老徐一个行动不便的,和于文礼那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加上白娇娇这个两手不沾活的,确实得再找个能干的人过来。   要是沈衡在猪圈干活,白娇娇顺便就跟着来了,夫妻两个作伴,肯定比现在白娇娇一个人跑猪圈跑得勤。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把话说满:“到时候看情况吧。”   这就算是松口了,白娇娇也没有让郑旭太为难:“谢谢大队长了,衡哥不管在哪干肯定都是干的最好的。”   沈衡现在的活太重了,到了十月份要种麦子,十一月又是收获大月,可十二月初就得高考了,这两个月她可不想让沈衡耽误在别的事上。   等李秀莲被放出来,猪圈人手不足,白娇娇就想把沈衡换进去,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学习了,现在猪圈被收拾的干净,就算在院里饲料室学也没什么。   转眼过了两个月,白世晴那个肚子大的吓人,她的感受只有遭罪,一点都没有刚刚知道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的喜悦了。   这是白世晴第一次怀孕,李母在一边看着,都连连说她太辛苦。   她已经不下地干活了,那肚子比人家快要生了的都重。   幸亏白世晴长得个子高,身体又够强壮,白娇娇都想象不到这肚子到她身上怎么办。   现在十里村的闲人不多,但正好凑齐了姐妹两个。   平时李家人去上工了,白娇娇就来陪着白世晴。   白世晴教白娇娇怎么用缝纫机,白娇娇愣是学会了,坐着给她两个外甥的尿戒子车边。   “姐,你看我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我改天去买块布,给外甥缝个小花被。”   白娇娇看着自己手里平整的尿戒子,十分满意。   “我婆妈都准备好了,不用那么多。”白世晴在炕上,身后倚着被子。   “那我给你缝一个,姐,你知不知道有种叫鸭绒被的,我去找人给你去别的村里收一点鸭绒去。”   “真是够能想的,一个鸭子才多少毛。不要,等我生的时候天热得要命,要那个干什么。”   “你留着冬天盖么。那东西可暖和了,还轻便,我弄得慢,说不定等材料收集出来,就入冬了呢。对了,我还想给爹弄一个。”   白娇娇想自己年底就要走了,这一年怎么说也得给家里人做些事。   “你给爹弄就行,你要是能把材料弄回来,到时候我就能缝了。医生不是说,怀两个生的还早些吗?我估计这孩子七月份就能出来。”   白世晴恨不得马上就到下一个月,赶紧卸货。   “看看吧,有芦苇荡的地方肯定养着鸭子呢,要是收回来的多,咱们就多弄几床。”   白娇娇盛情,白世晴也没有再反驳。   “我公爹说给我们批一块宅基地,等农闲了就找人给我们一家四口盖个房子,我们就能搬出去住了。到时候我还能接着做那个点心吗?”   现在李家挤得不像话,四个儿子和一个老爹,真是够把李时庆两口子给压垮的。   “当然能了,要不然你们就在我们家边上盖房子吧,那人少,你自己在家就能做点心,不用往我这边跑了。”   白娇娇想以后她就得离开十里村,白世晴和邓敏总不能在村里胡同做点心,那香味一飘,不是明摆着告诉全村人吗?   “你说的没毛病,我看也好,又清净又方便的。”   白世晴很满意。   两姐妹说的正起劲呢,外头来了一个小媳妇。   姚爱婷从外村嫁过来五年了,算是白世晴从小的朋友都嫁出去之后,关系最好的一个人。   “世晴,你不知道,今天周家太热闹了。那个李秀莲,真会出个洋相。哎呀,小妹也在呢。”姚爱婷忍不住先分享了八卦,又跟白娇娇打了个招呼。   白娇娇冲姚爱婷笑笑:“来陪陪我姐。”   “不是不让李秀莲出猪圈吗?怎么又在闹了?”白世晴听到李秀莲的名字,皱了皱眉头。   “她跟大队长申请的。”   “申请什么?”   “她要回家跟周燕山离婚!你猜猜为什么?”姚爱婷很清楚讲故事最关键的要素,那就是留一个悬念。   “为什么,你赶紧说啊!”   白世晴在炕上行动不便,不然像以前那样非上武力不可。   “嘿,她跟于文礼好了!”   白娇娇听了并不惊讶,她天天出入猪圈,都看在眼里。   “啊?他俩没一个眼神好的。”白世晴话这么说,脸上不是遗憾,而是幸灾乐祸。   “蛤蟆看绿豆呗!”姚爱婷实在忍不住分享八卦的心了,“她说的倒挺好听的,说周燕山是犯罪分子,是劳改犯,上回她偷猪,就是受了周燕山的腐蚀,现在要跟他断绝关系,坚决划清界限,重新做人。”   “那周婶还不得气疯了?”白世晴忍不住笑了,这半年都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要说,十里村闹笑话还得看李秀莲。   “跟发疯没什么两样,抓着李秀莲的头发,把她的脸都扇肿了。要不是大队长拦着,估计头都得被打掉。”姚爱婷脸上的笑也停不下来,对于李秀莲,她是没什么同情心的。   就算周燕山再不好,她这也是偷汉子啊。 第201章 结婚证   “最后怎么样了,离成了吗?周燕山不在家能离得了吗?”白世晴听八卦听的眼睛都发绿。   姚爱婷道:“我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不让我继续看了。”   姚爱婷的男人是船队的老船员了,周富坤是船长的时候,两家来往还算密切,平时也是周婶长周婶短地叫人家,现在人家丢了这么大的人,去落井下石说不过去。   听到这件事还没结束,白世晴作势要下炕:“不行,我得去看看。”   白世晴这几天在家待的都长毛了,这么好的热闹她要是凑不到,要后悔很久的。   “姐,你拉倒吧,那边乱的很,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碰了可怎么办。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我估计时庆叔肯定在场呢,你想知道,等他回来问他不就行了吗。”   白娇娇没让白世晴起来,笑话,她要是没看好她姐,李树先不得恨死她?   “哎呀,我公爹说的哪有亲眼去看的好啊。”   “世晴,你小妹说的没错,你这身子要紧。哎,娇娇,你过去看呗,我在这儿陪着你姐,帮你看着她。”   姚爱婷怂恿白娇娇过去,想要等她回来听第一手的热乎消息。   “对对对,你过去,你过去回来讲给我俩听。你别管我了。”   这么有意思的事,不去看太吃亏了,白世晴赶紧朝白娇娇挥手。   “姐,我不想去。”白娇娇在猪圈里头看着于文礼和李秀莲眉来眼去的都没搭理,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去干什么。   “你帮我去看看吧,不能亲眼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白娇娇最后还是去了周家,周家门口现在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事情显然还没有解决。   “你怎么来了?小妹!”李树先叫了白娇娇一声,白娇娇从人堆里挤过去,跟他道:“我姐想来看热闹,让我拦住了,这不,派我来当侦察兵来了。”   李树先闻言,笑了一下:“那你可是来晚了,周婶已经在写休书了。李秀莲刚才回家,把之前周家给的一台收音机和一个手表的彩礼都拿来了,就差最后一哆嗦。”   “休书?这玩意现在还管用吗?”   但是李树先说道:“有什么管不管用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分开过呗。现在周燕山又不在家,能怎么办?他就算不想离也阻止不了,等他回来,李秀莲说不定跟于文礼孩子都满地跑了。”   “不是有结婚证吗?李秀莲还怎么跟别人好?”白娇娇不明白,这不是犯法吗。   一边有个婶子开口:“他们俩当年好像是燕山年岁不够,结婚的时候就没扯证,后来燕山一年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天,估计也没去补办。”   白娇娇这才了然。   怪不得李秀莲敢过来闹呢,连结婚证都没有,只要她和于文礼愿意,那跟周燕山的这一段婚姻,不就跟闹着玩一样吗?   他们正交流着,里头周母的声音传出:“给你!拿着给我滚!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别打我们家门口过!”   接着,周母又哀嚎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娶了这么个天杀的儿媳妇!不要脸的东西!燕山啊,你为什么不管管你妈我啊!”   周母坐在泥地上,拍着地面掀起一阵尘土。   白娇娇环顾四周,没看到李立德的身影,估计是嫌丢人没敢过来。   李秀莲很快就喜气洋洋地从人堆里走出来,揣好周母给她写的所谓的休书,往猪圈的方向走了。   估计是去给于文礼报喜去了。   “你说她现在没有婆家,娘家又不管,以后还真打算住猪圈了?”   李树先和白娇娇一块回家,路上就交谈起来。   白娇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放心吧,到时候,有她的地方住。”   李树先一看就是个好同志,一点都不知道李秀莲和于文礼之间的小九九。   “我爹可是不会给她安排屋子的,村里哪有那么多空房子。”李树先直摇头。   现在村里就剩苏老太太留下来的那一间屋子了,那算是苏家捐给村里的,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让李秀莲把便宜占了。   “人家能这么理直气壮来离婚,肯定有退路,姐夫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是,我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你姐。她这几天脾气非常不好,我在屋里连口粗气都不敢喘。要是喘气声太大了,她都嫌我打扰她嫌我烦。”   李树先摇了摇头。   看似吐槽,却一脸的幸福。   白娇娇撇嘴,男同志真是难理解。   李树先地里还有活,趁看热闹回来顺路看了眼白世晴,马上就回地里了。   他一走,白世晴就抓着白娇娇,问道:“真离了?怎么离的?”   “一个婶子说是他们俩当时没扯证,所以周母代儿子写了休书,就这么离了。”   白世晴“啧啧”摇头:“他们老周家也太不讲究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领结婚证呢?媳妇跟人跑了也活该!”   白娇娇原话复述:“说是当年周燕山的年纪不够大,领不了,后面就一直耽搁了。”   “那李秀莲以后怎么办?她还回得去娘家吗?不是说因为偷猪的事,她和娘家彻底闹掰了?”   白娇娇道:“她回猪圈了,估计等从猪圈出来,就直接跟着于文礼回家了。”   白世晴一脸嫌弃的样子:“李秀莲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她要是直接跟着于文礼回家,那还有脸吗?村里谁还会看得起她?”   “人家说不定还沾沾自喜呢,不是说于文礼要回城了吗?去年他都说了一年了,怎么还没回城?”   姚爱婷在一边问道。   她知道当初白娇娇和于文礼有过一段时间牵扯的事,以前从来不敢问,今天借着白世晴在这儿给她壮胆,她才敢提。   白娇娇倒无所谓,直接说道:“他骗人呢,回他奶奶个腿。真有那本事他至于在猪圈里遭罪吗?”   姚爱婷不解:“啊?这事也能拿来骗人?我看今年咱们村就没来新知青了,说不定真的要把他们给召回去了。李秀莲没准真能跟着去城里享福。”   白娇娇心想,上辈子于文礼确实是跟随大流回城了,但今年就他这表现,回不回得去组织还不一定同意呢。 第202章 生了   白世晴咂么嘴:“那也是政策的事,他天天说的就像他自己家里有多牛一样,还以为他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就是幸亏白娇娇跟于文礼分了,现在跟着沈衡日子过得多好啊。   “太对了,真没想到于文礼还是个空架子,你说他图什么。”   姚爱婷也惦记着自己地里的活,没说两句就要走。   白娇娇继续在家里陪着白世晴,将近晌午,她才回去做饭。   今天沈衡回来的挺早,白娇娇开门的时候发现沈衡在家里。   “你找什么呢衡哥?”   “你把咱俩结婚证放哪了?”   沈衡翻箱倒柜的,都没找到。   “你找这个干什么?”   “你没听说吗?周燕山因为当时没扯证,媳妇说跑就跟人家跑了。”沈衡心想不行,他得把结婚证掐手里,两张结婚证,都得在他这!   白娇娇哭笑不得:“证不是原因,主要是他俩没去登记,咱们民政局都有记录,就算证丢了也是合法夫妻,跟他俩不一样。”   沈衡道:“不行,你找给我,我拿到手里我踏实。”   白娇娇没办法,就到炕里头的被子底下拿出了她的小匣子,里头是她全部的家底, 钱和户口本都在这里,结婚证也一块放在这。   “这不给你看管的好好的吗?”   “两张都给我。”   沈衡拿过去,看了一眼上面两个人的合影,摸着下巴傻笑了一下,一会又指着结婚证严肃道:“你这张照的不好,都没笑。我也没笑,对,不太好。我领你再去照一张。”   “衡哥,你当这是开玩笑的吗?哪有重新照这个的,你没看见上头扣着钢印的吗?照片换了就不作数了。”   白娇娇给沈衡指着。   沈衡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也没事,咱们俩去照相馆照两张平时摆着看。”   “那行。”白娇娇也觉得现在的日子应该记录下来,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沈衡看了他们的结婚证看了好一会,白娇娇要去做饭了,她冲沈衡伸手:“行了,看好了吧,给我放好,不会丢了的。”   “还是放我这吧,我心里踏实。”   “......随便你,那你自己可放好了。”   白娇娇把自己的匣子锁好放归原处,出了门就没管沈衡。   沈衡在屋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到厨房帮白娇娇洗菜。   “你最好是藏好了,那照片可容易坏你知不知道,过个十几二十年,就看不清人脸了。”白娇娇吓唬沈衡道。   “那怎么办?国家怎么还发这种伪劣产品?”沈衡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一咯噔,   “你别天天拿出来看,不见光不氧化就能保存的好点。”   沈衡一脸的不愿意,但也点了点头。   白娇娇偷偷耸肩笑了笑,她衡哥也太可爱了。   七月中旬,白娇娇正在家里睡觉,被人叫门叫醒了。   李树涛过来通知白娇娇白世晴要生了的消息。   “娇娇姐,我嫂子说让你过去看着,她看着你心里稳当。”   “赶紧走!”   白娇娇什么都没收拾,赶紧就过去了。   “怎么没去医院?不是说上医院去生吗?”   “我嫂子突然就发动了,来不及往镇上走了啊。”   白世晴还没什么动静,躺在炕上,脑袋直冒汗,身下铺了一层旧布。   李母在家里忙着准备接生的东西,李树先在炕前走来走去的。   “小妹,你来了。”别说白世晴,李树先看到白娇娇,都有种安心的感觉。   “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娇娇比李树先靠谱多了,她没有去晃白世晴的眼,而是坐在白世晴旁边,白世晴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   “我有点害怕,小妹,我怕我自己像妈那样就这么走了。”白世晴情绪很不稳定,白娇娇就安慰她。   一会儿,李树先喘着大气把接生婆带来了,接生婆让李树先出去,白娇娇和李母就留下来帮忙。   双生胎长的小,体位正常的话,出来的时候要容易一点,只是一下子要生两个,比一鼓作气要折磨人。   不过这俩小孩挺懂事,没怎么折磨白世晴,顺利地出来了,连顺序都没让白世晴操心,是兄妹组合。   白世晴生下女儿之后,白娇娇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你哭什么,哎呀,我都没哭呢。”   白世晴有些虚弱,握着白娇娇的手摇了摇。   “姐,我害怕,我刚才都没敢说!我没事,我就是替你高兴!”   上辈子白世晴第一段婚姻失败,痛苦挣扎了那么些年,现在看见她儿女双全的,白娇娇太过激动一下子没忍住眼泪。   白娇娇又哭又笑的,李树先这个当爹的进来,他也想哭,但见白娇娇先一步哭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夫来了,你们说话吧。”   白娇娇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跟着李母和新生的两个孩子去了正厅。   李母和接生婆一人抱了一个出去,李家的其他男人们都等在正厅,李时庆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快点给我抱抱!这是哥还是妹妹?”   李时庆接过李母手中的孩子,李母道:“这是哥哥,先出来的。”   “我进去帮你儿媳妇通通奶,来,奶奶抱着。”接生婆又把妹妹递给了李母。   叔叔们这才一拥而上,三个男人脑袋凑一块,盯着他们的侄女。   “这也太丑了。”李树涛道。   “闭嘴吧,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还不如你侄女呢!”李母踩了李树涛一脚,“滚一边去,不爱看别看。”   李树涛:“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爱看!”   之前他们帮大姐照顾过一段时间的外甥,但这还是现在家里唯一的一个小女孩,李树涛新鲜的要命。   “现在太晚了,我想等天亮再去告诉你爹,这样行吧?”   李母看了眼白娇娇。   现在都三点了,如今天热,早上四点半村里的无线广播就开始叫人起来,五点就得上工,也不差多长时间。   “行,现在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我爹他们过来还麻烦。”   “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母怕说的不及时,白家人会有意见,听白娇娇这么说,她心里也放心了。   “来,你抱抱你小外甥。”   李母把孩子递给白娇娇。   白娇娇一脸的紧张,小心翼翼接过去。   “哇哇——”原本在李母怀里十分乖巧的小外甥,到了她姨怀里马上就哭了。   白娇娇马上把孩子递给了李母:“婶,还是你抱着吧,我不会抱。”   李母赶紧接过去哄,也没怪她,反而笑道:“没事,你没抱过孩子,练练就好了。” 第203章 你不懂   “婶子,这边要是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先回去给衡哥报个信,不然他该睡不着了。”   “是,你来这么长时间他在家里是要担心了。涛子,你去送送你娇娇姐。”   李母照护着李树涛把白娇娇送回了家,沈衡道:“看样是平安生出来了。”   “是,挺顺利的,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两个小孩都很小很小。”   白娇娇给沈衡比划着她外甥女的大小:“我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就像没有东西一样。我都不敢使劲抱,她还是哭了。”   白娇娇替白世晴高兴,回来之后眉飞色舞的。   “辛苦你了,赶紧上炕躺一会吧。”沈衡见白娇娇亢奋的样子,笑着把她抱上了炕。   “衡哥,上回我跟我姐说了,等看喜的时候送她一床鸭绒被,你说现在好收吗?这附近有没有有芦苇荡的那种村子,应该会有养鸭子的吧?”   不然他们现在吃的鸭蛋都从哪运来的。   “收不了,这东西得浮水,好群,出去跟着别的鸭子走了谁也找不到。一般都是大队养一群,没有私人养的。”   是公家的鸭子,那就没法收了。   闻言,白娇娇有点失望。   沈衡又话锋一转:“你要是实在想要,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真的吗?你能弄多少?”   “你要多少?”   “我想给我姐和我爹各弄一床被。”   “那咱俩呢?”沈衡挑眉。   “要是有多余的,给咱俩弄一床也是最好了。”白娇娇一脸期待地看着沈衡。   沈衡这一手欲扬先抑,把白娇娇的情绪那是拿捏得死死的。   “那得多少斤?这东西是准备冬天盖的是吧?”   “鸭绒做被芯的话,我估计四五斤就行,给我姐跟我姐夫弄床大的,我爹弄个单人盖的小被就行,你就照着十斤弄吧。”   羽绒被胜在一个轻便暖和,弄太重反而不美。   沈衡点头:“行。”   “真行吗?十斤鸭绒可不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放心睡吧,别想这么多了。”沈衡把白娇娇往怀里一拐,不跟白娇娇说话了。   白娇娇还没睡熟呢,外头王福顺就来拿点心了。   王福顺早就被沈衡告诉过,来了敲一下门他就知道了,不许多敲,敲多了打扰白娇娇睡懒觉。   沈衡踮手踮脚出去,从厨房里拿了点心给王福顺。   “除了蒋湾子村,咱们这片还有村里有芦苇荡养鸭子的吗?”   沈衡问道。   王福顺想了想:“那还真没有,咱们这边的水都打海里来的,有个能吃水的小水库就不错了,大片的芦苇荡还真没有。”   那种小规模的水湾,也没有大队愿意去养几只鸭子,不然还得找人负责这件事,一点都不值当。   沈衡一听,那就得往远点去了。   “怎么,衡哥你想要鸭子吗?”   “你嫂子今天晚上的外甥还有外甥女刚出生,这不是一乐呵想给她姐弄个鸭绒被吗?我听都没听说过。”   沈衡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王福顺已经不是以前被沈衡蒙蔽的王福顺了。   装什么,沈衡明明对他媳妇那是一个唯命是从。   “衡哥,你可真随嫂子折腾,一个鸭子才出多少毛,人家想要个兔子皮的夹克都算是稀罕物件,她还想去揪鸭子的毛?你可真听话。”   王福顺咂嘴。   沈衡眼一瞪:“你懂个屁!”   平时他听白娇娇的,晚上白娇娇听他的,想着在炕上白娇娇那饶人的样子,沈衡头割给她都行。   王福顺他能有这个福气吗?   臭光棍。   “是是是我不懂,”王福顺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懂,不然这也太可怕了,“那我帮你打听打听西面远的地方有没有养鸭子的?不过衡哥,这些鸭子一般不是私人的,咱们没法偷着收。”   “我知道,你至少找四五个村出来,这玩意估计一个村的鸭子也薅不出两斤毛。”   “还两斤,你把人鸭子整个秃噜了也弄不出来两斤!”   “少废话,打听清楚了跟我说一下,我有空过去看看。”   沈衡把点心帮王福顺绑在车上了,王福顺连连摇头。   看样子他衡哥已经是没药救了。   不过王福顺这边盛着人情,做事自然上心,他现在经营的人脉比沈衡这个半金盆洗手的人广多了,很快就知道,西边有一个大湾,好几个村都靠着那个湾生活,他们这一个市供销社的鸭蛋都是就在这边拿的。   只是路程有点远,跟十里村还隔着一个县呢,那泥土路弯弯曲曲,骑自行车过去,估计大清早走天黑才能到。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鸭子足够多,不用四处去收,光这一块地方也能搞个十来斤。   当时就有人跟王福顺说,只要价格合适,他就找小孩晚上偷着薅鸭毛去。   王福顺没听沈衡有多的安排,他想沈衡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没同意。   十来斤鸭毛是那么好偷着薅的吗,估计薅不到半斤就得被抓住。   王福顺很快就把杨林湾的地址告诉了沈衡,沈衡知道之后,就跟郑旭请了三天假。   “三天假?你要上哪去?”   郑旭一听,就想起了沈衡之前那段夜不归村随处晃荡的日子:“你都成家了,还到处晃什么?娇娇知道吗?”   “她知道,是我妈的娘家出事了,捎了信给我让我过去一趟瞧瞧。”   “你撒谎都不眨眼的,你还知道你妈他娘家哪个村的吗?”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大队长,我还能不知道我妈是哪个村的?她是石河村的。”   沈衡这么一说,换郑旭愣了。   沈衡他妈都走了二十年了,那时候郑旭也才十五六岁,他根本不记得沈衡的妈妈是从哪里嫁过来的。   郑旭盯着沈衡看了好一会:“假可以给你,但是得让娇娇跟你一块去。你能答应吗?”   “我能,但是得回去问问娇娇。她现在天天在她姐家里头,真不知道那俩破孩子有什么好看的。”看我不行吗?   沈衡心里落下半截话。   “你上人家家里的时候,说话注意点。”郑旭嘱咐。   白世晴生了龙凤胎的事情,全村都传开了,这算是祥瑞,村里有这么一对宝,大家都挺新奇。   到了沈衡这里,怎么就成了破孩子了。   “那你回去跟娇娇说好了再来,反正我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郑旭这回不是拯救沈衡一个人了,他是拯救一个家庭。   不然沈衡出去犯什么事,白娇娇怎么办? 第204章 奶票   白世晴身体底子不错,李家又没在吃的上面亏待她,也不让她干重活,这胎生完之后,恢复的还挺好。   白娇娇今天早上让沈衡杀了他们院子里过年都没宰的小母鸡,炖了汤舀了一半就给白世晴端过来了。   “你家总共多少家底,你就都这么给你姐弄过来?”   李母并不知道白娇娇生意的事情,但对沈衡投机倒把的事情知道一二。   只是这年头,就算日子好过的又能有多好过,白娇娇从白世晴生产的那一天起,就又是猪蹄又是鸡地送过来。   心里想道,姐妹到底是不一样,这感情就是深,特别是这俩姐妹还嫁到一个村俩了。   不像兄弟之间,那是成了家之后没事话都不多说一句的。   不过儿媳妇能有这么好的姐妹帮扶,李母当然是高兴的,毕竟她儿子跟白世晴都是一家人,最后还不是便宜他们家了。   “我姐掉了那么大两块肉,不多吃点补回去怎么行。”   白娇娇说完这个道理,李母也笑了。   有这样的妹妹,白世晴自己在婆家也长脸   “我就怕两个孩子奶不够,现在他们还小,要是再大一点吃的多了,不够吃可怎么办。”   白世晴在一边发愁,她妹妹给她弄了这么多好东西吃,李树先也为了她上水库里头摸鱼熬汤,就这样,她的奶水现在才将将够用,怕是满月之后就不够吃了。   生两个孩子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这奶票咱们这边也不好弄,不然,我听人家说城里有孩子喝奶粉的。”   李母也发愁。   不过这年头有几个能像白世晴这样补的,那些生一个的奶水不足都是常态,有的喂就喂,没奶了就拿汤匙喂点米汤,不管怎么样,都能把孩子养大了。   白娇娇拍拍白世晴的手:“姐,咱们去给三哥捎个信吧,我们寄点钱和东西过去,让他看看能不能跟战友们凑凑?”   白世波有津贴,就算他没有奶票,人家老兵手里说不定有以前发的,这东西部队肯定供应。   白娇娇的话点醒了白世晴,白世晴眼睛立刻亮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儿还有些钱,你拿回去给波子写信,让他能弄多少来弄多少。”   “行。”   李母听两个姐妹商量,忍不住开口道:“世晴,你哪来的钱,奶票这东西跟人家换,不能给少了。”   “妈,结婚你给我家的八十块钱彩礼我爹都给我带着呢,你放心吧,钱够的。”白世晴手里可不止这些,只是没法跟李母说。   这年头很少有把嫁妆带回夫家的,特别是白世晴身下还有一个没娶媳妇的弟弟。   李母听了,心里白家的形象一下子更好了,白世晴以前没说她都不知道,心想以后看见亲家,可得再客气点。   “那怎么行,你在我们家,还能让你花你带来的钱吗?两个孩子以后的开销还多着呢,你一下就全花完了日子不过啦?娇娇,你一会跟我去拿点钱。”   “妈,我们现在的钱够,实在不行让波子先赊着,慢慢再还给那些战友就行。咱们家人多,都等着你花钱呢,我们能看顾好自己,不用你操心了。”   婆媳两人应该有的话都到了,一番推拉,白世晴找了五十块钱给白娇娇带着走了。   李母私下里,又偷偷给了白娇娇二十块:“你也别嫌少,我们家打算天凉了给你姐盖栋房子,钱也不敢乱花,但是最好也别让你哥在部队难做,他才过去多长时间,就跟战友借东西说不过去。这些钱能换多少奶就换多少,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白娇娇道:“婶子,我哪能嫌少啊,我姐能找这么个婆家真是命好。”   轻飘飘一句话,李母美的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你看看你说的,这都是两好并一好,你姐这样的儿媳妇那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让你姐夫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李母这二十块钱给的心里舒坦,白娇娇在这七十块的基础上,又补了三十块凑了个整,又弄了五斤带一点点辣椒的牛肉酱给白世波一块汇过去了。   白世波在部队,收到家里的包裹开心的要命。   打开信一看,牛肉酱让他留一瓶自己吃就行,剩下的让他跟战友凑一凑奶票。   现在不让私人交换,这东西不能说换,只能说借。   借的话,一直没有奶票还不上怎么办?   要债的时候,拿钱补给你行不行?行。   或者感情好,我听说你家里要奶票,我手里有多余的,送给你!   你心里记着我的好,请我吃你家里做的牛肉酱。   就得是这个程序,反正不能说是交换,更不能说买,但大家心里都懂是什么意思。   白世波刚出新兵期呢,也不认识几个人,相熟的也就是一个班里的几个新兵蛋子,几个人凑在一块,兜里也摸不出一张奶票。   但是白世波做生意把脸皮都做厚了,不熟就不熟吧,硬着头皮往人家借。   可是大家都知道奶票精贵,都想自个儿留着给家人喝,也不乏未雨绸缪的,现在自己没孩子,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这些票存着,以后肯定用得上。   要是关系真的好,倒也能借,主要是他们跟白世波真的没有交情,人家干什么给你。   白世波到处碰壁,脸都皱到一块去了。   他这几天愁的吃不下饭,就拿着白娇娇给他寄的牛肉酱去食堂,为了好下饭,就往馒头上多涂了一点。   “来,你们都吃,反正也没有人要。”白世波有点报复性地往自己的馒头上抹了一大勺。   听他这么说,白世波两个朋友都没有客气的,立马都去挖着吃。   “我的妈!你成天就偷着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今天才舍得拿出来跟我们分!”   白世波一个战友吃到之后,那眼睛就跟闪着光一样,赶紧去挖了一大勺,另外一个看了,就像怕吃亏一样,也赶紧去挖。   “你俩至于吗?”   白世波面上这么说,心里膨胀到不行。   他妹妹那厨艺肯定不是吹的,弄得点心人家都抢着买,何况是肉。这玩意,怎么弄都好吃。   平时白世波也不少吃人家的,他们三个关系好,吃他点东西白世波也不介意:“宿舍里还有好几瓶呢,回宿舍你俩一人拿一瓶走吧。”   “这样好吗?你不是说这东西是你妹妹给你寄过来换奶票的么?我们吃了你外甥怎么办?”   白世波愁眉苦脸:“现在哪有人愿意给我啊,这么热的天,就算是咸的也不经放,坏了还浪费呢。” 第205章 牛肉酱   白世波一边吃一边也发愁,这没弄到奶票,他怎么和姐姐交代呢?   “哎,可惜我就是没有奶票,不然就冲这么好吃的酱,我也愿意跟你多换点!”   白世波的战友觉得有些可惜。   “换什么?在说什么呢?”   “班长!”   白世波扭头,看到他班长端着餐盘站在他身后。   班长顺便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给白世波递了两张一市斤奶票:“我问人家借的,你先拿着用。”   “太谢谢你了!班长,你尝尝我家里寄来的牛肉酱,下饭特别好。”   白世波很激动,说着,把牛肉酱朝班长的方向推了推。   “你小子不是说是苦出身吗,怎么家里还吃得起牛肉酱?又在这儿换奶票。”   “我姐姐妹妹嫁的好,这奶是我姐寄来的钱,酱是我小妹做的。”白世波解释道。   班长也没有多问,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本来想意思意思吃一口白世波的牛肉酱,但没想到,这牛肉酱一入口,他那舌头就跟炸开了一样,急吼吼地又挖了一块。   这位班长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当兵之前在家里吃都吃不饱,哪里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一口牛肉酱,都把他给干蒙了。   “怎么样,班长,世波妹妹手艺真是不赖吧!”白世波的战友立马道。   “比咱们食堂弄得好吃多了!”班长没忍住,立马又蘸了一筷子。   “我妹妹手艺可好了,”白世波道,“班长你喜欢吃多吃一点,等回宿舍,你也拿一瓶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班长吃了两口不好意思吃了,“我说你要不要拿着这个给大家尝尝,说不定有人好这口,就愿意给你搜集一些奶票呢?”   “这能行吗?”   白世波印象里,还是给钱实在。   “你试试呗,这牛肉酱要是都让你分给我们了,你姐的孩子吃什么?”   班长的话让白世波若有所思。   “大家快过来,白世波他妹妹的手艺真是相当打硬的!都来尝尝!”   看白世波为难,这位班长直接在食堂招呼开了。   其他人听了一拥而上:“吃的吗?什么东西?”   “啊?拌酱啊,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吃点咱们部队的新鲜菜不比这个强。”   白娇娇做的牛肉酱,就是再好吃,也是个酱的样子,要是变成别的颜色,那就出问题了。   有人一看,就没有想尝的欲望了。   但是也有那种好凑热闹的,赶紧凑过去尝了一口:“哎?这味儿正!这是什么酱?”   “牛肉酱,我妹妹在家里好难才能弄点牛肉来呢。”   白世波心里紧张道。   “好吃吗?我也尝尝。”   这人直接把酱抹在自己掐着拿过来的馒头上,还没送进嘴里,那股肉香就席卷了他的鼻腔。   赶紧咬一口,香的他“嗯嗯嗯”的。   “真这么好吃吗?”   有了这两人的反应,大家都开始争先恐后去蘸,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人多酱少,他们这里有一个营,几百号人,那一人一筷子也分不到啊。   “我的天!这辈子没尝过这么好吃的肉!”   “你至于吗,没见识......妈的,还真挺香的!”   “白世波你妹妹这手艺,之前你在家里挺享福的吧。”   “哎,你是不是要奶票来着,我要是挤一挤,能有多的就匀给你一点。就是能不能麻烦咱妹妹下回做了这玩意多给我捎两瓶啊?”   “我这儿也有!下回也给我捎一份!”   “加上我加上我,白世波,你要多少奶票,我攒了不少呢,先紧着我来,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妹妹就是我亲妹妹。”   “你拉倒吧,人家还差你这一个哥啊!”   大家你一筷子我一勺的,把白世波带来食堂的牛肉酱争抢了个干净,没吃上的不死心,拿走玻璃瓶,把馒头伸进去蒯最后一点沾在瓶子壁上的。   听说白世波宿舍里还有几罐,一个个赶紧扒拉完了饭,去宿舍翻自己的奶票去了,争先恐后要跟白世波“当兄弟”。   “你瞧瞧,你这本事还没有你妹妹大。”   班长笑白世波道。   白世波脸都笑烂了,也不在意班长的调侃:“我肯定是比不上我妹妹的,我妹妹不仅手艺好,长得又俊,还会读书。她是高中毕业,还带着我们村的人养猪呢,我们村去年过年,一口气杀了三头将近两百斤的猪!”   班长一听:“还是个知识分子啊?!”   “当然了。”白世波很是骄傲,就跟那高中是他跟白娇娇一块上的一样。   “有对象了没有?你看我怎么样,像不像你妹夫?波哥!”   白世波虽然入伍晚,但是年龄比早他一年半入伍的班长还要大,不过部队是个论资历的地方,他们以前都是“班长”“白世波”的叫,白世波从来没有听过班长叫他是哥哥。   只是很可惜。   “她都结婚了,去年结的。”   班长的脸一下子就垮了:“英年早婚啊?”   “班长,你这是说的啥话,她和我妹夫好着呢。”   虽然白世波以前觉得沈衡是个混不吝的,但凡是犯法的事情他没有不干的。   可白世波慢慢发现,沈衡对白娇娇那叫一个言听计从,捧在手心,这是多少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白娇娇在他们白家,想吃点好的就差点把他们给愁死,但嫁给沈衡之后,不仅花钱大手大脚,还能补贴娘家,能让自己媳妇过上这样的日子,就是真男人。   再说,白世波没被关进看守所,还能有当兵这种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机会,都是多亏了沈衡。   欣赏敬佩加天大的恩情,现在要是有人敢破坏他妹妹和妹夫的婚姻,白世波非得拿命去干!   “哎哎,祝你妹妹和妹夫长长久久哈,”白世波战友打断他,“刚才说给我俩还有班长的那一瓶酱,现在还算数不?”   有人已经打起了人家妹妹的主意,但有人还在那张口等着吃呢。   “算数,算数,你们先拿着吃,我给我妹妹写信,再让她寄点过来。”   “我没有奶票,但是有肉票,你刚才说你妹妹在你们村弄牛肉不方便,肯定是需要肉票的,我把我的肉票全都给你。”   “对,我也是!”   大家也不想白占白世波的便宜,毕竟那牛肉酱可是实实在在的肉,真真切切的好东西。   “都行,都行。”   白世波这回对家里有了交代,哪怕都是他小妹的功劳,但也不至于让他小外甥们把眼给饿绿了。   他这个舅舅心里当然开心。 第205章 杨林湾   白世波把白娇娇寄来的钱又原封不动寄了回去,随行的还有他在部队里弄来的一百二十五斤奶票,还有身上全部的肉票,加上他战友给的,一共二十二斤票。   他在信里说明,奶票是稀罕物,人家都舍不得拿出来,但是都喜欢白娇娇弄的牛肉酱,得辛苦白娇娇,把这钱和票换成一百二十五瓶牛肉酱来,他的战友们都很喜欢。   白娇娇此时刚刚和沈衡一起到了杨林湾。   他俩是生生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就沈衡的体力,也遭不住在路上歇了好几脚,还有一些段路实在骑不动,就让白娇娇自个儿骑,他跟着在一边走的。   他们俩早上吃完饭出发,到达的时候天上星星都出来了。   幸亏现在天长,不然怕此刻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到了靠着杨林湾的其中一个村庄童山村,沈衡带着白娇娇直奔村大队。   大队办公室门口的院子聚了不少人在乘凉,看到两个脸生又显眼的人,他们都不由向两人看去。   “老乡,你们大队管事的在哪?”沈衡问道。   被问路的人仔细打量他们:“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你干什么的?”   沈衡那样子看起来就让人感到不安全,旁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女的,让人不禁联想到电影里那些欺男霸女的特务和汉奸。   谁家好人深更半夜上别人村乱逛。   只是杜松江见沈衡说话还算客气,先要问清缘由。   “我是隔壁县供销社的,听说你们这儿养了不少鸭子,我们打算到你们这儿进一批鸭绒。”   沈衡掏出一个调货单来,上面不仅有县里供销社的章,连杨林湾所在县的许可证明都有。   杜松江把这调货单拿到灯下照了照:“大队长,你来看看这东西对不对?”   他从来没听说有供销社要收鸭绒的,还是隔壁县。   大队长又叫来了会计,大家一起研究,都没看出差错来。   为了保险起见,大队长还把之前供销社来他们这里收鸭蛋的单子拿出来,仔仔细细对照了一遍,除了章子上的字不一样之外,其他的都是没有问题的,是供销社专用的条子。   毕竟这调货单是真的,他们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县城有一家供销社里头负责调配的就是以前沈衡帮忙跑腿的那位老大哥,一听沈衡现在需要鸭绒,立马就给他联系隔壁县,申请调货,这东西相当于在供销社转了个手。   再等几天签个出货单,把钱还回账上,补些票,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十斤鸭绒不够看的,人家大笔一挥,直接调二十斤的。   看到调货单上给的钱也不少,杨林湾的大家一合计,这俩人应该不是骗子。   “你们要的这二十斤不是小数目,我们几个村得一起弄,而且还要好几天才能交上货。”   “那得快点,我们出差批的时间不长,得赶紧回去交差。明天就要走。”   “那行,我们尽量克服!我马上找人通知其他村!”   虽然二十斤鸭绒不是小数目,但沈衡拿来的这笔钱,同样不是小数目。   一斤鸭绒十块钱,二十斤就是两百块。   他们杨林湾靠着的一共四个村,一个村分五十块钱,那可是大钱,今年农忙,他们可以买一批新的农具回来。   不就是遭一两天罪吗?   童山村的大队长立刻组织了村民,连夜把已经睡了的鸭子抓走采毛。   村长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休息的地方,等两人睡醒的时候,二十斤鸭毛已经混杂着鸭粪放在他们门口了。   “你们这可不行,二十斤鸭毛里头至少有两斤鸭粪,怎么你们村的鸭粪是黄金吗?一斤还得卖十块钱?”   沈衡莽起脸来很是吓人,他一脚踢翻一个装着鸭绒的袋子:“别给我偷奸耍滑,我告诉你们,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把这些鸭绒都给我捡干净!公家的钱你也敢骗!不知死活!”   沈衡一看就是个硬茬,杨林湾的人有错在先,谁也不敢跟沈衡叫板,唯唯诺诺的把两大袋鸭绒带下去。   “今天咱们是走不了了,明天早上再走吧。”沈衡对白娇娇说道。   白娇娇点头:“那也好,昨天走了一天路,差点累死人,能多歇一天是最好的。”   现在家里有邓敏做肉松饼,虽然数量肯定没有两个人的多,但也够王福顺保证每天都在他那里有订单的老主顾不会失约。   白娇娇就当过来放假了,别说,这边靠着芦苇荡,风景还真是不错。   鸭子们昨天晚上伤了心,但是今天依旧一个个像没事鸭一样,扭着屁股在芦苇荡里窜来窜去。   “可惜咱们那边没有条件,不能养鸭子。”白娇娇有感而发。   “你还想养鸭子?鸡蛋不够你吃的吗?”沈衡想笑。   上回说要养羊,王福顺四处帮忙打听谁家有下小羊羔的,现在就等人家小羊羔不吃奶了之后送过来呢。   现在又想养鸭子。   沈衡摇摇头。   “鸭子炖汤可好了,越老越补,我想弄一个回去给我姐炖汤喝。”   “行啦,都出来了你还惦记你姐呢。”   沈衡捏捏白娇娇的脸蛋。   两人在芦苇荡看到不少鸭子做的窝,里面青色的鸭蛋很漂亮地窝在一起。   “你等着,我去偷两个蛋出来给你烤着吃。”   白娇娇哭笑不得:“衡哥!”   “不想吃?”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这东西你偷了人家能不找你吗?咱们在人家村里,还是收敛点吧。”   沈衡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但是听到白娇娇这么说,也只好拍打拍打手心:“不吃拉到。就是村长家的饭太难吃了,那都吃的什么啊,我不是怕饿着你么。”   昨天晚上他们在村长家吃的饭,人家也是盛情好意地特意炖了个大菜,那油真是没少放,但沈衡是谁啊,那嘴都被白娇娇给养刁了的主。   “我看你也没少吃啊。”白娇娇却道。   沈衡饭量大,人家村长都快吓死了,以为沈衡从来没吃过饭。   沈衡道:“难吃也得吃饱了,昨天我们赶了一天路,你当你衡哥是铁打的,不得多吃点补补,怎么伺候好你。”   “我什么时候让你伺候了?!”白娇娇急着给自己伸冤,声音都大了一些。   “昨天晚上瘫在炕上连鞋都没力气脱的不是你吗?”   赶了一天路,白娇娇光坐车都坐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白娇娇脸一红:“明明是你非要帮我脱,我那是没力气挣开你,不是没力气脱鞋!”   这男人实在太会颠倒黑白了! 第207章 把门拍烂   沈衡嘴角勾了勾,呼撸了一下白娇娇的脑袋:“那你必须要承认,昨天晚上就是我给你脱的鞋吧?”   白娇娇被沈衡问的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他一眼:“回去吧,不跟你逛了!”   “哎,怎么还生气了呢。真不逛啦?”   白娇娇要走,沈衡就只能在后头跟着。   “不逛了,这边蚊子也不少。”   “蚊子咬你了?”   “嗯。”   沈衡上下看了看白娇娇,见她右胳膊旁边发红:“没事,拿过来给衡哥亲亲就好了。”   说着要低头去亲,白娇娇赶紧把他推开:“在外头呢!”   “行,那我回去亲。”嘿嘿。   白娇娇步子加快,想把沈衡甩在后面:“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沈衡就喜欢逗白娇娇,什么正不正经的,那玩意又不能让他多亲媳妇两口。   “正经的那都是装的!”   沈衡逗着白娇娇逗了一路,回到人多的地方,才一改刚刚的流氓样子,装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杜松江告诉他们这回鸭绒是真的收集好了,而且都仔细检择过,绝对是百分百的鸭毛。   沈衡把那两袋子鸭绒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才点了头:“就这么地吧,去找个称上给我看看。”   杜松江立刻找人去大队仓库把秤搬了过来,沈衡一上秤,两袋子鸭绒是二十一斤。   杜松江立马小声道:“就按照二十斤来算就是了。”   以前来收鸭蛋的也都这样,拎点零头走。   杜松江早上被沈衡的震怒吓到了,看他如此不好惹,怕他回去之后找他们这边的麻烦,所以才上赶着给他送礼。   沈衡瞥了杜松江一眼,也没有说话,反正不要白不要。   “找个地方放这儿吧,明天我们绑车上带回去。今天我们不走,路太远。”   杜松江还以为他们拿了东西能立刻离开,想赶紧送走这瘟神,下回能派个好说话点的来收鸭绒。   谁知道,他们竟然还要再住一晚。   杜松江作为村长,上面有人来他们这里办事,都是在他家吃住的,昨晚上他把家里菜园子一直没舍得摘的黄瓜揪了下来,这位大爷还嫌他的黄瓜长时间长了太老不好吃呢。   杜松江是一点都不想伺候了,但没办法,只能说好好好。   下午的时候,白娇娇找到杜松江,给了他三块钱:“这是我们来出差的吃饭补贴,这两天麻烦你们了。今天晚上能不能给我们炖个鸭子汤尝尝?”   “哎呀,哪用得了这么多!”   杜松江看到钱,那态度就不一样了。   白娇娇笑道:“麻烦你们帮忙做一下了,挑只肥的鸭子,我们吃不完的要带走。”   “你放心,这事好办。我们媳妇熬鸭汤那是很拿手的。”   杜松江现在也没有意见了,以前来他们这里收鸭肉的,一只鸭子才给他们一块八,还得挑肥的。   杜松江往村里的账上记一块八毛钱,剩下的全是自己的,这干起活来那不是殷勤的很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松江媳妇就把鸭子盛在一个盆里给他们端过来了。   那鸭汤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油花,里头的鸭子个头不小,还是很有良心的。   白娇娇和沈衡有自带的饭盒,是赶路的时候吃饭用的。   她在杜松江家里把饭盒洗干净,先给往里头装了些鸭汤和几块肉,留着带给白世晴。   沈衡道:“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让人家给我改善伙食呢。”   “我当然是为了你呀。”白娇娇直笑,把鸭腿夹了一个放在沈衡碗里。   “这我能吃吗?你不得留给你姐?”   说着,马上在鸭腿上咬了一口:“舍不得也没用啦。”   白娇娇看出沈衡这是吃滋味了,她哄人道:“我肯定是要紧着衡哥先吃呀,我姐哪有你重要。”   沈衡挑眉,面上不显,心里美的要尿裤子。   二十斤的鸭绒,杜松江找人压了又压,又用绳子给捆好了,尽量缩小体积,然后一边一个挂在沈衡的车把手上,依旧是两大包,看起来十分累赘。   “衡哥,”白娇娇看了看,“要不然你让他们拆一点出来,我在后头抱一个,另外一个拆成两份你再挂两边。不然这车这么能骑得起来呀。”   “你别管了,坐好,咱们赶紧回家。”   他们依旧是天蒙蒙亮就从杨林湾出发,不过这次因为认识路,没等天黑就到了十里村。   大家正下工,看见两人车上挂着两大包东西,都想知道那是什么。   “呦,这是去哪了,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呀?给我们瞅瞅呗?”   问话的就是跟白娇娇之前一个劳动小组的刘老太太,她向来嘴碎又好八卦,没有她不不好奇的事情。   白娇娇还没拒绝,就听沈衡骂道:“关你屁事,早点回去给你家那懒儿子做饭去吧,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呢,也不嫌丢人!”   沈衡才不管对面是个奶奶辈的老太太,看她心烦,张口就骂。   刘老太太闹了个没脸,要是别人她一定会当场吵起来,但是沈衡骂她,她只有庆幸没挨打的份,后悔自己没事干嘛惹他呢。   沈衡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家里走。   白娇娇在后头觉得好笑极了。   人家都是再混也不打女同志,也给老人或者其他弱势的人留面子,沈衡是完全不顾忌的。   他眼里,只有不能打的人,和其他人。   两人回家,白娇娇就让沈衡上炕歇着,这一路都是沈衡在骑车,肯定把他累坏了。   只是白娇娇虽然没有赶路,但她这一天也很疲惫:“衡哥,要不然今天晚上的饭就不吃了吧。”   哎,她也不想下炕了。   沈衡看着白娇娇那样,便伸手搂住了她:“那就先睡,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再说。”   “好。”白娇娇本来想笑一笑,但是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话音刚落,就沉沉睡在沈衡怀里。   沈衡确实是累够呛,他也没一会就睡了。   邓敏听说他俩回来了,看现在这个时间,怕他们两个回来收拾收拾没空做饭,晚饭的时候就捎带着他们的。   但是她过来送饭的时候,门都快让她拍烂了,两人也没动静。   “这是在里头干什么呢?” 第208章 分配   邓敏就绕到他们房子后面的后窗,在外头喊道:“娇娇,妹夫?你们在家还好吗?没事吧?”   邓敏敲了敲窗玻璃,才把沈衡给敲醒。   他原本被吵醒又惊又怒,但是听到邓敏的声音,也只好皱着眉头,掀起一角窗帘,露出一张脸来:“嫂子,你有什么事?”   “你们吃饭了没?我给你们送点饭过来,敲门你们怎么没动静啊。”   “我们睡着了。嫂子,我去给你开门。”   沈衡下了炕,去给邓敏把大门打开。   邓敏道:“你们去哪了,这么远吗,累成这个样子。”   “有点远,这两天在别人家住的也不好。”白娇娇也被吵醒了,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邓敏。   邓敏见她这样,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俩赶紧对付一口睡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哈......谢谢嫂子......”白娇娇说完,一头摔在了枕头上,又把眼给闭上了。   沈衡把邓敏送出门,见白娇娇又睡着了,只好把邓敏送来的饭放在锅里盖上,防止苍蝇虫蚁。   然后也上炕,搂着白娇娇继续睡。   两人晚上没吃饭,但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肚子饿的都有点痛。   “衡哥,我感觉我再不吃饭就马上要饿死了。”   白娇娇朝上躺着,目光好像因为太饿都没有力气聚焦了。   沈衡在白娇娇脸上亲了一口,给她端饭吃。   现在天气暖和,有时候大家就吃冷的,沈衡也没有把昨天邓敏带来的饭热起来,就这么端了进来。   “我要先洗脸。”   沈衡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快饿死了吗?穷讲究什么。”   “还是先洗脸吧。”   白娇娇从炕上起来,她现在是睡饱了,肌肉也放松了,赶紧起来洗脸刷牙,把饭装进肚子里,又恢复了精气神。   “我一会去我姐家里把汤送给她,昨天真是太丢人了,竟然在我嫂子面前就睡着了。”   白娇娇想起昨天晚上,不知道邓敏回去讲给她大哥听,她大哥会不会笑话她。   沈衡刮了刮白娇娇的鼻子:“你嫂子昨天差点把咱家的门给拍倒了,都没把你拍醒。”   白娇娇摸摸自己的鼻梁:“你不是也没有醒吗?我嫂子是我亲嫂子,我丢点人没事,算起来你才更丢人。”   沈衡:“......”   沈衡只请了三天假,今天就要赶紧去上工了。   白娇娇把老鸭汤送给了白世晴,顺便给她拿了一袋子鸭绒过去:“姐,等你出月子你自己缝一缝吧,我的手艺你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手,你让婶帮着清理清理,给你和姐夫缝个双人被,剩下的留给爹,我们弄了两袋子回来,一袋子是十一斤,给爹缝个单人被四斤就够了,多了盖着暴躁。”   “过冬四斤能够吗?”   白世晴没忍住把手伸进鸭绒里摸了摸。   又暄乎又滑溜,真是不错。   就是还没有淘洗,一股子鸭粪味。   “当然够,这东西保暖着呢。”   “那行,这些你就放我这儿,我给咱爹弄一个。”   白娇娇走后,白世晴琢磨着,她也不能光给她自个儿亲爹缝啊,她现在住在婆家,李母看到自己给她爹缝被子,心里肯定是要寻思的。   白世晴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把剩下的七斤鸭绒分成两份,给她公公婆婆也匀一床出来。   大不了薄一点,冬天再盖一层就是了。   给白志满的四斤白世晴肯定是不会动的,那毕竟是白娇娇孝敬她爹的,她没有资格去安排。   李母听说了,那眼睛都笑弯了:“哎呀不用,你这孩子管我俩干啥,你妹妹要是知道该生你的气了。这点东西多不好弄啊,她自己都舍不得盖给你拿过来,你就好好弄一床大被,你们小两口过得好就行!”   盖什么不是盖,李母也没到没有这床被就过不了冬的地步,她才不会去讨那个嫌。   “妈,咱们一人一床。”   “不用,你这一分,咱们谁也不够盖,本来弄这个被子就是为了个轻快,你再累赘摞一层棉花被干什么,脱了裤子放屁啊!”   白世晴这棉花被没给出去,但是心意李母收到了。   现在白世晴在坐月子,李母还闲着没事就帮她把鸭绒给洗了晒了,重新翻洗过的鸭绒干净又蓬松,摸起来更舒服了。   李母也不求别的,这被子反正最后她儿子也要盖,那不得仔细处理着么?   李母就是这样的传统母亲,只要子女好,自己是不愿意去享受的。   白娇娇自己留下的那十斤鸭绒,除了打算给她和沈衡也弄一个七斤的被子之外,剩下三斤,她想填两个鸭绒枕头,让沈衡送给县里头那个供销社的大哥。   毕竟人家是帮了大忙了,这鸭绒现在哪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捞得着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把人家给忘了。   白娇娇没有急着缝被子,毕竟现在才七月份,等秋收之后再缝也不晚。   她先把那三斤鸭绒给处理了,弄成两对枕芯,用的是崭新的白色棉布包着。   “衡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县城一趟,把这两对枕芯捎给段大哥吧。”   沈衡伸手按了按白娇娇递来的枕头,里面填充得实在得很,这送礼也太拿的出手了。   他媳妇可真会在外头给他争面子。   “行,我正想着什么时候买点东西去谢谢他。”   沈衡心想,他买什么好东西,也不如这玩意。   现在段启明人家管着供销社的调度,说实话什么东西没有,沈衡就算买再多人家也不会看在眼里。   段启明这种人现在解决了温饱,开始追求精致生活,追求与众不同,据沈衡所知,县城里的供销社都没有卖这个的。   实在是不喜欢,枕芯子也好掏,弄出来爱填哪儿填哪儿。   “你跟人家说一说,我手艺不好,他们要是觉得缝的太不像样,就自己拆了换个套。”   沈衡闻言笑了:“这枕芯子还要多俊啊,我看好得很。”   只是最近他是请不动假了,刚刚出去三天,郑旭就在他耳边一直念叨。   郑旭也心知肚明,沈衡肯定没有回他妈娘家。   最近肯定是会严格盯着他的。   不过好饭不怕晚,再过两个月他就去县城一趟,实在不行,就让王福顺找人捎过去。   白娇娇听沈衡这么说,把自己缝的枕头拿过去好好看了一遍,觉得应该也没有那么拿不出手:“那行,那就这样!” 第209章 供应不足   “咱俩的呢?”沈衡瞅了半天,也没看见哪里有新被子。   “我连洗都没开始洗呢,大夏天的,不着急。”白娇娇道。   沈衡放下手里拿着的鸭绒枕,略有些失望:“哦……”   “行啦,今天晚上包饺子吃,我都包好了,你去把火烧上。”   白娇娇拍拍沈衡的胳膊,沈衡一听有饺子吃,脸色好了不少,一改刚才失落的模样。   “什么馅的?”   “西红柿鸡蛋馅。”   “洋柿子还能包饺子!那能吃吗?”沈衡第一回听说。   他们院子里今年刚结的西红柿,有几个红了,白娇娇就给摘了下来。   “鱼肉都能包饺子,西红柿怎么就不能了?”   白娇娇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边的鲅鱼饺子,吃不惯,更不想包的时候沾一手腥。   沈衡去厨房,看到白娇娇包好的饺子,薄薄的饺子皮若隐若现地透出红色的西红柿和黄色的鸡蛋。   沈衡跟白娇娇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日子,第一回发现白娇娇有药死他的打算。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煮了,烧开一锅水,把饺子“咕咚”“咕咚”倒进去,然后在锅台边上叉腰看着,不时搅动两下。   白娇娇进来,看沈衡一脸严肃地盯着锅里翻腾的饺子。   “衡哥,你看什么呢?”   “看这锅饺子能不能药死我。”沈衡这话说的,有半分委屈,还有半分大义凛然。   活脱脱一副“你要药死我,那就药死吧”的样子。   白娇娇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个馅的饺子可鲜了,真的,我用了不少鸡蛋呢。”   园里自个儿种的西红柿味道正,熟的也透,白娇娇切开的时候就闻道一股浓浓的酸甜味道,这样的汁水浸在鸡蛋里,包成饺子,一咬一口汤。   白娇娇想想就觉得鲜美。   “你们城里人就不能吃点好的吗?好好的洋柿子切切凉拌一下,咱家又不是吃不起糖。”   沈衡损了两句,白娇娇道:“不爱吃你别吃,自己一会儿熥馒头吃去。”   “我凭什么不吃?”沈衡又不愿意了,“这洋柿子是我一点一点养活大的,我不吃谁吃?再说了,你包了这么多饺子,吃不完第二顿就坨在一块了,我帮你吃两个!”   白娇娇被沈衡逗笑了,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饺子上了桌,沈衡拿起筷子,滞了一下。   白娇娇看他这样,好气又好笑,夹起一个放到他嘴边,沈衡想都没想就张嘴吃了。   嚼嚼。   妈呀,竟然味道还不错。   以前白娇娇咋舍不得包给他吃呢?   确实好吃。   看来他媳妇还是疼他,不是想把他药死。   “好吃吗?”白娇娇问道。   沈衡把饺子吞下去:“没尝出味儿,你再喂一个。”   白娇娇知道他又开始耍无赖了,瞪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然后白娇娇就自顾自吃了起来,跟她想象的味道一样,或者说还要好。   沈衡也没有拉不下脸,白娇娇不理他,他就马上自己个儿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不是怕我把你药死吗?”白娇娇故意问道。   “药死就药死吧,别浪费粮食。”   白娇娇笑得刚刚吃饱的肚子都痛了。   沈衡风卷残云,一个饺子也没剩。   “哎,你要是不爱吃,剩下的西红柿熟了,我还是照你说的凉拌吧。”   “别呀!”   “怎么了?不是不爱吃吗?”   沈衡挑眉看了眼白娇娇:“你怎么还揪着人不放了,好吃,好吃还不行吗?我家娇娇真厉害,真会包,下回还包给衡哥吃。”   沈衡哄人主打一个能屈能伸,白娇娇都不好意思继续跟他再抻着了。   “收拾桌子,刷锅,我上炕躺会。”   白娇娇说着离席,沈衡撇嘴认命收拾餐桌。   看看,他这都把媳妇惯成啥样了。   沈衡乐颠颠收拾完桌子,看到白娇娇在摆弄收音机。   现在有个电台叫“外语广播讲座”,就是教英语的,每天晚上六点半开始播,他们俩每天晚上都听一会儿。   白娇娇说,学英语不能光靠背课本,特别是沈衡这种半路出家没有基础的,不听听纯正的读音,那学了也是白学。   吃饱喝足上炕躺着,怀里搂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媳妇,听收音机里的人放点洋屁,沈衡别提多舒坦了。   他一手搂着白娇娇,一手拿蒲扇给她扇着风,生怕媳妇嫌热不给他抱了。   他们现在已经把高中的课本全都学过一遍了,剩下就是复习。   上辈子白娇娇压力大,而且时间很仓促,第一年恢复高考她都没有考上。   现在有沈衡跟她一块儿学,两人互相讨论着就相当于学了两遍,白娇娇心中都是对她和沈衡未来的美好憧憬,学习起来就更有劲儿更自信了。   没两天,白世波的信就寄到了。   白娇娇看着那一堆奶票,还有白世波给她布置的任务,有点哭笑不得。   除了她寄过去的一百块钱,白世波把他自己攒的二十块津贴也邮了回来,抛去她自己贴的三十元,剩下的九十块钱买原材料是够够的。   合着里外里,她还在这儿赚钱呢。   白娇娇立马就让沈衡托人多弄点牛肉回来,至少三十斤。   做牛肉酱不止要牛肉,还得有辣椒和蘑菇,再就是需要平时做饭用的豆子沤的酱、炒酱用的油,一斤牛肉大概能出两斤的酱,一个小罐头瓶能放半斤。   这些材料不难弄,但她上哪儿弄一百二十多个罐头瓶去?   得叫上全村帮她一起吃罐头才能余出来。   沈衡听说都气笑了:“你哥真会给你出难题,现在谁家吃个罐头舍得扔玻璃瓶,一百二十个,我上弄去。”   “衡哥,你不是最厉害了吗?你肯定能想办法的是不是?”白娇娇抱着沈衡的胳膊靠着他,眼巴巴地一瞅。   沈衡立马:“行,我给你想办法。但是那么多罐头,你邮寄的时候也不方便啊。”   都是玻璃瓶子,小包还好,那种大包的,万一没拿住或者怎么磕着碰着,那就坏事了。   白娇娇想想也是,她上回去邮十个罐头人家都老大不乐意,还问她要不要邮点别的什么。   “这样吧,我给你弄个结实东西,你一股脑全灌里头,让你哥自己去部队分去呗。要真弄一瓶瓶的,跟卖似的,他们部队能让吗?”   沈衡这话倒也没错,外头的形势尚且如此严峻,何况是部队里面。   “那行衡哥,就听你的。”   沈衡毕竟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时间长,想事情也稳妥。   白娇娇就等着沈衡把那个“结实东西”弄回来,就炒牛肉酱。   她等了两天,沈衡说他把容器准备好了。   白娇娇期待得要命,然后看他从外头拿进来两个大麦乳精的铁盒。   “……”   这东西他们家里不是早就有吗?   “这哪够装六十斤的牛肉酱啊!”   白娇娇气得直锤沈衡,沈衡道:“你得分批邮给他,不然太显眼要犯错误的。”   白娇娇看了沈衡半天,也没法从他那张嬉笑的脸上看出沈衡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先少弄一点,然后寄给你哥,让他慢慢分着先。一个月寄两罐过去,寄两三个月不就寄完了吗?”   沈衡不想白娇娇一口气炒六十多斤的牛肉酱,那还不累死他媳妇,这些酱炒完,他媳妇都得变成牛肉酱味的。   白娇娇听了有道理,少寄一点减少目标。   “那行,我就先弄二十斤。这样我哥还可以继续先收着奶票,我慢慢做。”   白娇娇话一出,沈衡气得脸都绿了。   费了半天劲,白干,他媳妇还要多做一点呢!   李树先拿到奶票,都想上他老丈人家磕两个头了。   白娇娇把买原材料剩下的二十多块钱也还给了李树先,让他拿着奶票去给孩子买奶喝。   双胞胎好生不好养,李树先这个当爹的真的已经开始显老了。   以前他跟沈衡站在一块,看不出来什么,现在倒真有个姐夫的样子,一看年纪就大。   沈衡:无孩一身轻。   沈衡要去县城找段启明,他就顺便带着李树先一块去。   路上,李树先和沈衡攀谈起来:“你和小妹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你俩这都结婚一年了吧?”   沈衡道:“过两年再要,我们两个现在还年轻。”   他心想,你不看看自己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还催别人要孩子。   李树先两个眼睛下头耷拉着黑眼圈,他白天上工,晚上被孩子吵的睡不着,两个孩子你哭我就要哭,他和白世晴就得一起哄。   他爹妈白天也有事干,而且年纪那么大,他也不好意思张口让爹妈帮忙,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咬牙。   白世晴也让孩子磨得够呛。   李树先有些羡慕:“晚点生也好,真是够闹腾的。我那个儿子从现在就能看出来是个不安分的玩意,他妹妹都睡着了,他非嗷一声把人家吵醒。”   龙凤胎两个,后出来的妹妹长得小,平时精力也没有多旺盛。   反观在前面出来的哥哥,龙睛虎眼的,闹得李树先都想把他晃晕了。   沈衡和李树先到了段启明所负责的供销社,去后头的办公室找到了段启明。   “段哥,上回那批鸭绒谢谢你了,我媳妇给你和嫂子缝了两对枕芯。”   “哎呀,小沈,你这是干什么。”   段启明从沈衡十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一开始也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他手底下也需要这么一个孩子的角色好办事,看沈衡机灵就让他跟着他混。   这么多年也是有点兄弟感情在的,只是沈衡后来在生产队老实上工了,他又在县城里头安定下来,就有好长时间没有联系。   后来沈衡过来找他要他帮忙收鸭绒,段启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也没打算从中受什么益,只是想着以前的兄弟,能帮则帮一把,但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这可是好东西啊,”段启明把包袱放在一边,都没忍住拿手拍了拍,“填这么实诚,真是不错,今晚上我就让你嫂子弄个枕套枕着睡睡试试。你心真细,你两个侄女的份也有了。”   见礼送对了,沈衡也挺高兴:“段哥,这是我连襟,过来买点小孩喝的奶粉的,要的多,你这儿能供上吗?”   “要多少?”   “一百二十五斤。”李树先回答道。   为了避免麻烦,他把所有的奶票都拿上了。   段启明摸摸下巴:“那是有点多,咱们这不产奶,就算是奶粉运过来的也少。库里最多五十斤,也不能都给你。”   “段哥,别的供销社能有多少?”   沈衡问道。   “应该比我这里只能少不能多,这个供销社已经是县里比较大的了。你们怕是只能多跑两趟了。”   段启明很是无奈,没有的东西,他也不能凭空变出来。   现在物资紧缺,奶票千辛万苦弄到了,倒是卡在没有货上头了。   “你先拿二十斤吧,再去其他供销社碰碰运气,估计别的供销社也不能让你都买走。”   段启明只能尽自己的能力给沈衡拿一些走,这玩意紧俏,别的供销社人家说不定早就内部分完了。   李树先交了钱,握着一百多斤的奶票,在供销社门口发愁。   “走吧去别的供销社看看,能弄多少弄多少。”   沈衡比李树先要淡定地多,拉着李树先走了。   “县城里头一共有多少个供销社?”李树先问道。   “三个。”   李树先听了,更傻眼了:“那不最多就能弄到六十斤吗?还没弄回去一半。”   沈衡哼哼道:“你想多了,这二十斤是我大哥看着人情的份上给你的,别的供销社你买这么多,人家还要问你是不是要投机倒把呢。”   “啊?”   李树先倒还真没有这个意识。   他平时手里也不管钱,买东西也都是他妈买。   “那咱们一个供销社要多少好?”   “最多五斤。”   见李树先那一副烂样,沈衡道:“实在不行我找人给你们在黑市打听打听,有没有养小山羊的家里头能匀出一点奶给你们。”   “这能行吗?多不好意思啊妹夫。”   沈衡直接道:“我也不是为了你们,主要是不想让娇娇跟着你们发愁。”   李树先看向沈衡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白世波的事情,白世晴嫌丢人没有跟他全说,但他也知道沈衡就这么把一个当兵的机会都给白世波了。   这回又为了白娇娇这么上心他们家的事情。   李树先在沈衡面前,都有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没有本事,不能给白世晴这些。 第210章 做一休一   两人去了其他两个供销社,真如沈衡所言,买五斤奶粉人家都老大不情愿。   一共买了三十斤奶粉回去,沈衡告诉白娇娇,也别给她弟弟写信再要了,还有八十斤的奶票都没花得了。   不过农村孩子弃奶早,毕竟生育年龄段的妇女也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早早就要下地干活,需要全喝奶的时候最多也就半年。   沈衡的意思是,就到这里打住,少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白娇娇也知道这边确实是缺奶,不是真的难弄,沈衡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要太多浪费也不好,我哥也不好总拿人家人情。”   白娇娇把牛肉酱一寄出去,白世波一下子就成了部队里最受欢迎的崽,要不是怕闹太大,他的宿舍估计得挤到炸开,谁吃饭之前都得来他这儿挖一勺子走。   白世波做生意也练出来了一些脑子,有些账不用记在小本上,谁拿多拿少他都有数。   转眼间就要开学。   “嫂子,满枝的名报上了没有?”   邓敏来白娇娇家里做点心的时候,白娇娇问道。   邓敏一脸喜色:“报上了,今年咱们村报名的孩子还不少呢,等他们放学就可以一块走回来了。”   虎山公社就有自己的完小,就在向阳村,不用像初中那样还要千里迢迢去另外一个公社去上,那时候就要给孩子办住宿了。   “是吗,咱们村和满枝一般大的孩子这么多?”   邓敏笑道:“不是多,是因为之前舍不得给孩子上学的,现在手里宽裕,就送孩子去了。多亏你让大家伙去结那个网,我跟你说,当妈的就是不一样,能赚一分钱,都愿意花在孩子身上。”   白娇娇一听,欣慰地笑了:“原来是这样,现在上学学费都是个愁,要是能交的起,谁不愿意让孩子去上学呢!”   “你说的太对了,人家外头的厂都要初中学历,像我这样的,再有本事人家也不招。我当年读书可好着呢......”邓敏有些惋惜自己,为什么出生在了那样的家庭。   所以就算是白家今年的日子没有这么好过,邓敏也是要咬牙让白满枝去念书的,就算拉饥荒,也不能就这么糟蹋孩子的一辈子。   白娇娇说道:“嫂子,行行出状元,现在咱的日子过得也不比镇上吃商品粮的差。”   现在社会风气也没有多么崇尚学历,邓敏的思想也算挺进步的了。   “那还不是沾了你这个高中生的光,你以后有空多回家,好好熏陶熏陶满枝,说不定咱们家还能出一个高中生。”   邓敏已经把白满枝的光辉未来给想好了。   白娇娇笑呵呵应下:“岂止是高中生,我看满枝当个大学生也不是不行!”   白娇娇哄得邓敏脸都笑酸了:“上回看你就在家里头看书,都毕业了还这么好学。”   邓敏觉得,村里人都说白娇娇聪明,但人家是真能习得这一经啊。   那些还在上学的学生怕是都做不到回家的时候还看看书。   “活到老学到老,我现在不止自己学,还跟衡哥一块学呢。”   “妹夫也跟着你学?”   邓敏嘴巴微张,她实在想不到沈衡那张大手捧着书看是个什么模样。   “衡哥学的可好了呢。”   邓敏晚上回家的时候,沈衡出来送了送,发现她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把人送走了,沈衡问白娇娇道:“你嫂子怎么了,她干什么像是看我吃苍蝇了一样,欲言又止的。”   “哈哈,我跟她说你现在和我一起学习呢,她可能有点惊讶吧。”   沈衡羞恼道:“惊讶个屁啊,我怎么,不像个读书的料吗?”   白娇娇捏捏沈衡胳膊上的肌肉,然后冲他坚定地摇摇头。   沈衡一下气笑了,伸手捏了捏白娇娇的:“就得长一身你这样的软软肉,书才能读好?”   白娇娇哈哈地笑,跟沈衡不知道怎么闹着闹着就闹上了炕。   ......   本来说好,李秀莲在猪圈反省,等白世晴孩子生了才能出门。   但是因为她偷猪,郑旭气得大手一挥,又关了她三个月,等她出来的时候,天正好是最热的时候。   李秀莲出来之后,就住进了于文礼家里。   他们两个马上去领了证,宣告了全村,白娇娇这才知道,当时刘颖和于文礼也是没领证的。   现在想想也是,刘颖把于文礼气成那个样子,于文礼怎么可能去特意跟她去镇上办手续,两人的婚姻只靠当时李立德给他们的一纸结婚证明来维系。   李秀莲现在不仅不以为耻,还到处说她跟于文礼是自由恋爱,以前是包办婚姻,不作数。   黄美娟“呸”了一声:“她那叫什么自由恋爱,真是够不要脸的,倒是也不怕挨打,当年刘颖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她不知道吗?”   今天是壮壮的忌日,白娇娇怕她伤心,就和白世晴一起来黄美娟家里陪她,两人聊八卦,就聊起了李秀莲的事情。   白世晴嗑着南瓜子:“于文礼可是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呢,你们没瞧见,她可是特意过来给我看的,说是于文礼刚给她裁了一身新的衬衫。”   说完,翻了个白眼。   她就算一辈子不穿新衣裳,也不会嫁给那样的男人。   人品人品不好,干活干活也不顶个。   “就是,”黄美娟都直摇头,“过日子还得找会干活的,一个男的,不管怎么样得能把家撑起来吧,那个于文礼,啧啧,让他们再过两天吧,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白娇娇终于调试好了收音机,里头播着《隋唐英雄传》,两人就闭了嘴,静静听着。   黄美娟知道这姐妹俩来的意图,不过三个人谁也没捅破,就这么开开心心嗑瓜子磕了一晚上。   现在黄美娟在家里的地位可跟以往大不一样了,当时她婆婆回来还跟她闹了一场,她一巴掌扇到陈建成脸上,问他为什么不早点送壮壮去医院,现在把他妈气成这样。   一开始她婆妈还生气,但是多打两遭就好了,那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生怕她又打自己儿子。   这也归功于陈建成是个逆来顺受惯了的,要不然放到别的汉子身上,也不会让媳妇给扇巴掌,现在陈建成从听他爹妈的话变成了听媳妇的话,黄美娟活得就痛快多了。   黄美娟现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陈建成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没让陈建成直接跟他爹妈分家,因为如果这样,就算老的再不对,村里人也会戳他们夫妻脊梁骨的。   《隋唐英雄传》的说书,每天只有半个钟头,白世晴和黄美娟都听的意犹未尽的。   “这头也没有头尾也没有尾的,这算听了个啥。”白世晴真是又爱又恨。   “姐,我给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本小说,你回去自己看也是一样的。”   “那我可不看。”白世晴摆手,她可懒得看书。   “我想看,但是不认识几个字。”黄美娟小时候那家庭条件,家里孩子还多,他们谁都没上过几年学。   “没事,你看,你不会就问建成哥呗,他跟我一起上了初中的。”白世晴碰碰黄美娟的胳膊,笑的一脸揶揄。   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这婚只要离不了,两口子还是和气一点好。   白世晴还是希望黄美娟早点走出壮壮的坎,也是放过她自己。   黄美娟红了脸,白娇娇立刻笑道:“那我马上回去找,我记得我有这本小说的,上面还有插画呢。”   白娇娇去了沈衡之前住的茅草屋,翻了一通,还真让她从之前打燕城带过来的书里面翻出了《隋唐演义》。   里面还不是完全的白话文,白娇娇嘟囔道:“这可够两口子好好研究了。”   沈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谁两口子?”   “啊!”白娇娇吓了一跳,“衡哥,你怎么在我背后不出声啊。”   “我出声这不是把你吓着了么?”沈衡接过白娇娇的书,“你还有小说?大半夜回家,不进屋,就来这边找这个?”   白娇娇吹了这边的油灯,和沈衡一块回了卧室。   “今天我不是带上收音机去美娟姐家了吗?她听了一会说书的没听够,我记着我有这本小说,就想找给她看看。她说她不识几个字,我看这本书语句不是很白话,怕她看不懂。”   “有什么看不懂的,走,上炕,我念给你听。”   “不用,衡哥,这本书我都看过了。”   “我还没看过呢,以前我也是东听一耳朵西听一嘴的,今晚上你再陪我看一遍。”   “.......”你那是看书吗。   白娇娇知道,沈衡只要沾上“上炕”两字,就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果不其然,沈衡非要抱着她看,还没念完引子呢,书就扔一边去了:“这书字太密了,我看不清,还是你讲给衡哥听吧。”   沈衡一开始双手捧书,现在双手捧着白娇娇。   “不爱看别看,到时候高考试卷也是这么大小的字,你有本事在考场也看不清。”   现在穿的少,白娇娇就一个衬衫加里头的小背心,一会儿衬衫的扣子就被沈衡都给蹭开了。   白娇娇警告:“不许乱动,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单数天的日子各睡各的。”   “你这个规矩定的就不合理,有些事情你不能按照计划来,这不是有时候情绪上来了,你不能扫兴啊。”   沈衡拍着大腿,他真是受的够够的。   谁家媳妇上岗日子还得分单双啊。   娶媳妇还有只娶一半的吗?   白娇娇听了都好笑:“你那是‘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吗?”   谁家男人成天就想着上炕上炕上炕,上班的还有双休呢,就算给大队干,有时候也得放个假是不是?   资本家都没有这么会压榨人的。   白娇娇蹬了沈衡一脚:“你说话不算数的话,你就去厢房睡去!”   沈衡咬牙:“我要是说话不算数,还能憋这么长时间么?”   说着,他躺到一边,背对白娇娇,后脑勺上似乎写满了:赶紧来哄我。   谁知道白娇娇直接吹了灯。   “娇娇......”   感受到沈衡又凑过来了,白娇娇平静回答:“嗯。”   “要不然咱们重新商量一下,你看看现在工人是不是都放双休,我觉得咱们可以参考这个来。你看你每个月来事的时候,是不是我就吃亏了。”   做五休二和做一休一,这个账沈衡是算的清楚的。   白娇娇听沈衡的算盘珠子啪啪响,黑暗中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沈衡正在小心翼翼地跟白娇娇商量,抱着“虽然很离谱,但万一她就同意了呢”的心态,谁知道白娇娇突然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同意了?!   沈衡心里又惊又喜,白娇娇突然这么主动,果然肯定是因为其实白娇娇也受不了这隔一天一回的日子了。   他就说么,恩爱的夫妻就应该每天晚上都交流交流,不然一个炕躺着多生分。   沈衡就抱着白娇娇,把她往下挪了挪。   一开始白娇娇跨坐在沈衡腰腹上,沈衡使了坏心眼,让自己对准白娇娇的娇软之处。   他心里正开花呢,就跟喝了农药中毒了似的,眼前都五颜六色的,脑子什么都想不动了。   然后就听见白娇娇低头说道:“我不同意。”   “......”   沈衡没料峭,白娇娇一下子又回到了他身边躺着。   沈衡气得笑出了声:“白娇娇,我发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出去打听打听,谁敢这么耍我?我不把他剁了。”   白娇娇小脖子一伸:“你剁,你剁。”   沈衡咬了咬牙,在白娇娇脖子上亲了一口。   “你就欺负我吧。”   沈衡下了炕,白娇娇听他在外头打水呢。   沈衡这么可怜,白娇娇能忍心么。   那可太忍心了,不然遭罪的就是自己。   沈衡自己解决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看到白娇娇已经点起了灯,见他进来就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沈衡掐了掐白娇娇的脸:“赶紧睡吧。”   白娇娇见沈衡情绪恢复的不错,心里还寻思这人说不定慢慢就习惯了。   非常满意地和他一块抱着睡了。   晚上她感觉有人在她身上咬来咬去的,就醒了。   “衡哥,你说话不算数。”白娇娇控诉道。   沈衡勾唇:“你没听见座钟都打了十二个响了吗?”   “?”   “现在是双数天了。” 第211章 拿水瓶   白满枝就要开学,白娇娇作为小姑姑,送了她一个铅笔盒,白满枝喜欢的不得了。   九月份地里需要忙的东西不多,但正好是他们六月份他们配的那一茬猪要生崽的时候。   今年除了大花,还有两头长势好的小母猪被拉到黄家庄去配了种,肚子一个赛一个的大,郑旭天天瞅着母猪的肚子,希望她们每一只都能下个十胎八胎的。   不过这也正需要人手管理,老徐不放心让于文礼值班,他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天天在猪圈守着,生怕哪只小猪生崽的时候他错过了。   白娇娇就借此机会,去找郑旭重提把沈衡调到猪圈来的事情。   郑旭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白娇娇的请求,只是道:“我让沈衡过来帮忙,你们就得好好干着,这三只母猪生崽绝对不能出岔子。”   “大队长,我们保证尽力而为。”   白娇娇也没把话说满,毕竟喘气的东西变数太大了。   沈衡第二天就被调出了他的劳动小组,早上的时候,他照例早起,白娇娇却拉着他:“衡哥,再睡一会吧,猪圈不用那么早去,有老徐呢。”   刚睡醒的白娇娇说话都有些含糊,眼睛都没睁开,软绵绵的,沈衡看得色从胆边生,立马又躺下来了,一直躺到八点才醒。   两人去了猪圈,老徐这边刚指挥完于文礼扫猪圈,在拌饲料呢。   “呦,娇娇,今天来的这么早啊。”老徐揶揄道。   白娇娇往常都得十点多过来,转一圈之后就回去做午饭,下午来不来都得看情况。   “衡哥这不是来跟你换班的吗?徐叔,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你看看你的脸色都成什么样了。”   老徐那皮肤本来就是烟熏色,现在好了,还开始发黄,就跟腊肉似的。   “那你可也得在这边守着啊。”   老徐不放沈衡的心,毕竟他是个新手,经验也是一点都没有,他只放心白娇娇。   “知道了徐叔,我俩一直在这边,您先去睡一会儿,晌午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闻言,老徐便回去睡了。   昨天郑旭说让沈衡来猪圈,他还不理解。   现在知道了,沈衡过来了,白娇娇能不跟着来吗。   领导就是领导,目光就是长远。   老徐佩服得五体投地,安安心心回去补觉。   老徐走后,白娇娇进了饲料室,教沈衡拌猪饲料。   这些事,老徐是从来不让于文礼掺和的,于文礼看到沈衡进饲料室,牙都咬得痛。   这帮人不就觉得他不是十里村的人吗?就这么排挤他!   肯定是白娇娇授意的,这小婊子心里头还记恨他呢!   沈衡力气大,拌起猪饲料的效率比老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的。   白娇娇进猪圈跟他边喂边介绍:“这就是大花,这是她闺女,这两个都是大花生的,小花的基因可能没有那么好,生出来的崽子都不如大花长得好。”   不然小花也不会被卖,哎。   沈衡看了一眼那长得都差不多的猪脸,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这些猪的,却也没敢说话。   “这边是公猪,咱们村这两年还是跟外村的猪去配,等着基因型杂了,再跟自己家里的配。”   白娇娇道。   她跟沈衡早就把化学学了一遍,里面有基因这个概念,沈衡倒能听懂。   她跟老徐就得说,猪跟人是一样的,不能跟姊妹交配,那叫乱伦。   两人讨论着,白娇娇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   “以前老徐跟于文礼是分工的,他负责扫猪圈,老徐负责其他的。于文礼的活,你不用干,咱们过来主要是为了生小猪,跟老徐轮班倒的。”   白娇娇可不是让沈衡过来扫猪粪的,她又不傻。   “那我也能使唤他了?”沈衡以前也因为白娇娇常常过来,自然知道老徐对于文礼的态度。   白娇娇一看,笑了,这人好像还记着仇呢。   不过她怕沈衡出手,和于文礼发生什么冲突会节外生枝。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下午回去好好休息,等晚上的时候,值上半夜的班,老徐年纪大的人睡的早起得早,他再来替我们,这样晚上安静没人打扰,咱俩可以好好一块学。今天早上我就是带你过来熟悉一下流程。”   沈衡闻言,挑眉:“你是想把我跟于文礼两个岔开?白娇娇,你还害怕我俩打起来吗?”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单方面把他打死。”   白娇娇耸肩。   沈衡这话听着舒坦,这不就是他媳妇对他赤裸裸的崇拜么。   “都听你的。”   郑旭的野心不止一点点,这两只小母猪长得最好,所以才7个月就带去配种了,圈里头还有三只小母猪,郑旭打算十一月份的时候再带它们去配一次,这样就是说,这茬猪生下来,猪崽长大得差不多了,就又要迎来新的猪崽,所以猪圈确实需要人手。   要是郑旭知道白娇娇和沈衡这两人在计划着往外考,非得发疯不可。   白娇娇的安排对沈衡来说,简直是太舒服了。   在猪圈需要出力的地方不多,他们俩在饲料室床边收拾了一张桌子出来,每天晚上大家六点下工的时候,他们就过来换班,一直到早上三点回家。   老徐则是两点就起来,一直坚持到六点。   虽然工作时间长了点,但这两个月也必须坚持。   但是对于要学习的人来说,这样的工作时间正正好。   白娇娇和沈衡每天都能高效学习六个小时,学习进度突飞猛进,有望在十一月份通知下来之前,就完成第一轮复习。   于文礼下工回家,他的习惯就是晚上睡觉前烧水,灌在瓶里第二天就成了凉白开,带去猪圈喝。   想要灌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水瓶撂在猪圈了,就打算过去取。   他知道白娇娇和沈衡在值班,见饲料室点着灯,下意识就偷偷凑过去听两人在说什么。   “衡哥,你这个习惯不好,还是要仔细一点不要怕麻烦,不然你到时候上了考场也会习惯性的这么写的。这样会丢分。”   白娇娇在里头跟沈衡讨论着他的解题步骤。   物理题说实话白娇娇也不是很能拿的准,所以她每次做题的时候就格外看重步骤。   沈衡就跟天赋异禀似的,一眼就能看出这道题的解法,有些步骤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却不知道写下来,典型的笔尖跟不上脑子的速度。   白娇娇跟沈衡提了好多次。 第222章 文盲竟是我自己   于文礼在外面暗暗疑惑,他们说的什么考试?   哪里有试需要考?   他悄悄走了,一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早上,于文礼悄悄趁老徐在猪圈里头的时候,去了一趟饲料室。   看到饲料室的桌子上放满了高中的课本,还有厚厚一沓卷子和练习纸。   “于文礼,你进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老徐从猪圈出来,没找到于文礼,就知道这人没干好事。   见他从饲料室里出来,脸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除非我找你去帮忙,你不许进这里面吗?”   “徐叔,我东西找不着了,忘了放在哪了。我这还没进去呢。”   “你的东西怎么可能在饲料室里,你快出来!”   老徐皱着眉头呵道。   他对于文礼倒没什么防备,只是单纯地看不起和看不惯,找他茬罢了。   先于文礼灰溜溜出来,老徐也没往别的方向想。   于文礼摸着下巴,想着白娇娇和沈衡大半夜学习高中知识,还要考试。   难道......   于文礼心中突然有种极大的不确定的惊喜。   难道政府要组织什么考试选拔人才了?!   他就说,他们这种知识分子下乡务农,让那些老农民去上大学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迟早有一天,国家会想起他们的!   于文礼知道白娇娇傍上了苏延刚这条大腿,说不定是苏延刚给她们递的消息。   于文礼这么一寻思,更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哈,这种事都让他给发现了,看来是老天爷眷顾他。   于文礼立马给家里写了信,让他们把之前他上高中的书还有笔记本全寄过来。   他当年文科的成绩就很不错,现在重新拾起来,肯定比沈衡那个文盲强!   于文礼胸腔里翻涌着激动,他写信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字迹都潦草了些许。   白娇娇并不知道于文礼昨天晚上听到了什么,但就算于文礼要高考,也威胁不到他们。   白娇娇敢把书本搬到猪圈来,就不怕别人看见。   而且她知道在大家的印象里,沈衡就是个连学都没有上过的文盲,到时候如果录取通知下来了,村民们再不相信,闹起来弄个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不如早点告诉大家,她早就开始教沈衡文化了,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   老徐还跟郑旭说:“人家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晚上值班的时候还在这儿学习呢。你看看,这么厚一摞书,要是给我宁愿让这一摞书把我砸死,我也看不进去。”   郑旭现在每个白天只要有空就会去看一看,他见饲料室里面的桌子上放着很多高中课本,便道:“这应该都是白娇娇看的。”   “肯定是娇娇看的,沈衡那个大老粗能看懂吗?”   老徐肯定道。   “什么大老粗?”沈衡和白娇娇吃了饭过来换班,就听见有人说他是大老粗。   老徐听到沈衡的语气有些愠怒,撇着嘴:“我还说错了吗?你的文化程度跟我一样,都是文盲。”   老徐好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别人怕沈衡,他可不怕。   白娇娇从旁道:“没有,徐叔,我早就把小学和初中的知识给衡哥补上了,现在我们在学高中的了。”   实际上,他们早就在复习了。   郑旭听了很震惊:“真的假的?你平时还教沈衡文化?”   “当然了,我们俩一块过日子,肯定是在各方面都得共同进步的。我们俩还一块听收音机里头放英语呢,大队长,你要不要一起听?”   郑旭摇头:“你们自个儿进步吧,我现在不需要学那个了。”   老徐在一边,震惊的都半晌没说出话来。   合着就他一个文盲啊?   到头来大老粗是他自己。   沈衡看着老徐的脸,嗤笑道:“徐叔,你要是想学就过来找我,我教你。”   沈衡从来不叫老徐是“徐叔”,他这么客气,反倒嘲讽意味十足。   老徐被臊得没脸,瞪了他一眼。   “衡哥,你别那么跟徐叔说话。”白娇娇哭笑不得地教育他。   “我那不是说的好话吗?”沈衡得意洋洋。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沈衡了,他现在也是知识分子,没有文凭也是知识分子。   这本来是好事,但郑旭因为过于惊讶,都没说出什么鼓励表扬的话来。   沈衡会学习,对郑旭来说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母猪上树。   天老爷,哪个村的村霸天天晚上不睡觉看高中课本啊。   他们两个来了,老徐就自动换班走了。   郑旭也没多留,家里还等着他回去开饭呢。   沈衡在后边,笑着:“你看这帮人,也太看不起我了,当年要不是没人供我上学,说不定他那个大队长都得给我当。”   “行行行,”白娇娇看着沈衡一副膨胀的样子,“咱们去猪圈看一看,一会儿就回来听英语。”   两人去猪圈巡视一圈,正打算出门呢,就看见大花站在那里不动,哼哼了两声,开始躺在地上。   “大花这是要生了。”   白娇娇赶紧道:“你去叫老徐吧,让他也来看看。”   老徐可疼大花了,当初郑旭要卖小花,他还老大不情愿,说小花是功臣怎么能说卖就卖。   现在就剩大花一个,老徐差点就要认她当干闺女了。   白娇娇在边上守着,沈衡把老徐叫过来了。   老徐在一边念叨:“大花啊,你可要好好生,多生几个,不然咱们那个狠心的大队长就要把你卖了啊。”   白娇娇哭笑不得。   大家都紧张地蹲在猪圈里头,大花这边还发动,有一头小母猪开始哼哼了。   白娇娇赶紧过去看,这两只猪是要一块生!   要是生好了,那就是双喜临门。   猪圈里头两只母猪哼哼的声音此起彼伏,大花不愧是大花,今年稳定高产,生了八只小猪,五公三母,都健健康康的。   她闺女可能因为没有经验,虽然发动的时候和大花差不多,但哼唧了半晌才出来三个。   “不会就只有三个吧?”   老徐手上都是刚刚给大花收拾的污秽,却来不及处理,过来看这一个。   白娇娇伸手摸了摸母猪的肚子:“不像,还有。”   “没事,去年大花也是这样的,生的慢。”   老徐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娇娇还是在安慰自己。 第213章 恢复高考   母猪生产的时候不能有别的动静,三个人也不敢张罗,就在旁边蹲着一脸紧张。   白娇娇猜测:“现在天气太热,它可能是没有劲儿了,徐叔,你在猪圈边上洒洒水降降温。”   “好嘞。”别说洒水降温了,就是让老徐现在拿扇子给猪扇风都行。   从六点多开始,这只母猪都生到半夜了,之前大花是一直哼哼不生,但生出第一只之后,后面的小猪也就接着出来了,非常顺利。   “实在不行上那个催产素。”   但是这回是生了三个,母猪怎么也不往下生了,一看就是真的没有力气。   要是不赶紧采取措施,剩下的小猪怕是要在娘胎里憋死。   因为上回大花的生产困难,白娇娇这回就去兽医站弄了两支催产素过来,以防不测,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拿针扎啊!”老徐偏偏怕这个,“谁能这么狠心。再说咱们也不会啊。”   在以前,拿针扎人都算是极刑了,老徐这种打战场上下来的人,最多也就敢拿针挑挑水泡和拨拨扎进手里的刺。   “我扎。”   肌肉注射有什么会不会的,有肉的地方就往里头捅呗。   白娇娇立马就去饲料室的抽屉里找到药,拿着注射器就过来了。   “往哪扎?”老徐问道。   “大腿。”   “还是我扎吧,别蹬着你。”沈衡道。   “你让她扎,你扎听着就痛。”老徐在一边,“你过来跟我一块儿按着它就行了。”   白娇娇都让老徐弄无奈了:“行,徐叔,你俩按住咯,咱们赶紧点吧。”   没有磨叽,白娇娇颤都没打就把针推进母猪体内。   “要是还不行,咱们只能扣了。”   母猪这玩意,很少很少难产,只要开始生,一般就会像放屁似的顺利全生下来。   但就是让他们给遇到了,上哪说理去。   老徐脸都皱到一起了。   在白娇娇准备打第二针催产素的时候,母猪的哼哼的动静又开始变大了,好像在使劲儿,不一会就出来了一只猪崽。   “出来了!”老徐压低了声音,却能听到他话语中的欣喜。   一只、两只......加上之前生出来的三只,一共出来了十只!   老徐数的眼都花了:“这、这么多!明天跟大队长有交代了!”   “徐叔,今天晚上可真是大丰收啊!”   猪圈里添了整整十八只猪崽,郑旭说要扩建猪圈的事情怕是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赶紧弄点饲料,多吃,多生奶,这么多猪崽子可不能让他们饿着!”   老徐喜笑颜开,一点也不瞌睡了,在猪圈忙里忙外。   第二天郑旭知道这个消息,差点给这只年仅七个月就下了十只猪崽的小母猪写一份奖状贴它猪圈上。   “明天我就找人去砌猪圈,咱们村地方不有的是嘛!”   白娇娇建议,留下来配种的猪和准备卖肉的猪可以分开饲养,一个是没骟过的猪存在体味,另一个是用来繁殖的猪没有那么多长肉的需求,可以多喂一点强健体质的饲料,分开养更加方便。   郑旭回去跟李时庆一合计,就准备在猪圈边上的空地,盖一个比原来的猪圈大上三倍的圈,再生个十八只都放得下!   下午划定了地方,马上就去找人开工。   白娇娇和沈衡就这么在猪圈里跟老徐轮班轮了一个多月,等小猪不用吃奶了,不用母猪去带,基本上就可以分圈,他们便也不用轮班操心。   期间郑旭还想调沈衡去种两天麦子,但老徐先不乐意了,有沈衡在,他跟白娇娇两个值夜班,自己睡得还踏实。   要是沈衡不在,他也不好让白娇娇一个女同志自己值夜班,村里倒不是怕发生什么危险,只是万一猪圈里有什么事,白娇娇一个人没什么力气怕是应付不来。   沈衡就这么呆在了猪圈里头,跟白娇娇的学习突飞猛进。   十月二十一号,恢复高考的通知下来。   报纸齐刷刷地打印着这个消息,各种媒体都在报道,因为白娇娇格外关注这个消息,她几乎是最先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这件事。   连村里的支书都没接到通知,白娇娇就去跟郑旭说了这件事。   “大队长,我刚才在收音机里听到,今年十二月份要恢复高考,所有人不管什么文凭,都可以报考大学!”   虽然是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从口中说出来,白娇娇还是很激动。   郑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一会儿又怀疑白娇娇听错了:“你是不是听岔了?”   白娇娇道:“大队长,绝对不会错的!不信你看着,今天公社就得通知你和支书去开会了!收音机里头报了好几遍,我听的真真的!”   郑旭瞪大了眼:“这十年咱们走的路就不对,我就说么,之前那些人都平反回去了,高考恢复,也是应该的!”   “大队长,你先去通知大家吧,咱们村肯定有人想要参加高考,咱们能多为大家争取一天是一天!”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学习资料难找,要是晚一步,说不定本能淘到的学习材料就淘不到了。   除了知青,十里村也是有几个高中毕业或者中途辍学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想试一试的。   “你说什么时候考试?”   “说是一个月之后,还没有具体日期!”   郑旭点头,步子迈了一半:“那你也要参加高考的吧。”   “当然了,大队长,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高考会恢复的,我时刻准备着。”   郑旭为白娇娇高兴,同时也有惋惜:“你这样的青年留在我们村里确实是屈才了。你教沈衡教的怎么样,他考试的话有把握吗?”   “不知道,我们俩都会尽全力去考。”   说实在的白娇娇很有把握。   毕竟这次高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竞争虽然激烈但对手并不强,她和沈衡属于高强度复习,比那些在高中混毕业证的学的都好。   但在郑旭面前,也只能低调一点。   郑旭鼓励了白娇娇两句,便去大队用大喇叭通知。   他刚说完,大队就来了电话,说让各大队的干部去公社办公室开会。   这下子,整个村都热闹了。   特别是那些知青,根本就没有劳动的心思,都追着郑旭问起细节。 第214章 预考   郑旭赶着去开会,挥着手:“消息肯定是真的,你们赶紧去想办法弄课本,细节一会儿我开会回来,你们就知道了。赶紧去赶紧去吧!”   郑旭不想给白娇娇添麻烦,就没有把她给供出来。   这些知青都赶紧回去写信去了,郑旭不在,他们不上工也没人管。   有些跟村里关系处的好的,就能跟人家借课本一块看。   因为这玩意现在收废品的都不要,卖不了几个钱,能上高中的也舍不得自己的课本,想要用,一下自己就能找到。   于文礼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感叹自己的分析能力。   他就知道,白娇娇和沈衡大半夜还要挑灯学,肯定不是真的为了提升自己的知识。   看着别人像没头苍蝇一样着急忙慌,已经复习了一半的于文礼胜券在握。   白娇娇和沈衡按部就班地复习着,之前郑旭都没有把沈衡调走,现在知道他们俩要参加高考,更不好意思把他调走了。   郑旭在心里头点了点,发现白娇娇和沈衡竟然是村里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现在白娇娇和沈衡的户口都在他们村,要是能出两个大学生,那他们十里村不得一下子就出名了。   到时候要是能上报纸,有人来采访他,他肯定得说一下白娇娇帮村里养猪的事情,又能夸到白娇娇,又能宣传村里养的猪。   郑旭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就等着这俩给他考个大学生。   白家人知道了,邓敏几乎是每天上门一次,好吃好喝地送,王福顺也不让白娇娇再做点心了,赚钱哪有考大学重要,考上大学,那真是等于换了条命。   秋风一吹起来,天马上就凉了。   因为这回考试参与人数太多,每个地区都先组织了一次预考,只考语文数学,预考过了的,才能参加最后的考试。   对于白娇娇和沈衡来说,这就是一次检验他们这一年努力学习成果的考试,而对于其他的考生,无异于是一道难关。   他们又期待又害怕,期待自己能考出好成绩,又害怕连预考都过不了。   十一月底,预考成绩出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十里村一共报名二十个人报名预选,才通过了三个。   预选就这么激烈,别说最后的统考了。   后来郑旭打听,考上三个都算多了,隔壁向阳村,一个预选通过的都没有。   十里村考上的三个人中,除了白娇娇和沈衡,最后一个人,就是于文礼。   郑旭一开始还有点惊讶,诧异过后才想起来,于文礼之前也是个文质彬彬的知青。   郑旭惋惜地摇头,于文礼这个人成绩也许不错,说不定真的能够考上大学,但他做人这方面太差劲了。   考试能筛选学习不好的,但却筛选不了品行不好的。   郑旭想,要是于文礼以后去了哪个单位,可千万不能做领导,既不能承担责任,还喜欢去招惹女同志。   他们村一共才几个适龄姑娘啊,于文礼来他们这里五年,婚都结了两次。   正式考试定在八九十号三天,主要的四门课集中在前两天考。   郑旭提前一个星期通知白娇娇和沈衡去镇上的高中去拿准考证,顺便看看考场。   他们被安排在镇上的高中考试,两人是一个考场的,准考证号分别是001和005。   白娇娇看着自己准考证号右下角的“001”,知道这是代表她预考考了第一名的意思。   沈衡道:“不知道中间三个是谁,这么不懂事。”   “衡哥,你考试的时候,数学和物理一定要记得写步骤!”   白娇娇嘱咐道。   这只是县里的预考,沈衡就跟她差四个名次,要是全省统考起来岂不是会差一大截。   虽然沈衡的优势学科在理化,但白娇娇还是有些担心。   “我知道的,你看我现在都在写。”   “写完了一定要检查一遍。”   “放心吧。”   “作文你的字要写认真一点。”   “嗯。”   白娇娇比担心自己更担心沈衡,沈衡见她变得焦虑起来:“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就算考不到一个学校去,我们也往一个市里报,到时候我天天骑车去找你。”   沈衡冲白娇娇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白娇娇把脸埋在沈衡胸前,嗅着他身上肥皂的味道。   “不过也说不准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考不过你?”   沈衡挑眉,他说正经话超不过三句。   “你要是学一年就能超过我,那我还有没有面子了?”白娇娇被沈衡一打岔,就不紧张了。   为了方便,两人提前一天拿着结婚证还有准考证在镇上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镇上的招待所环境很是不好,里面倒是打的水泥地,就是看起来又湿又黏,白娇娇都不知道怎么下脚。   沈衡也道:“这还没有咱们村的猪圈干净。这个招待所怎么不请于文礼来收拾收拾。”   白娇娇闻言,一下子就笑了:“那还算他找到好营生了呢!”   这个招待所离他们考试的高中骑车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九点考试的话,七点起床一切步骤都可以排排场场的。。   白娇娇和沈衡温了一会书就睡下,他们俩早就把生物钟调整好了,保证考试的时候精神奕奕。   于文礼也睡在这间招待所,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担心明天的考试,也对白娇娇和沈衡耿耿于怀。   因为于文礼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沈衡也能通过预考。   他们村那么多知青,其中不乏当初在学校成绩不错的,一个月的温书时间都没有通过,可以看出这次预考的筛选力度。   沈衡就算是提前跟着白娇娇学了,但从他们认识苏延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月,于文礼早就打听了,沈衡是个连小学都没有上过的文盲,他凭什么通过这次预选?   于文礼觉得不对,一定是白娇娇和沈衡在预考中有勾当。   他越寻思越觉得这事没错,心想他明天要去跟监考老师举报,让监考老师重点盯着他们两个!   于文礼一晚上越想越兴奋,甚至仿佛已经看见了白娇娇和沈衡作弊被抓之后的惨淡人生。 第215章 考试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和沈衡按部就班去了考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等在学校外面了,有些人哆哆嗦嗦手里还拿着书,头上落满了霜,一看就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   这些考生年龄各异,有些亲人过来送的,都看不出到底是儿子来考试还是爹来考。   即使预考筛掉了很大一部分滥竽充数报名的,但考生依旧很多。   白娇娇和沈衡到了没多久,就可以排队进学校了。   两人约定好,在第三天英语考完之前,谁也不许再谈考试的事情。   因为拿准考证的那天,白娇娇和沈衡就已经确定好了考场所在的位置,所以两人进了考场也没有着急。   白娇娇的位置就坐在第一个,沈衡则在她后面,想来是中间三名考场在别的镇上,就让他们俩挨一块了。   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因为她和沈衡考的都是理科,只需要作文,白娇娇早就准备好了,检查错字后剩了一些时间,不由就发觉监考老师总是在她附近转悠。   但她也没多想,以为是她离讲台的地方比较近的缘故。   第二场数学,她埋头苦坐根本没空理会外界因素。   第二天的政治和理化,虽然换了个老师,但白娇娇却清晰地感受到,监考老师就是重点在她附近转。   如果说是因为她在预考中的成绩最好,老师很关注,但也不至于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的时候,也一直盯着她看吧?   白娇娇本来只是抬头看一下钟顺便舒展一下脖子,无意间就对上监考老师那张严肃又探究的脸。   那探究绝对不是对成绩好学生的喜爱,而是怀疑。   白娇娇感觉到不对了,但是她一直忍耐到理化考完,才对沈衡说到:“那个监考老师这两天一直盯着我,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还怕我作弊不成吗?”   沈衡吃饭的筷子滞了滞:“后面那个老师也总在我身边溜达,考数学和理化的时候还在我身边站了好一会,盯着我做题呢。”   白娇娇皱眉道:“前面讲台上的老师也看了我好久。”   “他们是不是知道咱们是夫妻关系,怕在一个考场作弊呢?”高考报名的时候,还要提交户口本呢。   “安排考场的人都没考虑这些,怎么会让监考老师注意,再说他们把精力全放在我们俩身上,那其他的同学怎么办。”白娇娇摇头,就算怀疑人家作弊,哪有这样的。   “那我明天去问问他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算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说不定是我太敏感了。”   白娇娇想搁置,沈衡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英语属于加试的原因,第三天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   估计是觉得自己前两天考的太差,已经不需要这门考试给自己锦上添花了。   监考老师也没有像前两场那样,一直盯着白娇娇不放。   中午十一点收卷铃声响起,有一个同学直接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可能是释然吧,这两天半真是够高度紧张的。   白娇娇和沈衡收卷后出了考场,监考老师把卷子交给来收卷的老师,快步把两人叫住。   “白娇娇同学,你等一等。”   监考老师是一位穿着板正灰蓝中山装的男人,大约五十多岁,戴了一个细框的金属眼镜,但是镜片很厚,气质一看就是读书颇多。   “老师,您有什么事么?”   向安期收卷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白娇娇的卷子,字迹整洁又工整,第一道题的填空他粗略瞥过,几乎都是对的。   现在由于教学水平的原因,大家的英语水平都不是很扎实,向安期也很明白,白娇娇的001号准考证号意味着什么。   而且他来这个考场前,有人向他嘱咐过多多关注这位白娇娇和5号的沈衡,所以向安期对白娇娇很是好奇。   “同学,你这次的志愿学校准备填哪里?”   “我和我爱人都打算去燕大。”白娇娇回答道。   向安期抬头,瞥了一眼沈衡。   跟那个举报人说的一样,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村里的鲁莽汉子,他竟然能在这个县的预考考到第五的成绩,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燕大?我就是燕大的老师!我刚刚看你的试卷答得好像很顺利,你这次的英语成绩有把握吗?报志愿的时候考不考虑我们外国语学院?现在国家非常需要外交人才,我看你的基础很不错!”   国家苦人才短缺久矣。   白娇娇没想到她这个县里预考第一会这么受欢迎,也没想到堂堂燕大的外国语老师会来他们这个小县城监考。   便道:“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老师,谢谢您的看重,不过燕大的外语系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行,行......不过我很看好你,有机会的话一定先考虑我们。”向安期有些迟疑,看了眼沈衡又看了眼白娇娇。   “老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是不是跟我和我爱人有关?”   白娇娇见向安期欲言又止,便直接问道。   本来她都打算安安稳稳考完试就算了,但看这个老师对她还挺善意,又似乎有意提点她,便多嘴问了一句。   听白娇娇都这么问了,向安期觉得肯定是之前的两个同事做的太过分,让人家给看出来了。   索性就说道:“这事本来不应该跟你说的,但是有人匿名举报你和这位同学预考作弊,所以就让我们这些监考老师多多关注你们。但我和其他的监考老师看了你们这么多天,也没看出你们有什么问题。这事一定是空穴来风,你们一定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算什么大事。”   白娇娇下意识看了沈衡一眼。   还真让他猜对了,他们的夫妻关系让人给盯上了。   “不过听说这位同学你连小学都没读过,刚刚看你的试卷也答得满满当当,竟然比其他考生还要好些。”   向安期也夸了沈衡两下,但被沈衡盯得没夸得出几句。   沈衡道:“当然了,谁让我娶了个好媳妇。”   向安期不经意被沈衡的骄傲给炫耀到了,干笑说不出话来。   没听说谁这么赤裸裸跟人家说自己娶了好媳妇的,向安期觉得这边的民风也过于彪悍了。   “谢谢老师您告诉我们,这两天确实两位监考老师给了我们挺大的压力,不过您说的没错,我们打铁自身硬,就算有眼红的想要搞我们,我们也是不怕的。”   白娇娇的话都让向安期替前面两个监考老师无地自容了。   第二个监考老师跟他还说过,他们这两天实在是太老实了,一点都看不出作弊的破绽。   向安期心里还琢磨呢,人家就不兴是根本没作弊吗,那上哪儿找破绽去?   “你们这么想是对的,我一会还有事,那祝你们取得好成绩,我们明年在燕大见!”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白娇娇和沈衡目送向安期离开,才道:“你猜是谁举报的。”   “于文礼。”   两人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除了于文礼,他们谁也不认识。   白娇娇觉得很好笑,她记得上辈子于文礼考的是文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换到理科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再说了,就算十个于文礼一起考试,那水平跟自己也根本没法比。   于文礼这么做,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就是为了恶心他们。   “这小子是皮痒了,我一直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对他怎么样,但是我再不教训他,以后就抓不着了。”   因为沈衡怕自己跟于文礼闹起来,传开了那些村民就会旧事重提,说白娇娇的闲话,因此沈衡对于文礼这个人属于是能忽视就忽视。   可等于文礼考上大学回城,沈衡还能去哪找他去?   “行了,衡哥你打人不犯法啊,于文礼又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咱们好不容易把试考完了,你希望因为打人这事闹得没有学上吗?”   沈衡闻言,却道:“不出这口气我这辈子都睡不着,你别担心,这事我找顺子帮你干。”   白娇娇听了:“你就别祸害人家了,怎么报复于文礼,我有办法。”   沈衡挑眉:“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两人骑车回了招待所,并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招待所写了两封信,直接在邮局寄了出去。   沈衡一路上都阴阳怪气的:“记性真不错啊,怪不得还没出成绩老师就来抢人了。于文礼家里的地址这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呢。”   “衡哥,你别说了。我只是知道他爹妈的厂名,不是知道他家地址。”   白娇娇扶额,那可是于文礼天天在嘴里念叨的。   幸亏她现在坐在车后座,要是跟沈衡面对面,肯定能闻到他七窍生出来的醋味。   “还不让人说了。你既然知道他爹妈这么多年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揭发?你还舍不得是不是?”   “衡哥,我这不是打算等到最后给他来一下吗?”白娇娇在后头顺了顺沈衡的后背,也不知道他穿着那么厚的棉袄能不能感受到,“咱俩都结婚一年多了,你怎么还吃醋呢。”   “吃醋?我可没吃醋!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不是说没跟他谈什么都没干吗?我不吃醋,我怎么会吃醋呢?”   沈衡的防守动作十分激烈,白娇娇都插不进去嘴。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衡问道。   “衡哥,你吃醋的时候真的挺明显的。”   “.......”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回换白娇娇问。   “你就气死我吧。”   沈衡加重了蹬车的力度,他怀疑,白娇娇就是想气死他。   两人刚到,发现村口等着不少人。   白娇娇定睛一看,连白志满都被推了出来搁寒风里冻着,一家在村口等着她。   “考的怎么样?”白世晴性子急,两人还隔着半里地呢,就忍不住喊道。   “姐,我们考的还行!”   白娇娇也隔空喊道。   听白娇娇这么有自信,白家人都放心了。   “走,你嫂子在家里给你们做了不少好菜给你们接风,不管考的怎么样,都先放一边去!”   白世海本来就觉得他小妹想考大学就一定能考上,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质疑。   只是两人出去了三天,也够让人担心的,不论结果如何,都要犒劳犒劳。   白娇娇和沈衡直接去了白家,吃饱之后回家直接躺在炕上休息。   “衡哥,这一下子放松了,咱们俩这算是完成任务了。”   白娇娇的短期目标终于实现,想到过完年就能回到城市里,和沈衡过好日子,她心里就激动又舒坦。   “这就完成任务了?不是你给我找的好活吗?人家都要歇工了,我还得跟你一块去猪圈喂猪呢。”   两人确实也不能好好歇多久,一茬猪刚配上,上一茬的小猪崽过冬也是问题,不上心是不行的。   “这是精神上松了口气,再说了,”白娇娇搂住沈衡的脖子,“有衡哥在,我又不用干活。”   沈衡心里受用,面上却道:“你就知道使唤我。”   “那你晚上使唤我么。”   白娇娇媚眼如丝,沈衡一怔,摸了把脸:“你别这样,你一这样一会儿就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沈衡都找着规律了,但凡白娇娇要主动勾引他,那肯定是憋着坏呢。   “哪有!今天不是星期三么,衡哥。”   两人做五休二,星期三属于工作日。   沈衡摸了摸下巴,拿不准白娇娇突然这么主动是真的假的。   但是他实在是栽了太多回了。   “衡哥,”白娇娇哭笑不得,“不愿意算了。”   “愿意愿意。”白娇娇一撤退,沈衡立马就来劲了。   他们在白家算是吃的午晚饭,虽然吃的久了一点,但回到家的时候才五点。   沈衡一算计,今天他可是有福了,反正也不用学习了,白娇娇没什么事干,他从五点折腾到五点也没关系。   结果他裤子还没脱呢,外面郑旭就来叫门了。   沈衡脸一黑,他就知道白娇娇主动没好事。   白娇娇也很无奈:“衡哥,你赶紧去开门吧。”   沈衡开门口看到郑旭,没什么好气:“大队长,你来有何贵干?”   郑旭一瞧沈衡这脸色:“怎么,考的不好吗?”   考得好才有鬼了,你以为大学那么好上的。   郑旭没等沈衡回话,道:“于文礼没回来,你们在镇上有没有看见他?” 第215章 十分嚣张   “镇上那么大,我还得给你看着他啊?我把我媳妇带回来就行了,没有义务管他。”   郑旭也知道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便问起:“娇娇考的怎么样?”   “她考的特别不错,人家燕大的老师就看了一眼她的卷子,就问她想不想去燕大的外语系呢。”   燕大就算是不上学的也知道,那是全国最好的学校。   郑旭听到都高兴坏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老白家的祖坟真是冒了青烟了。”   沈衡心道,那可是他媳妇,嫁给他那就是他的:“冒青烟也是我家冒青烟,她娘家先往后头稍稍。”   郑旭:“......”   这小子要是成天这样,等白娇娇出去上大学了肯定得把他扔村里,到时候有的他哭的。   郑旭还惦记着于文礼的事情,就回去了。   于文礼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要是明天早上还不回,他再去找人不迟。   郑旭走的很匆忙,都没有进去坐坐。   白娇娇便问:“大队长来干什么的,怎么走了?”   “来找于文礼的,他晚上没回来。”   “衡哥,这事是不是你干的?”白娇娇看到沈衡那个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是我干的。我说了,这小子就是欠一顿打,你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不会连累到咱们身上的。”   于文礼倒了一年多的霉,还敢干这招惹他们的事情,证明于文礼不挨个真材实料的打是不会长记性的。   再者说,以沈衡的性格,绝对不是忍住咽下一口气的主。   白娇娇找人举报他爹妈偷公家东西那是白娇娇的份,沈衡不可能躲在白娇娇身后什么也不干。   事情已经发生,白娇娇也没多说,只能任沈衡去了。   “咱俩现在继续。”   沈衡一笑,把窗帘拉上。   这回他门都栓好了,外面的人就算把门敲烂他都不会再管的。   考试考完,白娇娇心里松快了,便任由沈衡胡来了一回,第二天两人都睡到天光锃亮。   于文礼找着了,是被警察找着的。   说是昨天晚上遇到一伙抢劫的,看到他身上没有钱,就揍了他一顿,最后还把他扔到派出所门口。   十分嚣张。   白娇娇一边逗着她外甥,听到白世晴说这个的时候,尴尬笑笑。   能跟沈衡拱在一块的人,办事能不嚣张吗?   “李秀莲看了于文礼被打的那个样儿,心疼坏了哟......”   白世晴都笑死了,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她从于文礼当初一直吊着白娇娇不跟她确定关系的时候,就看于文礼不顺眼了。   不过她看白娇娇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言,就没有继续再说,而是岔开话道:“也不知道你三哥今年过年回不回来,都走了那么久了,这一年过节也没回家,过年再不让他回来真是说不过去了。”   “好像新兵不让来家,我也不是很懂。”   “哎,是嫂子又开始给他张罗婚事了,说是托她娘家的姑在镇上找呢。这小子真有傻福。”   八字还没一撇,白世晴先高兴上了。 第217章 找不到   说起白世波,白娇娇这还想起来他给自己写信,问他战友还想用奶票换牛肉酱,让她考完试多做点。   她正好可以借着阳历年捎年货的名头给他弄点寄过去。   俩孩子托小舅舅和小姨的福,就没断过奶,现在长得比同龄孩子要壮实的多。   两个孩子的名字是爷爷李时庆亲自给取的,哥哥叫李阳,妹妹叫李云。   虽然妹妹还是比哥哥小一圈,但他们现在长出了小乳牙,能吃点鸡蛋糕还有米汤了,看见熟人还会咿呀咿呀的叫,可爱极了。   白娇娇做了点年货给白世波寄过去,顺便问了一下他过年的安排,却收到回信说今年过年不回家。   邓敏都愁坏了:“你说他再过两年,哪还有好姑娘给他剩下的。”   白娇娇开玩笑地道:“嫂子,我三哥条件好,我觉得咱们不用发愁这个。说不定在部队里就被他哪个领导看中挑回家做女婿了呢。”   邓敏也笑了:“是呀是呀,你三哥那么俊,又是个大高个儿,在一群当兵的里头样貌肯定是一顶一的出类拔萃。”   这还是白世波第一回不回家过年,白志满这个当爹的开始有点发愁了。   “小敏呐,你从我这被里抽三两鸭绒出来,给波子缝个马甲。他现在在海岛上面,风大,穿个马甲护着心。”   白志满现在瘫在炕上,也没什么能为白世波做的。   邓敏知道他爱儿心切,却看了眼白娇娇:“爹,这是小妹孝敬您的,你这样小妹有意见了。”   白娇娇立马道:“我给爹了就是爹的,他不害冷,把被整个寄给三哥都行。”   邓敏听了直笑,白志满哼哼道:   “整个给他是不行的,都给他了我盖什么,他们部队肯定生着炉子呢,晚上睡觉能冻坏他?”   白志满觉得自己现在也够拮据的,想给儿子做点什么,却还得拿小闺女的东西打人情。   白娇娇和邓敏直笑,邓敏道:“爹,你当这被芯我说给你掏就给你掏了,这里头都让世晴给你缝的里头,不然这鸭绒在里头就乱跑,我要是掏,得把整个被给您拆开。”   白志满一想倒也有道理,他就寻思鸭绒那么松的东西,他盖了这么多天还能不堆在一块呢。   白娇娇想起来道:“爹,上回衡哥在山上打了一个獾,那皮他一直留着,本来打算年前拿去黑市卖了呢,要不然用这张皮给三哥缝一个吧。”   白志满摆手:“你们自己的东西就自己留着吧,不用补贴你哥。”   老头的态度也挺坚决的,老让闺女补贴娘家,孝敬他就算了,给当哥的东西像什么话。   白世波已经受了沈家太多恩惠了,再不知足怕是得折寿。   邓敏无法,只好道:“小妹,没事,反正现在地里也没多少活了,我把爹的被拆一拆,分一点出来,也就一天的工夫。”   白志满点头:“小敏,你麻烦一点,也不着急,咱们过年之前能给他邮过去就行。”   白娇娇心想也是,为了不加重白世波的心理负担,她便没有再多说。   到了一月底,郑旭通知白娇娇和沈衡去镇上领志愿表回来填。   白娇娇和沈衡回来对了答案,觉得这回应该是十拿九稳。   白娇娇填报了燕大的现代医学,沈衡则听取白娇娇的意见,报了经济学。   他俩去领志愿表的时候,看见了于文礼。   沈衡见于文礼那怨毒的表情,就知道白娇娇的揭发有效。   于文礼现在一定害怕的要命,他爹妈档案脏了,不知道之后的体检和政审能不能通过,这大学他还有没有命上。   沈衡虚搂了一下白娇娇,带她从于文礼身边经过。   这不仅仅是一次擦肩而过。   填完志愿,白娇娇才变得忐忑起来。   “衡哥,咱俩要是分估的不对,没被录取怎么办啊?”   白娇娇每天晚上都会问一遍。   沈衡则淡定得多:“大不了再考呗,实在不行,我还能让你饿着?”   白娇娇往沈衡怀里拱,抱着沈衡结实的腰,才能踏实一点。   这录取通知书是怎么盼也盼不到,眼看着要过年了,他们不仅没有盼到一个好消息,反而迎来了晴天霹雳。   白世波参与了一次雪崩后的救援,发生了二次雪崩,人到现在也没找到。   都到了通知家属的时候,这估计是部队也无能为力了。   白志满平时看起来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邓敏乱了分寸:“不该告诉爹的,但是这可怎么办啊,海哥,就算波子出事了,咱们也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真把白世波扔在北边了吧。   白世海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这消息是大队先知道的,郑旭通知完白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娇娇。   白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她非要逆天改命,最后导致她三哥直接客死异乡?   沈衡看到白娇娇一副身上颜色都消失了的灰败样子,担心地蹙起了眉:“你先别担心,不是说没找到吗?也不定就是出什么事了。”   郑旭也不愿意通知别人这种事情。   白娇娇本来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呢。   这种事情郑旭知道外人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让沈衡好好照顾白娇娇,他就没有再打扰。   白世晴听李树先说完这个消息,差点连气都没喘上。   “我不信,爹,你是不是被谁给骗了,波子他在岛上当兵,上哪来的雪崩!”   现在的电话多金贵,每一个都记录在册,谁也没有敢打电话给人家开玩笑的。   不管在哪个军区当兵,都有可能参加所有地方的救援任务,他们那个岛离东北很近,坐船就能登陆,算是比较近的军区,被派过去非常正常。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但此时李时庆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跟白世晴辩驳什么。   没有人说话,白世晴更加无助,差点瘫坐在地上,幸亏李树先把她给揽住了。   白世晴在李树先怀里直哭,李树先手忙脚乱地安慰:“世晴你说的对,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纯属于自欺欺人了,白世晴自己说的自己都不信。   白娇娇赶去白家,对白世海说道:“大哥,我想去找三哥。”   白娇娇现在完全把压力给到自己,如果她改变白世波的命运会让白世波遭到这么重的反噬,那她和沈衡又该怎么样?那白家又该怎么样?整个跟着她受惠的十里村又该怎么样?   白娇娇不信这个邪,她在家里也坐不住,索性来了白家。   白世海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听了白娇娇的话,上头了:“你说的对,我们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把波子给找回来!”   邓敏也不敢劝他们两个,她焦急地看着沈衡。   谁知沈衡说道:“现在往县城里走,能买到船票,我记得晚上有船,明天早上就能到。”   邓敏一想,平时沈衡就是对白娇娇无有不依的,这时候肯定更不能拦着了。   “你们先别着急,吃了东西再走。”邓敏道。   “小敏,你在家里照顾好爹,饭就不吃了,我们赶紧骑车去县城。妹夫,这事麻烦你跟我一块去了。”   沈衡点了点头,三个人就骑车往县城里面走。   县城的码头相比火车站来说要离他们近一点,他们中午出发,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到了,赶上了晚上发往元城的轮船。   船走的很慢,但因为走的是最短航线,他们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就到了。   白娇娇在船上吐了好几回,差点把胃给吐出来。   沈衡心疼坏了,白世海这才觉得不应该把小妹给带出来。   他们到了站,直接联系白世波现在部队救援的地方,听说是白世波的家属,救援队还是派了人过来接他们。   因为现在的救援工作已经到了尾声,人手也走的开,如果他们三个再晚来一天,他们就要撤回了。   来接他们三个的人正是白世波的班长:“我们当时救援的时候明明是分组一块行动的,但是那个雪崩说下来就下来了,我们往回跑,谁也顾不上谁,我一转头,白世波就不见了......”   班长也不过是两年的义务兵,他参与过几次任务,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战友的死亡。   他在白世波的家人面前不敢提白世波死了,虽然他们已经认为了。   部队之所以让他接白世海过去,也是想让他们去领一下白世波的遗物。   发生雪崩的是个山区,他们搭乘了客车,还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白世波部队驻扎的基地。   “班长同志,我三哥在哪里消失的,我们还想去找找看。”   “现在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雪崩。”班长皱眉,“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尽力去找他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志!”   白世海坚持道:“班长同志,你就当我们是图个心安吧,我们来都来了,要是不去找他,这辈子都要愧疚的。”   班长很能理解白世海,说实在的,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部队也不能放他们过来。   “你们去了千万别喊,不然很有可能促成下一次雪崩。动静小点。” 第285章 找到   在雪地里找人实在是太难了,而且白世波到现在已经失踪了两天,面对如此寒冷的天气,他大概率早已丧生。   部队知道白世海和白娇娇找过来,还派了四个人跟他们去一块找。   但同时也告诫他们,明天中午部队就会撤离,希望他们不要逗留,同时也要考虑跟着他们过去的四个同志的生命安全,千万不要做傻事。   临行前,沈衡看了眼白娇娇,欲言又止,但是口中的阻止到底没有说出来。   三人跟随四名解放军同志重新回到白世波消失的地方。   班长道:“就是这附近,具体位置我们也不清楚。”   山上被漫天大雪覆盖,一天的大风又将积雪上他们留下的脚印吹散,他们连下一脚会踩在什么上面都不知道,更别提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白世波失踪的位置。   白娇娇点点头,和白世海分开寻找了起来。   他们不敢大声呼喊,声波的震动或许会激活本已沉寂的雪花。   元城的山很高很深,一片白雪皑皑,寂静之下更令人绝望。   跟随他们而来的四位同志也马不停蹄地帮忙寻找,即使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即使他们只是抱着死要见尸的心态,但是他们依旧弯腰认真摸索着。   一阵风刮来,白娇娇被从地上吹起的雪花刮得睁不开眼,她的脸已经冻得麻木却还是感觉到了那冰碴擦过她脸时的疼痛。   白娇娇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把眼睛睁开,模糊的视线中仿佛有若隐若现的深色,在被白色侵略的世界中格外显眼。   白娇娇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下意识向前走去,脚才迈开两步,脚底便一空。   白娇娇心中一惊,却记着班长的提醒,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喊出来。   所幸,虽然跌了一下,雪只埋到她的大腿,白娇娇伸脚往前试探,发现里面越来越深。   这可能山路旁边,总之是个凹下去被雪填满了的地形。   沈衡注意到白娇娇似乎掉了下去,立刻赶了过来。   “衡哥,你看那。”   白娇娇指着离自己七八步远的位置,有一个深绿色的不明物体。   “你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沈衡手里折了一根树杈,用树杈探着向前,走了两步也走不动了:“这底下太深了。”   山里的地形本来就瞬息万变,沈衡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已经下到了大腿根,再往下走那是真的走不动了。   白娇娇也不敢让沈衡再去冒险。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举动,都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班长看到那深绿色的东西,差点激动地喊出来:“那就是我们的行军包!是白世波的!”   他这一说,白娇娇眼中立刻升起希望。   “但是这里太深了,也许是个沟渠,没办法靠近。”   白娇娇道。   “我们找人来挖!”   军人的行动能力还是很强的,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山底下又来了四个拿着行军铲的人。   八个人开始朝着那个行军包的方向挖去,发现这边确实是个沟渠,白世波的行军包是高高挂在一棵灌木之上才被举到雪面。   “白世波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们快点挖!”   班长说完,手里的行军铲就被白世海夺去。   白世海干了一辈子农活,真论起手上的力气,他比这些人都强些。   沈衡也过去帮忙,他们越挖越深,把整个沟渠都差不多复原了,却还是没有看见白世波的影子。   沈衡上去把白世波的行军包摘了下来,递给白娇娇。   白娇娇不知怎么有些愣怔,她没有伸手去接:“衡哥,真的找不到了吗?”   沈衡没有说话,他垂下了拿着包的手。   “找到了!”   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却极为兴奋地喊了一句,白娇娇眼睛倏地睁大。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发现沟渠边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白世波蜷缩在那里,露出一张脸,身上的雪还没有被扫净。   “白世波!波子!”   白世海看着白世波苍白的脸色,没办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白世波的战友们继续挖掘,白世波依旧保持着僵持不动的姿势,很是僵硬。   “这里面还有一个人!”   在白世波身后,竟然还蜷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虽然紧闭着眼,但是却打着哆嗦。   “这小姑娘还活着!快点,带她出去!”   那班长直接脱下了自己的棉袄给那小姑娘结结实实裹住了,她的身量最多六七十斤重,很轻松就被抱起来:“那我先送她回基地!”   人命关天,班长说着就走了。   可是白世波的性命又怎么办。   白世海跪在地上,面色灰败。   他没有把弟弟找回去,他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跟爹交代。   “先把白世波抬回去吧。”   大冷天的,没必要在这里折腾自己。   白娇娇松开抓着沈衡的手,蹒跚走到白世波面前。   “我不相信,按理说这么厚的雪盖着,里面的温度不会有外面这么冷的,三哥棉袄帽子穿的好好的,那个小姑娘都没冻死,他怎么可能会冻死?”   任谁看,现在白娇娇的情绪如此激动,都觉得她是无法接受事实才胡编一个借口。   但是对于白世海来说,这也是给了他希望。   “波子!波子!我是大哥,你醒醒!”   沈衡走上前,将手探到白世波鼻翼下面,也许是手指已经冻得麻木的原因,他没有感觉到白世波的呼吸。   他又将手按在白世波脖子的动脉上。   白世海紧张地看着他。   见沈衡将手伸进了白世波的棉袄,白世海忍不住问道:“妹夫?”   “心口还热乎呢。”   元城太冷了,沈衡脱了手套之后手完全没有知觉,探不到白世海的脉搏,但是能感受到一些温度。   白世海的眼泪刚出来就被冻在了睫毛上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抬回去!”   幸亏白世波找到了一个山洞躲着,又没有被压,还有充足的呼吸空间,看他面色发紫,想必不是冻得,是缺氧。   他们有备而来,是抬着担架的,众人把白世波抬下山,说他还有一口气,军医赶紧过来救援。 第219章 看见妈妈   白娇娇紧紧握着沈衡的手,在一边无声流着眼泪,眼睛却一眨都不眨,紧紧盯着军医忙里忙外,给他搓手搓脚恢复知觉。   沈衡把白娇娇往怀里揽了揽。   白娇娇靠在沈衡怀里,才转了个身,把脸埋在沈衡的胸膛。   “没事,这都让咱找着了,你三哥肯定是命大。”   这岂止是命大,简直是奇迹。   白世波一直没醒,倒是跟他一块窝着的小姑娘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发了高烧。   白世海和白娇娇就坐在白世波身边,盯着他的脸。   白世海叹了口气。   一边的炉子烧的噼里啪啦的,显得屋里格外安静。   “小妹,你和妹夫去睡吧,等你三哥醒了,我叫你。”   白世海害怕他这一个弟弟还没醒,妹妹先倒了。   白娇娇的小身板,哪能顶得住这个,在船上白娇娇就吐了一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跟着他们上山,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我睡不着,”白娇娇搓了搓自己的脸,“大哥,你让我在这等着吧。”   白世海又叹了一口气。   沈衡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包四个肉松饼:“你吃点垫补一下吧。”   白娇娇没有胃口,却还是拿了一个,她也害怕自己体力不支倒下去,再添麻烦。   嘴里原本香喷喷的肉松饼变得味同嚼蜡,白娇娇机械地吃着,才吃两口,就见白世波的眉头蹙了起来,好像在喊“妈妈”。   白世海见他有意识,赶紧去找值班的军医过来看,他一回来就见白世波睁了眼。   “我刚刚看见咱妈了,大哥,咱妈来带我走了。你们怎么也在这儿?你们也跟我来了?”   白世波哑着嗓子,说完就又昏了过去。   白世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军医给他查了又查:“体温有点高,但这说明他自己的生理机制已经开始运作了,现在发烧不是大病,好挺过去。不过你们得看着,体温过高的话赶紧跟我说,不然可能会烧坏了脑子。”   听说白世波没事,大家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军医给白世波挂了个退烧的吊瓶,嘱咐:“等他醒过来,赶紧叫我,让他活动活动四肢,看看有没有冻坏的地方,我们进行了急救,但是这里条件太差了,也不能保证就是完全有效的。”   “谢谢您了,大晚上麻烦了。”   送走医生,看着白世波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白世海伸手探了探白世波的额头。   是有点烫,但是比刚刚被挖出来那阵要让人放心多了。   要不是大哥在场,白娇娇真想抱着沈衡痛哭一场。   “好了,你现在心踏实了吧,跟妹夫赶紧去睡一觉吧,这边我看着。等明天早上你再来看他。”   “我还是等三哥醒吧,大哥,我真的不困。”   白娇娇揉了揉眼,继续吃着肉松饼,喝了口水才全部吞下去。   不过现在屋里的氛围要轻松多了。   白世海想起刚才白世波说的话,可怜是可怜,但现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那么大的脸,还想让咱们跟着他过去。”   要不是白世波现在躺着,白世海保准给他来一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白世波退烧了。   白娇娇三人没有一个睡得着的,白世波倒是一觉睡到了部队要撤离。   谁也没有叫醒白世波的,还是因为被抬上担架时颠了一下,白世波才醒了过来。   他一脸懵地看着白世海和白娇娇。   他以为昨天晚上是做梦,但是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三个人,白世波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真死了。   “傻样!”   白世波撅腚白世海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为了不让他在战友面前丢人,赶紧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雪底下埋了一天一夜?真是命够大的,让我们给找着了!”   白世波思绪这才回笼。   他执行搜查任务的时候突然赶上第二次雪崩,他往回跑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在树上往下跳,他为了接那个小姑娘,来不及跑了。   他又不敢大声招呼,只好赶紧脱了包,抛到树上,指望他队友发现自己不见了能找到他。   “确实是命大,大哥,你不知道,那个山洞就跟准备好了一样,就在我边上,”白世波说着,摸了摸棉袄里头的鸭绒马甲,“幸亏这个马甲了,真暖和,怎么就没把我冻死。”   白世海都气笑了:“是呀,怎么就没把你冻死。”   “对了,跟我在一块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她醒了没有?”   “她也发烧了,现在看来她要比你严重一些。”   白世波到底是经过训练又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体底子好,现在虽然四肢无力,但脑子已经很清醒了,那个小姑娘现在高烧未退,还在说胡话呢。   听说白世波醒了,部队的领导本来都上了车,又下车特意过来探望。   “白世波同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报告首长,我好着呢!”   白世波想抬手敬个礼,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胳膊腿没事吧?”   白世海想起昨天晚上军医说的话,赶紧让白世波活动一下胳膊腿。   “有知觉,就是没劲儿。”   “这样,你还是上担架上来,先不跟我们回去,你的家属也在这里,你们去元城市里头检查检查。我给你们留一辆车!”   白世波的领导很是体恤下属,他们回到驻扎地,万一白世波有个什么毛病,这么长的路程早就耽误了。   “首长,这怎么能行,我跟大家一块走!我就是没劲儿,没什么大碍。”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当过年给你放假了!”   这回白世波算是立了功,就当是嘉奖一下。   新兵蛋子一般两年都排上不假,白世波立马就兴奋了:“那我要是没毛病,能不能先回家看看?”   “说了给你放假,你不用归队爱上哪上哪。最好是没有毛病,能回家是好事!”   白世波敬了一个软了吧唧的礼,领导都没憋住笑,赶紧走了。   “大哥,你们身上带钱了没有?听说这边的参可好了,咱们弄点回去孝敬老爹!”白世波兴奋地很,一看就是很有自信自己真的没事,直接打算买年货回去过年。 第220章 通知书   如果不是看在白世波现在病殃殃的,白世海真的想给他来一巴掌。   “咱爹在家因为你的事都昏过去一遭了,你赶紧跟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事,就立刻打电话回村里报平安!”   “爹晕了?”白世波这才着急,“爹现在没事吧?”   “能没事吗?你部队的电话打到咱们大队,大队长过来说,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就差说过两天要送烈士遗物来了。”   白世海现在想起来头还晕。   “大哥,我没事,先给爹打个电话过去吧。”   白世波哪知道他爹现在心理这么脆弱。   白娇娇赶紧道:“没事三哥,今天早上已经打电话回来报信了,爹知道你醒了,肯定能安心。”   “我还是亲自跟爹通个电话吧。”   白世海看着焦急的白世波皱眉:“先吃点东西,吃完了上医院看看。”   白世波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难捱:“吃啥?”   部队在外面唏哩呼噜地撤离,他们在驻扎点显得突兀,人家都撤退得差不多了,上哪去找东西过来吃。   沈衡摸了摸怀里:“你吃这个垫补一下吧,一会进了城,再吃别的。”   白世波看着肉松饼,道:“好多日子都没看见这东西了。”   他也不嫌干巴,两口一个,填饱了肚子身上才有了点力气。   外面来了一个人:“白世波同志,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去医院,你们王团长让我留下来送你。”   他们过来救援,但这些车大多是属于本地军区的,这司机跟白世波不是一个部队,但都是好战友。   他听说白世波是为了救一个老乡才被埋在雪里的,对他很敬佩:“你可真牛,俺们这边儿从来没听说过雪崩被埋了这么老长时间还能活的,哎呀,真是好人有好报。”   这人操着一口东北话,看来老家也是本地人。   “麻烦你了同志,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大家把衣裳都穿好,白世海和沈衡一块把白世波扶上了车。   在路上,司机看着白世波的状态,道:“你这没事儿,不用担心,胳膊腿有知觉就没事。”   白世波点头:“我也觉得都小事。”   “你兄弟姐妹几个感情真够好的啊,这么快就过来找你来了。”   白世波挠挠头,露出一个既幸福又不好意思的笑:“我成天让他们给我操心,不过这回他们要是不来找我,我可能真的就埋在那里了。”   白世海打了他腿一下:“不许乱说。”   白世波立刻乖巧闭嘴。   四个轮的大汽车开的就是快,他们一个钟头就到了城里,这边还挺热闹,供销社门口一辆大卡车上面装着一车斗白菜,围了一圈人在争相购买。   “同志,你是本地人吧?”   白世波脸凑到前排问道。   “老家不在这边,但也差不多,你有什么事?”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白世波的脸。   “你们这儿供销社里头有卖野山参的没有?这玩意好弄吗?”   白世波还惦记着买参的事情呢。   他手里还存着几个月的津贴呢,先让大哥给他把钱垫上,回去再还给他。   “这东西,你得去老乡家里收,不过人家看你脸生不一定会卖给你。供销社......供销社里头有萝卜。”   白世波被损了一通,被白世海抓回去:“行了,你平平安安的,比咱爹吃十个参都管用。你别寻思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去医院检查完了,马上坐船往家走,你也别耽误人家同志的时间。”   司机同志立刻道:“我没事,开着车就当放一天假了,你们这也算进城来一趟,要是身体没问题,想逛一逛也好,除了野山参,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特产的。”   “是吗?!”   白世波这个当事人是一点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白世海对白娇娇道:“咱们真是瞎操心,就该跟他的部队一块回去,让他自己在这儿买他的野山参。”   白世波挠头:“大哥......”   几人到了医院,白家舍得掏钱,不管部队报不报销,他们都给白世波来了一套全面的检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最近要注意不要太劳累,好好养着就行。   这下大家就全部放了心,他们找了个国营饭店,请司机同志吃了个饭。   那司机同志就更热情了,带着他们逛了半天的城,在供销社买了不少山珍,才把他们送到码头。   “这就不是我们老家那片儿,不然我准给你们捣鼓两根儿参。”   司机送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没事,咱们这不是认识了么,下回还有机会的!”   白世波跟人家已经交换了部队番号还有姓名,以后还能写信交流。   直到上了船,白世海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作为大哥,似乎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要替弟弟妹妹担忧一样,不管哪一个出事,那就像砍他的胳膊一样。   “这边林子深就是好,大哥你看看这蘑菇他说叫什么东西来着?”   “榛蘑。”白娇娇道。   “咱们那儿都没有。”   白世波从吃完饭之后,体力就恢复了,就是脸色有点不好,但硬撑着还在活蹦乱跳。   “回去让嫂子过年炖鸡吃。”   说起过年,白世海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笑意:“爹要是知道你今年能回来过年,他得乐死。”   “可别再乐晕了。”   白世波话落,又被白世海瞥了一眼,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白娇娇早就想睡觉了,她跟沈衡的铺位在别的地方,她没听白世波说两句,就跟沈衡走开了。   他们买到了一个下铺和一个上铺,沈衡扶着白娇娇到了上铺去:“你睡吧,我在底下看着你。”   这样白娇娇有事叫他的时候,他就能及时帮她了。   白娇娇躺下之后马上就睡着了,船舱里温度也适宜,沈衡给白娇娇拉了拉被子,坐回了下铺。   旁边有个大哥,看到沈衡闲下来,就想跟他搭个话聊聊天,他一个人坐船,无聊的要命。   “哎,小老弟挺疼媳妇啊。”   他话刚落,就见沈衡一个眼刀甩过去:“别聊闲篇,吵到她。”   眼底没有半分刚才的耐心和温柔。   大哥马上闭了嘴。   他见沈衡对媳妇那么伺候着,还当是个软柿子呢。   沈衡看这人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出门在外没事别跟人家搭话,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   沈衡抱着胳膊在下铺靠着,闭着眼休息没敢睡死。   这趟船是对着开的,全是夜路,天刚亮船就靠了岸。   白世海和沈衡找到他们寄自行车的地方,骑车往家里走。   “大哥,我和衡哥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好东西,三哥回来了晚上让嫂子弄顿好的吃。”   白娇娇让白世海先回去,她借着来县里的机会买大队供销社没有的东西。   “行,你们俩别买多了,早点回来。我看这天又要下大雪。”   白世海嘱咐两句,就赶紧带着白世波回家了。   白娇娇和沈衡去了供销社,买了好些新布,打算做身新的棉袄。   沈衡一看这架势,心想这生活水平真是顶天了,谁家还有一年做一回棉袄的。   “咱们马上就要去大城市里头上学了,得好好收拾收拾。”   现在经济水平发展的不行,大城市里头跟小镇上面的大部分人,除了衣裳新旧,其实款式没有什么花样,谁要是穿的花花绿绿的,还要被说成是走资派呢。   只有那些家底特别厚的,才能去买那些进口样子的成衣,不过白娇娇没打算那么张扬,只想跟沈衡安安稳稳把书念完就行。   沈衡没说话,就在一边当背货的劳力。   要不是怕自行车驮不动,白娇娇都想把供销社搬空。   白娇娇把买来的猪头肉和猪蹄蒜苗拿到白家,说晚上再来吃饭,就跟沈衡回了家,让沈衡睡一会补觉。   白家现在正是炸翻了天,白志满看到白世波的时候,真差点乐晕过去。   老头子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还在空中绕弯:“你小子那么能耐,还知道要来家啊。”   “爹,主要是我们首长非给我放假,不然我能回来吗?”   白世波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会表达,把白志满差点气死。   “行了行了,波子回来就是最好的,你先去歇着去吧。”   邓敏也开心,她没白联系她姑,今年肯定给白世波相个媳妇!   白世波回到房间里头,看着熟悉的家里,身心舒畅。   他伸了个懒腰,见白世海进来了,一副严肃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哥,怎么了?”   白世波看着白世海,不明所以。   “那个......”   白世海不知道这话怎么张口。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啊大哥,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的。”   白世海搓搓大腿:“在医院的时候娇娇也在我没好意思问,咱们也没去检查, 你那个玩意还好使吗?有没有事?”   邓敏说到找媳妇的事情白世海才想起来。   白世波别把传宗接代的东西给冻坏了!   白世波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咳咳咳......大哥,你......你放心吧,没事,我没事,它也没事!”   白世海想既然说都说出来了,还是要确定才好:“自己家的兄弟你不用不好意思,要是有事你一定得告诉我,咱们大不了治呗。”   “没事!真没事!绝对没有事!”   白世波很想叫救命,他下意识后撤一步。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你可千万别......”   “大哥,你怎么还盼着我有事吗?”   “当然不是了,你没事就最好,”白世海见白世波坚持,他便也放下心,“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你现在就得多躺两天。”   “行,大哥,那我再睡一会。”   白世波尴尬地把白世海送走,然后坐在炕上低头看着裤裆怀疑自己。   他是真的没事吧?   。   白娇娇和沈衡回到家,沈衡躺在床上才发现:“我现在是跟你学的越来越懒了,大白天就躺炕上。”   “衡哥,你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你看看你的眼睛底下。”   白娇娇用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沈衡的黑眼圈。   沈衡肤色并不白,有点黑眼圈也不是很明显,但白娇娇观察细致。   白娇娇如兰的气息就在咫尺,沈衡抓住白娇娇抚在他脸上的手道:“这玩意是憋的,男人憋久了都这样,脸色差。”   “你怎么什么话都能拐到这上面?我不理你了!”   白娇娇要起身,被沈衡一把给按了下来:“衡哥错了衡哥错了,娇娇,我抱你睡一会好不好?”   沈衡开始装起了可怜,白娇娇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还是躺了下去:“不许乱动,赶紧睡觉,睡醒了去吃饭。”   “好好好。”   沈衡答应的好好的,手在白娇娇腰上乱摸。   “不许乱动!”   “没乱动,我找个合适放手的地方。”   沈衡的借口找的实在是蹩脚,白娇娇的每存身体他都熟悉不已,抱哪里怎么抱他是个行家,还找个合适放手的地方。   白娇娇在沈衡的肩膀头咬了一口。   “嘶......属小狗的你。”   “磨磨牙。”   白娇娇说完,眼睛一闭,紧紧抱着沈衡的腰不动,这样沈衡想干什么都不行。   这就叫灯下黑。   沈衡看着白娇娇都开始跟他耍无赖了,笑着亲亲她的发顶,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差三天过年,他们家门口一阵敲锣打鼓。   白娇娇一听这声音,立马就猜测应该是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她激动地赶紧找沈衡下去开门。   外面果然是郑旭带着大队的敲锣队来了,来送信的邮递员也没走,跟着过来看热闹:“你们村这可真是出了金凤凰了,还是一对啊!”   郑旭脸上笑出了不太符合他年纪的褶子:“娇娇,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娇娇一看是两个信封,心情便激动了起来。   “衡哥!衡哥我们通知书!”   “快点拆开给我们看看,大学的通知书是个什么样啊?”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几乎全村都在这了。   谁见过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啊!   “让一让,让一让!大家伙,给我爹让个地方。”   白娇娇本来想拿回家里自个儿拆,不然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别出什么岔子。   但是看到白志满过来那欺冀的眼神,改变了主意。 第221章 流水席   白娇娇伸手摸了摸信封上面的寄信人,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撕开。   拿出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白娇娇同学,恭喜你被本院录取......”郑旭凑过来,念出白娇娇通知书上的字,“现代医学院?娇娇,你竟然报了医学院!”   “了不得啊,那以后毕业了是不是直接就去大医院工作了。”   “医生待遇好啊,不好考哟......”   白娇娇拿到通知书实在太过激动,没忍住,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泪洒当场,抱住旁边的沈衡。   沈衡摸摸她的脑袋,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恭喜你,娇娇。”   白娇娇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衡哥,你看看你的,是经济学院吗?”   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沈衡身上,有人问道:“沈衡,你小子竟然也能考上大学?祖坟上冒青烟了是不是?”   沈衡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大学么,那不是捎带手就考上了吗?”   沈衡拆开自己的通知书,递给白娇娇:“怎么样,我就告诉你不用担心吧。”   白娇娇把两人的录取通知书叠放在一起:“衡哥,我们可以一块去上大学了!”   “嗯。”沈衡明明高兴地要命,还一副端着的样子。   白娇娇高兴地原地直蹦,一边有人道:“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你们这回不得请客吗?”   “对,请客!咱们村多少年没摆流水席了,你们家这么大个喜事,不得好好规矩规矩吗?”   众人越说越兴奋,白娇娇还没发话呢,白世海已经道:“摆,我们老白家出钱,肯定要摆的,到时候大家都带着肚子来就行!”   白世海也没想到他小妹和妹夫能这么出息,能一块考上燕大。   燕大,那是什么概念,跟以前中状元有什么两样。   郑旭激动地胸腔也是一阵一阵翻涌,看来离报纸过来采访又近了一步。   大家都在高兴呢,一边沈广生不愿意了:“你们家办什么办,你妹子嫁到我们老沈家也得姓沈,要办也是我们老沈家办。”   此话一出,白世海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凝固的尴尬。   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本来在起哄,一人一句夸着小两口,听到沈广生的话,也都安静下来了。   人家沈衡要饭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他是老沈家的人,现在人家眼看着要上大学发达了,就凑上来说是你们家祖坟冒的青烟,还要不要脸了。   但是一个村的,当着面还是不好揭人家的短,毕竟当年他们也都对沈衡避而不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白娇娇进屋给那邮递员拿了一包肉松饼:“辛苦您过来一趟了,这么冷的天我这儿也不方便招待,这个您拿着就当沾沾喜气吧。”   邮递员不知道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但油纸包里传来一股肉香,拿在手里也很实在,心中一喜。   “这怎么好意思,来送信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您收着吧,就当跟我们家一块开心开心。”   邮递员道了谢,拿了这东西也该走了,心里直道白娇娇的讲究,连他这个送信的都能沾上光,就得多几个这种人考上大学。   白娇娇对着大家道:“行了,大家伙儿等着我们招呼你吃席就行了哈,散了吧,谢谢大家过来捧场了。”   白娇娇这话说的,大家知道这么大的喜事,人家肯定要私下好好庆祝的。   大家都很有颜色地退场了,就剩白家人还有沈广生杵在那里。   “我们商量商量弄流水席的事。”沈广生道。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沈衡冲沈广生把脸耷拉下来:“刚才没在大家伙面前驳你,是娇娇给你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沈广生生气道:“别忘了你姓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入赘到他们家了吗?”   “我姓什么跟你没有关系,我爹我爷爷都已经埋到南山上了,你要是对我姓沈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们过来找我说。”   沈衡的态度让沈广生没有办法再接受白家人投来的目光,他愤愤地走了。   周寡妇和沈家文搞破鞋的事情弄得他们老沈家在大家面前丢光了脸,这一年他们都没有抬得起头。   今天看沈衡竟然成了个大学生,沈广生觉得这是件光宗耀祖,让他们老沈家能抬得起头的好事,当然想要把这事干好,给他们沈家重新在村里把面子找回来。   谁知道沈衡是这个态度。   沈广生想起沈立全生前的脾气,心里更加发堵。   他这个弟弟活着的时候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死了之后还给他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   沈广生走后,大家都很默契地当没有这个人。   “爹,进来说吧,外面怪冷的。”   白娇娇招呼大家进屋,里面暖洋洋的,大家的心情就更美了。   刚才有人在,白世晴都没好意思多说,现在只剩了自家人,立马道:“赶紧给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白娇娇把两张通知书递给白世晴,白世晴两只手捏着,十分小心翼翼地端详。   “真厉害啊,你看看这上面的字写的,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这底下就是校长的签名吧?爹,你看。”   白世晴又把通知书递给白志满,白志满看了一眼:“你是要去燕城上学是不是?那以后还回来吗?毕业了就打算在那边发展了么?”   听他这么问,白世晴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就不好了:“爹,大喜的日子你提这些干什么,人家燕大的大学生,你还指望毕业了来你炕前伺候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志满把通知书递还给白娇娇,“你知不知道,你妈娘家就在燕城?”   白娇娇听白世晴说过,只是白世晴也说,她妈跟娘家的关系并不好,她记事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来往,就连她妈妈去世,娘家人都没有过来,甚至连个话都没捎。   “知道。”   “要是见到你姥爷了,替我们向他问个好。他要是愿意帮你,以后你这个学历,肯定能发展的很不错。”   白志满说的隐晦,但也透露出似乎她姥爷家有些家底。   但是他们连亲闺女都不管,还能隔辈管到她这个外孙女吗? 第222章 家当和未来   白娇娇没有抱太大希望,只道:“燕城那么大,不好找。”   白世波傻乎乎地在一边道:“娇娇,你从小不就是在燕城长大的吗?”   这下,本来就低沉下来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白世晴掐了白世波一下:你小子,什么不该提你就提什么是吧?   “算是燕城附近吧,燕城太大了,我上学的地方离那儿远着呢。三哥,我来咱家这么久,他们也没跟我联系,估计人家也是迈入了新生活。咱们有咱们的日子,我没想再跟他们见面,以后也别再提了。”   白娇娇这话说的非常平静,平静到白世晴有点担心她是因为实在过于伤心。   不过这样也好,从白娇娇刚来他们十里村那派头能看出来,她那养父母家里就不是什么好的。   现在好不容易懂事了,别再跟那边的人沾上学坏了。   白志满却因为白世波和白娇娇的话想起了丁世芳。   白娇娇所说又何尝不是丁世芳呢,只不过不是他们不想要丁世芳这个闺女,是丁世芳不想跟他们联系罢了。   白志满长叹一口气,心想连小辈都释然了,他也应该看开一点。   便道:“对,以后都不用提了,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就行了。”   “这就对了!爹,刚才大哥说办流水席,我家也出一份,咱们这一年跟着小妹赚了不少,这事要是不让我出钱,我可是不让呛的哈!”   白世晴打算年后就搬出李家,孩子白天李母带,晚上回去跟他们睡。   白世晴也打算等分完家,就跟李树先挑明自己做生意的事情,她不告诉老两口倒不是不想给他们养老,只是怕他们不赞同。   这事早点告诉李树先,也是个态度。   “那我也出钱,嫂子,我的津贴还有多少?”   白世波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事,邓敏直笑:“你那津贴就那么两个,这拿一点那拿一点,你到时候娶媳妇用什么?”   “媳妇晚点娶呗,我在外头当兵也娶不了啊,先紧着小妹的。”   白世波现在真是一点找对象的事都不寻思了。   白世海道:“那咱们合计合计,好好办一场。”   这剩了白娇娇和沈衡的事,白娇娇就任由他们折腾去:“那大哥,这事就交给你了啊,你可千万不能弄掉面儿!”   “你放一百个心吧。”白世海都想好了,到时候不仅是十里村的人,把他们老白家的亲戚也都叫过来,只要能攀得上血缘的,都得通知到了。   来不来吃席无所谓,关键是这么好的事得炫耀出去!   送走白家人,白娇娇把两人的通知书叠好,放在了她的小匣子里。   “衡哥,这里头不仅是咱俩的全部家当,还是咱俩的未来,从现在到入学,可得好好看着。”   白娇娇看着自己的小木匣,感觉它正在放金光。   “你放心吧,谁敢来咱家偷,不要命了。”   沈衡在炕上用胳膊支着脑袋,看着白娇娇抱着个小匣就跟抱着百宝箱似的,有点像抱着松果儿的小松鼠。   “衡哥,你这个说话的方式一定要改一改,你到了城里,还这样的话说不定得被抓去论流氓罪的。”   在村里,大家的思想还停留在比较封建的时候,觉得警察局就是以前的衙门,谁家好人没事往那处去,村里有什么矛盾,都是私下解决。   但燕城作为全国最中心的地方,法治建设已经初具规模,沈衡要是过去再这么喊打喊杀的,非被当成小混混抓进局里。   “你这么说,我还真得接受你的招安了是不是?”   白娇娇笑了:“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土匪吗?之前我这么说你还不乐意呢。”   沈衡也被气笑了:“还不是你老这么说我。”   “衡哥,咱俩马上就是大学生了,未来前途好着呢,你答应我,以后收敛一下脾气,咱们就当大大的良民,好好在燕城过日子,行不行?”   “行。”   沈衡觉得他现在的脾气已经好了不少。   说实话,要不是当年日子不好过,谁又愿意一身刺地冲别人。   白娇娇摆弄着收音机,找到一个正在说书的频道,两人就在炕上依偎着听书。   现在两人在家里就是无聊听听收音机,要是没有可听的,就去厨房琢磨做吃的,他们冲刺高考的两个月都没有赚钱,白娇娇想趁去上大学之前,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燕城虽然经济发达,但是他们人生地不熟,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去年的雪汤圆据王福顺所说非常受那些当官的欢迎,王福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弄了十斤奶票,求着白娇娇说什么今年也得多做一点,就做那种冻起来的。   白娇娇还开始做香芋地瓜丸的半成品,趁着冬天不容易坏才敢卖。   这玩意一炸那真是够香的,外酥里甜,金灿灿圆溜溜的看起来也喜庆,过年谁不想买点回去尝尝。   王福顺就拿着几个白娇娇炸出来的成品去卖,好卖的要命。   白娇娇这边录取通知书刚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人过来找他们了。   一个村里同时考出两个燕大的学生,还是夫妻,这在全国都算是相当炸裂的新闻了。   “请问这是白娇娇同学和沈衡......同学的家里吗?我们是咱们市报社的工作人员,听说你们昨天收到了燕大的录取通知书,能不能耽误你们一点时间,进行一段采访呢?”   采访记者看着沈衡那张痞气的脸和个头,很是艰难地说出了“同学”一词。   “请进吧。”   白娇娇和沈衡把人迎进门,那记者四处看了看:“你们家里生活水平好像还不错,镇上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吧。”   “嗯,我们家就两口人,不怎么花销,衡哥能干,工分赚得多。”   那记者也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用力挖掘。   现在大家都很单纯,他们是为了这两人的考试成绩来的,为的就是宣扬两人刻苦学习的奋斗精神,巴不得他们一贫如洗,这样宣传起来才更能激励人。   见他们生活条件还不错,只会刻意避开。   白娇娇见他们扛着照相机来的,她还回去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你们可以开始了。” 第235章 顺毛驴   “咔嚓。”   待白娇娇和沈衡坐好,那记者就给他们照了一张相。   “两位同学,能先问一下对于这场考试你们是如何准备的吗?今年参加高考的考生有很多,但是分数普遍不高,像你们这样两个人一起迈入燕大学府,一定是有过于常人的地方吧?”   白娇娇道:“也没有什么过于常人的地方,我和衡哥在劳作之余有时间就会一起讨论学习,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知识都是最有力量的。如果说比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应该就是学的时间比较长吧。”   记者唰唰记录着,嗯,知识就是力量,这话写出去,肯定是篇好稿。   他又问道:“你们两个都是高中生吗?”   白娇娇看了眼沈衡,眼睛弯了弯:“不是,我高中毕业,他因为家庭的原因没有上过学,是我嫁给他之后,一点一点教给他的。”   记者的目光立马朝沈衡投去,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可思议和一种情理之中的解脱。   他就说这人不像上过学的样子吧!   沈衡瞪了回去:“怎么?还不能有穷人家的孩子了?”   “咳、咳......不,没想到沈衡同学你的经历这么励志,我相信,那个......这篇报道写出去,一定会激励不少人的。”   记者赶紧跳过这个话题:“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最后又是怎么选择走到一起的呢?”   这个沈衡最有发言权,他抢先白娇娇道:“这媳妇是我自个儿在海里面捞上来的,当时她就找我给迷住了,非要嫁给我。”   “......”   那记者眼里满满的不相信,要不是外人在,白娇娇真想把脸捂住然后踹沈衡一脚。   你可拉倒吧。   白娇娇也不反驳,那记者干笑两声:“看来是英雄救美,还真是一段佳话,哈哈......”   后头那记者又问了不少关于学习的问题,都让白娇娇回答的天衣无缝一派正气,记者高高兴兴走了。   郑旭大队长很是郁闷。   怎么不在村里采一下风呢,这市里来的记者一点都不会工作。   他还没说白娇娇给村里养猪的事呢!   有记者来采访的事情,使白娇娇沈衡二人考上燕大的消息在虎山公社传的更快了。   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在白娇娇这里求一副对子,要贴在正在上学的孩子那屋,不求考大学,能上个高中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这是好事,十里村但凡有人家是抱着这个心态过来求对联的,白娇娇都给写了,但架不住太多了。   沈衡只好和去年一样,在家门口把这些人给挡了。   但是今年显然和去年的情况不一样,二十九了还有人在他们家门口转悠。   “我们是旁边公社的,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到你们这儿,还提溜了一斤地瓜干来呢!你就给我们写一个呗。”   沈衡看了眼那人提溜过来的地瓜干,这玩意他吃了半辈子,是再也不想看见了:“那正好你回去跟你们公社的人说一说,我们不给写了。明天就过年了,谁还写这些啊。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赶紧回去哈。”   沈衡掀了掀嘴唇,挥手把人赶走。   “别啊,能不能先给我们写了,等我们回去,肯定给你们宣传!”   沈衡道:“真会放那个狗屁,你们村的人看到我家给你写了,肯定也想着过来求我们破例给他们写,当我是傻子啊?别寻思这些没有用的了,赶紧家去吧,不然天黑回不去了。”   沈衡说不写,就不写,门一关,留下外面气急败坏的。   “不就考个大学吗?傲什么!咱们公社也不是没有大学生!”   “哎,可他考的跟这俩差的太多了。”   “再差也是大学生,就咱们家那两个小子,能给我安安稳稳把初中毕业证拿回来就烧高香了!不给写就不给写,咱们还不稀罕了!”   沈衡在院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他冷哼一声,对白娇娇道:“我看你就一张也不该给他们写,都是些什么玩意,还当咱们是应该着的了。”   白娇娇道:“要是真能激励那些孩子好好学,我写一点就写一点了,只是外村的我又不认识,保佑不了那么远的。”   白娇娇正在炸鱼,今天炸好明天过年就可以吃了。   沈衡在她后头捣乱,从后面把白娇娇抱住:“你保佑保佑我就行了,培养出我这一个大学生还不够吗?”   白娇娇顺着沈衡的毛捋:“够够够,你赶紧让开,这油别溅你手上。”   沈衡把手往白娇娇衣裳里头一伸:“这样就行了。”   “......放开。”   “都一块儿过了一年多了,你还脸红啥。”   沈衡看着白娇娇红的发烫的耳朵,在后头乐的咧着个大牙。   “你知不知道你大伯家里现在也在联系人,说要请客升学宴呢,”白娇娇觉得是时候说点扫兴的了,“他还在跟拿族谱那支的商量,说要给你新开一页族谱呢。”   沈衡果然一下就站直了:“他们是不是有病?果然我就不该给沈广生留面子。”   “你还想怎么不给他留面子啊。”   “他无非是这一年没抬得起头,想要沾沾光。他才不是冲我来的,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沈广生要是真的诚心悔过,觉得以前愧对沈衡,沈衡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了。   “到时候他肯定要来请你,你不去,就够下他的面子了。”白娇娇给沈衡顺顺胸脯,心中窃喜这是彻底把沈衡的注意力转移了。   谁知沈衡又贴了上来:“我还有个更下他面子的。”   “......”   白家的流水席定在正月十六,白世海在家里苦思冥想,恨不得把九族给挖出来叫上,请的亲戚比白世晴结婚那次要多多了。   李时庆作为村长,村里出了一对金凤凰,受到了上面的表扬,他顺势邀请几位领导过来参加两人的升学宴,本来只是意思意思,没想到镇上的大领导真看得上他们这农村流水席,还真答应过来了。   这个消息让白世海更紧张了。   那他这席面的规格是不是有点不太够了啊?   白世海也不知道那些大领导平时参加饭局都吃什么。 第224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白世海拿不准主意,还是过来问了白娇娇。   白娇娇道:“大哥,你就按照之前准备的,多加几个位子就行了,人家领导过来也不是为了吃什么来的。你要是真弄一桌子海参鲍鱼的,人家还要问你上哪弄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呢。”   白世海一想也是:“人家领导是冲你俩来的。哎,娇娇啊,咱们家祖坟真是冒了青烟了。咱爹说,咱们家上数五代都没有能当官的。”   意思就是说,老白家的祖宗在上学这一块,一文不值。   “时代变了,满枝今年期末考试不是考的不错吗?我看,她也是大学生预备役。”   白世海立马眉开眼笑:“谁能想到呢,满枝这孩子从小皮的要命一点也不像小姑娘,我跟你嫂子一开始还担心她上学惹祸呢,结果你看看。肯定是找你影响了。”   白满枝学习的劲头挺高,毕竟有了小姑姑和姑父这两座大山在,她在村里同龄小伙伴之间腰杆都得挺得更直一点。   白娇娇道:“怎么日子定了个十六,三哥不是初六就打算要回部队了吗?咱们不然就早点办,凑三哥在家。”   “给你办的,凑他在什么家。还有这日子不是妹夫来跟我商量的吗?”   白世海疑惑地看向沈衡。   这事怎么小两口还没通气呢?   白娇娇也看向沈衡。   好啊,现在都已经开始瞒着她办事了。   沈衡抓抓后脑勺:“那什么,我不是听说沈广生打算正月十六办席吗?要我说咱俩不过去参加,还不够驳他面子的,两家一起办才够味。”   “......”   有对比就有伤害。   白娇娇摇头,沈衡本来就是个顺毛驴,沈广生还想拿着沈家长辈的名头压沈衡让他听话呢,那不是等着他叛逆呢么?   白娇娇从来不劝沈衡沈家的事情,既然沈衡和白世海已经商量定了,她便也不多管。   通知书上写着报到的时间是二月十五号,也就是正月二十八,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可以准备准备去燕城的东西了。   这次离家山高路远的,别的不说,钱一定要足够。   白娇娇准备靠香芋地瓜丸大赚一笔,现在整天在家里团圆子。   沈衡也帮着白娇娇捣芋泥馅。   他心想,到时候去了学校,总不能跟白娇娇各自分开住宿舍吧?   那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   燕城那么大的城市,房租一想就不便宜,得赶紧多挣点钱才行。   “娇娇,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钱,去了燕大那边,能不能租个房子住?咱俩总不能分开住吧,谁家两口子分开住的。”   沈衡捣着芋泥,一脸小心翼翼地。   白娇娇看着沈衡脸上那跟他一点都不搭配的情绪,想要逗逗他:“在那边租个房子可贵了,去上大学又不能像现在这个自由自流想干什么干什么,要是没有赚钱的路子,咱们手里这钱说不定要撑到咱们俩大学毕业,不得省着点花啊。”   “到了燕城,我想办法弄钱。”   沈衡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媳妇不能跟别人睡。   女的也不行。   白娇娇见沈衡那一副严肃的模样,笑了一下:“咱们家现在满打满算有四千多块钱,因为有两个月没赚钱,花的还不少,不然还能存出来更多。不过这个月咱们多卖点香芋地瓜丸,能挣个四五百呢,加起来就有五千了。这钱,我们可以在燕大附近看看能不能买个小院子。”   现在的燕大还没有扩展校区,不过不出十年,肯定会征用一些四周的用地,到时候拆迁那些居民院子就值钱了。   现在他们手里有点钱,生活上在大学里头其实用不了多少,不如拿去投一笔。   沈衡一听,白娇娇想的比他还长远。   “要是有合适的咱们就买,到时候你继续在里头养羊养小鸡,”沈衡来劲了,“你放心吧,我上哪都能吃得开,大不了去肉联厂帮人家杀猪去,你不用担心以后没钱花。”   沈衡一激动人就不老实了,往白娇娇身边蹭着,咧着个大牙:“我就说咱俩总能想到一块去,都在一个学校上大学,还能整成两地分居啊。”   白娇娇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到时候我们就养个小狗看门吧,平时我们也不在家里头,有个小狗看门安全。”   沈衡这一听,嗬,到了城市里头,是不养鸡不养羊了,改养狗了。   “你就非得喂点什么吗?你光喂我还喂不够?是我吃的不够多还是怎么着了。”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   她早就想要个小狗了,只是知道迟早要离开这里,养了小狗也没办法带走。   但是白娇娇是打算以后在燕城定居的,沈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这样她就有条件养只小狗崽,光想想都开心。   被白娇娇瞪了,沈衡往边上撤了撤:“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又是鸡又是狗的。”   “......衡哥。”   白娇娇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沈衡其实芯子里有两个人。   “算了,我都习惯了,谁让我更稀罕你呢,委屈点就委屈点吧。”   “......”   沈衡这话说的,白娇娇觉得她不当场扇自己一巴掌都收不了场。   到了正月十六这天,白娇娇认识了不少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亲戚。   但是白世海发现,这些亲戚比起过来庆贺白娇娇升学,更多的还是八卦她被抱错了的事情。   白世海给他们捎信的时候,明明已经说明了缘由,希望他们不要再提这事。   “娇娇啊,你来我们这边这几年能适应吗?这回考大学是不是特意考回去的?”   “你跟你那边的爹妈还有联系没有?当初怎么回来了,没留在那边,他们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呢。”   这些话问的白志满脸色十分难看,但是今天本来应该是为白娇娇高兴的日子,白志满忍住没有发作。   倒是白娇娇看向问她话的那个人:“关你什么事?来吃席那张嘴留着吃饭就行,说这么些话,一会能有空吗?”   “你这小孩,我们长辈关心你一句,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白娇娇看着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实在不知道她的关心从何而来。 第225章 开席   “不关你的事,就不要瞎管。”   白志满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那亲戚就急了:“哎我说志满,你们家的孩子是说不得了是不是?本来还以为你们心里还是有我们这些穷亲戚的,我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吧,你听听她那是跟长辈说的话吗?”   这人算得上白娇娇的一个堂婶,他们白家人大多居住在马关村,比起出来单过的白志满,其他亲戚走的更近一点。   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就有妯娌出来帮腔:“我说满哥,咱嫂子也就是关心几句,你们家怎么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这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怎么,你还当我们是来看你们笑话的吗?”   此时有站出来一个男人,他看着白娇娇道:“你是不是不太认识我?我是你亲大伯,你回来这么长时间,连我们这些本家的人都没认齐,你婶子问你个话,怎么就不愿意好好说呢?”   白娇娇刚来十里村的那年过年,白世海是带着她回了马关村拜年的,但是白娇娇那时候眼高于顶,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   白娇娇仔细打量了这个男人:“亲大伯吗?姐,我是不是记错了,上回你结婚这个大伯来了吗?”   白世晴哄了哄怀里的孩子:“大伯没来呢,不是这两个婶子来的吗?你不记得了?”   他们三婶和小婶就在白世晴身边,人家一句话都不多说,围着白世晴看孩子。   白家大伯一下子脸就红了,白世晴不过是他的一个侄女,结个婚还用他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吗?那时候地里的活正多,他来十里村一来一回耽误两天工!   而且他也不知道,现在白志满家里竟然把日子过成这样了,一个儿子当了兵,一个闺女还跟女婿一块考上了大学,这是眼看着要起来的架势。   他心里装着不单纯的心思,被白娇娇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免心虚。   白志满知道他大哥是什么人,现在这个岁数,他也懒得跟他大哥生这个气,他看了邓敏一眼。邓敏立马领会道:“行了大伯,婶子啊,都赶紧入座吧,厨房里都准备好了,马上就上菜了!”   也是正好,外头郑旭和李时庆领着三个领导过来了。   “白娇娇,沈衡,过来,这是咱们镇上的书记,特意过来给你们道喜的。”   白娇娇和沈衡走过去,她那嘴刚张开一个缝,那堂婶的腚都没坐稳,就又站了起来:“欢迎书记,欢迎各位领导。这怎么惊动领导大驾光临了呢!”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不要拘束。你们两位同学这回齐齐考上山大,真是给咱们全镇增光了。来,小陈,把东西拿出来。”   白娇娇看到站在书记身后的那位可能是秘书,书记说完话,从皮包里掏出两个小盒子。   “这是外国进口的钢笔,我代表咱们镇,过来送给你们两个。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像咱们导员说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成为国家的可用之才。”   这年头一支钢笔便宜的也得十几块钱,从书记手里掏出来的,怎么也得几十上百。   白娇娇双手接过两支笔,递给了沈衡一只:“谢谢您的督促,我们一定会的。”   “还有,你们不用担心上学生活费的事情,这个镇上、县里会帮你们想办法的,到了学校,什么都不用管,专心学习就行了。”   这书记也是听说白娇娇和沈衡是农村人,就算再有钱,去城里上大学肯定也捉襟见肘的,就先给他们吃一颗安心丸。   这么好的大学生,镇上补贴一点十分合情合理,只要他们不忘本,以后的好处肯定不止这一点学费。   白娇娇一听,这书记真是知道什么叫实惠:“谢谢书记,真是给我们解决大问题了!您别站着说话了,赶紧里面请。”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我们就不在这儿添乱了。”   人家书记原来根本就没打算坐下来吃,也是,大冬天的摆着席,不赶紧插筷子有些菜都得冻在碗里,确实上不了台面。   白娇娇拉了拉沈衡,跟他一块出去送了送书记。   这眼看着他们要发一笔财,刚才那个堂婶又咋呼开了:“这政府还帮忙出学费啊,那你们这便宜也占得太大了!”   白志满不乏炫耀:“政府的官不比你精多了,会干那没有用的事?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见政府给你两个?”   那堂婶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我说志满,今天你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可没意思了啊。”   白志满推着轮椅走了。   白娇娇和沈衡回来,那堂婶又想来打听他俩手里的钢笔是什么样的:“你堂弟今年也上高中了,反正你都考上大学了,用这么好的钢笔干啥,不如给你堂弟用,他要是考好了,也报你那个燕大,有个弟弟帮你撑腰多好。”   “等我堂弟考上燕大,你就领他去书记那里要吧。”   白娇娇把钢笔插在沈衡兜里。   说着,就进了厨房,让大家往外头端菜。   厨房里头是找的村里三个手脚干净的媳妇来帮忙,不说多好吃,卫生肯定能保证,一天给人家五毛钱,等客走了也有席吃。   这些亲戚看着从厨房里端出来的一盘盘荤菜大菜,那嘴才被堵上。   白世晴嘟囔:“要是我可没脸吃。”   白世晴这一桌,是亲亲的四个婶子,其中就包括大婶,堂婶那桌也就在旁边,白世晴说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婶也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样子,她觉得丢人,但白世晴没提名没道姓的,她要是说话那不是上赶着找骂挨的吗。   倒是那堂婶在旁边一桌大声道:“大家既然来了,礼也随了,都得吃好喝好哈!”   白世晴冲白娇娇摇头撇嘴,心道这人真是没脸没皮的盖了帽了。   白家这席一地鸡毛,也就村里的村民虽然席面摆在院子外头,冷是冷了点,但吃的非常热闹。   他们的随礼大多数是四个或者八个鸡蛋,就能过来吃这么丰盛的一顿大菜,手快的还能往家搂一点。 第225章 鼓励   他们一边吃一边感叹白家这回是真的高兴过头了,流水席还敢弄这么些肉,谁还不赶紧来这儿补点油水,没有去管他们屋里那些事。   不过这边再乱,也比沈家那边好太多。   沈广生媳妇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无措的看着沈广生:“我说当家的,咱们这席什么时候上?”   来的都是老沈家的人,沈广生去找了沈衡两回,沈衡坚决不来,他临走时撂了狠话,希望逼沈衡过来,结果他还真敢把他这些长辈扔在这。   主角都没到,这算吃的什么升学宴。   而且他们家这边来的都是沈家的人,那些村里的村民,全都拱到了白家去。   “真是不嫌丢人!上赶着去人家女方那边!就不怕别人说他是入赘的吗?以后咱们家没有这个孩子!上菜!他不来我们还不吃了!”   周寡妇和沈家文的事情败露之后,沈家文就让他那彪悍的媳妇给彻底压住了,有沈广生这个大伯哥帮忙,沈家文那在家就跟鹌鹑似的,就算想跟周寡妇再续前缘,手里也是分逼没有。   周寡妇没有沈家文的钱财支持,手里攥着点钱,一定要留到给沈辉去买个班上,所以这一年下来,日子过得非常拮据。   沈辉在席上吃的没有一点礼貌,几个叔伯看着都直皱眉头。   “啪!”   突然一个人摔了筷子:“沈辉,你他妈的鸡骨头都扔我碗里了!”   说话的是沈广生的二儿子,今天他爹被沈衡下了面子,又看着沈辉这一副饿死鬼的模样,终于爆发出来。   “扔你碗里你夹出去不就行了,摔什么筷子,我亲哥的升学宴,还不让我吃了?”   沈辉自古以来是个混的,他可什么都不管,即使是堂哥说他,也翻了个白眼继续吃东西。   丢脸算什么,东西吃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   沈广生二儿子一生气,伸手把桌子给掀翻了:“让你吃,你吃个屁!野种!”   “妈的!”   沈辉听到最后那两个字,眼也红了,兄弟两个打在了一起。   其他叔叔都在拉架,沈家文还在梗着脖子:“大哥,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广生呵斥道。   要不是跟沈衡有关,他根本都不想请沈辉和他妈过来!要不是不讲那一套了,他都想替沈立全把这个媳妇给休了!   一看这两兄弟马上也要打起来,那边的小辈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有一个堂哥拦架,却被误伤,一怒之下也开始参与进去。   沈家人的脾气都不太好,只是或多或少表露出来罢了。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还有人带着伤走的。   而白家这边,虽然出了一点小插曲,总体还算宾主尽欢,来吃席的一个个撑了个肚圆,手里还拎着东西回家热热又是一顿。   “还用剩的吗?”   邓敏进厨房,看到来帮忙的三个人正在拾掇那一片狼藉:“放心吧,我们这手掌锅勺的还能把自己给饿着。我们也没多留,你看看。”   “怎么不多留一点,反正外面的人吃不完也是带走了。”   邓敏的话说到位,就跟她们一块收拾。   一会儿白世晴也进来了,她吐槽道:“那个怀婶是打算住咱们家里了吗?现在还不走?我看大婶在那边都坐不住了。”   她是不想再听了,抓着白娇娇一个劲儿的问这回政府能给她多少钱,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你自己家的亲戚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个占小便宜没够,还爱打听人家家底的。你看咱们三婶还有小婶都不愿意跟她在一块。”   邓敏也是被这位堂婶烦的不行,不过也就她小妹那么口直心快,竟然给怼回去了。   “大婶也是,嫁给大伯跟着他丢多少人。我结婚的时候就三伯还小叔过来给咱们家撑撑场面,真是,我现在心里都有疙瘩。”   白世晴怎么可能不介意,当时白世海也是把信儿一个个带到了,但是都推辞不过来。   可能是有农闲农忙的原因,但总归那是亲伯伯,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该过来意思一下。   “当时是委屈你了。”   邓敏也心知肚明,他们这个大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委屈算不上,反正我是再不想搭理他们的。”   两人说了没两句,白娇娇就进来了。   “怎么,你也忍不住了?”   白世晴笑问。   白娇娇尴尬摇头:“这是哪来的堂婶,咱爹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愣是装听不懂好赖话。她一开始说想要我的钢笔,现在又想跟在家借钱,说是给那个堂弟上学,她儿子才是老白家根,考上才算光宗耀祖呢。咱爹说天不早了,她说是,现在回去肯定摸不到亮了,都是一家人,实在不行在咱们家打地铺。”   一边帮忙的人听了都忍不住道:“这么冷的天,打地铺也不怕把腰给睡折了。”   白世晴笑了两声:“嫂子,这咋办,波子不在家,咱们家还真有地方给她睡。”   邓敏愁得眉头一簇:“应该不能吧,咱爹那脾气能让她留宿在咱们家吗?”   “脾气臭的比不过会耍赖的。”   白世晴耸肩。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知道,她这句话成立的前提是,白志满的脾气还不够臭。   房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又有“嘭”的一声,像是掀翻了桌子。   厨房里的三个人听见声音赶紧进屋,看见他们大伯躺在地上,带翻了桌子,沈衡在一边站着。   她们瞪大了眼,却听白志满在一边幽幽道:“我说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这女婿脾气不好吗?”   “......”   他们大婶赶紧去把大伯扶起来,刚才沈衡一下就把他坐的椅子给推倒了,他扶着桌子都没扶住,可想而知沈衡用了多大力气。   白娇娇看着白志满的表情,怎么觉得白志满还挺得意的。   白世晴咂咂嘴,突然觉得沈衡这脾气还挺解气的。   “你恐怕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敢在我家咋咋呼呼的,还敢编排我老丈母娘,你要是真想她,今儿我领你去南山上跟她说一说。”   白大伯正想重新坐下,沈衡不解气,又把他屁股底下那个椅子给踹倒了。   白娇娇一听,怪不得沈衡干出这种事,白志满还能一副鼓励的模样了。 第227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白大伯被搀扶着,瞪着沈衡,对白志满说道:“你就这么看着一个女婿在你家撒野吗?”   他媳妇在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还是少说两句吧。”   大伯娘看着沈衡不像个好惹的,别说白志满一个瘫子,就算是他们,摊上这样的女婿,不是照样麻爪吗?   刚才被沈衡吓了一跳躲在门口头的堂婶此刻却挪出来,帮腔道:“我说,这个家究其是姓白,要耍威风回自己家耍去。”   “嫂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大伯娘实在听不下去,这话要是沈衡真听进去了,回家去难为白娇娇可怎么办!   他们都只知道当初白娇娇和沈衡这场婚事不是很愉快,今天看着是恩爱了些,但谁知道是不是做给外人看的。   沈衡在外尚且如此凶暴,何况回家呢?   大伯娘虽然对白娇娇陌生的很,但怎么说她也是老白家的孩子,还是个出息的,所以不想让她出个什么好歹。   大伯娘疯狂给那堂婶递眼神,那堂婶不知道是看不懂还是装不懂,继续道:“志满,这就是儿子和女婿不一样的区别,外姓终归是外姓,你说得了他的算吗?”   她话里话外强调一个姓,说到底还是抛不开她那考上了高中的儿子。   说实话,能考上高中的确实不多,高中生搁这十里八乡都算出息的了。   本来她就挺知足,谁知道白娇娇竟然考上了大学。   这位堂婶那心一下子就野了,都是白家的后人,她儿子还是男丁,老白家的祖坟要是冒青烟,没理由保佑那个丫头片子却不保佑她家儿子。   除了白志满这一支,其他这些亲戚住的都比较近,宗族观念很深,侄子和儿子都差不多,有一个出息的孩子那全族都会帮衬,等着跟他沾光。   所以这堂婶过来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白志满作为堂叔,有能力肯定是要帮忙的。   谁知道白志满压根都不搭理她。   “我说不了他的算,他还能把我掀凳子底下去吗?”白志满话落,刚刚被掀到地上的白大伯屁股和脸都一疼。   白大伯怒道:“我不管哈,志满,军子现在在上高中,你刚才也看到了,棉鞋都是露脚指头的,在同学面前哪能抬得起头,你这个当叔的得管。还是那句话,等他出息了,你也跟着沾光。”   白娇娇在门口听了半天,真的被气笑了。   “婶,你赶紧带大伯回家吧,我怎么看他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白娇娇对大伯娘说道。   她这话十分委婉,却并不是什么台阶,反而更加臊人。   白大伯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比喝醉酒还离谱。   “走吧,天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大伯娘脸上挂不住,扯了扯白大伯。   白娇娇的话说对了一半,如果不是今天喝了点小酒,他也不至于被人撺掇的这么上头。   不然也不能白世军的亲爹都领着儿子走了,他一个堂叔还留在人家家里上蹿下跳的。   白大伯一把推开大伯娘,道:“这个家还轮得到你这个出嫁的女儿回来当吗?”   白志满语气生硬:“你们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我给白世军那小子两个钱吗?”   “对,怎么,还不应该吗?”白大伯一脸得了便宜要卖乖的样子。   堂婶听白志满松口,她的脸一下子舒展开了:“志满呐,咱们家军子往后出息了,肯定记着你这个叔呢!”   她还瞥了眼沈衡:“往后咱们老白家起来了,谁也不能到你家来指手画脚的。”   这话把白志满气了个够呛,但凡有一点顾虑人家的心思,也不会当着沈衡的面说这种话。   他生气道:“应该你爷个腿!你们赶紧给我滚!我自己的儿子闺女养不了吗,还往你们家贴钱?白世军一个堂侄子还好意思过来问我要钱?就算是亲侄来了也没有那么大的脸!”   “志满,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不是说你家这两个儿子不好,但是他们现在年纪终归是大了,以后怎么样,都定了型了,可是军子不一样,他是咱们家这一辈里面最有出息的,他要是考上大学,你们这些叔叔伯伯都能跟着沾光!就算说出去,脸上也有面子不是吗?”   堂婶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白娇娇冷笑:“我这个亲闺女不能给我爹的面子,你儿子能给我爹?”   “你现在终究是老沈家的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往后上的都是沈家的坟!”   白志满伸出手,气得手都在打颤:“你赶紧给我把嘴闭上,滚!给我滚!”   白志满原来看在这是个嫂子的份上,没打算说话说得太重,也一直没有说开,只希望她能自己知难而退,谁知道是个看不懂别人眼色的。   他的两个闺女都嫁在了家门口,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一样孝顺,白志满还真没觉得什么叫泼出去的水。   白娇娇见白志满跟堂婶撕破脸维护自己,心里一暖。   白世晴见她爹态度这么明确,也敢开口了:“我说堂婶,我家兄弟现在是都成家立业了,但是我爹又不是没有孙子,我们家有一分多余的钱都得给白满林攒着,没有你的份。”   “你......”   这位堂婶因为有个好儿子,在亲戚面前颐指气使惯了,只要她一提她儿子是高中生,就算妯娌家有个鸡蛋都得送过来给她儿子吃。   谁知道白志满竟然这么“不识相”。   “怎么,你是聋了?”   沈衡一脚踹到还没来得及被人扶起来的椅子上,发出“铮”地一声刺耳声响。   “好,你最好能硬势一辈子!等我们家军子以后发达了,你到时候别后悔!”   这位堂婶眼看着白志满要跟她翻脸,也不像刚才那般舔着脸了。   她愤恨离开,大伯娘借此机会,赶紧带着白大伯一块走了。   白家没有一个人出去送的,因为实在被恶心的够呛。   人走后,沈衡才弯腰去扶那椅子。   白世海上前帮忙跟他一块把桌子给扶了起来:“大伯以前就不怎么跟咱们亲近,各过各的谁也不挨着谁就算了,今天竟然帮着别人来为难爹这个亲兄弟。”   “你大伯无利不起早,你以为他是为了白世军吗?”白志满现在一口火还堵在胸口,“今天我要是松口给白世军好处,他保准立马就得叫我把他们家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也帮扶一遍!”   白志满最了解他大哥不过,那个人哪是会帮别人做事的主。   白志满这一说,白世海立马想起了刚才在席上胡吃海塞筷子还在菜里乱翻乱夹的大堂哥,他可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玩意,好吃懒做,最爱吹牛逼,生产队三天两头请假,一年挣的工分不够自己喝酒的。   本来是大好的日子,别人办席那是赚钱,白世海这次绝对是赔了,但他依旧愿意下这个血本。   谁知道会被这么搅和一遭。   “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今天真是在妹夫面前丢人了。”白世海拍拍沈衡的肩膀。   沈衡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想这才哪到哪,要是白世海去他们老沈家当儿子,不得发疯。   宴席的收尾工作,邓敏没让白娇娇和白世晴插手,让她们早点回家,让他们大伯这一闹,天真的快黑了。   “今天吃的都差不多,你们回去晚上要是不太想吃东西,就把它煮一煮垫垫肚子。”   邓敏给白娇娇和白世晴各装了四个玉米面包的菜窝窝,这本来是怕席上的菜不够,留着最后给大家垫垫肚子的,剩了不少。   白娇娇和沈衡这才回了家,本来应付席面就累人,还被几个傻逼亲戚恶心的够呛,白娇娇往炕上一躺:“衡哥,你猜这回县里能给咱多少钱呢?”   “这我哪能知道。不过,看这两只钢笔,镇上的书记就送来这么大的礼,县里要是给钱,应该少不了。”   沈衡不是不识货的,那几年又多少好东西从那些被下放的人手里流出来,他都跟着段启明倒腾过,这钢笔是美国造的,笔尖上刻着个“14K”,以前段启明告诉过他,这是金子的纯度,数越高越纯,24K封顶。   这笔至少也得十张大团结,一出手就是两根,不管这书记是自己出钱还是走账,都不是小数目。   要是等县里的正式奖励,不得翻个几番?   “那咱们以后的经济就宽裕了,”白娇娇数着,还有半个月就要去燕城,他们现在手里有五千块钱,现在在学校附近买个小院是足够的,但就怕一下子拿出去那么多钱,再遇上大事手里面拮据。   政府能补贴一点是最好的。   沈衡道:“我到时候去找人给咱们买两张卧铺票,从咱们这里到燕城,坐火车得好几个钟头吧?这一路可不能坐着去。”   “得六个钟头,”白娇娇坐过从燕城过来的火车,那时候她走的匆忙,只买了张坐票,一边忍受着车里呛人的烟草、臭脚味道,一边腰都快坐断了,“你还买一张上铺一张下铺的,我去上头睡。”   “嗯。”   这样是最好的,睡觉的时候白娇娇爬到上铺去,他在底下守着,不睡的时候两人一块坐下铺,又安全又方便。   沈广生这回丢了大人,席上几个小辈又打的不可开交,甚至见了血。   他刚从保健站回来,气不过,就找了过来。   “嘭嘭嘭!”   那门敲得震天响,沈衡刚刚把白娇娇亲的软软和和,就被打断。   “妈的,谁这么没有眼力劲。”   白娇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推了一把沈衡:“你赶紧出去看看。”   沈衡面色不善地披上棉袄,他还没出屋门,就听见沈广生的声音:“沈衡!你小子给我出来!”   沈衡道:“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迟早有天我得揍他一顿。”   说完,又把棉袄脱了挂了起来。   “你不出去看看么?”白娇娇已经把沈衡弄乱的衣服扣好了。   沈衡把鞋一脱又上了炕:“肯定是因为今天办酒的事,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让他扫兴。别管他,继续办咱俩的正事。”   白娇娇瞥了他一眼:“什么正事,你净瞎说。”   “结婚不就是为了干这个的么,都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衡笑着又把白娇娇压在了身底下,外面沈广生的门敲得砰砰响,他就当没听见。   “别,衡哥,人家还在门口呢!”   白娇娇推着沈衡,虽然在自个儿家里,但心总是提着。   沈衡像狼狗扑肉一般,在白娇娇颈窝间拱啊拱,含糊不清道:“他又进不来。”   “一会儿他要是绕到咱们房后敲窗户怎么办?”   白娇娇伸手捂住沈衡的嘴,不让他亲了。   沈衡努嘴亲了下白娇娇的手心,把她的手拿下来,笑的促狭:“那不是更刺激了么。”   “......”   反正拉着窗帘,沈衡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沈广生。   沈广生凭什么觉得,把他赶出家门这么多年,在他将要发迹的时候,想让他认祖归宗他就得像个哈巴狗一样去上赶着?   怕是脑子让沈家文和周寡妇气坏了。   “我现在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但你娘家一家子还在村里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要是跟他撕破脸,等咱们走了,他不得把怨气全发在老丈人身上?”   沈衡一边抓着白娇娇的手,用嘴唇轻轻抿着她的指尖,一边解释道。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可不是,”沈衡眼睛弯了弯,“你不得好好报答报答我吗?”   白娇娇用手指掐了一下沈衡的脸:“天天十句话不离耍流氓!”   “那你可真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   “我告诉你,衡哥不止是口头上耍流氓。”   “沈衡!”   白娇娇的秋衣被沈衡掀开,沈衡试图拿他那大脑袋钻进她的小秋衣里头,结果肯定是钻不进去,然后她的衣服就顺势被撸到了上面。   “冷......”   沈衡闻言,伸手抓了旁边的鸭绒被把两人蒙了进去。   这被是真好啊,又软又轻快,披在身上也一点都不耽误办事。   沈衡急切地衣服都未脱净,外头沈广生还在敲门,白娇娇紧张地抓着沈衡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第225章 送别   沈广生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他,气冲冲地走了,心想下次见到沈衡,一定要好好跟他立立规矩。   谁知道,沈衡和白娇娇在家里猫冬猫了半个月,到二月份的时候,直接要去县城坐火车上大学了。   送他们两个走,这是全村甚至整个生产队的大事,拖拉机都开来了,郑旭要亲自送他们两个过去。   白娇娇带的东西不多,两个箱子装着她跟沈衡各自的衣服,然后把那床鸭绒被用包袱包着捆好,再就是两个贴身的小包,用来放在火车上需要的吃的用的,他们俩的通知书也放在里面。   家里的钱他们只带了几十块上路,其他的钱白娇娇通过邮局汇款,到地接收,不然放存折里,去燕城取出来还要手续费。   他们倒是轻车简行,白娇娇是抱着有什么东西去燕城制备的心态,没必要在路上过多劳累自己。   燕城的物资种类肯定比她在十里村能买到的多。   整个十里村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拖拉机“哐哐哐”地往前走着,锣鼓队又派上了用场,一路敲打把他们一直送出去了二里地。   路上有行人过问,他们就骄傲道:“这是我们村里出来的两个大学生,去燕城上大学的!”   这一路上的欢快气氛,让本来寒冷的天气都不那么刺骨了。   拖拉机是郑旭开的,斗上除了白娇娇和沈衡,白世海白世晴也跟着过去送他们。   “你们到了燕城之后,马上给我们打个电话,在外面有什么困难要立刻跟家里说,知道吗?”白世晴嘱咐。   白世海也跟着道:“出门在外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你们人生地不熟的,不比在家里,虽然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有时候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我知道,大哥,二姐,你们放心吧。我们两个一块去,可以互相照应的。”   白娇娇说着,搭上了沈衡的手。   白世海看了眼沈衡,又道:“妹夫,我说两句你别生我的气,你的脾气不好咱们村的人都知道,但是在外头初来乍到的,凡事考虑考虑娇娇。”   白世海怕沈衡听了生气,但是为了白娇娇,他又不得不说。   有道是夫妻一体,沈衡要是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情,白娇娇也脱不了干系。   沈衡倒不至于听不懂好赖话,他回复道:“我有数,大哥,你放心吧。”   白世海点了点头,心想他都提了白娇娇了,按照沈衡的个性,为了她也肯定会收敛一些脾气。   他又压低声音:“娇娇,你在家里做这个生意做得不错,但是过去了,一没有人脉,二不知道那边抓的严不严,一时半会先别急着挣钱,要是钱不够了就写信回来问我们要。”   见白世海操心的太多,白世晴立刻道:“行了,大哥你放心吧,这个娇娇肯定比咱们知道深浅。再说了,政府不是刚奖励他们俩一共一千二百块吗?有这么多钱,他们哪能缺钱花啊。”   这笔钱下来的时候,也把白娇娇震惊了一下。   她知道之后各地政府都会给予考上燕大的学子一笔奖学金,但现在才刚刚恢复高考,是第一年,她和沈衡相当于一人拿到了六百块钱,这钱相当于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一年不吃不喝赚出来的了。   不过这也不排除是县里为了宣传他们作为榜样、加上他们两个的关系特殊,只是这笔钱确实很可观,搁一般人身上,真能花四年!   “他俩那大手大脚的,你当大城市是咱们这儿吗?在咱这儿有钱都没地方花,你去燕城试试?”白世海又看了看白娇娇,“我并不是说让你拮据着过日子,就是想说没钱跟家里说,你嫂子现在每天赚的也不少,你三哥现在自己能顾自己,家里又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能攒下钱,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白世波今年过年回家相亲又全部拉闸了,白世海推算,至少在三年之内,家里不会再添什么喜事,除非他跟邓敏再生一个。   白世晴闻言,也道:“你姐我这儿也能支援你两个儿,你在燕城该花花,别让那些同学看轻了你!”   出门在外不就活个面子吗?   手里有钱,就别弄那个寒酸样子。   白娇娇有些感动,她道:“我和衡哥这一年也攒了些钱,虽然盖房子花了一点,但也够花。燕城的花销我清楚,你们放心,我们的钱是够的。”   “我们这不也是说有困难的时候吗,意思很简单,有娘家在你后面撑腰,你遇上什么事都别害怕!”   白世晴往白娇娇身边靠了靠,一想白娇娇马上就要上车走了,她还怪舍不得的。   去县城的路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到了火车站,白世晴抓着白娇娇嘱咐了一些有的没的,比白世海刚才还要唠叨。   “行了,行了,你放开小妹,让大队长跟她说两句吧。”   白世海见两个妹妹眼眶都红了,马上就要落泪,赶紧拉了拉白世晴。   白世晴被白世海拉到身边的时候,还是哭了:“大哥,你说这下回见面竟然就得是七月份了,这时候也太长了。”   白世海拍了拍白世晴安慰。   郑旭对白娇娇和沈衡道:“你们两个的户口本还有录取通知书都要拿好着,沈衡,你这一路上警醒点,千万别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这事还用你嘱咐我。”沈衡把斜挂包放在身前,护得死死的,就他这体型,除非不想活了,不然没人敢窥觊他的东西。   郑旭对沈衡这种语气都免疫了,他权当沈衡是在应和他:“你们俩这回真是为村为大队争光了,去了燕大,好好学习,不求你们回报村里什么,只希望你们能成为人才,成为栋梁为国家做贡献!”   白娇娇立马道:“大队长,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国家能给我们继续考大学的机会,我们绝对不会辜负大家对我们的期望!”   郑旭拍了拍白娇娇的肩膀:“祝你以后前程似锦,这都是你应得的。咱们村因为你,今年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以后肯定会更红火,我相信不管你以后在哪里在干什么,都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郑旭看着白娇娇,真有一种自己的孩子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的感觉。   一直到火车来了,白娇娇和沈衡上了火车,郑旭三人还在外头瞅着他们。   火车“呜”地一声即将发车,白娇娇看着外面冲她挥手的三个人,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她不知为何,想起了上辈子离开十里村的时候。   那时站台人满为患,对她来说也空空如也。   她对十里村充满愧疚,但也对燕城充满期待。   上辈子她欢欣雀跃地去迎接那不可预知的黑暗未来,现在她热泪盈眶地告别已经被她扭转过来的曾经。   白娇娇抓住沈衡的手,沈衡只以为她是因为要离开才情绪激动,便伸手回握住她。   “你们俩结婚了没有?感情真好啊。”   对面下铺也是在这个站上车的乘客,大婶四五十岁,看起来挺富态,腿上的布袋子里应该是装了一袋子瓜子。   她给白娇娇递了一把过去:“拿着,来。小姑娘长得真俊呢。”   白娇娇双手伸过去把瓜子接住:“谢谢婶儿。”   “听你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嫁到咱们这来的?你们这趟是回娘家?”   这大婶十分健谈,她跟那些爱打听人隐私的还不一样,因为他们一个问题还没有答上来,紧接着就继续问起来。   “你们在哪下车啊,哎,我这一路坐到燕城,六个钟头,到了天都得黑!就这么颠,我这腰年轻的时候伤着了,是真受不了......”   白娇娇瞅到空才能插句话:“我们两个也是去燕城的。”   “那感情好,咱们一块说着话,时间还能消磨得快点。”   沈衡那边脸一皱:“她有什么话跟我说不行吗?”   那大婶可能是见白娇娇面善,见沈衡莽起脸竟然也不怕,还道:“你们男的不会说话,跟你说有什么意思。”她又冲白娇娇道,“你家这个说话尤其药人,跟他感情还能这么好,肯定是你好说话。”   沈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骂我。   但是她夸我媳妇。   白娇娇汗颜:“他是不太会说话,不过心眼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心眼要是不好谁跟他啊。婶子可是过来人,我看你这汉子是找对了,会不会说话有什么的,只要能干,能给家里挣钱花就是好汉子......”   那婶子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当即就把沈衡给点评了一通。   沈衡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白娇娇在一边磕着瓜子,心里都要笑死了。   这还是沈衡第一回噎不死人。   那大婶侃得唾沫都干了,手里面搪瓷缸的水最后一口喝完:“我去倒点水,你俩帮我看着点包袱哈。”   这他们的耳根子才有了片刻清净。   “你累不累,要不要上去睡一会。”沈衡吐了一口气,心想这人终于是走了。   白娇娇笑道:“我上去睡了,等那大婶儿回来,你自个儿跟她唠啊?”   “你真能忍得了,还跟她说这么久。要不是在车上,我早拿腿走了。”   要不是看在这大婶跟白娇娇说他这样的男人靠得住的份上,沈衡早让她闭嘴了。   “我看这大婶挺有意思的。”   白娇娇没有休息的意思,翻了翻包里,拿出里面的肉松饼和江米条,等那大婶回来一块吃。   结果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   “这去打个水,怎么这么长时间?”   时间太长,白娇娇都忍不住问。   现在火车上的人鱼龙混杂,很多都是偷着上来的,别说身份证明了,说不定这趟车上还会有什么亡命徒。   白娇娇不是瞎担心,沈衡道:“说不定是上厕所了,等会儿要是她一直不回,乘务员过来的时候我们跟乘务员反应一下,也可能是逃票去了也说不定。”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沈衡是绝对不会离开白娇娇一步的。   白娇娇抱着腿靠在沈衡边上,点头同意了。   他们一直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那大婶的影子。   正好碰见乘务员换班,白娇娇就叫住了她:“你好,我们铺对面的这个乘客半个小时之间就说去打水,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行李都在吗?”   “都在这儿呢。”   白娇娇指了指下铺的床底。   那乘务员低头看了一眼:“她说去打水是吧,往哪个方向走的?”   白娇娇指了指那个大婶离开的方向。   “好的,我们会注意一下。”   乘务员离开之后,又是很久都没有音讯。   火车已经经停了一个站,那大婶才被两个乘警给一块送了回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的嘴却不停:“真丧良心!让孩子干这种事,迟早遭报应!”   她坐下之后,拍了拍胸口压惊:“谢谢你们两个同志了,我到了,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吧,我没事!”   那两个乘警互相对视一眼,就离开了。   不等白娇娇问,这大婶就换上一脸愤怒地样子,把刚才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刚才我去打水,在车厢头上看见一个小孩孤零零站在那,眼看着就要晃倒了,我赶紧就去扶了一把!”那大婶手里的水杯还是空的,被她随意甩到桌上,“马上就来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把孩子挪到身后,我还当他是逃票的呢!结果真是!”   “怎么着了?”白娇娇适时接话道。   “我看那孩子可怜,又脏又瘦,这要是被中途赶下车还不知道能怎么办呢,我就问他们去哪,给他们补个站票。你说说,我这一片好心好意的!”   “他们没领您的情?”   “他们磨蹭了半天,一开始不好意思,我在那苦口婆心半天,他们又千恩万谢的,耽误了好长时间,才领他们去了前头的车厢给他们买票,他们给我演上了!说我是那小子他妈,卷了全家的钱要跟别人跑,非要带我下车!你说说我多冤呢!”   白娇娇道:“那他们一开始拖延时间,就是想等火车快到站的时候闹起来,然后等火车到站,直接拽你下车?”   “你说的太对了!”   那大婶拍了一下手心,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我当时真是气二虎了,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啊,那一整个车厢的人都看着我跟他们是一块的,都信了他的话,根本没有管我的!” 第229章 丧尽天良   拿这种方式骗人的,一般就是利用大家不爱掺和别人家务事的心理,更何况这骗子故事编的狗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竖着耳朵听八卦上,当下根本没有那个思考量,去想这个故事合不合情理。   再一个,就是情绪得拔的足够高,直接把当事人给干懵,极度的紧张和激动情绪下,受害者会出现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干巴巴地反驳说“不是”之外,也很难说出有逻辑的话。   “幸亏你们了,那个来找我的乘务员都跟我说了,是你们发觉我离开的时间太长,让他们去找我的。”那大婶感激地直翻包,掏出一堆核桃:“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来,你吃。”   白娇娇接了两个,递给沈衡,沈衡十分上道地给她捏开了再递回去。   那大婶看见沈衡竟然用两根手指头就能捏碎核桃,咂了咂嘴,继续说道:“人家乘务员来找我核实身份信息,问我要不要把行李一块带走。那个人根本说不上我的名字,这一下子不就露馅了吗!你说我也是笨,怎么就没想起来,当着大家的面问问他我叫什么名字!”   白娇娇道:“就算您问了,他随便胡诌一个,你说不是也没有用。”   那大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你说的对,现在的拐子实在是心眼太多了,连我这个岁数的都下手,真是防不胜防!”   “您这样的还恰恰是壮劳力呢,现在有的地方干黑矿,说不定就缺做饭的。”   “我这都不敢出门了。”   那大婶找白娇娇说的,又有点后怕,又谢了白娇娇好几回。   大家萍水相逢,就说了两句话,人家就能这么惦念着,虽然就是提醒一句的事,但要不是白娇娇,她怕真的要被那男人拖下车。   她刚才闹也闹了,那个男人一口咬定她是为了不想跟他回家扯谎,根本没人理他。   那男人带的孩子在一边哭的让人心烦,大声喊着她妈妈,有了孩子在,她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毕竟谁会想到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也会撒谎拐人呢?   她不敢想,今天那个乘务员要是没过来核对她的铺位信息会怎么样,如果被在刚才那个站拖下车,人生地不熟,才是真的完了。   “举手之劳,要是我去走了这么久不回来,您不是也得寻思么?”   “那我可真得寻思!”那大婶一下子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回你们是帮了我大忙了。哎,你们不是说也去燕城吗?要是有空的话,来我家里坐坐,我请你们吃个饭!不对,我必须请你们吃一顿,这可算是救命之恩啦!"   “不用了,婶,你不用放在心上。”   白娇娇想,燕城那么大,哪里就要为了顿饭到处跑呢。   “不行!”这大婶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我家在枫林路那边,你知道不?就是靠着燕城大学那条路,你们要上哪去,离得近不近?实在不行,我上你们家附近找个饭店,说什么这客我都得请,不然我以后可是再也睡不着觉了!”   “您在燕大附近住?”白娇娇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对,我爱人是燕大的教师,我也是里面的职工。”   “您是燕大的老师?”   “不是,不是老师。学校给家属安排的工作,在一个搞微生物研究的实验室里头当助理,就是打杂的,他们要搞什么海洋微生物研究,嫌旁边季城的海是个湾不够深,让我出差来这边拿样品。”   那大婶摆着手,顺便吐槽一遍“真是不知道那些知识分子在搞什么,地里面的细菌都没研究完呢,还研究海里头的”。   白娇娇笑笑:“那真是巧了,我们两个这回就是去燕大报道的。”   “你们俩是燕大的学生?刚考上的?”   这大婶一喊,整个车厢都听见了,特别是上铺和中铺躺着两个人,听到这话都脑袋伸着往下瞧,想好好看看考上燕大的大学生是什么样。   “对,我们是新生。”   “你俩一块上?还是你去他陪你上?”那大婶的表情很明确,一副不相信沈衡能考上大学的样子。   据她观察,这人就算是去参军,都得是个兵痞子。   上大学,还上燕大。   那能对劲吗?燕大这么好考吗?   沈衡憋不住了:“你这人怎么还以貌取人呢。我俩一家的,她能上,我就不能上?”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那大婶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礼貌,但因为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实在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   沈衡别开了眼。   白娇娇拍了拍沈衡,对那大婶道:“我报的是现代医学院,他报的是商学院,我们俩一块学的,也一块报的燕大。”   “哎呀,都是好专业,”大婶这话倒是发自肺腑:“可惜了我爱人是文法学院的,他也就是个小讲师,要是在自己的院,也能托托关系关照关照你们,真是可惜了。”   现在的社会那就是走关系的社会,一听里的这么近,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人帮忙照应他们俩。   “老师,咱们认识就算是缘分了,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别叫我老师,我姓秦,你就叫我秦姨就行。”秦姨和白娇娇更加亲近,要不是沈衡在一边,都想一屁股坐过去跟白娇娇手拉手讲话。   “既然这么有缘分,那你们直接上我家安顿两天吧,我记着是要后天开学吧,你们这两天总得找地方住,不如就在我家,我刚回来就不去实验室了,带你们到燕城逛逛。”   白娇娇能感受到,秦姨不是在客气,是真的热情。   但她不想麻烦别人,加上去别人家总是畏手畏脚的,不如去招待所,燕城的招待所也不差。   她便道:“秦姨,我们在燕城有落脚的地方,我以前家就是燕城的。”   “原来是这样,那等开学那天,你等我一块,开学报道繁琐着呢,我带你俩去,至少路熟。”   秦姨以为就如她猜测的那样,白娇娇的娘家就在燕城,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嫁的这么远,但头一遭见面,她也不打算打探人家这种事。 第350章 巧了   白娇娇实在无法推辞:“那到时候就得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今天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一路上有秦姨作伴说着话,确实是一点都不无聊。   被赶到上铺的变成了沈衡,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缩在上铺那狭小的空间里,沈衡头一遭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可怜。   火车在晚上七点钟到了站,现在这个月份,燕城的天已经黑了。   “你们去哪?用不用我们送你?”   秦姨站在她爱人身边,看起来还挺登对。   白娇娇和沈衡摇头:“谢谢您,不用了,您赶紧回家吧。”   秦姨他们先走了,白娇娇才出发在火车站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   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人不少,他们这个点过去,被告知没有单间了,只有通铺。   他们再不愿意,也只能分开住下。   白娇娇拿了自己的衣物箱子,贵重物品都放在沈衡那边保管。   明天他们要往燕大那边赶,还要置办一些开学用的东西,虽然是说好了在燕大附近买个院子,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事情,他们肯定是要住一段宿舍的。   一天下来准备这么多东西,想想就是大工程。   白娇娇强迫自己赶紧睡着,忽视躺在她身边的两个陌生人。   这一宿睡的并不好,磨牙、打呼噜的声音让白娇娇根本睡不着。   沈衡这人虽然有些混不吝,但有个好处就是不酗酒,睡觉还爱侧躺抱着她睡,白娇娇从来没听见他打呼噜。   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娇娇索性起来坐着看行李。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打着哈欠和沈衡碰面,那小脸有点肿的嘟起来了。   “没睡好?”沈衡搓了搓白娇娇的脸,试图把她捏回正常的样子。   “根本没睡,”白娇娇有苦难言,“咱们赶紧往燕大走吧,我估计他那附近的招待所也得住满人。”   “那我们就找个离远点的,还是开个单间吧。”   白娇娇很赞同这话,她宁可明天开学的时候多走一段路,也绝对不睡通铺了。   沈衡昨天晚上其实也没睡好,他怀里揣着自己和白娇娇的录取通知书和户口本,就相当于是身家性命,那真是两只眼晚上轮流放哨。   两人急需休息,火车站有客车能直达燕大,他们花一块钱买了五个包子带着上路,这包子巴掌大,隔着皮都能看见里头浸出来的油汤。   沈衡咬了一口酱肉包子:“怪不得都向往大城市呢,你瞅这包子都跟咱们家里的不一样。”   连面粉都比他们吃的要好。   沈衡一口气吃了四个,看得车上其他的乘客直咽口水。   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到了燕大附近,那边的招待所和他们想象的那样,人也多的厉害,他们就又走了二里地,才找到一个单间。   “你先睡一会,中午我叫你起来吃饭,然后下午咱俩去邮局取钱,然后去供销社买点日用品。”   他们俩行李不多,很多东西都要置办。   白娇娇道:“衡哥,咱俩一起睡。”   “咱俩要是都睡了,万一再一睁眼天都黑了怎么办?”   沈衡这话让白娇娇听了,就是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好,要是睡的话会睡很久的意思。   她就更得让沈衡休息了:“天黑就黑吧,大不了我们明天报完道再去置办。”白娇娇往床上一趟,冲沈衡伸手:“过来。”   白娇娇都这么邀请了,沈衡哪有拒绝的道理,立马就过去了:“瞧瞧你,是不是发现没有衡哥睡不着?”   白娇娇:“......”   不管怎么说,白娇娇躺在沈衡怀里,才踏实了不少,没过两分钟就睡着了。   沈衡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下午一点的时候,白娇娇被他叫醒了。 更多免费小说【加微信:nf5299】最新最全,实时更新,永久免费   两人去国营饭店结结实实吃了顿好的,然后就去邮局把钱取了,转手就去银行存进了存折,只剩了一个月的花销。   沈衡是第一回进这么大的供销社,他本以为县城里段启明上班的那家供销社就够大货就够齐全了,没想到真是天外有天。   他见售货员身后货架里头琳琅满目的,李树先在家里为点奶粉快要愁死了,这边却还供应着鲜牛奶。   他们买了暖水瓶还有一些洗漱用品,又添置了些文具,为了方便没有再买额外的东西。   回去路上沈衡就长舒了一口气,他道:“以前我的想法真是太错误了。”   “什么?”   “我原本想着,哪怕是一辈子呆在十里村,我也能让你享一辈子福。我今天来到燕城,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现在城市和农村差距确实挺大的,富裕的人家里电视、洗衣机一应俱全,穷的地方连电都不通。   十里村还算好的,电灯电话能用得上,还有大喇叭能放个歌,但隔三差五就停电。   白娇娇以前的生活到现在才在沈衡面前具象化,他没法想象白娇娇这几年是怎么忍过来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突然让她到乡下生活,实在是太残忍了。   白娇娇四处瞅了瞅见没人注意他们,伸手扯了扯沈衡的手:“衡哥,我从来没觉得你这话有什么不对的,能跟你在一块,我就享福。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咱们以后的日子肯定好着呢。”   沈衡心里一软,浑身却充满了力气:“娇娇,从今往后,我为了咱俩的好日子一定会铆足了劲。”   “我相信你。”   两人甜甜蜜蜜地回了招待所,重新清点了一遍行李,确定录取通知书和户口本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白娇娇上辈子的大学被丁世芳搅和得并不好,但是这辈子她绕着丁世芳走,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   白娇娇对马上要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一激动,加上白天睡了一会觉,晚上又睡不着了。   沈衡抹了一把脸:“睡不着就干点什么吧,熬夜干熬啊。”   “我马上就睡着了,你别折腾我。”   白娇娇拿棉被蒙了头,脑袋抵着沈衡的胸口。   招待所取暖用的是炉子,但一点都不暖和。   白娇娇把脚放在沈衡腿中间捂着,嘴上道:“冻死你。” 第351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沈衡笑着把白娇娇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衡哥现在憋着火呢,冻不死我。”   白娇娇动了动身子,蹭蹭沈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吧,别瞎想,明天第一天入校,我们一定要有最好的精神面貌。”   沈衡没说话,揉了揉白娇娇的头发,下巴靠在她的发顶,阖了眼。   白娇娇第二天出奇地起了个大早,天都没亮,却清醒得不得了。   沈衡长舒一口气:“睡醒了?女大学生。”   “嗯,不睡了。”   白娇娇在沈衡怀里伸了一个懒腰,道:“咱们收拾收拾,走过去还要一段距离呢。”   白娇娇如此兴奋,沈衡其实内心也很激动。   毕竟大学生这个身份,在这个年代相当于已经端上了金饭碗。   激动地不止他们两个,他们到燕大门口的时候是八点,燕大门口已经熙熙攘攘了。   外面是很多临时摆的桌子,上面贴着“**学院”,是每个学院来迎新的学长学姐,更多的是背着沉重行囊,四处探看的新生。   白娇娇和沈衡打算先找白娇娇的医学院,把她安顿好再说。   门口人满为患,即使是沈衡这样的大高个也没有多好的视野。   没找到医学院,却先找到了秦姨。   “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来的早!你们谁先报到?”   秦姨今天比在火车上更加神采奕奕,她冲白娇娇和沈衡招手,声音穿透力十分之强。   两人到了秦姨面前,沈衡道:“先找医学院。”   “在这边,跟我过来。”   “麻烦了。”   “说这话干什么,”秦姨絮叨道,“你俩这专业分可都不低,能被医学院录取真算厉害的。哎,能上这个专业的估计都是人中龙凤,竞争肯定很激烈,考上不一定就万事大吉。”   “您说的对,不过有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环境好的话,我相信个人也不会差的。”   “你这小姑娘看的倒是挺通透,”秦姨一笑,“那儿,那个就是医学院的,我早给你们踩好点了。”   白娇娇道了谢,跟沈衡一块凑过去。   医学院分高不说,今年招生的也少,来接待的几个学长在桌子后头从六点钟坐到现在还没开张,脚都冻麻了。   看到有人往他们这儿来,还以为是来问路的,眼都没抬。   “你好,请问现代医学院是在这里报到吗?”   清脆的声音传来,一群人都没反应的过来,半晌才记得站起来:“哦哦,对,这儿是现代医学院报到的地方。是你报到吗?”   侯志林觉得白娇娇声音好听,一抬眼看到白娇娇真容,眼神都愣在那儿了。   沈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她报到,愣什么呢?”   侯志林冲白娇娇傻笑:“你把名字报一下,录取通知书给我瞧瞧。”   “我叫白娇娇。”   说着,沈衡从棉袄内兜里头掏出白娇娇的通知书。   “白娇娇是吧,”侯志林在名单上找到白娇娇的名字,在前头打了个勾,“正好是三班的!”   他这一说,旁边几个接待的学长要么“啧”一声,要么叹了口气。   咋就是三班的呢!   侯志林这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我负责带你们三班的,走吧,你先跟我过来,我先带你去宿舍。”   侯志林从桌子后头出来,走在白娇娇身边十分殷切。   沈衡眉头皱成一团,挤在两人中间,侯志林被沈衡身后背着的暖水瓶刮了一下。   因为穿得厚,他也没觉得痛,反而乐呵呵搭话道:“这是你兄弟吗?他来送你上学?你是本地人吧?”   侯志林听白娇娇普通话说得好,气质也不像从乡下来的,便大胆猜测道。   都是男人,沈衡瞅侯志林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我丈夫,”白娇娇在沈衡彻底把拳头捏实之前,把手轻轻搭在了上面,“他考上了咱们学校的商学院,我们一块来报到的。”   “是丈夫啊......”侯志林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还乐呵呵的,等他意识到白娇娇竟然已经结婚了,那笑一下子就僵在脸上,颧骨上头的一块肉被寒风抽得生疼,“丈夫?”   侯志林本来越过沈衡看白娇娇,他现在把视线放在沈衡身上,诧异得很,又看向白娇娇:“你们结婚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沈衡睨着侯志林,“我们俩不通知你结不了婚?”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侯志林又失落又尴尬,惊讶过后剩下语无伦次,“你们挺配的、挺、挺配的......”   他见跟白娇娇走在一块的还有个中年妇女,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呢。   秦姨在一边差点把眼泪笑出来:“哎呀你这个小同学,不用说这么昧着良心的话,他俩这外形确实是太不登对了。”   她倒是什么都敢说,沈衡还无从辩驳。   侯志林一路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还是秦姨在一边给他们指着:“这是食堂,”“这是第一教学楼,你们大一的课一般都在这边上”,“这是我们学院老师的办公室,你们医学院的在那边。”   白娇娇新奇地看着学校里的一切,沈衡也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点小插曲,走在白娇娇身边,突然想起语文课本里头的一句古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沈衡以后也算鸟枪换炮,换了一个阶层了。   他们一行人去了白娇娇所在的宿舍,因为白娇娇是第一个到的,她可以最先选铺位。   “你一会拿户口本过去复印一下,晚一点等人都到齐了,我要过来收上去的。”   侯志林这才说了一句话,说完拿了一张宿舍登记表:“这个填写好要交给宿管,我还得赶着回去接待别人呢,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去找我。”   秦姨在一边挥手:“同学你忙你的去吧,我带他们就行了。”   侯志林弓着身子走了,背影看起来像是逃跑。   秦姨脸上的笑更甚,她看向沈衡打趣道:“你小子有福气是有福气,就是每天还得担惊受怕人家抢你媳妇啊。”   白娇娇没想到秦姨竟然会把这事挑眉开玩笑,她红着脸:“秦姨,哪有这样的事。”   沈衡“哼”笑一声:“我怕个屁,谁敢来抢试试。”   “对,就应该这样!”   秦姨说完直笑,沈衡趁她不注意,掐了一把白娇娇的腰。   “行了,你赶紧把这个单子填一填,一会儿我帮你去交了,你们抓紧时间收拾收拾铺位。”   秦姨怕自己在这里,白娇娇的一些私人物品不好收拾,便主动找借口离开。   白娇娇填了宿舍登记表,秦姨走后两人开始收拾起来。   白娇娇的这个宿舍,是八张床铺,中间一个大桌子四面都可以坐人,虽然有些拥挤,但好在每个寝室有独立的阳台。   白娇娇选择了靠阳台的一张下铺床,然后便收拾起被褥来。   他们从家里背过来的鸭绒被放在白娇娇这里,沈衡道:“这个宿舍不太暖和。”   这宿舍是个朝北的阴面,连太阳也照不到。   他们把炉子点着了半天,那炉子死气沉沉的,也没有多少暖和气。   “有点,还不如在外头走着暖和呢。”白娇娇铺好了床铺,选了个柜子,把她的衣服拿出来放在里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放东西之前把柜子和床板再擦一擦就是。   秦姨特意在外头磨蹭了一会,两人收拾好东西,见秦姨在跟宿管搭话。   “不说了,我们这还有个大学生得报到呢。”   秦姨真是走到哪儿都能跟人家聊起来,走的时候那宿管阿姨还恋恋不舍的。   等沈衡报完到,天已经是中午了,秦姨不管怎么说,也要请他们到食堂吃饭。   “你们要是就在吃,不用拿饭盒,咱们食堂就有提供盘子,不过外带的话还是得用自己的。”   秦姨确实很热情,但人家请客沈衡没敞开了吃,等把秦姨送走,两人又折回去吃了一顿。   “你们那个宿舍供暖肯定有问题,我一会儿再跟你去看看。”   刚才沈衡到了他的宿舍,虽然里面也没暖和到哪里去,但比白娇娇的宿舍暖和不少。   “行,要是能解决就最好了。”   两人吃完饭,又折回了白娇娇的宿舍,因为是新生报到日,男人登个记也能跟着女同学进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见宿舍里有个人。   那人看起来跟秦姨年纪差不多,她正拿着块抹布,擦着宿舍的窗台。   “你好。”白娇娇试探打了个招呼。   宿舍里的人听了,立马放下抹布抬头:“哎!你好!你也在这个宿舍吗?”   “对,这就是我的床铺。”   “我叫舒曼玲,是你的室友。”   舒曼玲本来想伸手跟白娇娇握一下,发现自己的手湿漉漉的,没舍得在自己的新棉袄上擦,就又缩了回去。   “我叫白娇娇。”   白娇娇幸亏自己刚刚没多说什么,这届考生年龄参差不齐,有个十岁八岁的年龄差很是正常。   舒曼玲有些驼背,远看气质很显老,白娇娇走近了才看出她虽然脸上有些被晒出来的褐斑,但是皮肤还算紧致。   “你刚刚到吗?吃饭了没有?”白娇娇问道。   “我这不是想着先把咱们的宿舍收拾收拾吗?我看窗台都有点积灰了。”   舒曼玲看起来就很麻利勤快,白娇娇刚才只是收拾了自己的铺面,而舒曼玲却把整个宿舍都帮着收拾了。   白娇娇有点惭愧,便道:“咱们宿舍的炉子好像有点问题,我上午的时候生了半天都没生着。这是我爱人,他过来帮忙看看。”   “那感情好,这炉子我刚才也没生着,我还以为是我自己不会弄呢。”   舒曼玲冲沈衡也笑了笑。   沈衡点了点头,开始琢磨他们的炉子。   白娇娇站在一边,看沈衡研究。   “堵了,我去找宿管借个工具通一通。”   沈衡道。   他走之后,舒曼玲冲白娇娇道:“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要不是你男人过来帮忙,这炉子可够咱们受的。”   “就算没有他,咱们找宿管叫人来修就是了。”白娇娇谦虚道。   “那可不一定能行,这些人都找惯出来了,没点好处可不一定愿意帮你做事。”   舒曼玲这话说的倒也没错,现在这些后勤大多都是关系户,就像秦姨,是学校给教职工家属安排的工作。   “这是咱们共同的宿舍,你这不也在给咱们做贡献么。”   白娇娇说完,舒曼玲爽朗地笑了两声。   沈衡一会儿就回来了,低头通起了炉子。   有男同志在,舒曼玲就没刚才那么多话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一群人,还是侯志林带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后头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宿舍也太破了,这么多人怎么一块住啊,爸,你给我办走读吧,求你了!”   那小姑娘抱着她爹的胳膊撒娇,却被推开:“你上大学就得有个上大学的样子,人家都能住,你怎么就住不了了。”   “你爸说的没错,”小姑娘她妈应和了一句,却冲一边刚通好炉子的沈衡招手,“修炉子的,你过来帮我们把这个擎上去。我们要住那个上铺,下铺不干净,上下床谁都能踩的。”   这家长一点都不顾白娇娇和舒曼玲两个已经在下铺安了窝的室友,直说道。   沈衡理都没理,出去还工具去了。   “哎这人!你当我们是白让你干的啊?我们给钱!不要白不要,小青年,来你帮我们擎上去!我给你五块钱。”   侯宝林一听,差点翻白眼。   五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当谁家没有啊。   “我还有事呢,你们赶紧把这登记表填好了交给宿管,我先走了!”   说完,侯宝林就溜了。   “阿姨,我来吧,我劲大,我给你擎。你们想住哪个铺?”   舒曼玲冲那五块钱,十分热情地过去了。   “就这个。”   那家长指了指白娇娇上头的铺面,那个地方靠窗,虽然是阴面但到底更亮堂一些,上铺光线就更好了。   “哎,我帮你们弄上去。”   舒曼玲干惯了农活,一下子就把十几斤重的被褥给举了上去。   不一会,沈衡回来了,这阿姨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现在想来挣这个钱,晚了。来,大妹子,这钱给你。”   她掏出五块钱,舒曼玲听到“大妹子”三个字,脸色滞了滞,但还是笑着伸手把钱接过去。 第352章 你忍心吗   白娇娇在一边捣鼓炉子,这回很轻易就生了起来。   “好了吧这回?”沈衡凑过去,伸手在炉子上面烤了烤。   “好了。”   白娇娇弯眼笑了笑。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男同志来女生宿舍干什么?你这个小姑娘也是的,你妈没告诉你,别跟男的乱说话吗?”   见没人理她,那女家长有点不愿意了。   白娇娇本来想忽视她们的,但她此刻实在忍不了了。   “首先,他是我的家属,今天开学第一天过来帮忙,宿管是同意了的。其次我希望你放尊重一点,就算他是学校的修理工,你找人办事,也要叫一声师傅,这是基本的礼貌问题。我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像是有头有脸的,为什么说话办事这么不讲究呢?”   白娇娇是真的生气了,不然这她充其量见一面的室友家属,她是真的不想节外生枝闹出什么矛盾。   那女家长没想到白娇娇竟然像连珠炮一样把她轰了个瞪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磕巴道:“你、你这个小姑娘说话这么急干什么,他刚才在那里修炉子,我叫他修炉子的怎么了?不礼貌,我有什么不礼貌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赶紧把美珍的铺盖收拾好!”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位男家长皱眉开口。   他并没有对白娇娇抱有什么歉意,好像只是觉得自己的妻子这样有些丢人。   他的话倒很管用,那女家长马上就不说话了,上床收拾起铺盖来。   陈美珍就靠着床杆站着,对此一言不发。   “衡哥,咱们出去逛逛吧。”白娇娇抓着沈衡的胳膊,想要远离这家人。   她心想,那个美珍有这样的妈妈面传心授,做派不一定是个好的,幸亏她没打算一直在宿舍住下去,不管室友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不能忍上一两个月。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面,光是看着那些因为寒冷只剩枝桠的残枝都觉得很赏心悦目。   “咱们要不然去附近瞧瞧,看有没有人卖房子的。”沈衡提议道。   “衡哥,这才第一天,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啊。”   沈衡道:“废话,早找到一点,咱们早点搬过去,不然我不得自己住那个这么宽窄的小破床了吗?”   沈衡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寝室单人床的宽窄:“那长短我睡觉脚估计都伸不开。”   白娇娇一想也是,沈衡睡那样的小床确实有些委屈了。   却又听沈衡补充道:“你能忍心让我当和尚吗?我又不是没有媳妇,跟一群男的睡什么。”   “......”   “反正下午也没有事,咱们去看看,就当熟悉熟悉大学周围了。”   白娇娇提议道:“咱们来的时候不就路过一片胡同吗?我们过去看能不能找人打听打听。”   “行,没个自行车就是不方便,赶明儿咱们再去买一个。”   沈衡来的时候,还特意让人弄了张自行车票。   白娇娇道:“今天走两步就当运动运动了。”   “你可真会说话。一会儿走累了我背你。”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心想他青天白日的真不嫌丢人。   两人一块往来时的方向走,离学校不远。   这边是一排私人住的小民院,没有四合院那么大,倒是和他们十里村的布局差不多,是一家一院的。   如果要买房或者租房暂住,比起校内的那些家属楼,白娇娇更喜欢这样的清净。   白娇娇上辈子一直在燕城发展,很清楚的知道,十几年后的燕大,会扩大成现在的两倍不止,其中就包括这块地。   只是买房子这事得凑巧,要是没人有出手的意愿,白娇娇也不能想办法让人家搬走。   她和沈衡走进去,串了两个胡同看了看。   “这边倒是挺干净的。”   燕大的附近虽然不算中心位置的城区,但跟县城的光景相比也有过之无不及。   这片虽然是胡同,但门口都铺的是被踩的光滑的石板路,不少人家门口的都放着花盆,还有些上头覆盖着白雪的月季残枝,可以想象出如果天气暖和,这边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沈衡对这边的居住环境算是满意,白娇娇走了一会,也觉得好。   他们看了半天,却也没遇见一个人,想想也是,现下就算不上班的人也在家里趴着,那冷风钻进胡同里吹得更狠,谁闲着没事出来溜达。   “没有人路过,咱们连打听都没有地方打听。”   白娇娇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冲里头哈了口气,手心一下就湿润了。   “要不然敲门问问。”   “那太冒昧了。”   沈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再找找。”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小孩嬉笑的动静。   两人转过身,看到一个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的妈妈,一儿一女在她身边互相逗乐。   “大姐,打扰您一下,问您点事儿。”   “什么事?”   大姐看着这两人眼生,却还是停下脚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们两个打算结婚了,想在这边买个房子,您知不知道这片的邻居有没有想要出手房子的啊?”   白娇娇跟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两块水果糖,递给那大姐:“给孩子吃的。”   那大姐接过糖,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意:“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家邻居就要卖!不过他家这房子吧,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   白娇娇一听竟然如此凑巧,现下真有卖房子的。   她本来只想发展一个线人帮她多打听着,既然现在就有信,白娇娇难免多问一句。   大姐道:“他们家是这样,老人刚刚去世留下来的房子,他身下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他家大儿子觉得他作为唯一的儿子,这房子肯定要给他,但是两个闺女不干了,说现在新社会,闺女也能继承娘家的财产,要卖房子三等三地分。”   白娇娇一听,知道了其中的麻烦之处。   那大姐继续道:“现在可不像老一辈了,人家闺女强势的很,又是找派出所,又是起诉的,最后这房子肯定是要卖的,但是他家大儿子撂了话,谁敢买他绝对不让谁好过!”   沈衡一听,看了白娇娇一眼,   白娇娇道:“大姐,这个我们不怕,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那个房子没有人住,以前那两个闺女贴了他们单位的电话在门上也让儿子给撕了,我带你们只能去看看墙外。”   “带我们看看位置也行。”   “那你们跟我过来吧,我们就住在一个胡同,”这大姐把糖分给了两个孩子,这俩孩子得了糖,倒是非常安静地舔着。   大姐一边引路一边说:“我话说在前面,他们家那个大儿子真不算什么好东西,往后要是来找你麻烦,两个闺女毕竟嫁出去了,这房子卖完她们肯定不会管后面的事。看你俩年纪轻轻的,要是不着急,还是好好找找其他的房子。”   这大姐人确实不错,一直苦口婆心地说着其中的厉害,怕两人年纪轻一时冲动往后会后悔。   他们往前走了两个胡同就到了:“这是我家,他们家在最里头。”   白娇娇往胡同里头走,见那院子还不小,门口还围了一圈菜园子,原来住的老人想必也是个勤快的。   “这钥匙现在在他们家小闺女手里,大闺女嫁的远。你要是真要,我帮你往她的单位捎个信。”   “那真是谢谢你了大姐,要是我们定下来要买,肯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给中间人一些辛苦费是应该的,那大姐却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只要别在那大儿子面前说漏嘴是我帮的忙就行!你们确定要啊?”   白娇娇点头:“要是这一片只有这一家卖的话,我们确定要。”   “你们怎么就非得在这一片买呢。”   “我们在这边上大学,这里方便。”   白娇娇也不怕说出自己的底细,毕竟出手就能买房,人家掂量她的时候也得畏三分。   “你们还是大学生呐!那可真行!但是你们涉世未深的,能斗得过他们家大儿子吗?”   白娇娇也不交实底,只道:“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敢来闹事,报警就是了,我爱人在这,警察没来之前还不知道是谁闹谁呢。要是实在不行,我跟我家里说。”   这大姐确实是被白娇娇最后一句话给唬住了。   只当她家真的有背景。   便道:“你们不怕就好,那我就帮你捎捎信,这样吧,要不然你过两天再来,直接敲我家的门,我在家里带孩子,一般不出去的。”   “那谢谢你了大姐。”   “不用不用,这房子是好的,这老头生前是个利索老头,院子收拾的很齐整,他这院子还是我们这几家里头最宽敞的。而且你们也不用忌讳,老头是在医院里头走的,这房子干净。”   那大姐说着话把白娇娇和沈衡送出了胡同:“孩子冷,我先带他们回家了,你们慢点走。”   “好嘞,麻烦您了哈。”   白娇娇拽着沈衡,步伐轻快了许多:“衡哥,你说这算不算老天爷都在帮咱们,竟然一下子就给碰上了!我还以为咱们肯定得先租一阵房子,或者往远一点的小区去呢。”   沈衡道:“是,这房子就像是给咱们量身订的一样。这房子别人轻易不敢买,到时候我们再杀杀价。”   “对,至少不得砍下去两成吗?下回遇到秦姨,跟她打听打听这边的行情,咱们心里有底的话,就杀到底价去!”   白娇娇也兴奋不已,说不定到明年政策改变之前,他们都没有什么进项了,能省钱就是天大的好处。   两人没在这边耽搁太久,就去了燕大旁边的供销社,按沈衡说的,买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在十里村是稀罕东西,但在燕城来说,虽然紧俏,但不算稀缺,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会有,结婚前要是制备不起,老丈人都不会让你进他家门。   燕大旁边这个人家不叫供销社,叫百货公司。   很大,一共有两层。   卖大件的都在二楼,两人上去之后,在卖五金的地方看到了四台崭新的自行车整齐地排在那里。   这年头自行车买什么牌子,还得看你的票,来之前沈衡费劲巴拉淘来了一张凤凰牌的自行车票,这可是稀有中的稀有,有票都不一定能在市面上碰见,一般都走后门了。   两人这回没有那么幸运,这四辆车没有凤凰牌的。   看来即使是在燕城,凤凰牌自行车依旧是奇货可居。   “衡哥,咱们可以去专门的百货五金公司去看,那边的车多。”   白娇娇挨个略了一下四辆自行车,她是看不出有什么差别的,但凤凰牌自行车之所以能那么受欢迎,肯定有它的道理在。   两人话音刚落,自行车的售货员便开口道:“你们想要牌子的车,我可以帮你们调货。”   百货公司的售货员是有业绩指标的,听他们两人有买车的意图,这位售货员立马开口询问,比他们以前看到的供销社的售货员态度要好得多。   “凤凰牌的车,能调吗?”白娇娇搭话道。   “这......”   售货员眉头一簇,显然没有办法。   “算了,衡哥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售货员一听,立马道:“你们要是着急,这些牌子的车也是好的,你们瞧瞧,这个飞鸽质量比起来也是不输的,这位男同志身形高,骑这个正合适。”   “但是我们只有凤凰牌的票,这个我们买不了。”   白娇娇听到售货员的话,知道她还有话说,便驻足停留。   果然售货员道:“这票我可以帮忙换啊,看你们俩小同志应该是不知道,现在凤凰牌的自行车哪还来得及摆出来,一听说有货就被人抢了去了,你们上哪也买不到。”   这售货员说的倒是大实话,他们初来乍到,没有人脉,又急于想要一辆车,那凤凰牌他们是等不起的。   白娇娇便道:“那我们这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你看我们这还是全国票呢。”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要是在我这儿买,我把价格给你们往下调二十块钱,咱们这都是明码标价的我又不坑你。”   一张凤凰牌的票,换其他牌子的自行车票便宜十块钱,也算可以。   沈衡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我们先看看这几辆车。”   “哎,你们尽管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售货员听沈衡松口,立马喜笑颜开。   她虽然没有权利随意降低收货价格,但是别的牌子的自行车她跟同事们倒腾倒腾就能弄来一张,这凤凰牌的票拿出去送礼都拿得出手,这十块钱很值当。   “衡哥,是不是有点吃亏了。”他们主要也不是差这十块钱。   沈衡道:“先随便买个骑着,现在咱们正用得上。”   白娇娇舔舔下唇,跟沈衡一块挑了起来。 第353章 新坐骑   “我最推荐你们买这个飞鸽的,要是这位女士骑得多,可以买这边这个24式。”售货员竭力推荐。   两人在四辆车里面看了半天,还是选了那辆飞鸽。   “这车原价是一百三十五,你们给我一百二十五就行。”   售货员成交一单,接过钱和票,那笑容比刚才的还要灿烂。   “走吧,咱们回去吃个饭,天都快黑了。”   沈衡出了百货公司,试了试自己的新坐骑,脑袋一甩:“上车!“   白娇娇忍俊不禁,觉得沈衡离开十里村之后,人活泼了不少。   她跟沈衡吃完饭,想着侯志林说晚上要来收户口本的复印件,加上每个院的开学安排都不一样,沈衡的学院今晚七点要各个班一块开班会,于是两人便告别,明天再见。   白娇娇在宿舍门口目送沈衡走远,她往宿舍走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孤单。   等她回去,宿舍里已经十分热闹了。   或者说十分拥挤。   八个床位的宿舍,即使空了两个床位,六个人在里头依旧让白娇娇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娇娇,你回来了!”舒曼玲看到白娇娇,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一边给她介绍道,“这是咱们新来的三个室友,咱们院女同学少,咱们班就咱们六个人。”   “你们好,我叫白娇娇。”   一边一个长发自来卷的小姑娘立马接道:“我叫徐悦,你长得可真好看!不打扮也比一些打扮的人好看多了!”   说完,徐悦朝陈美珍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白娇娇多想,在她不在的这一个下午,这两人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白娇娇冲她笑了笑,另外两个不知道的名字的室友也打起了招呼,一位留着学生头,看起来比白娇娇大两三岁的室友名叫张麦,另外一个长脸长马尾的女孩,名字叫胡潇,她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齐刘海压得她闷闷的。   徐悦就坐在白娇娇床前的凳子上,一通介绍后,她道:“我听舒曼玲说是你家属来帮忙把我们的炉子通好的?真是谢谢你了。我是南方人,屋里要是没这点热乎气,还真受不了。”   “这宿舍我也得住,我反正来得早,舒曼玲不是还帮咱们把阳台打扫了吗?”   “是呀,刚刚下午我们四个把整个宿舍的卫生都做了一遍呢。”   徐悦说“四个”的时候,咬字格外重。   开学第一天这梁子就结下来了,看来这宿舍里往后的日子少不了鸡飞狗跳。   白娇娇再次庆幸自己住不了多久。   七点多的时候,侯志林过来了,他收走户口本复印件的同时,还给了她们一张手抄的课程表还有一张日程表。   “这是你们新生明后两天的开学安排,到时候我会组织你们去,这上面的时间你们自己协调好,这上头的安排要求所有人必须出席,不接受任何私人原因请假。从下周一就开始上课,这是第一周的课程表,跟你们高中不一样,大学的课有的周上有的周不上,有的结课早有的晚,具体的你们自己班上选了学习委员之后让他去教务处跟老师要。”   现在大学里头教师奇缺,就给每个新生班派一个学助来带他们新生。   侯志林就负责三班,他说完话之后,问:“还有没有问题了。”   他不由自主往白娇娇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赶紧挪开了。   大家都纷纷道:“没有问题。”   一边的陈美珍说话了:“学长,我要是想办走读,上哪去办啊。”   “大学跟你们高中不一样,走读不用办,想回家直接走。但我还是建议你在学校宿舍保留一个床位,因为这样方便一点。”   侯志林送人的时候,就知道陈美珍家里条件不错,看她爸还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学校里的老师。   徐悦本来听到陈美珍不想住宿舍,眼睛都锃亮的,一听侯志林的建议,又开始撇嘴。   “谢谢你了学长,我们家就在学校附近,我平时上学很方便。”陈美珍说话声音细细慢吞吞的,有种炫耀的意味。   这年头有钱人还是少,包括白娇娇在内,宿舍里六个人四个都是从农村来的。   这话连侯志林听了都不是很舒服。   他道:“要是还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去男生那边通知了。你们今天刚到,早点休息吧。”   宿舍里几个人跟他说了再见,徐悦过去把门关上。   她往陈美珍那里瞥了一眼,然后眼珠上翻,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一层宿舍里东边是盥洗室,西边是厕所,都是公用的,像早上和睡前都得去排队。   白娇娇上辈子有上大学的经验,侯志林走了之后,就拿着自己的盆出了门。   徐悦看见了,赶紧拿了自己的跟上:“等等我,咱俩一块去!”   因为来上学的路程太远,徐悦是自己一个人坐车来的,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又到了个新的地方,难免有些害怕,做什么都希望能和谁结个伴。   她走在白娇娇旁边,道:“今天下午你没在,不知道那个陈美珍有多过分。我们收拾卫生她坐着不动就算了,她竟然跟舒曼玲说让她以后帮着洗衣服,还特意强调,袜子和内裤也得洗!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这种人!”   白娇娇一听,看来徐悦是在为舒曼玲打抱不平。   “她不是说要回家住吗,肯定也是在家里换洗衣服。”   两人到盥洗室的时候,还没多少人,毕竟现在才七点多。   徐悦一听,道:“这才更让人生气!她要真有这个需要,舒曼玲缺钱的话也是个好事,但是她往后要回家住,那不摆明了是在耍她玩、侮辱人寻开心吗?”   白娇娇见徐悦这小姑娘倒挺真性情,便道:“你来的晚,没见过她妈妈,只能说上行下效耳濡目染吧。”   徐悦道:“幸亏她要回家住,不然我和她一直共处一室肯定会发疯的!”   两人洗完了脸,白娇娇打了一瓶水打算回宿舍泡泡脚,就听徐悦好奇地看向盥洗室里头道:“我们以后洗澡在哪里洗?”   “浴室应该在宿舍外面,明天问问。” 第235章 室规   “你知道的可真多,”徐悦抱着自己的盆,走在白娇娇边上,“你也是本地人吗?听你的普通话说的真好!”   白娇娇道:“我不是本地人,不过以前在燕城住过一段日子。你是哪里人?”   “我是株洲的。”   白娇娇有些惊讶,这以后可是个富庶的地方,是最开始实行对外开放的几个试验点。   现在在那边的户口,以后可老值钱了,要是有一栋房子,那基本上能管三代吃穿不愁。   “你过来上大学,可真够远的!”基本上算从南到北了。   “谁说不是,我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才到的,在火车上头我又困又累,却怎么也不敢睡!”   徐悦想想昨天自己遭的罪,现在还难受。   “那你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我看那行程表,明天又是开学典礼又是院里开会,晚上还要组织班会,更得坐一天。”   “回去就睡。我这人也不认床,估计倒头就能睡死。”   徐悦现在还笑嘻嘻的,只是上床之后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其他几个室友去洗漱去的晚,排队排的将近九点才收拾回来,陈美珍大小姐更有意思,她不想排队,就等到十点之后人少了,才姗姗端着盆子出去。   冬天每个人进出都要开关门,徐悦从八点上床,一直到十点多,都没睡死。   一直被打扰,还不如没睡。   陈美珍也打了热水回来洗脚,不知道是她故意的,还是因为此刻宿舍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她洗脚拨动的水声格外大。   徐悦实在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现在都几点了,不知道明天大家还有很多事情吗?!寝室灯都熄了!”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徐悦方言的发音方式和普通话有很大的区别,因此说的普通话也不伦不类的。   听到陈美珍这么说,徐悦气的从床上一下子掀开被子起来了:“你是痴呆吗?连话都听不懂?”   “哎,你们能听清她叽里呱啦说的什么吗?”陈美珍故意装傻,黑暗中的眼神闪过轻蔑。   “今天大家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制定一个寝室的规矩吧,”白娇娇坐了起来,把棉袄披在被子上:“毕竟是集体生活,大家不仅仅要自己过好,也尽量不能影响别人。有了室规,大家按照规矩办事,以后也不用争吵,以免伤了和气。”   她这话舒曼玲很赞同:“对对对,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别伤了和气。”   徐悦闻言,看向白娇娇:“我也同意,我觉得第一条就应该是熄灯之前必须洗漱完毕,想要熬夜学习的,也不准弄出大动静!我以前上高中寝室里头就是这样的!”   徐悦运气好,她去年高中刚毕业半年,就通知恢复高考,还一身的学生气,动不动就提以前高中的事。   一边张麦也道:“我觉得行,学校既然定了十点半熄灯的时间,肯定也是为了咱们能够充分休息。十点半以后最好不要干别的事情了。”   徐悦的声音立马得意起来:“还有谁同意这条室规?咱们少数服从多数!”   “我同意。”白娇娇道。   “我也同意。”舒曼玲她现在也是实在困得不行了。   胡潇见大家都这么说,最后一个弱弱道:“我也同意。”   陈美珍气得用脚在水盆里踩出很大一声响,盆里的水“啪啪”溅到地上:“我不同意!”   白娇娇没把她当回事:“那咱们五比一,第一条就通过了。既然定了规矩,要是有违反肯定也得有惩罚,咱们宿舍门口不就贴着宿舍卫生管理准则吗?我建议是咱们六个人按顺序排队坐,但如果有人违反室规,就让她插队多负责一天的卫生,你们觉得怎么样?”   寝室查寝分为个人卫生和寝室卫生两个部分,要是查寝的时候寝室卫生不合格,那天是谁的责任就要扣谁的综测分。   白娇娇这话说的很公平,要是只有规矩没有奖惩那有没有规矩都一样。   陈美珍道:“这不公平,我以后不在宿舍里住,也要我跟你们轮卫生吗?!”   “那我觉得......排序不轮你也可以。”舒曼玲觉得白娇娇这个方法很好,但是也被陈美珍说动。   谁知陈美珍得寸进尺:“就算我违反室规,我也不可能给你们打扫卫生!”   “你要是一直不回来住,就不会违反室规。你违反室规就是打扰到我们了,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弥补吗?”   白娇娇在黑暗中盯着陈美珍的方向,陈美珍看不清白娇娇的脸,但却被她盯得满面通红。   白娇娇的话很快就被大家都通过了,就当陈美珍发飙之际,白娇娇又道:“今天你不知情,所以不算你违规,但是你要赶快洗好,然后把溅出来的水收拾干净才行。”   白娇娇来了个先抑后扬,让陈美珍有一种她逃过一劫的感觉,没细想,赶紧擦了脚端着盆去倒水。   她出了宿舍之后,徐悦才气呼呼坐回床上:“白娇娇你可真好心,还愿意放她一马!”   “行啦,今天先赶紧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宿舍里所有人经历了一天的高度兴奋,都困得要命,白娇娇话落,大家都赶紧钻进被窝睡觉。   自个儿睡一张小床,这烧炉子还是没有烧炕暖和,即使白娇娇盖着鸭绒被脚还是冻得冰凉。   不知道沈衡有没有在想她,反正她是想沈衡了。   白娇娇蜷缩着双腿,把脚放在刚刚小腿肚子焐热的地方,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想着明天要记得去买一个暖水袋。   第二天早上舒曼玲醒的是最早的,她倒是轻手轻脚,没有吵醒寝室的任何人。   宿舍走廊中间挂着一个钟,她洗漱完端着盆子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都快七点了。   按照日程表,今天早上八点就得去礼堂集合,召开开学典礼,现在洗漱区都有人在排队了。   她赶紧回宿舍,把大家叫醒了:“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你们赶紧起来收拾吧,不然盥洗室排不上队。”   舒曼玲挨个把她们叫醒,垫脚看陈美珍的铺却发现上头没有人,只是被子却没有叠。 第355章 你不行我行   “陈美珍去哪里了?怎么不在?”   舒曼玲疑惑道。   “你管她呢,说不定是半夜跑回家了。哈......”徐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昨天晚上你们冷不冷啊,我快冻死了。”   白娇娇接话:“我的脚冷,不过睡着就好了。今天抽空我们一块去买个热水袋吧,睡前放被窝里捂着。”   “你脑袋可真灵光!”徐悦夸奖道。   张麦在上铺穿着衣服道:“那我们到时候一块去买吧。你们知道上哪买吗?”   “我知道咱们学校门口有个百货公司,东西还挺齐全的。”   白娇娇道。   “胡潇,你去吗?”胡潇的铺就挨着张麦,两人脚对脚睡的,穿衣服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视线。   “去。”   “那我们一块去。”徐悦挺喜欢这种集体活动,觉也醒了不少。   舒曼玲道:“我用不上那东西,我就不去了。”   她的借口谁也没说破,白娇娇便道:“我不一定能抽出空去,你们要是过去,能不能帮我捎一个,多少钱回来我算给你们。”   “刚开学,你有什么事?”徐悦不解。   这时舒曼玲笑了,道:“人家心里有惦记呢。”   本来都结婚快两年了,白娇娇知道自己没什么好害羞的,但还是红了脸。   “你跟人家处对象了?”徐悦今年刚满十八岁,这种事还处于一个期待向往但非常懵懂的时候,一听这个更来劲了。   “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俩今年一块入的学。宿舍这炉子就是他来帮忙通的。”白娇娇老实交代了。   “原来是这种家属!你今年多大啊,竟然已经结婚了?还正好是咱们学校的。你们是上学的时候谈的恋爱吗,成绩都很好才在一块的?”   徐悦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白娇娇打了个哈欠:“我们不是同学,是结完婚才想一块考大学的。”   徐悦一个早上都在缠着白娇娇问她结婚的事情,直到坐在礼堂校领导开始讲话的时候,她才住口。   开学典礼有领导讲话、教师代表讲话,还有学长学姐寄语,最后轮到了新生代表。   张麦道:“咱们刚来学校两眼一抹黑,人家竟然还能准备演讲稿。你说新生代表是怎么选的?”   她话音刚落,新生代表上台了。   徐悦脸都黑了:“能怎么选,走后门呗。”   陈美珍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说,她扎着一个高马尾,五官清秀,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准备的稿子也积极向上。要不是看到过她宿舍里的做派,徐悦也会觉得这个新生代表选的好。   能上燕大的,学习上谁没有两把刷子,这方面谁也不服谁,那选代表肯定得在品行上面服众啊。   徐悦说道:“让这种人代表,真是恶心死我了。”   白娇娇抚了一下她的手,安抚道:“就讲个话而已,过两天大家都忘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咱们靠努力盖过她。”   “你说得对,我就不信她还能走一辈子后门。”   徐悦年纪小,但也是个有骨气的,马上就化悲愤为力量了。   陈美珍像个骄傲的天鹅一样在台上慷慨陈词,徐悦在台下恨不得把耳朵闭上。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五分钟,徐悦还是觉得早饭都反到胸前食道了。   开学典礼说是两个小时,但领导们讲话拖个没完,各个院的领导加起来,一人拖一点时间,这会议一下子就延长了。   后面还有教唱校歌的安排,这一耽搁,十一点的时候新生们才陆续出了礼堂大门。   沈衡这边的室友倒没什么矛盾,主要是沈衡往床上一躺,周围就跟散发着黑气似得,谁也不敢大声嚷嚷。   会开完,他就在礼堂门口等白娇娇出来。   “沈衡,我说你不回宿舍吗?下午院里还要开会呢,要不然咱们把午饭先买了吃,昨天晚上我刚换地方都没睡好。咱们宿舍那个大哥晚上那个呼噜我怀疑楼上的都能听见。”杨帆苦着脸道。   “我等人。”   “你等人?你在燕大还有认识的人?谁啊......我靠,哎,你往前看,看见没,那个姑娘!穿浅蓝色棉袄那个,看见没?”杨帆拍着沈衡的胳膊,激动的很。   沈衡往前瞅了一眼,挑眉:“怎么了?”   “怎么了?正啊!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这也忒好看了,上大学就是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你看我能有希望吗?”   杨帆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沈衡道:“你没有希望。”   “我爸好歹是个厂长,我妈也在机关工作,家里住小洋楼的。还是有点希望的吧。”   这年头找对象,特别是女方找对象,图的不就是一个吃饱穿暖吗。   沈衡摇头:“你不行,但是我行。”   “你行?”杨帆一米七五,看沈衡都得抬头,这家伙就跟从梁山上下来的土匪一样,不把人家小姑娘吓跑就不错了!   “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沈衡道。   “我看你是疯了,行,你说赌什么。”   “我一会儿去约她吃中午饭,她要是答应我,你帮我做一学期的宿舍值日。”   “行啊,她要是不答应你给我做一学期的!”   杨帆十分自信,除非那小姑娘脑子不好使,才会跟沈衡一块吃饭。   没想到沈衡这人虽然外表看起来糙,想的倒是挺美的。   两人说定,沈衡就抬步上前:“同学,中午跟我一块吃个午饭行不行?”   他的话直白到杨帆的嘴张开都忘了闭上。   徐悦在一边,看到一个流氓样子的男人过来纠缠白娇娇,她自个儿心里也怕,却拉着白娇娇的手:“你谁啊你......”   “你说行就行呗。”   白娇娇一出礼堂门就看见沈衡了,虽然是人山人海,但这人长了大个子很是显眼,她不看到都不行。   不知沈衡又在耍什么宝,但白娇娇还是很配合。   白娇娇此话一出,徐悦眼睛瞪圆了,看向白娇娇,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跟在沈衡身边的杨帆直接把心声说了出来:“你是不是疯了?”   沈衡搂过白娇娇的肩膀,冲杨帆道:“别忘了你答应了什么,我们就先走了。”   杨帆:我的世界观有点崩塌,你先让我静静。   “哎!”徐悦见状还要拦,却被舒曼玲拉住:“这就是她丈夫,昨天他来修炉子的时候我见过的。”   “啊?白娇娇跟他结婚的?”徐悦看着两人的背影,不可置信,也为白娇娇不值:“怎么看上的啊。”   “他们两个结婚了?”   杨帆感觉自己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还是“咵咵咵”接连好几道雷。   舒曼玲道:“对,人家俩是一对。”她又跟徐悦边走边解释道:“你还小你不懂,我看白娇娇找的这个丈夫人还不错,至少会通炉子,过日子就得找这样的,有手艺,还把媳妇放心上,以后万事不愁了。”   徐悦似懂非懂,但点了点头。   杨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他很想扬天长啸:凭!什!么!?   白娇娇和沈衡离开几人的视线后,就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下去:“你刚刚怎么回事?”   “这小子竟然窥觊你,那我能不坑他一把吗?”沈衡舔舔后槽牙,想跟他抢媳妇,点门都没有!   白娇娇笑着叹了口气,这还真是沈衡的做事风格。   两人一块到食堂吃了饭,合计了一下各自的时间安排,发现这两天他们各自都很忙。   “今天晚上吃完饭我就骑车去那个大姐家里问问,要是没信儿,我明天再去问,这事你就先别操心了。”   沈衡见两人时间挤,就不让白娇娇操心约着去看房的事。   “那也行,正好我们吃完晚饭想去买个暖水袋,衡哥,你要不要?”   沈衡眼睛一抬:“昨天晚上还是冷?”   白娇娇点头,苦着脸:“简直是冷死了。那炉子也是凑上去才暖和,我被窝里冰冰凉的。昨天晚上我可想你了。”   沈衡眼睛往四周瞥了瞥,伸手掐了一把白娇娇的脸:“要不然今天晚上还去招待所睡?嗯?”   “不要,”白娇娇红着脸摇头,“我们都说好买热水袋了,我再凑合两天,等房子的事定下来了,咱们再一块搬走吧。”   “你这个人就是天天瞎给我希望,不跟我一块睡你说想我啊。”   沈衡以道歉为由,又掐了一把白娇娇的脸。   白娇娇皱皱鼻子:“衡哥,不是说了来这边就不耍流氓吗?”   “我摸一下自己的媳妇还算耍流氓啊。没有天理了。”   白娇娇哑口无言。   沈衡中午照例先送白娇娇,然后自己回宿舍。   见杨帆一副颜色都掉了的暗淡模样,沈衡笑着踢了他一脚:“干什么呢?”   “不是,我说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的老婆的?谁做的媒啊?媒婆能不能给我也推荐一下?你老婆有没有姐姐妹妹?是兄弟给介绍介绍。”杨帆心想就他这条件不得甩沈衡好几条街,凭什么沈衡能找到那样的媳妇。   “我自己抢的,这玩意你等媒婆介绍早晚了知不知道?”   沈衡认为自己的光辉时刻就是把白娇娇娶回家,说起这个还得意洋洋。   杨帆听他这么说,倒觉得这行事作风很符合沈衡的形象。   “那她姊妹漂不漂亮?”   “她倒是有个姐姐......”沈衡看着杨帆期待的眼,“不过没考上大学。”   “文化程度不是问题,以后结婚又不指望她赚钱。”   杨帆搓搓手,却听沈衡道:“不过也已经结婚了。”   “......”   杨帆知道了,沈衡就是在耍他玩呢:“结婚了你说什么啊。”   “你又没问这个,”沈衡坐在自己的床头,“反正你说话可得算数啊,这一学期我的值日就交给你了。”   杨帆被坑的冤都没地方申,其他室友好奇地问到底怎么了,杨帆大喊:“天理何在啊,咱们学校的校花让沈衡这小子扒拉回家了!”   “校花,什么校花,谁啊?”   “我擅自封的,今天刚封的。”杨帆撇嘴。   “切。”   室友不屑,心想沈衡这样的能找到什么好媳妇,肯定是这小子见识太少,看到个长得差不多的就觉得是天仙下凡了。   “你别不信,等你看见了你也得跟我一个样!”   “我还真不信。”   “沈衡,你看他竟然不信!”杨帆觉得他在别人眼里可能像个笑话,急于证明:“你明天把你老婆带给大家看看!”   “不信拉倒。”   沈衡巴不得拿块布把白娇娇给蒙上,还特意领给别人看?   做梦吧。   他这样,杨帆就更像在夸大其词。   嚎啕道:“你们两口子心真坏啊!”   下午的院会开完,白娇娇和徐悦她们一块在食堂吃了点,就去买了热水袋,她们在热水袋里灌了热水抱着去开班会,可暖和了,徐悦笑的像个憨憨。   “今天开班会,主要是两个目的,一个是让咱们班同学互相认识认识对方,另外一个就是选一下班干部,有愿意为大家服务的同学,可以先打个竞选的草稿,现在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黄老师,这位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侯志林负责主持班会,他发现自己虽然知道白娇娇已经结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往她坐的位置瞟。   黄士逢老师自我介绍完之后,就让同学们上台进行自我介绍。   陈美珍很是积极地第一个走上讲台,底下的男同学纷纷讨论道:“她就是开学典礼上的新生代表啊。”   “我都没听清她是哪个班的,竟然是咱们班。”   “长得还挺不错的,人还优秀。肯定是她考的分最高,学校才让她去讲话的。”   有些人单纯的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觉得陈美珍是个优秀的同学,一时间班上的男同学对陈美珍都心生向往。   只有跟她同寝室的班上的女生见过陈美珍私下的样子。   徐悦听到这些男生的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些男的真够肤浅的。”   只是她这话说早了,等白娇娇上台,底下的躁动让她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肤浅。   不过白娇娇长得好看这件事,她是服气的。   白娇娇刚上讲台,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底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355章 巧合   白娇娇就算不说话,凭借她的外貌和气质也足够让底下的同学们兴奋了。   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被侯志林瞪了一眼才消停。   “大家好,我是白娇娇......”   白娇娇以前也是被富养大的,再加上上辈子的阅历,见识并不比陈美珍少。   陈美珍见白娇娇抢了她的风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徐悦在一边状似无意对舒曼玲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引人注目的,也有人就算再怎么作怪,也赶不上人家。曼玲你说对吗?”   舒曼玲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尴尬地笑了笑。   陈美珍努力装作没有听见的无所谓模样,她才不要对号入座呢。   女同学们开完头,男同学们也开始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有跳脱的,更有稳重内向的,这一个班上人不多,总共才二十一个。   黄士逢老师按照学院发下来的要求,给大家开了班会,又做了一些鼓励,并道:“我的办公室就在院楼二楼左手边往里头走的第二个门,上面贴着我的名字,欢迎同学们有事过来找我帮忙。”   黄士逢老师还没有评上职称,也只担任讲师一职。   像他们院那些稍有成就的老师,都是被燕城各大医院挤破头请去坐诊的,别说带一帮愣头青大一新生,就算是他们自己带的亲传弟子都不一定能想见就见着他们。   不过讲师有讲师的好处,他科研任务比较轻松,也没有那么多事情,担任一个行政班的班主任,有更多时间照顾他们。   黄士逢老师说完,看了眼侯志林,示意他可以搞竞选了。   现在是冬令时,他本来五点就要下班,因为班会还在这儿加班呢,也着急回去。   侯志林在黑板上写了:团支书、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文体委员、卫生委员。   “咱们班上如果有党员同志,可以优先竞选团支部书记,不过也鼓励团员上来竞选。卫生委员选男生女生各一个人,主要负责宿舍的卫生督促,学院和校级的卫生检查情况也是跟咱们班级荣誉息息相关的。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谁有想法,就可以上台来,想竞选什么,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下面。”   陈美珍还是第一个上台的,她的板书十分娟秀,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班长”下面。   徐悦在下面用胳膊肘戳戳白娇娇:“你一会儿也上去选一个呗。”   白娇娇才不给自己揽这些琐事,大学里的班长可不比高中时候的,特别是大一时期,那事情比别的同学要多上一倍。   她自诩不够聪明,考上燕大不是终点,她需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   见白娇娇摇头,徐悦一拍桌子:“你不选,我去选!”   徐悦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陈美珍作对,即使陈美珍竞选词说的大家反响很激动,她依旧硬着头皮上去竞选。   最后当然没有竞争过陈美珍,在不记名投票中,陈美珍当选班长。   其他的几个职位都是由男同学担任的,女生这边人少,侯志林为难地看向她们:“女生卫生委员还没有人选呢。白娇娇,你来担任一下可以吗?反正咱们班女生就你们一个寝室,负责好就行。”   白娇娇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就拒绝,会不会让人觉得她不愿意为集体做贡献呢?   好在徐悦虽然落选班长,但斗志仍在,她主动举手道:“如果没人想干的我,我愿意!”   “那就你吧。”   侯志林看出了白娇娇的为难,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   徐悦觉得不管大小总归是个官,能在某一方面压陈美珍一头也是好的。   选上班干部的同学被留了下来开班委会,其他的同学就解散回宿舍了。   白娇娇回到宿舍看见沈衡等在她们宿舍楼下,就跟室友们告别让她们先上去,自己朝沈衡的方向走过去:“今天有信了吗?”   “嗯,那个大姐已经联系好了,让我们这个周六中午去看房子。”沈衡道。   两人一块携手往电话亭的方向走,他们走的时候跟家里交代好了,今天晚上去大队守着等他们的电话。   白娇娇拨通了十里村的号码,听到里面被接通,白娇娇松了口气,幸亏今天晚上村里没停电。   “喂!喂?”郑旭激动地接上电话:“是白娇娇吗?说话啊!”   “大队长,是我,我跟衡哥在一块呢,今天我们刚刚举行了开学典礼,明天带着我们熟悉校园,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   “哎,好,好,我让你爹跟你说哈!”   白娇娇听见那头的声音似乎一片嘈杂,还有小孩的哭啼,不是白满林,应该是白世晴把孩子也抱过来等了。   “喂?”   白娇娇听到白志满的声音,叫了一句:“爹,家里还好吧?”   “家里没有事。你跟沈衡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没有,刚开学还什么都没干呢。要交的资料都交了,昨天我还跟衡哥一块去买了辆自行车。”   “好,钱要是不够用你跟家里说,让你大哥给你凑一凑。记住,穷家富路,你们在外头没有钱寸步难行。”白志满嘱咐道。   “知道了爹,我们要是需要肯定会跟家里说的。”   白志满有一肚子话,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把电话往外一伸:“你们谁想说,拿去说去!”   白世晴早就在一边排队了,她接过电话:“小妹!小妹你能不能听见我?燕城冷不冷啊?你穿的衣服够吗?”   “比咱们那儿冷,但是风没咱们家的大。”   “那肯定的,咱们这儿就是风大。”白世晴笑道。   白家人外加李树先和李时庆,挨个跟白娇娇说了话,白娇娇把平安报了好几遍。   最后又轮回了郑旭,白娇娇道:“衡哥在一边呢,你们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郑旭把这话给大家传达了一下,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那个,你把电话给沈衡,我跟他说两句吧。”   平时沈衡在家的时候,他们也不怎么跟沈衡说话,闲着没事了还打电话说?   白娇娇听出了郑旭的尴尬,看向沈衡:“衡哥,你跟大队长说两句不?”   “有什么好说的。”   沈衡还懒得跟这些人说话呢。   白娇娇只好对话筒道:“我们后头还有不少同学在排队呢,大冷天的,要不然先挂了。以后我每个月往家里打一会电话,行不?”   “行,”郑旭立马借坡下,“你们好好保重哈。”   “好嘞,大队长,再见!”   “再见!”   白娇娇跟十里村挂了电话,沈衡就送她回宿舍。   期间伸手摸了摸白娇娇抱着的那个暖水袋:“都没有热乎气了。”   “我开班会的时候就抱着了,这都多长时间了。”   “你使这个的时候小心点,别弄撒了烫着自己。”沈衡嘱咐。   “我知道。”   白娇娇宿舍后头是一块学校还没建好的小公园,不过里面的树看样长了很多年,还挺茂密。   “要不是天冷,真想带你进去溜达溜达。”   黑灯瞎火,钻小树林,能溜达什么昭然若揭。   白娇娇快步走过小树林,不让沈衡拉她了:“你想吧,想象不花钱。”   沈衡跨了一大步追上去,道:“我自己想有什么意思,你跟我一块想吧。”   “你这人还得寸进尺了。”   “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去看房,就算能成交,收拾住进去怎么也得一个月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吗?”   “这不是跟你天天见么?有什么好想的。”   沈衡舔舔下唇,似笑非笑看着白娇娇:“当然是想见面也不能做的事。“   “你......”   沈衡见白娇娇又脸红,道:“怎么到了这儿你格外爱害羞,就昨天一晚上没跟衡哥睡,就开始生份了吗?”   白娇娇真想把沈衡的嘴捂住,她四处瞅了瞅,幸亏大冷天也没有人在底下溜达。   “你在大道上乱说什么呢!”   “你不爱听?”   “我爱听这个干什么。”   正好走到白娇娇宿舍门口,白娇娇赶紧摆了摆手:“我回宿舍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你过来亲我一口再走。”   沈衡叉着腰,一脸理直气壮的,那样子似乎只是在寻常告别。   白娇娇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臭流氓!臭流氓!   白娇娇回到宿舍里头,走到阳台窗边正好能看见沈衡离开的身影。   才分开一分钟,白娇娇已经开始想他了。   班委会似乎时间很长,徐悦和陈美珍回来的比白娇娇还晚。   看见陈美珍回宿舍,白娇娇其实还挺惊讶。   因为陈美珍一直表示要回家住,昨天还可以说是第一天来不及安排,但今天竟然还是回来了。   “娇娇,你洗漱了没有,咱们今天也早点去吧。”   “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回宿舍里的大家没有什么事都提前去洗漱了,连陈美珍也端着个脸盆和暖水瓶跟着她们过去。   “你不当这个卫生委员真是太吃亏了,”徐悦对白娇娇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是班委,都加德育分?”   “知道,我主要是害怕以后没有精力。我能考上来全靠努力,都说咱们的专业课是最难学的,我想学好的话可能真的一点别的心思都不能有。”   白娇娇如实说道。   比起这些公平竞争考上燕大的同学,白娇娇知道自己是走了捷径的,人家复习一个月,她复习了一年,真是要拍马才能赶上。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徐悦本来还在为自己捡到了一个漏沾沾自喜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精力就干呗。”   白娇娇还考虑到自己以后基本上不着宿舍,不如别人来的方便。   周日就是由侯志林带着全班认识了一下学校的一些基础设施,确保大家知道教学楼怎么走,还一人发了一张地图,虽然不太精美,但好歹知道每栋楼的具体方位。   下午的时候,就开始领书、发书,新课本到手的那一刻,白娇娇深深吸了一口上面的油墨味。   大一的课程都是基础课,上了两节专业课,白娇娇发现自己还能跟得上。   还有一些思修这样的课程,需要课后温书的专业课不多,白娇娇打算先养成学习习惯,从一开始就把基础打牢。   大一的课程一周有两节英语,分别在周三和周五,这个科目白娇娇可以骄傲的说是自己的拿手科目。   她上课之前还挺期待的。   结果英语老师一进门,白娇娇尴尬了。   “白娇娇同学,你先别走。”   下了课,向安期点名把白娇娇给叫住了。   白娇娇真想捂住脸,但还是礼貌地把课本装进书包之后,去了讲台:“向老师,这么巧您竟然就是我们班的授课老师。”   向安期见白娇娇这一幅心虚的可怜样,都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说报外国语学院吗?我怎么觉得你们院的分比外国语的还高点?白娇娇同学,你真是太让老师伤心了。”   “......”白娇娇扣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我学这个专业,不也是您的学生吗?”   向安期无奈摇头:“人各有志,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们班上有些同学的英语基础太差了,学校明白这个现状,要求我们从基础教起,但是这课程对你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今天的课确实比较基础。不过还有人跟不上呢。”白娇娇想起为了测试大家英语水平,向安期让大家挨个起来一人读一句课文,舒曼玲因为不会发音那张尴尬的脸,都有点于心不忍。   “跟不上的我也没办法了,要么课后用功,要么考试周回去死背。这好歹是燕大的大学学堂,我总不能从ABC开始教起。”   向安期想说的不是这个,要不是学校要求学校不管讲师还是教授,都必须安排授课任务,向安期根本不想教。   “你高考的英语考了多少分?”   “98”白娇娇道。   向安期更惋惜了,这么好的基础,在他们院也算是前茅。   “你说你......”向安期叹了口气,“这学期学的基本上对你没有用了,你来这儿纯属浪费时间。你这样,以后这两堂课你不用来上,每个周来我这一趟,我给你布置点有难度的作业。” 第357章 英语成绩   向安期给白娇娇敞开了后门,白娇娇一听还有这好事:“老师,这样行得通吗?”   “这还不是我说了算的。要是谁有异议,你找他来找我。”   从高考结束向安期叫住白娇娇的时候,白娇娇就觉得这个老师跟其他老师不一样。   主打一个随性而为。   试问谁家正经老师因为收卷瞥了眼觉得学生答得不错,就上前拉住求报考啊。   不过向安期的这个安排,白娇娇倒很惊喜。   这样她的时间灵活了,也能学到更多东西。   “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您的期待!”   白娇娇眼睛都亮了,向安期摆手:“算了吧,你年前就这么跟我说的。”   “呵呵......”白娇娇干笑两声。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食堂该没有饭了。”   “没事,有人帮我打。”   “哦?”向安期突然想到了跟白娇娇一块的沈衡,“那个同学竟然也跟你一块考过来了吗?嗯,当时他们还怀疑你们一块作弊呢,听说他连小学都没上,是真的吗?”   白娇娇如实跟向安期说明了情况,向安期听到两人每天晚上还会一块用收音机学习英语的时候,眼中的赞赏快要溢了出来。   “哎,在那种大环境下,你们还能这么有学习积极性,真是难能可贵啊!”   向安期表扬得白娇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沈衡在食堂打好了饭等着白娇娇,学校的食堂肯定不比在家吃饭,但也算便宜。   汤和咸菜疙瘩是免费的,二两的馒头五分钱一个,学校一个月给发五十两的饭票补贴,一个月还有二十块钱助学金,完全够大家吃饱,不少穷人家的孩子上了大学之后,因为营养充足还重新蹿了个儿。   只是饭菜的种类并不丰富,大多数是烩菜,也不怎么舍得放油,要想吃添点肉的,那学校就补贴不起了。   沈衡吃得多,他和白娇娇两人的饭票加起来也顶不住。   他刚来学校没两天,打饭的阿姨已经认识他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娇娇跟沈衡说了遇到向安期老师的事情。   “太尴尬了,我以为燕大这么大,根本遇不上。怎么能这么巧,竟然是我们班的英语任课老师。”   不过好处还是多,向安期说的方法可行的话,她巴不得大一大二两年的英语老师都是向安期,那这两年下来,她的英语水平肯定会提升不少。   沈衡也有了向安期的印象:“那老师看起来很惜才。”   白娇娇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老师自己伤了他的心,所以白娇娇才会感觉到愧疚。   中午的时候她回去,徐悦就忍不住问:“英语老师把你留下来干什么?”   听她这样问,陈美珍也不禁在一边竖起了耳朵,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作业。   徐悦见状,翻了个白眼。   白娇娇据实已告之,只是为了向安期在大家面前的形象,把他当场招生的事情给省略:“我高考英语的时候正好是向老师监考,他认出我来了,找我确定。”   “这可真巧!今天在课堂上听你读课文,发音真好听,比我们高中的英语老师还厉害呢,向老师还表扬你了。”   徐悦话落,陈美珍不屑地笑了一下:“她那发音也就一般吧,一股播音腔,人家外国人平时说英语也不像她那样的。”   课堂上的基础检测陈美珍确实也受到了向安期的表扬,她见徐悦被自己噎住,面色更显得意:“我高考英语可是考了八十分呢,这个成绩就算去读外国语学院都够了。要不是我爸说想让我接她的班,我还想以后去当个外交翻译官呢!”   “美珍,你爸爸也是学医的啊?”张麦一下就找到了重点。   “当然了,我爸就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呀。只不过他教的课程咱们大一可学不了,以后,你们说不定都要上他的课呢。”   “真的呀?美珍,你爸爸这么厉害?”   “你们岂不就是医学世家?”   陈美珍的话引来了极大的追捧,虚荣心极大满足道:“那是当然,我有两个伯伯还是留过洋的呢。”   “你爸是咱们学校的老师,你考进来比我们容易吧?”   徐悦一句话,就把陈美珍给噎住了。   她不敢接话,因为来上学之前,她爹严令禁止她在学校谈论这件事,特别是对徐悦这种对她明显抱有敌意的同学。   “关你什么事?等你英语期末考试分数能上八十,再来质问我吧。”   陈美珍十分知道徐悦的痛处在哪里,徐悦气得要命,但她确实比不过陈美珍。   连舒曼玲也道:“陈美珍,以后你能教教我英语的发音吗?我老家教学水平不行,我又离开学校好多年了,早就不记得了。”   舒曼玲想起了自己加试的那场英语,分数实在惨不忍睹,幸好除了专业需要,一般的专业不需要看英语成绩。   陈美珍嫌弃地看了舒曼玲一眼:“我教你?我怕你给我带沟里!”   舒曼玲本是虚心求教,却被陈美珍这么大剌剌地羞辱了,一张蜡黄的脸陡然红了起来。   其他的室友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想着刚才陈美珍说她爸爸就在学校里上班,也不敢惹她,只是脸色难看。   徐悦道:“舒曼玲,你可以找白娇娇教你啊,她心肠好,不像有些人,在燕城受着最好的教育,结果养出了一身毛病!”   舒曼玲刚刚被拒绝,都没好意思向白娇娇张嘴。   “你们可以趁大一功课不紧张的时候重新打一下英语基础,你们学之前,我帮你们念一遍也可以。要是不记得了,只要我有空,我都可以教你们。”   白娇娇倒不针对舒曼玲一个人,跟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英语本来就是多听多说,她就告诉一个发音的事,也不耽误什么。   陈美珍说的也没有错,她跟收音机学久了,确实是一副播音腔,她确确实实也没有跟真正的外国人交流过。   前几年学校的留学生都给遣返回国了,就算在燕大,也逮不到这样的机会。   “真的吗白娇娇?你要是愿意教我们?太好了,非常感谢你!”舒曼玲一下子又振奋起来。   她这么大年纪还能从农村考上燕大,不只是靠天赋来的。   “我就说娇娇她心肠好吧,有些人还编排人家自私,不愿意为集体做贡献呢。” 第358章 太伤心了   选班委的时候,白娇娇的迟疑让陈美珍好一顿阴阳怪气。   陈美珍道:“她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还教你们?笑死人了,你高考英语考多少分啊?”   陈美珍在徐悦和白娇娇的对话中听过,白娇娇不过是从鲁省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来的,小时候在燕城的亲戚家住了几天,说到底不就是个泥腿子。   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英语老师。   陈美珍的英语分数确实很高了,正如她所说,已经达到了外国语学院同学的标准。   徐悦紧张地看着白娇娇,心里暗恨陈美珍的咄咄逼人。   白娇娇却很平淡吐出:“九十八。”   “切,才九十......”陈美珍反应过来,目眦欲裂,“你说多少?你怎么敢吹的?”   “九十八?”徐悦却并不觉得白娇娇在说谎,“娇娇,你也太厉害了?”   “她说你就信?!她怎么可能考这么高的分?九十八分,绝对不可能!说谎不打草稿,”陈美珍冷哼一声:“你真当我查不到你的高考分数吗?敢骗我?”   “人家娇娇可是向老师看重的学生,要是分不高,能让向老师记这么久吗?”   从考试结束到正式开学,虽然紧锣密鼓,但也过了两个月了。   徐悦这小姑娘的脑子转的很快,她这话一说,大家就都相信了。   只有陈美珍一个人觉得这事不可能发生,只是当场她没有证据,直到周五的英语课上,陈美珍上课前直接当着两个班的同学的面,问向安期道:“向老师,我听说白娇娇的英语成绩很不错,你知道她高考英语考了多少分吗?”   陈美珍的身份,向安期略有耳闻。   而且陈美珍在上节课表现得不错,向安期对她的印象也好,便道:“她英语成绩确实很好,但你们的高考英语成绩也不会送到我这里来。”   陈美珍道:“她在我们宿舍吹牛,说她考了九十八分,老师,你说这可能吗?”   她的见识浅薄让她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态,请求向安期为她做主。   却没想到向安期一副惊讶的神色:“真的吗?白娇娇同学,你竟然考了九十八分?”   白娇娇:“......”   白娇娇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告诉了向安期高考英语成绩,此时向安期装傻的演技可以跟电影演员相媲美了。   “你心虚了吧。”陈美珍仰着头,洋洋得意。   白娇娇道:“我没有心虚,我高考英语确实考了九十八。”   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窃窃私语,大部分也是不相信的。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向安期咳嗽了一声,让大家安静下来:“现在已知各地的教学水平不一样,应学校要求,我们这第一学期的英语老师,必须照顾大部分同学,教授一些基础,但是呢这也浪费一些基础好的同学的时间,所以我跟领导申请过了,咱们今天就重新举行一次考试,九十五分以上的同学呢,可以有不用来上课的特权,课后来找我我单独给他们布置作业。”   “九十五分?我高考才考了六十一。”   “我都不用考,就算是单词挑写,我也不可能过九十五的。”   “老师,卷子难度怎么样?”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同学问道。   “跟高考的差不多,题型也一样。行了,别耽误时间,赶紧往后传。”   燕大作为全国最好的大学,教学理念也很先进,向安期因材施教的方案一出,立马得到了院里领导的同意和表扬,并且被其他同事纷纷模仿。   现在的人都很淳朴,并不怕麻烦,现在正值国家人才断代的险境,这些老师都希望能多给国家培养一些人才。   只是有些老师的标准低,有些老师的标准高,大多数老师就定个八十分,向安期这九十五分,算是严苛中的严苛了。   可向安期对白娇娇有信心,这也算是对白娇娇的考验。   陈美珍咬牙,心里暗下决心这回一定好好考,她不相信,这份试卷要是太难的话,向安期敢定那么高的标准。   结果她开始做题的时候,发现和高考的难度确实没什么两样,她很快就答完了自己会做的题,回去一算分数,不一定能比上回考的高。   她再扭头一看,见白娇娇似乎早就停下了笔,却面色严肃地盯着试卷。   陈美珍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肯定是向安期还是不够了解他们的英语水平才定那么高的分数,等所有人的成绩下来,只要她的成绩名列前茅,到时候特权肯定还是她的。   向安期走到白娇娇身边,瞥了一眼她的答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再看白娇娇认真检查的样子,就知道她很看重这次考试。   向安期知道不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心里更满意了。   不是他们院的又怎么样,他好好带白娇娇,说不定能感动她以后换个志向。   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向安期收上了试卷,给了大家五分钟,让上厕所的赶紧去,回来继续把课上完。   陈美珍却道:“老师,白娇娇不是说她高考考了九十八分吗?我想见识一下,能不能在课堂上就把她的卷子给批了呀?”   她这话算是说到向安期心坎里去了。   他也着急啊。   “其他同学也想知道吗?“向安期问道。   “想!”   大家简直异口同声了。   他们虽然别的科目成绩拔尖,但英语这方面还真不行,即使当年高中死记硬背背过,但高考前除了想考英语专业的,还真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加试科目浪费复习时间。   九十八,这简直是奇迹分数。   向安期立马在一堆卷子里翻找起来,找的过程中,他还笑着问白娇娇道:“你紧不紧张?有没有信心过95?”   白娇娇不好意思的笑了:“有点紧张。”   徐悦在一边比白娇娇都紧张。   她不求白娇娇过九十五,只要她比陈美珍高就行了。   向安期找到了白娇娇的卷子,当场坐在讲台上批了起来。   大家屏息凝神,想上厕所的都在那憋着。   向安期一会就把笔扔到了一边:“九十六分,白娇娇,看样你高考完之后松懈了啊。” 第359章 学习搭子   分数只有两分波动实在再正常不过,向安期也只是调侃。   “怎么可能?”陈美珍有些失态了,她在课堂上就质疑起老师来。   “怎么不可能了?老师,你要不然也把陈美珍的卷子也当场批一下,她这么有能耐,肯定考的比白娇娇还要好。“   徐悦直接说道。   向安期再不敏感,也嗅出了这几个人之间的火药味。   只是他的课堂不可能成为几个女同学要强的战场,他道:“行了,不耽误上课的时间,其他同学的卷子我拿回去批,学委,你周一的时候抽空到我办公室拿卷子,我如果不在,就把你们班的卷子放在桌子表面你自己拿就行,我会给你们抄一份成绩单的。”   向安期维持了课堂纪律之后,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白娇娇还是认真的把这堂课听完,下课后,徐悦扬着下巴从陈美珍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   陈美珍气得要命。   整个宿舍的年纪,就数她们两个最小,像白娇娇都懒得跟这些小朋友计较了。   “行了,你可别把她气坏了。”白娇娇拉了拉徐悦。   “白娇娇,你是真的很厉害,竟然能发挥的这么稳定。我这次考的还不如上回呢,毕竟高考完之后,我都没有怎么学习了。”   徐悦是真心佩服白娇娇:“以后我们在一块学习,你可得多教教我呀。”   “那行,专业课我不会的就请教你。”   能考上来的学生,大多是天赋型选手,徐悦就是其中之一,即使刚开学学的东西还不多,但白娇娇已经能感受到了。   “你放心,我要是会,肯定也教你。咱俩一块进步!”   徐悦有了这么好的学习搭子,心想那陈美珍肯定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以后绝对赶不上她。   “好,一块进步。”   “你们也得加上我,可不能嫌弃我脑子没你们转得快了。”舒曼玲道。   徐悦挽住舒曼玲的手:“哎呀,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落下你的。那我们明天上午先休息一下,下午就去图书馆吧。”   徐悦自从上次参观学校的时候,被侯志林带着去逛了一下图书馆,就一直对那里心生向往,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明天下午不行,我有事。”   “又是跟你那个对象约好了吗?”徐悦像个小狗崽耷拉耳朵一样沮丧。   事实更加残酷:“我们约好一块去看房子,如果定下来之后,我可能就要收拾收拾搬过去了。”   “搬过去?什么意思,你以后不在宿舍睡了吗?”   “如果课程紧张的话,可能中午午休会回宿舍。”   像冬令时第三四节课和五六节课中吃午饭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想要在睡午觉之外干点别的事的话,还是回宿舍方便。   “啊,怎么这样啊。陈美珍天天嚷嚷着要回家住,结果搬出去的是你。”   徐悦苦着一张脸。   一边的舒曼玲也说话了:“那你找的房子远不?早上八点来上课能方便吗?”   “其实也不算远,就在学校门口。我们以前生产队冬天五点就开始叫我们起来干活了,不怕起早。”   白娇娇这话说的心虚。   她在十里村,就没几天是十点之前起床的。   “说的也是,我们生产队也是,夏天起的更早,就想趁那点凉快时候干活。”   “你们这么辛苦啊。”   徐悦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至少父母都是工人阶级,她从小到大就帮家里干点家务,从来没下过地。   “劳动人民嘛。”   白娇娇现在觉得她在十里村的那段经历其实很有趣,有沈衡在,她也没遭什么罪。   “不过你看看我,干了好几年活这皮都糙了,不像娇娇,你要是不说,我以为你是城里人呢。”   “就是,我看白娇娇比陈美珍像城里人。”   “你看看,我为什么说找对象得找她男人那样的,能干活就是好把式。”   徐悦看了看舒曼玲和白娇娇的皮肤对比,对舒曼玲的话有点信服了。   还真有点道理。   可她转念一想:“白娇娇要是嫁个城里吃商品粮的,也不用干活啊。”   舒曼玲给她疯狂使眼色:哪有在人家面前说人家男人不好的。   徐悦终归是涉世未深,白娇娇也不想解释太多。   “那周六下午不行的话,周日上午怎么样?我们周六就把这周的课后作业写完,白娇娇,你其实都已经做完了吧?”   大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本来就不多,基本上都是在课堂上完成的,白娇娇积极性很高,肯定都完成了。   她们三个在前面有说有笑的,陈美珍的牙都快咬碎了,她实在想不通,凭什么白娇娇英语能考那么高的分。   到了周六,白娇娇终于睡了一个懒觉,但也没超过八点,比在十里村还勤快一点。   “我买早饭回来遇见你对象了,他等在咱们寝室门口,我跟他说你在睡觉,他让我把早饭给你捎进来,人现在走了。”   徐悦道。   “都说了不用他来给我送了。”   白娇娇嘟囔道。   舒曼玲打趣:“你这丫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白娇娇洗漱过后,发现宿舍里头只剩了她们三个。   陈美珍肯定是回家了,就是不知道张麦和胡潇两个人去了哪,不过估计是去学习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都挺高,舒曼玲虽然也在宿舍,但也是捧着本英语书看,她就等白娇娇睡醒,好问她读音呢。   徐悦在床上躺着看自己带的一本小说,虽然这本书她都翻了好几百遍了,但还是觉得很有趣。   白娇娇回来吃早饭,问道:“徐悦,你们家那边现在房子好买吗?”   “怎么,你还要在我们家那边买房?”徐悦有点吃惊,“你不是打农村来的吗?现在农民同志都这么有钱吗?”   舒曼玲道:“你可别误会。”   “没有,我就打听打听,想大学毕业了要不要换个地方发展。这燕城冬天简直是太冷了。”   白娇娇想的确实是买房等过几年拆迁,虽然燕城以后也会变成寸土寸金的地方,但株洲比起来,还是要赶一些的。 第240章 暗中观察   徐悦却对白娇娇的话深信不疑,用力点头:“这儿真是太冷了,就算有热水袋,我每天晚上还是跟睡冰窟一样,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北方冷,还下雪,但是没想到这么冷!”   徐悦在火车上进了北方之后看到窗外的皑皑白雪还开心呢,但现在看到地上的雪就犯愁。   “我们那地方太小了,房子肯定便宜,就在我们镇上你买个小院也就千八百的,不过大多都是政府安排的住房,能买下来的怕是不好找。在那里发展,前途肯定不如在燕城来的好,你为什么会想到我们那儿买房子呢?以后我们这些同学大多数都是要留在这里的,咱们大学认识的人都在这儿,有人好办事。你看陈美珍,就那样还能代表新生上台发言呢。”   “我就是考虑一下,多些选择么。我还没去过南方呢,有点好奇。”   白娇娇听徐悦说的价格,心里便有了底。   她到时候买房不在于目前的地理位置,而是要凑近改革之后画的圈子,哪怕现在那块圈子是一块破烂荒地,上面的房子也比其他地方的值钱。但是也不能太靠近,因为现在的政策摆在那里,拆迁不过就是换一块安置地的事,谁知道到时候会被分配到哪里去。   中午沈衡早早地就去白娇娇的宿舍门口等着了,来往要去吃饭的女同学们看到门口站着这么一个人,都不做声息地绕道走。   沈衡也察觉到了,就自觉到了一棵大树底下,这才没那么显眼。   只是这一躲,本来明目张胆的等人变成了暗中观察。看起来就更像做坏事的了,谁发现他都得吓一激灵。   白娇娇一出门就看见了沈衡眼巴巴地盯着她们宿舍楼门口,赶紧跑过去:“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没等多久,就是快冻成冰棍了。赶紧牵上给我捂捂。”沈衡把自己的大手递过去,想塞白娇娇兜里,却塞不进去。   白娇娇被沈衡逗笑了:“昨天晚上不是说的十二点出来吗,咱们吃完午饭再过去,去太早人家说不定没来呢。”   “是,我太着急了行吧。我都半天没看见你了,想你还不行吗?”   沈衡心想今天怎么也得把这房谈成了,就算破烂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多花点时间修缮,但是这跟白娇娇分开住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行行行。”   “你也不知道早点出来,我在你们宿舍门口等着,看你那些女同学都想找保安来抓我了。”   白娇娇摇头,男人啊,有时候还挺脆弱的。   两人去食堂吃了饭,沈衡骑车载白娇娇去校门口的小区。   他们先敲了那天那个大姐的门,没想到房主已经在了。   不过想想也就知道,比起他们买房的,这家的女儿可能更想把房子出手,那还能不积极吗。   “就是你们俩要买我家的房?”   卖家看了眼沈衡,倒是对他的体格挺满意,她哥要是找两三个人来闹事,还不一定能闹起来。   只是又看了眼白娇娇,害怕她经不起折腾。   “是我俩要买。咱们先去瞧一瞧。”   “行,我姓高,你叫我一声高姐就行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看房。”   高姐穿了一套灰色套装,贴身又板正,衬得人很精神。   她说话的语气也挺干脆的,看起来大小是个领导。   她领着两人去把院门打开,道:“你们自己瞧,这院子打理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我爹生前最爱干净,我一般半个月回来一遭,还能帮他收拾收拾,在这一片你们都找不到维护的这么好的房子。”   这院子确实比那大姐家的宽敞,因为收拾过老人家的东西,院子里没什么东西,看起来格外整洁。   白娇娇心里满意,但却不能说:“但这房子再怎么说也有些年头了,这是老小区了吧。”   “老小区是老小区,但你们想就着燕大找,就我们这儿一片,近的都是安置房买卖不了,再远就不划算了。”   高姐说话也不是随便能拿捏的。   白娇娇和沈衡里外看了一眼,这间房朝南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朝东的厢房和厨房,只是最西边只有一堵墙,厕所和他们以前一样,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这房子比你们往远了走方便,你看看我们这是有单独厕所的,你要去南边看那些四合院,跟好几家人一块住不说,还得去外头跟人家抢厕所。”   这确实是让白娇娇很满意的地方。   高姐继续添火:“哎,说起来我们也舍不得,我们兄妹几个,就是在这里面长大的,你说要卖了吧,以后相当于根就断了。”   白娇娇道:“高姐,你直说这房子你要多少吧,我们觉得值的话就考虑考虑,要是价太高,我们拿不出来也没章程。”   “五千。”   这价格倒是在白娇娇的意料之内。   这地段,如果这房没有那些糟心事,五千肯定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但白娇娇道:“高姐,你家的事,我在这一片随便打听都能问出来,你姊妹两个想卖这个房,你哥不愿意吧?我们买了,是要承担风险的。”   “你瞧瞧你说的,我哥那也就是想多要点钱,我要是给低价卖了,那他肯定更不让呛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做不了这个主了是吧?”沈衡视线向下睨着她,让高姐产生了一丝压力。   “我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能做这个主,”说实话,她跟她哥已经闹掰了,在法院的那场官司里,她已经用最低的价格把她哥哥姐姐摊的那三分之二给买断了下来,本来是想出租给燕大的学生的,谁知道她哥翻脸不认人,这个房子就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但价格要是再低的话,我没法向我哥姐交代。”   沈衡和白娇娇对视一眼。   白娇娇装作一副真的被高姐说服了模样:“衡哥,人家也不容易,咱们不要砍价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吧。”   “行,咱也不能在这儿为难人。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学校的宿舍又不花钱,骑驴找马我们慢慢找,说个不好听的,等两年这片说不定还有老头老太太死呢。”   沈衡说完,就要拉着白娇娇走。   他们免费的宿舍住着,有什么着急的啊?   高姐赶忙道:“哎,看你们小两口也是刚结婚吧,分居到底是不好,要不然这样,你们诚心想要的话,我再给你们降两百块钱就是了。”   高姐能主动降价,说明她的底线还不在这儿。   白娇娇摇头:“姐,我们既然也不打算要你这个房子了,就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俩只有四千块钱,也知道这片的房子贵,要不是听说你们家这房子里头有事,也不敢约你看房子。这钱已经是我们两家榨干了能拿出来的钱了,跟你说的差的太多,我们也不好意思讲价。麻烦你来这一趟了姐。” 第241章 突如其来的演技   沈衡在一边看着白娇娇,要不是他天生黑脸,但凡是别人跟白娇娇一块来的,都得笑出声。   但白娇娇这一套“真诚”的话,立马把高姐给拿捏了。   这房子她想卖不是一天两天了,来看房子的人跟邻居打听了他们家的事,都望而色变。   这可不是降价就能解决的事情,谁买房子不图个往后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她今天好不容易抓了两个傻学生,可不能放过了。   “哎,我也知道你们年纪轻轻不容易。这样吧,四千块钱虽然少,但是姐看在你们是燕大学生的份上,就给你们便宜一点,就当我也为国家培养栋梁出一份力!”   高姐这话说的白娇娇佩服极了,但是也侧面透露出,她是真的急于把房子出手,从五千到四千,这砍下来的可不是一笔小数。   沈衡却道:“这四千块钱我们还得留着添点新家伙什呢,都给你了我们上这儿来睡光炕啊?”   “衡哥,人家姐姐都这么说了。”白娇娇一副为难的样子。   “说什么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沈衡头一撇,显然白娇娇做不了他的主。   白娇娇一副快急哭了的样子,无奈又羞愧地对高姐道:“高姐,你千万别介意,我们不能让你吃亏的,这房子我们不要了!衡哥,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像是嫌丢人一样,拉着沈衡走。   沈衡则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人家都没说同不同意呢,你着什么急。”   “人家是好意对我们,我们怎么能蹬鼻子上脸呢?”   “你再多说一句话试试!”   沈衡指着白娇娇,凶神恶煞。   两人的即兴表演实在过于真实,在任何人眼里,沈衡都是一个会把媳妇捏的死死的暴力男人。   白娇娇因为天冷,眼眶和鼻尖都通红,楚楚可怜,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怎一个委屈了得。   高姐生怕这俩人真的走了,赶紧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刚结婚,什么都要制备,要不然,我再给你降两百块钱?”   “姐,你真的别为难你自己。”   “嗐,姐也不是为了挣钱,这房子要是能发挥它自己的作用,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高姐这话傻子才信,她卖房子不为了挣钱难道是出来做慈善的?   那捐给国家就是了,看谁敢来闹。   白娇娇继续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沈衡露出得寸进尺的满意神色:“什么时候过户?”   现在即使是私人的房屋买卖,也得公家说了算,要是被发现,这么巨大的金额足够让买卖双方一块把牢底坐穿。   不过高家这房子,早就在打官司的时候说清备案了,只要价格合理,倒不会生别的事端。   “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哎呀,我这上班也忙,估计以后就很难和你们抽出空了,要不然这样,等星期一房管局上班了,咱们就过去一趟?你们把户口本什么的都准备好着,咱们尽量一次办好。”   双方都担心对方反悔跑了,时间当然是宜早不宜迟,高姐的提议沈衡立马就同意了。   “那你们先交一百块钱的押金。”高姐说道。   “一分钱没带,不愿意的话我们就不买了。”沈衡皱眉道。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这么急性子干什么。没带就没带,这不都是好商量的吗?是不是。”   高姐的不管多尴尬的局面,总归是能圆起来的。   沈衡依旧是一副臭脸,对白娇娇道:“行了,别杵着了,回吧?现在你满意了,非得把我们家家底掏空才行!”   说着,他长腿一迈跨上了车。   白娇娇委委屈屈跟高姐道别,然后坐到车后座上:“你别生气......”   两人走了之后,高姐还在后头叹气。   这小子要不是有点家底,根本娶不上这么漂亮的媳妇,一个图财一个图色,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两人骑车刚出这小区,白娇娇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啥笑,刚才不差点掉眼泪吗?”   沈衡在前头,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凶我我能不掉眼泪吗?到时候我非回家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沈衡道:“你可真不讲理,明明是你先骗那高姐,我配合一下你,还成了我不对了。这可倒好,人家还以为我是什么连媳妇都不会疼的男人了,以后怎么面对街坊四邻,还没住呢,名声先臭了。”   白娇娇才不信他会突然爱惜起名声:“那你的名声可真值钱,一千二呢。”   沈衡无奈笑笑:“你就糟蹋我吧。”   这房子以三千八的低价谈成,对两人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趁时间还早,沈衡带着白娇娇去了百货公司。   “你想要什么咱们就买,先提前逛逛看看搬家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   现在大学不用交学费,全有国家补贴。   他们手里现在刨去买房的钱,还能剩将近两千块,这钱足他们两个在大学的这几年吃穿不愁了,再加上寒暑假要是回家的话,还能回去再挣点,平时的吃穿用度,他们就没打算省着花。   两人进了百货公司,白娇娇左挑右挑,又买了一个热水袋。   “你们宿舍真就那么冷?”   沈衡自个儿就是个火炉,也可能是一个宿舍八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缘故,他在宿舍里头只觉得床有点窄了,倒没觉得冷。   “可冷了,还有上回徐悦给我挑的那个热水袋我不是很喜欢,我再买一个漂亮的。”白娇娇手里扬了扬她自己挑的热水袋,还有点骄傲。   “嗯,你眼光最好。”   白娇娇又给两人挑了些学习用品,去副食品区买了点小零食,高高兴兴回了学校。   沈衡本来不想要的,但白娇娇说这个饼叫老婆饼。   沈衡喜滋滋带着饼回了宿舍,见杨帆就在宿舍床上躺着,他没个正形,躺在上铺还把一只腿挂在栏杆上耷拉下来。   “沈衡,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吃一口!”   杨帆因为懒得出门,早上靠室友带饭,中午那顿还没吃呢。   “你想吃自己买去。”   “你小气什么,是不是好兄弟了。”   杨帆这两天发现沈衡其实并不吃人,跟他说话的语气都放开了。   说着他从上铺往下伸出手:“就吃一口,兄弟中午没吃呢,饿死我了。”   沈衡个子高,不用抬头就能能看清上铺杨帆那张无赖的脸。   他打开油纸包,从饼上头捏了一块酥渣渣,放在了杨帆伸出来的手上。   杨帆:“......” 第242章 过户   “不是吧,哥,你就抠成这样?”   杨帆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收回手,也不嫌弃少,把那一块点心渣渣按进了嘴里。   “你自己懒不吃饭,还得我将就你?”   杨帆道:“这不是周末吗?我在床上躺一躺。一会晚上一块吃饭不?”   “行。”   “行?你不跟你媳妇儿一块吃?真是奇了嗐。”   沈衡皱眉,绝对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不受媳妇待见:“那是她室友非要跟她一块吃,她就是好说话,觉得一个宿舍的不好意思拒绝。要不然她能舍得不跟我一块吃饭?”   杨帆听了都笑了:“行行行,那你今天晚上便宜我了。”   “......”   “你今天去看房看的怎么样,看中了吗?”   “就那个样儿,主要是觉得上下学方便。”沈衡道。   “那就是定下来了?”   “嗯。”   “可以啊。”杨帆叹了口气,深深感觉到了人和人的差距。   都是一个宿舍的,年纪也差不多,人家老婆也娶了,房子也盖了,不像他,还打着光棍呢。   “那你都在这边买房了,户口怎么办?挪过来?”   他们来上大学,会把户口调过来,但也只是临时。   杨帆知道沈衡是农村户口,现在大家都挤破了头要往城市里钻,杨帆的问话很正常。   沈衡道:“不知道,看看再说。”   “你是看看再说,还是得回去找领导商量一下再说?”杨帆一下子正中靶心。   “......”沈衡皱眉,“你这种人就活该饿死。”   杨帆乐坏了,从床上翻身下来,道:“这不是正常的吗?我爹在家里也听我妈的,我妈可凶了,老把我爹训得跟个孙子一样。”   “我媳妇不那样。”沈衡坚决澄清。   “不说了,陪我去食堂吃饭吧,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晚上没劲儿学习了。”   “你自个儿去,我有东西吃。”沈衡扬扬手里的油纸包。   “不就点老婆饼吗?谁还买不起了一样!”杨帆心里酸溜溜地,但是嘴上绝对不能让沈衡这小子爽到!   周日白娇娇和徐悦三人本来想去图书馆学习,但却被陈美珍‘特意’回来通知了一番,说为了促进一个班上同学的认识,今天举办一个读书分享会,让她们吃完早饭就赶紧过去。   陈美珍看徐悦一副吃惊的模样,冷笑道:“徐悦,这不是我们班委上回开会就决定了的事情吗?你不会没有通知大家吧?”   所有人的目光移向徐悦,徐悦面红耳赤,看向白娇娇:“看我这个臭脑子,给忘了。”   开学第一周的课程还有新鲜的大学生活让徐悦早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幸亏今天大家还没有什么安排,都赶紧收拾收拾,去食堂买两个包子,匆匆忙忙吃完去参加读书会。   这一周末下来,还真没有多长的学习时间。   周一他们跟高姐约好了去办过户手续,沈衡先去信用社取了钱,然后在房管局当场钱货两讫。   两方都笑着出了房管局的大门,然后赶紧跑了,生怕这钱/房被对方要回去。   沈衡拿着钥匙对白娇娇道:“这钥匙得赶紧换了,你下午有课的话我先送你回去,这些我自己来。等你有空了,再过来一块儿看看这房子咱们怎么修一修。”   “衡哥,那就辛苦你啦。”   “瞎说什么呢。”沈衡呼撸了一把白娇娇的脑袋。   这有什么辛苦的,他心里可美着呢。   “那我今天晚上的晚自习不上了,咱们过来看看,正好晚上可以检查一下灯泡好不好使。要是照明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换个瓦数高的灯泡。“   白娇娇道。   “行,你最后一节课在几教,我到时候去门口等你,我们吃完饭就过来一趟。”   “二教。”   由于现在经济政策的原因,沈衡读的商学院课程不是很紧,虽然白娇娇知道明年国内的政策会改变甚至是推翻他们所学的方向,但沈衡现在上大一,还学不到那么深层次的东西。   总之是比起白娇娇从大一起就几乎满课,沈衡的课业可以说是十分轻松。   沈衡把白娇娇送回了学校,自个儿去找地方换锁芯。   房子买到手,沈衡就有奔头多了,等锁芯换了,先把卧室收拾出来,就可以先入住,剩下的慢慢再布置收拾,家当总是一点一点制备起来的。   沈衡进去把屋子的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把里面的一应杂物都拿出来丢掉。   这个家里其实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剩下一个断了条腿的炕前柜,还有一把被坐得十分圆滑的椅子。   这两样东西看样子都有些年头了,沈衡大手一挥全扔到了杂物间,等他以后有空,再买把斧头劈了当柴烧炕。   沈衡把炕上铺的席子也给扯了下来,换上了自个儿买锁的时候一块儿新买的炕席,把卧室拿着抹布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擦脏了好几盆脏水,那老头再爱干净,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收拾不到的。   沈衡不想白娇娇搬进来这儿一块那一抹的脏东西膈应到她,收拾的格外仔细,手一直泡在冷水里,都开始发皱了。   他一股脑把主卧和正厅给收拾了干净,这才停手,又把那积了半年灰的窗帘勾下来,等白娇娇有空,去挑些合她心意的。   一切干完,正好回学校接白娇娇吃饭。   沈衡一点也不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全打扫出来,明天就能入住。   白娇娇被沈衡领着进去,发现卧室和正厅焕然一新之后,感动的抱着沈衡的胳膊摇啊摇,眼睛眨巴眨巴,弄得沈衡都想当场把她办了:   “行了,你看看这个卧室你怎么布置的好。这边原来放了炕柜,咱们也可以找人打一个,放点里头穿的换洗衣服。再打个大衣柜,放旁边那屋,你想买多少衣服都放得下。”   沈衡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自己忍不住。   “行,这大件都听你的。”   “那再在正厅添一张桌子四张椅子,这个正厅还挺大,这两边还能各放一个单人沙发。”   沈衡在百货大楼可见识到了不少,他指着刚入门的两边道。   在沈衡的描述下,白娇娇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家的模样,亮堂又温馨。   “都好。” 第243章 账先记着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逛逛百货大楼?这些其实也不算着急,主要是赶紧去弄块褥子,把这些小东西弄回来,咱们早点搬过来算了。”   “依我看这房子还是开窗通两天风比较好,还有衡哥,我看他们家这门和窗都有点旧了,既然咱们以后要在这儿住好几年,不如就一块儿弄到尽善尽美,以后住着也舒服。”   白娇娇这么说,沈衡也只好点头同意:“那这些事你就交给我。窗框想漆什么色,你说我去安排。”   “咱们家原来那个颜色就行,紫红色的看着敞亮喜庆。大门的话就跟邻居弄一样的,漆个黑的吧。”   “好,这还不简单么。”   沈衡自己就会装这些东西,他只要找人做好了,把零件拿回来,也不算麻烦事。   “外面那个洗衣池子得买点次氯酸钠泡一泡,要不然我估计天暖和了里头都得长绿毛,以后也不敢用。”   这边比十里村还要方便的一点就是这个小区的每家每户已经通上了自来水,不用在井里摇,不管是吃水还是用水都很方便,那洗衣池子是用水泥砌的,干这个的工匠还特意在一边弄了个斜坡设计,斜坡上弄成一楞一楞的像搓衣板一样可以搓衣服。   “好。”   沈衡心想白娇娇还是心细,就听着她的安排。   “这周末咱们过来把其他地方好好收拾一遍吧,看看有没有老鼠在这里扎窝。”   毕竟长时间不住人,真不一定有什么“小客人”在这儿借住。   要是只收拾一间房,时不时从别的屋子里窜出来点什么,这日子可够闹腾的。   “嗯。”沈衡没打算让白娇娇动手,他一天抽两个钟头过来干活,也比白娇娇干一天的效率高。   到时候白娇娇就来动动嘴,他照着她的吩咐办就是了。   白娇娇还没想好怎么装饰,她不像沈衡那么着急,要从硬件到软件,按部就班弄好,这样往后住进来,才能舒服。   第二天沈衡就按照白娇娇说的,找人上门量了门窗的宽窄,沟通好款式,然后在洗衣池里灌满水用次氯酸钠泡上。   现在即使是纯自来水放在室外也不结冰了,加上次氯酸钠凝点就更低了。   沈衡拆了所有的窗,那些旧的玻璃他也不要了,窗框还留着劈柴,玻璃就给了废品收购站,就是大门还留着。   没有了窗户,加上沈衡把高家留下来的那些破烂全归置了,站在房间里真的有点家徒四壁的感觉。   沈衡零零碎碎打扫了一个周,最后那个拖把和笤帚都没法看了,抹布都抹破了,才在周末白娇娇再过来之前,把家里打扫干净。   做窗户的人先应沈衡的要求,把第一批的窗给他送过来安上,就是两间卧室朝南的窗户,还有正厅的后窗,沈衡当时要的很急,人家师傅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但还是按照他说的赶紧把窗户给做了出来。   “我们给你安的话,得加十块钱,今天上午就能给你安好,其它的窗也包在这十块钱里头。”   “这钱你们还真挣不了。”沈衡欠欠的把人送走了,十块钱留着给白娇娇买衣服穿多好,花在这上头干啥。   白娇娇看着被沈衡收拾出来的家,和新房没什么两样,连房梁上面的灰都让沈衡掸的干干净净。   “那天咱们不是去胡同头那个大姐家里吗,我看他们把这房梁给遮住了,咱们也找人来弄一下,那样多排场,也不跑老鼠。”   十里村还没流行吊顶,睡觉的时候抬头就是房梁。   白娇娇一听很赞同:“要是价格高,就吊卧室,要是还能接受,咱们就把这几间房都吊起来。”   沈衡点头,邀功似得领她到水池那里:“我每天都换新的次氯酸泡,换水的时候还拿那个鞋刷子蘸着洗衣粉刷一遍,保证干干净净的。”   “嗯嗯,你真厉害。”   “咱们先去百货大楼,挑衣柜。等我把你送回学校,再回来把窗装上。”   主要是这家现在四面透风,要是白娇娇在一边陪他肯定得挨冻。   “衡哥,我陪你吧。”   “不用,你在一边就行,别让我不小心碰着,这三个窗户装起来也不费什么事。等我装起来,你明天再过来,基本上北边这一排房子就可以住人了。厨房边上的那个以后当柴房杂物间,也不用布置什么,里面我都挑拣了,没有老鼠什么的。厨房那口大锅你要是不想要,那咱们就买新的。”   “衡哥,要不然那灶台咱们也推了重新弄一个吧,就弄个咱们家里那样的,有个大台子,不管干什么都方便。”   这间房里的厨房也不小,足够白娇娇在里头随意发挥的。   “行,那就听你的,不过这个也不着急。咱们在学校里吃食堂就成,你也不用怎么做饭。”   “天天吃那些菜你还没吃够啊?”白娇娇都吃够了,她急需一个厨房来改善伙食。   现在食堂都是公家食堂,目的也不是为了挣钱,那后厨就没有什么研制新菜和提升口味的积极性。   不止花样没有变化,还经常咸了淡了,反应也没有用,人家掌厨的那都是走后门来的,一个个腰杆硬着呢。   沈衡只是不想让白娇娇累着,但说起改善伙食,他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可以凑合凑合算了,但是白娇娇不行,沈衡眼瞅着白娇娇都有点瘦了。   沈衡道:“你看我这两年,厨艺是不是有点进步?”   “......你那厨艺还不如食堂呢。”   沈衡做饭,那才叫一个弄熟了就行。   “好啊你,以前不是骗我说我做的挺好的吗?现在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沈衡掐着白娇娇的下颚,亲了她一口,然后道:“这账我先记着,以后肯定找你还。”   白娇娇打掉沈衡的手:“去一边去,以前我那是善意的谎言,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那我不管。行了,咱们去挑柜子吧。就是不知道怎么拿回来。”   沈衡心里寻思,实在不行,他背也得给背回来。   现在可不兴什么送货上门,白娇娇道:“我们借一下他们的三轮车就行了,这儿离百货公司好几里地呢,还真能让咱们抗着回来啊。”   “还是你见识多,还知道借三轮车。”   沈衡又开始说好话,他就是这样,一会儿正经一会儿不正经的,白娇娇伸手把他低下来的脑袋推到一边去,顺便用沈衡的脖子暖了暖手。 第244章 搬走   两人一个周装修,一个周买些家具用品,因为沈衡成了个急性子,他们不用一个月,就把这房子收拾成可以住的样子了。   白娇娇给主卧挑了一张白底绿花纹的窗帘,被单也是清新又温馨的小黄花纹样,其他的窗户白娇娇统一买了耐脏的藏蓝白花窗帘,还买了四个花盆,就放在卧室外的窗台上,天气眼看就要回暖,马上就可以种些花进去。   宿舍本来没有什么收拾的,被褥一应都买了新的,但是白娇娇还是抱了一床棉花被去宿舍把那床鸭绒被给替换了回来。   她搬宿舍的时候,徐悦不舍极了:“你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吗?”   “嗯,晚上不回来了,不过以后上课还有自习的时候不是照样见面吗。课要是紧的话,中午我也得回来睡。”   徐悦嘴瘪瘪的,送了白娇娇走之后,心情有些不好,就算有条狗在宿舍躺着她都想踹一脚。   转头看到正在宿舍剪指甲的陈美珍,酸溜溜地道:“有些人不是一开学就嚷嚷着回家吗?怎么还不回去?瞧瞧人家白娇娇,说搬就搬走了。”   陈美珍翻了个白眼:“我住哪关你什么事,是我爸说了,觉得我应该随和一点,不能跟同学们有距离,不然我早走了。”   陈美珍还一副‘能跟我做室友是你们的福气’的样子。   徐悦生气,偏偏宿舍还有人拍她马屁的:“陈美珍,你爸也太亲民了。”   张麦的话落,徐悦嗤笑出声:“亲民?她爹是皇上啊还亲民,皇上早就死光了,现在就是人民当家做主,张麦你说话可得注意一点。”   徐悦的嘴巴有多厉害,开学这一个月张麦早有领教。   她被徐悦说的面红耳赤,低头没有跟他争辩。   陈美珍别开眼,也懒得和徐悦打嘴架。   说实话她根本看不上徐悦,她背地里较劲的是白娇娇。   自上次英语课堂水平考试白娇娇考了九十五而她只考了七十八的时候,陈美珍就记恨上白娇娇了。   她长得漂亮成绩还好就算了,竟然年纪轻轻就买了房,还就在学校旁边。   本来回家住宿是陈美珍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特权,谁知道她爸爸说什么也不让她平时回家住,竟然让白娇娇抢了先。   陈美珍从小到大都争强好胜,现在被白娇娇处处压一头,心中很不痛快。   徐悦不知道自己竟然在陈美珍眼里连个对手都不算,还在那跟陈美珍生闷气。   白娇娇不在,没人帮她说话,她就只能拉着舒曼玲去教室自习。   白娇娇出了宿舍,沈衡就在门口等着,他把被子绑在自行车杠上,嘴一咧傻乐:“走,咱们回家。”   沈衡笑起来其实是有些骇人的,白娇娇用手在他脸上搓了一下,然后坐在车后座。   二八大杠很高,白娇娇坐上去脚会腾空翘起来,她只能搂着沈衡来维持一个比较安全的姿势,好在大学校园里面都是年轻人,风气还算开放,大学生们看到一男一女这么搂着骑车也见怪不怪。   今天正式入住新家,两人买了不少好吃的。   燕城的物资丰富,白娇娇买了很多以前沈衡根本没见过的菜。   沈衡嘴上说不想让白娇娇受累,以后可以去食堂吃,等真坐上饭桌,吃的唏哩呼噜的还是他。   “来燕城这么些日子,我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白娇娇但笑不语,心中却在想,人家食堂阿姨特意多给你添的半勺汤都让你蘸着馒头喂狗了吗?   沈衡吃完饭,洗碗,收拾厨房,洗漱,一套流程下来,没有半分不正经。   白娇娇在炕上托着脑袋看书,因为前些年的路线,燕大的图书馆藏书也并不齐全,有些白娇娇上辈子印象中看过的一些书现在在图书馆内都找不到。   她懒得管沈衡又在憋什么坏,反正她绝对不会傻傻地觉得沈衡今天晚上会乖乖睡觉。   沈衡一进门,灯“啪”地被拉灭。   白娇娇提前声明:“我明天早上还有课呢,这可不能像以前在村里那样你替我去上。”   沈衡沉默着,在黑暗中白娇娇感受到他逐渐向自己靠近。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娇娇整个人被沈衡拢住,现在已是初春,沈衡还是烧了炕,白娇娇被沈衡抱入怀中,没来由的有些燥热。   “娇娇,想不想我?”   沈衡的呼吸就落在白娇娇的耳畔,他低喃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深沉,如同一颗沉重的水滴落入一碗静水之中。   “想。”   白娇娇话一出口,早面红耳赤,双手从沈衡腋下穿过,抱住他的肩膀,紧紧扣住。   这无疑是给了沈衡鼓励,沈衡低头深吻,他只觉得自己双手掌心发痒,空空落落,不知用何填满,只能一遍一遍抚摸着白娇娇。   “怎么想的,跟衡哥说说。”   白娇娇不说话,沈衡便掰过她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着自己的身躯:“想不想这儿?想不想这里?想不想......这里呢?”   白娇娇手心发烫,即使知道黑灯瞎火沈衡看不清她的脸,但还是把头偏了过去。   “不想。”   “别嘴硬。”沈衡将白娇娇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了按,白娇娇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   “不想!”   “可我想你。”   沈衡忍了一个月,也不差这几分钟,今天的他似乎很有耐心。   他不紧不慢地唱着前戏,将白娇娇的每一块肌肤吻了又吻。   白娇娇的皮肤娇嫩敏感,特别是腰间的痒痒肉,感受到沈衡的鼻息白娇娇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子。   “衡哥,痒死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沈衡又在白娇娇柔软嫩滑的小肚子上亲了亲,“说。”   “能不能快点。我、我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白娇娇话音刚落,沈衡就直起了身将自己的衣服扒了干净,衣服甩到炕上的那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的动作有多粗鲁。   沈衡拽着白娇娇的腿,拉到了自己肩上。   “衡哥,我们就像以前那样行吗?”白娇娇羞于这个姿势,沈衡却像没听见一般。   “是你让我快点的。”   窗外下起了开春的第一场雨,崭新的玻璃窗被雨滴拍打的滴滴答答,沈衡低声问道:“你的动静怎么还没有外头下雨的动静大?”   他没有听到白娇娇的回答,也不需要白娇娇的回答。   没用的男人抱怨别人,真正的男人只会自己加把力。 第245章 爬山   沈衡也算说话算话,昨天晚上并没多折腾。   早上起床之后,精气神是比昨天还要好了,脸都没有之前那么黑。   两人洗漱完,甜甜蜜蜜骑车去学校食堂吃早饭,然后沈衡就把白娇娇送到她教室门口,自己再去上课。   沈衡的占有欲明目张胆又十分强烈,开学一个月,连各科的任课老师都知道,白娇娇名花有主了。   白娇娇也觉得这样挺好,她对自己的外貌并非缺乏认知,万一真的不小心招惹了哪位男同学,那也是要惹人伤心的,现在早早让他们断了想法,他们的主意就不会打到自己身上。   最主要的,沈衡没人招惹,就不会有火山爆发的可能。   虽然白娇娇这么想,但她不知道,班上的男同学已经在心里失恋一轮了。   也多亏这年头大家对感情还很含蓄,沈衡这样的流氓少见,所以即使是失恋大伙也静悄悄的。   “同学们,我们想找一个天气好的时间,组织一次全班的春游行动,咱们学校南边四五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小山包,我们班委讨论了一下去那里野餐最合适,暂定周六,如果大家有事,请尽量协调开,不要错过咱们班的第一次集体活动。”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陈美珍宣布了这场活动。   闻言,大家都很期待,开始了热烈讨论。   特别是徐悦:“娇娇,你能不能在家里做盒饭把我的那份也带上呀?我给你菜钱!”   “顺手的事,我也没办法做一人份的菜,给什么菜钱啊。你们记得提前一天把饭盒给我就行。”   白娇娇说的是“你们”,舒曼玲惊喜道:“还有我的份啊?”   “当然了,咱们仨加一块才吃几勺菜啊。”   舒曼玲知道白娇娇有钱,但依旧不好意思道:“那谢谢你了,你以后不经常回寝室,你床位还有柜子的卫生,我帮你收拾,保证不让它落灰。”   “行,那我也得谢谢你了,看样以后我得多给你带些饭了。”   白娇娇知道舒曼玲这个人不愿意占别人便宜,人穷志不短,而且在一些事情上也比徐悦要成熟,所以喜欢跟她交往。   徐悦立马道:“别呀,不能你一个人收拾,得我跟你一块收拾才行!我也不能白吃她的呀。”   “我一顿饭就把你们两个给收买了呀?”   “那你明天可要做点好吃的!要比食堂好吃一百倍才行!”徐悦夸张道。   她一个南方人来北方,其实有很多吃不惯的。   而且她家的家庭条件也不错,所以嘴巴刁,食堂对她属实不算友好,一个星期就得去国营饭店下个馆子,点份菜,虽能解馋,却依旧不合她的口味。   白娇娇听徐悦抱怨过不止一次,这回就特意做了一些虾饺。   这是她之前在丁家跟着丁母学的,丁母的老家离株洲不算远,白娇娇觉得也许徐悦也会喜欢吃。   只是在燕城的海鲜就不比十里村了,价格贵不说,每天还限量。   白娇娇起了个大早才抢到一斤,却也不是生龙活虎的新鲜虾,她立马就剥了虾皮,这虾也不大,一整个包在虾饺里都行。   白娇娇晚上的时候包了五十多个虾饺,留了十八个,留明天早上起来现蒸,剩下的晚饭时就蒸了跟沈衡一块吃了。   沈衡:“还不如老老实实包个饺子算了,不知道南方人吃的什么。就是一个好看。”   虾饺的皮晶莹剔透,但沈衡还是喜欢吃三鲜馅的大饺子。   白娇娇夹了一个堵住沈衡的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就觉得还挺好吃的啊。”   “那别喂我了,我吃馒头就菜比这个爽快。”沈衡是个钝舌头,喜欢大口吃粮吃菜,品不出什么精细味道。   “不吃就不吃。”   白娇娇第二天早上把晚上备好的菜下过一炒,另外一边蒸着虾饺倒没浪费多少时间。   他们约好了一块从学校出发,先步行四公里去山脚,然后再爬到山顶野餐。   白娇娇听了都腿软,但架不住她班上的其他人都兴奋地跟个野猴子似的,一路上那是放声高歌,情绪亢奋。   徐悦抱着今天早上白娇娇给她带的饭盒,跟个宝贝似得。   “娇娇,你厨艺好不好啊,你今天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带了......”   “别,你别说!等到山顶我自己打开看!”   装着饭的神秘铝盒对徐悦充满了吸引力,白娇娇庆幸自己的厨艺还算拿的出手,不然登上山顶的徐悦打开饭盒之后就要失望了。   舒曼玲也挺期待的,不过她不像徐悦那么外露。   白娇娇才走到山脚,就有点走不动了。   这山包虽然确实不高,但白娇娇已经开始唱衰:“我要是爬不上去怎么办?”   白娇娇只是跟徐悦嘟囔,没想到一边的侯志林听见了。   他道:“你把包给我吧,我帮你背。”   侯志林是应邀过来参加这次春游的,刚开学这一个月,他确实帮助了大家很多,说到底也是同龄人,团支书一提议,大家就都同意了。   “不用了学长,我还背的动。”   “那你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我帮你背。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男同志照顾照顾你们女同学是应该的。”   “对啊对啊,”立马就有男同学应和起来,“你们女同学要是背不动包,就给我背!我们背的动!”   虽然班上有不少像白娇娇一样已经成家了的,但更多的还是光棍。   现在他们找对象,在班上找那是最配的了,同样的学历、以后也从事同样的职业,简直是天作之合。   可班上女同学总共才六个,白娇娇他们肯定是没希望的了,舒曼玲的那个年纪,肯定也已经结了婚。也没有人敢去追求教授家的大小姐,留给他们的选择,真的不多。   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剩下的三个女生有没有对象啊!   男同学的热情确实博得了女同学不少的好感,虽然只有陈美珍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副班长,其他人还是自己背着自己的包,但女同学们都还是很领情的。   这样一来,侯志林也没有很尴尬。 第245章 虾饺   只是才到了半山腰,从徐悦开始,就开始请求离得近的男同学的帮忙了。   徐悦喘着粗气:“不是,陈美珍,你管这叫小山包?二教的楼梯都没有这个陡!是人爬的吗?”   侯志林看了眼白娇娇:“你还是把包给我吧。”   “真的不用,不是包的问题,是我自己腿的事。”   “你还担心你丈夫知道了生气吗?”侯志林道。   白娇娇其实只是跟侯志林不熟,不好意思麻烦他。   侯志林一再请求,她真的很尴尬。   爬了这么久,女同学里只有舒曼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不仅如此,她还道:   “娇娇,你把包给我吧,别的我不敢吹,在乡下的时候,我们生产队的玉米地在山上,我背着两桶水走山路都是健步如飞,比咱们班大部分男同学体力还好,你不用不好意思,给我吧。”   说完,她像抢夺一样把白娇娇身上的包抢了过去。   “谢谢你啊,确实轻快多了。”   “你一看命就好,就算生在乡下你爹妈也舍不得让你干活是不是?”舒曼玲打趣道。   “我确实是家里最小的......”   两人聊了起来,侯志林只好退到一边。   白娇娇不知不觉就落到了队伍最后面,早春天气还有些寒冷,但此刻她大汗淋漓。   “娇娇,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平时是不是也不怎么运动?”   舒曼玲主动扶住白娇娇,多亏她,不然白娇娇还真爬不上去。   白娇娇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姐,还有两步,咱们爬上去再说!”   舒曼玲还真像她说的那样,帮扶着白娇娇,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比班上一些从城市里来的男同学体力还好。   等他们所有人都到达了山顶,都三三两两围在一块休息。   他们这一路磨蹭,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团支书就让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再组织一些集体的游戏。   徐悦抱着饭盒,笑的像是偷了桃子的小猴儿:“那我可打开了!”   白娇娇点头:“开吧。”   徐悦和舒曼玲一起打开了自己的饭盒,当徐悦看到里面的虾饺时,惊讶出声:“虾饺!”   舒曼玲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食物,好看到她觉得这种东西一辈子都应该与她无关。   “这是什么?”见徐悦认识这个东西,舒曼玲问道。   “这是虾饺,我还以为你们北方人不吃这个东西呢!”   徐悦立马就吃了一个,白娇娇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味儿。”   “好吃!白娇娇,我真感动!”徐悦连续吃了两个,往白娇娇身上倾了倾:“我都有点想家了。”   “舒曼玲,你也尝尝吧。”   白娇娇摸摸徐悦的卷毛,示意舒曼玲快吃。   舒曼玲咬开饺子皮之后才发现里面粉嫩嫩的东西是真的虾,她道:“这虾不便宜吧。”   “还行,也没多买,主要是我以前也是海边人,吃这些东西吃惯了,徐悦家应该也常吃这些,所以就买了。你吃得惯就好。”   舒曼玲一听,这能有什么吃不惯的,这虾比他们在河里捞的河虾要鲜嫩多了。   白娇娇除了一人六个虾饺,底下的清炒油麦菜和米饭才是管饱的,筷子往里头一翻,一人还能翻出一个卤鸡翅根。   “这鸡翅根是回锅的,昨天晚上弄得,不然早上来不及。”   “白娇娇,你实在是太好了!以后你对象不在家的时候,我能上你家吃饭吗?我自己带饭票!”徐悦表示,经过这么长时间,自己终于吃到一顿“人饭”了。   白娇娇连清炒油麦菜都做的那么好吃,那同样的大鱼大肉不得比国营饭店还划算。   “那你要失望了,他一般都会在家,课比咱们还少呢。”   沈衡也是属于天赋型选手,不然也不可能一年学完人家十几年学的东西,商学院目前的那些课业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徐悦对沈衡没来由的有些惧怕,听白娇娇这么说,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徐悦紧着自己爱吃的来,虾饺一共六个,没两下就吃完了。   舒曼玲看她眼巴巴的,虽然自己舍不得吃,还是夹了自己的两个给她,然后徐悦就冲着她可劲笑。   对白娇娇和舒曼玲来说,徐悦就像一个小妹妹,她们俩一般都是让着她的。   “舒曼玲,这什么东西,好吃吗?”   张麦见舒曼玲给徐悦分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眼巴巴盯着舒曼玲饭盒里还剩的两个虾饺。   “这个是娇娇用虾包的小饺子,挺好吃的。”   舒曼玲这种苦日子过惯的人,才不会因为抹不开面子就让张麦尝一个。   “虾饺,是虾饺是吧?”班上男同学也有一个家乡特别靠南的,一听这个名字,都激动了,凑过来看:“真的是虾饺啊!白娇娇,你也是南方人吗?”   “我不是,徐悦是,她说想吃我包给她的。”   “我也想吃,你能不能给我也包点?我给你钱和饭票!材料我也去买!”   “什么是虾饺,好吃吗?”   “好吃的要命我告诉你,吃东西不能为了填饱肚子,你看看这得色香味俱全!”   徐悦听了,立马非常赞同:“对!还是老乡懂!”   大家都凑过来,因为是女同学碗里的东西,也没人好意思开口要,但是都围在一块,听那个南边来的男同学吹这个虾饺怎么怎么好吃。   “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没见识!”   一边的陈美珍破坏了大家讨论的气氛,她手里拿着面包,慢条斯理的用一把金属刀往上头涂着果酱。   吐司在大家眼里还算常见,但是一般人家也不会和果酱一块吃,一般人没这洋胃!   加上她还把家里抹果酱的刀拿过来了,在那儿现抹,这谁见过。   本来确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但谁知道又让白娇娇给搅和了。   陈美珍气得都快冒青烟了。   白娇娇看陈美珍在荒山上十分优雅地给面包抹果酱,也觉得有点意思的。   “班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然这样,你跟白娇娇说说,能不能让她多做点,你也一块尝尝,你吃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247章 高培富的报复   班上现在都知道陈美珍的家庭背景,没人敢去反驳她的话。   那男同学也是老实,还乐呵呵的想拉陈美珍一块入伙,还想沾沾陈美珍的光。   侯志林此时道:“白娇娇,你看大家都这么好奇呢,你能不能给我们弄一点尝尝,我们可以帮你打下手啊!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可不能太小气。”   白娇娇盯着侯志林,琢磨这人还真是知道怎么让她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有了侯志林的话,大家都开始起哄,把白娇娇架了起来。   “娇娇一个人哪能做得了这么多,她每天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呢!”   徐悦誓死捍卫白娇娇做饭的权利,要是把白娇娇累坏了,她以后怎么再好意思张口。   舒曼玲也道:“就是,这么精致的小饺子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呢,你让她包这么多人的,哪包的过来啊。”   张麦却道:“你们俩是吃到了才这么说,就要让我们馋着呀?”   侯志林更是提议道:“白娇娇,你要是嫌累,我们可以一块去你家帮你打打下手!”   白娇娇听了两眼一黑,她脑子坏了才会请一群还不算熟的同学去她家里,想想都膈应。   “各位同学,这真的不行,我对象你们也看见了,他那个脾气要是知道我帮你们做虾饺,一定会生气的。”   有时候沈衡的凶神恶煞其实还挺管用,白娇娇这一说,还真没人敢说话了。   只有侯志林还不知进退:“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他还能打人不成?”   “不管什么社会,我们一块过日子肯定是要照顾彼此的情绪的。所以真对不起了大家,如果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做。”   白娇娇画了个大饼,大家也都顺着台阶下了。   不然再讨论下去,就掺和到人家的家事里面,那算什么。   陈美珍的心却突然松快了一点,心道白娇娇的日子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嫁了那么个男人,一辈子都完了。   那男人还读了个商科,现在那个专业毕业了直接分编制,像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学历再高往后的前途也是有限的,最多是个办事员的命。   想到这些,陈美珍心里痛快多了,手里的面包都好吃了不少。   经过这一次爬山,白娇娇真是怕了侯志林了,以前在路上遇见还能点头打个招呼,现在远远看着都躲着他走。   这天沈衡被白娇娇扯到小岔路,他抻着脖子看到了侯志林:“怎么了这是?”   开学那天他就瞅这小子没憋好屁,今天看白娇娇这副模样,心想该不会这个侯志林跟白娇娇说开了吧?   沈衡拳头都捏紧了,知道是他媳妇还敢贼心不死,这个人真是不要命了。   却听白娇娇道:“这人像是克我一样,总给我找麻烦。”   沈衡一听原来是个傻子,拳头一下就松了:“他没欺负你吧?”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啊。”   白娇娇这话沈衡听了心里熨帖,白娇娇和沈衡顺便就讲了上回他们去野餐的虾饺事件。   “你可真是够了解我的,你是我媳妇,凭什么包饺子给他们吃。”   那些同学要是真敢不识趣地过来,他非让那帮人知道知道他也不是光长了个个头的。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败坏你的名声呢。”白娇娇笑道。   沈衡牙疼:“我就那么不讲道理吗,白娇娇?”   两人一块下课回了家,照例先去买了菜,正高高兴兴准备回家一块做顿晚饭,却被门口的乱象彻底毁了所有的好心情。   他们新做的门上是斑斑刀痕,幸亏当时沈衡知道迟早会遭这码事,特意做了一个厚的。   门边的小花圃是高老头留下来的,原本被沈衡修整的井井有条,外头斜埋着一排红砖,方方正正的角整齐地把小花圃整齐地围着,里头的地都翻好了,就等问邻居要几根月季枝回来插。   但此时红砖被人全挖了出来,小花园里还有一些水渍,一看就是有人往里头尿的。   因为是旱厕,他们门口用来挑粪的口上头压着的水泥板也被人掀开,一整个门口此时臭不可闻。   不用想,他们两个人就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最开始帮他们搭线买房的那个大姐出来了,她每天都在家带孩子,这附近有什么动静她自然都是知道的。   她就是在等这两人回来。   这大姐自称叫孟红梅,两人刚入住的时候,她还过来帮过忙,一开始沈衡收拾家的时候,就是她提供的破抹布,是个热心肠的大姐。   孟红梅匆匆从家里出来,捂着鼻子,皱眉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再寻思寻思怎么办吧。那个高培富真不是个玩意,他给你们弄成这样之后,还在门口扬言从今往后每天都会来一回,绝对不让你们过一天的舒坦日子。”   高家这个房子,在法院已经说好了平均分配,因为一栋房子没法同时给三户人,所以他们子女就可以优先有购买房子的权利。   高家三个兄妹除了高姐,其他两个手里都没有那么多钱,高姐给了哥姐两人每人一千块,把房子全部买到了自己手里。   按理说高培富拿了这个钱,就不应该再纠缠了,但他显然没有出得了心中的那口气。   按照他的逻辑,他作为高家长子,家里的东西应该全归他才行。   可是法院已经下了判决,他无处发泄,只能做出这种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好过的事,告诉街坊四邻,谁要是敢从他妹妹手里买他们家的老房,他绝对饶不了他!   就这样威胁,高姐的房子一直没卖出去,他原本沾沾自喜,以为这房子高姐砸手里了,没想到真有人这么不要命。   这消息传到他耳朵里还是算晚的,从沈衡和白娇娇买房到现在,都快将近两个月了。   “衡哥,我们什么都不要动。马上去报警。”   这事从一开始就绝对不能忍,虽然白娇娇有预感,像高培富那样的人,就算报警可能也是不痛不痒的,但态度必须表明:他们一定会斗到底。 第248章 坏水   沈衡立马道:“我这就去。”   “哎......”孟红梅看着沈衡骑车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白娇娇看出来了她的迟疑,问道:“大姐,这个高培富难道还有什么连派出所都管不了的倚仗吗?”   孟红梅道:“高培富他小舅子在咱们这片区的派出所当官儿,你就算把他抓进去,人家背后儿又被放出来了,不痛不痒的。人家一点事都没有,但是你这样,反而让他报复的更激烈。”   白娇娇道:“那难道我们因为害怕他以后的报复,就要容忍吗?”   孟红梅摇了摇头,她道:“你们就算报了警,也没抓人家一个现行,他不承认怎么办?”   孟红梅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出面作证。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孟红梅知道高培富不好惹,想避风头很正常。   白娇娇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道:“姐,我们只是表明一个态度。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孟红梅连连道:“既然你们想这么办,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最后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她念叨着,回了家。   白娇娇实在忍受不了家门口的怪味,去了胡同外头等着。   半个小时后,沈衡带着派出所的公安一块过来了。   高培富的名字在派出所还不至于人尽皆知,不然早就被举报了,他小舅子做事还是隐秘,因为绝对不能让对家抓到小辫子。   来的两个公安忍着臭味了解情况,把一切记录在案之后,确实正如孟红梅说的:他们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甚至连亲眼目睹都没有而不了了之。   只嘱咐一句:“下次注意一点,如果这个人再来,直接去派出所报案。”   沈衡心知这些人不会真的给他做主,除非把这件事情闹大。   他冷眼看着两个公安走后,只把粪池的盖子给盖上了,其他的一律没有收拾。   “衡哥,这事儿不能拖太久。”   白娇娇跟沈衡想到一块去了。   其实他们今天看高培富弄的这一场闹剧,觉得不过如此。   沈衡别的不会,闹事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夫妻俩都能把十里村搅得更天换地,把村长还有船长都给拉下马了,跟他们斗,真正的恶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你先回宿舍住两天,等我把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   沈衡看着刀痕斑驳的门,打算明天买个斧头去防身。   “不,衡哥,我要跟你一块。”   白娇娇不是怕别的,她害怕沈衡一时冲动把高培富给弄死。   “那随便你,”沈衡用钥匙打开了门,和白娇娇一块进了屋。   院里臭烘烘的,白娇娇也没有了做饭的兴致,就和沈衡一块进了屋。   屋里门窗紧闭,倒没什么味道。   “我要是他,一定先绕到这后头来把后窗玻璃那石头砸了。”   沈衡道。   “衡哥,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你问我?我还想听你的呢。”沈衡坐在炕上,往墙上一靠,那表情绝对不是在夸奖白娇娇聪明伶俐,而是在说:你肚子里的坏水比我多。   白娇娇气笑了:“你什么意思!”   沈衡朝白娇娇伸手,过去躺在她怀里:“我这不是听从领导指挥么。”   这话还像是个人说的,白娇娇也不跟他多计较,低头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们是怎么整治周燕山的?”   沈衡笑了:“咱俩在家里说话,还怕人呐?”   “这不是有商量事的气氛么。”   白娇娇嘟嘴。   “当时最关键的是大队长愿意帮咱们,在这儿我们又不认识当官的。”   白娇娇道:“也不一定是要当官的,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你说行不行?”   “社会地位?”   这个人不仅要有话语权,还得足够公正或者铁了心的帮他们才行。   “向安期老师。”   向安期对白娇娇本来就很看好,经过几次私下的布置作业,向安期更加欣赏白娇娇了,不止一次当着她面说她有语言天赋,不干这行实在是太浪费了。   白娇娇道:“我请向安期老师来家里吃顿饭,你提前一天去高培盛家里,教一教他到底应该怎么找人茬。”   “那你那顿饭可得丰盛点,别把向老师吓出个好歹来,就当提前赔罪了。”   向安期老师今年五十多的年纪,年轻算不上,但也不算老,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有的。   此时的向安期老师还不知道自己被他今年的得意外门弟子给盯上了。   沈衡说的没错,白娇娇心有不忍,打算好好宴请向安期老师一顿。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白娇娇就带着作业去到向安期老师的办公室。   “你又这么快就做完了?”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勤奋的学生,向安期看到白娇娇,满脸都是笑,“你过来,我这儿给你找了个好营生做。”   向安期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朝白娇娇招手,白娇娇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老师,又来麻烦您了。”   “啧,”向安期不乐意白娇娇这么客气,接过她的作业放到一边,道:“我看你的水平已经足够了,你要不要试一试翻译一份文稿?”   这一个月白娇娇跟着向安期学的主要就是翻译,扩展词汇量的同时,做到信达雅。   “文稿?您是说......”   “我这里有一份你们学院派给我的任务,”向安期笑呵呵找出一摞纸,“听说你们院过两天有外国的团队过来交流,人家给了交流的报告文稿,你们院的老师怕学生到时候听不懂,让我们先帮忙翻译。你也正好借着这个时机,学一下你们的专业英语。”   现在大学生英语水平堪忧,年纪大点的学的外语都是苏联话,医学院的教授们又不可能为了学生亲自耗时翻译这些东西,而且翻译也不是他们拿手的事,这些担子就撂给了外国语学院的老师和同学们身上。   像向安期已经评上教授职称,这种事本来找不到他,但是他特意问他们专业的学生要了这个报告文稿,给白娇娇翻译。 第249章 邀请向安期   每个专业都有一些自用的词汇,那些词非但不常用,就算是说英语的外国人不是这个专业看了都不会认识,白娇娇翻译完,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我来翻译?这真的可以吗?”   白娇娇不是对自己的水平没自信,而是怕自己不够权威,交到院里的时候交不了差。   “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既然我敢给你,你就放心大胆去干,我帮你兜底!不过,别让我失望啊。”   向安期是真的在认真培养白娇娇,白娇娇十分感动,拿着文稿朝向安期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我肯定能做好!”   “哎哎哎,不用,不用。你要是真爱翻译这东西,明年转专业到我们院来,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有多少。”   向安期说完,旁边的同事直笑。   他们院真的是被这些文件给弄烦、弄怕了。   白娇娇也笑:“向老师,我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转专业应该是不会了。”   向安期也没想着白娇娇就能这么快的转变主意,他还道:“你以为转专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可不是你想转就能转,是需要前百分之十的成绩的。”   “老师,你后天周末有空吗?我想请您晚上到我家里来吃一顿饭,行不行?”白娇娇问道。   “你家?你们在这儿租了房子?”   “对,刚搬过去没两天。”关于这个房子是买是租,在办公室里头人多眼杂的,白娇娇也没有解释清楚。   “那我算是第一个客人了?好好,你开了口,我肯定要去给你们温温锅。”   向安期答应的很理所当然,一旁的老师开玩笑:“白娇娇同学,能不能请我们一块去你家吃啊?”   “当然可以,老师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就告诉我。”   来,都来,来的越多越好,到时候这么多高知在,看谁还能保高培富。   白娇娇是真心邀请,但其他老师也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没人好意思真的过去。   还有向安期道:“这是我徒弟,你们想白沾光啊?”   白娇娇拿了向安期给她的新任务,也完成了自己过来的任务,高高兴兴走了。   沈衡在孟红梅那里得知了现在高培富的住处,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就骑车出了门。   白娇娇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就让她回宿舍睡一晚。   白娇娇回宿舍睡,徐悦很是惊喜。   “你不会是跟男人吵架被赶出来了吧?真是够好笑的。”   陈美珍终于找到了压白娇娇一头的时机,她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看见白娇娇在,简直要笑死了。   陈美珍每个周五晚上就会回家睡,一整个周末都不在宿舍。   她收拾了东西,幸灾乐祸地瞥了白娇娇一眼,以一种十分骄傲的姿态出了门。   舒曼玲担心地问道:“你们真的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白娇娇撒了谎,“我们打算把卧室的窗换一下,这不是晚上没换好透风吗,所以就来宿舍睡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听到白娇娇这话,舒曼玲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吵架就好,你们两个现在一块来上大学,互相照应,感情更应该好才对。”   “我们感情挺好的。”   这话徐悦是信的:“她那对象天天送她上课接她下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天没事干呢。这就叫:如胶似漆!怎么可能吵架,陈美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盼着别人过不好呢。”   徐悦高兴地带她一块去洗漱,还向她展示自己和舒曼玲这两天维持她床位卫生的成果。   白娇娇在宿舍里度过了一个晚上,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沈衡。   第二天她出宿舍的时候就看见沈衡在宿舍外面等她,跟她一块出来的舒曼玲和徐悦看到沈衡,第一回心情那么好。   “我就说嘛,他们俩怎么可能吵架,白娇娇脾气那么好的。再说啦,哪个男人娶这么娇滴滴的媳妇回家舍得跟她吹胡子瞪眼啊。”   徐悦和舒曼玲有眼力劲儿的一块走了,白娇娇走到沈衡面前:“衡哥,昨天晚上怎么样?”   “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干,你就放心吧。”   沈衡当二流子的时候,还没白娇娇什么事呢。   现在虽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学生,但也不能忘老本行不是?   白娇娇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   两人一块在食堂吃了早饭,就去买菜准备晚上请向安期老师吃饭。   白娇娇买了一只小母鸡,提前四个小时就炖在锅里。   荤菜还有红烧肉、清蒸鱼,早春能吃的菜不多,油麦菜、白菜豆腐、炒绿豆芽,白娇娇还是凑够了三荤三素,加上一个蛤蜊青菜汤,对三个人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   在家忙活了半天,都没见高培富来报复昨天晚上的事,白娇娇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   要是高培富憋不住,早早的就过来,他们的计划还成不了呢!   白娇娇五点多的时候出发去学校,接到了向安期,向安期手里拎了一袋子大红苹果。   向安期看见沈衡,也道:“当初真是小看你了,确实没想到,你也能考到燕大了。虽然有点晚,还是恭喜你。”   “谢谢你,向老师。”沈衡想着一会儿还要用得着人家,格外有礼貌。   白娇娇去厨房里头把准备好的材料全给弄成成品,沈衡就帮着一道菜一道菜往上端,向安期看着一道道好菜,连忙道:“你们弄这么多干什么,咱们三个人有几张嘴啊。”   虽然对于向安期这个久居燕城收入可观的教授来说,这菜的配置不算特别高级,但白娇娇和沈衡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弄这一桌子好菜招待他,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老师,他吃的多,绝对不会剩的。您一会可千万别客气,不然吃不饱我可不管啊。”   馒头在厨房还没端上来,大家就先吃菜。   白娇娇还买了一瓶竹叶青:“老师,我们稍微喝一点,提前说好了咱们仨只弄半瓶哈。”   一人两盅酒倒也不多,向安期便点头让白娇娇给他满上了,白娇娇只喝了最开始的半杯酒,剩下就是沈衡陪着向安期喝的。 第250章 熟练   推杯换盏之间,夜便渐渐深了,但饭桌上要说的话格外多,向安期平时在办公室来不及跟白娇娇聊的,今天都推心置腹聊了个尽兴。   沈衡也不作声,在一边听着他们聊天,不时被提到就回答两句,心思一直关注着他们家的后窗。   终于,九点多的时候,向安期正在兴头上,后窗“哐啷”一声,玻璃稀里哗啦地就落了下来。   他们吃饭的餐桌就摆在正厅中间,要是再往边上挪一点,这玻璃碴子就得落到他们饭碗里。   向安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他好歹也见过世面,当年他上大学那阵,顶着敌军的空投弹搬校址,那才叫刺激。   “谁?”   向安期老当益壮,站的比沈衡还在前头。   他们家后窗一共是两扇,每一扇都是由两块玻璃拼成的。   外面的人显然十分恼怒,砸碎一块玻璃还不解气,把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全都“嚓嚓嚓”地砸碎,最后还用锤子抡开了他们的窗户锁。   说着就要跳进来。   向安期着急地对沈衡道:“你赶紧的,真让他进来了怎么办!”   说着,自己都要着急地上前了。   白娇娇可不是让老头过来打架的,她赶紧拉住向安期:“老师,你小心一点,衡哥有数的。”   向安期想了想,带着白娇娇进了卧室。   高培富见这家人这么怂,翻身一跃就进了他们家。   “他妈的你昨天晚上不是很能耐吗?还敢报复我?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这里谁说了算!都给我进来!”   高培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叫了两个人。   他进来之后,一把就掀翻了他们的饭桌,碗盘碎了一地,和剩菜混在一起,将地面浇的十分狼狈。   “你们邻居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怎么都不过来看一看的?”   向安期独自着急,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沈衡三下五除二把高培富按在地上了。   向安期:“......”   跟高培富一块来的两个人,本来有一个差一点就跳进来了,一看沈衡这身手,知道自己不够一盘菜,赶紧腿一蹬又栽出去了。   白娇娇从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递给沈衡,沈衡三两下就把高培富给捆起来了。   向安期:“......”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等,他要先捋捋。   “你俩还挺......”熟练的哈。   “你个狗娘养的,知不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高培富被沈衡压着跪在地上,绳子的捆绑使他无法抬起上半身,只能看向地面。   他的额头暴起青筋,脸色涨得通红,冒出巨大的汗滴。   沈衡提溜起他,推搡着将他扔到了西面的房间,用块破抹布堵住嘴,关上门。   “向老师,我得去趟派出所,能不能麻烦您在我家里再待一会?”   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沈衡不说向安期也绝不会走:“你赶快去,天黑你看着点路!”   沈衡走后,向安期才得出空闲询问起白娇娇事情的起因来,白娇娇尽数陈清,向安期生气道:“我就不信了,如果连燕城都有这么猖狂的事情发生,那其他地方还能有王法吗?”   “我和衡哥也是这样想的,邻居的大姐劝我们忍一段时间让他出了气就好了,但是老师你也看到了,要是肆意放纵下去,我们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下去。”   向安期道:“既然法院都判了,这房子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你们凭什么让他出气?”   向安期的道德标准很高,他自然看不惯,这事既然让他遇上了,就肯定会帮到底:“他们就是欺负你们年纪轻轻初来乍到,你们放心,在燕大门口,燕大的学生谁也不能欺负!”   “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想请你好好吃个饭的。”   “你说这话干什么,幸亏让我遇上了。来,我们一块儿把这桌子收拾收拾吧。”   白娇娇道:“向老师,我们这里还是别动了,让派出所的公安过来看一看。”   “你说的对,”向安期呢喃,“半夜到别人家砸人窗户,这真是......”   向安期社会地位高,只有受人敬仰的份,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现在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   “老师,自从上次你告诉我俩有人举报我们考试作弊的事,我就觉得您特别仗义执言。”   “你也别跟我说这些好话,你要真觉得向老师不错,你就来咱们外院,跟着我干。”   向安期老师逮到机会就要提一下,目的就是一个潜移默化。   白娇娇笑道:“您先坐一会,我给您泡一杯茶。”   幸亏沈衡当初提议,在靠门的位置制备了两张单人沙发,不然向安期此时都没有地方坐了。   见白娇娇避而不答,向安期只能无奈摇头。   茶刚入口,沈衡就带着值夜班的公安过来了。   只是这次来的人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咪咪着眼:“非让我来干什么,你们没有证据,我来了也没有用。大晚上值班的人不多,我过来了,人家真正需要警力的地方就去不了人了你知不知道?”   他刚进院子,还在教训着沈衡。   “你的意思,还是我们浪费警力了?我们就不该报警?”沈衡置问。   “上回不都跟你说了吗,要有证据,证据,你带我来看这一团乱象,我也无能为力啊!”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的?”白娇娇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站在院子里,连屋都不准备进的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   沈衡看了一眼这小公安,冷笑着进了屋把高培富踢了出来。   “这算不算证据?!”   那公安定睛一看,喊道:“你们这是乱用私刑!”   “你胡乱嚷嚷什么,他带人破窗而入,我们家正吃饭呢,这又是女人又是老头的,我不把他安顿好,能放心出去报警吗?”   沈衡把高培富往公安面前踢了踢。   “行行行行行行......”那个公安似乎很不耐烦,“那你们把人都抓了,这事打算怎么办?” 第251章 保住饭碗   白娇娇道:“我记得入室抢劫是刑事犯罪,公诉的话,不是看我们怎么办吧?”   “入室抢劫?你瞎说什么?”公安指着白娇娇,“你那么懂,污蔑人也是一种犯罪你知不知道?”   “你把手拿开,”向安期听不下去了,“你作为一个公安民警,竟然不关心受害者,从进这个院门就那里抱怨,现在证据确凿人都给你抓好了,你不惩治罪犯,在这立什么威呢?”   “你注意说话的态度!”   向安期中等个头,文质彬彬年纪又大,一拳就能把他脸上的眼镜打下来,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向安期自从评上教授之后,就再也没有被人这么吼过。   他脸和脖子一块通红:“你叫什么,你这样的执法态度,我要去检举你!”   “我态度怎么了?我还非得把他们当成爹娘来对待不成?这本来就是一个纠纷,这个女同志非要上升到入室抢劫,我必须实话实说啊!”   高培富上回闹事,他小舅子潘超没来得及反应。   现在通过气了,正好来的这个公安算是潘超的心腹,潘超嘱咐过,该向着谁、怎么办事,都是交代好了的。   沈衡道:“不是入室抢劫?他敲碎了我们家的玻璃,从窗户跳进我家,不是抢劫难道是为了串门吗?”   沈衡这话令这位公安无言以对。   “唔唔!”   高培富口中的布条塞满了口腔还勒在头上,他自己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争吵的间隙,他终于吸引了那公安的注意。   “你们先把他解开!”   “你去解,我怕他咬我。”沈衡抄着手。   “你说什么?”那个公安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沈衡不再说话,就抱着手臂,看着那个公安。   没办法,公安只能自己去把高培富嘴里的抹布解开,高培富立马就开骂了:“呸,小子,你们给我等着!妈的!”又冲那公安吼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绳子给老子解开!”   沈衡捆的是猪扣,高培富越挣越紧,现在勒得很。   那公安赶紧去解,沈衡道:“你把这绳解了,他跑了怎么办?”   “跑什么跑,就算你们要报案,人家也是有人权的!”   明明是受害者报案人,却没有得到一点好脸子,向安期坐不住了:“你拿手铐了没有,没有手铐,你就不能解这个绳子!”   “老不死的,你少他妈管闲事!这祖祖辈辈都是我们老高家的房子,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高培富骂道。   “你!”向安期都被气得发起抖来。   白娇娇从来没见过儒雅随和的向安期这个状态,赶忙道:“老师,我们没必要跟他生气。他说的不算,等到检察院来了一切自有公道。”   向安期被白娇娇扶到了沙发上坐下:“你说的对,我不生气,不生气......”   “我建议你们,能调解,尽量调解,对你们两个都好。”公安道。   白娇娇道:“我建议你把手铐给他拷上,如果你不想被举报消极执法的话。”   “你......”   沈衡报警的时候,并没有说他把高培富抓到的事,这公安只是被他烦的没有办法,过来走个过场,出来就没有带手铐,按理说这都是不符合规定的。   “你没带手铐的话,就不要解开绳子,总归算给我们一个交代。”   白娇娇情绪稳定,但是字字诛心。   那公安看了高培富一眼,停下了手。   “那行吧,那你们也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所里调解调解?”   “过去录笔录说明事情真相是我们的义务,但我们不接受调解,我们只等开庭,相信法院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呸,你们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劝你们老老实实接受调解,不然到时候后悔莫及!我告诉你们,在这个地界儿,想好好过日子,头一条就是得拎得清!”   高培富冲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在黑灰色的水泥地上显得格外恶心。   白娇娇冷眼看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以后你会知道,是谁把事情想简单了。”   在院外头搞破坏,最多叫闹事,民事纠纷派出所管事,高培富的小舅子是个能说了算的,谁知道里头会有多少猫腻。   但白娇娇当初听了沈衡说“砸碎后窗”的话,就想到了这个计策,让沈衡半夜先去高培富家里砸窗挑衅,高培富一定不可能吞下这口气,绝对会以牙还牙。   高培富心里只想着报复,昨天根本没有报警,加上沈衡跑得快没留下证据,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人,昨天晚上的事不可能事发。   白娇娇熟知高培富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无视法律有恃无恐,所以算准了今天高培富一定会做出过激举动。   高培富更是大大超出白娇娇的预期,竟敢直接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加损坏财物,够让他在刑法里面认领一条的。   出警的公安听到白娇娇说这样的话,倒是没有再反驳。   他还能干什么?   高培富不懂法,他一个执法的人还能不懂法吗?   这一家子咄咄逼人的,那个女的刚刚还叫那个老头是老师,在燕大门口,这老头什么身份不用多想。   他怕说多错多,高培富这回估计是栽了,可别最后闹的连他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那你们也跟我走一趟吧!”他撂下一句话,带着高培富走了。   心想赶紧把人带回所里,剩下的事,就交给他队长去头疼去吧!   这事一直弄到半夜,三人才从派出所出来,白娇娇把所有有利于判罪的细节都在笔录中说了,向安期也不是白来的,当即说的是“燕大需要一个交代”。   现在不是前几年大家都以不读书为荣的时候了,这些知识分子,以后毕了业就是国家栋梁,现实点说,以后都是当官的,风水轮流转,这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   “老师,真是耽误你休息了。这房子也怪我们买的不好,但毕竟我们两个已经成家了,一想分开住宿舍不是滋味,这才买了这么个小院。”白娇娇出了派出所的门,跟向安期道歉。 第252章 宝贝疙瘩   利用向安期帮他们作证说话是真的,但愧疚也是真的。   “不用跟我说这样生份的话,我作为学校的老师,学校里任何一个同学,遇上这样的事情我都不能不管。更何况我可把你当成个徒弟,以前都说师者如父,你也别嫌我占你便宜,一个徒弟半个儿,我能不管吗?”   “向老师,这回真的多谢你。您也看到刚才那个公安的态度,这不是高培富第一次上门找茬了,前几天也来过,报了警却再也没有音讯。我们两个人微言轻,说话根本没人听。”   “欺软怕硬的家伙。不过你们以后记住,既然是燕大的学生,背靠燕大,学校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有什么事就应该找老师。今天就算我没遇上这事,你也应该去找你们院里的老师,找你的班主任让他帮忙,我相信任何一个老师都会愿意的。”   向安期的话都把白娇娇给说感动了。   向安期家也就在学校,他没让两人送他,自己骑着车回家了,临走时嘱咐:“你这个到时候要是开庭,一定要通知我。他们要是敢在这之前耍什么猫腻我饶不了他。还有,你那个文稿抓紧时间翻译,别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   白娇娇一一应答,向安期这才回家。   沈衡道:“没想到这位向老师,这么看重你。”   “是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想当医生救死扶伤的心情太强烈,白娇娇肯定会答应向安期转专业的要求。   “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家娇娇这么惹人疼,谁喜欢你都是应该的。只能说这老头眼光好。”   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不让别人喜欢白娇娇,天天在人家班同学面前晃悠宣誓主权。   “你刚刚还叫向老师呢,又叫上老头了。”   “一般人我还不这么叫他呢。”   “那我替向老师谢谢你!”   两人回家,把狼藉的正厅给收拾了,看着透风的窗户,白娇娇叹了口气。   这时候也不能回宿舍睡了,不然肯定会吵醒别人。   “咱俩凑合一晚上吧,我明天去找人割玻璃。”   沈衡把被高培富撞开的窗框给关上,然后拉上了窗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有点屏障。   就是有点掩耳盗铃。   白娇娇笑了:“行,明天我也没有课,咱俩说一晚上话也行。”   “不睡觉?不睡觉干点别的啊,说话有什么意思。”   “打住。”白娇娇看着那扇在窗帘后头的破窗,“让人在外头给听见!”   “逗你玩的。你睡吧,我帮你守着。明儿咱们再去供销社买点盘子碗回来。”   高培富被抓进去,有了向安期的话,他小舅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把高培富给放了。   只是开庭一拖再拖,不知道是哪里的程序出了问题。   白娇娇的日子还得正常过,不过再也不用担心高培富来骚扰了。   她帮忙翻译的文稿,受到了向安期的大加赞赏,还拿到了五块钱的劳务费。   “有人通知你们什么时候开庭了吗?”这事过去了两个星期,向安期每次见白娇娇,都得问一问这事。   “还没有,人家应该也得审理呢,个把月也是有可能的。”   白娇娇之所以这么熟悉法律,也是上辈子被丁世芳找茬逼的。   “你一定得通知我啊。”   “我绝对会叫您的,还等您给我撑腰呢。”   向安期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早就听向安期聊起过这件事,听到两人的话,在一旁笑道:“咱们向老师可真是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了,他自己带的研究生都没有这么上心过。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我心里都记着呢!”   白娇娇笑眯眯的,谁看了心情都好。 第253章 夫妻关系   白娇娇晚上还有一节课,上完之后都已经九点多了。   陈美珍却叫住大家,要开班会。   班会最后,陈美珍道:“走之前,你们一人交五毛钱的班费给我。”   “五毛钱?交那么多干什么,班费要花在哪啊。”舒曼玲小声嘟囔道。   她是完全靠着学校的补贴生活的,日子过的很拮据,五分钱的白面馍馍都舍不得买,甚至一个窝头还要掰成两半分早晚两顿吃。   这五毛钱交上去,她好几天都不用吃喝了。   陈美珍听了,十分不耐烦道:“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学委打算去问老师要一些复习资料和重点复印。”   一人五毛钱,一个班加起来才十块五,这点破钱还买不上她一根钢笔。   “复习资料我不用打印,我可以手抄。”舒曼玲涨红了脸,但在钱面前,面子算什么。   “这钱也不止是花这一回,以后有集体的支出,就直接在这里头扣!难道你以后不参与集体活动了吗?”   陈美珍的质问让舒曼玲无地自容。   “那我不要资料,能不能少交一点?”   舒曼玲平日里过的多节俭,大家都看在眼里。   白娇娇道:“班长,我觉得收班费可以,但这种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不必在班费里支出,复习资料谁想要谁就到学委那里报名,谁要谁跟学委交钱。”   陈美珍白了白娇娇一眼:“不要复习资料?这次要考的三个科目,期中成绩可是占最终成绩的百分之二十的!”   其实班上有不少和舒曼玲想的一样的,虽然他们没有舒曼玲这么贫困,但现在大家家里不富裕,都是能省则省,这资料两个人用一份,掺和着复习也不是不行,省个馒头吃不香吗。   另外大家现在都卯足了劲学,有些人,比如说白娇娇,都快把书吃了,需要画什么重点。   难道以后去医院上班,人家来看病的病人还会照着重点生病吗?   “是啊班长,我觉得这复习资料可印可不印的,能不能就照白娇娇说的做啊!”   有同学立马赞同道。   陈美珍在上面下不来台,还是副班长起身答应,并道:“但是这个班费还是要交的,我们打听了,别的班都交这些钱,要是用完就再收,没用完的话,毕业还还给大家。”   副班长的话还算公允,舒曼玲也不再问了,只是满面愁容。   徐悦抓着舒曼玲道:“没事儿,这钱我先帮你垫着,你以后宽裕了再给我。”   学校的补贴两个月一发,这次的还没发下来,舒曼玲要是交了这钱,是真的会吃不起饭。   舒曼玲赶紧道:“谢谢你啊徐悦,等学校下回发补贴,我一定马上还给你。”   “你不用着急,一回还我一毛钱,慢慢还就行。咱们还要同学四年呢,不着急。那个资料到时候我们一块看,三科呢,我一次又不能学三科。”   徐悦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家里一个学期给她五十块钱的生活费呢,加上学校补贴的,她日子过的还算宽裕,至少不用为了五毛钱班费发愁。   舒曼玲感动的满眼眶蓄泪。 第254章 外快   有了徐悦帮忙,舒曼玲的窘境暂时缓解,她们三个人中,只有徐悦去要了资料,白娇娇则认为她不需要这个重点。   解散后,白娇娇远远看着沈衡在教学楼外头的路灯底下等她,对两人说道:“明天周六,你们来我家吃饭。”   之前白娇娇都不敢请她们两个到家里做客,生怕高培富突然到家里闹事吓着她们。   “真的吗?白娇娇,你还做虾饺给我吃吗?能不能多做一点?“   徐悦那眼睛,在黑夜里头都发光。   “做做做。舒曼玲,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有没有什么家乡菜,我说不定会做呢?”   舒曼玲来自蓝省,跟他们离得其实不算远,白娇娇便这么问道。   “我......我什么都能吃。”   舒曼玲吞吞吐吐起来,白娇娇只以为她不好意思,就没有多问。   “那行,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我们就去学校门口碰头!”   白娇娇和她们挥手告别,向沈衡跑去。   看着白娇娇那欢快又焦急的背影,徐悦摇头道:“啧啧,看她这个样子,我都想结婚了。舒曼玲,你跟你丈夫也是这样吗?你出来上大学,应该很想他吧?”   “啊,也没有......其实结婚也......没有那么好,你还年轻,别想这些。”   气氛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徐悦虽然单纯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第二天,徐悦起的比平时上课都早,一大早去澡堂子洗了澡,照着镜子梳了半个小时的辫子。   她抓着舒曼玲,早早的十一点就出发去校门口了。   白娇娇猜到徐悦的性格,准备好菜,就赶紧出门去了,果然看到两人早就等在门口。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舒曼玲笑道:“我们十一点的时候就来了,咱们徐悦昨天晚上找这顿饭馋的估计一宿都没睡着觉。”   徐悦也一点都不害臊,如实说道:“那可当然了,我想这顿饭岂止是想了一晚上!”   她自从上次野餐,可就盼着这顿呐!   “我就猜到你着急,这不是赶紧弄好了,回去就能吃!”   两人跟着白娇娇到了他们家,看着院子外头的小花苗,徐悦问道:“这是什么花?你搬过来时种的?”   “嗯,这是月季,刚刚跟邻居要的枝子插的,长好了能开一年的花。邻居大姐给我说,这花冬天还能开一回呢。”   白娇娇说着,推开了门。   徐悦这才担心道:“沈衡是不是也在家呢?”   “人家不在家里在哪?”舒曼玲笑徐悦真是馋坏了,到地儿了才想起这码事。   “衡哥还真不在家,”白娇娇也知道徐悦害怕沈衡,沈衡确实也不是一个和气的性子,“他们院一个老师叫他跟着出去办点事,今儿早上刚走的,这一天都不在家。”   “真的?!”徐悦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呢。   “真的。”白娇娇哭笑不得,这小姑娘还真是够情绪外露的。   舒曼玲问道:“他们院才开学,就要跟着老师到处跑了吗?” 第255章 曾经   现在他们医学院学的还是基础课呢,连实操都没有。   “不是,是老师看重他能办事,让他过去帮忙的,出去跑跑长见识,还能挣两个钱供我们花销。”   白娇娇也没什么好瞒着这俩人的。   “还有钱拿啊?”徐悦很震惊,他们学校现在勤工俭学的活太难抢了,舒曼玲就够贫困的,但比舒曼玲还贫困的比比皆是,这种能拿到钱的活真是难得。   舒曼玲听了,也有点感兴趣,她想知道这要怎么才能联系上有需要的老师。   白娇娇看懂了舒曼玲表情中的意思:“是他老师看重他,主动找他说的,钱是从那个老师组里项目的资金里头走的劳务补贴,咱们学院的老师就算要学生帮忙,估计也轮不到咱们一年级的。”   舒曼玲的情绪立马暗淡了下来,却还是稳定心神:“你对象看着就是有本事的,别的不说那气势在那呢,谁领他出去办事心里都有底。”   徐悦“噗”地笑了,心想又不是打架,带那么大块头过去干什么。   舒曼玲知道徐悦为什么笑,瞪她一眼,怕白娇娇心里不舒坦,徐悦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白娇娇倒不至于在这上面跟她们生气,毕竟沈衡还对自己在外的这个人设喜滋滋呢:“你们坐,我把菜端上来。”   “我帮你我帮你!”   徐悦积极的很,想尽快把这顿好吃的按进嘴里。   “不知道你老家还有什么菜,我就做了一些鱼,不知道你们那儿的鱼跟我们家的一不一样?”   白娇娇做了些鱼,还有一些家常但是在食堂里吃不到的费事菜,比如四喜丸子红烧猪蹄,最重要的,她除了给徐悦包了一些虾饺,还包了些木耳、鸡蛋、韭菜、虾仁的三鲜饺子。   舒曼玲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娇娇,你这顿饭可真贵重。”   “既然请你们来家里吃饭了,我也不能太小气。平常你们也照顾我不少,来,都别客气,今天把这些菜和饺子全吃完!”   白娇娇可能因为重生的缘故,跟一些看似同龄但实际上对她来说就是小孩的同学们没有什么交往的意向,只有舒曼玲跟她还算聊得来,两人的交往距离让白娇娇很舒服。   舒曼玲吃到最后,开始抹眼泪,徐悦一开始还笑话她:“舒曼玲,人家都说吃饱了不想家,你这怎么还哭上了。”   舒曼玲哽咽道:“这饺子真像我妈包的,我好多年没吃到我妈包的饺子了。”   “快别哭了,你爱吃就多吃点,”白娇娇没想到一个三鲜饺子还能这么伤人心神,和徐悦跳脱的性格不一样,吃到家里的东西,舒曼玲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感伤。   “其实我不是蓝省人,”可能是舒曼玲伤心的情绪到达了顶峰,开始不吐不快,“六九年的时候,我爹妈为了让我哥能留在他们身边,把我送下了乡。我那个时候才十七岁。自从走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回过家。”   舒曼玲说完已经泪流满面,白娇娇和徐悦都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段伤心往事。   舒曼玲捂着脸:“虽然我以前家住在小城市里头,但我爹妈都不是正式的职工,日子过得也不好,他们把我送下乡,还想从我嘴里省粮食给他们吃,连我哥结婚,都要我出一份力,我给不了,他们就让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家......” 第255章 称呼   徐悦看了,十分共情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在家里,我弟也比和我姐要金贵。不过我爸妈最多是偏心眼一点,倒不会为了我弟弟说什么不要我的话。”   就算是徐悦这样看起来开朗乐观的性格,在家里照样会因为是个女孩而受委屈,白娇娇更加觉得她幸运。   在丁家的时候,她是独女,根本不存在偏不偏心,回了十里村之后,在那种落后的小乡村,还能摊上那样好的爹和大哥。   舒曼玲握住徐悦的手:“所以我从那之后,彻底寒了心,就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我们队里有些人说我狼心狗肺,呵,不就是怕他们的闺女看了,都学我不受他们磋磨了么!”   “你做的对!反正现在你也有新的自己的小家了,咱们不稀罕!以后我们要是生了闺女,一定不能偏心!”   徐悦能够跟舒曼玲共情,就很义愤填膺。   只是舒曼玲听到徐悦的话,神情更加悲怆,嘴唇不断颤抖,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白娇娇打断道:“舒曼玲,咱们现在可是燕大的学生,以后前途无量,有什么好难过的,该难受的是他们,等往后咱们出息了,这些人朝北磕头都没有用!来,多吃点,你以后要是想吃,就来我这儿吃,咱们姐几个在一块,还用得着想家吗?”   徐悦立马道:“对!家里不重视咱们,耐不住咱们自己争气,往后从鼻孔里看他们都嫌他们弯腰弯的度数不对呢!”   听到两人的话,舒曼玲破涕为笑,擦干了眼泪:“你说得对,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舒曼玲这一辈子,算是奔出来了。”   三人又热闹的吃了一顿,吃完饭,舒曼玲和徐悦说什么都得给白娇娇把碗给洗了,吃饭的桌子让舒曼玲给擦得锃亮,要不是质量好,得被她抹掉一层漆。   沈衡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白娇娇给他留着门,一直也没睡得着。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沈衡跟白娇娇说的,只是去旁边的一个区开什么会。   沈衡走近时,白娇娇才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喝酒了?”   “嗯。”沈衡靠在白娇娇怀里,声音闷闷地应答着。   白娇娇把沈衡的大脑袋从自己怀里推开:“我给你擦擦脸?”   “用不着,没喝醉,我一会自己去抹一把就行。”沈衡拉着白娇娇不让她走,抱住白娇娇鼻尖在她身上蹭了蹭,闻到那熟悉的香气,醉意淡了许多。   白娇娇摸摸沈衡的脑袋,觉得他像个小孩一样。   “哎,你知道人家城里人都怎么称呼自己男人的吗?”沈衡手指头卷着白娇娇的头发,问道。   白娇娇脸上挂起一片绯红:“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沈衡轻笑:“说瞎话。”   白娇娇那可是在城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公”这个称呼。   “知道就知道,那怎么了,叫什么不一样?”   “是,一样,你叫一句听听。”沈衡本来是半倚着的坐姿,说完,坐直身体盯着白娇娇。   白娇娇:“......”   在沈衡的注视下,白娇娇发现自己有些叫不出口。 第257章 诬赖   “干嘛呀,我可是有证的,你还得我拿出结婚证才能叫吗?”   沈衡见白娇娇脸颊红红的煞是可爱,哪怕没听到白娇娇叫他老公,那笑也跟不要钱似得长在脸上。   “我叫不出口。”   白娇娇羞得直笑,捂住脸的手被沈衡拿开。   “我想听,你叫一声给我听听吧。”   沈衡软磨硬泡,白娇娇抿唇,不敢看沈衡的眼睛,小声叫了一句:“老公。”   “没听清。”   沈衡一副无赖的样子,白娇娇就知道他会这样,锤了他两拳:“没听清也不管了。”   “别别别,再叫一声吧,”沈衡仗着自己力气大,把白娇娇带进了怀里,“以后都这么叫行不行?”   “不行。”   白娇娇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有点害臊。   不知道沈衡从哪听来的,现在大家一般没有这么叫的,对外都说是爱人,平时一般就叫名字,或者“老沈”。   “那要不然,你就私下里叫给我听,行不行?咱们不让外人听去。”沈衡很明白欲扬先抑那一套,他主动退一步,白娇娇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她道:“那也不能老叫,我心情好了可以叫一叫。”   沈衡嘴角一勾,满口答应:“好,都听你的,你心情好就叫。”   沈衡答应的痛快,白娇娇还眨着眼不敢相信呢,这家伙就揪了被子把两人蒙在一块:“老公现在就让你开心开心。”   “衡哥,现在已经很晚了!”   白娇娇被沈衡捉在身下逃脱不得,沈衡亲着她的耳垂:“叫错了,重新说。”   “......”   “怎么,心情不好?是我伺候的不到位是不是?”   沈衡总是能给自己的耍流氓找到理由的,白娇娇赶紧道:“老公,老公!”   沈衡骨头酥了一半:“不行,没有感情,好好叫。”   他本就喝了些酒,借势耍起酒疯来。   沈衡的不讲道理起来,白娇娇咬了他一口,却助长了他的劲头。   “我再也......不理你了。”   白娇娇第二天和姐妹赴约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她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差,却看到坐在图书馆里面的其他两人脸色更差,舒曼玲像是又哭过一回似的。   在图书馆白娇娇也不好大声,只好用嘴型无声问道:“怎么了?”   徐悦见白娇娇来了,拉起舒曼玲,带白娇娇去了图书馆外头的长椅上。   “娇娇,我真是气死了,陈美珍自己个儿把班费弄丢了,诬赖是舒曼玲偷的!”   徐悦话音刚落,舒曼玲因为委屈又开始在一边掉泪。   她不是个脆弱的人,但是这年头大家都把名声看的比命重,在大学这样的象牙塔,要是背上一个盗窃者的名声,她哪里还有脸继续跟大家同窗呢。   白娇娇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首先问道:“丢了多少钱?她凭什么怀疑你?”   “收上来的十块五全丢了,”舒曼玲委屈极了,“就因为我日子过的穷,陈美珍就说肯定是我拿的,她还让我赶紧交出来,不然就报警。”   舒曼玲身上别说十块五了,一块五都没有。   “钱又不是你偷的,你哭什么,”白娇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来,递给舒曼玲,“现在陈美珍还在宿舍吗?我们去找她说清楚,没有证据还想诬赖人!” 第258章 找到了   舒曼玲是个老实的,徐悦平时咋呼的像小公鸡,但遇到这种事,被陈美珍噎的一句话都说不上,这俩人是憋着气从宿舍出来的。   “她应该没在宿舍,今天一大早回来发了一顿火,就又走了。”徐悦道。   “走,我们这就去找老师说清楚,咱们找不到陈美珍,老师还找不到吗?要是不赶紧解决,她一旦去外头传扬,舒曼玲就说不清了。”   造谣一张嘴,想要澄清却不容易。   “对,我们去找黄老师!这件事一定要赶紧说清楚!”   舒曼玲今天早上被冤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剩着急了。   只想着怎么澄清自己,却没想过这事不赶紧处理的后果。   她们三个倒也幸运,今天虽然是周日,黄士逢还在实验室里头看文献。   看到他们三个,黄士逢还很惊讶:“有什么事情吗同学?”   “老师,是这样的......”徐悦嘴快,却让白娇娇拉住:“你让舒曼玲自己说。”   这事还是受害者自己陈述的好,她们再相信舒曼玲,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舒曼玲立马道:“老师,今天早上陈美珍回宿舍,说她在宿舍放的班费丢了,因为我家庭条件不好,她就说是我偷的,还指挥张麦和胡潇翻我的东西。黄老师,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拿大家的班费,陈美珍没在我这里找到钱,却依旧认为是我偷的,她让我好好考虑赶紧还钱自首,可是我真的没有!”   舒曼玲一边哭一边说,着急是难免的,她好不容易混出头,是真的不想凭空在档案上添上污点。   “好好好,舒曼玲同学,你先别着急,这件事老师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黄士逢这个班主任当的其实还算清闲,毕竟都是大学生,自己的事情都能解决,麻烦不到他这里来,所以遇上有人来找他,他也没什么不耐烦。   “这钱真的不是你拿的吗?”黄士逢又问道。   “老师,真的不是我,我以我的人格、性命担保,我绝对没有偷拿班费,也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老师,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周末也在实验室的人不少,舒曼玲激动的语气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黄士逢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同学,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可能是班长太着急了,毕竟班费失窃也是她的责任,如果不是你拿的,肯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黄士逢能够感受到她们对陈美珍的不满,但怎么说陈美珍的父亲跟他也算同事关系,虽然平时并不熟,但知道他是陈美珍班上的班主任之后,陈美珍她妈还特意拎了点水果给他。   “黄老师,想要澄清这钱不是舒曼玲拿的,就要找到真正的小偷。”   白娇娇能够听出黄士逢话里话外已经在替陈美珍开脱了,脸一下有点冷。   “你说得对,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您想怎么查?”白娇娇问道。   “这......这样吧,我先找人联系一下班长过来,你们在我这里,好好把话说清楚。”   “老师,要是说说话就有用的话,我们就不会到您这里来了。”   白娇娇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得一步一步地查么。”黄士逢的脾气算是好的,他安抚着大家的情绪:“这样,你们先把陈美珍叫过来。”   “老师,钱是晚上丢的,班长昨天晚上又不在班上,这事找她过来也没有用吧。”   “那么白娇娇同学,你的意思是......”   白娇娇道:“老师,您直接去我们宿舍抓小偷就好了。”   黄士逢也嫌麻烦,叫陈美珍过来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了,便道:“那这样吧,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情跟班长没有关系的话,也没必要让她过来了。”   徐悦应和道:“是的老师,那我们现在去宿舍看看吧。这钱丢了也肯定会有踪迹,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她这话其实就是是在说偷钱的另有其人,还有半句话咽在喉咙里:陈美珍说不定是在贼喊捉贼。   不过徐悦考虑了半晌,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虽然她讨厌陈美珍,但说实话,以陈美珍的家庭条件,从哪不能弄来十块钱,还要偷班费?   黄士逢也听出徐悦的意思,他们班一共六个女生,除了眼前的三位和班长,她们怀疑谁不言而喻。   只是他作为一个班主任,也不能偏信这三个人的一面之词。   “那带我去你们宿舍看看吧。”   黄士逢是一位男老师,平时从不会去女生宿舍,一时有些拘谨,等在他们班女生宿舍的门口。   徐悦率先进去,对正好在宿舍的张麦和胡潇道:“你们收拾一下,昨天丢钱的事我告诉黄老师了,他现在就在门口呢。”   “你真去告老师了?陈美珍不是都说了她自己垫上吗?”张麦道。   “你说的轻巧!这是有关于人格的问题,不查清楚以后舒曼玲怎么做人?别废话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让黄老师进来!”徐悦不满道。   张麦撇着嘴,从床上坐了起来。   黄士逢进来后,便问道:“班长是哪个床位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钱丢了?”   张麦抢先答道:“老师,今天早上班长想回来拿班费给副班长,就发现钱不见了。”   “我和舒曼玲昨天白天的时候在外面吃饭,晚上回来之后,我们俩也是一直在一起的,她怎么可能偷钱!”   “你们俩关系好,你作证不算。”   “张麦,不就是我们从白娇娇家带的饭没给你吃吗?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么!”   徐悦和张麦当着黄士逢的面就吵了起来,黄士逢抬手:“行了行了,都是大人了,别打嘴仗。张麦同学,你们不是已经翻过舒曼玲的东西了吗,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同学。”   “老师,肯定是她藏得严实。她什么家庭条件,连班费都是借钱交的,十块钱对她来说可算是一笔大钱了!”   “我就算再穷、饿死,也不会去偷!”舒曼玲眼睛都憋红了。   张麦眼睛挪向别处,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第258章 水落石出   白娇娇瞥着张麦和胡潇两个人:“老师,我觉得凡事讲究一个公平,大家住在宿舍里,嫌疑都是一样的,不能说谁条件好谁条件不好就区别对待。既然舒曼玲的东西已经翻过了,其他人的是不是也应该翻一翻呢?”   “翻我的东西,凭什么?”张麦拉住胡潇,“你赶快说句话啊!她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你们翻舒曼玲的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们凭什么?!”   徐悦回怼道。   舒曼玲又想起自己那些行李尽数被翻出倒在大家眼前,那一刻捉襟见肘的尴尬到达了顶峰,现在光是回忆都让她满脸通红。   白娇娇冷笑:“谁要是不愿意,我们就走程序,让公安来搜。我们确实没有权利动你的私人物品,但是你总归愿意配合派出所调查案子吧?”   十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钱是班费,性质不一样。   “哎,没必要报警,我们能自己解决尽量自己解决!”   黄士逢还是不想让事情闹大的,不然他没法向上头打报告。   “翻就翻,我们行得端坐得正!是吧胡潇!”张麦不想因为这件事为难黄士逢,在老师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理直气壮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嗯,查,我们不害怕你查!”   胡潇也坐在了张麦身边。   黄士逢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比起去派出所,这些女生能把事情按在宿舍里面就是最好的了:“那你们女同学的私人物品我不好去看,这样吧,我先出去半个钟头,你们把宿舍仔仔细细找一遍,看看钱是不是掉了。”   十块钱,里面全是毛票,还有几分几分的票子,放在一块可有一摞,这说藏也不好藏,要真在宿舍,肯定是能够找到的。   “老师,你先别着急离开,先翻我的吧。”白娇娇突然说道。   “翻你的?”   沈衡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白娇娇是他媳妇,因此黄士逢也知道白娇娇平时不在宿舍住。   “老师,我这边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你留下也没事。”   白娇娇在宿舍只有一套被褥和应急的洗漱用品。   “你要是没回过宿舍的话,就没有嫌疑,老师相信你。”   这些学生年纪轻初来乍到不清楚,黄士逢还能不知道在外头搞一套房子要多少钱吗。   白娇娇都出去住了,闲的没事干了,偷摸来宿舍偷十块钱。   听了黄士逢的话,白娇娇并未应答,而是翻起自己的床铺来。   黄士逢也没走,虽然不知白娇娇的用意,却也屏息看着。   掀开褥子的那一刻,里面压的票子随着掀开的动作飞了起来,零散的碎票散落一床,不用说,就是那笔班费。   “这......怎么会在这里?”黄士逢惊诧地看看床上的钱,又看看白娇娇。   自首?   “老师,钱找到了,现在应该好好查查,是谁把钱放在我的褥子下面的。”   白娇娇的话点醒了大家,确实,有白娇娇床铺这么好的一个藏钱地点在,谁会把赃物放在自己那里。   白娇娇一定是没有嫌疑的,这点黄士逢很相信她。   于是便道:“那这钱在你这儿找到,就没有办法继续查明了。”   白娇娇经常不在宿舍,这都属于公共区域了。   “这还不好办,大家一块赌咒发个誓,谁要是拿了这钱,不得好死就行。”   白娇娇说这话时,盯着胡潇。   “白娇娇同学!注意言辞。”黄士逢皱眉道。   现在说这个,跟反动有什么区别。   白娇娇从进门开始,就觉得胡潇有点不对劲。   她平时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低沉样子,今天在张麦身后没怎么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白娇娇看,白娇娇猜测是她做贼心虚,当她们说出要搜整个宿舍,胡潇同意时,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白娇娇的床铺。   白娇娇从褥子底下把钱搜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胡潇跟这脱不了关系。   胡潇家那边的风气十分迷信,对鬼神的畏敬根植在每个人的心底,即使明面上的政策再怎么变化,在他们心中,传统习俗依旧深植每个人的心底。   现在关上门来,即使黄士逢生气,大家只要不较真,也没有什么事。   白娇娇立马道:“我对党和人民发誓,我白娇娇绝对没有拿班费,不然就让我毕不了业,一辈子睡不着觉!”   黄士逢:“......”这种誓,倒也不是不能发。   虽然舒曼玲觉得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急于证明自己问心无愧,立马跟上白娇娇,也发了一个誓。   徐悦发完之后,挑衅地看向张麦,张麦也竖起三根手指来:“我要是拿了,明天出门就让粪车撞死!”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黄士逢摸了摸额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轮到你了。”白娇娇看向胡潇。   胡潇此刻双手被汗浸湿,紧紧握着。   她不敢说话,因为她妈妈从小就告诉她,祸从口出,话不能乱说,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应验。   “胡潇,你说啊。”徐悦立马就看出了胡潇的迟疑和紧张,逼问道:“你是不是不敢发誓?你就是偷钱的人,是不是?!”   “不......不是我......”胡潇攥着自己的裤腿,她不敢承认,因为她知道如果承认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白娇娇道:“你只要发誓,我们就可以相信你。”   “白娇娇,你故意针对我是不是?”胡潇带了哭腔,有种大难临头两眼一黑的感觉,甚至想要乞求白娇娇放过她。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胡潇迷信,她不敢起誓,绝对是心里有鬼。   黄士逢看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他见识的人多,看胡潇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跟她逃脱不了关系。   “胡潇同学,现在这钱已经找到了,你诚实一点,把钱还给班上,我们既往不咎。”   “真的可以既往不咎吗?”   徐悦立马道:“看,就是她!老师,她承认了!”   胡潇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呜呜......”   徐悦吵架还行,看到人家哭,又不忍心多说了。 第259章 尴尬   白娇娇道:“你现在害怕了,昨天污蔑舒曼玲的时候,你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现在让我们原谅你,要不是我们逼你承认了,你会劝别人原谅舒曼玲吗?”   白娇娇的话让整个宿舍都安静了下来,胡潇没脸哭了,却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了起来。   “舒曼玲,这事你怎么看。”   黄士逢到底还是有爱惜学生的心,她们考入燕大本是人中龙凤,年纪不大的时候一时想岔做错了事情,他作为老师,自然是想能救则救一下。   舒曼玲身上的黑锅被澄清,她鼻子也有些酸,道:“老师,这事我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我的初衷只是希望能真相大白,帮班里找回班费。”   “舒曼玲,谢谢你。”胡潇抬起头,抓着舒曼玲的手。   白娇娇在一旁道:“你先别着急谢她,这事的问题本来就不是舒曼玲应不应该原谅你。现在已经快中午了,陈美珍走了这么久,如果把班费丢失的事情在外面告诉了别人,为了舒曼玲的名声,我是一定会说出真相的。”   舒曼玲被白娇娇点通,她还以为这事找到真凶她洗清了嫌疑就没事了:   “白娇娇说得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肯定要优先考虑我自己。胡潇,你别嫌我自私,这件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我不可能给你背黑锅。”   胡潇一听,满眼绝望。   “胡潇同学,这样吧,我先替你去找一下班长,你让她着急了一场,最好跟她还是道个歉,今天是周末也没什么课,她也不一定就传扬出去了是不是,你不要着急。”   “谢谢老师。”胡潇又燃起了希望。   黄士逢道:“但是你做错了事情,总要接受惩罚,以后才能长记性,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拿的这个班费,但必须一分不少地还回去,另外既然是班上的班费,你就多为班级做做贡献吧。下半学期的实验课,大家做完实验的实验室卫生你自己主动承担,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老师,只要别让大家知道,整个大学我都可以帮着大家打扫!”   “胡潇,你只需要打扫半个学期就够了,但是有一点,这是对你的惩罚,不管这件事会不会被传扬出去,你都要这么做,明白了吗?”   黄士逢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措施的,他这么解决,还算公正。   白娇娇也能理解黄士逢想帮胡潇把事情压下去的心态,毕竟为师者都这样么,都想在学生走弯路的时候拉上一把,黄士逢这样作为,倒是让白娇娇看出了他的几分可靠,对这个班主任更敬爱了。   胡潇跟着黄士逢走了,她们留下来,把白娇娇床上的钱给收拾了起来,一分不差,十块五,整整齐齐按照票面大小摞在一块。   “张麦,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向舒曼玲道歉?!你昨天跟着陈美珍一起诬赖她,还不顾她的反对翻她的东西,现在真相水落石出,让你给她道歉是应当应分的吧!”   徐悦把一摞钱放在桌面上,看向张麦。 第250章 苦差   “那都是陈美珍说的,翻她的东西也是陈美珍让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听班长的命令罢了,凭什么让我道歉?”   “帮凶就不是凶手了吗?今天我们要翻你的东西,你怎么知道说我们没有权利呢?那你就有权利了?陈美珍就有权利了?”徐悦就跟吃了一挺机关枪似的,算是把得理不饶人发挥到了极致。   “对!不!起!行了吧!”   张麦赌气一般说完,抓起窗边的斜挎包就跑出了宿舍。   徐悦感到大快人心,往白娇娇的床脚一坐:“娇娇,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怎么看出来是胡潇的?”   胡潇有多迷信,徐悦作为和她朝夕相处住在一起的人更加了解,白娇娇说要发誓,肯定就是早就看出了胡潇的端倪,才会想到这个办法针对她的。   “你知道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白娇娇道。   “那你看我的眼神怎么样?”徐悦崇拜地看向白娇娇:“你实在太厉害了,真的!”   舒曼玲也感激道:“白娇娇,我这次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舒曼玲抓着白娇娇的手,虽然她知道自己跟白娇娇现在的条件是天差地别,白娇娇可能真的没什么要找她帮忙的事,但她也不是随便说出这种话的,她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能成功,总有帮得上忙的一天。   “我们不是朋友么。行了,事情已经解决,就不要再想了,咱们好好复习期中的功课,不要因为这种事影响咱们的成绩。”   别的学院只要超过六十分,就算过了。   可她们是医学院,试问谁愿意找一个上学时考50分的医生给自己看病?万一病的是他错的那一半题怎么办?   除了其他学院过来上的基础课,只要是医学院老师授课的课程,都要求九十分以上及格。   期中成绩占最终成绩的百分之二十,全勤和课堂表现占百分之三十,期末考试成绩占百分之五十。   所以期中考不好的话,期末的压力就会很大,谁都不想大一刚来就挂科,能考上燕大的都是天之骄子,挂科,真是丢死人了。   “对,我们才不会因为这种破事影响我们备考的心情的!走,我们去吃饭,吃完之后去图书馆学到天黑!”徐悦抱住舒曼玲的胳膊,让她放轻松一些。   三人的东西本来就放在图书馆,出门的时候倒是一身轻。   至于胡潇的事儿,就交给黄士逢去和陈美珍说去吧,她们可不沾那晦气了。   三个人吃完饭,真的在图书馆里待到了天黑,白娇娇也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己跟徐悦这种天赋型学霸的差距。   不过三个人一块儿学,效率倒很高。   她出门时,看到沈衡又在门口等着她,在那儿抠树叶。   “衡哥!”   白娇娇老远就叫他,回头跟两人说道:“我先走了哈,你们今天晚上回宿舍,看看胡潇怎么说的。”   “哼,她还有脸说什么吗?”   徐悦仰着脖子,一点都不怕回去尴尬。   倒是舒曼玲扯了扯徐悦道:“你回去别跟人家发生冲突。以后还要一块儿住呢。”   她们院要读五年才能毕业,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过日子非气出病来不可。   “她做错事,该心虚的是她。咱们怕什么,我可不惯着。”   现在天气暖和多了,沈衡也没骑自行车来,就跟白娇娇一块溜达回家。   “我后天还要跟我老师出一趟差,可能会有几天回不来。”   “怎么又要走。”   “开会,让我跟着一块去。其实离的也不远,只是开会期间不让走。”   沈衡的话让白娇娇抬眼瞧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会吗?”   沈衡点头。   白娇娇想到,今年年底就要推行新政策了,经济体制会迎来一次全新的变革。   “你们老师竟然带你参加这种会议?”   不怪白娇娇惊讶,沈衡毕竟是个大一学生。   “怎么了,我去当个跟班还折寿了?”沈衡掐了掐白娇娇的后脖颈。   白娇娇笑着躲开:“不是,就觉得你们老师真是慧眼识珠。”   不得不说,能在燕大教书的老师没有一个是池中之物,无论是能力还是眼光。   一旦年底的大会召开,那经济学院的学生马上就会变成炙手可热的行业领军者,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都一定能抓住最早的契机。   沈衡也不在意白娇娇是真心这样说还是调侃,心里美的慌:“那当然了,我们那个简老师,恨不得把我栓裤腰带上。”   “......”   把你这么大个人栓裤腰带上,那裤子还提得上吗?   白娇娇心里默默道。   沈衡要去开会,白娇娇也没搬回宿舍住,只是高培富虽然被抓,但开庭通知一直没下来。   白娇娇在心里数着日子,打算一到期就去派出所问问情况,这事她不可能不伤心,只要一天没开庭,高培富那个小舅子都有可能大着胆子把高培富给放出来。   沈衡出差一共出了两天,回来就告诉白娇娇,天可能要变了。   纸媒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起了这次会议有关真理问题的大讨论,收音机里也一直在播放这件事。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还以为简老师是要我过去端茶送水的。没想到这会还真有点东西。我早就寻思这大集体干不了长久,瞅着现在上头的意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取缔了。人嘛,还是给自己干活才能拼命。”   沈衡经过这次会议,想了不少,简绍老师也隐晦地跟他讨论过,以后经济上的问题。   从娶了白娇娇以后,沈衡的最大愿望就是挣大钱,白娇娇要什么给买什么,要是真能让私人甩开膀子干,沈衡觉得自己不输别人,何况他还被白娇娇拖着上了这么个好大学。   他内心蠢蠢欲动,简绍慢慢会给他开点小灶,讲点国外资本主义国家的事。 第252章 学习队伍   白娇娇忙不迭地准备着期中考试,她刚下考场回家,就收到了法院的开庭通知。   “我就不信,被公诉之后他还能逃得了。”   高培富现在是被拘留在检察院,他那小舅子就是手再长也伸不进去。   显然,能拖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等待的这一个月,他们也受到了几次检察院的传唤,高培富向检察院说了沈衡深夜去他们家砸窗的事情,但是沈衡做的干净,他矢口否认,高培富的指控屁用没有。   而高培富的邻居,还有高家老宅附近的这些老住户,本来心里就恨高培富平时所作所为,看到他都被送到检察院去了,一个个都愿意去踩他一脚,没人给他作证。   高培富的小妹妹,也就是卖给白娇娇房子的高姐,更是恨不得把她哥捶得死死的,在检察院的人去她家的时候,把高培富的所作所为形容的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墙倒众人推,以前被高培富欺压过的人也都主动作证人,最后搞得高培富这件事审完,他小舅子也被监察了。   大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这人以后怀恨在心,谁知道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就给他们下绊子。   加上有向安期这种说话有分量的高知人士发声,法院那边当即就按入室抢劫给判了。   现在的量刑很重,以前有人脱光了下河洗澡,直接判流氓罪被枪毙,虽然目前比那时候好了很多,但法官大笔一挥,数罪并罚,直接给高培富判了个无期。   这个判决简直大快人心,向安期脸上的褶子都给抻开了。   白娇娇又来交作业,见向安期正在办公室跟他的同事们闲聊,说的正是高培富的事。   “所以说还是要相信国家,遇到这种事,不能害怕......娇娇,你过来了。”   看到白娇娇,向安期笑着朝她招手:“来来,吃苹果。”   向安期特别喜欢吃苹果,天冷的时候他们办公室生着炉子,向安期还把苹果切了烤着吃,白娇娇有幸吃过一回,但实在不能理解。   “老师,这是我的作业。”   “放那吧,”向安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苹果给白娇娇,“这两天我不给你布置作业,不过我想交给你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   “什么艰巨的任务?”   白娇娇看着向安期,还有点兴奋。   向安期道:“咱们国家现在对巴国的援助政策下发到各个行业了,你们院说下个月那边会来一支学习队伍,你能不能去当这个翻译?”   “您是想让我再学一门外语吗?”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   “不不不,他们的英语说的比我们厉害多了。你要是想学巴语自个儿了解一下也行,你们院这边需要的是一个类似接待的人,照看一下他们平时的生活。是个苦差,但要是办好了,你在你们院也亮个相。你们学医的要想发展好,肯定得跟个好老师。现在可能还没到那个时候,但是你要能尽早让你们院资历深的老师看到你,肯定对以后做课题选老师有帮助。”   这差事辛苦,但好处多多,外国语学院的学生也眼巴巴瞅着呢,向安期心眼偏,给白娇娇开后门。   向安期是一门心思替白娇娇考虑好了,现在哪儿都缺会说外语的,院里的那些老教授虽然基本都留过洋,但因为那几年的政策问题,带的学生们对英语那是两眼一摸黑,谁不想要一个会外语的小徒弟呢。   “你们向老师真是大方,要是换我,你找别的老师我还吃滋味呢。”向安期办公室里的同事说道。   “老师,这么大的事,您就放心交给我?”   “我是肯定放心的,就是会辛苦你一点。你要是愿意,那我就把你的名报上去。”   一边的老师道:“到时候让你们院给你配两个干苦力的,那边来的估计都是男人,你一个小姑娘也不能自个儿去。”   向安期道:“配一个就行了,她过去,她那个对象保准也得跟着过去,那家伙,顶仨。”向安期伸出三根手指头,办公室里哄笑起来。   沈衡直接被向安期安排成了免费劳动力,白娇娇脸一红:“他可能也要有自己的事情。”   白娇娇也不是瞎说,现在沈衡也忙起来了,他那个简老师喜欢他的程度不亚于向安期对自己。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这一个月好好准备,这事你们院挺重视的,虽然我对你很放心,但还是希望你拿出最好的状态。”   向安期嘱咐道。   白娇娇激动的很,同时也知道这是一次严肃又重要的任务,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援助,她代表的不只是学院和学校。   白娇娇和沈衡现在是各忙各的,沈衡以前课少,整天在她课堂外头等她,现在也少见了。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白娇娇三门课的成绩都是九十分以上,她来不及高兴,因为巴国学习队伍也快过来了。   白娇娇为了练口语,就跟基础还凑合的徐悦两人尽量用英语对话,一边的舒曼玲也被她们带动,大着胆子张嘴说起了英语。   课间换教室的路上,陈美珍听到这三人在用英语对话,不屑地对张麦道:“土人放洋屁,在大道上也不嫌丢人。”   徐悦生气想去辩驳,被白娇娇伸手抓住,小声道:“你管她干什么,咱们练咱们的。学到自己身上就算本事,下学期你争取也考个九十五分不用上英语课,能把她脸都气绿。”   徐悦一想:“对,我才不稀罕跟她逞这一时之快。”   徐悦和舒曼玲脑子好使,又有白娇娇带着,英语水平那叫一个突飞猛进,所以说交往圈子很重要,班上其他同学不能说是不聪明,但没有白娇娇这样的朋友,进步就是没有她们大。   而她们两个能在专业课上给白娇娇不少帮助,三人的学习互助小组还被班上的同学模仿了,只是其他人找不到这么互补的搭子。   日子过的挺快,巴国的学习队伍在月中的时候就抵达了学校。   夏天很热,他们依旧一水的宽松长衣长裤穿着。 第253章 匆忙   白娇娇负责接待他们到学校安排的招待处休息,她看了眼她的搭档,只觉得窒息。   侯志林看向白娇娇的时候,还一脸兴奋,道:“没想到你英语水平竟然这么高!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谁也不愿意被小瞧,白娇娇微微侧过脸瘪了一下嘴。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个花瓶了。   什么心态,好歹她也是能考上燕大的人,优秀不是很正常吗。   白娇娇没跟他搭话,侯志林也不气馁,他凑在白娇娇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他实验课的事情,他比白娇娇相当于就大半级,但是已经有很多实践性课程了。   他以为自己说的这些白娇娇很感兴趣,但对白娇娇而言,只觉得聒噪:“学长,你别跟我说了,赶紧帮人家把地儿收拾收拾吧。”   这里说是招待处,其实就是一排连水泥都没有抹的红砖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了,里面虽然也是铺了水泥地的,设备也一应俱全,之前安排了人来打扫过,只是学校里清洁工都是靠关系进来的,能指望他们收拾得多干净。   能住人,只是跟外头的招待所还是差了一点,来住的话难免需要搬搬抬抬。   沈衡今天正好有事没来,但白娇娇可没打算自己动手。   她在家都不做,来这儿伺候人?那不可能。   她的任务就是翻译,学院给她配一个侯志林过来,不能纯是为了膈应她的吧?   白娇娇在一边和那边领队的老师聊着天,跟他说一会儿副院长就会过来,一边不时指挥着侯志林让他帮学习队的其他人收拾行李。   副院长带着两个教授职称的老师在饭店门口等着他们,点了不少菜。   副院长纪桂章今年五十多岁,当年打仗的时候,在外留学的他毅然决然回来支援祖国抗战,去前线当医疗兵,他被大炮轰过,踩过敌人和战友的鲜血,拿手术刀的手也端过枪,救过生也断过死,因此一身肃凛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白娇娇上次见这位副院长,还是上次。   新生会上他们离的远,白娇娇就能感受到在一众老师之中他的与众不同。   医者仁心,其他老师的风格大多儒雅,即使性格有古怪、严肃的,但依旧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温和。   只有这位身上的锋利难以让人靠近。   但至于为什么是纪桂章负责接待,实在是院长已经是一个七十多的小老头了,天天被人抬着去这个医院去那个医院,办的都是跟阎王爷抢人的大事,因为年纪太大,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给人家使坏了,这种招待的事,除非是中央的大领导,否则就算是校长使唤他也是不来的。   显然纪老师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他那一身气质人家学习队都不敢说话。   现在巴国在国际上本来就属于大家都不待见的,所以学习队的领队老师有点敏感,白娇娇看出了他们的紧张,便主动介绍起来:“我们纪老师是一名军人,同时也是留过学的高材生,他有非常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听说这次能跟贵国交流,他实际上非常高兴。”   学习队:看不出来高兴,但军人好像确实都很严肃,你说高兴应该就是高兴吧。   纪桂章:被派来交际烦死了,但不高兴的话确实有点尴尬,你说我高兴我就高兴吧。   另外过来的两个老师因为纪桂章的态度,还以为他是对这个学习队有什么意见,一直不敢说话。   但他们见白娇娇这么说,纪桂章冲人家领队微微点头示意,他们才知道这位领导没那个意思,便也主动跟人家攀谈起来,这气氛才好了不少。   纪桂章也难得抬起眼,打量了白娇娇五秒钟。   侯志林是通过推荐来上的大学,他别的课还勉强能学,但是外语基础相当差劲。   他只能听其他人在叽里呱啦地说话,尴尬地在一旁赔笑,有代表队的学生试图跟他搭话,他也只能磕磕巴巴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很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一场饭还算宾主尽欢,在留过洋的教授面前,白娇娇不需要担任语言翻译,但自发变成了纪桂章老师的行为翻译,虽然纪桂章照样冷脸冷言,但都让白娇娇给解释出花来了。   跟着过来的两个教授:以前竟然不知道副院长的内心世界这么丰富。   接风宴结束,白娇娇忙着送学习队回去稍作休息,明天开始正式交流,她便能轻松很多了。   只是她走的急,没能听到纪桂章在后面跟两个教授打听:“这是外院借来的学生?”   他在白娇娇的谈话间,听出她是有一些医学知识基础的,要是外院的那一定是下了苦功夫。   “不,是咱们院今年刚进来的新生。真让人意外,她这个口语水平估计在这届上来的同学里面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不,是在全校的同学里都算数一数二的。”生源基础太差,老师们是有目共睹的。   “今年?就是考进来那一批的吗?”   纪桂章书香门第出身,一直认为不看成绩,只靠品行推荐上大学这个政策有问题,对于恢复高考新进来的这一批学生,纪桂章高看一眼。   “对,就是这一批。是外院的向老师举荐的,可能是亲戚什么的。”   纪桂章点头,这样也说得通:“几班的知不知道?”   “三班的。”   纪桂章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走远的学习队,这个学习队要在他们这里呆半个月,这期间白娇娇肯定一直会在的,正好他可以看看白娇娇的表现。   如果表现好,这样的人才应该早点抢到自己的队伍里才是。   白娇娇把学习队伍安顿好,还赶着去上课。   幸亏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白娇娇被免出勤了,不然这时间还真不好安排。   接这个活辛苦就辛苦在,她要教室实验室两头跑,白天他们做科研讨论的时候当然不需要她,但休息时间她和侯志林几乎要随叫随到,白娇娇这两天就搬回了宿舍住。   沈衡那脸拉的老长,也没办法,只能眼巴巴等着白娇娇什么都忙完了再跟他一块吃饭遛遛弯。 第254章 着急   白娇娇又是一个在学习上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她晚上回去还会借舒曼玲的笔记,拿手灯蹲在走廊也要把没赶上的课程自学出来。   “不是,白娇娇你一天到晚忙活什么呢?”   陈美珍这几天看着白娇娇每天迟到早退的,老师竟然还都视而不见,实在是忍不住问道。   白娇娇刚回宿舍,陈美珍就这么劈头盖脸问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   陈美珍对自己的敌意白娇娇是清楚的,她也没到那非得与所有人为善的地步。   陈美珍发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作为班长关心一下你还不行了?你最近上课总是迟到,一下课就不见人影,谁知道你干什么了,万一去做坏事了怎么办?”   白娇娇淡淡瞥了她一眼:“谢谢你的关心,我好得很。你要是觉得我在干什么坏事,可以去举报我。”   说着,她接过舒曼玲递来的课本和笔记本。   舒曼玲因为要给白娇娇看笔记,课堂上记得格外认真。   还没熄灯,白娇娇就在宿舍里看书,陈美珍却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白娇娇,你别以为我不敢!”   “随便你。我现在要学习了,请你不要和我说话。”   陈美珍没得到她想要的反馈,心里憋闷的要命,在一旁故意弄出大动静来,不想让白娇娇安安稳稳学习。   但白娇娇那是什么条件下锻炼出来的,她跟沈衡当初可是在猪圈旁边学习,听着此起彼伏的猪哼还能静下心,陈美珍的这一点摔摔打打算什么。   看着白娇娇不受她影响,陈美珍气道:“你就装吧。”   徐悦现在被舒曼玲劝着,她都不太跟陈美珍吵架了,因为徐悦现在越来越发现,陈美珍除了英语不错以外,其他科目根本赶不上她们这些真材实料考上来的人。   有个好父亲又怎么样,这基因是一点都没遗传到啊!以后毕业了在医院坐诊,难道她看不了的病还要找她爸来帮忙吗?   陈美珍见白娇娇这么嚣张,暗道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白娇娇又不住宿舍又不上课,这样的行为哪里像一个学生!   第二天一大早睡醒,陈美珍直奔她爸的办公室。   “爸!我们班上有个......”   陈美珍嚷嚷着进了办公室,看到她爸正在跟她最不想看见的人交谈。   “纪老师。”   陈美珍小声叫了一句。   陈美珍在长辈面前算是一个机灵活泼的孩子,他爸陈兵瑞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她,这个办公室她就当成自己家客厅一样随意出入,称呼其他老师也都是叔叔伯伯。   唯有纪桂章一脸严肃,看不出他的喜怒,那眼神就像要吃人,还要在陈美珍甜甜的卖乖,叫他纪伯伯的时候,严厉地纠正:“叫我纪老师。”   陈美珍不喜欢纪桂章,但也知道她爸跟纪桂章是一个课题组的,人家算是她爸的直属领导,不敢在纪桂章面前造次。   纪桂章看了一眼陈兵瑞,陈兵瑞尴尬地对陈美珍道:“你去一边去,我们在谈正事。”   “哦......”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跟你女儿说吧。不过这里是学校,私事的话带到家里说。”   纪桂章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他有些生气了。   陈兵瑞尴尬地要命,陈美珍却说道:“不是私事,是我们班里的事。”   “你们班里的事你找我干什么。”   陈兵瑞小声呵斥道。   纪桂章看不惯这种公私不分的关系户,冷眼抬步走了。   “爸,你不知道我们班那个白娇娇,她真是太过分了!”   陈美珍看纪桂章离开,便和陈兵瑞撒起娇来。   纪桂章隐约听见白娇娇的名字,皱眉转头:“谁?”   陈美珍那表情一下又转为了瑟缩,看向纪桂章:“白娇娇,我们班的一个同学。”   “她怎么了?”   纪桂章投射来的眼神让陈美珍咯噔一下,她不知道纪桂章为什么会问起这码事,但以她对纪桂章的了解,他要是知道一个学生成天不上课不知道在瞎混什么,一定会非常生气。   她便壮着胆子,向纪桂章告状道:“纪老师,我们班这个白娇娇同学最近总是不见人影,上课也是迟到早退的,有时候会直接旷课!”   纪桂章这几天对白娇娇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没有听到巴国学习队里对她有什么怨言。   白娇娇为了这次的学习交流费尽心力,她的同学竟然还在这儿打小报告。   纪桂章眉头皱得更深了,陈美珍以为他是对白娇娇不满,立马道:“我作为班长,昨天晚上质问她她还不说!肯定有猫腻。”   “质问,你凭什么质问别人?”   纪桂章盯着陈美珍,陈美珍刚刚升起来的得意立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寒意。   “我......”   纪桂章懒得跟陈美珍多嘴,看向陈兵瑞道:“他们大一班上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关系,少管这种闲事,多看点文献做做实验,职称还能上一上。”   陈兵瑞被纪桂章说了个大红脸。   纪桂章走后,陈兵瑞一点也没顾忌陈美珍的面子,当着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就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我在家怎么嘱咐你的,不要当自己特殊,少来我办公室找我!”   “爸,我......明明是白娇娇不好好上课,我是好心......”   真想解决问题,不告诉班主任,过来找她爸,谁相信她有什么好心。   一边有个知情的老师,道:“你们班那个白娇娇,是不是英语挺好的。这回负责安排学习队日常生活的同学,好像跟美珍就是一年级的。”   巴国的学习队过来是院里的大事,他们这些不参与的老师也知道,只是其中的细枝末节并不清楚。   “什么?她去给外国人当翻译?”陈美珍的脸一下子刷白。   陈兵瑞也问道:“以前不都是在外院找人吗?今年在院里找,我怎么不知道?”   那老师心想,要是让你知道了,准得把你闺女推上去,就你闺女那脾气,真不一定能办好。   嘴上道:“就是外院推荐的,比起外院一点专业都不懂的,还是自己院里的学生好点,于是就定了她。” 第255章 我家儿媳妇   “爸,怎么就定了她呀。”陈美珍苦着脸,她这回算是在纪桂章面前捅了大篓子了。   这还不算,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白娇娇得到了,那以后在她面前,白娇娇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行了。”陈兵瑞皱眉呵斥,不让陈美珍再继续说下去。   陈美珍瘪着嘴,委屈又愤怒地离开了。   因为她在办公室耽误了很久,导致自己也迟到了。   “报告!”   向安期严厉地瞪了她一眼:“进来。”   陈美珍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个靠门的位子坐了,她郁闷的要死。   抬头看见向安期,脑子里灵光一现。   肯定是他向学院推荐的白娇娇!   这个老师偏心眼,不仅免了白娇娇的出勤,还课后给她开小灶,他又是外院的,肯定能接触到这样的消息。   陈美珍越想越恨,她实在想不通向安期有什么偏心白娇娇的原因。   徐悦和舒曼玲知道她是去看什么了,但是看陈美珍的表情,知道她一定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相视一笑。   忙活了半个月,白娇娇终于送走了学习队,学习队里头有个学生临走时还送给她一个羊毛线织成的巴掌大的小包,气得沈衡脸都是绿的。   “衡哥,人家走了以后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怎么,你还想再见一面?跟那个大黑脸?”   沈衡头撇到一边去。   沈衡有些时候没下地了,肤色捂得比以前稍微白了一点,就开始嫌弃人家黑了。   “人家那就是棕色人种,你不能歧视呀。”   “算了,”沈衡叹气,“我看你是跟我过够了,家也不回,还收人家的东西。”   “......”白娇娇捧过沈衡的脸,“你在哪儿学的这一套?”   沈衡是半点都藏不住,呲牙,嘿嘿道:“我跟我们简老师学的。”   “......”   白娇娇就知道,这位简绍老师能一眼相中沈衡,就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   看来最近非缠着她叫老公,也是跟简老师学的。   “下回学点好的,这种事不许学!我这不就回来住了吗?”宿舍那小床哪比得上家里的大炕。   “哼。”沈衡明明心里急疯了,想跟白娇娇上炕贴一贴,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一个词,叫欲擒故纵。   得忍。   想要重振夫纲,就不能太上赶着。   看着沈衡坐在炕前的沙发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儿,白娇娇憋着笑:“你不去洗脸睡觉啊?”   “我不困,你先睡吧。”   “那行,我自己去洗了哈。”   白娇娇洗漱完,上炕把小被子一盖,背对着沈衡就没了动静。   “你真睡啊?”   沈衡问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他急了:“娇娇,你不想衡哥吗?”   沈衡两步就上了炕,蹿到白娇娇背后:“娇娇?”   沈衡叫白娇娇她却不理,便将脑袋抻到白娇娇面前看她,见白娇娇闭着眼却忍不住在偷笑。   “装睡是吧!”   沈衡跨过白娇娇去,长腿一伸把人抱了满怀,捏着白娇娇的下巴让她仰头,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白娇娇呼吸不畅,捶了沈衡好几下,这家伙却像是在惩罚人一样,让白娇娇翻身躺平,却没有放开他的吻。   “嗯......”白娇娇嘴都被沈衡亲麻了,再让他亲一会儿,明天非肿了不可。   “再敢不敢了?嗯?装睡骗我?”   “不敢了。”白娇娇委屈的声音软绵绵的,小手还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   沈衡心里想,去他妈的吧,谁能忍算他牛逼,反正他忍不了。   “想不想我?”   “嗯。”   听到白娇娇承认,沈衡便问:“想哪了?”   “臭流氓。”哪有问想哪的,想人不是想一整个人的吗?还有一块儿一块儿想的?   白娇娇记起沈衡上次,非拿着她的手从上到下摸一遍,只好道:“想你抱着我。”   沈衡摸摸白娇娇额间碎发,心里软趴趴的。   期末周来的很快,白娇娇觉得期中考试似乎才没过去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竟然马上就要结束。   白娇娇虽然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但胜在努力,她不仅能学好自己的科目,还跟向安期学起了苏联话。   暑假时他们两个本来想回十里村,但沈衡被简绍挽留让他帮忙做事,沈衡不回去,白娇娇自然也就没走。   她白天没事儿,就泡在图书馆里面,她们现在学的课本都是这些老师的著作,图书馆都有收录可以找到,她全当提前自己预习了。   虽然天气热了点,但是平常看看书,回家琢磨点吃食,秦姨还隔三差五邀请她到家里做客或者去百货大楼,白娇娇这日子过得是久违的惬意。   同样还留在学校的不止白娇娇,还有舒曼玲。   不过白娇娇也没觉得奇怪,因为就舒曼玲的经济条件,买不起火车票五年都不回家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所以白娇娇没事做点饭,也会给舒曼玲带一点,有舒曼玲作伴,白娇娇也不孤单。   “要是我们也能加入课题组就好了,暑假这么长,又不上课,可以一直泡在实验室里面。”舒曼玲向往地说。   白娇娇也很期待:“我们下学期专业课就多了,我们打听打听,要是有任课老师做的课题咱们感兴趣的话,就跟老师毛遂自荐!”   “这能行吗?我听侯学长说,学院是大三下学期才开始选毕业课题组。”   白娇娇道:“那不是也没规定,必须大三选吗?”   “说的也是,我想早点加入,多学点东西,不想再浪费假期了。”舒曼玲憧憬道。   两人边聊天边吃饭,高高兴兴的,却看见陈美珍端着饭盒像个小公鸡一样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陈美珍像生怕大家不知道一样,放暑假之前,就在宿舍里说她这个暑假就开始去实验室做实验了。   不用说,肯定是她爸找的关系。   她终于有了一件能比得过白娇娇的事,骄傲地恨不得长根尾巴竖起来。   她走后,白娇娇无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她了,从开学她就跟我针锋相对的。” 第255章 争执   “因为你优秀啊。”舒曼玲一语道破。   白娇娇边叹气边摇头:“你说我优秀我的,碍着她什么事了。她这就是给自己平白无故找不痛快。”   “这话说出来容易,但是她就是嫉妒心强的话,怎么也是做不到的。”   舒曼玲现在都看开了,她现在不自卑也不嫉妒,确实有些羡慕白娇娇命好,但她现在有盼头,就也不觉得自己苦了。   白娇娇晚上回家,她跟沈衡说起舒曼玲时还道:“我真的挺欣赏她的,听她说起以前的事,是吃了不少苦的,她还能挣扎奔出这样的未来,真让人佩服。”   她心里也希望从今以后舒曼玲能好好的,谁知道第二天舒曼玲就惹上了大麻烦。   按照往常约的,白娇娇和舒曼玲在宿舍门口汇合,一块儿去图书馆。   白娇娇过来时,远远就看见这边人群拥堵在一起,在吵着什么。   “滚!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给我滚!”   她本来不愿意看热闹,但是听到人群中熟悉的声音,慌张地想要挤进去。   幸好沈衡跟着她,一路护着白娇娇挤进了人群中。   “娇娇!”   舒曼玲此刻被一个妇女制挟着,面前跪着一个短衫男人,抓着她的腿,在哀求什么。   她看到人群前排的白娇娇,神情中闪过“得救了”的期待,但又恨自己在同学面前呈现出如此一副难堪的姿态。   现在放暑假,在学校里的人不多,但此刻她们的宿舍门庭若市,都在看她的笑话。   白娇娇一句话也没说,冲上去就抓着舒曼玲的另一只胳膊:“她们是谁,为什么要在学校闹事?”   “她是我家的儿媳妇!我告诉你小姑娘,别人家的事情你少管!”舒曼玲的婆婆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往边上生拽了一下:“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什么读大学,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一离眼就不控制不住了!跟我们回去,我们老王家的儿媳妇不用读大学!”   听这话,白娇娇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谁都没有用!怎么,你们要当众抢人不成?以为我们学校的保卫处是干什么的?!”白娇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就要拍掉舒曼玲婆婆的手。   她那婆婆是庄稼把式,白娇娇的力气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白娇娇冲围观的同学们喊道:“大家在干什么呢?没看见我们的同学现在正在被欺负吗?快去找保卫处过来!”   跪在地上的男人说话了:“这位同学求求你了,放曼玲跟我们回去吧,家里的孩子才四岁,离不开他妈!曼玲,我求求你了,你看在孩子的面上,跟我回吧,这个大学就真的这么重要,值得你抛弃儿子吗?”   这男人实在可怜,围观群众纷纷为他说起话来。   “我说你也别管了,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没听说人家还有个孩子吗?”   “就是,你难道想让人家孩子没有妈妈么?”   “这个女的真狠心,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不要,真是自私。”   “她男人都这样求她了,当着大家伙的面下跪,这么真诚,她还想干什么。”   “就算你考上大学,也不能抛弃以前的家属啊!”   白娇娇没想到的是,这么明显的一个侵犯人权的行为,大家伙竟然都在替侵犯者说话。   不过她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学校里被推荐来上学的学生还是占大多数,他们都是千挑万选的“德义礼智信”,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道德标兵!   舒曼玲在此情况下十分绝望,她甚至想要跟白娇娇说算了吧。   巨大的羞耻围绕着她,舒曼玲此刻的脸已经煞白。   沈衡一脚就踢开了地上跪着的王家来:“都少给我放屁,真诚你妈真诚,这不就是耍无赖吗?”   沈衡看不起这种人,自个儿媳妇有这么好的前程,不偷着高兴,还想拖后腿,算什么男人。   看到自己儿子被踢,王母像发了疯一样,松开了舒曼玲,朝沈衡过去:“你干什么!你敢打人?”   她的声音尖锐,从没有人敢跟沈衡这么说话。   沈衡此刻顾不上其他,赶紧把在一边发愣的白娇娇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走什么神。”   白娇娇恍然回神,她只是听到沈衡说的话,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考上大学之后,沈衡过来跟她提离婚的样子。   只有白娇娇知道,那并不是一句空话,沈衡是真的做到了。   他是真的替自己高兴,然后爽爽快快地放自己走。   “没什么,”白娇娇抿抿唇,对沈衡小声说道,“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能让人在大街上就这么绑架了。”   “你说什么呢,多管闲事的东西,什么叫做绑架!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来找我的儿媳妇回家,叫什么绑架!那是天经地义!”   王母把王家来扶了起来,两人一块又走到舒曼玲面前,想要使用暴力把人拉走。   舒曼玲这回有了防备,她和白娇娇一块躲在沈衡后面,王家来不敢上前。   白娇娇被王家来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舒曼玲紧紧攥着。   她之前只听舒曼玲说过,因为父母的原因嫁给了乡下的人,但舒曼玲很少甚至从未提起过她婚后的生活,自己和徐悦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现在白娇娇也许知道了舒曼玲为什么对她之前的生活缄口不言,只是现在被一堆看热闹的人围着,不管是什么事,都很难冷静地处理。   “你们再敢过来我就去报警了!有本事咱们就去派出所问问,你这算不算天经地义!你们这叫绑架!要坐牢知不知道!”   白娇娇怒斥起来。   “哎你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你嫌我说话难听?我告诉你,我们拳头还硬呢!今天除非舒曼玲自己松口,否则谁也别想带她走!”   听着白娇娇的话,舒曼玲才后知后觉地哭了出来。   “别怕,虽然不了解你们家的事,但有句话说的好,帮亲不帮理,不论如何我肯定是向着你的。”白娇娇小声安慰舒曼玲道。   沈衡皱眉冲围观的人道:“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赶紧散了,我看谁最后一个走的!都给我散了!” 第285章 泼妇   他说话间,推搡着前排围观的人,大家看着他皱眉黑脸的样子,想起刚才他一脚把王家来踹出两米远,就算有心看热闹,知道这两人会管到底,也都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开了。   只是他们嘀咕着:“咱们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什么人都能上大学了。”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女人能把自己的孩子给扔掉,真是够狠心的!”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舒曼玲的头埋的更低了。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王家来说着,扑通一声又给跪下了:“大兄弟,咱们都是男人,你将心比心,自个儿的媳妇隔自己那么老远,谁能受得了啊!求求你了,让我们带她走吧!”   沈衡睨了王家来一眼,不屑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软骨头的东西!你愿意跪就自己跪着吧!娇娇,你先带你朋友回宿舍去。”   有沈衡在,白娇娇也没顾虑那么多,拉着舒曼玲往宿舍大门的方向走。   谁知王母也跟着过来了,那宿管就像没看到一样,让她进了学生宿舍。   白娇娇这回真生气了:“你在干什么?你看不到这个人吗?”   “都是女的,她进来怎么了?”宿管也是四十多岁当婆婆的年纪,把自己带入了王母的角色。   王母得意地挺直了身板,大骂白娇娇身边的舒曼玲:“当初骗我们家来把你迎进门,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我们还怎么苛待你了吗?要不是看你给我们老王家生了个儿子,这个大学你想都别想来!谁知道你这个娼妇真就这么狠心,孩子都不要了!你想跑,想脱离我们家?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宿管接话道:“就是,你进了人家的门,就是人家的人了,还是要安分一点的吧。”   白娇娇牵着舒曼玲的手,能够感觉到她在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   眼看着宿舍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白娇娇抓着舒曼玲道:“走,我们去保卫处。”   就算保卫处的人也站在王家那边,但至少在这种地方,能够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坐下来好好把事情掰扯清楚。   说实话,现在白娇娇还两眼一抹黑呢。   因为以她对舒曼玲的了解,舒曼玲并非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反而还时常照顾着徐悦。   白娇娇带着舒曼玲出去,对沈衡道:“衡哥,我们去保卫处说!实在不行,直接让保卫处报警。”   他们往保卫处的办公室走着,王家人不用说,自然紧紧跟着,生怕舒曼玲再跑。   现在放暑假,在保卫处办公室里头的只有一个大爷,穿着个老头衫,大夏天的手里的搪瓷缸还泡着冒热气的茶。   “你们干什么的?”   老头瞥了一眼,这男女老少的,哭的哭闹的闹,看起来不是个好打的官司。   “老师,这两个人想绑架咱们学校的学生!”   “什么玩意儿?”   青天白日,绑架?   保卫处的大爷看了一眼沈衡,以为他是哪个绑架犯,不由咽了口唾沫。   沈衡看到大爷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这老头是误会了。   但是王母先开了口:“什么绑架,我们叫我儿媳妇回家,也算绑架吗?我说老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媳妇不安分的很,抛夫弃子地拿了我们家的钱过来上大学,竟然不回家了!地里那么多活都等着人去干呢,她竟然还在这里偷懒!”   王母插着腰,在保卫处门口就对着舒曼玲骂了起来。   王家来想去扯舒曼玲,却被舒曼玲躲开,绕到另外一边。   那大爷这才看出这行人的关系。   脸都皱到了一块:“你们这家务事,我哪管得了。不过我说一句哈,这个,来上大学是好事,人家也不见得就是要跑了,买车票回家也是要钱的嘛。”   这大爷不愧是燕大的教职工,倒没有真的被王母的话带跑。   王母听了,火大:“要是你儿媳妇跑了,我看你着不着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老大爷眼睛一瞪,“我儿媳妇跟我儿子好着呢!”   白娇娇道:“大爷,这两人简直就是无赖,能不能帮我们报个警,我们去派出所说!”   “行,我给你们报警!真是,这都什么人,窝里出个金凤凰还不愿意了。”   那大爷小声嘀咕,保卫处办公室是通着电话的,王母见状,赶紧冲进去,把那大爷抬起电话的手给按了下去。   那力道之大,把大爷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抢劫啊!”   “不许报警!报什么警!我们又没犯法!”   王母这辈子唯一见过的一次警察,就是他们村一家夫妻打架,男的失手把媳妇打死了,自个儿畏罪投井,她去看了一遭,那媳妇的脑浆和血迸的满院子都是,想想都骇人。   她这才算什么,怎么能牵扯到警察!   对乡下人来说法律意识还很淡薄,报警就跟旧社会去衙门一样,不管你是来干嘛的,先脱你一层皮。   白娇娇喊了半天报警,王母还当是她在吓唬人,但是看这保卫处的人竟然是想要动真格的,她才慌了。   王家来又想旧计重施给舒曼玲下跪,却被沈衡抢先一步,一脚给踹了出去,摔了个屁股蹲。   “这是干什么呢?”   纪桂章被摔出来的王家来吓了一大跳,皱眉看向保卫处里面,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白娇娇?”   “纪院长!”白娇娇没想到纪桂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呢?”   “你是领导吧!你快来评评理,你们燕大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吗?!”王母本来被沈衡吓了一跳,见纪桂章过来,腰杆子又硬了。   舒曼玲只远远在新生大会的时候看过纪桂章一面,根本不认识他,还是白娇娇和她耳语才知晓了纪桂章的身份。   “发生什么事了?”纪桂章既然来了,肯定要问一问。   王母哭诉,指着舒曼玲的鼻子:“她!骗我们家的钱来上大学,结果就是个没打算回去的!我们过来找,却让这两个不讲理的学生给拦下了,领导你也看见了,我儿子都被这个大高个打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还说我们绑架!我看你们才是一群土匪!男盗女娼!”   王母的话难听到纪桂章眉头蹙了又蹙。 第258章 谈何解放   “白娇娇,是这样的吗?”   “院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在路上强扭着舒曼玲走,舒曼玲并不愿意,我这才想带着她到保卫处来,想着报警后,公安会给一个公正的结论!”   白娇娇的话纪桂章很是满意,他点头道:“既然找我碰见了,也不用麻烦人家公安了。”   纪桂章进了保卫处办公室,把手里面的饭盒递给那个大爷:“爹,你先吃着吧,我在你这儿把事问问。”   “我看这就是个泼妇!”纪父刚才差点被王母急赤白脸过来按住她吓死。   他一个老革命,活了七十多年,都没有这个心理素质应对这个农村妇女,一看那个叫什么玲的学生平时就没少受磋磨。   人家为什么不想回家?你怎么不寻思寻思自己是什么熊样呢?!   纪桂章还是那一张冷冰冰的脸,他道:“都坐吧,这位同学,你告诉我,事情是那样的吗?”   舒曼玲没有坐,她看着纪桂章严肃的脸,心里更加忐忑了。   白娇娇小声安慰:“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纪院长肯定会帮你的。”   舒曼玲这才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找到了正常的声音:“他们确实是我的婆婆和丈夫,我也确实没打算再回去。”   舒曼玲没说完,王母已经疯了:“领导,你都听见了吧?我就知道这个浪荡东西成天在想什么!你看我不撕了你!”   沈衡怕王母发疯碰坏了白娇娇,把王母扒拉到一边:“你干什么,当这是你们生产队大街啊!”   纪桂章呵斥道:“这位同志,你说话文明一点!我正在了解这件事,如果你想我帮你解决事情,就安安静静听她把话说完,不然我是不会放人走的!”   纪桂章的眼神寒意森森,一边的沈衡眼看着就像要把她提溜扔出去一样,王母打了个哆嗦,不敢造次。   心中暗道,这是哪门子大学,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完全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你继续说。”纪桂章看向舒曼玲。   “这些都是事实,但这上大学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我在生产队又不是不干活,我一年都不闲着地干活,就是冬天也在生产队的仓库里头掰苞米,我嫁给他五年,干得多吃得少,从来没扯过一块新布,省吃俭用的难道连一张火车票的钱都挣不上吗?”   舒曼玲自己说着说着,有了底气来,继续道:“还有孩子,谁家孩子有叫他妈骚侉子的?我生完孩子就坐了三天月子,你这个老婆婆一滴水都没给我端!把我的孩子抱到你们屋去,也不让我看孩子,这么多年他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货,我舒曼玲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儿子!”   舒曼玲的歇斯底里,也道不尽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酸。   白娇娇看着舒曼玲,想起当时她和自己说起原生家庭时,自己和徐悦还安慰舒曼玲说结婚后脱离他们就好了。   这哪里是好了,明明是跳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第259章 纪老爷子   纪桂章听完依旧面无表情,让人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王母在一边喊道:“要不是你没奶,我怎么会抱他走!好心没好报,还成了我的错了!你就是看不上我们家,舒曼玲你掂量掂量你自己,连娘家人都不管你了,你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领导,你都听到了,赶紧把她开除!”   “我吃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奶!”   舒曼玲也吼了起来,这是白娇娇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的样子。   “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你等着,看我回村了我怎么收拾你!”   “啪!”   纪桂章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连门框都跟着震了两震。   王母霎时间闭嘴,所有人看向纪桂章。   “不管你们是舒曼玲的谁,不管她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首先都是她自己。她是经过国家批准来到燕大上学的学生,只要她想呆在这里,无论谁也不能强行带她离开!否则我们学院会采取一定的强制措施。”   纪桂章的眼里多了些平时见不到的火苗,他平时只是不苟言笑,但此刻的他不经意地展露了当年在战场浴血奋战时的血性。   白娇娇心中直鼓掌,纪院长真不愧是军旅出身,解放工作落实的很到位,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想干什么都要受到别人的牵制,这何谈解放?   王家来很害怕,因为当年他跟舒曼玲并没有领证,他们的婚姻其实就是稀里糊涂的。虽然村里基本上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但他有预感,像舒曼玲这样有文化的人,一旦真的动了不回去的念头,是绝对不会再和他有牵扯的。   王家来又跪在了地上,痛哭:“我真傻,我竟然相信你会为了孩子留在这个家!”   “呵,你以为有孩子牵制我,我就要为你们家做一辈子奴隶吗?那个跟你们老王家一样劣根性的东西,我巴不得甩开他!”   舒曼玲见纪桂章站在自己这边,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瞬间腰杆就挺直了,看到王家来又来这一套博同情的说辞,满脸讽刺。   舒曼玲也为那个孩子惆怅过,她母亲的本能也曾唆使她去接近那个孩子,毕竟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直到那孩子慢慢长大,舒曼玲发现他和他爹他奶奶似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忘记是哪一瞬间,舒曼玲意识到这个孩子彻底烂掉了,她的心拔拔凉,看着那个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越来越陌生。   纪老爷子在一边吃着饭,慢慢悠悠道:“你们要脸的话就赶紧走吧,我们外头巡逻的保卫队一会儿就回来了,再不走,你看我不把你们扔出去!”   纪老爷子更不是一般人,他当年可是富商,不然也不能供纪桂章出国留学,但是当战争爆发之后,纪老爷子捐了全部家产,包括自己和儿子。   他儿女一共五个,现在只剩下了老大纪桂章,就可以看出这人的革命之心多么坚定,那思想,当然也嘎嘎先进。   看着这样的恶婆婆,就想起旧社会那一套,难免露出十分嫌弃。   他就喜欢看和平年代下的青年努力学习的样子,看了就舒心,他身体很硬朗,所以现在在保卫处挂个闲职,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十分客气,即使是保卫队长,也唯他马首是瞻。   因为他经历的原因,燕大的保卫队,都是按照军队训练的,那身体素质,扔两个人没有问题。 第270章 邀请   王母眼神飘忽,沈衡一下子就看出这人在憋什么坏。   他揪起王母的领口:“少给我想上耍无赖那一套,你要是敢出去喊,你看我不打断你儿子的腿!”   沈衡的样貌,威胁起人来很难让人不信服。   他长得就是一副会打断人腿的样子。   “你......你......”   “反正我坐过三年牢出来的,也不怕再进去,你完全可以试试。还有,你别他妈当我不打女人!”   沈衡的话,彻底把王母吓了个没魂儿。   “你放开我!”   王母盯着沈衡的拳头,心里琢磨道她要是挨上一下,那骨头都得稀碎。   她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大学里会有这样的恶徒,挣脱开沈衡的手,拉着王家来,下意识躲到了办公室外面。   冲里面喊道:“舒曼玲,你给我等着,我们这就去报警!我就不信了,还带不走你这个小贱种!”   她只敢嘴上放肆,却是不敢再靠近这个办公室一步,带着王家来狼狈地走了。   纪桂章看了眼舒曼玲,也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倒是把眼神放在沈衡身上:“你是谁,在我们学校干什么?”   “经济系一班,沈衡。”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坐过牢,政审怎么过的?”纪桂章发现了一处违纪,又严肃了起来。   “纪院长,没有,没有。”白娇娇哭笑不得,沈衡这瞎编的爱好是止不住了。   见白娇娇说话,纪桂章语气都不经意地柔和多了:“你跟他认识?”   “他是我对象,没坐过牢,刚才是说出来吓他们的。他就是长了个大个头,从来不敢干违法乱纪的事。”   “你对象?”纪老爷子饭也不吃了,绕过桌子来,打量打量白娇娇,再端详端详沈衡,露出一个让沈衡觉得很冒犯的表情。   “不是对象,是丈夫。我们领了证的。”沈衡恨自己没把结婚证揣身上,不然非掏出来给这老头看看。   怎么了,他跟白娇娇不是很登对吗?   老眼昏花的。   纪桂章也不在意什么坐没坐过牢了。   对象,丈夫,领了证。   他一定是听错了,他就说当时打仗的时候,好像耳朵被大炮轰的有点后遗症。   白娇娇无奈走上前,纠正道:“是,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老师,他绝对没有犯法,我们来上大学,也是经过正常的政治审批流程的。”   “嗯。”   纪桂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用冷淡掩盖自己刚刚内心出现的一点小震撼。   “今天的事情多谢院长的帮忙,谢谢您的仗义执言。”舒曼玲走到纪桂章面前,朝纪桂章鞠了一躬。   “我只是按照规定办事,学校会保护每一个学生。”   纪老爷子在一边道:“你放心,我去给你知会看门的一声,不让他再放这两个人进来。你要是需要出学校,最好找人作伴,警觉一点。他们身上没有钱,在这里停留不了多久,以后不会有事的。”   舒曼玲又朝纪老爷子和白娇娇道谢。   白娇娇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可能会被他们拖上火车。没人帮我。”舒曼玲一阵后怕。   “小事一桩,咱们是朋友啊。”白娇娇今天才知道,舒曼玲不回家,也不只是因为没钱。   白娇娇和舒曼玲拉着手,正要告辞,纪桂章道:“白娇娇同学,你留一下,我有些事问你。”   白娇娇奇怪,和沈衡对视一眼,让舒曼玲先走。   “你暑假为什么还在学校里面?”纪桂章问道。   “他老师留他做事,我就也留下来陪他。”白娇娇如实回答。   “你老师是......”   “简绍老师。”沈衡回答道。   简绍是经济学院比较有名的老师了,纪桂章也认识他,对沈衡不由另眼相看。   他又问白娇娇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图书馆看书,预习一下下学期的课,也看看课外的东西。”   纪桂章非常满意,难得露出柔和些的神情:“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实验室学习学习。我们研究的是肿瘤病理,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白娇娇一时间受宠若惊,半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纪院长,我,我才入学半年,有些基础的东西还没学会,进实验室的话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纪老爷子闻言道:“哎,边学边做嘛,让你去,也不是让你帮忙的,提前去锻炼锻炼!”   他一眼就看出纪桂章对白娇娇的拉拢之意,便开腔帮忙。   纪桂章不会说这样的话,有了纪老爷子的解释,他就盯着白娇娇看。   白娇娇是傻子才不答应:“那我真是太荣幸了,纪老师,我愿意。现在我们的民众对于肿瘤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靠一些虎狼之药的偏方吊着,我很想在这一领域为人类作出一些贡献!”   纪桂章眼中的满意更甚,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我的实验室在一科的三楼,办公室也在那里,你要是有空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过去报到。”   纪桂章招揽人才之心很急切,赶紧把人弄进自己的实验室,以后就不怕她跑了。   以后要再有个什么国际交流的任务,他们实验室也不用去外面求人。   而且他跟白娇娇的几句谈论之间,觉得白娇娇在医学上和他的共同目标是相同的,纪桂章很有信心带好这个学生。   白娇娇回去的一路上都欢欣雀跃,要不是路上还有人,她估计得蹦跶起来。   “找人抓去打黑工还这么高兴。”沈衡笑道。   现在好了,他们两个人以后各忙各的,谁也别嫌弃谁了。   “当然高兴了,这是黑工吗?我得好好感谢感谢向老师,要不是他,我也没这个机会让副院长认识我。他的团队可是我们院学生年年挤破头都抢着进的呢!我这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毕业课题就扎在这儿了。”   白娇娇想起舒曼玲:“哎呀,我得回宿舍一趟,舒曼玲现在肯定很需要人倾诉。以后我也不能陪她去图书馆了,这事也得早点跟她说。衡哥,你去忙吧,耽误你这么久。”   “你的事儿哪叫耽误啊。”   沈衡呼撸了一把白娇娇的脑袋,把她送回宿舍才走。 第250章 师兄   简绍在办公室都等的结蜘蛛网了,看见沈衡姗姗来迟:“怎么了,今天你家大公鸡没打鸣啊?”   “出了点事。”   简绍是个看起来就不太着调的小老头,他今年六十岁了,头发和眉毛都白了,但精神矍铄,因为秃顶,脑袋上看起来亮亮的,更加精神。   简绍又瘦又小,站在沈衡旁边的反差比白娇娇的都大。   “行了,再说会儿话天都晌午了。我们赶紧走,去开会去。”   自从五月份那篇文章发布后,关于真理问题激起了社会各界的激烈讨论,原先经济体制的弊端现在已经十分明显,简绍在这一行的地位举足轻重,最近是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沈衡净在一边看老头吵架了。   这么多天,沈衡也发现了。   简绍可能也不是图他别的,就是觉得他能喝,带出去挡酒的。   沈衡喝趴一群老头,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多天他也很有收获,这些大拿的意见逐渐统一,开始向革新内容的方向进展。   秋天就要召开一次三中全会,现在他们讨论的所有内容,最终会变成提案在会议上讨论是否可行。   如果能够顺利通过,沈衡知道这将是历史性的变革,而他,亲眼看着这些条例被讨论出来,透彻地了解这些条例,就一定是优先将机会抓在手心的人。   简绍私底下也会问沈衡的一些建议,沈衡就把以前在黑市交易时倒爷的一些心态讲给了简绍听,倒也给简绍提供了新思路。   沈衡忙了一天回去,又带着一身酒气。   “又喝酒了?你们老师怎么这样啊,哪有带着学生喝酒的......”白娇娇摸了摸沈衡的脸,他喝酒后,体温会微微升高。   “喝的不多,跟老头喝能喝多少。”沈衡确实一点都没醉,还能骑自行车呢。   “那也架不住这成天喝,老喝是会上瘾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年纪轻,等老了都积成病。”   白娇娇也觉得自己啰嗦,沈衡以后要还是想做一个商人,喝酒应酬肯定是免不了的。   沈衡刮了一下白娇娇的鼻子:“那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不是有个专人医生在家吗?”   他话落,又被白娇娇瞪了一下。   他就好这口,被白娇娇嗔一下他心里就舒坦,乐呵呵跟在白娇娇身后进屋:   “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跟你说个事儿,我们老师过两天想去南边出差,为了改革的事。你知道么,我有预感,他们看的那块地方以后会比全国发展的都快,成为最发达的大都市。”   “你要钱是......”   “去买个房子,以后咱们挣钱了,就搬过去,享受享受大都市的生活,不然以后肯定涨价。”   白娇娇盯着沈衡,心中暗道这可能真的是天赋。   沈衡的目光竟然和她这个重生过来未卜先知的人一模一样。   “那有个问题,”白娇娇道,“你得远着点买,太近了要是发展起来,被征收的话,都是公家的,最多会给一笔安置费,至于安置到哪里,就不一定了。”   沈衡挑眉:“你连征地另建的事都想到了?”   “不是你说的么,要发展成大都市,总不能用茅草屋发展大都市吧,肯定要推倒重建的。”白娇娇解释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以后的房子就会变成私人的了?”   现在的住房大多是属于公家的,只有老祖屋这样的属于个人,基本上都是解放后重新规划的分配房。   白娇娇被沈衡给问住:“这是必然趋势。以后私人都能做买卖了,房子也属于可以交换的物品,就算政策不说明,倒腾几手,也会变成私人。”   “你可真是机灵你。”沈衡没有怀疑,因为他一直就觉得自己媳妇聪明。   “徐悦老家就是那附近的,她跟我提过,那边镇上的房子价格都不高,我们偏一点买着,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他们从十里村带过来的钱,除了买房和装修之外,再就是一个自行车,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吃饭喝水在大开销中简直是九牛一毛,白娇娇给人翻译文献的稿费还有简绍老师发给沈衡的补贴完全够用。   白娇娇拿出小金库,给沈衡看:“我们家里还有一千七百多块钱,这一摞是一整千,我们不要动,这边的七百块,整的你拿走,剩下这二十多块钱做零花备用,反正我们每个月还有进项呢。”   七百块钱白娇娇估摸着在乡下旮旯说不定能买两个小院儿,他们也没什么要求,破败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不去住,只是占地。   买房等拆迁只是一个求稳的办法,白娇娇是绝对不会把家里的钱全都拿出去的,毕竟以后沈衡要是做生意,总要有本金,沈衡的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白娇娇打算好,就把七百块钱整钱交给了沈衡,还说道:“你去买也别太刻意,不然以后拆迁拆到了,人家反应过味儿来,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他们买这个房子,因为要住在这儿,所以可以全力对付高培富的报复。   但南方的房子他们是不会去住的,就算拆迁完搬了新的屋子,也是租出去,等着下一轮拆迁,这样的话离得远,人家要来干什么,他们分不出精力对付。   白娇娇就是不想为这件事付出太多心力,毕竟只是为了能捡漏赚点钱。   “这我知道。只是不一定能像买这个房子一样这么巧,刚好就能有人卖。现在这种私人祖宅不好买,一般都想当家产传给后代的。”   “那如果钱够买两个的话,就隔得远一点。”   白娇娇又道。   两人商量定,沈衡就把钱找了个地方给放了起来,一个星期之后,沈衡就拿着这钱和简绍一块儿去了南方考察,说是要去至少半个月。   白娇娇一个人在家住着也无聊,干脆拿了个毛巾被去宿舍陪着舒曼玲一块住。   “真羡慕你,实验室里的生活一定很好吧?”   晚上只有她们两个在宿舍,两人睡不着,就说了说话。 第272章 稀客   “哎,不是跟你说了,陈美珍她爸爸看起来挺正经个人,其实跟陈美珍一个模子看出来的,拿个鸡毛当令箭,在我面前故意对他带的学生吆五喝六的。”   这倒是对白娇娇没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但也足够闹心了。   “这算什么,要是我能进实验室,让陈美珍过来对我吆五喝六都行。我下学期就想像你说的那样,看看哪个老师脾气好,我就去毛遂自荐一下。”   白娇娇道:“不止是看脾气好坏,你关键要看他的方向你感不感兴趣。”   “只要是临床我都行,这些我不挑的。”   舒曼玲就是想以后分配一个好的单位,她没什么高深的追求。   人各有志,舒曼玲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白娇娇就没有多说。   “那你看好哪个老师,就在他的课堂上多表现表现,以后咱们就去占他第一排的座,每节课都坐在前头,这好感肯定就上来了。”   两人顺着白娇娇的话聊,谈论怎么才能让老师对自己印象深刻,越聊越兴奋,一直到三点多才睡着。   白娇娇六点多起床,她打了个哈欠,一副醒了但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样子。   “娇娇,纪院长还规定你什么时候过去了吗?”舒曼玲觉浅,听到白娇娇起床的动静,也迷迷糊糊醒了。   现在是暑假,就是晚一点去也没什么吧。   白娇娇边收拾边道:“纪老师给了我一些文献看,我有些地方不太懂,早点过去请教他一下。他白天一般不在办公室的。”   “哎,那我睡了。”   舒曼玲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白娇娇收拾好,拎着书包就走。   纪桂章就喜欢白娇娇这种勤奋劲儿,听说她来请教问题,纪桂章简直知无不言,顺便还拓展了一些格外的知识。   两人在办公室里头直说到十点,纪桂章今天要去坐诊的医院打了两个电话来催,纪桂章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我平时比较忙,”纪桂章微微皱眉,“这样吧,你去找关胜平,让他带你,就说我说的。”   纪桂章作为教授,每年都有招生的名额,虽然这几年的生源基础都很差,但实验室需要有人做事,他依旧招了不少学生。   这位关胜平,是纪桂章自认为比较有天赋的,属于得意门生,也是现在还在实验室里头资历最深的。   白娇娇这几天也把人认全了,知道纪桂章说的谁:“纪老师你去忙吧,我下次去找关师兄请教。”   其实白娇娇的问题早就问完了,只是纪桂章越说越起劲了。   关胜平听白娇娇说她以后要跟着自己做实验,那嘴角一咧,差点把嘴给咧撕了:“纪老师真让你跟我一块做实验啊?”   虽然白娇娇现在还不算正式加入他们实验室,但他们几个师兄师姐都提前把白娇娇当成了小师妹。   长得水灵灵、性格温温柔柔的小师妹,谁不愿意带啊!   总比下学期选毕业课题,来个粗手粗脚的师弟强!   他就说,纪老师肯定还是偏心他的。   “真的。”   白娇娇看着这个师兄,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那行啊,你们现在上实验课了没有?今天你要不然就先跟着我在实验室到处看看?这几天纪老师都让你干什么了?他有说让你做什么方向吗?有没有给你课题?还是说他安排你过来跟我做一个课题?我怎么带你......”   “师兄!”   关胜平连珠炮一样的问题让白娇娇赶紧打断,她道:“师兄,我才大一,课程上没有学那么多。不过我这个暑假就看了很多实操的东西,最近纪老师给我看的也是一些基础的文献资料,上面有一些实验操作,我都在图书馆找书学了,但确实是没有实践。”   接连这么多问题,回答起来是很困难的。   白娇娇怀疑,纪桂章这样少言寡语的人,招关胜平这种性格的学生,大概是为了实验室热闹一点。   关胜平点头:“明白了,那我就知道了,纪老师一定是让我带你先练练手。这样吧,你跟我过来,带你做点基础的东西。”   “好!”   正合白娇娇意。   终于能碰到实验器材,白娇娇十分兴奋。   她不是急于求成的人,但是这样一边实操一边看书,才能学到更好。   。   虽然白娇娇搬到了宿舍,有舒曼玲作伴,每天在实验室跟关胜平一块学习也很充实,但她还是会想沈衡。   “走吧,去我家里,我做点菜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白娇娇道。   舒曼玲闻言有些迟疑:“我......我近期还是不要出去了。”   离舒曼玲的家人找过来,已经快半个月了,白娇娇料想他们没钱在燕城一定寸步难行。   那老婆子临走前扬言要报警,到现在也没找过来,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去派出所。   不过她哪怕去了,派出所也得觉得离谱,不想管这些事。   这么多天,大概率已经回去了。   但也不能排除那对母子下狠心,宁可死在燕城,非要把舒曼玲抓走才罢休。   白娇娇不想再惹麻烦,舒曼玲能在学校里安全躲着是最好的。   看到舒曼玲满脸歉意,白娇娇道:“没事,那我自己回去。我顺便去看看向老师,给他也带点东西。这半个月我都没怎么去他那里。”   “这真是不好意思。”   “行了,你别跟我客套了。”   别说白娇娇觉得舒曼玲不是那种丧良心的人,现在对白娇娇来说,她也不至于抠搜一顿饭。   最热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过去,十里村那边向来有“贴秋膘”的说法,白娇娇买了些五花肉回去,打算做一个红烧肉。   她正好看到有卖鹌鹑蛋的,这是稀罕玩意,不像后世到处都是,大家饥饱都不能满足,谁还能去养那个鹌鹑,也就是在燕城能看到,不过也得赶巧儿。   鹌鹑蛋买回家自己煮,剥了壳在锅里拿油一炸,然后和红烧肉炖在一块儿,那滋味更好了。   春玉米也是刚好收获的时候,白娇娇挑了两根拿回去,剁两块胡萝卜,正好和排骨煮一锅汤。 第273章 沈衡回家   白娇娇既然打算给向安期送去一份,当然不会送这些汤汤水水,然后给他送一桶饭过去。   说到精致的点心,现在正好是结南瓜的季节。   白娇娇买了些南瓜,和糯米粉一块团成小圆球,在上头印上纹理,捏成小南瓜的样子,蒸出来的小南瓜糕漂亮又好吃,这个拿去送给向安期,很拿得出手。   主食白娇娇没有做,打算去食堂买两个馒头,她和舒曼玲一人一个就刚好。   她拿着两提东西,先回了宿舍放下饭盒,让舒曼玲等等她,转头就去了向安期的办公室。   即使是暑假,这些老师没事干,也是会来学校的。   毕竟现在也没什么娱乐项目,要是在家里躺着的话,是要被人诟病的,现下就是这么个风气,大家必须都积极参加祖国建设才行。   白娇娇去了向安期的办公室,果然看见他拿着个泡着茶叶的罐头瓶,正在和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聊天。   看见门口的白娇娇,笑着道:“哎呀,稀客啊。”   白娇娇被向安期说的不好意思,提起手里拿的饭盒走进去:“老师,在家里做了点点心,过来拿给你尝尝。”   “难为你还能想得起我,真是。今天不做实验了?”   “哎呀,白娇娇同学真是有日子没来咱们办公室了,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打趣道。   白娇娇脸更红了,她很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向安期的办公桌上直接打开了饭盒的盖子,边开边道:   “向老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一忙完就过来了吗?老师,我买的这个南瓜可甜了,揉面的时候我一粒糖都没加,但是弄出来的点心甜得很,您尝尝。”   向安期也是跟白娇娇开玩笑,放着暑假呢,他也没给白娇娇布置作业,所以白娇娇不来找他很正常,今天白娇娇来了,他还高兴呢。   暑假里没事正好无聊,成天对着那几个老伙计,向安期都腻死了。   “好看!好看!”向安期看到圆滚饱满的小点心,上头还亮晶晶地闪着光,最近因为天气燥热的缘故,向安期都没怎么吃得好,但是这小南瓜糕却让他突然有了食欲。   “老师您尝尝。”   向安期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捏了一个吃,白娇娇捏的精细,向安期两口一个,发出“嗯嗯”的声音。   “好吃吗?”其他老师看着向安期那夸张的语气,本来也不馋这一口东西,但是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好吃!”向安期把饭盒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看向白娇娇,“没想到你这小孩还有这个手艺啊,我多少年没吃到这样的点心了,百货公司卖的那都糙的很,外国来的咱又吃不惯!”   白娇娇心想这还不简单,立马道:“老师你喜欢的话,下回我还给你送。”   其他老师一听:“真的假的?这么好吃吗?”   “听他吹吧,咱们向老师眼里,他这个小徒弟干什么都是香的,给他炸个馒头片儿也能吃得跟满汉全席似的。”   “哈哈,八成是!”   向安期一听不愿意了:“就是好吃!你们就羡慕吧,再怎么羡慕,也没有学生给你们送着吃!”   “那你给我们尝一个,尝一个我们就信了。”   “你少来,当我是傻子,这一共才几个,给你们一分我就没有了。”   饭盒不大,一共装了八块糕,向安期已经吃了一个,手里擎着一个,就觉得饭盒空了一半。   眼看激将法没用,大家开始说起向安期抠门来。   “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别走别走,”向安期低头在他脚边的文件柜里头翻找起来,最后拿出一个圆形的铁皮盒,巴掌大小,拿起来的时候里面‘桄榔桄榔’的,“这儿有盒奶糖,苏联货,我上回吃的时候把我后头补的食牙给粘掉了,你拿去吃吧。”   白娇娇双手接过那盒糖,感觉向安期有点把她当小孩一样。   “谢谢老师。”   “行了,你忙去吧。”   “那我走了,老师,下回我再做点心还给你来送。”   “好好好,你可记得这话哈。”   白娇娇拿着盒糖从向安期办公室离开,回到宿舍和舒曼玲一块吃晚饭。   两人吃到一半,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进了门。   “徐悦?你怎么回来了?”   离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呢,她这回来的也太早了。   “我那个家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姐之前下乡,现在形势好了,写信要回家,让我妈退休她去顶班。结果我妈退了休,我那个弟弟不愿意了,他非要去顶这个班,我姐现在都回来了,整天在家里吵架,我头都大了,这不赶紧买车票回来了么,随便他们怎么吵去!”   抱怨完了,徐悦行李箱就搁在门里头,往桌边一坐:“我这么好的运气吗?竟然赶上你们开小灶?”   “是是是,太巧了,我们这刚动筷子呢。不过馒头可不够,你要不然现在去食堂买一个。”   “不用不用,”徐悦回去翻自己的包,“我走的时候我妈给我烙了两个饼,我在车上没胃口,里头全是臭脚味儿,我一口都没吃呢,这不正好吗。”   三人一个月没见,凑到一块,聊了很多。   徐悦吐槽自己家里的破事,白娇娇就把她进实验室的事情讲给徐悦听,她和舒曼玲倒是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舒曼玲婆家的事。   她们仨凑在一块,有了徐悦叽叽喳喳的,日子倒过得快了不少。   沈衡没两日也回来了,白娇娇去车站接的他,也是第一次正式跟简绍见面。   简绍连连夸道:“嗯嗯,是一对儿,是一对儿啊。那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老头子,我自己想办法就回去了。”   沈衡得了话,拉着白娇娇走了。   白娇娇小声道:“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礼貌呢?”   “哎,你不知道,简老师那是有车来接的,他还不想咱们去蹭他的车呢。你这么远骑车来的?”   车站人来人往,沈衡想捏一把白娇娇的脸,却只能攥着自己的手。 第274章 回村   “嗯,车就停在外面,我让人给我看着呢。”   “走,衡哥带你回家,这几天可累死我了,得好好解解乏。”   沈衡脚步快的白娇娇险些没跟上,他一路上蹬自行车蹬的那叫一个卖力,还说什么累,一点都看不出来!   白娇娇来的时候还在路边停了一回,买了根冰棍吃完休息才继续上路,沈衡驮着个人一路也没歇,直直进了家。   白娇娇刚下车,沈衡连车都没停稳,“咣”一下自行车倒在院里,沈衡也没管,把大门插上,一把横抱起白娇娇就进了屋。   “衡哥!”   白娇娇瞪大了眼,又不敢大声叫,怕旁边的邻居听到。   “想死衡哥了。我检查检查,你这两天有没有想衡哥?”   “你......你胡乱说什么。”   沈衡把白娇娇抱到炕上,不由分说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白娇娇一边笑一边嫌弃道:“你满身火车上的味儿,赶紧去换身衣服。”   沈衡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即使是坐着卧铺回来的,但确实环境算不上太好,加上他们坐车坐了一天,加上疲倦确实不干净。   “就你事儿多,行,我去洗。”   大热天,沈衡无外乎舀瓢水淋身上冲一冲,这院子连着自来水,方便的很。   白娇娇给沈衡里里外外找了一身衣服等他回来换,沈衡却上炕一拉窗帘:“穿什么穿,一会儿反正还要脱呢。”   沈衡光着膀子一点也不害臊,外头烈日当空,即使是拉了窗帘屋里也并不昏暗,白娇娇就看着沈衡大剌剌地朝她敞着,别开眼:“你干什么,耍流氓。”   “我就稀罕你害羞的小模样,过来。”   沈衡笑着把白娇娇拉进怀里,仰倒在床上让白娇娇趴在他胸口:“怎么还跟它见外呢,不是每天晚上都打招呼么?这才半个来月没见面,就生分啦?”   沈衡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   “别胡说,”白娇娇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跟沈衡脸对脸,“这回过去怎么样?”   “我把买房子的事情跟我们老师说了,他的意思的是可以买,那八成是会圈那一片了。凡是政策都得有个试验点,不仅是市场这一块,社会各界都在找地方做模板呢。”   改革势在必行,白娇娇也并不担心这个:“那你买了吗?”   “买了啊,我去那边看了,比十里村还穷,放在旧社会就是卖儿卖女的地方。那附近都没有什么人烟了,我跟简老师费了好大劲儿才一人弄了一套,破是真的破,但面积不小。”   “简老师也买了?”   “你当全世界就咱们一家人精啊。”   白娇娇想想也是,像简绍那样的人,即使没有重生的运道,人家的眼光也是长远的,不然也不能有现今如此的地位。   “对了,我这两天去秦姨家的时候,秦姨还问我要不要把户口直接落到燕城呢。”   “这事我室友也跟我提过。我随便,都听你的。还是说你想把户口落南边?”   “落什么南边啊,肯定还是落在这边好,怎么说也是都城。”   “你愿意就行,我落哪里都好,反正咱俩得户口肯定得放在一个地儿。”   沈衡说话间,又摸起了白娇娇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白娇娇还下巴抵在沈衡身上畅想未来呢,没注意沈衡都顺着胳膊开始解她衬衫的扣子了。   “衡哥!”   “哎。”   “你......”   “衡哥这儿有点痛,你摸摸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沈衡指了指他右边的肋骨,白娇娇伸手去按,显然被沈衡转移了注意,让人把扣儿都给解了。   沈衡一个翻身,把白娇娇压在身底。   “娇娇,我想你。”   沈衡想白娇娇想的晚上都睡不着,现在捞到了人,就按住把她从头到尾细细密密亲一遍,拢着她的手臂小心又着急,节奏凌乱不堪,两人呼吸交融,卧室有些闷热,但略显昏暗的视线更加旖旎。   “下回出差,我得把你带着,不然我可不往外跑了。”   沈衡低头轻喃。   他什么也不想干了,就像在家抱媳妇,成天抱着,一刻也不离手,没事就亲一口,闲着就摸两下,想想都爽快。   开学之后,天气转凉的就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事,秋天就过去了。   在很多人的期盼下,大会如期召开,经过激烈讨论之后,发布了和上辈子一样的改革政策。   这一天,举国上下翻天覆地,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更多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同时新政也有存在很多人的质疑,并未全国推行,大部分地区还是继续沿袭着以前的政策,伺机而动。   沈衡本身就是一个大胆的人,有白娇娇的支持,那他更是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现在对外开放的政策实施了,也允许了私有企业存在,这种形势下一定会出现生产力的巨大进步,如果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一定能领先一步,步步领先。   “衡哥,你打算干什么,怎么干?”   沈衡思索了很多天,才决定道:“国外的东西咱们这点小钱,根本搭不上线。而且要是搞进口,不管买什么,拿人家现成的都是小打小闹,要进口,就进口机械,设备,引进技术才是根本。”   但是一台机器的钱,哪是他们家现在存的这一千块能耗得住的,这之前,至少要把这一千块钱翻个几十翻。   “要是买机械的话,衡哥,我有一个想法。”白娇娇道。   “你说说?”沈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知道现在国外的女的来事儿都用的什么吗?她们不用布,也不垫卫生纸,她们用的是卫生巾!那个东西能粘内裤上头,外头是一层塑料纸儿,也不漏。”   这还是沈衡第一回听说这个东西:“你想要这玩意,我想办法给你弄一些自个儿用。不过我一大老爷们弄这个,还不够丢人的。”   白娇娇一想也是,后世人家都会给行业翘楚后头加个“大王”以显他在行业内的地位,别的企业家是什么“石油大王”“钻石大王”“钢铁大王”,沈衡叫“卫生巾大王”,那也太好笑了,沈衡听了脸不得气绿。 第275章 多读书   白娇娇想着,就自己笑出了声。   “你又寻思什么呢,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你没想我个好儿。过来,亲一口补偿一下。”   沈衡现在是跟着简绍老师学的越来越花里胡哨了,白娇娇非但没亲他,还弹了他的脑袋一下:“那你自己想去吧。”   “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咱们要把家里的这点现钱滚起来,只要钱够,到时候想办什么厂就办什么厂。放寒假我就打算去南方蹲货,现在刚开始,舶来品肯定还是供着百货公司的,我进货也方便了。我拿了就往北边销,物以稀为贵,肯定能卖出去。”   沈衡在黑市也算是呆了许多年,知道城市里有些人日子过的不好,不是没钱,是生产力太低物资匮乏。   他觉得哪怕和黑市一样,加个五成利都好卖。   “可是你靠自个儿去背货?你一趟能背多少,够火车票的钱吗?”   南方先开放,物品种类肯定是多,北边有需求,这没错。   但这需求的产生,不就是因为交通不够发达,还运不过来吗?   沈衡一笑:“我自有办法。你舍得出钱就行。”   “反正家里就这些钱,你都拿去用。零花咱们都有,这一年你们简老师给你的补贴不少,每个月咱们过日子还能有剩余,也不缺钱。”   沈衡听了白娇娇的话窝心,媳妇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就是一个男人最好的鼓舞。   “那我们寒假还回家吗?”   “都一年没回去了,你不想我老丈人吗?”   “倒是不怎么想我爹,有点想我二姐了,也不知道阳阳和小云长多大了,我姐上回打电话还说教他俩叫小姨,让我回家听。”   “就教叫小姨啊,会不会叫小姨夫?”   “满打满算他们才一岁半呢,你别太为难人了,”白娇娇搓搓沈衡的胡茬,“你今儿早上没刮胡子?”   “留着扎你的。”   沈衡说完就把自己的脸往白娇娇的脸上蹭,弄得白娇娇直往后躲,两人笑闹起来。   期末考试一结束,白娇娇就和沈衡准备回老家,她走的时候还特意去跟向安期告了个别,向安期还送了她一兜苹果,让她带着在火车上啃。   时隔一年,两人又回到了十里村,村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骑着自行车打他俩身边蹿过去。   “这谁家的,都买得起自行车了。看来咱们村日子这一年是过好了的。”   白娇娇很欣慰。   两人进了村,看到焕然一新的猪圈,才感慨确实离家太久了。   原本小小的猪圈,已经扩大到了原先三四倍的规模,里面的猪哼此起彼伏,听那动静就知道数量不小。   “哎,这不是,这不是娇娇吗!”   老徐背着手,隔着低矮的院墙看向两人:“你们回来啦!一年没见,娇娇又水灵了。进来进来,说会话!”   “徐叔,我们还没到家呢,等我们放了行李晚上来找你。”   “行行行,那你们赶紧去吧!真不愧是大城市,就是养人,连沈衡这小子都出落得顺眼了。”   沈衡:“......”   老徐热情挥手,看他们走远。   “这老头总是爱挤兑我,怎么他以前是看我不顺眼吗?”沈衡眼睛瞪得混圆,“北乡二子,懒得理他。”   “你出门一趟,就看不起老乡了啊,沈衡同志你这思想觉悟可不行。”   白娇娇一本正经的,倒真有那么点意思。   沈衡嘿嘿笑:“是,那咱们回家,你好好教育教育我。”   白娇娇掐了沈衡一下:“咱们那个家一年没回去,不知道积多少灰呢,有那精力洒扫洒扫吧。”   “你发什么愁,一会儿你就上你二姐家炕上坐着去,留给我收拾。”   他们是傍晚回来的,大家都在家里。   沈衡把白娇娇送到了隔壁的白世晴那里,自个儿回家收拾。   白世晴看到白娇娇,那叫一个激动,把李树先打发去隔壁帮忙,牵着白娇娇进了屋,姊妹俩说话。   白世晴问道:“上爹那儿去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我刚回村呢,这不行李都没放。明儿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再回去吧。”   “来,上炕来,看看你这两个小外甥。”一岁多的小娃娃正是爱说话的时候,白世晴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就听李阳吱吱呀呀地叫着:“妈!妈!”   “这是小姨,叫小姨。”   “妈!妈!”   白世晴哭笑不得:“这个笨菜种,说话没有他妹妹清楚,但是就爱乱招呼,看谁都叫妈。”   白娇娇伸手把李阳接过来:“他还小呢,小孩学说话晚很正常。”   “妹妹睡了,我家这小姑娘成天就没动静,听话的很。不知道这小子是像了谁了。成天咋咋呼呼的,这才多大啊,长大不得把房顶儿给掀了。”   白娇娇看了白世晴一眼,心想还能像谁。   她看她姐夫可不是个有动静的人。   她在心中笑,却没说出来,否则白世晴是要生气的。   “不说这小孩了,你在燕城怎么样?我看你都瘦了。”   白娇娇在学校里头,上完课又跑实验室,还得记着到向安期那里学外语,一人打三份工,她胃口又小吃的少,确实是累的瘦了些,连沈衡也这么说。   白娇娇答道:“学校里都是优秀的人,我要是不努力,就让人家给比过去了。”   “谁能比得过我妹妹!”白世晴还是护犊子的,她眼里就没有比白娇娇更好的人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你们上学的也不比我们种地的轻松。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在那边开销大不大?钱不够花你就跟我说,现在家里有钱,供你上学是没有问题的。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在那儿受苦啊。”   白世晴拉着白娇娇,说着说着都想哭,“我这一年来有时候就会梦见你,梦见你在生产队干活干不完在地里头哭。我醒过来之后,就担心你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   “姐,我过得好着呢。我也是遇上贵人了,那边有个老师,经常给我介绍翻译的活,我能拿稿费呢。衡哥跟着他老师做事,也有补贴,我们在那边并非坐吃山空没有进项。”   白娇娇报喜不报忧,白世晴摇摇头:   “哎,你就算是有事,也不会跟我说!” 第275章 催生   白世晴也懒得费口舌,非要留白娇娇吃一顿饭。   他们刚刚回家,确实没什么吃的,便在白世晴家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白世海那里看望白志满,郑旭听到他们回来,也兴高采烈地来串门。   他们忙活了一天,比在学校都忙,看来回家也不是个简单轻松的事情。   白娇娇瘫在炕上想睡觉,沈衡帮她拉了灯:“我去王福顺那一趟,你先睡吧。”   “大晚上的,你还要出门啊,明天早上再去吧。”白娇娇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了。   “他天天在外边,白天去还找不着他呢。”   “那你小心看着路,天黑别打滑。”白娇娇嘱咐道。   沈衡摸摸白娇娇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就裹上大棉袄出了门。   骑车来到王福顺家里,深更半夜,王福顺却在吃晚饭呢,一看就刚回家不久。   “大娘,我来找顺子说点事。”   王福顺老娘知道这哥俩在外面干的什么事,从来不掺和,便道:“你们说你们说,我正好困了。顺子,你吃完把碗筷拾掇到锅里,放着留我明儿早上刷。”   “哎,”王福顺应了一声,招呼沈衡道,“衡哥,一块吃点吗?”   沈衡道:“不了。”   “燕城怎么样,衡哥这回算是出去见了大世面了。以后你毕业,可不能忘了小弟我呀。”   王福顺见沈衡来了,也放下碗筷,跟他聊起天来。   沈衡听他来这套,不耐烦道:“少放这种屁。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听说改革的事儿。”   王福顺的消息是绝对灵通的,但他没上过几年学,对这个政策一时间还拿捏不准:“听说过,不过我打听了,咱们这儿还是以前那老一套。那新政策是不是只有那几个特区实行啊?我眼馋的要命,奈何咱去不了啊。”   实在是因为前几年,抓的太严判的太重,现在突然说放开,胆子再大的人都不明所以。   沈衡就是来给王福顺吃定心丸的:“我领你去,咱们年后就去干一票,怎么样?”   “干一票?”王福顺心惊,“衡哥,你在大城市待了一年,胆子变得更大了啊!”   “放屁,你没看报纸上面怎么报道的吗?”   “报纸?俺家的报纸全糊在墙上呢,还是三年前问人家要来的。”   王福顺可不像沈衡那样,环境再艰苦,也得想办法去识字儿,他不过是想挣扎求生罢了。   沈衡嫌弃地叹了口气:“让你多看点书,成天就掉进那个钱眼里了。”   “我字儿都认不全,你指望我看那个。怎么个意思,衡哥,你给解释一下呗。”   王福顺听沈衡这么说,那话里肯定有深意。   沈衡可是看着这些方案一步一步成型的,每一条他都理解的清清楚楚,加上这一年他在大学里头也不是吃白饭的,学了不少东西,对这次改革了如指掌,甚至能够看清以后的前景。   不过看了一眼王福顺清澈的双眼,他默了默:“拉倒吧,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回不能少赚就行了。到时候你有多少钱你都拿着,不敢说翻番,四五成利咱们是能赚回来的。”   “真的假的,多少钱都能四五成利吗?”   “有多少拿多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福顺对沈衡很是放心,听他这么说,立马拍胸脯:“那我就跟着衡哥你干!你等一会,我拿瓶酒出来,咱们详细慢慢聊。你还是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这儿究其是乡下,哪有你在燕城见多识广的,这政策刚下来没有一个月,谁也不敢动弹。”   “不喝酒,你嫂子不愿意我喝。”   王福顺起身起到一半,又坐下了。   心想一年过去了,他衡哥还是个耙耳朵呢。   两人聊天一直聊到天都蒙蒙亮,王福顺却越聊越兴奋。   “衡哥,我不能说了,我得赶着去送货。咱俩一块走。”   正好王福顺是去十里村收白世晴和邓敏做的点心,两人就骑着自行离开。   “衡哥,要真能像你说的一样,我是一百个愿意的。我这几年也攒了不少,我相信你,这回我把我老婆本都投进去!”   王福顺搓了搓手,接着道:“正好,也免得我妈给我介绍人了。”   沈衡眼瞅着这个人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也懒得劝,毕竟这种事必须亲身体会才知道其中的好,再说了,也不是所有姑娘都跟他家娇娇似得那么可人疼。   现在邓敏都是在白世晴家里做完之后,点心也撂在白世晴这里,王福顺直接过来拿两家的。   王福顺和沈衡一块到了山根上,王福顺敲响了白世晴家的门,沈衡则回了自己家。   沈衡一进屋就听见了白娇娇翻身的动静,发觉她现在醒着。   “醒的这么早?”   “一直没睡得沉,衡哥,过来一块儿睡。”   白娇娇也不算醒着,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她眼睛也没睁开,只动着嘴。   沈衡心软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了钻进白娇娇的被窝。   “没有衡哥睡不着啊?”   “......”白娇娇把脑袋往沈衡怀里埋了埋,却没有回答。   “还害羞呢,想自己男人你害羞什么。”   沈衡两句话,把白娇娇弄清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都五点多了。”得亏是冬天,天暖和的时候,这个时间外头天都亮了。   白娇娇昨天晚上十点多就睡了:“怪不得我睡醒了,哈......”   她还是哈欠连天的:“你赶紧睡吧,晚上都没合眼。”   “那你给我抱着睡。”沈衡一手搂着白娇娇,换了个仰躺的舒服姿势。   “爱睡不睡,我还得陪着你睡?”   “娶媳妇回来不就是抱着睡吗?你怎么给人家当媳妇的,这都不知道?”   白娇娇看沈衡也没有睡意,不理他耍流氓,只问道:“你跟王福顺说什么了?怎么说到现在才回来?”   “查岗啊?”沈衡揉揉白娇娇,歪着脑袋深深吸了一口白娇娇身上的香味儿,“我去问他过完年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南方,现在开头虽然是最困难的,但也肯定是越早做越赚钱。等夏天,你不是想要冰箱吗,咱们家就买一个。” 第277章 翻番   “冰箱不急着要,这东西没有也行。”有买冰箱的钱,不如在南边多买几栋小院。   沈衡继续道:“这一年你大哥还有你姐估计也攒了点钱,我走的时候问问他们投不投,投多少回来分他们一成利,一来一回也就个把个月。”   现在问题就是本金的事儿,买了两座院子,他们家就剩一千多块钱了,要是能多集一点钱,那跑这一趟才划算。   “那我去问问吧,不过我哥我姐毕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不一定看好。”   沈衡道:“我看你说的不对,你哥你姐的胆子可不是一般老农民能比的,投机倒把不是照样敢干吗。”   还有缘由沈衡没说,现在这两家能挣那些钱,一个靠的是白娇娇教他们的手艺,另外一个靠他兄弟的人脉关系,要是有良心的,肯定是愿意拿钱帮忙的。   但沈衡不想让白娇娇觉得自己在算计她家人,这半截话就咽在肚子里头。   “你成天就诋毁我家吧,遇上你之前,我们家可都是良民!”   沈衡笑道:“好好好,你们一家良民,就我是坏蛋。你就去问问就行,我再去联系一下之前的老伙计,问问他们手里有没有余钱。”   之所以定在年后,沈衡就是想尽可能的多筹钱。   两人商量定,第二天就各人负责各人的。   白娇娇先跟白世晴商量的,白世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你俩大学生见识比我们多,你们觉得能行,那肯定是能行。”   白世晴不知道哪里来的对妹妹的盲目信任,翻出八百块钱来:“这钱你们拿去用,不用分什么利,反正我在家放着也下不了崽。”   “二姐,哪有投资不要收益的说法。”只出资一成利确实有点多了,但现在沈衡急缺钱,也不想让别人吃亏。   “什么东西?投资?这么高级啊,什么玩意?”   白世晴才不懂什么叫投资,只知道她们是亲姐妹,互相扶持,以前是白娇娇帮她,现在妹妹需要钱做买卖,她这个当姐姐拿点钱很正常。   白世晴毕竟是生在新社会,她没接触过这些,于是白娇娇跟她仔细解释了,看着白世晴直接给她的一摞钱,还问道:“你要不然还是跟姐夫商量一下吧。”   “这钱都是我挣的,他打个下手罢了,过了一年的好日子,他还想做我的主了?”   白世晴说话间,就暴露出了家里是谁当家做主,“你看你姐夫,我刚跟他的时候,那肚子还紧紧实实呢,现在都快吃成一块了。”   白娇娇这次回来,确实看李树先脸上有了点肉,油光满面的,比一年前壮实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夫妻,姐夫就算是愿意,你这样不跟他商量就做主,他心里该难过了。”   白世晴比李树先年纪稍微大一点,李树先又是祖传的愣头青,所以白世晴在家做主做惯了。   听白娇娇说李树先会难过,白世晴脑海里就闪过李树先平时生闷气的样子,委屈了也不做声,确实可怜巴巴的。   她脸上带了笑:“那行,等你走了我就问问他,晚上的时候我去你家再跟你说。”   白娇娇这才放心,她不想因为她们家的事,给别人添矛盾。   这事落定,白娇娇就想起一些闲篇。   “对了姐,你跟姐夫还打算要孩子吗?”   突然提起这个,白世晴直摇头:“这俩孩子还不够我们带的吗?真是服了那生七八个的了,我就算再要,也得过几年,再生也没人带。”   白娇娇也记不住了,估计不是过完年就是后年,好像就要开始实施计划生育,白世晴要是这两年没有打算,以后估计也没这个机会了。   “你儿女双全了,再不要了也挺好的。生孩子生一回就是一趟鬼门关,不生最好。”   白世晴催道:“你还问我啊,你结婚比我早,现在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照你这么说,你是害怕生孩子才不敢怀?”   “害怕是有一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俩现在都在上学,哪有时间生孩子,生下来怎么照顾。”   “你这话说的不对,你上完学还得上班呢,这辈子都得上班,没有时间你还不生了?”   白世晴说的也有道理,但白娇娇就是想让家里条件好了再生,而且她现在确实忙的脚不沾地,再养胎养孩子的话,估计头发都得掉光了。   “你生,大不了我上燕城去给你伺候月子,也让我去见识见识大城市。”白世晴鼓动道。   他们家两边都没有一个女性长辈,白世晴这个当姐姐的,非常自觉得认领这个任务。   这也是白娇娇考虑的,再过两年,私有制经济真正全国推行的话,那个人雇佣的情况也会比较普遍,她雇个保姆看孩子,不至于被诟病阶级立场问题。   不像现在,连人员流动都管控的很严格,就算是白世晴想去照顾她坐月子,燕城都不一定能让她过去。   “再说吧,我和衡哥刚在燕城还没站稳脚跟呢,生了孩子也是手忙脚乱。”   白娇娇只是想探探白世晴生孩子的口风,没想到被催生。   白世晴见白娇娇一推再推不愿意提,更是坚定了之前觉得沈衡那方面有问题的想法,心想不能再戳人家刀疤了,就到此为止。   “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白娇娇道:“我们在燕城听到点风声,说以后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我这不是寻思你要是想生,通知你抓紧么。”   “真的假的,这什么世道啊,生几个孩子自己都做不了主了?”   “现在人太多了,地就这么大一块,哪能种那么多粮食吃。”   白世晴听了觉得有道理:“这倒也是,现在就是人太多,咱们农村要不是还得供给城里那些吃商品粮的,也不至于守着地还吃不饱了。”   现在农业帮扶工业,确实是苦了他们老农民。   “是这个道理,现在能建设国家的人口已经够多了,要是能减少开支,省下资源,咱们国家不愁发展不起来。” 第278章 有本事   两姐妹聊了一会儿,白娇娇又回了娘家,跟邓敏和白世海也把集资的事情说了。   两夫妻也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邓敏和白世海商量,也拿出了八百块钱,直接交到白娇娇手里,白娇娇还要跟他们签合同。   “自家人还打什么欠条啊。”   “这不是欠条,是投资合同。亲兄弟明算账。”   “别说这些没用的,世海,不能跟你小妹签这个!”白志满在炕前皱眉道。   “爹,不用你说,我们也不能跟小妹签。”   白家人哪明白什么是合同,这种拿钱还钱的事,可不就是欠条吗。一家人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白娇娇哭笑不得,白志满极力反对,白世海也一副签了这合同他们就不是好兄妹的样子。   “那我这钱就收了,不过大哥大嫂你们放心,衡哥这回绝对不会赔本的。”   “这钱我们不着急要,咱们乡下开销少。妹夫是个有本事的,你们要是手里缺本金,就先用着,不耽误满枝出门子就行了。”邓敏也客气,虽然肉痛,但还是十分大方的。   白娇娇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趴着写作业的白满枝,她这小侄女才上小学呢,等她出门子,说不定得等着下个世纪。   “你嫂子说得对,听她的,你们多挣点,在燕城人家有什么你们也买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别比人家差在哪。”白志满还是老一辈思想,活着就争一口气,不想让人看不起。   白娇娇一一应了,邓敏留她吃午饭,沈衡今天不在家,白娇娇就答应了下来,在白家把午饭给解决。   沈衡一天跑下来,也没集上这八百块钱,一共拿了七百多回来,看着白世海给的八百块,笑道:“我这还真成入赘的了。”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我以后可还靠着你挣大钱养我呢。”   沈衡心里特别熨帖,没有什么比白娇娇无条件信任他更让他开心的了。   “我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过最好的日子。”   沈衡抚摸着白娇娇的脸,不像之前的开玩笑,是认认真真说的。   “衡哥,我知道。”   上辈子沈衡能做到的事,这辈子他也一定能做到。   即使他做不到,白娇娇凭着她重活一世的信息,也照样能保他们一辈子富贵。   对白娇娇来说,只要跟沈衡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过完年,初八的时候沈衡身上带了三千多块钱,和王福顺一块去了南方。   白娇娇本来想既然在家里,就做两天点心,能赚一点是一点,沈衡却不让她再做了。   以前沈衡是没办法,他要是不让白娇娇做点心,白娇娇就得过苦日子。   现在他自己能挣,就绝对不会累着白娇娇一个手指头。   白娇娇乐得成全沈衡这种对她有利的“大男子主义”。   在十里村,即使沈衡不在家,白娇娇的生活依旧很丰富。   白天就到白世晴家里去跟她说话,看孩子,这一年白世晴积攒了一箩筐的八卦跟她说,怎么也说不完。   做饭更不用动手,哥哥姐姐知道她一个人不好做饭,就让她轮着到家里吃。   晚上她回去看看书,基本上看的晚了就睡了。   本来她怕沈衡奔波,想要让沈衡销完货就直接留在燕城等开学,但沈衡不放心她自己坐火车,非要让白娇娇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一块儿。   沈衡是踩着最后一天回来的,风尘仆仆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   那油纸包大得很,白娇娇瞪大眼:“这里面不会都是钱吧?!”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你自己拆开看看。”   在沈衡的调笑下,白娇娇红着脸打开了油纸包,里面竟然是几包白色的卫生巾。   “衡哥,你真的给我买来了?”   “这东西可不好找。”沈衡一看就是在等白娇娇夸他。   白娇娇搂着沈衡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衡哥。”   看得出来白娇娇是真的高兴,眼睛亮晶晶的,亲完之后,就抽了一包卫生巾出来打量着。   “知道怎么用吗?要不要我教你?”沈衡脑袋凑过来,他可是怪不要脸地去问人家女售货员这玩意怎么用,差点让人家当成流氓。   白娇娇嗔道:“我会用。哼,没想到吧。”   “你会用?”   “我当然会用。我要是不会用能让你帮我找这个吗?”   “这......”   沈衡痛失耍流氓的机会,气得差点把后槽牙给咬碎。   白娇娇笑的不行,却不忘问他:“这回赚了多少钱?你快拿出来我看看。”   “哈,”沈衡腰一插,“你猜猜。”   白娇娇想了想:“你拿了三千多出去,那我猜你现在拿了五千回来?在哪呢,拿出来让我数数!”   “那你猜的太错了,我跟王福顺弄了几台电视过去,这玩意紧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翻番去卖的,又不要票,燕城有钱的人还是多,一个个都抢着买。我给咱们家也留了一台,已经放咱们家里了,你回去咱们就能看!”   沈衡得意洋洋,白娇娇嘴也咧到了耳根:“钱呢?”   “那么多钱我能就那么拿回来啊,你哥和你姐的我汇过来了,连本带利,一人八百八,咱们来不及了,让他们得空自己取去。咱们自己的,都留在那儿呢。多少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回去数。”   沈衡还卖个关子,白娇娇只听到了“翻番”两个字。   那抛去她哥哥姐姐还有沈衡在外面借的,能剩四千呢!   这可真是眨眼间就富了,后世流行什么万元户,眼看着沈衡一进一出就赚上了。   要不怎么说信息差值钱呢,未来十几年,那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沈衡这胆子,那还不得撑到嗓子眼。   “那你朋友那些钱怎么办?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镇上的我让王福顺帮我去送一送,明天上火车之前,我把借段哥的还给他。”   沈衡倒腾的七百多,里头有四百是段启明给的。   “王福顺也赚了不少吧。”   “这小子自己攒了一千多块钱,翻了一番之后,那人都木了,数钱的时候不敢相信,当场扇了自己两巴掌。” 第279章 起哄   王福顺不花钱,也不娶媳妇,自己起早贪黑的挣钱挣钱,沈衡都没想到他那么能攒。   说起王福顺的丢人反应,沈衡在那儿直乐,看起来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那么多台电视,你们是怎么运的?就背上火车吗?”   “那哪行啊,真当我们是老黄牛?我自有办法,你要是想知道,今天晚上看你表现。”   沈衡人生一大乐事就是逗白娇娇玩,被白娇娇抓住咬了两口之后,还是老实交代道:“那边也是港口,我们在那边找船运的,卸货之后,再搭车去燕城。”   “船?人家给你运啊?”   “我们那几个电视说占地方也不占,他们是货船,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都能放。”   “那都是公家的船吧,这么大的风险,他们怎么可能愿意。”   “你当这钱是谁都能赚的啊?我找的是来送货的船,他们是收完货款的,我告诉他们我有拿货销货的门路,他们把货款在这边买了电视,拿到那边变现,利润自己收着,原货款交工。我帮他们销,但前提是帮我运货。无本的买卖,他们不干是傻子。”   共赢永远是最稳固的合作关系,钱还是得沈衡这样有脑子的挣。   白娇娇眼里的崇拜不掩,沈衡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胸腔里像是被气充满似得:“衡哥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白娇娇迫不及待,想回去数钱去了。   沈衡带回来的包里还带了一些新鲜东西,给白世晴家的两个小孩一人送了一套小衣服,是他们这里买不到的材料,给白世海家的两个侄子侄女一人买了个印花塑料铅笔盒,比起现在他们用的铁盒轻便又漂亮,礼物不算贵,但送的非常合心意。   临走前白娇娇给白世海留了五十块钱说是孝敬爹的,白世海自然不要,但白娇娇走后邓敏从枕头底下发现了这钱,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他们又是坐了一个白天的火车才到了燕城,一番颠簸后回家,客厅放着的电视都吸引不了白娇娇的注意了。   不过即使现在她想看也看不了,沈衡还得去找人接线才行。   沈衡在炕前收拾行李,白娇娇就趴在炕上,手朝沈衡一伸:“钱拿出来我数数。”   “小财迷。都给你搁那个小盒里头了,自个儿拿去。”   白娇娇打了个滚就滚到了炕头,从一叠被子里兜掏出他们家的宝贝小盒。   将近四千块钱,多是十块钱的大团结,毛票少,但她一打开盒子,钱就冒了出来,沈衡塞这钱估计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衡哥,这么多钱!”白娇娇眉开眼笑,一张一张数着,一百张放在一块儿,一共数了三摞。   家里一共一千块钱的本金,沈衡出去一趟把它变成了三千二,还得加上客厅里坐着的那个电视机。   “衡哥,你真有本事。”白娇娇由衷夸赞,沈衡差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是吗?你是说哪方面有本事?”沈衡把行李箱合上,正好起身,叩在白娇娇身上,双手撑在两边。   “哪方面都有本事。”   沈衡都没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指定是幻听了,白娇娇能说出来这么好听的话?   白娇娇伸出胳膊揽着沈衡的脖子:“照这个进度,咱们的厂岂不是很快就开起来了,我就等着当老板娘了。”   沈衡心里明白了,男人还是得有钱,有了钱腰杆才能倍儿硬:“明儿领你去逛商场去,想买什么咱们买什么。”   “不买,”白娇娇把钱一摞一摞拿毛线捆好放进盒里,“过年不是刚买了新衣服么,这钱留着。”   沈衡道:“我赚钱不就为了给你花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咱们家谁管账你没点数吗?”白娇娇故作凶道。   沈衡长舒一口气:“行行行,你管账,我管你......”说着,自己上了炕,鞋踢在炕前,一口咬上了白娇娇娇嫩的小脖颈。   白娇娇第二天开学,戴了一条枣红色的围巾,衬得她格外水灵。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课,白娇娇就把从十里村拿的特产给几个老师一一带过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海货,晒好的虾米和鱿鱼丝都是港口常见的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干海参,这东西泡开之后,用来炖汤好极了。   向安期俨然把白娇娇当成一个小孩看待了,她去送年礼的时,还得了一个红包,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白娇娇哭笑不得当着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面接了,她现在就是向安期所在的教研组的乐子,她一过来,大家准得逗逗她。   白娇娇刚拿了向安期给她发的压岁钱红包,就有老师打趣道:“给了红包那不就是自家孩子了吗?要我看,你认你向老师当干爹算了。”   这老师说完,整个办公室寂静了一些,然后轰然道:“就你机灵,我看行得很。”   “就是么,你这个医学院的成天来我们这儿晃悠,占我们外院的便宜啊?要是沾点亲,那就算了。”   “哎,老向,你说句话啊。”   白娇娇被人起哄起哄得满面通红,等向安期给她一个台阶下,却见向安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白娇娇:......   “你怎么想啊?”向安期倒是顺着同事的话问了。   “向老师,这,这太突然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娇娇没法冷静思考自己的心意。   她上大学这一年,向安期不仅教授她知识,确实帮了她不少的忙,亦师亦友,也不少为她考虑,操的那些心有些当爹的也不一定做得到,白娇娇在心里早就把向安期当成一个敬爱的长辈来看待。   见白娇娇害羞,向安期冲大家一挥手:“你们就别起哄了,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再说了这种事是小事吗?再说,再说哈。娇娇,你这个周末有空,领着沈同学来我们家吃个晚饭吧。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请你们吃过饭。”   “当然有时间了,老师,我到时候带着他一块过去。”   “好好,你去忙吧,别在这儿又让他们找着乐子逗你了。”   白娇娇忙不迭走后,向安期的同事不满意道:“我们帮着你说话,你还嫌我们逗你小徒弟了。”   “就是,老向啊,我看这是个好机会。你这小徒弟看起来就是个有出息的,你成天惦记让她转院,她现在跟着人家纪教授,纪教授不可能放人了。”   “别说出不出息的,老向,你现在这个年纪了,得为以后做打算,有个孩子老了才有指望。”   这话一出口,气氛微微尴尬。   向安期的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欢喜,眉目间带了些怅然。   那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缓和气氛道:“你可别学那老一套,非得要个儿子才行,干闺女更贴心。”   向安期瞪眼道:“你说什么呢,咱们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人,我能那么落后吗?”   “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倒是把这茬揭过了。   白娇娇晚上回家后,便把今天在向安期办公室的事情跟沈衡说了。   沈衡一听:“好事啊,你们向老师让你这周末过去,肯定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要是向老师有这个打算,我也不能不识抬举。他对我真的不错,上一年他帮了我们不少忙,就说这房子,也是他使得学校的威,帮咱们处理了高培富,不然哪能过上安生日子。”   白娇娇今天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觉得这毕竟是大事,肯定还要征取向老师家人的意见,她这么着急忙慌答应,别到时候落得尴尬。   沈衡倒是不介意多几个人捧着白娇娇,他现在还没起得来,燕城水深,有向安期这样的干爹白娇娇相当于多了一重保障,保不准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有人依靠总是好的。   沈衡心不瞎,知道这两人师徒情深,亲上加亲自然锦上添花。   只是道:“不过我周末去不了,下个星期我课少,打算再去一趟南方,我已经跟顺子联系好了,这个周末就走,我们在那边的火车站汇合。”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在外头该花钱的地方就花,穷家富路,千万别省着。你跟王福顺一块虽说有个照应,那小子办事别的我倒是放心,只是生活上你们两个男人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你放心吧,我去那边拿上货就回来,上回去了一趟,这回算熟门熟路了,加上车程,这周六走,下周三四就能回。”   “你也不用着急,别累坏了身体,在那边休息休息再回来,反正你的课也不要紧。”   “嘿,怎么就不要紧了,就你们医学院是国家栋梁啊?”沈衡捏了捏白娇娇的鼻子。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白娇娇皱眉娇嗔了一声。   去年年底大变革,公有制私有制仅一字之差,他们商学院却是手忙脚乱连夜修改教学提纲,特别是他们这一届和去年六月份入学的那一届,一些基础的课程直接砍掉,到了这学期还没完全修正,以至于沈衡现在的课着实不多。   沈衡肩宽,从背后拥住白娇娇能将她整个抱进怀里,白娇娇连跑的余地都没有。   最近白娇娇干得多吃得少,来了大城市却比在十里村还瘦了。   沈衡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也得好好吃饭,别去食堂糊弄,那食堂有什么吃的,完全就是糊弄个肚饱,你实在懒得自己动手,就去饭店里头买着吃。你瞧瞧你瘦的剩几两肉了。”   “知道了,你不是还有几天才走么。”   “我先嘱咐着你,左右你也不听我的话。”   “你可真会冤枉人,我怎么不听你的话了?你上哪找我这么顺着你的人去啊?”   白娇娇的手搁在腰间,顺势掐了沈衡的胳膊一下。   “来,让衡哥看看,是哪里听话了。今天晚上就让我见识见识行不行?”   沈衡就像大狗嗅骨头一样,温热的鼻息在白娇娇脖间耳后,白娇娇直躲,沈衡却追着她,手探下:“听话的话,今天晚上撅着,行不行?”   “不行!”   白娇娇眼尾都激动地有些红了,这种事她怎么干得出来。   “行。”   “不行!”   “行。”沈衡就跟催眠似得,一遍一遍重复,妄想把事就这么定了。   白娇娇又羞又愤,伸脚把沈衡踹下了炕。   沈衡:“......”   他手扒着炕沿:“力气见长啊。”   刚才是他只顾着调情没料峭,竟然让媳妇给踹下炕了,说出去真是丢人。   沈衡打算重振夫纲,却听白娇娇道:“你今儿晚上去那房睡去,成天不想着正经事,现在都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了,这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   沈衡一听,这都打算跟他分窝了,知道自己提这事是真把白娇娇给惹呲毛了。   他摸了摸鼻子,道:“高级知识分子就不用生孩子了么?虽然咱们现在没打算生,但是提前研究研究肯定是没坏处的,凡事讲究个熟能生巧,你说对不对?”   白娇娇都气笑了,还熟能生巧,放的什么狗屁:“你这么勤学好问的,怎么不让你老师知道知道?”   见白娇娇忍不住笑意,沈衡便又腆着脸凑上去:“那个姿势你不愿意就算了,以前那样的也行,这都能商量。”   “谁跟你商量呢!”   “好好好,”沈衡见好则收,白娇娇这小脾气,今晚上还真能把他赶旁边的炕上去睡,那个炕从来都没住过人,都是放杂物的,他要是被赶过去,那可不上算,“不说这个了,今儿晚饭我来做,给你赔不是。”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边下炕边嘀咕道:“你刚还嘱咐我多吃点,你做的饭,还不如食堂的。”   “让你说的我都成什么了?咱们家大鱼大肉下锅,你说还不如食堂的白水炖萝卜?”   “人家师傅往里头滴两滴油也是手艺,比你强,你那就是药不死人就是了。”   白娇娇进了厨房,沈衡就进去帮忙。   白娇娇嫌弃沈衡的厨艺不是一遭半遭了,她总要亲自掌厨。 第250章 熟能生巧   不过她课业总是忙的,沈衡就把菜洗好切好等她回来,烧火刷锅都是他的,现在要是哪个饭店招配菜员,沈衡这技术能直接去上班,刀工不比三等厨子差。   今天两人都有空,一起做个饭倒挺惬意的。   白娇娇的功课紧张,沈衡也不是每次都有空等她,她有时候,也会跟徐悦和舒曼玲一块吃午饭。   “哎,要是卫生不用咱们收拾就好了。”   因为上次胡潇偷班费的事儿,上个学期的两门实验课他们都是做完就走,反正有胡潇负责收拾。   虽然有些同学不明就里,但都一边夸着胡潇是为集体做贡献的好同志,一边安心地甩给她打扫,这个学期胡潇不干了,有些同学还颇有微词。   现在就是大家轮着打扫,徐悦作为生活委员,正好行使职务之便,跟男生的生活委员商量,让她们三个人在一组打扫卫生,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男生四人一起收拾。   其实也就是扫扫地倒一下实验废弃物,活不重,但浪费时间。   实验课一上就是一上午,其他人都出去吃饭了,她们只能留下来。   “行了,两个多星期才能轮到咱们一回呢。”舒曼玲干起活来,比男同学还麻利。   再不快点干活,食堂的饭怕是真的就只剩菜汤了。   徐悦边干边道:“娇娇,你最近在纪老师办公室学的东西真多,今天上实验课,看你的操作实在是太标准了。”   白娇娇闻言,笑了一下:“这些都是比较基础的,学一回就会了,我现在在实验室,也就干点这样基础的活罢了。”   “那也厉害,等大三了,我也得找一个好实验室,跟个好老师,以后分配的工作肯定能好点。不知道哪个科工作比较轻松,我到时候就跟哪个专业的老师。”   徐悦把白娇娇当成榜样,但是她却没有白娇娇那个心气儿,她只想用最少的力气干最好的事。   “你呀,咱们这行,到时候去哪个科室都别想轻松了。”舒曼玲打趣道。   “是吗?那我以后不努力,等着抱你们大腿好不好?”   三人嬉笑开,被回来拿东西的陈美珍听到了。   陈美珍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你还真是个傻子,人家现在成天在副院长跟前干活,要真愿意拉你们一把早就带你们一块去了,要是以后真发达了,还能记得你是谁?”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娇娇在实验室就是个最小的学妹,她哪有那个本事?你爸不也在那个团队里面吗?你跟你爸肯定更亲,你拉我们全班一把呗?”   徐悦脑子有时候确实是转不过来弯,但是是一个讲义气的小朋友,这种挑拨离间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   舒曼玲也道:“我们虽然是朋友,但这种事也是各凭本事,没有那个金刚钻,就按照学校的安排一步一步来。”   她可不觉得白娇娇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帮同学一把的人,舒曼玲平时也受了白娇娇不少恩惠,况且之前暑假白娇娇没进纪桂章实验室之前,还劝她大二的时候就查查哪个老师好提前去实验室的。   作为朋友能做到这些还不够吗?   就算是亲娘,也没有那个义务把饭喂到你嘴边。   “你们就捧她臭脚吧,我告诉你们,溜须拍马也得找对人。”   陈美珍拿了自己的东西,气呼呼地走了。   “她是不是有病,闲着没事就来叨咱们一下。”徐悦手里擦桌子的力道大了一些,恨不得底下的桌子就是陈美珍,她刮掉这桌子一层皮!   “行了,她不是向来如此吗?”   刚才刚好拖地拖到实验室后门的男同学,听到她们的争吵直接藏在门后头装作自己不在。   等陈美珍走后,他才出来了:“你们关系不太好啊。”   “张建军,我们都当了一年多同学了,我和陈美珍关系不好,你看不出来么?”徐悦道。   “还真没看出来,除了白娇娇和舒曼玲,你对谁说话不是那个态度。”   不过今天他在一边听着,这回确实是班长先来找的茬。   一个大二的学生,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带着朋友去实验室呢。   那可是副院长的实验室,在整个学院都是数一数二的。   徐悦被张建军说的,立马扬起手上的抹布假意朝他扔去:“你好好说话,姑奶奶我态度怎么了?”   “你看你现在,你说怎么了?白娇娇舒曼玲,你俩是怎么忍得了她的啊?”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徐悦朝张建军走过去,想要踹他一脚,张建军在前头躲,徐悦在后头张牙舞爪的。   “你俩小心点,别碰坏了桌子上的东西。”白娇娇嘱咐道。   “没事儿,桌面我都摆好了。”徐悦回道,倒也停了下来,剜了张建军一眼然后继续收拾。   张建军中午回到宿舍,一群年轻人活力旺盛的很,也不睡午觉,就聊起天来。   他们的话题就离不开女同志,特别是他们一宿舍八个人,六个是光棍。   “你们别看班长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对咱们也都挺关心,但今天我听她说话够酸的,还在人家好朋友面前挑拨离间呢。”   张建军把收拾实验室听到的事情跟室友们说了,其他人听了,十分惊讶:“真的假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听你这么说她是跟白娇娇对头啊,但平时我看白娇娇也没怎么惹她,不都是徐悦成天跟她呛嘴吗?”   一个班上大家五湖四海来的,血气方刚的年纪,性格不合吵架拌嘴很正常,但是当着人家面,说这么酸溜溜的话,那心眼可不算好。   “谁知道呢,白娇娇平时都不在宿舍里头住,上课下课走的也快,上哪儿惹到她啊。”   “那咱们班长为啥老针对人家,我看白娇娇这人挺不错的,上回还借我笔用呢,长得这么漂亮一点架子都没有,陈美珍为啥跟她不对付?”   这些男人是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毕竟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只是他们再看到陈美珍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个别扭劲儿。 第251章 做客   沈衡想趁着开学课还没都安排上,过两天就再去南方一趟。   政策才颁布了几个月,那边的变化就有了很大不同,沈衡真想带白娇娇去看看那里现在的样子,再等个几年过去,对比变化。   只是白娇娇太忙,他这个正经领证的丈夫,每天都见不了多长时间清醒的白娇娇,都是接她回家之后,白娇娇倒头就睡了。   现在天气还是冷,沈衡有了白娇娇的课表,就要么在自习室门口等她,要么在实验室门口等,骑车载她回家比较快,不然走回去要多在外头受风吹。   “怎么了蔫了吧唧的今天?”沈衡见白娇娇从自习室走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朝他小步跑过来,肩上的包像有千斤重。   他伸出一只手,把白娇娇的脸托在手里捏了捏,就从教学楼出来这么点路的功夫,白娇娇的小脸就冻得有点凉。   “来事了,肚子痛。”   这回来的比以前的规律早了几天,白娇娇上着上着自习肚子开始痛起来,她从来就是刚来的时候会痛得很,意识到自己来事,赶紧去厕所。   幸亏沈衡给她买了卫生巾,她随身都会携带着一包,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车,我快点蹬,一会儿就到家了。”   沈衡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在白娇娇脸上又围了一圈,幸亏围巾是毛线织的有孔,不然非把白娇娇给捂死。   不过这样确实暖和不少,白娇娇坐在车后座,把手伸进沈衡在等她的时候捂好的兜里,靠在沈衡背后。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结婚第二天?你就这么靠着我,让我领你去供销社?”   沈衡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就是牙捂在嘴里有点热了,拿出来晾晾。   白娇娇回想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把你美得车都骑不稳。”   “......不可能,你少瞎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哪有那么掉价。   “好好好,我瞎说。”白娇娇的脸藏在围巾里,忍不住笑。   沈衡有些心虚,他自个儿说不准当时都干过什么丢人事儿,听白娇娇不再追究,自己也没好意思继续往下接话茬儿。   就算他当时真的挺丢人的,但那也不能怪他吧,天王老子来了,乍始乍初的也受不了白娇娇往身上靠啊。   那还是个夏天,青天白日的他能不胡思乱想么。   沈衡心里惦记着白娇娇难受,赶紧带她回了家,炕是烧好了的,沈衡又给白娇娇捂了个热水袋。   摸了摸白娇娇的脚,不用想就是冰凉,沈衡把白娇娇的脚放到炕头最暖和的地方,还拿小被子给她包起来了:“肚子还痛吗?”   说着,探身过来,温热的手就从白娇娇衣服底下伸到白娇娇的小肚子那里。   沈衡手心的温度比热水袋的温度要舒服多了,白娇娇在沈衡手上拍了拍:“回来躺着好一点了,还是痛。”   “你这样我哪舍得走啊。”沈衡把鞋蹬在炕前,躺在白娇娇身边。   手抚在白娇娇软软的小肚子上头,又能给白娇娇捂,他自己又舒坦,一举两得。   白娇娇脑袋往沈衡身上靠了靠:“也就痛这一会儿。”   白娇娇算是幸运的,明天早上起来估计就没事了。   不像舒曼玲,她应该是活干的太多,坏了身子,一来事痛的死去活来的,也亏她能忍,但很明显那几天她的精神都不太好,她还舍不得钱买止痛药,白娇娇给她匀了几粒,她吃了也就那样。   “那我走了之后,有些活你能不干就不干,碰凉水的事,一律留着我回来弄,知不知道?”沈衡嘱咐道。   “知道了。”   “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儿去算了。”   “我学校里还有很多事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沈衡咬了咬白娇娇的耳朵,“我本来还想走之前跟你好好温存温存呢,又来事了。”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吗?三天五日的,不是一眨眼的事么。”白娇娇推开沈衡,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耳骨。   “那也好几天呢,我一天看不着你我都舍不得。我白天的时候也特别想你呢,你也不跟我报一个志愿,不然咱们做什么事不都能成双入对的么。”   沈衡这意思,是巴不得长白娇娇裤腰带上。   白娇娇哭笑不得:“你可真像一个离不了妈的孩子。”   “说什么呢,连我的便宜都敢占了。”   沈衡瞪了瞪眼,白娇娇可不害怕,她笑道:“你少瞎说,我才生不出来你这样的孩子呢。”   “那你可说错了,你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是我这样的。我的种能不像我吗?”沈衡一脸嘚瑟样。   白娇娇打量了沈衡一眼,幽幽道:“要是生闺女也像你,那我们可得多给她攒点嫁妆。”不然真不好找婆家。   沈衡:“......”闺女的话,还是别像他了吧。   。   时间过了两天,沈衡就收拾收拾要往南方去。   他没让白娇娇去车站送他,也嘱咐了白娇娇不用去接,知道白娇娇不听话,绝口不提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白娇娇早上打发沈衡走,就在家里做了一些芝麻酥,又甜又油的在当下都是好东西。   芝麻开花节节高,寓意也好,正好现在过年也不算过完,拿这个送礼挺相宜。   白娇娇知道向安期喜欢吃苹果,又去挑了一袋子苹果,拎着去拜访向安期。   向安期就住在燕大给他安排的教职工小区里头,这小区就在校内,白娇娇知道在哪儿,便早早在门口等着向安期。   天气有些冷,但向安期下来的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十分钟,幸亏白娇娇平时不是个拖沓的人,不然还真会让她老师等着她了。   向安期住的这个小区,从外头望着,就比白娇娇现在住的那个小区要气派点。   至少是有围墙围起来的,门口一个聊胜于无的看门老大爷,提供了一定的安全保障。里面密密麻麻林立着一模一样的小筒子楼,刷着灰白的漆。   “你师母已经在家都做好菜了,她听说你来,也很高兴。” 第252章 认干亲   向安期领着白娇娇七拐八拐来到一栋筒子楼前面,白娇娇进来才发觉这里面其实还是很拥挤的,不过楼倒不高,只有四层,一梯两户,东西两扇门对着开,向安期就住在四楼的东面一户。   这楼怕是有些年纪,楼梯整个是水泥抹的,窄的很,还有种十分单薄的感觉,白娇娇走在那楼梯上,都有点颤颤巍巍,不知道是楼梯在颤还是她自个儿在颤。   走到到了三层,白娇娇就已经能闻到饭香了。   大油大盐的味道夹杂着酱油的香气,葱香、蒜香飘得很远,仔细琢磨起来还有肉的香味儿。   这么大的油香味,肯定是家里有客。   白娇娇没猜错,向安期为了方便回家,门只是虚掩着,他们一上四楼那香味就更浓了。   向安期的眼镜儿都让这暖和劲儿给糊住了,他笑道:“你师母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上回我去你家吃饭,记了几道菜,心想你那么拿手,肯定也是爱吃的,就让你师母照着来了一份,今天你来尝尝。”   邻居听到他们上楼的动静,伸出个脑袋来:“老向,今天家里请的什么客啊?”   这人长了个尖尖的脑袋尖尖的下巴,整张脸看起来都很瘦削,戴着一副小圆眼镜,镜片子厚的都趋于成了一个球形。   向安期笑答:“这不,领个小徒弟来家,可是娇客。”   他转身跟白娇娇介绍道:“这位是文法院的张老师,以后你多来串门,就熟了。”   “张老师好。”白娇娇打招呼道。   “好好,大冷天的,你们赶紧进去吧。”说着人家就要关门。   “不进来一块吃点吗?”向安期客气道。   “不吃了不吃了,你家今天有客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家的饭也好了。”   “那行,改天单独请请你。”   两人寒暄了两句,向安期家的门就打开了。   里面露头的是一个温婉的妇人,刚刚及肩的短发用黑色棍卡子一丝不苟地卡在耳后,身上穿着亚麻色的格子围裙,看着白娇娇,满脸是笑:“你就是娇娇吧?我刚刚在厨房里听见动静了,来,快进来。”   “徐老师好。”   白娇娇从向安期那里得知,他爱人姓徐,也在燕大任职,不过是行政岗,在后勤工作。   他们两个在一块,属于组织介绍的。   徐红她爹、她兄弟、她爹的兄弟全是红军,一门五个烈士,她是烈士的遗孤。   十年前的事牵扯了不少人,所有人胆战心惊,批了多少人下放,向安期一个外语老师,本来就很敏感,也是靠着徐红的身世,这才保得他一夕安稳,平安度过了那个时期。   徐红的文化水平赶不上向安期那么高,但是白娇娇还是能从向安期有时提起徐红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两人的生活还是很和睦的。   “哎,你好。”徐红见了白娇娇,倒挺欢喜,脸上一直带笑,对白娇娇的喜欢发自眼底:“你向老师成天在家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今儿算是瞧见了,确实是个好孩子。路上冻坏了吧?赶紧进来赶紧进来。”   “怎么样,我没撒谎吧。”向安期骄傲地很,就跟夸他自己一样。   进了屋,映入白娇娇眼帘的就是客厅,面积不大,但因为陈设并不多,显得还算宽敞,被主人收拾的利利索索,原本灰扑扑的水泥地也显得十分干净。   徐红张罗着,对向安期道:“没撒谎没撒谎,你这学生看了就让人喜欢,我就喜欢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娇娇,你坐,你跟你老师说会话,厨房里还有一个菜,我马上端出来就能吃了。”   “徐老师,需不需要我帮您?”   “不用不用,就一个菜,我自己盛出来就行。这厨房小,你进来还活动不开呢。”   学校分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规格,客厅倒是不小,就这厨房,像是两个人一块儿做饭能要了谁的命似的,连身都转不开。   “你今天是客人,坐坐坐。”   向安期让白娇娇在饭桌上坐下,他去柜子上拿了两瓶汽水,放在白娇娇面前:“你喝这个,我昨天特意去买的,你们小孩子爱喝。”   白娇娇被当小孩当习惯了,从善如流地接过:“谢谢老师。”   “你说这话不是在臊我吗?还谢谢老师,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白娇娇看了眼桌上的菜,着实丰盛,他们才三个人,三荤三素,锅里还炖着个汤。   “你徐老师还包了饺子,最后下一点。是窖的萝卜擦成丝包的,我平时一口气能吃两盘。”   白娇娇心道,这向老师还真是老当益壮。   “来了,最后一汤!”   徐红将汤端了上来,然后坐在了向安期旁边。两人全都殷切地看着白娇娇,徐红道:“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这甜的咸的辣的都有,你爱吃什么就使劲夹,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现在这时代,甭管什么口味,只要油加足了,什么菜都是好吃的,徐红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特别舍得。   白娇娇也没有客气,主人动筷之后,她就也跟着挨个菜都吃了两口,赞叹道:“徐老师您的手艺可真好。”   “没有你好,没有你好,你去年给你们向老师带的那个小南瓜他给我带了两个来,我真是有些年没吃过这么精细的东西了。”   徐红笑着提起将近半年前的事情,白娇娇都快忘了,她忙道:“我这回做了点芝麻酥带来,徐老师您下午的时候可以尝尝。”   “你这孩子,让你来我们家吃饭,你还带东西来。”徐红听到白娇娇这么上心,又高兴又不好意思。   饭吃到一半,徐红就拍了拍向安期的大腿,朝他使着眼色。   向安期收到示意,搓搓大腿,踌躇地冲着白娇娇道:“那个,娇娇啊,今天吃着这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啊?”   “徐老师手艺好,我特别喜欢,我平时饭量就小,今天吃的格外多呢。”白娇娇怕向安期觉得自己吃得少了是有意见,最后还找补了两句。 第253章 身世   向安期和徐红对视,尬笑:“好,吃这好就好。那个......”   “哎呀,你快说啊。”   徐红见向安期这一点都挪不动的样子,推了推向安期。   “你催什么,我这不是要问呢么。”向安期双拳紧攥,看着白娇娇,“要是合口味的话,以后想不想常来吃啊。”   “嗐呀,你这人平时说话不是挺灵的吗?”   向安期憋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徐红急死了。   “向老师,我能认您做干亲吗?徐老师做的饭确实好吃,我想常来。”   白娇娇也没想到向安期想要认她当干女儿的想法如此迫切,临了竟然还紧张地张不了口,为表诚意,她替向安期说了。   “啊?”向安期愣住的样子,和他平时的儒雅完全不同,像是个小傻老头。   白娇娇道:“我也是上回听您办公室的老师这样说,才有了这个想法,您要是为难的话,也没有关系。”   “啊什么你啊,你是不是傻眼啦?”徐红抓着白娇娇的手,激动道,“你别管他,他不愿意我愿意,以后你就叫我干妈!以前听你老师说起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好学,今天我是第一回看见你,但就觉得特别投缘,好孩子,你以后就当多两个人疼你。”   “谁说我不愿意了,”向安期的眼睛都有些浑浊,“我愿意的很,你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就你们院那个纪桂章都不一定有我跟你亲。你这孩子,这不是我被你说懵了吗。”   “来,咱们现在也不兴那老一套了,家里还有半瓶茅台,我去拿过来,咱们三个整一盅,今天高兴。”徐红高高兴兴地去橱柜里拿出珍藏的茅台酒,这酒一倒出来,便飘香了整个屋子。   “娇娇啊,你能喝吗?不能喝就还喝汽水。”   从心爱的小徒弟变成小女儿,向安期更是把白娇娇给捧起来了。   “向老师,这酒是该喝的。”   “叫什么向老师。”徐红嗔怪道。   白娇娇给两人斟了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道:“我入学这一年以来,多亏向老师的照拂,今天能认这个干亲,也是承蒙您二位的抬爱了,这杯酒我敬你们,干爹,干妈,话虽这么叫,但是往后在我心里,肯定会把你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一样孝敬,此情此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着,就喝了自己手里的酒。   认干亲可不是随口说说讲人情的事,往前数些年头,甚至在现在的大部分地区,拜干亲那可是要磕头行礼的。   认了干爹干娘,人家是真把你当亲闺女,有事不比亲爹妈干的少,家里办大事,比如结婚添妆、孩子看喜,那都是实打实像亲爹娘一样给你安排,真金白银也出得。   同样,当人家干女儿,也不只是享受着多一对爹妈的好处,照样得像亲闺女一样孝顺。   不管怎么说,白娇娇觉得这事她占了不少便宜,向安期是她的贵人,对她有恩,她就算不认这个干亲,对于恩师她依旧是会尽己所能报答的。 第254章 抽巴   茅台度数挺高,但入口还算香醇,只是白娇娇喝不惯,一口就上了头。   她这话说的向安期夫妻两个差点老泪纵横,徐红道:“你看这孩子,说这些话......”   话未说完,也喝了杯中的酒。   向安期叫了一声“闺女”,仰脖喝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们两口子唯一的孩子,你别怕,我们养老有国家,只求你在我们跟前,平平安安的就成。”   说到这里,白娇娇有些疑惑。   她见向安期夫妻两人恩爱和睦,怎么会没有孩子,而且他们墙上明明也挂着一个男孩从小到大的照片,虽然寥寥几张,但也能看出从一个幼童长到少年的成长轨迹。   顺着白娇娇的目光,向安期眼神中闪过遗憾和无尽的悲伤,这种情绪就像秋天山岗上的悲风,强烈却只能吹散寥寥枯叶,尽显落寞。   “那是我们的儿子,只是现在不在了。”向安期道。   提起自己的儿子,徐红本来就沉浸在感性中的情绪突然崩溃,掩面拭泪。   向安期觉得,这事也应该告诉白娇娇:   “你哥哥是最早那一批下乡的知青,去的是北大荒。他原本是不用去的,我们已经给他找好了工作,可他一心想要支援农村建设,他才十六岁就离家,谁知一去......”   向安期说到这里哽咽,白娇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五年前,他插队的地方给我们寄来了信,说是因为病走的,就埋在那儿了,没回得了家。其实我们祖辈也不是燕城人,埋哪不一样呢。”   向安期吸了吸鼻子,一口气长长舒出来,想要收敛自己的情绪。   一边的徐红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那孩子,走的时候还没过他二十一岁的生日。”   向安期和徐红也不止生了这一个儿子,还有一子一女,全都早夭,他们两个互相安慰着认了命,认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子女缘。   向安期也没想到,他只是在监考的时候被随机派到那个沿海小县城里头,竟然就能发展出这样的缘分。   白娇娇握住徐红的手:“干妈,哥哥也算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他干过自己想干的事情,就不会有遗憾的。”   “对,你说的对。别的知青都写信回来抱怨乡下苦,他却从来不提,信里都是说那地方有多好的。”徐红提起这些,心中有些慰藉。   “行了,这事儿早就过去了,今天是好日子,伤心事不重提,你哥要是活着,肯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向安期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马上喝了杯酒,说了句“真辣”。   白娇娇没有戳穿他的情绪,反而自顾自说起了自己以前的身世。   虽然在外人听了有些离奇,甚至像个笑话,但对自家人也没什么好掩藏的。   向安期第一回听见这些,震惊道:“我以前都没听你说这些。我就说么,你们那个小地方,就算出金凤凰,也不可能是这么优秀的。”   徐红道:“你都能知道些什么,成天在家里说你这个小徒弟怎么怎么好,结果半点也不了解。”   “干妈,这事我没事儿跟向老师说什么啊。”   “你这孩子,叫她干妈,叫我向老师啊?” 第255章 调来   “我这不是叫您叫习惯了么,干爹!”   白娇娇还真是叫习惯了,她对叫徐红就适应良好。   听到白娇娇的补救,向安期心里这才舒坦:“你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吃菜,再多吃点,你干妈做这一大桌子菜,千万别浪费。”   白娇娇又夹了一筷子菜,徐红便问道:“那你跟以前的养母,就再也没联系了?”   “没联系了,他们那个女儿以前在家故意激怒我,惹得我被赶出家门,肯定也是不想我再跟他们家有牵扯。她也不跟我家联系了,就这样挺好的。”   徐红评价道:“这姑娘真是丧良心,你爹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从小养她大,她抹嘴就走了。”   “我这不也是不惦念以前了吗。”   徐红着急道:“那哪一样呢?你是被赶出来的,难道要再回去抱她们臭脚啊?你瞅瞅现在,燕大上着,也不差哪!”   白娇娇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的,反正以后各有各的路,到最后,我过得不一定就比他们差了。”   “对,有志气!”向安期很是满意。   徐红又问道:“听老向说你是已经结了婚的,只是我见你年纪轻轻的,那小子人品怎么样?婆婆好相处吗?”   她听白娇娇的话,知道沈衡是她在十里村认识的,那八成就是那里出身。   不是她看不起老农民,有些地方因为受教育不多的缘故,民风大多比较彪悍,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徐红担心沈家人不好相处,白娇娇这样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就好拿捏。   “他爹娘没的早,跟亲戚也不熟络,独身一个,我也没有公婆长辈要侍奉,嫁给他之后也是我们两人关门来过日子。”   徐红听了,一边觉得满意,一边感叹:“没想到都是苦命人。”   向安期道:“那孩子确实一看就是个野惯了的,怪不得一身的戾气,从小没了爹娘,自己要是撑不住,也活不到这么大。”   “这回他怎么没来啊?”徐红还没见过这位女婿呢。   “他去南方出趟差,这经济形势不是变了么,趁着时机还早,他想去闯一闯。他是商学院的,我们听他老师的话,在那边买了一套院子,说是以后房子都归个人,以后那块地方发展起来,寸土寸金。干爹干妈,你们要是有兴趣,下回他再过去,给帮你们在那边置办一套。”   "买房?现在那边房子都允许私人买卖了?现在的房子不都是公家的吗,怎么还分给私人了?"   徐红听了很是感兴趣,毕竟即使两人的工作体面,日子过的比较富裕,但也是跟寻常人比,总的来说还是紧巴巴的。   他们以前没有儿女要考虑,但家里有老人,现在上了岁数,没准哪天有个病痛,要是有赚钱的办法,徐红肯定是想了解的。   “是,那边比咱们这儿还要先行,毕竟是经济特区,已经放开干了。现在买房肯定是要比之前政策没下来的时候贵上一点,但比那时候容易多了,现在遍地只要想卖的就能买,当时我们为了凑早,在挺远的地方才找到一间祖宅呢。”   向安期道:“你上回是不是说,沈同学的老师是简绍老师?”   “对,就是他。”白娇娇肯定道。   “简绍老师?”徐红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向安期道:“简绍不仅在咱们学校有任职,他还有行政岗位,有些事他是能说了算的。这事他要是也参与,咱们跟着买准没错。”   “我们不想弄得太冒头,一人置办了一间院子,不然山高水远的,出了事不好管。这样吧,干妈,沈衡他下个礼拜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带着他过来一趟,跟你们仔细说说。这些事,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的。”   白娇娇知道的那些,也只是后来新闻上的事和切身体会,真让她条条框框讲一讲,她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话音一落,徐红更满意了:“你做事真是稳当,那你就把他叫过来,他爱吃什么你跟我说,我下回照着你们的口味来。”   “这太麻烦了,下回来您就做一桌家常菜就行,他什么都吃不挑食的,不过他饭量比较大,干妈你到时候可别收我们饭票。”   “说什么呢,粮食家里不有的是,还能让你们一顿给吃穷了。”徐红笑道。   向安期也笑了起来:“上回去一块儿吃饭,那孩子饭量是大。不过长得个头也高挑,一看当年在农村干活肯定是个好把式。”   “他当年可是我们生产队主力呢,我们大队长可舍不得他了,他这一走,生产队的活得多俩人干。”   “真的假的,女婿这么有劲儿啊?”徐红看着白娇娇,还幻想她找的男人估计也会是个文质彬彬的小青年。   白娇娇没发话,向安期先说上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你亲爹当初是怎么愿意让你跟了他的。”   要是倒回几年前白娇娇就认他当干爹,光凭第一印象,向安期就绝对不会把闺女嫁给他,白娇娇今年也才二十二,哪有那么着急结婚,好的还有的是。   “人家不都说了能干活吗,在乡下,你这样的才不好找对象。”   徐红看了眼向安期的小胳膊小腿。   向安期年轻时就是个瘦削身材,中年的时候也没发福,到现在,已经开始抽巴了。   “你看看,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我一个老头找什么。”   向安期边说边喝了一口酒,这酒平时徐红不舍得让他喝,过年两人才一人喝了一盅,趁此机会,赶紧多吸溜两口。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徐红还想邀请白娇娇直接在他们家把晚饭也顺便吃了。   白娇娇却道:“今天中午吃的实在是太饱了,我回家晚上都不用吃了。”   向安期和徐红许久不跟孩子一块吃饭,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劝饭劝的白娇娇都撑到嗓子眼了。   向安期道:“这天黑的快,早点回去也行。沈衡不在家里,你自己能行吗?你们家那个炕,你会烧不?”   “干爹,我怎么说也是打农村来的,怎么可能不会烧炕呢。”   徐红也穿了衣服,跟着一块下去送白娇娇,两人一直把白娇娇送到小区门口,才驻足招手,看着她走。   白娇娇撑的要命,她走在路上格外小心,生怕这路滑,摔一跤把撑得溜圆的肚子给摔破了。   一直走到家里,白娇娇脱手套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从棉袄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来。   白娇娇哭笑不得,她怕被人看见,赶紧塞回了口袋,拿了钥匙开了门,回到家坐到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红包,不知道这是两人什么时候揣到他兜里去的,她走这一路带着厚手套都没揣兜,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这红包也不厚,但里面是十张大团结,不算小钱了。   “哎,这......”白娇娇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收下。   这屋里还有点走时的余温,不过炕底的火已经熄了,白娇娇铲了一小筐煤,又拾了几根木头和松枝放进去,把炕再烧着。   现在天还是冷的,特别是晚上,即使烧着热炕头,白娇娇依旧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被子怎么也掖不紧。   一晚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好,白天在实验室状态也很低迷。   “白娇娇,你过来一下。”   纪桂章突然过来,面色有些严肃。   关胜平给纪桂章做了四年学生,一下就看出来,纪桂章的这个表情跟平时不一样。   他怕是白娇娇犯了什么事,赶忙替白娇娇问道:“怎么了老师?”   “没有你的事,白娇娇,你到我办公室来。”   纪桂章看了白娇娇一眼,便转身走了。   白娇娇瞪大眼,看向关胜平,用口型道:我怎么了?   关胜平也愣愣睁着眼,摇头。   他哪知道。   白娇娇跟着纪桂章上了他的办公室里头。   “门不用关,你过来,有个事要告诉你。”   纪桂章坐在他的办公桌后头,盯着白娇娇看。   “老师,什么事啊?”   “你不用紧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在当兵呢?”   “是的老师,是我三哥的事吗?”   白娇娇没想到,还能从纪桂章嘴里听到白世波。   “嗯,你哥立大功了,被调过来了。”   “真的吗?”白娇娇看着纪桂章的面无表情,“他现在在燕城吗?您是怎么知道的?”   纪桂章道:“人是在这,不过在医院里面,他受了不轻的伤,昨天下午刚醒,也是医院那边的人问他,他才说燕城有亲戚,现在找到学校来了。我正好听说你的名字,就通知你一下。”   纪桂章虽然退伍,但是跟军队的联系还是比较紧密,这种事他知道的早,也是赶巧,今天是周日,白娇娇正好在他实验室。   “受伤了?是执行任务受伤的吗?耽不耽误他以后训练?老师,他现在在哪个医院里,我能去看看他吗?”   “你别着急,受伤的原因我并不清楚,不过虽然很严重,但都是皮肉伤,现在人醒了就没有大事了,以后肯定不影响他继续报效国家。通知你也是为了让你去看看他,有亲人在身边,他心里也有个安慰,就在军区医院,一会儿我给你写个介绍信,你拿着进去找人。”   白娇娇点头:“谢谢老师,我马上就去。”   纪桂章说话,还挺会吊人胃口的。   好消息:白世波被调过来了,还是立了功调过来的,那八成是要升官。   坏消息:白世波受伤了,刚醒。   纪桂章唰唰几笔,写好了介绍信,还给白娇娇说明了从学校到军区医院怎么走。   “这路不近,你最好找个人陪着,还有,客车上的人多你小心点。这上头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你让医院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就行了。”纪桂章最后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听说白娇娇家里还有人从军,纪桂章对她的好感就更上了一层。   心道这家人真是人才辈出,这种家庭应该是所有家庭的榜样才是。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再见。”白娇娇心急如焚,拿着介绍信就出了门。   为了节省麻烦,她也没找别人跟她一块儿去,而是自己骑着自行车,照着纪桂章给她的地址,一路问路去了白世波所在的医院。   白娇娇要见白世波,还要经过一些审核盘问,看了纪桂章给她写的介绍信,又核对了她的学生证才放行,让一个小护士带领她去了二楼的一间病房里面。   这病房里除了白色就是军绿色为多,显而易见在这里的病号大多数都是军人,白娇娇一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最靠门躺着的病号,虽然大半张脸都缠着纱布,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是白世波。   “三哥?”   白娇娇见白世波床头还写着一级护理,见他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知道了纪桂章口中“伤的不轻”是什么意思。   “娇......娇?”   白世波现在疼的根本睡不着,这一个病房里头六张床,有个病号从他昨天醒过来,就一直“哎呦”到了现在,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老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白娇娇见白世波还能认出她,心中松了口气:至少脑子没坏。   “行了,我还有很多事呢,先走了。”带白娇娇来的护士见兄妹俩说上了话,就脚不沾地地走了。   受伤的士兵家里人大多不在这边,能有过来照顾的人很少,基本都是他们这些护士护理,根据军衔等级还有伤情,有些病号还需要一对一地专护,所以这医院里经常会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病房里,也就白娇娇一个不是病号的,她坐在白世波边上:“三哥,你没事吧?你检查的病历在哪,我看看。”   白世波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嘴和眼珠子能动弹了:“在那个,柜里,没,事,哥,好着呢。”   白世波说话都费劲,白娇娇打开柜子,仔细看了眼白世波的病历。   她现在也能看懂一些了,看到白世波的外伤,多是热负荷伤,揣测是被炸弹炸成这样的。 第255章 带饭   白娇娇不敢思考其中的凶险,能活下来还不缺胳膊少腿的,算白世波命好:“三哥,你少说话吧。喝水不?”   “不喝。你帮我看看,左边的脸这有没有事。”白世波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左脸颊靠耳根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担心脸上留下疤,但他每次问医生,医生都说没事,而他左耳的听力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啊?”白娇娇没想到白世波还是个这么在乎脸面的人,她看了眼病历上头,估计是小伤,比起他身上的大面积烧伤,人家连一笔带过都没有,只是用纱布包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三哥,没事的。”   白世波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他道:“我没让部队通知家里,麻烦你过来了。”   白娇娇道:“我不麻烦的,不过我想,没有大事的话先别告诉爹了,省的他再吓厥过去。我正好在这边,每天过来照顾照顾你,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儿,我平时有课要上。”   实验室那边她可以先请假,但是课程是不能落下的。   白世波哪好意思让他妹妹照顾他,两人现在也都不是小孩了:“不用不用,这里有护士,不用你照顾我,你要是星期六星期天有空,抽点时间来看看我就成。”   白世波一个人在医院里面,他的心就像是被掏出来甩在一个空房间似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看见白娇娇,算是安心了。   “没事,我多来几趟,跟你说说话也行。”   白娇娇看着白世波都可怜,说了这么久的话,他连头都转不动。   白世波的胳膊都找不到输液的地方,吊瓶是挂在脚背上的。   虽然他不说,但白娇娇也知道他遭着罪呢。   “沈衡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白世波想着这俩人可是形影不离的。   “他去南方了,之前不是给你写信,说现在南方经济形势好,他想趁早去闯一闯。”   “哦。”   “你现在能吃什么东西,要不要我下去找地方给你买点水果?”   “什么都不能吃,我也不饿。”   现在白世波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一个痛,加上虚弱。   不过他觉得这很值得:“昨天我醒了,领导过来的意思,我这会又立了军功了,不管是几等功,把我调到这里来,肯定比原来的军区强。我一年之后也不会退伍,嘶......能一直干下去,我多立功,以后,肯定能帮上咱们家忙。”   白世波一段话分了好几回才说完,中途白娇娇耐心听着,也不忍心打断。   “三哥,你不能这么想,虽然我这话说的可能没有你那么大公无私,但万事还是要小心,不能专盯着功劳去。”   白娇娇心想,这不是白世波第一回出事了,上回执行任务失踪,白志满差点抽过去。   再这样下去,她爹有几条命给白世波吓的。   “我这个当兵的机会来之不易,不能让你们失望。”   白世波这样说,白娇娇才知道他为着什么:“三哥,你这么想就更不对了,那本来就是人情,不用白不用的,我们帮你不是为了你把这事压在心里头。”   “我知道我知道。”   “你老这么想是会坏事的,三哥,你珍惜当兵的机会,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知不知道?”   白世波出任务英勇不要命,是有一部分军人对国家的忠诚在里面,但同时也抱着出人头地的心态,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心态,可像他这样不要命的还真不多。   白娇娇这辈子就想让她的哥哥姐姐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害他们。   “知道,知道。”   白世波被妹妹训了一通,脾气倒好,连连答应。   “对了,娇娇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白世波这话说的比其他的话更加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声音还十分细弱。   “打给谁?”   “我......我处了个对象,这回任务来得急,我们本来约好半个月就联系一次的,这都过了一个月没联系了,她会担心的。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就说我去出任务了,让她别担心。”   “......”   处了个对象?   鉴于白世波之前的表现,听到这事儿白娇娇如临大敌。   “她是干什么的?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白娇娇接连问话,白世波臊得慌,半晌才开口:   “就是咱们家那一片的人,我当时入伍的时候,在路上和大哥救了她一回,那天晚上还在她家宿了一宿,本来以为以后遇不上了,谁知道,后来我们部队体检,就是她们医院上岛来做的,又遇见了她,觉得挺有缘分的,就要了地址,后来就联系起来了。”   白世波和白世海在县城吓走了一个流氓的事,白娇娇有所耳闻,但几乎都忘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白娇娇心想白世海既然见过,那她得打电话联系白世海问问这小姑娘怎么样。   要真是个好姑娘,她嫂子的心也能省一大半。   为了给白世波找对象,邓敏都恨不得把整个镇都翻个底朝天了。   “你能不能帮我?”白世波见白娇娇没说话,又问了一遍。   “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人家一听是个女同志打的电话,心里肯定会犯嘀咕。”   “我们部队也是有女同志的。”   “这么私密的事你肯定是拜托一个亲密的人办的,你对象要是以为你在部队有关系好的女同志,你可等着挨吧。”   白世波一听,妹妹说的对。   “那怎么办,这边我也不认识别人了。”   “我走的时候下去电话亭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愿意帮忙的,实在不行,我回学校了,找个同学帮忙,反正就是带句话的事。”   “那行,听你的,千万别让她知道我受伤了,省的担心。”   白娇娇是看透了,白世波非但脑子不灵光,还是个恋爱脑,从跟王秋梅那儿就能看的出来。   “三哥,最近跟王家咀还有联系没有啊?”   白娇娇想起王秋梅,就想臊一臊白世波,省得他躺在床上太无聊了。 第257章 帮忙   白世波说话都快冒烟了,还让他妹妹逗乐,咳了两声,激动道:“当然不联系了!我知道你们几个都说我傻,但是我再傻也不能让她祸害咱们家啊。”   王秋梅在白世波离家后,还去十里村找了白世波好几趟,都让白世晴给骂跑了,她在十里村又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到现在知不知道白世波去当兵了还两说。   白世波一开始鬼迷心窍,去了部队里还难过了好几天了,不过想着他们家人害到自己头上,就算是心尖儿也得给他斩断了。   更何况,他现在又谈了个对象,更不可能找别人,乱搞男女关系可是生活作风问题!   “我可没说你傻,都是咱爹和咱姐说的。”   “你那是都默认了。”   白世波在部队一年多,口才见长。   见他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看过白世波的病历白娇娇也放心了,她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算着天黑能到家,四点左右就走了。   “三哥,我明天还过来,你要是有事,就让医院的护士打电话给我们学校,这是我导师的办公室电话,他会通知我的。”   白娇娇把纪桂章的电话留了个小条,放在白世波病床旁边的抽屉里。   “你不用天天来,一个小姑娘注意安全。”   “这边儿跟咱们家不一样,人多着呢,不能出事。行了,我先走了。”   白娇娇刚起身,一边的病友实在忍不住开口:“那个,小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下回再来的时候,给我捎点水果来?不拘是什么,我都爱吃,钱和票我找给你。”   这医院的病号伙食其实还算不错,每天早上都会有一次水果供应,但是不多。   这人一看就是个爱吃的,只是他现在不太方便买,这一整个病房,伤的都很严重,也没个家属在旁边。   他想吃水果都想上火了。   “行,叔,我明天给你捎一兜苹果过来行不行?”   “都行都行!谢谢你小姑娘!你过来,我找钱给你。”   有了这个开头,大家就都想找白娇娇捎点东西。   “能不能给我上饭店里带份油泼面?加辣子,这清汤寡水的老子,不是,我都吃的脸色都淡了。”   怕吓到白娇娇,这人还特意文明了一点。   “加辣我可不敢给你带,虽然说西医不讲究这个,但是老祖宗的话还是听一听吧。”   白娇娇也不知道这人受的是什么伤,但肯定是不敢给他乱吃东西的。   “嗐,那不加辣的也行,饺子,给我带一份饺子吧!”   “那我也要饺子!”   一听说买饺子吃,这些病号的馋虫就都上来了。   好吃不过饺子,在医院就算被照顾的再细致,最多就是喝点面条和米粥,平常就是馒头馒头馒头。   “那行,你们要多少跟我说个数,我记着给大家伙一块买,要是有忌口也跟我说,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什么馅的饺子我可说不了算,得看饭店供应的是什么,我买了可不准不要哈。”   这些人当然也是不挑食的:“只要是包在饺子皮里的,什么馅的都行!”   一人说完,其他人笑了起来。   这些军人都是保家卫国受的伤,在外不容易,白娇娇很愿意为他们跑个腿。   把每个人要的斤两纷纷记下,白娇娇按照燕大旁边饭店供应最多的猪肉白菜馅饺子给大家算的价钱,到时候多退少补。   可怜了白世波,现在还不能吃饭,听这些人谈论吃饺子,才感觉到饿,直咽口水。   白娇娇跟白世波说了一声就走了,她重新理了一下自己的课程表,尽量每天都能空出三到四个小时去医院看一眼白世波。   第二天中午她下课后就去了纪桂章的办公室,跟他请了假,说最近都不来实验室了,又跟关胜平说了一声,她之前的实验安排都得推迟了才行。   她去买了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和一兜苹果,放在车筐里,带着去了医院。   燕城的马路四通八达,修的也好,白娇娇骑车骑惯了倒也方便。   她第二回来医院,就没有人查她了,白娇娇轻车熟路上了二楼白世波的病房。   “可是来了!我就说你中午得来,这不腾着肚子呢吗?”   白娇娇脚还没迈进病房,就听见有人说道。   “老张,我看你吃的溜饱的,还怎么吃下去饺子。”   “我愿意留着晚上吃,怎么了?!小姑娘,麻烦你帮我把饺子放这个炉子边上暖合着,我晚上吃!”   白娇娇打开保温盒,把这些人的饺子分到他们自己的饭盒里面,一切办好,顺手给白世波旁边的那个大叔洗了个苹果。   “谢谢你啊小姑娘,这医院供应的苹果都是切成一半一半的,来到我这儿都黄了,还是抱着一个啃新鲜!”   那大叔吊着一个腿,其余的地方倒活蹦乱跳,也是整个病房里精神最好的。   让她买饺子的一共四个人,另外还一个和白世波一样,根本就不能自己吃东西。   “三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这吊瓶打了几个了?”   “从早上开始打的,打了四五个了,我也没数。妹儿啊,我也饿得慌。”   白娇娇拿暖壶给白世波倒了杯水:“什么时候吃饭听医生的。”   “今儿早上我喝了一碗小米粥,那熬的就跟忆苦饭似的,在嘴里头乱窜,也舍不得熬厚一点,喝了就跟喝凉水一样。”白世波闻到空气里飘散着的饺子味儿,肚子更是叽里咕噜的。   他本来就是皮外伤,消化系统是没有问题的,实在是过于痛苦。   “再忍忍吧,我帮你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吃饭,回头给你熬个鸽子汤补一补。”   白娇娇见过有卖鸽子的时候,她今天晚上下课就去看一看,买了提前回来喂着,到时候杀给白世波吃。   “不用这么麻烦你,你到时候也给我去买半斤饺子就行。”   听到白世波的话,他的病友道:“我们可也是躺了好几天才能捞着硬巴饭吃的,你可有的熬了。”   白娇娇朝白世波笑:“没事哥,医院还能让你饿死吗。” 第258章 沈衡回来   “我这馋虫都出来了。”   这饺子刚买的,新鲜,一咬全是油汤,那个今天中午吃饱了的人,照样没舍得把饺子全留在晚上,就得赶紧吃两个解解馋。   白娇娇道:“我昨天晚上在我们学校电话亭边上找了个男同学帮你把事情跟人家说了,人家听起来挺关心你的,我让他告诉她,你这回的任务时间比较久,暂时不能联系,让她别担心。”   白世波给白娇娇的是医院的电话,正好关新燕晚上值班,把她叫过去亲自听的电话。   白世波听到也放心了:“等我好一好能下地了,我就自己给她打电话,写封信寄回家。我调到这边的事情,爹还不知道呢。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为我高兴。”   “那是一定的,你现在就得把伤给养的好好的,以后还想留在部队的话,身体绝对是本钱。”   听了白娇娇的话,白世波道:“我是这个病房里面最听话的,护士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为了养好伤。”   那边那个啃苹果的大叔笑了:“你拉倒吧,你现在是不能动弹,可不任人摆布吗?”   白世波被揭短,他咳了一下全身都跟着痛,却忍不住笑:“根本不是,我就是遵从医嘱好好养伤的。”   这话真假不重要,有这个心就是最好的。   正巧照看他们病房的护士进来了,道:“你这个同志态度真端正,提出表扬!”   作为护士,最头疼的就是病人偷摸干些医嘱不让干的事情,最后挨骂的都是她们这些护士。   听白世波这么说,人护士心里一下子就美了。   她来给白世波换吊瓶,闻见了病房里的饺子味儿:“你们还吃上饺子了?这么好的生活?”   “沾沾这个小伙子的光,他小妹给我们捎的。这筷子都沾了我的嘴了,不然就请你吃两个。”   那护士也不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倒挺外向:“舍不得就舍不得,我还能跟你们病号抢吗?”   她给白世波换完药,看向白娇娇,对白世波说道:“你这小妹长得可真漂亮,这就是上燕大的那个啊?”   “对,我妹妹可厉害了,第一年恢复高考就考上燕大了。”   白世波道。   “有对象了没有?要不要我帮忙介绍介绍?我之前照顾过一个首长,他家有个独生子呢。”   被介绍对象对白娇娇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她刚准备说自己已经有归宿了,一边啃苹果的大叔不干了,因为腿被吊着,只能尽力把身体歪过来:“小姑娘,你别看我躺病床上这挫样,我也是指挥一个团的呢,我儿子今年十五,你等他两年,我把他扔出去闯一闯,回来肯定是好青年。”   “你拉倒吧,十五岁连高中都没上呢,跟人家大学生配吗?小姑娘,我家有个表弟,今年高三了,他也要考大学,到时候也是大学生,跟你配的很。”   眼看着这还抢上了,白世波虽然说话困难,但还是抢到机会道:“别、别寻思了,我家妹妹出门子早,一家有女百家求,在我们那片儿多少青年抢都抢不到,哪还轮得到你们。”   白世波还拿起乔来了,但事实是白娇娇嫁给沈衡之前,有对象的白世晴追求者都比白娇娇的多。   大家都是劳动人民,就算青年们色迷心窍,他们的长辈也不可能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个大小姐回来供着。   “结婚了?”那护士本来还想跟大家辩一辩,那老首长的级别可不是一个团长的事,再说人家儿子现在也有军衔,正是娶媳妇的年纪,多少人想拿这事巴结,她一瞅有这么好的姑娘,上赶着介绍,到时候要是成了,她这媒人的好处少不了。   一听结婚了,一下子就泄了气:“是了是了,结婚要是不趁早,好的都让人家挑完了。”   她收拾好了药瓶就出了病房,留下病房里和她一样的叹息。   “小子,你们家怎么舍得让你妹妹这么早就嫁人啊?”   他不知道白娇娇的年纪,但是知道白世波的年纪,既然是妹妹,那岁数就还要小一点。   要是他有这么灵的闺女,他得留到三十再招女婿。   “......”若是要提起白娇娇结婚的事,白世波也不知道怎么说。   白娇娇笑眯眯的,也看不出有什么害臊:“找到合适的人就结婚了呗,这个不分早晚。”   她这一说,白世波也释然了:“我妹夫可好着呢,等他回来,领给你们瞧瞧。”   病友们也没觉得白世波在吹牛,毕竟这么优秀的妹妹在这儿摆着,找个优秀的女婿那是一定要的。   白娇娇每天都来陪白世波说会话,一来二去跟这些人也都熟络了,这些解放军性格都直的很,也没什么坏心眼,很容易就跟人家交心,白世波的心情也算不错。   白娇娇这天骑车回家就发现门是从里面插着的,没锁,她打开门就看到沈衡手里掐着那鸽子把玩。   “衡哥,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玩意,想养?”   沈衡把鸽子放回笼子里头,朝白娇娇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过来:“都洗好了,又干净又香,你过来闻闻。”   白娇娇把车停好,扑到沈衡怀里:“衡哥,我们进屋说。”   “行,进屋。”   沈衡给白娇娇开了门,白娇娇进去发现灯没有开,她伸手去摸灯的开关,脚边突然有什么东西拱了上来。   “啊......”   白娇娇往后退,那东西还是往她脚面上扑,吓了她一大跳。   “啪。”沈衡把灯拉开,“不是你想养吗,怎么害怕了。”   灯亮了,白娇娇才看清脚边那只摇尾巴摇的差点把腚扭断的小狗。   “衡哥!小狗!”   白娇娇蹲下身,那小狗一点都不怕人,往她怀里钻。   “高兴就高兴,别把我俩放一块说,跟骂人似的。”   沈衡是坐的夜船,天刚亮就到了,一路把电视运到燕城,和王福顺一块儿一一送到早就订好的主顾家里。   王福顺今天晚上在跟那些船上的人吃饭,沈衡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请客,这艘船暂时是他不可缺少的工具,还得把人哄好了才行。   他则揣着小白狗崽回到家里,怕狗冻着还特意把它放客厅了。 第259章 下馆子   白娇娇把小白狗抱起来,爱不释手地摸着:“衡哥,你在哪儿找的这个小狗啊,真可爱!”   小白狗肥嘟嘟的,还是个长毛,三角形的小耳朵折叠耷拉在前头,小眼睛圆润乌黑锃亮,舌头红红的,一直伸出来试图舔白娇娇一口。   见白娇娇是真的高兴,沈衡便觉得怎么都值了。   “上次我去人家家里送电视,看到他们家的狗生了,我就跟他订了一只小狗,它妈长得就圆鼓溜丢的,咱们乡下根本看不见这样的小狗。刚弃奶,我瞅着还挺入眼的。”   这小狗白娇娇也说不出是什么品种,但和乡下的大黑、阿黄相比差距很大,小腿短短,毛又软又长,尾巴毛茸茸地朝上卷着。   “真可爱。”白娇娇把小狗翻过来,看了一下还是个小女孩。   “你给它起个名吧。”沈衡道。   “嗯......叫豆豆吧,白豆豆。”   沈衡一听就笑了:“怎么还有名有姓的,像是跟你一辈的。”   白娇娇,白豆豆,哪有这么给狗起名的。   “挺好的,这样听起来像是一家人,豆豆,豆豆。”   白娇娇把白豆豆抱在怀里,坐在了沙发上。   沈衡一看没有他的位置,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头,硬往白娇娇身边挤。   小狗刚离了妈妈,粘人的很,两爪子抱着白娇娇的胳膊,也往她怀里钻。   沈衡伸手拎起它的后脖颈:“去一边去。”   “哎,你轻点。”   “这么久没看见我了,你不想我?”   沈衡把狗拎到了地上,跟白娇娇一块儿挤着坐一个沙发,硕大的身体靠着白娇娇,蹭来蹭去,比小狗还难缠。   白娇娇道:“对了,你回来帮我把外头的鸽子给杀了吧,我不敢杀,都养了好几天了。”   “突然想吃鸽子了?”   白娇娇这才瞅着空给沈衡说了白世波调过来的事情,又抱怨道:“我三哥现在就是有点不要命了,他这一步一步往上升,只会遇上越来越危险的任务,我真是害怕。”   沈衡却道:“他要是真那么想,我还算他有种,咱没帮错人。”   要是一个男人只靠着家里人的帮扶,过上差不多的日子就得过且过不知道感恩的话,那算什么男人。   白娇娇瞅了沈衡一眼,算了,她犯不着跟这些男人说这个,等白世波伤养好了,她再告诉她姐去,白世晴出马保证能把白世波收拾的熨熨帖帖的。   “你明天还要去看你哥?”   “我明天下午去,他那个病房的病号还等着我给他们捎东西呢。都是解放军为人民服务,我这人民也终于找着机会给他们也服务一次了。”   白娇娇笑的让沈衡心猿意马的:“让我帮忙也行,你给我点好处,我就帮你。”   白娇娇就知道,但凡是在家里说话,沈衡十句话里绝对不会离开耍流氓。   她道:“那我去找旁边孟姐帮我杀。”   “你找人家杀还是得给好处的,我在外头挣钱容易吗?你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便宜便宜我,反正是无本的买卖。”   “你都把我说成什么了。”白娇娇照着沈衡的脖子来了一口,沈衡吃痛皱了皱眉,转即笑着摸了摸白娇娇的头。   “真是跟白豆豆是一家的。”   “......衡哥,你是越来越会气我了。”   “衡哥疼你都来不及呢,娇娇。”沈衡摸摸白娇娇的脸,又捏捏白娇娇的手。   “你挣的钱放哪了,给我看看。”   这回沈衡带去的钱多,想必挣得也不少。   “小财迷,走,咱们上炕看。”   沈衡一把就横抱起白娇娇来,白娇娇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底下的白豆豆在沈衡脚边蹦高:“嗷!嗷嗷嗷!”   沈衡用脚给它拨到一边:“这狗我一脚就给踩死了。”   “衡哥,你走路小心点。”白娇娇担心地探着脑袋向下看,担心沈衡真不小心踩着乱窜的小狗。   两人上了炕,白豆豆脖子仰到天上也看不见炕上的人在干什么,在炕底哼哼唧唧的。   “衡哥,太可怜人了,你把它抱上来玩一玩吧。”   “这种畜生你还让它上炕?趁小别给他养成这种习惯,你数你的钱吧。”   沈衡拿出一沓用油纸包着的钱出来,道:“这钱那个铁盒都放不了了,明天咱们找个存折存起来,以后我要是在外头使也方便,不用背在包里,在车上要一直盯着。”   回来的时候还好,他过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坐火车过去的,那真是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   “你说得对,快打开给我瞅瞅,这得多少钱啊。”   即使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白娇娇还是十分隆重地拉了窗帘。   数钱么,就是得隐蔽一些。   里面的钱被沈衡摞地整整齐齐,白娇娇先用手摸了摸,才开始一张一张数,数了一遍,又重新数。   “衡哥,咱家这不就是万元户了吗?”   “万元户?你可真会起名字。下回我再去一趟,咱们不就是两万户了吗。”沈衡下回打算弄些冰箱回来,毕竟现在手里的资金多了,加上以前要电视的人家,就是他这次的重叠市场,虽然没有电视这么大的销路,但想买冰箱的人更不差钱,卖一个冰箱的利润肯定要比电视高得多。   白娇娇舍不得把钱收起来,铺在头底下枕着。   “衡哥,我觉得你找人帮忙拉货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毕竟是个偷事儿,虽然说现在政策放宽了,但是滥用公家的船,被发现肯定是要出事。”   沈衡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法子,就为了这么点货,自己个儿买艘船也不上算,咱们现在也买不起。”   能够经得起长距离运输的船,不说买船的钱,就是每年的损耗都是一大笔,沈衡现在手里要是有个十万块,他敢去花几万弄艘船,弄些人一块儿运货,但是现在手里就一万多,听起来不少,但真论做起生意,还是捉襟见肘,处处都得省着点花。   “衡哥,十里村不是有船吗?咱们村那艘大渔船也不是每个月都出海的,你看能不能跟咱们村大队商量商量征用?” 第290章 丁世芳   “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去,看咱们家那个形势,完全还是老一套,现在去租用渔船,大队不一定愿意给私人。”   现在大部分地区还是没有实行大包干的,依旧像以前一样干集体,这些人干集体干了半辈子,肯定是没法接受跟私人合作,最主要的是,政策上他们依旧实行的是之前的政策,是不允许私人承包的。   步子走的太先进,就会面临周围环境跟不上的情况,因此即使走在前沿是件好事,但开路人同时也会遇到更多困难。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只要挪用货款买东西的事不被发现,这事儿就能瞒下去。   沈衡回来销货都是先紧着船长的货销,保证他的钱能够一分不差地拿到,他只操这边的心。   至于船上的事,船长有了好处,就得负责安抚他们船上的人不要说漏,这些事要是干不好,那他自个儿也得吃瓜落。要是这事也得沈衡帮忙操心,那他成天什么也不用干了。   “嘁,我才懒得管你呢。”   白娇娇使小性子的样子沈衡也是很喜欢的,他伸手揽了白娇娇:“咱们这回枕着钱做一回吧。”   “衡哥,你怎么什么都能牵扯到这种事上头?唔......”   沈衡将白娇娇压在一堆钱上头,吻住了她的唇,让她无法再说拒绝的话。   好几天没见,沈衡有些猴急,谁知白娇娇压住他的手,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便继续道:“衡哥,我事儿还没走得干净呢。”   沈衡:......   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完?”   白娇娇数了数:“今明两天就差不多了,不过卫生起见,还是等它彻底走了再说。”   沈衡翻过身去,自己生闷气。   “衡哥。”白娇娇凑过去,笑盈盈的,“你看你,这怎么就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不生气,我生气什么。”沈衡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嘴硬的很。   “好了衡哥,我有点饿了,我们做点饭吃吧。”   白娇娇从家里骑车到医院也是个体力活,来回这么一趟够折腾的。   沈衡隔着白娇娇的毛衣摸了摸她的小肚子:“行。不过我看厨房也没有什么新鲜菜了。”   “还有白菜呢,随便弄点吃两口就是了。”   白娇娇最近也是忙乱了,加上沈衡之前嘱咐她少碰凉水,白娇娇这几天也没在家吃几顿饭,都是在食堂对付的,几天没进厨房了。   “走,抓一把钱,咱们去饭店吃。”沈衡豪横道。   白娇娇想了想倒也可以:“那先把这些钱收拾好了再说。哎,那给豆豆吃什么?”   “我们吃剩的给它捎点回来就行了。”   白娇娇笑道:“那八成是剩不下什么了,有你在咱们家哪有剩饭啊。”   沈衡:“......”   沈衡饭量大,在家里每顿饭都能收拾干净,年轻人多吃点也不怕,照这么说,好像确实没有剩饭可以给狗吃。   但是沈衡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以后还得从牙缝里省点给它吃呗?”   白娇娇想了想:“咱们以后做饭,我就给他单独蒸一份不加盐的。”后世都这么说,说小狗吃盐吃多了不好。   沈衡气笑了:“你还单独给他做?这是条狗!”   现在谁家养狗有这么精细的,人都吃不饱。   “这是咱们的家庭成员,毕竟跟我姓呢。反正就是把菜剁剁蒸一蒸,顺手的事。”   沈衡说不过白娇娇:“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吧,这狗投胎到咱家算它命好。”   白娇娇出门之前,翻了一块坐垫出来铺在了炉子旁边的地上,把白豆豆拎过来:“你先暂时凑合在这儿睡,离那个炉子远一点,现在还烫着呢,别燎了你的毛。”   白豆豆也听不懂她说话,小狗正是磨牙的时候,想张嘴啃白娇娇的手,被沈衡弹了一下鼻子:“老实点。”   这炉子盖了盖倒安全,他们出去吃个饭也就个把钟头的事,回来家里也不会凉,更不会冻着白豆豆。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去了离学校远一点的一家饭店,换换口味。   服务员只负责点单,拿菜得自个儿听后厨招呼去拿,没人伺候,这服务可比后世私人开的餐厅差多了。   两人落座后,沈衡点了两道白娇娇爱吃的菜,又点了些管饱的饭,这便差不多了。   “衡哥,点个水蒸蛋,拿回去给豆豆吃。”   沈衡牙疼:“白娇娇你别太过分了,有给狗吃鸡蛋的吗?这不是伤天么。”   “那给它吃什么?”   “一会儿这菜汤给它留着,我剩一块小玉米粑粑给它就行了。”   白娇娇瘪嘴,沈衡道:“别人家的狗能吃上地瓜就不错了,它都吃上粮食了,还想干什么。”   现在是物资匮乏时期,沈衡这样说也没毛病,虽然家里有了些钱,但也不能太铺张浪费。   白娇娇也没反驳,当做默认了。   他们的菜陆续好了,沈衡过去拿的时候,白娇娇就在座位上等。   她想探头去看看沈衡走到哪儿了,却不想一下子对上了一道攻击性极强的视线,白娇娇忍不住打了个颤。   丁世芳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凉,想起上辈子丁世芳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白娇娇除了害怕没有别的情绪。   她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脑海中两股思绪开始打架,一种是潜意识里令她退缩的畏惧,另外一种则是夹杂着恨意的鼓舞。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此时的她也并不像上辈子一样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她手里的底牌比上辈子要多的多。   “怎么了?”沈衡端菜回来,看到白娇娇的情绪不好。   “没什么,我......”白娇娇抬眼看着沈衡,上辈子沈衡也是丁世芳害死的,她心中情绪愈演愈烈,“我看到丁世芳了。”   “谁?”   虽然丁世芳以前在十里村生活了十几年,但沈衡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跟我抱错了的那个人。”白娇娇解释道。   沈衡顺着白娇娇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丁世芳的脸,半晌才认出她来。 第291章 噩梦   现在的丁世芳和以前在十里村的时候简直是换了个人,崭新的衣服穿在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头发也不像在村里,当初她留着厚刘海加两个麻花辫,现在剪了个利落的短发,显得人精神了不少。   她也白了很多,之前脸上因为太阳晒出来的斑不知道是去掉了还是用粉给遮住了,总之看起来很干净。   人靠衣裳马靠鞍,丁世芳现在焕然一新的样子就算是白志满来了都得恍惚一阵。   “遇见就遇见呗,说实话,你以前那个家里,现在还不一定比咱们有钱呢,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沈衡一开始坐在白娇娇对面,见她情绪低落,就坐在了她旁边,跟她咬着耳朵说话。   “我不是不高兴。”   有了沈衡的话,白娇娇心里也松快了一点。   现在丁世芳有的她都有,而且她也知道丁世芳那些手段,有了预防,还害怕丁世芳什么。   丁世芳这辈子要是还敢做什么不该做的,那她也会让丁世芳知道知道血债血偿的滋味。   白娇娇本不想理会丁世芳,谁知道这人先一步坐不住,自己过来了。   “我没看错吧,白娇娇,你还真是不死心,竟然又找到燕城来了?这是谁?沈衡?你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丁世芳以前在十里村的时候,见到沈衡恨不得绕道走,如今却昂着脑袋神情轻蔑,不由觉得这两人现在的关系好笑。   见白娇娇都沦落到跟沈衡这样的人混在一块,心里不免得意。   沈衡抬眼斜了她一下,道:“什么人都敢过来跟我攀亲了,我怎么左瞅右瞅,也没瞧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衡大概知道一点,白娇娇是被以前的养父母赶回十里村的,不然按照当时她们家的条件,养两个闺女也就是捎带手的事。   料想她们当时一定闹得不痛快,沈衡对丁世芳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你......”   丁世芳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偷笑,她低眼看了看后头跟她一起来的朋友,知道他们又在嘲笑自己。   这些城里人依旧瞧她不起,她从农村过来的这段经历,似乎成为他们之间的闲话谈资,她还不能生气,不然人家就不会带她玩了。   她来城里的日子不短,在吃穿用度上,丁世芳务必追求最好的,可是说了一辈子的方言她却没有办法更改过来,她没有上多少学,普通话说得不好,即使在背后很认真地念课文试图改变自己的语言习惯,但还是一开口就是让人嘲笑的乡土味儿。   沈衡还偏偏用方言跟她说话,和她不土不洋的口音一对比,今天陪她过来的一群朋友就又找到了嘲笑她的源头。   白娇娇见沈衡一句话就把丁世芳给噎住,突然觉得自己耿耿于怀的那些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丁世芳的脸抽搐了几下,将炮火转移到了白娇娇身上:“你真是够不死心的,爸爸妈妈已经不想要你了,你追到燕城来也是没有用的!”   白娇娇道:“你可能误会了,那个家我早就不稀罕回去。倒是你,看见我就找了过来,不死心的到底是谁呢?”   她朝丁世芳来的方向望去,都是老熟人,这些人都是以前巴结她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这个丁世芳结交朋友倒真是不挑。   不过想起她上辈子对自己做的事,这些不学无术的人怕是也没少参与。   丁世芳嘴边的肌肉不受控地跳了几下,露出一个凶恶的嘴脸:“我警告你白娇娇,你要是再敢接近我爸爸妈妈,我要你好看!当初我能让你收拾铺盖滚蛋,现在照样能把你赶走,到时候闹得难看你可别怪我!”   丁世芳的嘴脸白娇娇见怪不怪,当初她还在丁家的时候,就是被丁世芳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气得发疯,在丁父丁母面前的时候,丁世芳就一副委曲求全可怜兮兮的样子,当着她的面,却耀武扬威地表示她才是丁家真正的女儿。   白娇娇那时年纪小,从小就被捧着长大的她哪有这么多心眼,在丁父丁母面前吃了不少亏,丁父丁母只看到她对丁世芳的咄咄相逼,却看不见丁世芳背地里对她的刺激,如果是现在的白娇娇,她绝对不会闹到被赶出家门的地步。   不过,她也不稀罕了。   沈衡站了起来:“那你最好嘱咐你爹妈,让他们离我们娇娇远一点。不就是个小厂长吗?算什么东西。”   丁世芳才一米五几的个头,仰头都看不到他的脸。   “你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你,你,包括你爹妈,要是再敢接近她试试,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到时候你自己收不了场,别说我没提醒你。”   沈衡丝毫没有什么尊重女同志的想法,手指头差点戳进丁世芳的眼珠子里,吓得丁世芳只能后退。   丁世芳撂了一句狠话:“白娇娇,今天说的话你给我记着!”   然后就麻溜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跑,因为太慌张,还忍不住跌了个踉跄。   “嗤......”丁世芳的朋友们见她这狼狈模样,不由笑了出来,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   一人道:“没想到丁娇娇去了乡下这么多年,还这么水灵呢。”   “有什么用,现在就穷鬼一个。”   还不如丁世芳,虽然全身上下都土进泥里了,但架不住现在她家有钱啊。   以前白娇娇在的时候,这钱他们可花不上,丁世芳就像个大傻子似的成天请客,不然谁想跟这种土包子在一块玩。   “穷点有什么的,给两个钱说不定就能骗到手玩玩,你们瞧,她连那样的都上赶着呢。”   众人又向白娇娇所在的方向看去,白娇娇和沈衡在一块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美女与野兽。   他们又像找到乐子一般:“当年我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呢,她要是早知道有今天的日子,不得巴结死咱们。”   一个女生也不屑说道:“就是,当初那傲的,结果就是个野种。”   丁世芳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连忙接话道:“就是就是,一个野种也敢过来跟我抢爸妈!” 第292章 我喂你   那些人却半分不给丁世芳面子:“你也没好到哪去,赶紧去把账结了吧,磨蹭什么呢。”   丁世芳敢怒不敢言,她跟这些人出来吃饭,向来是她付钱,也就这样,才能堪堪挤进这些人的圈子,有这些人的交往,丁世芳才觉得自己真正融入城里,成了城里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谭子栋舔着后槽牙,看向白娇娇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从兜里掏出钢笔和笔记本,写了一串号码在上头。   临走的时候,路过白娇娇那桌,把纸条放在桌子上:“丁娇娇,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衡握着筷子的手显而易见迸出青筋,正要起身被白娇娇按住。   那谭子栋也是跑的快,不然今天这事怕是没法善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沈衡觉得自己刚才就应该一拳挥到谭子栋眼睛上,他余怒未消,就看见白娇娇收起了谭子栋的那张小纸条,“你也不嫌脏,想气死我是吧?”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是燕城,不是村里,你打人是要进局子的。你瞅着,有了这个,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能给他们家找点麻烦解解气。”   沈衡见白娇娇一副憋着坏的神情,自己也忍不住笑:“还真没有人能让你吃亏的。”   “当然,我可不是好惹的!”白娇娇下巴一扬。   “这饭店也没什么好吃的,下回不来了。走这么远,还净过来找晦气了。”   沈衡说道。   白娇娇点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她呢,”她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我知道她的为人,当初她费尽心思把我赶出家门,现在见我回来,即使我说绝对不会回去,她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就像是一条火线挨到了火种,丁世芳总一天会顺着这条线找过来。   “她还不善罢甘休?把你气成这样,我还没找她呢。”沈衡瞪眼道。   有了丁世芳的插曲,这顿饭他们吃的不算开心,毕竟是上辈子害了自己性命的人,白娇娇没有达到那个境界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   他们想给白豆豆盛点菜汤回去,却没拿饭盒,沈衡把剩的半块玉米面粑粑揣在兜里:“这下好了,回去真得特意给它弄狗食吃。”   想起家里等着她的小狗,白娇娇心情好了点:“衡哥,要不然你把这块粑粑吃了,我去要个肉包子给豆豆吧。”   “哦,我吃这玩意,给狗吃肉包子啊?”沈衡掐着白娇娇的腰把她带离了饭店,不让她干这种事。   他还比不上只小狗了。   沈衡回家,拿热水给白豆豆把那块粑粑泡开,挑了个最旧的不锈钢小钵当狗盆,白豆豆吃的欢快,脸都埋了进去。   沈衡道:“你瞅它这不是吃的挺好的吗?”   他心想,对一只狗来说,能有个狗盆吃饱饭就是狗生圆满了,还想吃肉包子鸡蛋?   白娇娇见状,也点头:“豆豆真乖,一点都不挑食。”   “我也不挑食,你怎么从来不夸我。”   “你跟狗比什么?”   “......”   沈衡道:“你上炕去吧,我去院子里头把那只鸽子给处理一下。”   “衡哥,你弄的时候把它的内脏抠出来扔掉吧,今天它还在吃东西呢,胃里肯定有没消化的谷子。”   白娇娇还不想上炕,她就坐在客厅里面看着白豆豆吃东西,不时瞅瞅院子里的沈衡。   “行。”   沈衡麻利得很,一手拿刀一手从笼子里抓起鸽子,手起刀落把鸽子的脖子拉断,开始放血,鸽子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烫了毛,这原本看起来还挺肥的鸽子也不剩多少了,沈衡把鸽子的肚子扩开,掏出内脏,冲家里头喊道:“要不然这心给留着吧,这东西又不脏。”   “行,其它的掏干净。”   此时白豆豆已经吃完了饭,白娇娇把它抱了出来。   在白娇娇怀里,白豆豆乖乖依偎,小狗贪睡,不一会儿小眼皮就耷拉了。   沈衡收拾完鸽子拿胰子洗手,边道:“这狗你不能总抱着,它四条腿是干什么的,你给它惯坏了以后自己就不走道了。”   “它现在还是个小狗崽呢,小肉垫嫩嫩的,走路肯定磨着难受。”白娇娇低头还亲了亲白豆豆头顶。   沈衡这是真的不愿意了,抬起白娇娇的下巴在她嘴唇上“叭叭”亲了好几下:“你亲它干什么。”   “你这不也间接亲它了么。”白娇娇就像个小孩一样,拿到小狗爱不释手。   以前在村里,白娇娇不敢养,害怕自己离开之后没法带走。   她老早就想养一只小狗了,但平时课业也忙,也没遇见合适的,现在有了白豆豆,白娇娇肯定是要捧在手心的。   “行,你就抱吧,看它长大了你还抱不抱的动。”   沈衡撇嘴。   “怎么可能抱不动,我现在可有劲儿了。”白娇娇心想沈衡也太看不起她了,一只小狗她要是再抱不动,那还能干什么。   沈衡可是见过白豆豆它妈的,心想等着吧,到时候看白娇娇怎么把她的小豆豆给扛起来。   沈衡有些累了,两人便收拾收拾就上炕拉灯睡觉,因为白娇娇身体原因,沈衡别无他想,乖乖躺在白娇娇身边伸手抱着她,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衡回家了,白娇娇心里那份空落落的感觉也不复存在,这几天提着的心都落了下来,也很快沉沉睡去。   只是白娇娇睡的并不好,在梦中她一会儿成为了被丁家扫地出门的她,一会儿又陷入了上辈子丁世芳为难她的时候,白娇娇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这梦境十分真实,她走投无路,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住所辗转难眠,好像被什么给箍住了。   后来她重新看见了沈衡,她想让沈衡离开这里,但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沈衡一个劲儿地对她好,她拼命摆手,眼前的景物却飞速流转,“砰”地一声,沈衡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倒在了她的面前。   猩红的颜色从地面铺开,蔓延到她的脚底,逐渐上攀,染红了她的裙子,她被沈衡的血包围,眼睛也被鲜血蒙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暗红色。 第293章 小广告   “衡哥!”   白娇娇一身冷汗地惊醒,发现沈衡的胳膊紧紧桎梏着她。   “怎么了?”沈衡被白娇娇的梦话吵醒,没有半分不耐,见她一脸冷汗,伸手给她擦干,小声哄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白娇娇看着身边的沈衡半晌,才发觉自己是在做噩梦。   她转身将脸埋在沈衡怀中:“衡哥......”   听到白娇娇在小声抽泣,沈衡一下子就清醒了,大掌轻轻拍在她背上,哄着:“没事,别怕别怕。”   白娇娇紧紧抱着沈衡的腰,尽可能地跟他贴近。   重生之后,她就从来没有梦见这些东西了,有沈衡在她身边,她一直睡的非常踏实。   肯定是因为今天遇见了丁世芳的缘故,丁世芳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比白娇娇想象中的要大,这么长时间好日子,让白娇娇险些忘了这些事。   沈衡也不傻,今天他们遇见了丁世芳,白娇娇就做了噩梦,这之间肯定有联系。   沈衡别的不管,让白娇娇不痛快就是不行。   第二天下午,两人一块去医院看了白世波。   白世波病房里的病友们倒是对沈衡这样五大三粗的样子接受良好,并觉得这样的男人配白娇娇才不亏。   白世波依旧不是很能动弹,白娇娇就给他一口一口地喂鸽子汤,鸽肉也是洗干净手,撕成一块一块地给他吃了。   “好吃吗哥,我下回再碰见有卖鸽子的,再买一只。”   这鸽子汤最难的地方,就是买不到鸽子,这玩意得靠运气。   白世波道:“不用不用,我现在一天一个鸡蛋吃着,营养很足够了,不用你费事。”   病房里的其它病友都馋的直流口水,却也不好意思开腔。   毕竟求人家捎点东西就是顺路的事,让人家帮忙炖鸽子汤就太不像话了。白世波没少给他们吹嘘,他妹妹可是燕大的高材生,每天要上课的,哪有功夫做这些事。   他们只有羡慕人家兄妹感情深的份。   沈衡开口了:“以后我俩轮着来看你,娇娇她就不天天来了。”   白世波连忙道:“不用不用,本来也不用天天过来,我这儿都有人照顾,组织很不会不管我们的。你也不用来。”   他跟沈衡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沈衡来看他,估计原本十天能好的伤,得多花五天去养。   “不来看你你妹妹不放心,就这么定了。”   沈衡给人家当妹夫倒是尽职尽责,即使白世波开口拒绝也拒绝不了。   沈衡话落,在病友们一声声“疼媳妇”的恭维中心情舒畅。   因为今天沈衡在,白娇娇也不怕赶夜路了,就在医院多待了一会儿。   她每天都要看白世波打的药单,外行看不懂,她却能根据这些药的增减来判断白世波的伤势变化。   主要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太忙,人家没工夫天天过来跟你报备这些。   白娇娇道:“哥,你烧伤的地方多,我得空去那边的乳品二厂给你订点牛奶,多吃蛋白质伤口恢复的快。”   “我哪用得上那种金贵东西,医院现在一天给我们一个鸡蛋呢。”   之前为了一点奶票,白世波差点把整个部队给借遍了,他哪舍得自个儿喝。   他床边的那个大叔忍不住了:“你不要拉倒,小姑娘,你要是去订,能不能帮我订一份?不过奶票现在没有,我得给你倒腾倒腾。”   “哎,老李,那奶票你给我也弄两张呗,老妹儿说喝这玩意恢复快,我也得喝。”   “我这辈子还没尝过那是什么味儿呢,给我也弄口尝尝。”   人干什么都不能聚堆,一聚在一块,那从众心理就免不了。   燕城这边能弄到奶票的机会就多了,甚至去奶厂那边多给点钱,走后门不要票也能弄来。   白世波听到这些,才不得不答应道:“那喝两天也行,我也找钱给你。”   “行了三哥,我不差钱你知道的,就别跟我提这个了。你养好身体,继续报效国家,我这妹妹脸上也有光。”   听到白娇娇对自己的肯定,白世波心里头暖烘烘的。   又听白娇娇道:“今年过年你该回家了吧,要是弄一身疤回去,让爹看见了他该问了。”   “你说的没错。这回的事就不要告诉他们,直接说我调过来了就行。我得把身体养好,不能让爹和姐看出来。”   白世波知道,要是在他爹和他姐跟前儿露馅了,他肯定要挨一顿臭骂。   说好他们轮番来看白世波之后,第二天就是沈衡自个儿来的,一屋子大男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像白娇娇来的时候,大家都想聊两句凑热闹。   沈衡正好是饭点来的,负责送饭的护士看到白世波病床前头有人照顾,松了口气:“那正好,家属帮忙喂一下饭吧,我们这儿人手不够,理解理解。”   以往白娇娇在时,这种忙都会帮,所以护士就也理所当然觉得沈衡也能帮这个忙。   沈衡接过餐盘,中午发了一小块馒头,一碗粥,还有一勺青菜炒肉,这搭配还是不错的。   白世波有些不自在:“你喂我吃啊?”   “我喂你。”沈衡心想,他还没正儿八经喂过白娇娇吃饭呢,先给这小子伺候上了。   沈衡舀了一勺苞米茬子粥,伸进白世波嘴里。   医院发发的是钢勺,勺子“咣啷”一声,不小心砸在了白世波牙上。   白世波:“......”   他这伤是没法好了。   “你要不然给我垫俩枕头,直接把碗边放我嘴里喝吧。”   “行。”   白世波叹了口气,不然照沈衡那么喂,他出院牙掉半嘴。   沈衡自觉照顾的不错,回去还跟白娇娇讨功:“今儿我去的赶巧,还喂你哥吃饭了。”   白娇娇听了都不相信:“你喂人吃饭?”   白娇娇从锅里拿出刚蒸好的水蒸蛋,她做的水蒸蛋好看的很,表面一个气泡都没有。   见白娇娇放在一边不吃,沈衡自觉地拿了个勺尝了,吁着热气:“太淡,加点酱油。”   他正疑惑怎么没加葱花,就听白娇娇道:“做给豆豆的,我就没加盐。”   沈衡:“......”   “哎,你干什么呢?”   沈衡端着碗,也不嫌烫,一勺一勺没两口就吃完了。 第294章 重金求子   白娇娇总共也就打了一个鸡蛋,她想豆豆毕竟是小狗,吃得少,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不然以后长得不壮实。   沈衡道:“下回加点葱花。”   白娇娇哭笑不得:“你可真行,我这就告诉豆豆你抢它的鸡蛋吃,它以后长大了不孝顺你。”   沈衡嘴里烫的都没味儿了,让白娇娇给气笑了:“我怎么那么倒霉还指着它孝敬我。”   最后白豆豆吃的还是沈衡的剩饭,沈衡还美其名曰特意省给白豆豆吃的。   白娇娇这回知道了,下回做狗饭,得弄点沈衡吃不了的,要么就趁沈衡不在家的时候做。   沈衡回来之后帮她分担一些,白娇娇的生活就没有那么紧锣密鼓了,不过她这段时间也没打算去实验室,就想把这两天没有来得及课后复习的课看一看。   家里有了小狗,白娇娇也没去图书馆,因为人不在家,不敢让炉子就那么烧,所以白娇娇害怕白豆豆一只狗在家冻着,就在家里头自习。   沈衡醋的都没边了:“我想你多陪我一会儿,还得沾狗的光。”   白娇娇给沈衡顺顺毛:“它现在不是小朋友吗,等长大了开春了,我肯定也就不这么照顾了。”   “哦,这么说我连光都沾不上了。”   白娇娇在家里头学习,沈衡也不打扰她,便骑车去医院了。   白世波的伤不好养,在病床上躺久了,要求做复健,正好需要沈衡这样有劲儿的男人扶着。   白娇娇学完一门课,想要放松一下脑子,就牵着白豆豆出门溜溜。   正巧遇见孟红梅在外头修缮她门口的小园子。   “哎哟,这几天听见咱们这片儿有狗叫,合着是你们家养的。这小崽子敦实的,一顿得吃不少吧?”   “吃得多长得快,以后咱们这一片儿的治安就交给它了。”   白娇娇把白豆豆牵地离孟红梅近了近,孟红梅仔细瞅:“嗨这两对小眼儿,脸上的肉一挤,两个眼都快看不见了。”   白娇娇:豆豆别听。   “嗷!”白豆豆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倒是回应了一句。   “它还不高兴了。起名了没,叫什么啊?看着不想小土狗。”孟红梅盯着白豆豆,那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叫豆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也是问人家要的。”   “豆豆,豆豆。我家两个小的看到这小狗能喜欢死,今儿等他们放学,我能不能领他们到你家摸一摸?”   “明天吧姐,今天晚上我还有事儿呢。”   就算在燕城,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有能力负担起一只小狗的,加上养狗的重重麻烦,大家疲于生计还来不及,很少人能分出精力养狗。   而现在能供娱乐的又不多,小孩子最爱这些,白娇娇是知道这家的两个小孩子的,挺有礼貌,都有点内向,这种乖乖的孩子她也没有什么抵触,白豆豆是一旦醒了就精力很旺盛的小狗崽,有小孩陪它玩,是大家都开心的好事。   白娇娇就在胡同前后遛了遛,随即回家把白豆豆安顿好,自个儿又出了门。   上一回在饭店里面,谭子栋不知死活地给她递了他们家的联系方式,白娇娇能浅浅记得谭子栋,实在是因为他是当初她的追求者里最让她恶心的一个。   谭子栋跟丁父是一个厂的,丁父是厂长,他爹则是管调度的,从小就撮合谭子栋和她一块儿玩。   只是谭子栋从小到大长得都不够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不尽人意。   一米七的身高,又瘦弱的体型显得他像一只秋后的蚂蚱,加上他的肤色蜡黄,看着让人就提不起精气神。   不学无术,又偏偏喜欢把自己往知识分子的样子上打扮,头油涂得过量,露出那鸿沟一般的发缝却不自知。明明没读过几本书,偏偏要故意把自己的眼睛搞近视,戴上眼镜显得更猥琐了。   可他不那么觉得,毕竟现在眼镜可是稀罕物,是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标志。   他这一通操作下来,形象在白娇娇的眼中简直惨不忍睹,光看着就反胃,更别说对他有什么好态度了。   白娇娇自己长得漂亮,看习惯自己之后,实在受不了这么惊世骇俗的外貌,她对谭子栋敬而远之,谁知道谭子栋就跟急着上人脚面的蛤蟆一样,又烦人又膈应人。   当初谭子栋可以说是屡败屡战,心中肯定是有着怨气的,如今见她“落魄”至此,就想要奚落她一番,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当初自己追求不成的丢脸。   谁知道白娇娇拿着他给的电话号码就找手艺人给刻了一个巴掌大四四方方的章。   “继承巨额财产寡妇重金求子,要求对方身体健康,无病史,符合要求者联系XX-XXXXXXX详谈”   那刻章的人看了眼白娇娇,艰难开口:“小姑娘,你这个年纪,还不需要这么着急吧。凭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白娇娇摇头:“我是帮人家印的,她不好意思自己过来。”   刻章子的人这才表示“理解理解”,心里却感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知道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谁的头上。   没一会儿,一个木头章就出来了,要了白娇娇两毛钱。   白娇娇去复印社买了几张质量最差的那种稀薄的纸张,一张八开纸裁成二十四份,一下能裁十张,弄了三千来张,成本一共三毛五,却可把自个儿给累坏了。   白娇娇心想,早知道让沈衡回来帮她了。   看着手里像旧社会那种红灯区小报的一大摞纸片,现在她就需要个不要命的混混,给两个钱把这些东西给贴出去了。   现在这种小广告是没有的,毕竟涉及到广告,就必然要把身家写清楚,投机倒把人家一抓一个准。   能够张贴出去的,就差不多是一些招工信息和政府的一些宣传标语,因此也没有像后世一样成立专门管撕小广告的组织。   这玩意儿贴出去,显眼的很,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内容。   只是白娇娇不认识这样的人,这事还得沈衡帮忙,他在外头做生意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 第295章 被调查   王福顺在燕城呆了好几天,都是自己去住招待所,坚决不打扰沈衡和白娇娇俩人的二人世界,也不知道是自觉还是沈衡特意嘱咐了。   明天他就要回十里村了,沈衡叫他晚上来他们家吃饭。   他来的时候,沈衡还没回家,迎接他的是白豆豆。   “嫂子,这些是什么。”   王福顺看到桌子上头的东西,他识字不多,但也大概能明白内容。   一下子傻眼了,白娇娇弄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哦,没事。这人惹着我了,我恶心恶心他。”   王福顺一听笑了:“嫂子,你可真有这个法儿。下回谁要是惹我,我也学你这么干。”   心里补了句,怪不得能把他衡哥拿捏成那样,这脑子没谁了。   “等衡哥回来,问问他能不能找人帮我出去贴一贴。”   “等什么衡哥啊,这事儿我就能办。我今晚上贴了明天就走,谁也抓不着我。”   晚上好办事,王福顺以前就是夜行者,这种事简直轻车熟路。   沈衡带他赚这么多钱,王福顺正愁没地方回报呢,他给沈衡抽成沈衡也不要,这点小事他要是还不能帮忙办了,那叫什么兄弟。   白娇娇一听,确实合适,王福顺是生人,也不常在这里住马上就走了,查个底朝天也查不出来他。   “就是要麻烦你了,这些广告范围贴的越大越好。”   “不麻烦,咱们村里人还害怕走路吗。”   王福顺心想,今天晚上就出上不睡觉了,也得把这些小纸条贴遍整个燕城。   惹他嫂子就是惹他衡哥,惹他衡哥那就是在打他王福顺的脸,可不能惯着!   沈衡从医院回来,看到家里白娇娇正在和王福顺一起收拾那些小纸条,伸手拿了一个看了,看清上面的内容,道:   “真是惹了谁也别惹你,你这算是把人家的里子面子都给霍霍完了。”   现在家里接的起电话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里成天有人打过来问你要不要孩子,跟耍流氓有什么两样,要是男人接的就是发怒骂上两句也算了,如果恰巧是女主人接的,那还不把人臊死。   “你拐着弯损我呢?”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就白娇娇这机灵劲儿,沈衡巴不得现在就抱着她狠狠亲两口。   “咳咳。”王福顺表示,他还在呢,当着孩子面怎么什么话都说。   “你跟白豆豆玩去,我跟你嫂子说两句话。”   王福顺:“......”   “行了,你别逗他了。菜我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赶紧吃吧。”   王福顺接道:“对,吃完了我还得帮嫂子去把这些贴了。”   “家里还有胶水吗,要不我熬锅浆糊?”沈衡考虑道。   “有胶水,够用。”   这种小事白娇娇当然安排得明白。   王福顺饱餐一顿,呼撸了两下狗毛,见白豆豆是个母的,便道:“衡哥,等你这狗下崽,给我留一个呗。”   “到时候再说。”   沈衡心想他家豆豆还是小姑娘呢,怎么就说到下崽了。   “行,”王福顺也没听出来沈衡的意思,就当他是答应自己了,“那我走了。”   沈衡临别嘱咐道:“贴的范围远一点,别浪费了你嫂子印这么多。”一张一张印出来,他家娇娇的手腕都该酸了。   王福顺道:“你们就瞧好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王福顺办这种事,确实是一个牢靠的人,沈衡把他送到门口,两人便告别了。   王福顺在报恩,这活当然是费心费力也要干好。   他从沈衡家溜达回了他所在的招待所,贴了一路,在招待所拿了行李之后,又以招待所为圆心,先一路往东,再往北,再往西这样画了个圈,越走圈越大,王福顺最后一张贴到了火车站,这人来人往的,看到的人更多了。   他贴完,就排队上火车了,火车一发,这边就算是闹翻天,也找不到他这个人,而白娇娇刻的那个木印章也早扔进了炉子里头变成了炉灰,跟其它煤灰掺在一块,便一点痕迹都寻不到了。   白娇娇这边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谭子栋家里却闹了个天翻地覆。   王福顺贴出去的小广告过于大胆,在目前这个年代实在是太过吸睛,要求足够低,收益却大,让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现在大家还没有防诈骗的意识,这些信息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有心之人都打了这个电话,左右问一问的成本也不过打电话的一毛钱,万一合了人家的意,那就赚大发了。   谭父刚刚在家吃完午饭,本来想睡个午觉,电话响了。   他这个工作,平时有不少电话会打到家里,一般都是找他的,他便像往常一样接了。   “喂?请问哪位?”   “怎么是个男的?”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不解声。   这话有些奇怪,谭父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   “你们家是不是有人找男人帮忙生孩子啊?我想问问除了身体健康没有病之外,有没有别的要求?这个重金到底是多少钱?”   谭父听完,脸都气红了,大怒道:“不要脸!”然后便大力挂了电话。   “刘聪丽,你给我出来!”   谭父怒气冲冲,将厨房里正在收拾碗筷的刘聪丽叫了出来。   刘聪丽是他娶的续弦,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谭父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不由联想到是刘聪丽自个儿不安分。   “怎么了老谭?”刘聪丽一脸懵地从厨房里头出来,不知道这老男人又在发什么脾气。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要不要脸,竟然在外头勾搭男人!人家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谭父还有个更可怕的想法,刘聪丽怕是觉得他那方面不行,不仅要给他戴绿帽子,还要生下野种分他的家产!   “老谭,你这是说什么呢,可太冤枉人了!”   刘聪丽虽然嫌谭父年老体弱,在床上提不起来,但是个一心想安安分分过好日子的,她可没有那个勾搭男人的胆子。   谭子栋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个后妈,在一边嗤笑道:“爸,我就说她不是个安分的,你以前还因为这事儿老骂我。” 第295章 家破人亡   “子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刘聪丽真是冤枉坏了。   谭父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电话又响了。   谭父恨恨地指了刘聪丽两下,示意她等着,一会再收拾她。   他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的人急不可耐地问道:“你重金求子是吧,你的要求我都符合,你家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你有病吧!”谭父爆了粗口,狠狠挂上了电话。   “老谭,到底怎么了?”见谭父如此震怒,刘聪丽本来就问心无愧,肯定是要赶紧打消他的疑虑,便关心问道。   谭父正要张嘴,电话又响了。   “你自己接吧!”谭父指着那电话,手指头都忍不住打颤。   刘聪丽倒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狐疑地拾起电话:“喂?”   那边的男人听到是个女人接的电话,兴奋地很:“就是你要找男人帮忙生孩子吗?我打电话了,你要详谈什么?”   刘聪丽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脸臊得通红,半晌才结巴道:“老......老谭,这、这跟我可没有关系啊!”   从第一个电话开始,这电话就像雪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谭子栋不信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电话让他爹和他后妈这个反应,自己也听了一回,听到那内容,骂的比谭父难听多了。   谭父也不是个傻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知道八成是有人在整他。   要真是刘聪丽,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外面招男人,还让他们堂而皇之地把电话打到家里来。   谭父也没往谭子栋身上考虑,只是在想自己这几天工作上有没有惹到谁,家里的电话声此起彼伏,谭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爸,我们把电话线拔了吧,吵死人了。”谭子栋听不下去,说着就要去拔电话线,却被谭父呵斥。   “不行,我还等着人家给我回话呢!”   谭父管的不只是厂里的调度,还有厂和厂之间的调货配货,他家里的电话还是单位给配的,就是为了能工作方便。   他现在等的这个人,因为是私联,所以用的就是家里的这个电话号码。   他还等着这笔买卖做成了偷着赚一笔呢,这回可是一个大单,他冒着风险做的,绝对不能出差错。   没有办法,谭父就只能硬让电话在这儿响着,每一个都不敢不接。   谭子栋忍不下去,收拾了铺盖出去住,结果在路上正好看见了“重金求子”的小广告。   他马上撕下来,拿着回去告诉了谭父,谭父气得脑袋冒青烟,一把撕碎那小广告:“让我找到是哪个做的这缺德事,老子弄不死他!”   谭子栋是一点也没觉得这事是自己给他爹惹来的祸事,还在一边居功甚伟:“爹,这小广告肯定不止这一张,我最近闲着没事,帮你溜达着撕一撕呗?给我两个劳务费就可以了。”   谭子栋向谭父伸手道。   谭父看向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怒气更胜:“你要是不爱去厂里上班,就给我呆在家里接电话!什么时候接到你李叔的电话,让他打我厂里那个号码联系!”   谭父这买卖毕竟是偷摸挖集体墙角,所以彼此都有保留。   对面不知道他是哪个厂的,他则根本就不知道那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一直是单线联系。否则打个电话过去传信,然后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就能解决。   可哪怕真的要拔电话线,又能拔多久?   小纸条一天不撕干净,这电话线就一天不接了?   这些小纸条廉价的很,有人要报复他肯定也不止贴了一张两张,说不定现在已经满大街都是了,就算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没日没夜地撕,也不一定能没有遗漏地全撕完。   谭父头痛的要命,不知道如何收场,只能把这个让人恼火的活交给谭子栋。   “凭什么让我接啊,你让她接!我每天还要上班呢,她在家里闲的没事不干这个干什么。”   谭子栋才不想给自己揽这样的差事。   “让你干你就干,你阿姨每天打扫家里给你做饭洗衣服至少是为了这个家做了事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星期都不去工厂一趟,去了也是腿翘桌子上放羊,我告诉你,这电话你要是漏接一个,你看我回来不把你打开花!”   谭父说着,家里的电话又响了,他现在一听这声音全身就冒汗,提着包赶紧就往厂里跑。   刘聪丽见状,也立马回了屋,她不想跟谭子栋起冲突,但更不想接电话,哪怕对面根本就是她不认识的人,她也不想被人问她是不是在重金求子。   只是这事哪能这么轻易就完了,没过两天,谭父就找上头给查了。   毕竟这小广告的影响相当恶劣,突然间满城都是,就算政府再不敏感也会想着手解决。   这号码本身就是工厂给接的,都有备案,一下就查到了谭父这里,这一查不要紧,顺着这点作风问题,就把谭父在厂里干的事情全查了个底朝天,以好充次外销拿回扣的事情全部抖露了出来。   他心心念念的那单大买卖的电话也没来,可能是因为打到他家里的电话太密,给占线了。   谭家顿时如五雷轰顶,抓的抓,判的判,离的离,成了一团乱麻。   白娇娇并不知道这会给他们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这种结局也只能说恶人有恶报了。   沈衡回来的第一个周末,白娇娇带着他去了向安期家里做客。   本来徐红还对她这个女婿的形象不是很满意,但聊起在南边投资的事情,就拉着沈衡在沙发上不松手了。   向安期和白娇娇就对坐在餐桌上聊他们的事情。   “你哥的伤怎么样了?最近能不能分出精力来?”   向安期上回这么问,还是让白娇娇去帮忙带来自巴国的代表队。   白娇娇一听,精神就抖擞了:“我哥现在好了很多了,我跟衡哥也不用天天去看他,你有什么吩咐吗干爹?”   向安期闻言道:“是这么个事儿,现在不是要开放了吗,咱们燕大今年要在大学里面起到带头作用,要跟外国的大学对接报告会,你们医学院是头一批。”   外院是最早接到这个通知的,都忙得不可开交,燕大作为学术外交领头羊,肯定是要一炮打响,不仅要跟人家学到些东西,最重要的是展现出国家的风采面貌。   “像你们医学院,还有其它的一些理科学院,有很多东西我们搞不明白,也就没法翻译,现在时间紧任务重,现培养一个也来不及。实在不行就能只能让各个院以前留过洋的教授上了。这么重大的场合,就算是我也不敢上去瞎翻译。”   经历了十年风霜,人才短缺情况严重,就算是最优秀的燕大尚且捉肩见肘,向安期觉得实在是可悲。   “老师,你想让我负责医学院的同声传译吗?”   这实在是一个大挑战,不仅需要专业能力,还要有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   向安期道:“我觉得你可以胜任,而且并不是因为没有人才把你推上去的,是我认为你有这个实力。你敢不敢接下这个任务?提前说好,你同意之后就不能反悔了,否则我这边会很难调配,当然,这段期间我会尽全力辅助你再提升一下的。”   一学年的小灶开着,英语对于白娇娇来说,已经是登峰造极,专业英语她平时也没有懈怠,白娇娇现在需要的就是同声翻译的定向训练。   “我敢。”这对白娇娇来说,无疑是又往上迈了一步。   “很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从今天开始,只要有空就来找我,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我们必须做好百分之二百的准备。”   “放心吧干爹,我绝对不会给咱们国家和学校丢人的。”   这次串门,四个人都非常满意。   白娇娇领了大任务回去,沈衡走到家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块钱。   “衡哥,你怎么还骗老两口棺材本啊。”白娇娇哭笑不得。   “你干妈非给我的,我说了不要,她非得投资。”他们现在的身家,哪至于骗这几百块钱。   白娇娇道:“那也是你一晚上没少忽悠。”   “你怎么说话呢,不是你让我把这事儿从头到尾讲给你干妈听的吗?我一字不差讲了,她老人家自己有眼光,愿意拿钱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沈衡把钱给了白娇娇,甭管这钱是干什么的,反正先交工,这也是一个好男人应该做的。   那些连钱都不给媳妇的,绝对是想用钱掌控自己的媳妇,让媳妇听话。   而他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需要这些额外的东西,反正在家里是他听白娇娇的。   白娇娇接过钱:“这点钱投资,还不够算账的,我看就给干妈在那边买个小院,他们靠这个小院养老我觉得不成问题。”   沈衡道:“那就听你的。”   “你现在这样零售家电,税怎么交?”   沈衡一听乐了:“现在这边还没有收这方面的税的呢,我上哪交去。”   北方私人买卖都没放开,更别提税收了。   白娇娇一想也是,沈衡这还在投机倒把呢,操心什么交税的事情。   沈衡问道:“刚才你跟向老师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为了响应改革开放,咱们学校马上要进行一次大型对外学术交流,我们学院需要个同声翻译,干爹要我去。”   “外语学院的活都让你给干了,外院干什么?”   沈衡这话倒是说出了向安期的宽心事,他们外院把每个院的名额指标都分发下来了,让他们这些老师想办法,办公室里面都知道向安期有个好徒弟,人家不仅英语学的好,还专业对口,简直没有这么合适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成天为了找人焦头烂额,向安期给白娇娇做起单独培训来轻松又愉快。   时间紧锣密鼓地来到了外国学术交流访问团到来的时候,不仅是燕大,几乎整个燕城有关的部门都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白娇娇跟在纪桂章后头,看着夹道欢迎的大场面,心中也觉得澎湃。   她本来只是四处瞧瞧,视线却碰上了丁世芳的脸。   丁世芳站在合唱团里,脸上画着夸张又统一的妆容,白娇娇很是佩服自己,竟然能在一群人中准确地认出丁世芳。   她不由拧了眉头,看样子这回燕大不止是动员了自己的师生,还请了不少外界帮助。   “白娇娇,跟我过来。”   纪桂章作为名义上的副院长,干的都是院长的活,他不擅长接待却不得不履行责任。想起上次巴国的事,纪桂章点名把白娇娇带在身边。   谁能拒绝一个会翻译又会说话的小助手呢。   白娇娇撇清自己脑子里被丁世芳干扰的思绪,立马就跟了上去。   丁世芳嗓子是天生的好,她能站在这里,也是白娇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丁世芳上辈子就是靠嗓子吃饭的,那时她还想当歌星呢,可惜她的嗓子条件也是比普通人要好,真论起专业并不能脱颖而出,加之外貌也很一般,如果不是丁父丁母砸钱下去,怕是连点水花都不会有。   不过这一切与白娇娇无关,白娇娇咽了口唾沫,专心和纪桂章等院长们一起接待对面的外国教授。   外国师生越走越远,合唱团的歌声渐渐停了下来,人山人海之中,丁世芳也看到了站在一应领导中间的白娇娇。   白娇娇在一群人中间十分显眼,今天的阳光很好,白娇娇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体面又端庄,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就是这样美好的场景,让丁世芳的指甲不由插进了手心。   丁世芳当然知道,白娇娇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所以,白娇娇绝对不能留在燕城!   她能得以重生,就是老天爷在帮她,白娇娇就应该滚到那个渔村去,做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受沈衡的磋磨,体会她上辈子的苦楚!   丁世芳恨白娇娇,不仅仅是恨她抢了自己应得的好日子。 第250章 重生契机   上辈子,丁世芳从小没有娘,只有一个爹。   虽然比起其他家的男人来说,白志满是个好爹,但到底没有当娘的那么细心。   家里条件只好过那几年,可到了她长大需要钱的时候,白志满瘫了。   那时候白世海正在谈婚论嫁,邓家狮子大开口,白世海又对邓敏相当满意,白志满当时也没想到自己会遭此横祸,所以掏了家里大半个家底打发了邓家满意。   为了给白志满治腿,家里的钱和政府补贴的钱花的所剩无几,他们家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起来。   后来白志满给白世波找了学徒的地方,为的就是给他谋个好差事,白世晴的姻缘也好,是个退伍兵,人有力气能干活,家底也不差,只有她,她整日伺候在白志满身边,却什么也没有,被草草打发给了一个邻村的男人了事,连彩礼也才收了十块。   后来白世海重金娶回来的媳妇成天伺候一个屎尿都不能自理的瘫子,白世晴婚后过得水深火热,白世波也被师父赶回了家,她心里才平衡了许多,一家子兄妹就应该这样,大家都过得不好才公平。   可是白家兵荒马乱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就有燕城的人来说,她是被抱错的孩子。   她本以为自己就要逃离这些穷鬼,成为富人家的女儿,谁知道紧接着却被告知,白家竟然是燕城杨家的亲家,她那个难产而亡的养母竟然是杨家跟着白志满私奔的小女儿。   而跟她抱错的白娇娇,因为长得和她养母一模一样,在燕城的时候被杨家给碰上,这才查出了他们抱错孩子的事情。   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从小她就不如哥哥姐姐长得漂亮,被村里人说她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当这些流言变成真相的时候,丁世芳感受到了这世界上命运的不公平。   更可恨的是,她的苦明明是替白娇娇吃的,到头来,去杨家过好日子的却是白娇娇!   当丁世芳发现自己重生在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她深感上天垂怜。   她不奢求杨家的好日子,她只要能够去到燕城亲生父母身边就够了,凭着她重生一回的运道,加上丁家的一点钱势,她往后的日子绝不会差!   但是,她可没那么好心帮白娇娇找到她的亲外公,她要让白娇娇一辈子呆在十里村,让白娇娇重新走一遍自己上辈子走过的路,把她替她吃过的苦自己吃回来!   只要白娇娇一辈子呆在十里村,就不会在燕城和杨家人偶遇,那杨家就无从查起白家的去向,这辈子,白家人欠她的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偿还!   可是,丁世芳没想到白娇娇会回到燕城。   她知道会恢复高考,但她也特意问过父母,知道白娇娇的成绩并不好,以这几年高考的难度,就算是还在上学的高中生,都很难考上大学。   除了考上大学,白娇娇绝对没有其他途径能到燕城来。   白娇娇竟然还上了燕大!大学有这么好考吗?   丁世芳脸部的肌肉因为情绪激动而扭曲。   就算白娇娇来了,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和杨家人碰不到面!   。   白娇娇很受纪桂章的重用,虽然年纪轻轻,但一直被她带在身边,报社媒体过来拍的照片中,也不时会有她的身影。   为了随时了解政策变化,沈衡现在有买报纸的习惯,他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有白娇娇的影子,就整整齐齐收在抽屉里头。   白娇娇这两天累的要命:“那些洋人真是难伺候,咱们这儿再好吃的东西他们都吃不惯,学校大敬意准备的饺子,听说有些人回去自己啃干面包去了。”   “他们那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帮人是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多,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干面包算什么,冬天什么都没得吃的时候,一群人围一块,一人分一勺土豆捻的泥,多了还没有呢。”   沈衡表示,吃土豆还不如吃地瓜呢,至少有那么个味儿。   “吃土豆泥?你怎么知道?”   “简老师跟我说的。”   白娇娇有些疑惑,这简绍老师,平时到底都教沈衡一些什么东西?   “明天交流就要正式开始了,我再对一遍明天的稿。”   白娇娇晚饭食不知味,没吃两口就放了筷子。   即使是同声传译,但也不是纯靠发挥,依旧会有一些资料要熟读,这些功课做好,明天基本上就有百分之八十的保证了。   沈衡看着白娇娇这废寝忘食的样儿,无奈但只能支持。   “不爱吃,我给你弄点稀的,晚上学饿了垫垫肚子?”   “都行,你别管我了。”   白娇娇自己去了西边的储物间学习,白豆豆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关了出来。   白豆豆急的在外头直转圈,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沈衡道:“你拉倒吧,你姐姐现在没空管你。过来,我领你出去玩。”   沈衡给白豆豆套了绳,白豆豆知道要出去玩,就开始冲沈衡摇尾巴。   虽说是燕城,但白娇娇依旧怕有日子过的不好的人会抓狗回去杀肉吃,所以不敢让白豆豆自个儿出去乱跑,平时都关在院子里,出去遛必须人牵着。   沈衡带着白豆豆出去,白豆豆高兴,也不打扰白娇娇,这姐俩都满意了。   溜达到孟红梅门口,见她家院里还点着灯,沈衡便去敲门。   “怎么了?大晚上的这是什么事儿?”孟红梅打开门,见是沈衡十分讶异。   “孟姐,见你没睡,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儿?”   孟红梅一听这可新鲜,这邻里邻居的都知道,这小两口搬来之后,家里的炊烟那顿顿都漂着油花,连高培富那么难缠的都给斗倒了,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   “你说,我能帮你一定帮。”   “我媳妇晚上学习呢,我寻思给她弄点好的等她一会儿饿了吃一口,不过她嫌弃我这手艺,能不能请你帮我熬一锅粥,往里头加点肉丝。”   白娇娇以前给沈衡熬过瘦肉粥,他就也这么给孟红梅说了。   “你家这日子是真好,熬粥还往里头加肉丝呢。”   “您不会加吗?”   “会会会,不过我家现在可没有肉。” 第298章 临危受命   “我家里头有,我这就回去拿。”   沈衡牵着不太想回家的白豆豆回去,然后挖了一碗精米,拉了半两肉带到了孟红梅家里头。   “这些能熬出一锅,你到时候拿个大点的盆来盛哈。”   “我们要两碗就行了,剩下的留给两个孩子明儿早上喝吧。”   沈衡麻烦人家,也不想空手套白狼。   “这怎么好意思,又是米又是肉的。”   “给孩子的,孟姐你不用推辞了。我媳妇嘴刁,孟姐,你做的时候多留神。”   沈衡给了好处,说起要求来也有底气。   孟红梅有利可图做事也很尽心:“你放心吧,这都是我做惯了的活。”   沈衡道了谢就回去了,说一会儿来取。   白娇娇学到了半夜,沈衡带着粥进来的时候,她确实是感到饿了。   “来吃点,吃完了赶紧睡吧,熬夜熬的明天也没精神,得不偿失。”   “嗯,”白娇娇伸了个懒腰,“是要睡了,我也学不动了。”   白娇娇接过沈衡端来的粥,尝了一口,看向了沈衡:“嗯?”   “怎么了?”   “你手艺怎么这么好了?”   “......”沈衡又被伤害了一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是我找人家孟家帮忙熬的,你现在可是学校的重点培养人才,这吃的上能不精致点供着吗?我领豆豆出门遛弯,见孟姐家里还亮着灯,所以让人家帮忙熬的,还搭上半锅粥呢。这味儿你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满意的不是粥的味道,是沈衡的心意。   两人吃了粥,洗漱了一下就上炕了。   白娇娇躺在床上还道:“刚吃完饭就躺床上,实在对身体不好。”   “行了吧,赶紧睡吧你。”   沈衡搓搓白娇娇的小脸蛋,把她揉进怀里,强制搂好,命令道:“睡觉。”   白娇娇在沈衡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抵在沈衡胸膛上,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几天她的行程都是很紧的,纪桂章出席的地方她在,有些纪桂章自己不去的地方,她也被派了过去。   正式交流这天,大家都还挺正式,白娇娇正常发挥,圆满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松了一口气。   会议结束,她刚出会议室的门,就见陈兵瑞在门口等着,把她给叫住了。   “白娇娇,你赶紧去二号礼堂,还有十分钟准备时间,陈美珍今天翻译不了了,你去顶上。”   “陈老师,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顶上啊?”白娇娇心想,为难人也不是这么为难的。   纪桂章此刻也从会议室出来了,见两人在一边说话,便走过去问:“说什么呢。陈老师,你不是负责准备另外一场会吗,怎么在这里?“   陈美珍听说白娇娇这次要做院里的同声传译,参加这么大的会议,她怎么能坐得住。   她觉得白娇娇行,她肯定也没问题,就央着陈兵瑞给她也把名报上。   外国语学院的正忙的焦头烂额的呢,陈兵瑞大小也是个正经老师,一听他举荐,便放心地给陈美珍把名字添了上去。   白娇娇一接到这个任务,就跟向安期兢兢业业地准备,一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松懈。   陈美珍可好,精力都放在跟别人嘚瑟自己要做这次交流的同声传译上了,到后来几天,陈兵瑞提起问她进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这件事光靠她那盲目的自信好像办不成。   陈美珍慌了,开始把自己关起来,翻译那些资料,却发现连背下来都根本来不及,更别提理解地烂熟于心,在现场能准确地翻译出讲师的意思了。   这次的会议,其实也是一堂讲座,底下是学院里众多高年级学生,也不仅是关起门来交流,前排还有报社的记者、摄像,不管这次会议发生什么事,都会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说不定会被卖到全国各地。   陈美珍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出丑,她看着晦涩难懂的专业单词,才发现和她想象中的口语不一样,她心中清楚自己没办法胜任了,开始装起病来。   陈兵瑞平时对陈美珍约束严格,但此时也拿她没办法,好在他们医学院今天的两个会议时间是错开的,于是他就早早等在这边礼堂的门口,等着白娇娇去救场。   “纪老师,陈老师说陈美珍不能来翻译了,让我去顶上。我一点都没有准备,怎么顶上?”白娇娇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想接这烫手山芋。   “这个都是一个学科,融会贯通的,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白娇娇,你是一个优秀的同学,肯定能做到。”陈兵瑞眼看着时间不够,十分焦急。   “陈老师,我准备的这个会议是癌病理,你负责的那个是说外科手术的,这能一样吗?”   陈兵瑞本来作为纪桂章团队的老师,就算参加会议,也是负责这边的会议,但为了自己闺女,他自请去那边帮忙,纪桂章也让他过去了,谁知道到头来闹了这么一出。   白娇娇求救似的看着纪桂章。   纪桂章眉头锁紧,刚想开口斥责陈兵瑞,就看到那边的主负责人彭教授焦急地过来了:“陈老师,你找到人没有?马上就要开始了?你难道真要我一个老头子上去给人家外国人当翻译吗?”   彭教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给这些学生上个课还行,人家说一句让他学一句,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可整个组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拿的出手的翻译官。   彭教授看到白娇娇,知道她就是陈兵瑞来找的人,便道:“同学,事态紧急关系重大,我丢面子事小,人家是教授我也是教授,让咱们学校的教授去给人家做翻译,这丢的是咱们学校和国家的人呐。”   这倒是真事,不然外国语学院也不至于愁成那个样子,直接让各院的老师上就得了。   “白娇娇,你觉得自己有把握吗?”纪桂章也不只是自己团队的带头人,更是医学院的副院长,他考虑的要是整个院的荣誉。   白娇娇一听也明白了,咬牙道:“外科其实我们上课也学过,一些专业词汇我也研究过......陈老师,陈美珍来不了,她之前准备的资料能拿给我吗?如果遇到不懂的,我也能做个参考。” 第299章 装病   白娇娇豁出去了,陈兵瑞一听,赶紧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了她:“来,都在这儿呢,陈美珍都翻译过了。”   “好孩子,赶紧跟我走。”彭教授带着白娇娇就走了,白娇娇接过资料,也不理会陈兵瑞,拿着就走。   陈兵瑞想一块离开,却被纪桂章叫住,冷脸问道:“陈美珍是真的病了吗?”   纪桂章是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逃兵。   陈美珍临阵脱逃,置所有人的脸面都不顾,这种作为,他绝对不能姑息。   “当然是真的病了。”   陈兵瑞这话说的有些心虚,纪桂章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现在哪呢?”   “她难受,在家里躺着呢。”   “你带我到你家里去,我去看看她。”纪桂章的神色冰冷,陈兵瑞知道他怀疑了,于是打了个颤。   “不用了吧,怎么劳烦您去看她呢,小病,小病......”   “连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来不了,怎么会是小病?既然我是副院长,那就应该关心一下院里的学生。废话别多说,带我去!”   纪桂章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威慑强迫了。   陈兵瑞进退两难,只能在心里企盼陈美珍能装的像一点。   “那,那好吧......”   他没法拒绝,而且陈兵瑞觉得,就这副院长的脾气,就算拒绝,他也会去的。   纪桂章冷了陈兵瑞一眼,走在前面。   陈兵瑞也住在教职工小区,就在学校里面,过去倒方便。   纪桂章身经百战,不会让陈兵瑞耍小心眼,在楼底就嘱咐了:“你闺女身体不好,一会儿上楼轻点声,不要有任何动静,你带了钥匙,也不需要喊她出来开门。我说的话,你听的懂吗?”   陈兵瑞本来就怵纪桂章,如今被他这样盯着,腿都有点软,加上本来就做了亏心事,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这房子的隔音并不好,他们刚上楼,就听见屋里收音机的声音,正放着隋唐演义。   陈家的门压根就没锁,正敞着通穿堂风呢。   纪桂章站在门口,一眼就望见了陈美珍靠在沙发上头,盘着腿吃橘子的悠闲样子。   “简直是胡闹!”纪桂章“砰”地一声将陈家的门关上,屋里的陈美珍受惊般跳了起来,听到门外的纪桂章怒吼。   “这就是你说的,陈美珍突然生了重病?她装病在家里享受,把烂摊子推给别人?她知不知道,这次会议交流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纪桂章的声音响彻了整栋楼,陈美珍隔着门都听的心惊胆战,更何况就在他对面的陈兵瑞。   “纪......纪院长,那个,今天早上陈美珍的肚子确实是痛的不行了,她现在,现在应该是好了,对,应该是休息了一会好了很多,才起来吃点东西,分散分散精力......”   纪桂章气愤地打断陈兵瑞:“燕大树人树德,不需要这样的学生!她的高考分数本来就不够,托你这个当爹的福才进了学校,但现在看来她并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燕大学子!我会跟院长报告这件事,绝对不会姑息!”   纪桂章这话说的重,就是要把陈美珍开除了。   陈兵瑞一下慌了,陈美珍本来想躲在家里听,但听到这话,赶紧跑出来想解释,却看到纪桂章离开下楼梯的背影。   “纪老师,你听我解释!”   陈美珍鞋袜都没穿好,急急要追下去,却被陈兵瑞呵住:   “行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爸,刚才纪老师说要开除我!我要是被开除了,以后怎么办啊!我在别人面前,还抬不抬得起头了!”   陈美珍喊得撕心裂肺,又急又气。   陈兵瑞并没有管她的情绪如何:“你能怪谁?你给我回家去,别给我在这丢人!”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一般这个楼里都是有工作的老师,但不排除现在有人在家,要是让陈美珍在这儿继续吵下去,那他才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陈美珍一头钻进了屋里去哭,陈兵瑞此刻脸上发烫,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打了好几巴掌。   纪桂章原本就不是很待见他,出了这事他还怎么在纪桂章的组里继续待下去?   纪桂章从陈兵瑞家里出来,气得一头是汗,他转身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我有事情要跟你汇报!”   医学院的院长知道纪桂章的脸向来和块木头一样,雷打不动,如今一副恼怒的模样,声音也带着隐忍的怒火,似乎还是在他面前收敛过的结果。   院长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事情多了,不紧不慢问道:“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了,你慢慢说。”   天总不能塌下来。   纪桂章将今天陈美珍临阵脱逃的事情跟院长说了,并且道:“院长,我们燕大背负盛名,是人才培养的标杆,要是姑息这样的学生,实在有亏我们学校声誉!”   对纪桂章来说很简单,逃兵就要被枪毙,现在不是在战场上,那么像陈美珍这样的同学,不配呆在学校里面。   院长听后,沉思一会,道:“我们学校既然以培养人才为己任,遇到这样的同学,还是要以引导栽培为主,不能犯了错就放弃他。”   “院长!”   “这样吧,你看着给她个什么处分,开除的话,未免太过于严重,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犯了错就开除,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师干什么。”   这位院长曾被下放多年,以己度人,不希望对别人的处罚过于严苛,矫枉过正反而不妥。   院长都这么说了,纪桂章也只能依从:“那就让她暂且留校察看。”   “好好好,”院长又来顺纪桂章的毛,“桂章啊,我知道你是部队出身,纪律严明,但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这些年轻人的时候,我们作为前辈,还是要多多担待,把他们引导到正途上才对。”   纪桂章自己心中有自己的法则,但生活在社会上,有些事看不惯也不得不退步:“我知道了院长,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院长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第300章 处理   纪桂章在这边气了个半死,白娇娇在会议上也差点让陈美珍给气瞎了眼。   她大略看了眼陈美珍的翻译资料,有很多她不需要书本核实也知道是错的,她哪敢再信,只好脱了稿自己硬着头皮翻译。   负责这回会议的彭教授在外国讲师讲授的时候,特意坐在了白娇娇旁边,心想万一有什么翻译的不准确的地方,他赶紧给白娇娇改正。   不过白娇娇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一些彭教授以为白娇娇不会听懂的专业词汇她也能翻译出来,有些不是很准确的地方,也不耽误听讲,无伤大雅。   会议还算圆满结束,等参会人员开始撤离,白娇娇才感觉自己背后一身冷汗,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场会议结束后的成就感。   彭教授却非常满意,拍拍她的肩膀道:“白娇娇同学是吧?你说你没有提前做过功课,但是怎么有些词汇能翻译的这么清楚?”   “其实那些名词我们现在大二的课本上都有,只是今天才听到人家讲了一些前沿研究出来的原理,我有些也是跟着词根猜的意思,看您的眼神才敢继续说下去。”   白娇娇心道这回真是被陈美珍给坑惨了。   “听你这么说,你也是咱们院的?你这个外语水平不比外院派来的那些同学差啊。不对,应该说更好才对!你是哪个班的?平时对外科这么感兴趣的话,想不想来我们实验室看看?”   纪桂章刚过来,就听见彭教授的话。   他心里暗道,兵贵神速,幸亏自己下手早。   白娇娇如实道:“谢谢彭老师,我现在在纪老师的实验室学习。”   “啊?哦......哎。”彭教授也想起这人他刚刚是从癌病理那边拉过来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纪桂章气消了一半,走到两人面前,道:“会议怎么样?”   “圆满成功。纪院长啊,还是你慧眼识珠能往实验室扒拉人才,这么好的苗子,你是怎么下手下的这么早的?”   白娇娇在一边听的都不好意思了。   纪桂章一扫刚才的怒气:“金子发光人肯定会看到的。”   听到纪桂章的表扬,白娇娇心里那个美呀。   “哎,你就炫耀吧,有了这个同学,你们组能省多少事儿。哎,看来我也得提前寻摸寻摸有没有有潜力的好苗子,不能让人家给抢了去。前几年招的生,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彭教授好久都没见过像白娇娇这样的优秀学生,结果还早就成了人家的。   纪桂章不太会跟人家寒暄,心里急着走,便直接道:“彭老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白娇娇,你跟我过来。”   白娇娇跟彭教授道了别,跟着纪桂章回了办公室。   在路上的时候,纪桂章就将陈美珍装病的事情给白娇娇说了,到了办公室,白娇娇把自己一直捧着的那份陈美珍的翻译资料放在了纪桂章桌子上:“老师,她确实是没有准备,如果不是我平时上课的时候有所涉及,真照着她这份翻译,这次会议就毁了。”   纪桂章随手翻翻,就能看到上面随处可见的错误。   纪桂章两只手指用力点着陈美珍的这份资料:“我已经跟院长汇报过此事了,只是院长说,不能够直接开除学籍。但是这种人,哪怕是留校察看,也留不了多久!她这样子迟早会再生事!”   白娇娇想了想,还是说了:“纪老师,现在陈美珍同学是我们班的班长,她既然受到这个处分的话,应该就不能继续担任了吧?”   “她还是你们班的班长?”纪桂章眉头一拧。   “对,我们班一直是她做班长,连任了两年。”   陈美珍在班上当这个班长,可是得了不少好处,首先在奖学金方面,班委就是一个很大的加分项。   奖学金一来是钱,陈美珍自然不缺,但更有意义的是那份荣誉,是一份优秀的证明。   去年评定奖学金,陈美珍因为班长的加分,把不少学习成绩比她好的同学给挤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跟你们班主任交代这个事。”   纪桂章觉得讽刺,这种人怎么能当好一班之长,帮助老师管理班级、给班级的同学们做榜样呢?   “那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这回表现的很不错,等交流会结束之后,我会向学院给你申请一些奖励的。”   有奖有罚才公平,纪桂章这次也知道委屈白娇娇了,这次万一白娇娇没有做好,明明不算她的错,但要是报道出去,挨骂的肯定是她,简直是无辜受牵连。   “谢谢老师!”   白娇娇没有去找沈衡,而是回宿舍找到舒曼玲,跟她说了这码事。   “这是个好机会,这学期才过了一半,你要是能竞选成为班长,加上班长的综测,肯定能拿到今年的奖学金!”   舒曼玲日子过的难,白娇娇知道。   舒曼玲为什么过的这么难,白娇娇更知道。   她觉得舒曼玲的反抗是对的,所以想帮帮她。   但是作为朋友,直接给钱或者借钱,都会伤到舒曼玲的自尊心,白娇娇能做的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做顿好吃的给舒曼玲改善一下伙食。   但如果能拿到奖学金,舒曼玲的日子会宽裕不少,至少不用每天干啃馒头靠食堂免费的汤水过日子了。   以前陈美珍要选班长,班里其他人都知道陈美珍的爸爸是学院里的老师,没人跟她竞争,就算有人竞争,大多数的人也都会选陈美珍,哪怕不是奉承,大家也不想和她交恶。   但陈美珍这个班长做不下去了,大家就都有机会,白娇娇帮不了舒曼玲别的,只能鼓励她去争取一下。   舒曼玲闻言:“这真是个好机会。”   她年纪到底是到了,脑子没有徐悦这么清明,哪怕是和白娇娇一样地努力去学,但大学的东西太多太杂,周围又都是人中龙凤,她的成绩能在二十个人中拿到六七名的成绩已经是她尽了全力的结果,放在年级里,那就更没法看了。   班委的综测实在是让她眼馋,明年日子能不能过的好点,就看这次了。 第301章 重演   徐悦听了有些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她迟早得倒霉,成天鼻孔朝天管闲事,成绩也就那样儿,这学期还有脸竞选班长,嗤!我看院里真是太仁慈了,要我是院长,非给她直接开除!”   直接开除陈美珍就不会到宿舍来住了,那她眼不见心不烦,能长寿好几年。   “她这回真是差点把我给坑惨了。”白娇娇   “谁让你厉害,你这次非但没被坑,还立了大功呢!”   徐悦开心地挽着白娇娇的胳膊,对舒曼玲说道:“走,今天咱们仨去饭店,我请客,犒劳犒劳我们的大功臣!”   不等舒曼玲答不答应,两人就架着舒曼玲走了。   沈衡一个人中午回去喂狗,给白豆豆掰了馒头泡了点他吃剩的菜汤:“你姐现在是忙的直转圈,哪有心思管你,把你带回来,还不得我喂。以后你得跟我亲,知不知道?”   白豆豆吃的尾巴直扭,连头都没抬,不理他。   “嘁。”   沈衡在沙发上抱着白豆豆睡了会午觉,白娇娇就回来了,看到沈衡一大只蜷在小沙发上面。   白豆豆听到白娇娇回来的动静,早就跳了下来,围着白娇娇转圈。   沈衡朦胧看见这一幕,心道思想工作又白做了,还是亲它姐。   “你忙完了?”   “纪老师说给我半天假。”   明天的会议就不归白娇娇管了,有别的学生去负责,白娇娇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休息。   沈衡伸伸胳膊抻抻腿,站起来道:“中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回来的,你们吃饭了吗?我们豆豆不会一直在等姐姐回来吃饭饿肚子吧?”   白娇娇摸摸白豆豆的小肚,发现圆滚滚的才放了心。   “你心疼豆豆也不心疼我。”   “那你吃了没?”   “吃了。”沈衡也不记仇,听白娇娇关心他,乐的跟什么一样。   “我去炕上睡个午觉,这一下子放松下来觉得有点困了。睡醒了去医院看看我哥,这么多天,我都没怎么去看过他。”   白娇娇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走,咱俩一块睡。”   睡觉好啊,睡着了方便他贴贴。   两人在家里睡的岁月静好,连白豆豆都在自己的狗窝里头四仰八叉打起呼噜,但丁世芳在家里却没有这么怡然自得了。   她自从在燕城遇见白娇娇,就没怎么睡好过,但想着白娇娇肯定是趁最近形势松了,挣扎来到燕城想重新获取她爸爸妈妈的怜爱,心里想着只要守住家里和工厂那边,就不会让白娇娇有可乘之机。   直到她在燕大门口看到了白娇娇,她是丁父丁母托了关系才能进入这个合唱团,更是塞了钱才让负责的老师允许她参加这次的欢迎仪式,可白娇娇竟然就站在燕大领导领导旁边!   不,绝对不能让白娇娇有任何成就,她就应该像老鼠一样呆在阴暗的地下水道里,一辈子也不会跟杨家那样的人有交集。   丁世芳辗转反侧了两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看起来有些阴损。   丁世芳走下楼,看见丁母正在和她的朋友打电话,正聊到高兴的事。   她站在一边,等着用电话。丁母看见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着沙发让她到那边坐去。   丁母越来越觉得她这个亲闺女一点眼色都没有,以前娇娇虽然任性了一点,但至少带出去的时候落落大方,从来没让她丢过人。   丁世芳敏感地发觉她又让母亲感到厌恶了,刚才想到办法的兴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   丁母说了十分钟,挂上电话表情就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   “你要用电话吗,可以用了。”   丁母跟丁世芳说了一声。   “谢谢妈。”   丁世芳有些谨小慎微,却听丁母道:“你成天跟那些朋友在外头交往,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跟他们学学,你爹是厂长,你别一天到晚弄那个小家子气。”   “对不起妈妈,我会多跟着别人学着点的。”   “你也别光学人家花钱,该玩的玩,那些纨绔离他们远一点,以前娇娇从来都不会搭理那个谭子栋的。”   前几天谭子栋家里出了事,他没少以跟丁世芳的交情来丁家求助,丁父丁母不厌其烦,因此丁母心里对丁世芳难免会有埋怨。   “对不起......”   “行了,我跟你三姨约了去百货商场,你要打电话赶紧打吧。”   丁母不想再听丁世芳道歉,回房间收拾东西。   在父母这样的态度下,丁世芳怎么能对白娇娇没有防备。   她当时费尽心机让白娇娇被赶出家门,结果现在倒好,她爸爸妈妈慢慢又开始提起了白娇娇,还处处拿她作对比。   丁世芳委屈极了,因为被抱错,她在农村长大所以没有见识,这也能怪她吗?   丁世芳拨通了电话:“喂?是吴设吗?有个事情请你帮忙......当然,好处我不会少了你的。”   丁母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丁世芳在小声地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看她这副在家里都鬼鬼祟祟的样子,丁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管她,自顾自出了门去。   白娇娇最近在燕大特别是医学院声名大噪,经去听报告的学生们宣传,大家都知道现代医学院有个大二的女同学长得漂亮学问又好,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白娇娇的班级课程,下课想来一睹她真容的人络绎不绝。   看着白娇娇的得意,陈美珍恨得牙痒痒。   这次的事情让陈美珍没脸,虽然没被开除,她依旧称病两天没来上学。   今天她刚刚复课,却正好赶上了换班长的日子,又看着白娇娇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心里自然没有办法平复。   其实白娇娇也没什么想得意的,有些人消息打听得不灵敏,还找人或者当面向她递情书,甚至还遇上一回沈衡就在一边的时候。   沈衡现在又开始像刚上大学那样,成天一有空就来她们班门口等她下课,宣誓主权。   白娇娇感受到陈美珍那边投来的不善眼神,陈美珍膈应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娇娇随她怎么去想。   马上班长的候选人就要上去演讲了,她鼓励地对舒曼玲道:“加油,我和徐悦都觉得你没有问题!”   “对,曼玲你一定要加油!”   徐悦也给舒曼玲鼓气,这回没有陈美珍的竞争,其实还挺激烈的,除去已经任职了的班委和没资格参选的陈美珍,剩下的十几个人里就有四个人要竞选这个职位。   不管是真的想要为大家服务,还是窥觊于班长的高绩点,反正大家都很积极。   舒曼玲平日其实跟大家来往的并不多,但她的朋友徐悦倒是和大多数人能够打成一片,徐悦早就提前跟她要好的朋友说好了,这回投舒曼玲,成了她挨个请客。   在竞选的四个人中,舒曼玲的成绩最好,这也是她的优势,毕竟班上其他人要么就像白娇娇这样一头扎进学习里头不想管别的事,要么就已经是班委了。   一通演讲下来,大家匿名投票,舒曼玲以微弱的两票优势赢过了其他竞争者,她在台上激动地脸都红了,直给大家鞠躬,保证道:“感谢大家的信任,未来的一学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大家服务!大家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倾诉,我会尽力帮助大家的!”   舒曼玲的话刚落,大家也很捧场,就连她的三个竞争者也都很有风度地为她鼓掌。   但陈美珍却酸溜溜地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自己的生活都过得困难,还帮助人家?就会说空话!”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尴尬地停了下来。   舒曼玲十分尴尬,但也赶不上其他人替陈美珍的尴尬。   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他们还以为老师的女儿从小到大家教肯定会十分严格,这陈美珍,谁教她这么说话的啊?   人家能当这个班长,还得好好谢谢你犯错被撸呢!   徐悦对陈美珍从不客气:“舒曼玲说的是我们这些一般的同学,当然不包括陈美珍同学你了,毕竟留校察看这样的处分也不是舒曼玲一个班长解决的了事。”   “你!”   虽然大家心里都嘀咕,但也没人真正在陈美珍面前提这回事,此时被徐悦戳破,陈美珍仅有的体面都没有了。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陈美珍,你与其关心人家,还不如多留意自己的成绩,你留校察看期间,说不定挂科都是开除你的契机,你爸爸不是老师吗?让他多给你补补课,不然咱们宿舍就剩四个人了,我们住着还怪空旷的。”   徐悦冲陈美珍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嘴下留情过。   黄士逢听不下去了,赶紧道:“行了,徐悦同学,你少说两句。不过陈美珍同学,你也要吸取这次的教训,踏踏实实学习充实自己,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望!”   各打二十大板,两人气冲冲地扭过头。   舒曼玲从讲台上下来,脸上是刚才这个小插曲掩盖不住的兴奋。   徐悦也不稀罕跟陈美珍生气了,她替舒曼玲高兴:“恭喜你舒曼玲!以后再开班委会,咱们就能一块走了!”   “嗯!”   舒曼玲高高兴兴坐下,黄士逢又在上面说了两句总结的话,大家这个班会就散了。   沈衡这回就等在他们教室的后门,徐悦看了促狭地对白娇娇笑笑:“看来有人生怕你跟别人跑了呀!”   “你别乱说!”   白娇娇红着脸走到沈衡身边,沈衡自然是听到了徐悦的话,便跟白娇娇道:“你那个朋友真够厉害的,把人家说的哑口无言。”   “她一肚子都是理,何况让她抓到了把柄,要不是我们黄老师打岔,她还能再说上一顿呢,在宿舍里你是没见过她俩吵架,那可真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白娇娇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家路上,沈衡道:“今天下午简老师跟我说,要我去跟他一块出差,这回走的时间比较长,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没事儿,我也不是自己在家里,有豆豆保护我呢!”   “我是怕你跟人家跑了,”沈衡打趣徐悦刚才对白娇娇说的话,“我不在家,白豆豆能替我看着你吗?”   他看那只狗,只要姐姐是白娇娇,谁是姐夫倒无所谓。   “你在家成天也不教孩子点好的!”   沈衡被白娇娇瞪了一眼,在那儿直乐。   白娇娇虽然在学校里头出名,但是也没高兴两天。   这天早上就有课,她刚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班里同学面色各异,徐悦和舒曼玲脸色都很难看,见她来了,两人赶紧把她拉到位置上坐下。   “怎么了?”白娇娇奇怪。   徐悦欲言又止:“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得罪人?”   徐悦见白娇娇还蒙着,有些话却也说不出口,低头在纸上写了下来:“刚来我们来之前,看到教室黑板上写着这个。”   白娇娇低头,见到上面的内容,气得浑身发抖。   ‘白娇娇勾引已结婚老师,生活作风混乱,望学校领导彻查’   让她感觉到恐惧的是,这件事在上辈子一样,分毫不差地发生过。   在学校里被人造谣生活作风问题,使她成为众矢之的,学校对她调查多次,问话多次,即使毫无结果,但她从此被人指指点点,无法抬起头,一度休学。   白娇娇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她现在知道了。   丁世芳。   即使她这辈子来到燕城之后,根本没有和丁家再发生交集,丁世芳还是对她下手了。   见白娇娇愣着,徐悦担忧地问:“娇娇,你没事吧?都怪我,今天吃早饭的时候耽搁了,不然我们来得早的话不会让大家都看见的!”   虽然她们一进教室,两人看到黑板上的字就拿了黑板擦擦的干干净净,但还是被两个一起上课的班大部分的人看到了。   “没事。”白娇娇镇定了心神,将这纸条揉在手心里。   可陈美珍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她故作镇静地看着白娇娇:“这不会就是向老师的太太写的吧?白娇娇,怪不得他那么待见你呢,不用你上课不说,还什么好机会都想着你!” 第302章 保卫处   “你闭嘴!”这是白娇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陈美珍争吵,她的脸有些红了,“这事跟向老师没有关系,如果你再乱说,我会告你造谣诽谤,这个学你别想上了!”   上辈子学校根本无从查起,她当然也不会凭空杜撰出一个老师出来,只是这辈子,向安期对她的偏爱似乎坐实了这件子虚乌有的事。   徐悦替白娇娇辩白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沈衡,白娇娇人家已经结婚了,你乱说什么?陈美珍,这东西不会就是你写的?谁不知道你嫉妒白娇娇啊!”   别人不知道,徐悦和舒曼玲知道,那个沈衡简直就把白娇娇当成眼珠子,恨不得挖了放在怀里揣着,白娇娇去跟别人搞破鞋?简直是放屁。   “我嫉妒她什么?!”陈美珍内心的一点阴暗被人戳穿,瞬间露出一副凶恶的表情。   徐悦也没给她脸:“你嫉妒她长得比你好看,成绩比你好,还比你讨老师喜欢呗!”   “吵什么呢,马上要上课了!徐悦,你坐下!”   任课的老师抱着书进了教室,徐悦和陈美珍各剜了彼此一眼,谁也不服谁地坐下了。   舒曼玲看了一眼白娇娇,见她还有心思认真听课,在心中暗叹她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白娇娇不是心理素质好,而是知道这事急也没有办法。   上午正好只有两节课,课上完,白娇娇先走上了讲台:“各位同学们,大家听我说两句。”   这事要查明真相,但更重要的事情是控制谣言扩散。   “今天早上黑板上的事情,打扰到大家了,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这位匿名人想要解决问题,首选一定是写举报信到我们班主任、院领导那里,而不是让同学们看到,这显然是想要毁我名声的一次污蔑!”   白娇娇说的有道理,而且底下坐着的同学好歹是和白娇娇同窗一年多,她那不争不抢低头学习的性格,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更何况,徐悦说的没错。   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白娇娇有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对象。   她要是真在外面乱搞,还需要别的吗?她那男人就能把她捏死。   白娇娇继续道:“希望大家看在同窗之谊,能够给予我一些信任,大家知道名声对每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今天的事情请大家不要外传,不日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   白娇娇说完,还向下鞠了一躬。   她的态度不能再真诚了,加上她本身就是一副风都能吹跑的样子,平时说话也都轻声细语的,谁看了不怜爱。   这一下,大家都觉得这事肯定是白娇娇受了委屈,甚至有人猜想可能真让徐悦说对了。   白娇娇这个性格也不得罪人,要说真有人想弄她,那准是陈美珍。   “你放心吧,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当然向着你!”   “就是,隔壁一班的,我告诉你们,不许欺负我们班的人,这件事谁都不许往外说,不然你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一班的一听不干了:“你怎么说话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我们又不是长舌妇,这种事能乱往外说吗?”   “你放心吧白娇娇,我们知道事情严重性,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你赶紧跟老师反应反应吧,查查到底是谁写的。”   “哎,今儿是谁第一个来教室的?有没有看见人啊?”有人问了起来。   白娇娇一时有些感动,说实话,她平时跟这些同学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大家都愿意相信她为她着想,还帮忙查是谁在造谣。   第一个到教室的同学是一班的,白娇娇看他眼熟,却并不记得叫什么。他道:“我什么人也没看见,我一进来就写着了,也不知道是来的早写的,还是昨天晚上人家上完课它来写的。”   “谢谢你同学,我会跟老师说明情况的。”   “你不用谢我。”   那同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值当什么谢。   上辈子,白娇娇一考上大学来了燕城,就去了丁家报喜,甚至提出想要重新回家住,所以丁世芳的手段来的比现在早很多。   那时的同学们根本就不了解她,更不会听她说的这一面之词,毕竟爱看热闹事不关己的人是大多数,事情很快就被传扬开了。   而丁世芳没料到的是,大部分同学们经过一年多的相处,都很信任白娇娇,也愿意为了她以后的名声和前途暂时把事情给捂下来,哪怕不是所有人都配合,但零星几个人出去瞎说,人家也只会当成一个茶余饭后的小故事听一听,惊讶完了就完了,不会成规模地扩散。   “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现在就去找我们班主任反映情况!”   白娇娇出了教室,徐悦赶紧拿了书包跟舒曼玲一块跟上。   “我俩陪你一块去,我们都是目击者,给你作证。”舒曼玲拉着白娇娇的手,满是老茧的手格外有力量。   徐悦道:“你要不然叫上沈衡吧,让他证明,你生活作风没有问题!”   “沈衡最近跟他老师出差了,不过没关系,这事也不需要他。”   三人去了黄士逢的办公室,黄士逢正在发愁这学期的班主任学期总结怎么写。   听三人说明来意,很是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白娇娇,你是最近和什么人发生冲突了吗?还是说跟哪个老师走的太近,让人误会了?”   “老师,白娇娇平时有多老实你不是不知道的呀,她每天什么都不干埋头苦学,她成绩在年级都没掉过前五,每一科学的都好,平时跟老师请教问题那叫走的太近吗?”   小炮仗徐悦一说话,黄士逢也拿她没招。   “你先停停,你先停停。班长,你说说你的意见。”   比起听徐悦的,黄士逢还是更信任稳重的舒曼玲。   舒曼玲道:“老师,我跟白娇娇关系好,但我相信她并不是因为私心。徐悦说的没错,白娇娇首先有能力靠自己得到优异的成绩,其次家里又不缺钱,而且她那个对象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一起奋斗以后前途绝不会差,她有什么理由去冒险和一个已经结了婚的老师乱搞男女关系呢?” 第303章 谈话   舒曼玲说的有条有理的,黄士逢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事老师也不相信。白娇娇是个好同学,这事肯定是有人在造谣。那你自己有没有头绪,最近跟谁关系不太好啊?”   黄士逢其实有点紧张,他也怀疑陈美珍。   这事要是陈美珍干的,一旦查出来,她那个留校察看就会变成开除学籍了。   白娇娇直接把自己跟丁世芳的事情说了,她讲自己坎坷身世的时候,黄士逢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听。   徐悦也惊讶地捂了嘴:“白娇娇,以前没听说这些。”   “我本来是打算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就当没有抱错这回事的,说出来,其实挺闹笑话,所以就没有说。不过上回我们在学校外面的饭店里遇见,她就威胁过我,让我离开燕城,不然她会逼我离开。”   白娇娇跟黄士逢道。   黄士逢就跟听故事一样:“你这事,要是涉及校外的话,我可能也不是很有办法给你办这个事。”   “没事老师,你要是为难,我可以报派出所。”   “那个......”报派出所还是严重了些,黄士逢正想着,陈美珍进来了。   “老师,你可不要听她们一面之词,她们关系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美珍,你来干什么?”黄士逢看到陈美珍,有些头疼。   他跟陈兵瑞其实并不熟,虽然是一个学院的老师,但之前没什么交集,毕竟他就是个小讲师,人家陈兵瑞也没理由巴结他。   但是陈美珍处分之后,陈兵瑞就开始跟他交往了,给他送礼让他平日对陈美珍多担待,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多看着点陈美珍,让她平平安安拿到毕业证就行了,不答应显得太不通情达理,所以弄得他很头疼,毕竟陈美珍她还真不是个安分的同学。   一看她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黄士逢真想把她的嘴缝上。   但陈美珍哪管这个,她好不容易有了踩白娇娇一脚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老师,我来举报白娇娇和向安期老师,我早就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正当了!”   陈美珍说完,黄士逢的脑袋就像被谁打了一下似的。   办公室本来就安静看戏的气氛变得更沉默了,这热闹看的,真是九转十八个弯,刚才这三个同学说的有理有据的,还身世凄惨,现在又来一个,还举报的有名有姓,不想空穴来风。   这回该相信谁,大家都有点期待真相了。   “向安期老师?你们的外语老师吗?”黄士逢还是有所耳闻的。   “对,就是他,”陈美珍说着她在路上就打好了的腹稿,“白娇娇不仅不用上英语课,还跟向安期老师走得很近呢,有什么好机会都想着她,要不是向安期老师在外语学院推荐,她怎么可能去当那什么生活领队巴结上副院长的呢?”   陈美珍说完还不屑地看了白娇娇一眼:“我以前还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偏爱你,你又不是他家的亲戚,今天我算是知道了!”   “老师,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白娇娇不上课,是因为开学向老师对我们进行了基础考试,白娇娇是唯一一个通过的!她英语有多好您知道呀,向老师因材施教,不想让白娇娇跟我们这些基础差的一块儿耽误时间!”   徐悦都快急死了。   这事还是黄士逢第一次听说,他还不知道怎么下定论。   白娇娇淡定道:“我跟向老师确实不是亲戚,但前不久我认了他当干亲。这事他的夫人,我的干妈,当然是知道的。”白娇娇眼神凌厉地看向陈美珍,“我说过,你如果造谣向老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怎......”陈美珍愣在了原地。   “陈美珍,你还不赶紧跟白娇娇同学道歉!”   黄士逢都替陈美珍着急。   徐悦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陈美珍,人家向老师的太太天天请娇娇和沈衡去家里做客呢,难道黑板上的字还能是他太太写的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看明明就是......“   陈美珍眦目欲裂,黄士逢打断她:“行了,陈美珍,你平白冤枉自己的老师和同学,听风就是雨的,还不赶紧给白娇娇道歉!”   陈美珍瘪着嘴,不说话。   白娇娇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不会接受,凭空诋毁师长这种事,可不是我有资格原谅的。”   “你装什么装,不是向老师,那一定还有别的老师!你一个从乡下来的,能让向老师认你当干女儿,就说明你这个人是有手段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本本分分的学生!”   陈美珍就像亲眼见过了似的,一口咬定黑板上的字是真事。   黄士逢见状,心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皱眉:“刚刚白娇娇同学说她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我见你这么笃定这件事是真的,不得不怀疑黑板上的字是你写的!”   徐悦一听舒坦了,整个人往舒曼玲身边靠了靠,小声耳语:“她这就是没事找事,自作孽。”   “老师,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看跟你的关系挺大。这不是一件小事,你说一说,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都干什么了?”   现在黄士逢甚至希望这件事就是陈美珍干的,赶紧找到真正的肇事者,赶紧把陈美珍一开除,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要真是白娇娇说的那什么校外人员,那真是够他头痛的。   “我......”陈美珍没想到还会引火烧身,她是来告白娇娇状的,没想到被审的竟然是她!   “黄老师,你为什么要向着白娇娇!你凭什么相信这件事就是别人污蔑她?又凭什么怀疑我?”   “你住口!”黄士逢害怕陈美珍再说一说,谣言中的老师就成了他了。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看热闹,现在的人大多老实本分,爱惜名节,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真是少见,他们都眼巴巴地等着看笑话呢。 第304章 审讯   “好,我管不了你了是吧,正好,你爸就在副院长组里,你爸总不能偏袒白娇娇了吧?你们上那儿说去!走,我们一块去,这么严重的性质,不管是被污蔑还是真的,我一个班主任还真做不了主!”   在人的印象里,黄士逢一直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好人,他能被气的语无伦次实属是不容易。   “我不去!”   陈美珍早就被她爸爸教训过了,这事要是让她爸知道,准得训她惹事。   徐悦一看她怕了,更来劲了:“你不去不行!你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的吗?怎么现在就怕了?”   陈美珍不想去也得去,被徐悦拉着,硬是拖到了陈兵瑞的办公室。   陈兵瑞看到他们过来的架势就头疼,一听黄士逢的叙述,头更疼了。   “黄老师,这件事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过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白娇娇同学,我替她向你道个歉,不过你这件事是什么样的,跟我们没有关系。黄老师,你是班主任,这事我也管不了,我这有科研任务呢,没时间去解决同学之间的事情。”   陈兵瑞实际上也没有评上任何职称,和黄士逢一样是个讲师,只不过黄士逢知道自己的上限就是这样了,就等退休的时候,要是干的好,学校给他象征性升一升,让他有个好的退休待遇,所以成天与世无争的。   陈兵瑞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学术垃圾,成天倒勤奋,就是不知道他勤奋到什么地方了,成果没做出来,倒是挺引以为傲,他的话里话外,还有点看不起黄士逢的意思。   “陈老师,是你女儿说我偏向白娇娇,我作为班主任,做事也得让所有同学信服,这才让她过来找你。另外找你只是顺便的,咱们院院长不管事,都是纪院长管,我觉得这事是大事,解决不好连累的是整个学院甚至整个燕大的名声,毕竟还可能涉及到外院的某个老师,我管不了,所以过来找纪院长!”   这个实验室里,谁不知道白娇娇现在是最得纪桂章得意的小徒弟?   关胜平本来在一边悄悄的听,听到这儿,赶紧上楼去给纪桂章汇报了。   纪桂章的眉头深了又深:“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来?”   “老师,师妹肯定是被冤枉的,她要是真跟别的老师有事,也不能来咱们实验室干活啊。你可得帮学妹查清楚。”   纪桂章事情也多的很,他道:“这事你找保卫处的问问,昨天晚上锁教学楼,最后几个走的人有没有印象!今天早上又有没有大清早从外头进来的校外人员。”   他又不是包青天,闹到他这里也没有用。   不过纪桂章还是很信任白娇娇的,他想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就报警,让派出所的来查,咱们不怕闹大,就怕这事稀里糊涂过去!”   有了纪桂章的话,关胜平就下去传达。   知道副院长忙,黄士逢看了陈兵瑞一眼,留下一句:“这件事陈美珍同学很有嫌疑,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一会儿要是派出所的来了,还希望陈老师你能劝她好好接受调查!”   陈兵瑞被堵的说不上来话,狠狠瞪了陈美珍一眼,陈美珍知道自己好像又惹祸了,赶紧低下了头。   他们去了保卫处,管事的大爷就是纪桂章的父亲。   大爷老当益壮,听到这种谣言,道:“自古以来都有,毁一个小姑娘的名声实在是太简单了!小姑娘你放心,你要是问心无愧,这件事我老爷子肯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纪父的话让大家听了心里都挺安心的,徐悦还不知道这位大爷的身份,还在一边道:“大爷,有您在保卫处坐镇,我们这些学生真的很安心啊!”   徐悦从来都是一个伶俐的小丫头,上了岁数的人就喜欢这样的小辈,纪父被奉承的心里头熨帖,赶紧叫了人过来,询问昨天晚上执勤的还有今天早上看大门的,有没有见过眼生的人。   晚上锁门的事不好查,但教职工和学生大多数都住在学校里面,就算住在外面的老师,也都是七点以后再进校,那时候教学楼里就有挺多人了。   想来偷着干坏事的,肯定得在七点之前来。   纪父一边等着看门的过来,一边问白娇娇道:“你真就确定,是校外人干的?”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其实白娇娇在心中是一万分肯定。   纪父也不问为什么,这一听就是找人报复了,当事人心里肯定有数。   一会儿早班看门的人来了,道:“今天清早确实有几个人来的,眼生的出示不了学生证的我都让他们登记了。”   这燕大也不是说进就进,不然他们看门的不就成摆设了么。   白娇娇根据答案找步骤,还不是简简单单,几个人拿了登记表看。   舒曼玲突然道:“今天早上那字迹我看了,应该是个高个男人,至少是高个,我跟徐悦两人擦黑板的时候都得垫着脚。”   “你这一说,早上来的最早这个,吴设,个头就挺高的,我记得很清楚,他没到六点就过来了,天都朦朦胧胧的。”看门大爷指着吴设的名字。   “那就是她没错了!”信息对上了,徐悦激动。   白娇娇心里想了想,这丁世芳还找了别人来帮忙。   “这事不能这么妄自下定论,没有证据,而且人估计早跑了。”   纪父这么说着,白娇娇却不以为然:“既然有人要干这件事,就一定会回来确认有没有事发。”   罪犯都会回头看一眼犯罪现场,是一样的道理。   “对,”纪父高看白娇娇一眼,“你这个小姑娘还挺机灵的。老王,你要是再看见他,直接打电话,让咱们保卫队给他扣住,反正是校外人员,盘问了再说。”   纪父把消息传达下去,结果还不等吃午饭呢,人就被关起来了。   吴设干完坏事,都没急着走,他一是想等中午大家聚在食堂的时候,趁着人多,把白娇娇这件事再往外传一传,二是知道自己高个头,要是一来一去地频繁,容易让人记住。   他就在食堂跟人家不认识的同学说的飞沫四溅的时候,就让保卫队给揪起来了,要学生证,没有,然后保卫队就道:“我们怀疑你恶意散播我校同学谣言,现在你跟我们到保卫处走一趟!”   那些听闲话的学生也都傻眼了,白娇娇可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本来都听的津津有味的,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原来是谣言,他们就说,白娇娇跟水仙花似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现在的人心都怎么了,准是看不得人好。   “呸!”   吴设被带走前,还被一个同学啐了一口。   纪父都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他先让人把吴设关一会儿,让他自己先在里头好好寻思寻思,再问话才容易。   他在外头对黄士逢说:“就这样,还学人家害别人呢。”   吴设在食堂造谣白娇娇,那可是被保卫处抓了个人赃并获的,这事他可不能抵赖。   只是白娇娇却心想,这人手段再不高明,还不是让她栽了一辈子,发生这种事,如果不是提前预知,真的很难反应过来。   纪父让他们先去吃午饭,人是铁饭是钢,肇事者已经被抓住了,审问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纪父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也不是凡人,吃完饭进去审讯,脸一拉,那架势比派出所里的老警察还要足一些。   他带着他那搪瓷缸进了门,“咵”一下把门关了上去。   吴设被关在小黑屋里面有两个多钟头,他也知道自己是被抓了个现行,本来想好好想个说辞,但在光线阴暗又密闭的空间里,吴设心中忍不住的烦躁,根本什么都没想好。   纪父的进入吓了吴设一哆嗦,他定睛看清是个老头,本来还松了口气。   他听来人中气十足地开口:“叫什么?来我们学校干什么的?老实交代,提醒你一下,姓丁的。”   吴设这一听,还他妈有什么好辩的,人家这明显就是知道是丁世芳干的,怪不得把他抓住了,也不着急来问话。   吴设是个混子,长期靠奉承那些有钱人、帮他们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坏事,讹些钱为生,他最会察言观色,见纪父一身穿着和气质,以为是来了什么大领导。   他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人,可没必要替丁世芳隐瞒什么。   “领导,我就是个拿钱帮人办事的。”吴设老老实实全部交代,“丁世芳许诺我来学校里头写几个字儿就给我十块钱,十块钱啊领导,我妈身体不好,成天躺在炕上还得吃药,这十块钱够我们家用一个月了,领导,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干这种事的。”   纪父才说了一句话,吴设不仅交代了,还顺带提前给自己求了情。   他本来对丁世芳就没有什么义气,没有必要替他隐瞒,当然要先摘干净自己。   纪父严厉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吴设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将功赎过,作证揭发丁世芳,领导,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要是出事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呢?”   纪父看吴设这种人看的多了,对他生不出什么怜悯之情,这种人为了逃避责任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说不定他妈现在正在炕上大口吃肉呢。   吴设话说到这份上,见纪父依旧无动于衷,说话十分小心地道:“领导,你看这事是怎么办呢?”   纪父看吴设说的差不多,才缓缓开口:“你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一听纪父松口,吴设提着的气也松了下来:“领导,这事的细节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就是前天我在厂里接了丁世芳一个电话,她让我来燕大打听打听一个叫白娇娇的,哪天早上有课,在哪个教室,然后提前来这儿写上那句话。领导,我哪知道那是造谣,我还以为是真事呢,我一寻思,也是帮人家守护一个家庭,算是积德,所以我才干的,要早知道是造谣,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干呐!”   吴设说的天花乱坠的,后头那些话纪父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只不过他还是说道:“那这么听起来你也是被她骗了。”   “可不是嘛!”   “被你污蔑的人,现在就在我们保卫处等着,这事既然涉及到校外人员,我们肯定是要报警的,你这口供上派出所说一遍去。”   “派出所?我可不去!”吴设一听“派出所”三个字,就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不去?听你说的,你也是受害者,这件事与你无关,派出所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   “我不去,反正我不去!”   吴设在派出所可是有案底的,那里面的公安可不像眼前这老头,这么好忽悠。   纪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   “你想尽力洗脱自己的过错,就好好想想如何坦白从宽。毕竟被抓到现行的是你,对于丁世芳,我们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如果你去派出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顶罪的就是你了,听明白了没有?”   吴设重新看了一眼纪父的神情,发现他似乎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但他也明白纪父这话说的没错,毕竟自己干的就是借刀杀人的买卖,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他钱。   吴设被扭送了派出所,纪父和白娇娇简单说了一下:“你猜的一点错都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这样的报复有些太过了。你别害怕,你们这些学会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学校就是你们的家,有事学校会为你们撑腰的。”   白娇娇很感动,她不止一次被燕大保护了。   纪父的话,吴设是听进去了,他在派出所把能交代的全交代了,甚至把丁世芳以前雇他干的一些坏事也给抖露了出来。   就算他出卖雇主被别人知道了,不会有人再找他办事,但人家学校现在眼看着就不想放过造谣的人,他还是得保住现在为先,至于以后的事再说。 第503章 重逢   白娇娇在外头等着审讯,竟然意外得知,她被赶出丁家那件事的真相。   丁世芳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吴设这个人,让他找人在路上装作混混找她的茬,恰巧被下班的丁父给遇见,这群混混还特意留下白娇娇的名字,让丁父以为是白娇娇为了赶丁世芳走才找人恐吓。   白娇娇受到冤枉哪能得了,她第一回不顾形象地真的跟丁世芳动了手,那时候丁父丁母对丁世芳的愧疚还在顶峰,觉得丁世芳替别人家的孩子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回到家里却还要受人排挤。   当场对白娇娇道:“你认清谁才是这个家的女儿!”   就是这句话,让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白娇娇彻底爆发,丁家觉得她们养了白眼狼,才把白娇娇赶回了乡下。   虽然白娇娇早就知道了混混的那件事是丁世芳的自导自演,但是当她真正听到事情真相,依旧有些唏嘘。   等了一会儿,丁世芳被传唤过来了,来的不止是丁世芳,还有丁母。   丁母在派出所,看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觉得她变了,又觉得她没变,一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   但是白娇娇对丁母已经彻底升不起什么孺慕之情了。   “娇娇?”丁母先开了口,“你在十里村过得还好吗?你是怎么到燕城来的?”   丁母从传唤的警察口中听到白娇娇的名字,就觉得像做梦似的,没想到她还真的在这里。   “高考恢复之后,我考上了燕城的大学。”   “你这孩子,你来燕城,怎么不回家看看,我跟你爸爸都很想你。”   丁母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心虚,但也是发自内心的。   她承认当初把白娇娇赶去十里村确实有些冲动了,但因为户口的原因,事情落定,她也没办法再把白娇娇接回来。   比起丁世芳这样成天给她在外面闹笑话的女儿,丁母还是喜欢这个带出去往那一站就会给她长面子的白娇娇。   以前带白娇娇出门,谁不说她们夫妻俩孩子养得好,漂亮又有气质,她上学的时候成绩不算好,但到底把高中将就着读完了,这不眼看着还考了大学。   不像丁世芳,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成天吆喝着要去唱歌,结果面试人家合唱团不通过,还得靠家里送礼走关系。   丁母想起白娇娇的好来,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警察局。   白娇娇不想叙旧,道:“你的女儿找人在学校造我的谣,现在那个人被抓住了,什么都招了。我的请求就是该怎么办怎么办,听从派出所和法律的意见,坚决不接受调解,也不和解。”   徐悦和舒曼玲是陪着白娇娇来派出所的,她们在一边瞧着,丁母就算是来派出所,打扮的也十分得体时髦,这家境一看就不错。   徐悦小声跟舒曼玲说道:“她在这里装什么,要是真想娇娇,怎么好几年也不见她寄点钱给娇娇。”   舒曼玲在乡下待过,知道这些人哪怕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乡下人改善好一段时间的生活了。   她很赞同徐悦说的,钱在哪爱在哪,连钱都舍不得给,话谁不会说。   “白娇娇,你少血口喷人!”   丁世芳本来见丁母的态度心里就不舒服,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认罪,否则有很大可能真的会被丁母舍弃。   “不是我说的,是里面的人说的。是不是你干的我说了也不算,我说过,我尊重派出所的调查结果。”   白娇娇不想和丁世芳多说,这个人阴险狡诈她是知道的,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妈,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丁世芳转而对丁母道。   丁母看向白娇娇道:“妈知道你和世芳有矛盾,但是她胆子小,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丁母眼里,丁世芳就是打三棍憋不出个屁的孬货,不是她偏心丁世芳,而是不相信丁世芳有那个胆子和心机干这种事。   听到丁母相信自己,丁世芳心中稍安。   她找吴设办事,当然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就算吴设反水,任他把嘴皮子磨破了,她也不会受到牵连。   白娇娇看了眼丁母,还有一边明显有恃无恐的丁世芳,心里头升起难言的滋味。   丁世芳怕是入错行了,她不该想当歌星,应该向电影明星的方向发展。她的演技把丁父丁母骗的严丝合缝,竟然还觉得她就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白娇娇重申:“我不是审案子的,我就来等一个结果。”   一会儿丁世芳就被叫进去问话了,丁母坐在白娇娇旁边,想跟她说说话:“娇娇,你考上哪个大学了啊?在学校住着习惯吗?要不然回家里来住?早上让你爸的司机送你去上学。”   丁母不是没感受到白娇娇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但她的印象里白娇娇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儿,容易生气爱撒娇,但是哄哄也就好了。   “当初我离开丁家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说定了吗?丁家只有丁世芳一个女儿,对我你也不需要以爸爸妈妈自居了。”   白娇娇稍稍跟丁母隔开了距离,她面对丁母,叫不出口阿姨,但更叫不出口一声妈妈。   她的冷淡让丁母愣了一下,露出十分伤心的神情。   “娇娇,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吗?”   徐悦在一边翻了个白眼,拉着白娇娇:“娇娇,我们出去等结果!”   也就是从小到大的家教让她尊重长辈,不然她准得指着丁母的鼻子问问她,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干,难道还指望白娇娇自己把自己哄好吗?   三人出门,刚刚开春外头的天气正好,就是在派出所门口站成一排有点奇怪。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娇娇你放心,这回公安同志肯定能给你一个公道。”   徐悦踹了一下脚底的小石子儿,觉得有点不解气。   “我看悬,那个吴设一点证据都没有,也就我们两个以前没有任何交集这一点能让人信服一下了。”可是公安办案得讲证据,讲究一个疑罪当无。 第305章 结果   “这不摆明了就是丁世芳吗。这都处理不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徐悦不高兴。   舒曼玲说道:“按正理来讲,你是公安同志,你会相信一个有案底的混混说的话,还是一个家境不错的小姑娘?”   “......那要真查不出来,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白娇娇道:“本来我也指望不上吴设,只是我今天要让丁世芳知道知道,她这些把式在我眼里看的清清楚楚,别想躲到背后使坏。”   舒曼玲担忧道:“可是我害怕今天你奈何不了她,反而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谁奈何谁还不一定呢。”   在丁世芳这辈子重新对她下手的时候,白娇娇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这辈子她什么都没有做,丁世芳依旧如此针对她,那么她也不必手下留情。   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更为了沈衡不落到上辈子的结局,都不能让丁世芳胡作非为。   白娇娇心中盘算有两条路,一是现在已经改革开放,这些国营厂再过两年就会先后受到冲击,而丁父所在的罐头厂这样的轻工业是最容易被取代的,她不介意让罐头厂提前倒闭。   但即使丁父失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丁世芳那样的人,就算是在泥沼里,也要挣扎伸出手,把人家也拖下水。   白娇娇更倾向于直接让丁世芳吃点苦头,以她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去吃一辈子牢饭都是轻的,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   白娇娇眼前不禁又浮现上一世沈衡车祸时的景象,手不由的攥紧。   “你别害怕,有我们俩在呢,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舒曼玲见白娇娇神色有异样,便出言安慰道。   “没事,我还不至于被她吓着。”   她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丁母也走了出来,三人便立刻噤声了。   丁母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丁世芳一脸得意地出来了,一看就和白娇娇猜的一样。   就算吴设发誓把天发破了也没用,没证据的事情,丁世芳只要一口咬死自己没做过,谁也没办法。   丁母对丁世芳还是关心,见她出来,便问道:“怎么样了?公安同志,这事情有没有查清楚呢?跟我女儿没有关系吧?”   “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丁世芳有关。”   丁母松了口气,那就好,他们丁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丁世芳在一边,看向白娇娇弯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徐悦就在白娇娇身边,看到丁世芳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忍不住上去想撕了她。   “在派出所呢,你别闹事。”舒曼玲在徐悦张嘴之前,把她给拉住了。   “当事人过来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在这儿签个字就行了。”   公安同志朝白娇娇挥手,让她过去看两人的口供,顺便解释了一下:“虽然说你主张是丁世芳干的,那个吴设也说是丁世芳指使的,但是你们两个都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   白娇娇翻了两眼丁世芳说的话,丁世芳甚至还跟警察说怀疑是她跟吴设联合起来陷害她。   白娇娇合上本子:“对于这个结果我没有意见,既然吴设被抓证据确凿,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见白娇娇这么淡定,公安同志松了口气,他刚才审讯那个丁世娇,话语间就能感受到这是个难缠的人,特别是知道了这两个小姑娘的恩怨情仇之后,他还害怕这白娇娇也是个难缠的。   “那行,那我们就照程序办事了。”   “同志,辛苦你们了。”白娇娇签了字,出去之后,看见丁母还带着丁世芳在外头等她。   丁母见白娇娇过来,凑上前去:   “娇娇啊,这件事我刚才问她了,是真的跟她没有关系。你们俩就是误会太深了,你不要太针对世芳,这样,你周六......哎,你别走啊!娇娇!”   白娇娇路过丁母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看着白娇娇的背影,丁母觉得被拂了面子,但又觉得心酸:“哎,这孩子......”   她转过头对丁世芳道:“你没事跟娇娇多联系联系,她脾气被我们从小惯得骄纵了一点,你就委屈委屈跟她示示好,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姐妹,知道了没有?”   丁世芳表面上点了点头,心中却十分不满。   凭什么让她委屈求全,明明她才是丁家真正的女儿!   “走吧,我们赶紧回家吧。今天你回去跟你爸爸说说,他肯定也想娇娇了,真没想到,我们家还能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   丁母说着,心情又变的不错起来。   白娇娇三个小姑娘回到学校,先是跟保卫处的纪父说明了她在派出所遇到的情况,纪父没觉得是吴设撒谎,所以对这个结果很是无奈。   “不过这件事咱们还真没有办法。”纪父也不知道怎么能安慰一下白娇娇。   “我知道,能抓到吴设,给我的同学和老师们一个交代,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见白娇娇这样懂事,纪父便道:“你放心吧,这件事要是不及时澄清对你的影响很大,我们保卫处会帮你跟大家说清楚的。如果以后有谁瞎说,你就过来找大爷,大爷帮你教育他!”   “谢谢您,我一会儿就去跟我们黄老师交代一下。”白娇娇手里还拿着这回她从派出所带回来的证明,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   徐悦突然感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白娇娇这种看起来样样拔尖的人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   “丁世芳我暂时拿她没有办法,但是陈美珍这样随口造谣,指不定哪天就真的会让她把我害了。”   白娇娇以前是不想跟陈美珍一般见识,她自己作成这个样子,还要执意认为是别人害了她,但是今天她想拉着向安期一起下水,白娇娇是真的后怕。   万一今天吴设做完事情后就离开了,他们抓不到人,那么陈美珍她一定会不依不饶地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 第307章 阴回去   像向安期那样的人,最看重的也就是个名声了,毕竟他为人师表如果晚节不保,相当于这辈子都白忙活。   “你说的对,我早就看她不是个玩意,要我说,她上回就应该被开除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说撂挑子就撂挑子,这种人这心理素质以后怎么当医生,难道工作的时候,人家病人上了手术台,她还能说不治就不治了吗?”   徐悦对陈美珍的意见从大一开学的时候就有了。   舒曼玲道:“要我说她就是自作自受,娇娇从来也没招惹过她,她自己就像个斗鸡似的自己在那边斗起来了。我觉得,娇娇,她这样的人要是继续跟我们做同学,那以后说出去,咱们班都跟着丢脸。”   白娇娇正有此意:“我今天一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放过她。”   陈美珍本来就是留校察看的处分,如今再闹出一个污蔑同学和老师的罪名,只要白娇娇坚持上告,谁也别想保住陈美珍。   她去了黄士逢的办公室,报告了派出所的结果,也表达了自己对陈美珍这件事的意见。   这种没事找事的学生黄士逢也心累,他也没说什么,对白娇娇道:   “你平时就在纪院长身边做实验,你有意见跟他说去吧。”   顺便,黄士逢还给白娇娇透了个底:“其实纪院长找我谈过,之前那件事他就没打算让陈美珍留在学校,只是院长觉得陈美珍还有挽救的空间,加上给陈老师面子,才给了她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不过这次她真的太过分了,虽然向老师不是咱们院的,但大一的时候也教过你们一年英语,更是学校里有名望的教授,她这样凭空诬赖,实在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作为。”   白娇娇听明白黄士逢的意思,就去自习室写了一封举报信,直接投到院长信箱里头,实名举报这次陈美珍污蔑老师的事情。   这事在医学院闹得其实还挺大,现在大家都当成一个故事说,白娇娇澄清了自己,重点就不在她跟某个老师的不正当关系上,都在传白娇娇的身世有多离奇。   院长虽然忙,但这件事他的秘书有所耳闻,那些举报信都是先经过他手的,他拿着信给老院长添油加醋那么一讲,加上之前纪桂章亲自还来告过这陈美珍的状,院长就不得不好好考虑考虑了。   那秘书还道:“院长,这事涉及到人家外院的教授,向老师在外院也是颇有名望的,我们医学院要是不拿出个样来,对外院也没法交代。”   “我明白了,你这样,先找陈老师过来,我跟他谈一下。怎么说也是他女儿,应该先让他知情。”   院长还是个体面人,就算要开除陈美珍,也得象征性地要陈兵瑞一个意见。   沈衡出去一个多星期,回来的时候听白娇娇说起丁世芳的事情,没坐住,到杂物间绕了一圈,拿了个趁手的斧头出来。   “衡哥,你别冲动!”   “这个事我不给你出口气,我还算男人吗?”   沈衡的脸冲得有些红,他没想到自己就出去这么一会儿,那个丁世芳就敢闹这么大的幺蛾子。   要是他那天在派出所,丁世芳就别想好好走出去。   “衡哥,你把她砍成十六瓣,自己也得去抵命。”   “那我就把这一家三口全砍了。”   “怎么,你这样还赚俩是不是?”   “......”沈衡一下就绷不住了。   白娇娇把斧头从沈衡手里掰下来,扔到一边去。   “她阴我,咱们也阴她。这种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必搭上自己呢。”   沈衡也知道自己是冲动,但他的性格真的没办法从容地坐下来想办法。   他坐在院子里的洗衣池边上,两手拄着大腿:“你别害怕,我就想砍柴发泄发泄,为了你我不会干那种傻事的。”   白娇娇叹了口气。   她可不信。   白豆豆都不信。   “丁世芳你别管了,”沈衡想了想,“我再让她在你面前嘚瑟一下,算我这个当丈夫的不合格。”   沈衡倒不是觉得白娇娇的心眼子耍不过丁世芳,只是丁家对白娇娇来说是一段伤心事,就算白娇娇再怎么表示不在乎,看到那家人心里总是要怄气的。   “行行行,她我就交给你了。她能找到吴设这样的痞子,我觉得以前她缺德事肯定也没少干,我觉得你可以去找吴设聊一聊,或者问问吴设他妈。现在他们肯定比咱更希望丁世芳倒霉。”   “我知道了,”沈衡摸摸白娇娇的头,本来他就想白娇娇想的不行,听白娇娇说这话,他的心就跟让人掏出来在地上捻了两脚一样,“吴设那种人我交的多了去了,古人有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让吴设给咬上,丁世芳自己也没多大蹦头。”   但白娇娇还是心有余悸:“你自己小心点,丁世芳是个疯婆子,她什么都干的出来。上回,上回,”白娇娇迟疑了一会,还是半真半假说道,“上回我做梦,丁世芳见你帮我,对你也怀恨在心,她怕我有你的支持会压过她,就顺带连你也想除掉,我梦见她找人开了辆白色的小轿车撞你......”   “行了,别成天瞎想,那车多金贵,还白色的小轿车。”   沈衡目光再长远,也没有经历过后世,改革之后国家经济发展迅猛,再过上十年,那时候的生产力今非昔比,燕城这样的大都市已经车来车往了。   “反正你小心一点就是了。”   沈衡一看,白娇娇都让丁世芳吓成这样了,可见那丁世芳可恨。   “我明白,为了你我一定万事小心。我还等着跟你俩过一辈子呢。”沈衡把白娇娇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两人的目光就不由看向一边在院子里转圈的白豆豆。   白娇娇想道:“对了,以后豆豆也得注意一下,丁世芳要是对豆豆下手怎么办。衡哥,以后出门遛豆豆的时候,别让它到处闻来闻去,乱吃了东西就不好了。”   沈衡掐着白娇娇的腰:“知道知道,咱家豆豆可不能出事,不然她姐要伤心死了。” 第308章 好心狗   白豆豆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朝他们俩直看。   看到白豆豆的憨态,沈衡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你瞅瞅这狗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才傻乎乎的,我们豆豆可聪明了,现在已经学会坐了。”白娇娇站起来:“走吧,天黑了,外头有点冷。”   “嗯,我们回屋说。”   沈衡抱着白娇娇上炕,想温习温习功课,白豆豆却从门缝跟着溜了进来,坐在炕前,仰着头看着两人。   “你看个屁。”沈衡凶了它一句,转头要把白娇娇压在身底。   “不行,你让豆豆出去。”   “它又看不懂。”   “它怎么看不懂了,豆豆可聪明了。”   白娇娇不好意思在白豆豆面前做那种事,沈衡也拿她没有办法。   只好下炕,本来想用脚给它拨出去,却发现这奶狗这几天不见长了不少肉,扎实地他踢不动了。   沈衡弯腰去抱,白豆豆以为沈衡在跟它玩儿,就拱到炕柜底下,从里头看着他冲他摇尾巴。   沈衡:“......”他这又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就不该养这玩意。   “白豆豆,你给我出来。”沈衡拉了脸。   白豆豆听不懂,舌头一吐,开朗小狗。   “你不出来是吧。”   沈衡搓搓手。   “衡哥,你别欺负它,小心点。”白娇娇趴到炕沿,看沈衡要干什么。   谁知道沈衡突然站起身,把她给翻过来打横抱起:“它不出来咱俩出去。”   “衡哥,你干什么!”白娇娇赶紧搂住沈衡的脖子,沈衡抱着她还顺手把卧室的门给从外面拴上了。   “今儿咱们换个地方。”沈衡笑的一脸促狭,把白娇娇放在了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头。   “不行!这怎么行......”   沈衡压了上来,两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怎么不行,这又不是在别的地方,这是咱们家。”   白娇娇羞得要死,她又推不开沈衡。   沈衡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这么好的方法能让他给想到。   骄傲地要命:“听话,不听话衡哥可得好好惩罚惩罚你。”   白娇娇咬了沈衡的脖子一口,她不管怎么着,沈衡总有话说。   白豆豆在那儿挠门,心里还寻思为什么姐姐不带它玩。   “豆豆想出来了,你把它放出来我们回去吧。衡哥,我们去炕上吧。”白娇娇紧紧抓着沈衡的衣服。   “晚了。”   沈衡跪在沙发中间,让白娇娇的腿搭在沙发两边的扶手上。   跟她紧紧贴着,低头亲住白娇娇的唇:“别紧张。”   白娇娇脚心都有些发麻,因为有沙发扶手挡着,她想收回自己的腿都收不了,她以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被沈衡扣在沙发之间。   “搂住我,娇娇,”沈衡亲着白娇娇的脸,已经有些意乱,“听话。”   白娇娇眼眶憋得有些红,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白豆豆挠了一晚上的门也没弄懂,自己怎么今天就能在卧室睡觉了。   白娇娇是被沈衡抱到客厅的,又是被他抱回去的。   “我给你擦擦,别生气么。”沈衡冲白娇娇不要脸地笑,然后挨了一脚。   沈衡把白娇娇的脚放在手心搓了搓:“怎么都冻凉了。”边说赶紧给她蒙到了被子里。   “怪谁!”白娇娇狠狠瞪他一眼。   “怪我怪我,我马上将功赎罪。”   白娇娇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   沈衡像是不知道她在害臊一样,还在一边道:“我去把沙发也擦擦,刚才弄脏了都。”   “......”白娇娇被子一蒙,连眼睛都不露了,“你擦干净点!”以后她可不想一看见那个沙发就想起今晚的事儿。   “保证完成任务。”   沈衡隔着被子摸了摸白娇娇,就去清理沙发去了,顺便冲了个澡。   看着白豆豆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十分难得表扬起白豆豆来:“今天表现的不错,你再接再厉啊!”   “呜......”   突然被摸头,白豆豆也挺懵。   不过它还是忍不住本性,冲沈衡哈赤哈赤吐起舌头来。   沈衡又找到了刺激,他心里琢磨,这个家不小,等天暖和了,到院子里头来两下那不是更好。   他心里盘算着,再回卧室,发现白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炕把门在里头插上了。   “娇娇,别闹,开门。我今儿刚回来,累得很,要好好睡一觉。”   沈衡卖起可怜。   却听白娇娇在房间里面道:“白豆豆不是表现好吗?你跟它一块儿睡去吧!”   沈衡在院子外头说的话,白娇娇子啊窗根都能听见。   刚才还在洋洋得意的沈衡,突然连屋都进不去了。   他无奈地蹲在白豆豆身边:“你姐这个脾气太差了,你可不能学她。”他可是持证上岗的,连屋都不让进,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汪......”白豆豆是好心狗,听不懂沈衡说什么,却还是回复了他一句。   白娇娇早上睡醒了,睁眼就看见一只眼睛凑在她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中,一开始吓了一跳,瞌睡全无。   仔细一看,是沈衡的。   沈衡见白娇娇醒了,直笑,隔着玻璃对她道:“你醒啦?”   “......”白娇娇拍了拍心口,无语地看着外面的人。   “把门开开。”沈衡在床上哈了口气,用手指头给白娇娇画了个桃心。   白娇娇拿被子蒙了头,不打算搭理他。   沈衡昨晚上在另外一个炕上左翻右翻也睡不着,就是不得劲儿,大清早就醒了,趴在外头的窗台上看了白娇娇好一会。   “我烙了饼还给煮了鸡蛋,娇娇,起来吃早饭,娇娇?”   沈衡轻轻敲了敲窗户,他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有些过火,大早上勤快又乖巧,打扫了院子还喂了狗,顺带把白豆豆盘的油光水滑的。   白娇娇被沈衡吵得没法,伸手把窗帘拉好,然后起来穿衣服。   沈衡听见里面的动静,摸了摸鼻子。   穿个衣服还拉什么窗帘,跟他还见外,是不是亲媳妇了。   他绕到门口,等着白娇娇从卧室出来,一把就抱住了白娇娇:“昨天晚上衡哥都没睡好。” 第309章 共识   白娇娇仰脸看着沈衡:“你活该。”   “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谁家小媳妇不让男人上炕的,昨天晚上你知道我一个人睡有多害怕吗?”   沈衡可不想开这个头,万一以后白娇娇动不动就把他赶出去,那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白娇娇都气笑了:“你怕什么,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东西。”   “我怕你把我赶出去。”   沈衡现在在白娇娇跟前,那叫一个无所不用其极,哪还要什么面子。   “你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行行行,洗脸吧,我把饭拾掇上来。”沈衡摸摸白娇娇。   心中知错,但坚决不改。   白娇娇去上课的时候,就发现陈美珍没来,徐悦和舒曼玲也挺好奇,徐悦猜测:“她肯定是没学上了呗,真是大快人心,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靠自己考上来的,人家有个好爹,只要不太差燕大随便进。不过走后门的终究是走后门的,哼。”   徐悦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陈美珍了,她就心情舒畅。   她们一直等了一个星期,都不见陈美珍来上课,白娇娇去实验室的时候,一向爱找她茬的陈兵瑞也消停了很多,或者说在有意避着她。   不知道陈兵瑞是怕了自己的手段,还是害怕自己过去落井下石,反正白娇娇倒乐得清静。   她这个年级,能做的实验还很初级,基本上就是给关胜平打工,师兄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先融会再贯通,慢慢等她能自主设计实验做出来的就是她自己的东西了。   关胜平对白娇娇还算照顾,也不给她分特别累的活,没有陈美珍还有陈兵瑞没事膈应她一下,白娇娇感觉自己的日子舒坦了不少。   白娇娇一进实验室,就看到冯志在拿着一瓶乙醚试剂。   “哎,你小心点,这东西你怎么就这么开盖了?这不是关师兄申领要用的吗?”   白娇娇看到冯志随手就打开了乙醚的试剂,出言阻止已经晚了。   冯志不以为意,将盖子又盖了回去:“我就看看,你喊什么喊。”   冯志今年大三,刚刚进实验室准备毕业课题的事情,按照年级来说,他比白娇娇长一级,但白娇娇又比他先进实验室,对白娇娇的心态就不太正常。   白娇娇跟他说句话,他就觉得白娇娇在对他指手画脚。   “你这一开盖,就要立马使用,今天关师兄跟纪老师出去了,等他明天回来,这一瓶乙醚就相当于废了!”   这些需要申领的用品,要经过好几道手续,第一回申请还容易点,第二回再去写申请,得带上检讨。   “关你什么事!这个实验室你还说了算了?才上了几堂实验课就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的,还是乖乖回去上课吧,难道我还没有你懂?”   冯志嗤之以鼻,这种态度让实验室其他人都看不过去了:“冯志,本来就是你做错事,人家娇娇说你两句怎么了。关师兄脾气好,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他。”   另外一个师兄一开腔,冯志立马就蔫了,没敢反驳:“就算我做错了,等师兄回来我自己跟他说去,白娇娇她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得跟人白娇娇道个歉。”那师兄道。   冯志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转身出了实验室。   他这态度,把那师兄也气了个不行。   一边的师姐对白娇娇道:“你别管他,八成是心里不平衡了。”   白娇娇摇摇头:“要不是涉及到关师兄,我都懒得搭理他。”   “说的也是,哎,这试剂污染了,关师兄这不得挨批吗?这一瓶乙醚他怎么说去向啊?”   乙醚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要被有心人拿到了,酿下大祸那就缺了德了。   “等关师兄回来再说吧。”   自从白娇娇到实验室,关胜平对她也挺照顾的,所以白娇娇对关胜平肯定是要上心一点。   关胜平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之后,平日温和的他难得大发雷霆:“冯志!你知道我现在实验安排的多紧,这点乙醚我是费了多大劲才申请出来的!耽误了我的试验进度,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冯志在白娇娇面前眼不着地,对待关胜平却唯唯诺诺,连忙道歉:“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没想到只是掀开看一看都不行,我以为我只是打开盖子,没有动它就不会影响瓶子里的乙醚。”   冯志连连道歉,关胜平又是一个不会发脾气的人,他憋着气脸都憋红了,却对冯志也说不出来什么重话了。   他道:“实验废料你总知道怎么处理吧?处理完了给我写一个检讨!”   “知道了师兄。”   冯志也就欺负关胜平是个老好人,知道他也闹不起来,一听关胜平就这么放过了,心里连带着关胜平也不太瞧得起了。   关胜平自己也得回去写检讨,还得重新写申请报告。   冯志在关胜平面前不敢放声,经过白娇娇,却压低声音咬牙道:“告状精!”   白娇娇觉得这人真是够无理取闹的,这事儿他们实验室的人要是不告诉关胜平,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关胜平用错误的试剂做出错误的数据吗?   白娇娇反驳回去道:“惹祸精!”   “噗嗤......”一边的学姐没忍住笑,冯志哽的半死,气急败坏地出去了。   沈衡没课的时候,进了看守所。   “你谁啊你?”吴设看着沈衡,就知道来者不善,脑子里头直转弯,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惹的这个人。   “我是谁你不用管。”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派出所!”沈衡在外头,吴设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被拘留还挺安全的。   沈衡没有理会吴设的提问,自顾自道:“我都打听了,你家里就剩个老妈,现在在人家厂里打扫卫生是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冲我来!”   吴设心想坏了,这人要干什么。   “你别激动,我不是坏人。”   吴设:“......”   “你现在为什么呆在这?你自己寻思寻思,可别恨错了人。”   沈衡这么一提,吴设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你什么意思?”   “丁世芳。”沈衡给了吴设一点提示。   “你说这个晦气的女人,”吴设现在提起丁世芳,一脸的不屑,“你跟白娇娇是什么关系?”   “这你不用管。对于丁世芳,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吴设一拳锤到桌子上:“我反正已经进来了,帮人办差事被抓了算我倒霉!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沈衡看了旁边的公安一眼,见他没阻止,便继续道,“上回的事情,虽然是你干的,但冤有头债有主,你只要老老实实把牢坐完,就算是赎了罪了,我自然不会找上你的家人。话又说回来,你能咽的下这口气便宜了丁世芳,我们可咽不了。”   吴设垂眸转了转,他估摸自己这回得进去不少时日,他想劝服自己是他自个儿倒霉,但是私心做不到。   他恨白娇娇,也不耽误他恨丁世芳:“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曾经找我办过的事。不过那都是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要是有报复她的本事,也不至于自己在这儿坐牢。”   “你好好想想,如果帮得上忙,我可以保释你。”   “你说真的?”吴设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没想到沈衡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衡现在不缺钱,缺的是帮自己办事的人。   他答应了白娇娇不会以身涉险,就当然不会亲自去做。   要想报复丁世芳,他需要一把刀,花点钱把吴设弄出来,等他犯了事再把他送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丁世芳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是真的。我开头就跟你说了,不要恨错人。”   有了沈衡这句保证,吴设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你说的太对了,大哥,你是明事理的人,我妈那个条件你也知道,我没有工作,要是不靠这个来点钱,我们家的日子可没法过。都是那个丁世芳,不然我也不会干这缺德事,而且我要是知道,她这是在污蔑人家,我可绝对不会干的!”   吴设又说起这一套,沈衡就随耳听听。   “那你的意思的可以帮忙了?”   “当然,大哥,你只要能保释我,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不就是个丁世芳吗?”   沈衡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旁边还有派出所的人看着。   派出所的公安皱眉:“现在可不讲打击报复,你们两个谈话注意一点!”   “知道了同志,我们就是说说解气!”吴设还朝公安同志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公安同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到吴设这话,眼睛摆到另外一边,就不做声了。   “大哥,你真能保我出去吗?”   “你这事不难,不过你记着,我能保你出去,就能送你进来。”   沈衡一身气质,这话很有说服力。   吴设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人,谈话间他就知道,面前这人比丁世芳更有来头。   应该怎么做,他都不用深思:“这个大哥你放心,咱们就是讲义气,没别的。”   一边公安听了都觉得好笑,吴设可不像是什么讲义气的人。   沈衡离了坐,没再理他。   吴设在后头喊:“大哥,大哥你记得把我捞出去啊!”   他这算是民事案,白娇娇这受害人要是说没事儿了,花两个钱就能把人给保释出去。   沈衡出了派出所,骑自行车去了医院。   将近两个月的休养,白世波已经可以下床自理了。   看见沈衡过来,白世波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妹夫来了。”   沈衡看在白娇娇的面子上,对白世波也很有礼貌,今天不知怎么,不仅没有回他的话,还一脸难看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妹夫,怎么了?你跟娇娇闹矛盾了么?”   “我跟娇娇好着呢!”沈衡没好气道,“我今天就来问问你,你有几个妹妹?”   “什么意思?”白世波脑子本来就不是个会转弯的,“我不就娇娇这一个妹妹吗?”   “那丁世芳呢?”   更名改姓的,白世波第一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沈衡说的是谁。   “世芳......”   白世波有些尴尬,沈衡也不等他想太多,便把丁世芳是如何找人污蔑白娇娇名声的事情说了:   “娇娇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没有道理置身事外,而且这事儿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白世波越听越生气:“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世芳她明明......”   白世波本来想说,丁世芳没有这样的坏心眼,但是看到沈衡的表情又咽下去了。   “我说你好好寻思寻思,丁世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沈衡的引导下,白世波想起丁世芳也是心凉。   说找亲生父母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只有被赶回来的白娇娇。   白世波突然想到,像白娇娇这么灵巧聪明的人,都让丁世芳给赶回家了,那只能说明丁世芳的心眼比白娇娇更多,根本就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妹妹。   见白世波沉默不语,沈衡觉得他还算有良心。   便道:“娇娇和丁世芳之前在丁家发生过什么,我从来没问,但是我观察,娇娇对丁世芳很畏惧。”   沈衡光想想都心疼,白娇娇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对丁世芳产生这种感情。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是世芳做错了,我不会向着她。你问的问题,我还是那个答案,我只有娇娇一个妹妹。”   白世波刚才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丁世芳现在为了自己的富贵前程,都开始害人了,他们这些穷养亲,丁世芳心里说不定还嫌他们丢人,巴不得他们离的远远的。   在原则上达成共识,话才能继续聊下去。   沈衡道:“你是娇娇的哥哥,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我就跟你明说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惹了娇娇,我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白世波默了默,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沈衡看向白世波,“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们的立场让娇娇难过。你能明白吗?” 第310章 责任   白世波闻言浅浅地笑了:“我知道。你怎样做那是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插手。”   他很欣慰,在沈衡心中,白娇娇的份量似乎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重。   沈衡点头:“给你买了点水果,我还有事,不能在这边太久,先回去了。”   “我现在伤好了很多了,你们没事不用来看我,忙自己的。”   白世波知道两人学业忙,他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再说这个医院里都是战友,其实也不算寂寞。   沈衡离开医院,这一天基本上就在外头跑来跑去了,回学校上了今天唯一的一堂课,然后就巴巴去白娇娇实验室门口等她出来吃饭。   白娇娇和沈衡在食堂落座,就随口聊了乙醚的事情,沈衡的重点不在那儿,他听了道:“冯志是吧,用不用我给你找人揍他一顿?这种人,给他来两下就老实了。”   他要把吴设给弄出来,要花钱呢,可得物尽其用。   “行了,他就是有点膈应人,还不至于找人把他打一顿去。就算打也是关师兄打,关师兄脾气好,他都不追究了。”   沈衡道:“我说的不是乙醚的事,他不是不服你吗?挨顿打就好了。”   沈衡为她出气的方式还真是淳朴,白娇娇忍不住地笑了:“好好好,有机会的话我把约出来给你打一顿。你打的时候可得告诉他,以后不能欺负我了。”   要是揍冯志一顿还得报上名号,那跟脱了裤子裸奔有什么区别,前脚打人后脚就让人给抓进去了。   沈衡笑着叹气:“你就整天气我吧。”   两人在食堂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白娇娇还要去上晚自习,沈衡就在一边坐着,手里拿了个课本,也不知道他是看进去还是没看进去。   。   丁家。   因为要赶一批大货,丁父在厂子里头住了三天才回家,他累的要死,想赶紧洗个澡睡一觉。   “爸,你回来了。”丁世芳今天接到丁父打回家的电话,听说他今天回来,特意做了一桌菜。   “嗯,”丁父把外套脱下,换上了拖鞋,“我现在还不饿,洗个澡再下来吃。”   丁世芳的手艺比起厂里的食堂好不到哪里去,她在这儿生活了两年,口味还是像穷人乍富一样,爱多油多盐,做的饭让丁父觉得腻人。   不过丁母爱偷懒,既然丁世芳愿意做,她宁愿吃的不太合口一点,也绝不动手。   丁父作为厂长,住的是厂里分配的小洋楼,一家人的卧室都在二楼,洗漱间也在二楼。   丁父洗了个澡,一下子就懒了,不愿意动弹。   “叫你爸下来吃饭。”丁母早就饿了,她收起来手里正在织的羊毛衫,催促丁世芳道。   “妈,我不敢。”丁父有点严肃,在外头当领导,在家里也吆五喝六的时候多。   以前白娇娇在家的时候,她耍点小性子丁父还愿意惯着,只是轮到丁世芳的时候,丁父就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   丁世芳经常受到丁父的批评,她对丁父的态度现在就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她去催丁父,那她是不敢的。   “那是你爹,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说你都能干什么?没出锅的面!就这样怎么上台唱歌啊。”   面对丁母的斥责,丁世芳双手捏着衣角,低着头,不敢做出反应。   丁母觉得丁世芳实在是没有出息,叹了口气,自己上去了。   “老丁,都快八点了,赶紧下来吃饭吧,世芳老早就做好了,菜要凉了。”   丁母一上楼,见丁父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虽然没盖被子,但就在床上那么一瘫,看起来是不想再动弹了。   “我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办公室里头那个沙发睡着也不舒服,你们俩吃吧,给我的分好送上来,我躺一会儿就吃。”   丁父说完,还深呼吸了一口气。   丁母也没立刻就走,她坐在床边看着丁父:“老丁,你知道娇娇来燕城了吗?我那天看到娇娇了,她现在可是大学生了,考上的还是燕大!”   丁母那天在派出所,等白娇娇走后还特意去问了人家派出所的人,还是派出所的人告诉她,白娇娇和她的那些同学来自燕大呢。   “燕大?娇娇考上燕大了?真的假的,她能考上燕大吗?”   “当然是真的,公安还能骗人吗?”   丁母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跟丁父说了:“娇娇倒是没怎么变样,去农村那么多年,还跟以前一样水灵。就是还生咱们的气呢,不愿意跟我说话,哎。”   丁父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先是叹了一口气,又语重心长道:“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她以前那个成绩怎么可能考上燕大,肯定是被咱们送下乡去之后才懂事了。要不吃几年苦,怎么能有今天的她。她以前那个臭脾气,都是被你惯的!”   以前丁父还觉得白娇娇脾气不好是遗传自己,还有些沾沾自喜呢。   “娇娇还年轻,怎么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丁母也叹息地摇摇头。   丁父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累了,上半身支了支:“生恩不如养恩,到底是叫了咱们那么多年爸妈的,我们当长辈的就先退一步吧。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给她个台阶,让她回来吃个饭。”   有一个在燕大读书的女儿,丁父的虚荣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并且觉得白娇娇能有今天都是他苦心孤诣培养的功劳。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底还是一家人,咱们不能真的不管她。”   “走吧,下去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丁父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疲惫了,便和丁母一起下去吃饭。   丁世芳见两人下来,赶紧起身:“爸,妈,咱们吃饭吧,我去把锅里的汤盛出来。”   三人落座,丁父忍不住道:“听你妈说娇娇现在都考上大学了。你文化水平不行,想唱歌爸妈也都支持你,不过都是一家的姐妹,你得努力,别落后娇娇太多,知不知道?”   丁世芳的手指甲都快把手心给扎破了,才隐忍下去,道:“爸,我会努力的,郑老师昨天还夸我来着呢。”   丁父闻言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来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第311章 有用信息   丁世芳见丁父一回家,丁母就把这个消息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了丁父,并且看他的反应,不像是排斥白娇娇的样子,这几年好不容易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眼珠子一转:“爸,妈没跟你说我们是怎么遇上娇娇的吗?”   “那倒没说,怎么遇上的?”   丁父倒有兴趣听。   丁世芳便道:   “她自己交了个混混对象,然后不知道是怎么了,惹上了一个叫吴设的人,也是个平日里没有正经事的,然后这个吴设就上娇娇学校,传了点对她不好的话,她闹上派出所了。那个吴设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家的关系,非诬赖到我身上,说是我指使的,公安同志才找到咱们家,让我过去一趟,这才遇见的。”   丁父听的云里雾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些二溜子成天也就这些手段了,说不定那个混混跟娇娇在一块,就是图爸你是厂长,想巴结咱们家呢。”   丁世芳颠倒黑白的能力卓越,丁母听了着急得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妈,我提前也不知道啊。公安同志不是让我进去单独问话了么,是那个时候人家告诉我的,我看你那么担心娇娇,没想好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今天爸回来了,我也是一咬牙,有什么就说什么了。爸爸,你可得替娇娇拿个主意呀。”   “混混对象,”丁父皱眉,“她还真是不让咱们省心,她一个大学生,交什么混混男朋友?”   “爸,娇娇本来就爱和那样的人一起玩,之前不还找人吓唬过我吗?”丁世芳看向丁父,旧事重提意有所指。   丁父想起当初把白娇娇赶走的事情起因,陈年旧气又生了一遍:   “咱们从小都是按照淑女闺秀的标准养她的,她怎么就爱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你下回看见她,告诉她要是想回这个家,赶紧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断了去!我们丁家可是正经人家!”   丁父极爱面子,他喜欢一个优秀的女儿,同样也接受不了一个不务正业的二溜子女婿。   丁世芳的目的达到了,她看着丁父紧锁的眉头,就知道她说的话膈应到了丁父。   虽然她不知道白娇娇是怎么跟沈衡勾搭上的,但凭着她对沈衡这么多年同村的了解,沈衡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估计是白娇娇在村里让这个恶霸看上了,哪怕考上大学也甩不脱他,这样最好,沈衡要知道他们家不愿意白娇娇跟他在一块,非闹起来,乱子一起,那她就有办法像当年一样,让爸爸妈妈对白娇娇弃之如敝履。   丁母这头听了丁世芳的话,有点着急了,丁父也是,当天晚上睡觉前,就催促她早点让白娇娇跟那个混混断了,这么优秀的女儿,完全可以嫁到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体面家庭。   丁母自己心里也着急,第二天,丁母就去了燕大。   也亏得白娇娇大小是个名人,丁母没打听几个人,就问出了白娇娇的学院和班级。   丁母就站在教学楼门口,等着白娇娇出来。   白娇娇上完课,就跟沈衡一块儿去吃午饭,刚出教学楼,就看到明显打扮了一番的丁母在一群学生中格格不入。   白娇娇拧了拧眉,没想到丁母会找到这里。   她不想过去,丁母却凑了过来,劈头盖脸道:“娇娇,这是谁?你跟他走这么近干什么?”   沈衡脸一拉:“你谁啊?”   他的语气不算好,更加坐实了丁世芳的编排。   丁母看向流里流气的沈衡,怒道:“我告诉你,离我们娇娇远点,我是她妈妈!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们家不会放过你的!”   “哈,”沈衡一脸表现出一副又震惊又好笑的样子,“我老丈母娘早在山上埋了好几年了,大白天的我他妈是见了鬼了吗?”   丁母听丁世芳说过,她原来的养母生下白娇娇之后就过世了,沈衡说的谁丁母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面红耳赤,也被沈衡唐突的称呼气的不行。   “我不跟你说!娇娇,跟我走!”   丁母上前抓住白娇娇的胳膊,白娇娇一把甩开了。   “娇娇,你干什么?你还真要跟这样的男人混在一起吗?你爸已经说了,只要你跟他断了,就可以回到家里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疼你!”   丁母说着,又要去拉白娇娇。   白娇娇后撤一步,对丁母道:“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丁家去?”   这时正赶上中午放学人多的时候,大家已经围成了一团。   “沈衡是我的丈夫,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判。再者,我跟他才是一家人,你不要搞错了。”   白娇娇拉着沈衡的手,知道丁母这突如其来的发疯肯定又是丁世芳在家里说了什么。   她本来都在想,要不要为了膈应丁世芳,顺着丁母的话回到丁家算了。   看来丁世芳还是有道行,把矛盾扯到沈衡身上,这让她不可能退这一步了。   丁母一张保养得精致的脸神情有些扭曲:“丁娇娇,你跟他已经领了证了?离婚!赶紧给我离婚!”   徐悦本来就没走远,听到这边的动静,挤着人堆进来了:   “你这个阿姨真是有意思,人家两口子过得好好的,你凭什么要人家离婚啊?各位同学大家评评理,这人是娇娇的养母,几年前人家亲生女儿找过来之后,就把娇娇赶到乡下去了,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的,现在听说娇娇考上燕大出息了,又来扒着人家不放了,你们说,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丁母一下就被戳到了痛处,她道:“你胡乱说什么,我是关心她!”   “关心我?你真的关心我,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个字儿都没给我捎?你就不怕我死在乡下吗?”   白娇娇本来不想跟丁母多说什么,可是徐悦已经把气氛给她烘托到那里了。   “我......我和你爸爸也是锻炼你,你看看你下乡前让我们给惯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再瞅瞅现在,大学上着,气色也好了那么多!” 第45章 苦难   白娇娇道:“我能有今天,应该感谢的是我自己,和帮助我度过苦难的人,而不是你。”   就算现在大家都倡导要吃苦耐劳,但是听了白娇娇的话,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说得好!难道人家还得感谢你让她倒大霉吗?”   丁母道:“你们都是上了大学的人,怎么就这么是非不分?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亲生女儿,她吃的那些苦是她本应该吃的!”   “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并不怨恨你们,但既然我是别人家的女儿,你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丁母望着白娇娇,她在众人面前这么跟自己说话,不由有些恼怒了。   对她道:“我跟你爸爸养你这么多年,自己的女儿却在农村受苦,现在你长大了难道不应该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情吗?”   “原来你是觉得自己吃亏了。”白娇娇冷笑一声。   “娇娇,妈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你跟我走,我们有话回家说。”   白娇娇寒心的表现让丁母误以为是退让,她伸出手,想要拉着白娇娇离开人群中心。   她是个要体面的人,不喜欢这样被人围观。   沈衡却挡在二人中间,低头看着丁母:“你们一家人回去算算账,她那些年花了你们多少钱,我们一分不少还给你。”   白娇娇仰脸看着沈衡,她道:“衡哥,我们为什么要还?我们白家把丁世芳养大,花费的精力不比他们对我的少,当初我们被抱错,又不是我的责任,”白娇娇看向丁母,“你要是觉得你有损失,就去那个医院找当初弄错了我们俩的人吧!”   当年丁父还不是这个罐头厂的厂长,只是一个干事,他被外派到虎山镇做过一段时间的事,因为工作实在是太稳定了,丁父以为他要永远扎根在那个小镇上,所以便举家迁了过去。   丁母住院的时候就不停抱怨,那小破镇上的医院条件不行。她刚生下孩子醒过来,就听见有人说一个产妇难产死了,觉得晦气得很,赶紧抱着孩子回了家。   当时医院十分混乱,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导致了两个女婴被调换,但不管是谁的错,总不可能是两个孩子的错。   白娇娇想起上辈子自己凄惨的一生,她宁可没有抱错的事情,安安稳稳生在十里村长在十里村,就算蹉跎,但也平安。   白娇娇说完,沈衡便拨开人群:“都让一让。”   他不想跟这个中年妇女瞎掰扯,按照沈衡想的,这种觉得自己有两个臭钱了不起的人,就该拿一摞钱拍他们脸上,让他们不要再乱叫。   他们难道以为养女儿是养什么小猫小狗,生气了就踢到一边,突然又喜欢起来,那块肉就能叫回家的吗?   沈衡表情冰冷,拥着白娇娇挤出了人群。   “阿姨,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娇娇了,到时候我们会跟看大门的大爷说,不让你进我们学校的!”徐悦冲丁母说完,又对还未散去的人群说道,“大家也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再看,食堂的菜都让人家抢完了!”   徐悦和舒曼玲两人走后,丁母自讨没趣,手里攥着包,红着脸离开了。   白娇娇走的早,在食堂她特意给两人占了位置,冲她们招了招手:“这!”   两人过去,徐悦笑道:“怎么今天还要跟我们俩一起吃啊?”   以前两人很识趣,凡是沈衡过来,她们才不会打扰人家小夫妻。   白娇娇道:“今天多亏你了徐悦。快坐吧,衡哥去打饭了,今天一块吃点吧。”   徐悦和舒曼玲坐下,舒曼玲说道:“以前只听你说过,你倒说的挺轻描淡写的,怎么都不提你这个养父母是这么难相处的性格。”   “舒曼玲,你寻思寻思就知道了,养了十多年说赶走就赶走,正常人能干出来这种事吗?”徐悦道。   舒曼玲也叹息,一脸心疼地看着白娇娇:“这倒也是,以前在村里,喂个鸡杀的时候都舍不得,得念叨念叨呢,又何况是孩子。”   白娇娇道:“你们不用替我生气,要是倒退几年,我可能真的会感动她想叫我回家,但是现在心境不一样了,想开了。”   与其说想开了,不如说是害怕了寒心了。   上辈子要不是她想回家,丁世芳也不至于把她和沈衡置于死地,对白娇娇来说,回丁家就是一切的源头。   而丁父丁母呢,他们后来对丁世芳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知晓一二的,但是他们并没有阻止丁世芳的做法,无非是上辈子见她过得没有出息,没有利用价值,便对她没有指望。   沈衡打了饭菜回来,他跟白娇娇平时在食堂打饭就是两荤两素,今天白娇娇说要请两个同学吃顿饭,他就打了一满饭盒红烧肉,还有一饭盒的萝卜丝炖肉丸。   有外人在场,沈衡没给表演那馒头沾菜汤的绝技,白娇娇还问他:“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吃不饱过会儿再找点吃的。”   “下午还有课,我们俩先回宿舍休息休息了,娇娇,下午见。”   徐悦拉着舒曼玲走了,这是她第一回跟沈衡一块吃饭,她路上悄悄说道:“沈衡的饭量也太大了,你看见了没,他一顿吃了几个馒头?幸亏他们有家底,不然得饿死。”   舒曼玲笑道:“人家长那个头也不是喝凉水喝出来的,以前我在村里的时候,像这么大的青年,胃口都不小呢。”   “真的么?我弟弟长个的时候,也没这么能吃。”徐悦一个南方人,这样的北方汉子实在是太让她吃惊了。   舒曼玲也道:“不过沈衡他确实比一般青年吃得多,哎呀,又不用咱们管饭,操这个心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有点惊讶,你说娇娇当初是怎么看上沈衡的,虽然他这个人吧看起来确实不错,对娇娇也上心得很,但要是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跑了,哪还有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舒曼玲笑道:“这种事咱们外人哪能说清,估计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呢。”   “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等你长大就懂了。”   徐悦抿唇:“你又把我当小孩子,我现在都二十了!”   “你在我眼前可不就像个小孩一样么。”   食堂只剩下了沈衡和白娇娇两人,沈衡琢磨道:“看来他们一家人都不太正常,要不然我找那个吴设,拿把刀进去把她们全攮了吧,看着我就来气。”   白娇娇听后都气笑了:“行,你最好告诉吴设练一练把式,他也就是个子高点,一下攮仨还真不好说,毕竟丁世芳再怎么说,以前也是扛锄头干活的人。”   沈衡听白娇娇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呢,知道丁母没有给白娇娇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才放了心。   “你别生气,他们嘚瑟不了多久。”   沈衡本来只想让丁世芳该上哪上哪去,但现在要想办法让姓丁的一家都消停消停了。   吴设被沈衡保了出来,他没想到沈衡竟然真的说话算话。   “我说到做到了,现在要看你的诚意。”两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头,沈衡双臂抱在一块,说话时也没有看向吴设。   吴设心里转了个弯,他的眼睛最毒,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衡也不是个吃素的,既然有这样的机遇,这个大腿他当然不想放过。   “大哥,你放心吧,丁世芳你就交给我。”   吴设打算用这件事表表忠心,以后能跟着沈衡混的话,不就有人照应了吗?   沈衡看了他一眼:“你先说你要怎么办。”   “那娘们让我给她办了不少事,虽然都没有留下来证据,但她那些歪心眼我都知道。这回是对付白娇娇,上回还对付过另外一个女的,叫诚诚,好像是人家抢了她进合唱队的名额,再往前,还有一个......”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说点用得上的。”沈衡打断他。   吴设本来是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以显示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但他看出了沈衡的不耐烦,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就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能帮上忙。”   “说。”   “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之前让我联系过一个人,那人我看着并不像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而且丁世芳还交代了这事谁也不能说。”   “她让你干什么了?”   “让我递了一个信封,给我的那个地址是个招待所,那个招待所环境非常差,而且离咱们这边也挺远的,但是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吴设也是这样才觉得奇怪,留了心,“大哥,你知道我这种人生活靠的就是个眼色,从丁世芳的神情还有那个收信封的男人来看,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是多久之前的?”   “去年。”   “去年?那个男人早他妈跑没有了,你上哪查!”   沈衡给了吴设一脚,吴设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不是,大哥你听我继续说。”   吴设爬起来,但是没有再继续坐着了,而是低头弓腰,像汇报一样:“这事我干了不止一遭,那男人都一直住在那儿呢,我的意思是,咱们去找找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这人。”   吴设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丁世芳给他信封的时候,虽然勒令他保密,但吴设还是能从里头看出丁世芳的兴奋,他怕自己的话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便带上自己的猜测:   “我看丁世芳对这事挺上心的,一看对她来说就是好事。你说,她会不会是投机倒把啊?那一信封,不会是一信封钱吧?”   听他这么说,沈衡才露出考虑的神态。   吴设见状,立马加把劲儿:“这两人一看就是做长期生意的,我估计今年她没找我,也是做两手准备。这事肯定是个偷事,我们要是给揭发了,她肯定得完!”   沈衡一想,这事有门,去看一看也不亏。   “你先去看看,要是人还在那,别打草惊蛇,先回来跟我说,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明白了大哥,你放心吧,在咱们这一片儿,就我办事最靠谱的。”吴设立马表决心。   “行了,我隔一天就去你家找你一回,有事你汇报。”   沈衡也不会让吴设知道自己的信息,吴设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那我今儿晚上吃完饭就往那边走,我在那边蹲一蹲!”   沈衡回到家之后,跟白娇娇汇报了今天的进度。   “在招待所住的?”白娇娇皱眉,思考着些什么。   “对,不过也不一定外地人,毕竟有些事见不得光,就随便找个接头地点。”   白娇娇道:“但要是一直在招待所,那就值得深思了。衡哥,假设是你去干这种买卖,你的接头地点会选在招待所吗?是我的话,我宁愿随便找个人少的小巷子,最好还是一次一换。”   “你说的也有道理,先让吴设去打听打听。照你的分析,这事只可大不可小了。”   吴设说那人穿着体面,就一定是个不差钱的人,但选择一个不符合身份的招待所,白娇娇大胆猜测:“他估计是没有像样的身份证明,跟那个招待所的人走后门糊弄过去的。而且一直住在招待所,是不是能说明这个人,是没有家的?”   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丁世芳要跟一个黑户做什么?   沈衡道:“不管干什么的,只要吴设打听好了,直接报警去堵门查。”   白娇娇有点不祥的预感,不过是替丁世芳感到不祥。   毕竟她知道,丁世芳的本质,并不像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怯懦。她实际上很有主意,甚至可以说是有胆识,敢去干那种绝大部分人都不敢干的离经叛道的事。   她仔细想了想,沈衡之前问过她车祸的事情。   虽然后几年经济发展越来越迅猛,燕城也是一个经济中心,但丁世芳能买通一个人开车撞人,实在是很大的手笔。   “什么东西能放到信封里给别人?总不能是丁世芳往外拿钱。”   “信封里的东西,肯定是纸。”   “文物?”白娇娇说完又摇头,“要是有人对这个有兴趣,还不如去收废品的地方找呢,省事还省钱。” 第313章 闹事   他俩在家里也琢磨不出来,沈衡第二天就去了吴设家里。   吴设正在他们家门口坐着吹风,见到沈衡,赶紧迎了进去:“大哥,我猜的一点都没错,那个人现在还在招待所里呢,这是住了多久啊......我看他不只是在招待所接头,估计是一年四季都住在招待所,绝对不是好人,好人能这么长时间不着家吗?”   “你去蹲好,我明天就去报警,别让那个人跑了。抓住他,你算大功一件,派出所的公安都得谢谢你。”   听了沈衡的话,吴设抹了把脸道:“真的假的,咱们就直接报警啊?”   他看沈衡浑身的派头,还以为沈衡会习惯私下解决。   “不然呢,搞私下报复?你还想进去蹲局子?”   “不不不,那肯定是不想,咱们还是得遵纪守法。”吴设赶紧道。   “那你就听我的。”   吴设吞了口唾沫,还是问道:“大哥,你跟白娇娇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么上心啊?”   “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你记住一点,给我办事少问多做,只会有好处。”   “哎,哎。”   沈衡也没在吴设家里多做停留,他做好了计划,晚上便要出门。   “衡哥,我跟你一块去吧。”白娇娇自己在家也坐不住,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事并不是投机倒把那么简单。   沈衡想了一下:“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吴设不是什么好人。”   “衡哥,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怎么叫我掺和进来呢?”   白娇娇搭上了沈衡的手:“衡哥,我们一起去吧。”   沈衡只好点头:“那我们一块儿过去。”   两人顺着吴设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发现这地方确实是偏,本来燕大这一片就不在城中心,他们还往外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到青区,中途歇了一脚,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吴设说的那个红星招待所。   说偏僻都是抬举了,这里简直是荒郊野岭。   两人装作今天出门踏青的夫妻,进了招待所,要求开一个单间。   沈衡和白娇娇故意没有把证件拿出来,招待所柜台里头的服务员见他们没主动拿,也没开口提这茬,只是道:“五块钱一宿,明早上赶紧走。”   “五块钱?”   这红星招待所看起来还没有他们镇上的招待所排场,一般的招待所通铺一块钱,单间三块,高级一点的要五块钱还算正常,但显然这个招待所没有这配置。   “对,五块钱,爱住不住。”   那人头都不抬,在柜底下像是在看什么小说。   “住。”   沈衡和白娇娇交换了一个眼神,掏出五块钱放在柜台上。   服务员收了钱,右手一指:“往那边,第二个房间,别走错了。”   两人深深看了这位服务员一眼,然后一块进了房间。   此时的吴设正在外头,虽然现在的蚊子还没开始使劲儿,但正是草长得深的时候,里面有的是小虫。   他看见沈衡和白娇娇一块挽着手过来,才知道两人的关系。   心道丁世芳真是不知死的鬼,人家白娇娇有这样的对象,她竟然还敢惹,惹就惹了,差点还把他给带进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事发那天沈衡没在,要是在的话,估计丁世芳出不了那个派出所。   吴设在外头蹲守,也不敢乱动弹去打招呼,只能忍住蹲在草丛里头。   这招待所是一个平房小院,大厅和两个单间朝南,东西两个通铺房间,加上厨房茅厕,全在这个院子里头,就一个门,吴设自己也盯的住。   他晚饭的时候看到过那个男人去厨房拿饭,确认那个男人在里头之后,就窝在一个地方没动弹。   总共两个单间,那个男人住一间,沈衡和白娇娇住在一间。   两人进去后,打量了一下这个布置,都不由露出嫌弃的神色。   这里头的墙还是黄土糊的,哪怕是在十里村,但凡要点体面的人家,都会去想办法弄一扎报纸,把泥墙给包起来。   沈衡和白娇娇说话压低了声音:“这种地方,我可不信什么有钱人能愿意住,还一住就是一年多。”   这样一寻思,这事就更诡异了。   沈衡看着白娇娇站在这房间中间,脑子里就一个词:格格不入。   他都不好意思让白娇娇坐一会儿,总觉得这房间里头的椅子坐上去腚都给抹脏了。   “再等一会儿,等到睡觉的点儿,你忍一忍。”   沈衡给白娇娇擦了擦凳子,跟她挤在一个椅子上坐,白娇娇被沈衡挤得只能坐他腿上。   两人对着一会儿的计划,看着表走到了九点,沈衡便怒气冲冲站了起来,夺门而去。   “砰砰砰!”沈衡大力地敲着那个男人的门,“你他妈的晚上不睡觉不让人家睡了,干什么呢?”   大晚上,安静的院子里头突然闹了起来,沈衡这一嗓子把招待所里的人全都惊醒了。   有些人不满地出来看,一看见沈衡,又不敢说话了,躲到门口头,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房间门打开了,里面是个男人的脸。   在月色下,那个男人的脸色惨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干。”   “没干?你放屁!我就跟你这房挨着,不是你弄的动静是谁?”   沈衡当起恶霸来,就是干回老本行。   他推搡着男人进了屋,那个男人个头并不高,在沈衡手底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神色紧张地大声道:“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我要看看你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事!”   沈衡闹起来,那个招待所的服务员姗姗来迟:“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半夜的闹什么闹,当这是你家啊?”   “你给我滚一边去!”沈衡凶起来,眼白都发红,那服务员也不敢拦着。   “你放开我!你看见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男人住的房间倒是比沈衡和白娇娇住的那个干净整洁的多,家具也比较齐全,一看就是这一年来他自己置办的东西。   “你瞅瞅他写的什么。”沈衡一只手揪着男人的领子,另外一只手随便就抓起来桌子上的东西。   都是照片,好像在画什么测绘。   白娇娇接过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衡哥,他好像是特务。” 第314章 说话的艺术   白娇娇话落,那男人还没说什么呢,招待所的服务员先炸了锅:“你乱说什么呢,咱们招待所里怎么可能有特务!”   “马上报警。”沈衡当机立断。   “你们这是污蔑额......”   那男人话说到一半,被沈衡一巴掌拍晕乎了,他两只眼都聚不了焦:“不、不许报警!我不是特务!”   沈衡哪惯着他,裤带一抽,就把男人的双手一块给绑到桌子腿上了,跟栓驴似的。   干完这一切,沈衡才去跟白娇娇咬耳朵。   “怎么是个特务?”沈衡和白娇娇小声道,“真的假的?”   白娇娇把手里刚才沈衡递给她的那些手绘图交给沈衡:“你看这些,再看那些照片。谁会根据咱们部队外头的照片,研究这玩意?”   吴设在外头听见里面闹出来的动静,人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他凑过去看到沈衡直接掐着人家脖子把人推进去了,院子里顿时混乱成一团,他趁乱赶紧进去了,在人群里头看热闹。   这个小招待所的客人也不多,只有带着个儿子的一家人,还有兄弟两个,不过此刻全站在院子里头,也显得人挤人的。   吴设装作不知情,向那两兄弟打听道:“兄弟,这是怎么了?”   那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这小两口说是发现特务了。”   “原来特务就长这个样子。哎,他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啊?”   “肯定是外国人,中国人的话那叫汉奸!”   沈衡在里头把人绑了出来,斜睨着那个招待所的服务员:“你打什么哆嗦,赶紧去报警,她说的你没听明白吗?”   “不、不可能。”服务员也知道,万一这人真是个特务,在她这儿住了这么多天她都没察觉,她也免不了吃瓜落。   更糟糕的是,这个人根本没有身份证明。   她所在的这个招待所因为位置偏僻,连查岗的都来得少,为了能多挣一点,她会看着客人的穿着多要个块八毛的,哪怕没有身份证明,只要钱给够了她也会给个方便。   这位客人愿意长期一天四块钱住在这儿,她一个月能多挣三十块钱,就为了这个,过年的时候上面想要给她调动调动去个好地方,她都没答应。   “不可能个屁!你不报警是不是?”沈衡懒得理这个服务员,指着人堆里的吴设道,“你去,赶紧的。”   “大哥,我不知道这边的派出所在哪啊。”   吴设也不是万能的,这边远远超出了他们常去的那家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家人就是来给孩子上户口的。”   带孩子的大哥倒是很热情:“这种事人人有责,我去报警!”说着他就打算跑步过去。   “哎,老大哥,院子里头的车是我们的,你骑上!”沈衡和白娇娇来的时候,自行车就停在院子里头。   他也不怕这大哥骑了车不回来,毕竟老婆孩子还在这里头呢。   那大哥骑上车扬长而去,剩下的人都好奇地往屋里看。   现在趋于和平年代了,大家还真没见过特务这种东西,听说过却也都觉得离老百姓远得很,这回碰见了,不得好好瞧瞧吗?   听那个小姑娘说,这个特务在研究他们的部队呢。   白娇娇现在清楚明了了,什么东西能放在信封里当做货品交给别人,还能获得不菲的报酬。   她不由感叹丁世芳的胆子真是大,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只不过不管是否知情,丁世芳这回已经作茧自缚了。   沈衡也没想到,丁世芳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在十里村的时候,不鸣不响到沈衡都不太记得有这号人,结果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还只是投机倒把,赚点钱谋生,这家伙行得很,早知道当初十里村让她当村霸。   那个服务员想趁大家都围着那个单间门口看的时候,偷偷溜走,却让白娇娇叫住:“你往哪走?你今天跑得了,能跑得了一辈子吗?”   白娇娇的话让那个服务员彻底绝望了,靠着墙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要不是家里有小孩在吃药,我也不用想这样的法子赚这点丧良心的钱呐......孩子,妈对不起你!”   白娇娇劝道:“等公安来了之后,我劝你有什么说什么,尽可能给公安同志提供线索和证据,他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有往来,平时都干什么,有什么跟咱们好同志不一样的地方,你都说清楚,你交代的态度越好,越清楚,咱们国家政府说不定还会对你宽大处理。”   “真的吗?”   “肯定比你跑了要好,你跑了还得加上一个畏罪潜逃,说不定会被当成他的同党。你现在最多是个渎职,加上多昧了人民一点钱罢了。”   贪心谁没有啊,但是被认成特务同党就完了,不仅她完了,她上三代下三代估计都别有指望了。   “我对他干的事一点都不知情,我就是......想多收点钱!”   抱孩子的大嫂在一边道:“我看这妹子说的没错,你坦白从宽,撇清自己的关系,也能给人家公安同志提供帮助!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涉及到国家的哩!”   这大嫂一家三口人住通铺,被多要了一块钱,还心疼着呢,希望这个服务员赶紧认罪,把这一块钱还给他们。   吴设绕人群,到了沈衡身边,小声问道:“大哥,你跟白娇娇这是处对象呢?”   沈衡看了他一眼:“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是,大哥你眼光真好。你以前是在哪一片混的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吴设今天看沈衡那把式,知道这人不是外强中干的傻大个,绝对有来头。   沈衡冷哼一声:“你没听过我,只能说明还不配。”   吴设听了,尴尬一下,又笑道:“是是是,我那都是小打小闹......”   “行了,别说话了。”   沈衡靠在门框上,就看着那个特务在桌子腿上死命的想把桌子顶开,然后把双手给脱出去。   “你别顶了,我绑的紧,你顶开也抽不出去,只会跟桌子一块儿翻过去。”沈衡出言提醒道。 第315章 口供   那人不信邪,非要顶,然后“扑棱”一声,就如同沈衡所说,像个翻不过身的王八一样,头朝下腿怎么扑腾也没办法带着桌子一块翻过来。   派出所的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场闹剧。   “这个人就是你们说的特务?”   这看着也不像啊。   其实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他们这个小派出所,也从没有接手过这种事件。   沈衡努了努下巴:“证据都在桌子上放的,我们小老百姓看的不是真懂,你们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这是抓了现行的,整院子的人都瞧着呢。”   抓特务这种大事,派出所把在值班还有在宿舍睡觉的人全叫上了,就留了一个人在所里值班,一共八个人,没想到会是这样宁静甚至有些好笑的场面。   带头的是支队的队长,他看到桌子上那些东西,眉头紧锁:“妈的,这图不都快画完了吗?”   他看着那图,里面能把部队里头的一些地点标的清清楚楚,还有些地方画着×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总之已经是一副很完整的图了。   “赶紧带走!”公安队长挥手,又朝院里的人道,“麻烦各位同志也给我们走一趟,帮我们了解了解情况,这不是小事,希望大家配合。”   这事确实不是小事,甚至他们所里都处理不了。   现在他都有点后怕。   被沈衡绑着的人,看见这些人动真格的,开始乱吼乱叫起来,两只腿像发疯一样乱踹。   公安队长指着他:“来个人把他嘴给我堵上!别咬坏了舌头,还指着他说话呢!”   大家唏哩呼噜的全上了,八个人,按脚的按脚,戴铐的戴铐,来人多的优势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院里的其他人都自觉地跟着公安一块往派出所走,其他人能提供的信息不多,但是沈衡和白娇娇受到了重点问询,还是两拨人把两人分开问的。   他们早就说好,有什么说什么,全说真话。   审问白娇娇的是一个男公安和一个女公安,那女公安也剪了个毛刺头,不说话白娇娇还以为她是个男人。   “姓名,年龄,职业。”   白娇娇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我叫白娇娇,今年22岁,现在在燕大读书。”   女公安瞄了一眼白娇娇的学生证,见她这身份,说话的态度不由柔和了一些:“跟你一块的那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会到旅馆去,又是怎么发现的那个人?”   实话实说就是:“沈衡跟我一样,是燕大的学生,我们是夫妻关系。前几天,因为一些私人恩怨,我养母的亲生女儿丁世芳买通吴设想要通过造谣败坏我的名声,事发之后却因为没有证据,让她给逃脱了。”   两个公安耐心地听白娇娇说着。   “被抓的只有吴设,我们不甘心,我的爱人沈衡就去派出所保释了吴设出来,想要让他帮忙,抓住丁世芳的小辫子。吴设为了报答他,说起丁世芳跟那个人有所交易。因为吴设觉得事情有蹊跷,我们本来以为是个投机倒把的事情,想要抓住这个人,顺便牵连出丁世芳,但是没想到,误打误撞碰见这种事。”   白娇娇毫不掩饰自己报复人的心理,这个世界上除了傻子没人愿意吃亏,她就算报复也是合情合理合法,这不,还给国家做贡献了。   “你......”只是短短的一段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那个男公安有点不知道从哪开始讲起,看向了旁边的同事。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说一说。”那女公安继续问道。   白娇娇就把两人是如何破门而入的经过说了,笔录记得唰唰的。   “你很有眼识吗,能一眼看出他是特务。”   那男公安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白娇娇淡定道:   “多谢夸奖,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宣传,知道有些地方是国家机密,不让到那附近去。我本来就对这个人抱有怀疑,看到他在研究我们部队外围的照片,很难不往这方面怀疑。心想宁可犯错,也不能错放。”   “嗯,你这个心态是对的,国家安全方面必须警惕。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建议你们审讯那个敌特的时候,可以用丁世芳诈一诈他们。”   一听白娇娇这时候还想着丁世芳,本来那个男公安对白娇娇有的半分怀疑也消失殆尽。   “好的我们知道了。”   他们有纪律,诱供不能干,但这事也不是他们派出所管的了的,他们队长已经打电话给专门负责这个的安全机关了,他们派出所现在就是问问今天招待所的客人,尽可能地多收集一些口供,到时候白娇娇这话可以递给上面的负责人,人家用不用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   白娇娇出来的时候,沈衡没过一会儿也出来了,两人的口供完全一致,派出所就让他们先回家了。   吴设还在一边想跟沈衡再套套近乎,却被公安叫住,那公安一听他叫吴设,直接道:“抓起来。”   “不是,抓我干什么啊?我是好人,我跟我大哥是一块的。”吴设心想,他好歹是个通风报信的,高低这功劳也有他一份吧?   那公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现在涉嫌传递国家机密,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拘留。”   “不是,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哥,你帮我说句话啊大哥!”吴设看向沈衡。   沈衡表示:“你跟人家好好说,真不知道的话,肯定会从轻发落的。”   其他的他就爱莫能助了。   这种事可不是老百姓之间的小打小闹,牵扯到这里面来,怕是很难脱身了。   吴设愣了半天,原本以为是天大的好事,却被带进了审讯室,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虎着脸跟他对着坐了一个晚上,让他老实交代。   这事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沈衡和白娇娇相信,那些安全机关的人比他们更有经验,那丁世芳肯定是跑不了的。   两人在确认没有他们的事情后,就骑车回了家。   白娇娇一进家门,就重重吐了一口气:“衡哥,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就像有个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了,再也不堵了。”   白娇娇摸摸自己心脏的地方,开心道。   “这就高兴了,等她枪毙那天我领你去看。”   “那多吓人啊。”   白娇娇抱起在她脚边迎接她的白豆豆,现在已经有点费力了。   沈衡看着白豆豆,笑话它:“我还从来没见过,有狗横着长的。”   “你现在不就看见了?”   白娇娇还十分骄傲自己把白豆豆养的这么胖乎。   沈衡跟在她身后哼哼:“要不怎么说老徐还有郑队长看重你呢,就是个养猪的材料。学医可惜了,你要是在这方面深造,指定更有出息。”   白娇娇听到他的揶揄,往沈衡脚面踩了一脚:“你才可惜了。”   “我怎么可惜了?”   “我应该把你捐给部队!”   “你觉得我当兵好?”   “你可以去当战略武器,临阵前你这嘴一张,对面能气死地一个不剩。”白娇娇损道。   沈衡赶紧跟白娇娇进了卧室,害怕今天白娇娇得意忘形,又把他赶到旁边的卧室睡觉。   白娇娇倒是没往这方面想,他们在外头折腾这么半天,回来的时候都三点多了,早上还有课,满打满算也就睡三个小时。   白娇娇还因为这一晚上太过兴奋,又没有亲眼看见丁世芳被逮捕,所以有点睡不着,早上六点多才迷糊了一会儿,到了起床的点,白娇娇拿被子一把蒙住了头。   沈衡见状,出歪主意:“逃课......不,我去给你请假算了。”   “不行......”   “你这样去了能好好上课吗?”   “那也得把笔记记一记,没事,我上午就一节课,下了再回来睡。衡哥,抱我起来。”   白娇娇话落,沈衡就连人带被一块给抱起来了,还在手里颠了颠:“你接着睡,我就这么把你抱到班上。”   “别闹。”   白娇娇清醒了一点,搂着沈衡的脖子坐在了炕沿:“衡哥,你说丁世芳现在被抓了吗?”   “肯定的,那伙人效率很高的,放老一辈那就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咱们提供了线索,不管真的假的,他们肯定得把丁世芳带过去审问审问,但凡她冒出一点纰漏,就别想回去了。”   沈衡给白娇娇吃着定心丸。   就为了个丁世芳,他们家这几天过的日子心惊胆战的,就连白豆豆出门溜达都有限制了。   白娇娇想想也是:“对,咱们相信国家。”   她洗漱好了,在沈衡的强迫下吃了早饭,由沈衡骑车送去了学校。   沈衡自己也有课,他刚到班上,就看见简绍老师在门口。   “老师,你来找我?”   简绍道:“跟我去南边出个差。”   “老师,最近不行,我家有情况,我不能走。”   白娇娇上回出事,沈衡没有在她身边,他都内疚死了。   这几天就差临门一脚,丁世芳不被判,他哪也不去。   “你家里有情况?你爱人是不是怀孕了?”简绍一听,觉得是好事,还打算恭喜呢。   沈衡摆手:“没有没有,是家里人出了点事,哎......”   “不方便说就算了。真的不能去吗?”简绍还挺习惯沈衡在他身边的,这世道好也不好,跟沈衡一块出门安全一点,就连扒手都没有敢向他们动手的。   “真的不能,老师,真是对不住。”   简绍无奈点头:“那行吧,这回我要去一个多月,正好也告诉告诉你,别到时候想找我扑空了。”   “老师,你去哪,要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家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沈衡也想出去多见世面,要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去闯,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才能看到那些简绍带他看到的东西。   “行啊,那最好。这样吧,你下课到我办公室里说,赶紧进去上课吧。”   简绍看快八点了,就没耽误时间。   “哎,老师我下课了就去找你。”   简绍也不知道沈衡出了什么事,但是也没打算问,万一是什么糟心事就尴尬了。   他刚出教学楼,向安期就看见他了,赶紧停了自行车,招呼道:“简老师!简老师!”   燕大的教授多,简绍和向安期不是一个院的,所以并不认识。   简绍只是看向安期眼熟,却叫不上名字:“请问有什么事吗?”   “简老师,我听我闺女说起过您,我女婿沈衡,不是在您手底下做事呢么。”   向安期今儿本来起晚了,正骑车赶着去办公室呢,结果在外头遇上简绍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沈衡是您的女婿?”简绍脑海里浮现出白娇娇的脸,“他没跟我说过......”他怎么记得沈衡说他们夫妻俩都是外地来的呢?   “娇娇是我干闺女,认的干亲,但是跟亲的一样。”   向安期笑了笑,简绍听明白了,也热切了起来:“我上回在车站见过娇娇一回,真是个好姑娘啊。”   向安期一乐:“那是那是。”   简绍:“......”他一般跟人家这么说,人家回的都是‘哪里哪里’。   “这小两口来燕城不容易,也多亏简老师你赏识了。”向安期也会说些客套话,但是炫耀闺女的心是忍不住的。   “沈衡这小伙很不错,出门办事非常利索,我方便了不少。”   简绍和向安期正好顺一段路,向安期就推着自行车跟他并排走:“你们最近是不是因为改革挺忙的,沈衡像是经常出差,好像刚回来没两天吧?”   “对,我一会儿又得去南方一趟。学校这学期都没给我安排课了。不过沈衡说他们家出事了,不能跟我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简绍一说,向安期觉得这小子还挺有良心,便把白娇娇被污蔑的事情跟简绍说了。   本来白娇娇也没想告诉向安期给他添堵的,但是这事是陈美珍牵扯到了向安期,医学院的院长还亲自带着陈兵瑞跟他道了歉,向安期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第315章 调度   向安期觉得简绍是沈衡的恩师,有些事让他知道也没啥。   况且说话是有艺术的,向安期把两人聪明机警又维护他这个长辈的形象一塑造,在简绍眼里,这俩人就是有情有义但孤苦伶仃被奸人所害的无助青年。   “这个什么芳,她自己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对另外一个女同志做出这种事,心可真黑。你说沈衡这孩子,这事还瞒着我,他瞒我干什么,我还能笑话他吗。”   简绍算是知道沈衡为什么不跟他走了,有这么个人在一边威胁着,谁敢离媳妇那么远呢。上回出事已经没在身边了,谁知道下一回会出什么幺蛾子。   向安期道:“简老师,他俩都是不想让人担心的性子,要不是这事牵扯上了我,我也不能知道啊。”   “哎......”   简绍一想这不行,难道沈衡还能整天守在媳妇身边不动弹吗?   要是别的学生,简绍会劝他们专心上学,有个好成绩,将来能分配个好单位。   但是对于沈衡,简绍一点都不想屈才,想要带在身边。   “简老师,下回再说吧,我这本来就是个晚的,先走了,下回来我家做客,咱俩好好喝一盅。”听到教学楼的铃声响起,代表已经八点了。向安期指指自己的手表,表示自己迟到了。   “您去忙吧。”   两人告别,向安期蹬着自行车远去,简绍一个人在路上溜达,越寻思越不是滋味。   不行,他得打听打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厂长?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厂长!   沈衡下课到简绍办公室里头,就被简绍给审问了:“我要不是遇上外院的向老师,我还不知道这回事。沈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生活上有困难,找我。”   沈衡倒不是因为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只是觉得他已经解决好的事,不必再说出来。   “老师,其实这件事已经算是解决了,不过等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肯定赶不上跟您一块去出差了。”   简绍道:“那你也应该告诉告诉我。向老师说那个姓丁的是个厂长,哪个厂的,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让他动弹动弹。”   简绍的逻辑很简单,丁世芳有心情在这儿祸害别人,无疑就是吃饱了撑的,要是他们家条件不允许了,她哪还有余力去想别人,更不用成天担心人家去抢她那一对便宜爹妈。   他不觉得沈衡和白娇娇一对大学生能干什么事,所以还是打算插手。   沈衡一听,也没有拒绝:“是岭西罐头厂,她爸是厂长,她妈挂了个出纳的职位,成天请假,不怎么上班。”   “行,我明白了。这事不说了,你找个纸记上我给你的地址,这回我们去南边主要是......”   简绍不为这些人多费心力,开始跟沈衡说起正事来。   等沈衡走了之后,直接打了个电话,人是上午找的,下午丁父那头就接到了调令,让他去下面一个罐头厂当监督员。   丁父和丁母还沉浸在昨天晚上大半夜丁世芳让人抓走的惊愕中,这调令一来,比雷劈的伤害性还高。   “都是你生的这个好闺女!她牵连了我!”   这回的调令实在太突然,而且丁父在厂里当了将近十年的厂长,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说是人员调动,其实就是撤职,监督员,那不就是车间主任捎带手的活吗?   车间主任手底下还有两个关系好的心腹员工呢,他千里迢迢调过去,人生地不熟的等于把他架在那儿了。   更别说,还是从主厂调到子厂去。   “这能怪我吗?当初要不是你把娇娇赶到乡下,咱们至于在今天倒这个大霉么?你那么能耐,怎么不把世芳给赶回去?当初领着她去改名上户口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吗?”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简绍的手笔,只以为是丁世芳犯了什么罪被人家查出来,他们这些家属跟着受瓜落。   “你现在看我倒霉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是吧?我告诉你,我这个厂长被撸了,你的工作也别想留着,包括这间房子,也是厂里分配给厂长住的,你等着吧,等着跟我过去住员工宿舍去吧!”   两人针尖对麦芒吵上了,丁父本来气性就大,丁母气得直哭。   丁父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初是丁母在他耳边一个劲地说丁世芳长得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性格也像,可怜巴巴的,他才会对丁世芳心软的。   要不是这两个母女,他怎么会丢了心爱的女儿和工作呢?   丁家发生的翻天覆地丁世芳并不知道,她现在是自身难保。   她都不知道抓她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安全部门,她根本没听说过。   丁世芳哪怕重生一世,但她的认知是有限的,上辈子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辈子巴结上了亲生父母,却把得来不易的机会浪费在了享乐和合群攀比上,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了解。   丁世芳被带进一个只亮着个灯的小黑屋里面,然后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她看不出来,只知道穿的跟派出所的不一样。   “姓名,年龄。”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过来?我什么都没干!你们是合法的部门吗?我要报警!”   丁世芳被晾在房间里头有一会儿了,看见人,发起了疯来。   “你先冷静一点,我们的证件在你家的时候已经出示给你和你的家属看了。现在有人指控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所以押你过来审问。”   他们的手段,可比派出所那些人高效多了,旁边那个特务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只要在丁世芳这里问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就能撬开那个特务的嘴。   只是不知道,这个丁世芳到底是无知被骗,还是特务同伙?   他们对丁世芳的背景也有调查,家里父亲是厂长,是建设国家的砥柱,家世倒没有问题,他们倾向于丁世芳是被骗了。   要不然,哪能对她这么客气。   丁世芳一听这事,有点慌了,她本来还在发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第317章 亲切   来审讯的人多么锐利的眼神,一看丁世芳这个反应,心里准是有鬼。   “咚咚。”   外面的门敲响,进来了个人在他们身边耳语道:“这人不是土生土长在燕城的,是大概四年前寻亲过来找的亲生父母。”   这事就奇怪了,她上哪得知的亲生父母信息?   从那个沿海小镇子,到燕城可谓是跋山又涉水的,有人一辈子连他们的县城都没去过,上哪知道自己是抱错的,还能一个人巴巴找来?   肯定是有敌特分子支持啊!   两个审讯人员对了个眼神,出去商量道:“那我们还问什么,直接跟旁边的一样伺候就行了。”   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他们出去之后,丁世芳心里有鬼,如同百爪挠心。   一年前岑荣找上她,说让她拍几张照片就能拿到多少多少钱,她平时要跟那些朋友出门挥霍,丁父也不是次次都给钱的,她需要一个来钱的路子粉饰门面,想着也不难,立马就答应了。   而且她也只是照着岑荣说的远远地照几张游客照罢了,也不用她露脸,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不会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所以也知道自己可能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也装作被蒙在鼓里,只要岑荣的钱给够就行。   丁世芳找人去送东西都得不断地换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厉害!   她现在只是不知是真的事发,还是只被怀疑,所以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然肯定是个死!   她不能死,这辈子刚刚过上好日子,她还没过够呢!   丁世芳自个儿还没想通,就看见两个男人进来了,不同于刚才的两个审讯员,这俩人又是一副穿着,体型看起来更加健硕,一来就把她给挟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没有权利对我这样!”   丁世芳剧烈挣扎着,却根本拗不过两个男人的手劲。   人家是特警,哪是丁世芳能挣开的。   丁世芳吓都吓死了,她的脸被按到一个小窗户口:“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想好了再开口,你是个女同志,我们不想为难你。”   丁世芳看清岑荣的脸,知道自己完了。   “我招,我都招,我也是被蒙蔽的,我什么都说!”   丁世芳现在还存着坦白从宽的心态,希望能够有宽大处理,哪怕是坐牢,她爸爸妈妈在外面还可能会想办法走关系!只要不死,保住命才好!   只是她想简单了,丁世芳完全不知道,她这回捅了多么大的篓子。   哪怕丁父的厂长没被撸,他也不可能救得了丁世芳,换句话来说,这回神仙来了也没有用了。   白娇娇还在外面为这件事担心着,她十分担心丁世芳又巧舌如簧,弄个罪不至死的结局,那可一点都不大快人心。   简绍没两天就走了,他走之前跟沈衡说了丁父那边的处理,让他安心,以后跟他出去出差不必有后顾之忧。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沈衡想找人去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想想也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知道。   不过很快,丁父连监督员都当不成了。   丁世芳的事情上了报纸,报纸上写的是雌雄双特,显然是把丁世芳也认成了特务的一员,七日后枪决。   白娇娇看着这份报纸,早饭多吃了一个鸡蛋。   “可是舒坦了,估计她爹妈在厂里也干不下去了。”   他们没受到牵连去坐牢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在厂里端铁饭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沈衡和白娇娇都松了一口气,白娇娇道:“现在你也能放心去出差了,我知道你为了我这回没跟简绍老师走,你小心他琢磨你是个离不开女人的。”   “还用琢磨嘛?我就是离不开你。家里没人管那是正经人么,那是随便上外头撒欢的野驴,”沈衡骄傲地承认了,“简老师说这回得去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啊,我都老了。”   “哪有人老的这么快的,你去了好好干活,这回简老师也是有心帮咱们,一看就是真心对你的,我们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好意。”   白娇娇笑着在沈衡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把他推开了。   沈衡摸了摸被白娇娇亲过的地方,道:“你放心吧,我是那丧良心的人么。”   沈衡收拾了一些行李就背包走了,现在沟通不方便,他只能干巴巴去找那个地址,然后再瞎打听。   白娇娇带着报纸去找了白世波,还是告诉他了这件事。   “三哥,这件事被翻出来,有我和衡哥的参与,你可以怪我,但我也是为了自保,这事,主要也怪她自己做的出格。”   白娇娇还是先说了免责声明,才把报纸递给白世波。   白世波看后,脑袋“嗡”地一下,报纸摔到一边:“卖国贼!真没想到我竟然跟这种人生活了十多年!太可怕了!”   此刻,丁世芳和白世波从小长大的那些情谊才算彻底消失殆尽   别说白世波现在是一个军人,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坚决跟敌人抗争的,满目疮痍的国家这才安稳几年啊。   白世波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他费力又捡起报纸,看着上面写着丁世芳曾经在一个小渔村被买通的事情。   “我就说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被抱错的,这件事连咱爹都不清楚,当时我们几个都以为她发了癔症。原来是有人帮她查的,那些人竟然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白世波看着上头的报道,“口真严,竟然到死都不说。”   丁世芳那是招无可招,但安全部门以为她是想借此拖延生存的时间,但是这特务竟然偷偷在燕城潜伏了两年之久,如果不结案就这么拖延下去,对党和人民没有交代。   上刑场那天,丁世芳依旧在喊冤,骂着白娇娇的祖宗十八代,也就是养了她十多年的白家祖宗十八代。   白娇娇并不知道丁世芳也有重生的机遇,对于报纸上的解释也深信不疑。   她道:“只是她被枪毙的话,这条线索就断了。”   “肯定是知道她不会张嘴,才会给她处决的。”白世波道。 第385章 话痨   两人的谈话引起了旁边病友的注意,大家纷纷要来报纸看。   他们两个年轻,但是病房里有年纪大的,就白世波旁边那个大伯,当年还扛枪打过小日子。   他深深叹息一声:“哎。”   有特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和平年代竟然也有汉奸。   放以前,还能说是为了活命讨口吃的,现在那不就是纯纯的软骨头吗?   前几年打压了多少好人,怎么就让这种人给逃过去了呢。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这条新闻,不只是白娇娇重点关注,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轰动,甚至那些媒体还要求当众处决,不过被驳回了。   “行了,别说这个了,三哥,咱姐给寄了一点海带过来,我和着土豆炖了点小鸡,你赶紧吃吧。”   白娇娇要么不来,只要来了,那就是好饭好菜地端过来,跟白世波一个病房的病友都羡慕坏了。   白世波道:“我这都快好了,再不用给我捎这么好的东西来,我们男人有粮食吃就能有力气,不用吃这些。”   “有这个条件就吃呗,还差你这一口了。三哥,你不用不好意思,以后你也在燕城,我们碰面的时候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一边的病友对白世波道:“你这个小妹真是不错,我跟你说啊,你可得娶个好媳妇,以后好好对你这个妹子,不能娶了媳妇之后,就忘了原来的姊妹了。”   这大哥是过来人,有多少人有了小家之后,慢慢就跟兄弟姐妹生份了。   白世波笑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家兄弟姐妹都和气呢,我结了婚肯定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你们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啊?都成家了没有?”   “我们兄妹四个,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都成家了,就我没有。”白世波说来惭愧。   “没事,年轻的时候就该干大事,有本事的人晚一点结婚也没事的嘛。”   话是那么说,但白世波年纪也不算小了,再说他不急,人家关新燕还急呢。   白世波挠挠头:“我想等伤养好,就领对象回家看看,要是没差错的话,我也想明年早点把婚结了。”   “那也好。”   白娇娇给白世波盛的都是骨头好剔的地方,鸡皮都给他留着,吃点胶原蛋白,对他的伤口恢复也好。   白世波吃饭急,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白娇娇收拾了饭盒,就要赶回去上下午的课。   因为丁世芳还有那个岑荣的事情,她和沈衡算是举报人,白娇娇收到通知要去派出所签个字,白娇娇下课还得专门骑车拐个弯上那个偏僻的南区派出所一趟。   结果天不遂人愿,那自行车在路上链子断了。   这可把白娇娇愁坏了,她一没有赶着车走个来回的本事,二没有修车链子的手艺,简直是进退两难。   白娇娇心想,在路边等着吧,说不准有好心人赶车能撘一把呢,甭管上哪的,能把她捎到有人的地方,让她打听个会修理的人帮忙修一修就行。   这路上人是真的少,毕竟大家现在都要么有工作要么有活干,好人谁没事瞎溜达。   一直等了十分钟,白娇娇边赶着车走边瞅着,才看见一辆皮卡车开过来,看那颜色应该还是军用的。   “同志,车坏了吗?”   驾驶室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探下头,这年头人心还是热情,看见困难都是主动帮助。   白娇娇看到有人,激动不已:“你好,我的车链子断开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捎我一脚,把我往那边的村里头送一送啊?这边都没有人烟,实在太远了。”   “行,怎么不行。”杨风林停了车,火没有熄,就跳下来帮白娇娇把自行车给扛上去了,一边扛还一边说道:“你这同志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不怕我们把你拉去卖了吗?”   白娇娇笑道:“你们这车上还插着红旗呢,我能不信任吗?”   “你可真是说对了!”   杨风林没见过说话这么伶俐敞亮的小姑娘,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大牙一咧,冲边上的人道:“齐云新,你上后头坐着去,让人家女同志上来。”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不似杨风林那么健谈,一直木着个脸,白娇娇看了一眼,觉得他有点呆呆的。   皮卡一共两排,前头视野好还宽敞,杨风林心想白娇娇肯定没坐过车,想让她好好开开眼。   “你上后头坐吧。”齐云新透过车窗看着白娇娇,显然不想挪位置。   “好,我坐后头就行,谢谢两位同志了!我下回给你们部队写表扬信去!”   白娇娇还挑啥,别说有四个轮的小轿车坐着,就算来一辆拉牛粪的车她也愿意搭。   “你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女士优先。”   杨风林上车把门关好,重新启动了车子,对白娇娇说道,“你别见怪哈,我这兄弟就这样,一板一眼的。要不是我们赶时间,就帮你把车修好了,这车上工具也有。你上哪儿啊?我们俩去南区派出所,你顺路不?”   白娇娇没想到这也能对上:“我也去南区派出所!”   “你去派出所干什么?”   杨风林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白娇娇。   白娇娇道:“我之前报了个案子,现在结案了,要我去签个字。”   “哦,什么案子啊?方便说吗?”   杨风林单手开车,吊儿郎当的,白娇娇伸手摸到安全带给系上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事还上报纸了,就是抓了两个特务的事。”   “哟!这事是你报的案呐!人民英雄啊你!”杨风林很捧场但很夸张,“老齐,你瞅瞅这太有缘分了。同志我跟你说,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南区派出所还有一些资料,我们过来接,真是巧了。哎,你打哪来的,要是顺路你签完字我们直接捎你回去就是了。”   杨风林简直就是个自来熟,白娇娇道:“不用了同志,我到了南区还得修车呢。”   “你客气什么啊,刚才不还说我们车上插着红旗呢么,为人民服务!你说是不是,老齐。”   “是。”齐云新惜字如金。   杨风林就像个开朗的狗子,而一边的齐云新像块木头,但偏偏这俩人的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能处到一块去。   “真不用了。”   “你先说你去哪,说不定还不顺路呢,你当这车是想搭就能搭的吗?”   白娇娇道:“我要去燕大那边。”   “燕大?燕大!燕京大学啊?”杨风林头往后转,“你还是高材生!”   “你把头转过去!快点!”白娇娇让杨风林吓死了。   “你别怕,我这都老手了,这条路上又没有人。”杨风林很是轻松,旁边的齐云新淡定无比,显然已经习惯了。   白娇娇拍拍心口:“还是安全驾驶吧。”   “行,行,安全驾驶,”杨风林没想到他今天还拉了一个高材生,“你是燕大的,怎么上南区报案去了。不过你这个车要是修的快,我们还真能送你一程。不然这样吧,我们先去把资料送了,然后再去送你。我还从来没去过大学呢,你领我俩去逛逛呗?”   白娇娇深刻怀疑,她跟杨风林不是第一次见面,不然杨风林为什么能说出这么熟络的话。   不过,她也觉得杨风林挺亲切的。   “那你们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们俩去我们学校的食堂吃个饭吧。”这来回一折腾,肯定也到晚饭的点了。   “行啊!不过不用你请,我们有纪律。”   “不用我请的话,我也不带你俩去了。”   杨风林:“......”头一遭有人能跟他把天聊死的。   他滞了一下:“你请就你请,就当还我油钱了。”   白娇娇这样也能心安理得地蹭人家的车回去了,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   到了南区派出所,杨风林对齐云新说道:“这样,我去取资料,你呢在外边帮人家把车链子给修一修,咱们俩别耽误时间。”   齐云新只是不爱说话,但并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也有热心肠,听到杨风林的安排,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齐同志。”白娇娇道谢之后,才进去签了字,她也就是过来走个流程,能影响的事情不多,也不会耽误她多久。   “虽然说这件事你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呢,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你们放心吧,表扬过两天就会下来,到时候你再来一趟!”   白娇娇心想,这么远的路,她可不想来了。   但这毕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便还是道:“到时候我跟沈衡同志一块来!”   “好好好,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国家要受到多少损失!不过,国家以后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这一辈人也能放心退休啦。”   支队长跟白娇娇唠了两句,就找人给喊走了,看来南区这边虽然偏僻,但还挺忙。   白娇娇出门,看见杨风林还没下来,只有齐云新一个人在院子里修车。   便走过去道:“同志,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毕竟是她的车,白娇娇也不好意思在一边抄手看着。   这个时候她就想沈衡了,要是沈衡在身边,她哪用操这个心。   “不用。”   齐云新还是多说一个字就要他的命似的,白娇娇有点尴尬,但心里又不好意思,就在车头那里也蹲下去了,不然人家蹲着她站着真不是个事。   杨风林一下来,就看见两人一个蹲在车屁股,另一个蹲在车头那儿,乐了:“咋了,前轮也坏了?”   “没,我这不是寻思着搭把手吗?”   杨风林“嗐”了一声,叉腰低头看向齐云新:“修好了没啊,就一个自行车还得耽误这么多功夫?”   “马上。”   “快点的,”杨风林靠在车门上,跟白娇娇闲聊起来,“你是学什么的,上课难吗?你们燕大的有没有考不及格的同学?”   “我是学现代医学的,不及格的吧......也有。”   “你们都考上燕大了,还有不及格的啊?”杨风林早就想问了,今天终于找到了行家。   “当然,有很多人都以为考上大学就是胜利了,于是松懈下来了呗。我们每年还有因为挂科太多被退学的呢。”   “这人呐,就是得居安思危,这一辈子都不能松懈。”   杨风林摇摇头。   “好了。”齐云新突然站起来,脑袋差点磕掉杨风林的下巴。   “你别一惊一乍的啊,”杨风林走过去,接过白娇娇自行车的车把手,推了一圈,对白娇娇道:“没问题了,咱走吧。”   他们其实也赶得急,杨风林往回走的时候,风驰电掣的,白娇娇紧张地抓住安全带:“同志,要不然我还是自己骑车回去吧。”   “你别怕,我这都老手!是不是啊老齐!”   说着,杨风林就一个大急转弯避开路上的一块石头,白娇娇觉得自己差点被甩了出去。   齐云新:“是。”   白娇娇:“......”   俩人一唱一和的,白娇娇在后头坐着都有点晕车了。   很快他们到了要交材料的地方,白娇娇心想要不然自己骑车走了算了。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齐云新却突然道:“你还是别下车了,这附近不让闲杂人等过来,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在车上坐着吧。”   “你突然说这么多话我还有点不适应。”杨风林还冲齐云新做了个鬼脸,把资料交给他:“你拿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上去?”齐云新看着杨风林。   “不上去了,我爹准得唠叨,咱们不还得去送人吗?我怕我上去了就走不了了。”   杨风林手把着方向盘,坚决不下车。   白娇娇一听,这还是个官二代或者军二代呢,怪不得这一路上,杨风林这么张扬,人家这是有恃无恐啊。   齐云新也没反驳,自己拿着密封好的资料上去了。   “我爹急着让我回家做饭,我妈的手烫了,他做饭难吃的要命,我爷爷七十多了,现在每天早上蹦高起来去吃食堂。那我能回去吗?关键我也不会做饭啊,他就是找我回去垫底,这样我妈就不骂他了。”   杨风林不等白娇娇问,就自报家门,这人能唠,已经唠了一路了。 第319章 作风问题   白娇娇听着也没多想,只觉得杨风林的家庭氛围还挺好的。   不一会儿齐云新出来了,后头跟上来一个两鬓花白但是目光矍铄的中年男人,杨风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脑袋往方向盘下面一拱,还让白娇娇也一块儿:“快躲一躲。”   白娇娇没有这个危机意识,哪有杨风林这么快的反应,一不小心跟杨长平对上了眼神。   这皮卡的车玻璃透明度低,但也能看清里外,杨长平看到车后座的人,怔了一下。   就他怔的这一下,杨风林大声喊道:“老齐,上车,快!跑!”   不知道这场面经历了多少次,齐云新“嗖”地就蹿上了车,杨风林一秒钟都没有浪费,开车直接跑了。   “杨风林,你给停下!”   杨长平还在后头追了两步,面色十分焦急。   杨风林从后视镜里看到自个儿老爹在后头追车,还十分得意:“想让我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白娇娇:“......”   闹了半天这杨风林还是个熊孩子。   不过她是没想到,齐云新这人看似木讷,竟然跟杨风林配合的这么好,一看就也不是个让家长省心的。   齐云新道:“刚才杨叔叔让我转告你,今天晚上回家一趟。”   “不回。”   “不然他就去宿舍找你。”   “......”   杨风林也是把他爹逼急了,烦闷道:“回去就回去。”不过马上就跟自己和解了,“他又没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正好了,咱们去燕大多逛一圈,老齐,今儿咱也去当当大学生。”   杨风林马上就又兴奋了起来。   这个精神状态,让白娇娇瞠目结舌,不过一边的齐云新毫无波澜,习以为常。   在路上,杨风林才跟白娇娇交换了名字,这人就一口一个“白娇娇同志”叫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燕大。   杨风林想好好逛逛,但白娇娇还有晚自习要上,她请两人吃了饭,便告辞了:“今天谢谢你们二位同志了,如果下回遇见,再请你们到家里吃饭。不过这天也晚了,学校里头虫子多,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杨风林闻言,有点扫兴,也只好道:“你学习要紧,去吧,我跟老齐自个儿逛逛 ,感谢你的招待了,下回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娇娇走后,杨风林跟齐云新在学校里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齐云新忍不住道:“你还是回家吧。”   你不回家,也不能抓我在这儿遛弯啊,我的腿不是腿吗?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杨风林:“你怎么开始劝我回家了?我不回去,我今儿甩了我爹一脸车尾气,回去他不得打死我。”   齐云新心想,你倒是知道自己今儿做了什么啊。   “你早晚不得回去。”   齐云新他是闲的,才会在人家的大学里头和杨风林一块散步。   这算什么事啊。   杨风林挠挠头,道:“真是没办法,我这连宿舍都回不去了。行吧,走,我先送你回宿舍,然后回家!”   回就回吧,也不能真不回。   杨风林家里情况跟齐云新不一样,齐家一大家子枝繁叶茂,杨风林的爷爷奶奶育有三子一女,却只剩了他爹杨长平一个,而他又是独子,还是老来得子,一家人惯是真的惯,管也是真的管。   同样跟齐云新相比,杨风林的家庭责任其实也更重。   走到车上,刚发动,杨风林琢磨着心里头不平衡,咬牙:“不行,老齐你得跟我一块儿回去。兄弟得一块儿吃苦,今儿你也在车上,咱们挨骂一块挨。”   杨齐两家关系很亲近,虽然齐云新不是杨家的孩子,但杨父也是把他从小训到大的,训起来就跟自己的儿子一样。   齐云新:“……”   杨风林叹着气回了家里,看到桌上还没收的一盘不知道炒的什么玩意儿,庆幸自己是在外头吃了才回来的。   他跟客厅里的爷爷打招呼,就见他爹从二楼下来了,也没让他吃饭什么,更没有什么寒暄,而是莽着脸:“杨风林,你俩过来一下。”   那语气就跟训兵似的,杨风林嘴唇一抿,没理他,对杨母杜英道:“妈,手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好多了,你爸找你,你快上去吧。云新呐,你别让风林跟他爹顶嘴。”杜英拍拍自己儿子,让他别跟他爹这么硬着干。   齐云新:“嗯。”   杨风林拉着齐云新,不情不愿进了杨长平的书房:“爸爸,你找我什么事?”   杨长平直接开门见山: “你今天车上拉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杨风林脑海里想到了什么,脸恼怒地通红:“爸,你是不是误会了?那是我跟齐云新在路边遇上的一个女同志,荒郊野岭的,她车链子断了,我才把她放在车上拉着的,你想哪去了?老齐,是不是啊,你说句话。”   齐云新:“是。”   杨风林有些不满,杨长平好歹也是个大领导,怎么还干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再说了,他都这么大了,就算搞对象,还至于让杨长平这么审问一番吗?   杨长平拍了桌子,严肃道:“我就问你,她叫什么?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   三秒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杨风林被自己亲爹的样子吓了一跳,讷讷:“她叫白娇娇,是燕大的一个学生,我和齐云新俩人送她回了学校,人家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不过我们真的就是今天才遇见,根本不算认识。”   齐云新补充道:“对。”   杨风林被自己爹给唬住了,开始琢磨杨长平的脸色。   他爹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娇娇……白娇娇……”   杨长平嘟囔着,把这个名字放在嘴边嚼。   杨风林一看不对,瞪着眼,心里想到什么马上就说了:“爸,你想干什么?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种心思啊?你要是生活作风有问题,我肯定第一个举报!老齐,你跟我联名举报!”   齐云新:“……”   杨风林不得不承认,今天拉的那个白娇娇确实有点姿色,但是他爹都五十多了,这老头还能在这上面犯错误? 第320章 找人   杨长平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之中,听到杨风林的话,起身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脚,直踹到腿肚子上:   “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再乱说我把你吊起来抡着打!”   这一脚踹的不轻,把杨风林这样的小青年都一下子给踹倒了。   杨风林“哎哎呦呦”地叫着,斜眼打量他爹的脸色,却见他爹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什么老头啊……老齐,拉我起来。”   杨风林冷静下来琢磨,觉得杨长平也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打听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呢?   齐云新把杨风林给拉起来,道:“杨伯伯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   杨风林:“他哪舍得把我打死啊,我是杨家的独苗,他还指着我养老呢。你说我爹问人家白娇娇干什么?难道是跟案子有关系?卧槽老齐,这个白娇娇不会也是个特务吧?他们内斗然后让同行给揭发了?”   齐云新:“……我不知道。”   “问你就是白问,走吧,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陪我妈说说话。”   他俩人在杨家住了一宿,杜英手虽然受伤,但作为一个母亲依旧对儿子关怀备至,顺带着齐云新也跟着受到优待。   杜英以前是医疗兵,人家也是正经上战场的,但是气质却比齐云新他妈温婉多了,他妈是老师,在外头给学生立威惯了,在家里也严肃的要命。   齐云新也就在杜英这儿感受一下文章里头母亲温柔似水的爱。   杨风林第二天大清早拉着齐云新就要跑,却让杨长平给叫住:“你俩先别走,今天跟我去燕大,把白娇娇给我找到!”   杨风林一听更来劲了:“爸,你到底为什么要找白娇娇?你不跟我说,我不会带你去的。”   杨长平抬起腿又是一脚:“放什么狗屁,别磨叽,要不是你开车回来,我还用你?”   按照杨长平这个级别,本应给他配司机的,不过他家就在办公单位边上,平时上下班都腿着,所以司机都是在单位待命。   “你不愿意开,让小齐开。你不爱开的话,我就跟你领导说,让他把这个车收回去!”   杨风林一听他爹还威胁上了,泄了气: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真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你不上班的一天。”   杨风林嘟囔着,在院子里头打着了火,杨长平一脸严肃地坐在后排,杨风林又往旁边瞅瞅,齐云新依旧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板正样子,叹了口气。   谁来陪他说话解解闷啊。   别看是大清早,正是大家上班的时候,路上人多,杨风林不敢像昨天在荒芜小路上那么开,两手抓着方向盘慢慢把他家领导送到了燕大。   因为沈衡不在家,一个人的饭难做,白娇娇一顿三餐全在食堂解决。   在食堂门口看见白娇娇,杨风林十分得意道:“怎么样,老爸,我就说在这儿等她准没错吧?”   燕大这么大,他上哪陪他爹大海捞针去,不过人是铁,饭是钢,白娇娇总得吃饭,于是他们仨就在食堂门口等着。   杨长平没管他,疾步向白娇娇走去,白娇娇面对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认出了这是昨天跟齐云新一块儿从安全机关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杨风林他爹。   这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你就是白娇娇,是吗?”   杨长平怕自己把白娇娇吓坏了,尽量放轻声。   “我是白娇娇。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昨天就请两人吃了一顿食堂,不至于抓贪污腐败抓到她头上吧?   白娇娇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这么大个领导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杨风林见杨长平对白娇娇的态度,就知道她应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特务。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外一口气又吊了起来。   那他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难道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   杨风林那脑瓜子从来没摊上过这么难想的事儿,都快冒烟了。   杨长平严肃道:“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白娇娇看看杨长平,又看看身后的杨风林。   杨长平看出她的一丝警惕,便道:“就在这个食堂里面吧,我们正好也没有吃早饭。”   杨风林心想他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吗?今早上齐云新在他妈的指导下煮的小米粥,鸡蛋还是他亲手放进锅里的。   “我从来没见过我爹这么跟一个人说话,”杨风林趴在齐云新耳边小声道,见齐云新没反应,他还打了人家一下,“哎,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   齐云新:“不知道。”   杨风林看着白娇娇已经点头答应,只是两人进了食堂之后都没去排队打饭,而是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白娇娇一副积极配合调查的样子。   杨长平嗓子发堵,吞了半天唾沫也没张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照片来。   白娇娇垂眼,一眼就看出那张照片上是她妈妈。   十里村的所有人都说她跟她妈长得像,白世晴也给她找过他妈妈的照片看过,确实很像,不过对于白娇娇本人来说,自己和另外一个人还是很好区分的。   照片里的女孩要比白娇娇以前见过的照片都年轻一点,扎着两个麻花辫,别了个浅色的发卡。大概就十几岁的样子,眼神中透露着清澈和温婉。   杨长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你是杨安的女儿吧?你妈叫杨安,平安的安,是不是?”   白娇娇的脸就是防伪认证,否认是否认不了的。   杨长平道:“我是你的舅舅。”   杨风林本来打算去食堂打饭再吃一顿的,一听他爹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爸,你说啥呢?!”   杨风林看向桌子上的照片,他从来没见过他姑。   他只在老相册中看到过牺牲了的大伯二伯的照片,还是跟他爹一起拍的兄弟三人合照,对于他姑,杨风林只是听说过,有人说她远嫁了,也有人说她走丢了,反正就是他们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   这也能让他碰上?   真的假的啊? 第321章 憋红   看着照片上和白娇娇只有发型不一样的人,杨风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白娇娇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叫杨安,她看到杨长平拿出照片的时候,心里就想起这事来了。   杨长平也姓杨,八成是一家的。   “我妈妈确实是杨安。但我不明白,这么多年你们因为她跟我爸爸走了都没有管过她,现在为什么要来找我?”   杨长平这个级别的人物,白娇娇也没跟他玩什么小九九,直接把话说开了。   就连白志满都承认,杨安当年是跟着他私奔到十里村的,并未经过家里的同意。杨家人显然是生气了的,不然他们要找早就找回来了。   白娇娇又道:“如果您想要知道我母亲的近况的话……她在生我的过程中不幸难产去世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杀害她的刽子手,你们也完全不需要将对我母亲的情感寄托在我的身上。”   杨长平听到此噩耗,鹰一般的眼睛突然像是被石子击破的冰面,泛出层层裂痕,他的眼圈发红:“你说什么?”   白娇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   杨长平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一向咋呼的杨风林此刻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天爷啊,这种情况还不如找不到,没找到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他姑在别的地方过好日子。   “爹,你没事吧?”杨风林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对他爹还是关心的,杨风林看到他爹摸着他姑照片的手都在打颤了。   老杨老当益壮,以前哪有手颤颤的这种毛病。   “没事,”杨长平在小辈面前失态,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没事,孩子,你不要这么说,不要责怪自己,你这样说,你妈妈听了会难过的。”   杨风林觉得大白天见鬼,他从来没听过他爹说这样肉麻的话。这还是他爹吗?   他掐了齐云新一下,齐云新吃痛又不敢出声,瞪着杨风林。   杨风林一看,齐云新会痛,心道真是开了眼了,这竟然不是做梦。   白娇娇看出来杨长平对杨安的关切不是假的,心里也有些堵塞。   说实话,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的妈妈,白娇娇要怎么对其产生感情呢,就算没有被抱错,可能更多的也只会是渴望母爱吧。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面的中年男人像是一碰就要崩溃了的样子。   “抱歉,是我说话太直接了。”   “没有关系,”杨长平立刻道,“没有关系,早晚要说的,怎么说都是要说的。”   白娇娇听了杨长平的话,心中闪过些许不忍,便主动说起来道:“我家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虽然我们家那边不富裕,但我爹回老家之后找了个上山推石头的活,没在生产队干,每天能挣好几块钱,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白娇娇想通过这样安慰杨长平,至少让他知道,杨安虽然去世的早,但日子过的也不差。   杨长平有些愧疚道:“你说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找你妈妈,其实不是的。那时候打仗,你姥爷那么大年纪,都很早就被调过去坐镇指挥了,我跟你另外两个舅舅很快也过去支援,那时候太乱了,是我们对你妈妈的关心不够,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白娇娇听着杨长平说着当年的事情。   “我们回来后,只听邻居说你爹姓白,打完仗回来,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这么多年,我们家一直在找你妈妈!还有你妈跟你爹走了,不算是私奔,现在哪有私奔这种事情,那不就成了黑户吗?你应该知道,你妈妈是有户口的吧!”   看来当年是父兄不在家,杨安自己跟着白志满走的,虽然家里没有不同意,但也没说同意,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自认为是私奔了。   白娇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杨长平又感叹道:“你妈妈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她怨我们,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我们写过信来过消息。”   当年他们父子四人上战场当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都知道那里天寒地冻,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去了四个人,只回来了两个,并且杨老爷子那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只在后方负责压阵指挥并不参战,这才能安全回家,至于前线上的,那真是九死一生。   对于国家他们杨家无愧于心,但对于杨安来说,这无异于被全家人抛弃。   白娇娇听着这些故事,明白了当年的真相,心道真是造化弄人。   “不提这些了,不提这些了,”杨长平连声道,“看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好,你妈妈肯定也会心安的。你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去打饭。”   杨长平严肃的脸上却带着些笨拙的讨好,一如当年对着自己的小妹妹一样。   白娇娇还没整理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舅舅的感情,但心里也明白,杨长平这是来她这里找情感寄托的。   “既然大家都没吃饭的话,要不然我请你们吃一点吧,我熟悉这个食堂,让我来给你们安排,您在这里坐一会吧。”白娇娇道。   杨长平有些激动,连声说了几个“好”,却对杨风林道:“你跟着你妹妹,别让她花钱,帮着拿东西!”   杨风林刚坐下,便又跟着站了起来,跟上白娇娇:“照片上的真是我姑啊?跟你长得也太像了,你多大啊?真的是妹妹吗?”   杨风林此刻的心情不比白娇娇冷静到哪去,他长这么大,突然多了个表姐妹,不,应该说多了四个表兄弟姐妹,谁能淡定接受啊。   “我今年二十二岁。”   “我也二十二!你说的是虚岁还是实岁?生日哪天的?”   “实岁,我生日小,一般都说实岁。”   “巧了,我生日也小,我是腊月二十出生的!”   白娇娇了然:“那我比你大一点。”   “那我应该叫你姐!”杨风林对白娇娇倒是没有排斥,“我也有姐了,齐云新他就有个姐姐,他姐可凶了,从小打我,姐,你下回见到她,能不能帮我打回去?”   白娇娇:“……”你看我像是能帮你打人的样吗?   “我开玩笑的,咱都长大了……” 第322章 周道   杨风林乐呵呵跟着白娇娇把四个人的早饭端了回去,幸亏大小伙子饭量大,吃了一顿又吃一顿照样塞的进去。   “我一会儿还有课要上,不能奉陪了。”   杨长平立刻道:“你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下回我们好找你。”他们还能来找她吗?   杨长平不是感受不到白娇娇的疏离,但是他觉得非常正常,杨长平心中有些没底气,甚至后半截话不敢问出来。   杨长平昨天晚上没敢跟他爹说好像找到了外甥女的事情,他就是害怕人家不认,让他老爹空欢喜一场。   白娇娇眼神扫过杨长平和杨风林一眼,道:“我是现代医学专业78级三班的,我们的课很多,平时也没怎么有时间。”   杨长平等人追着白娇娇出了食堂,一直陪着走到了教室:“那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回家看看你姥爷?我知道,你对你姥爷肯定没有感情的,但是孩子,你就当是帮我忙好不好?你要不愿意也没事,不用勉强自己。”   此刻杨长平的妥协和谦让,让白娇娇看到了当年他们家是怎么对杨安的,估计杨安也是一个被家里惯坏了的闺女,不然也没那个胆子干出不经过父兄同意背井离乡的事情,还赌气再也不跟家里联系。   不管是从主观情感还是客观利益上来说,白娇娇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她如实道:“这周末可能不行,不然下个周末吧,我三哥正好也在燕城,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你三哥也在?你们家人现在都在哪呢?”   “只有我们两个在燕城,我爹和我大哥姐姐都还在虎山镇呢。”   “那正好,那正好,你跟你哥一块儿来,到时候,让你表哥来接你们。”   杨风林在一边道:“爸,你不知道了吧,这是我姐,她比我大几天呢。”   当年杨长平战后有些心理上的问题,久久都没有找到对象,所以杨风林出生算是很晚的。   “好,姐姐更好,你以后要听你姐的话知不知道?娇娇啊,”杨长平对白娇娇说话语气尽可能地柔和,“有些事不爱跟我们这些长辈说,你就找风林,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你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就行了。”   杨风林在一边咧着大牙:“是呀是呀,姐,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哎,你从书包里拿张纸给我,我把我们家还有单位的电话号码写给你,你有事就打电话!”   “对对对,还是你弟弟想得周到。”杨长平心道这小子终于有用的上的时候了。   在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白娇娇才送别三人进了教室。   杨风林和齐云新两人制服一穿,像两棵小白杨一样在教室门口站着,而且两人长相清爽,一个阳光一个板正,非常引人注目。   她一进教室,徐悦就八卦上了:“娇娇,他们两个哪个是你哥呀?看不出来受伤了,恢复的真好!”   徐悦知道白娇娇的亲哥是部队的,现在就在燕城养伤,还以为是白世波和他的战友。   白娇娇摇头:“不是我哥,是我弟弟。”   说着她有点头疼,虽然杨长平不苟言笑,但她似乎能分析出来杨风林的自来熟是随了谁。   怪不得她和杨风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杨风林很是亲切,看来血浓于水这话还是有些现实依据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沈衡又不在身边,白娇娇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说这件事。   下了一节小课,平时和她们早就不太说话了的张麦凑了过来,红着脸问白娇娇:“娇娇,站在外头的那俩人是谁啊?是你家亲戚不?”   她的声音细如蚊子,得亏白娇娇不耳背。   大家都知道白娇娇有爱人,那今天跟白娇娇在一块的两个男人跟白娇娇肯定就不是那样的关系,两人优秀,有些人的心思就打在了上面。   张麦都寻思一节课了,这两个人万一没有对象,那不就是自己的机会吗?   而且也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她一个燕大的大学生,就算样貌和家世没有那么出众,但是她有才华啊!   而且看白娇娇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她家的亲戚日子过得肯定不差。   就这么琢磨着,张麦觉得自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下课就来到了白娇娇的书桌前。   白娇娇听到张麦说的话,才偏头向外看,见杨风林和齐云新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树荫底下,见她看过来,咧着大牙朝她勾手。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哎……”张麦心中不满,觉得白娇娇一点礼貌都没有,但是心中还有求于人,又不想跟白娇娇的关系搞僵。   徐悦一眼能看出她心里盘算的什么,和舒曼玲一块对了个眼神。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么,她们作为先进女性这样做不算错事。   白娇娇走到两人面前:“你们怎么还没走?”   “是我俩又回来了,刚把我爹送到单位,”杨风林挠挠头,“我爹让我俩没事儿就回来看着你,多跟你搞好搞好关系!”   “……”看着就真看着啊?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要不要让老齐给你买瓶饮料去?”   “不用不用,你们别折腾了。我这一天都是课,顾不上你们,你们赶紧回去吧。”   要是被他们这么看一天,白娇娇哪还能专注地起来啊。   “啊……那你下回见了我爸可别说漏嘴,就说我经常跟你一块儿玩,行不行?反正我觉得咱们已经很熟了,是吧姐。”   白娇娇无奈又想笑:“……是的没错,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明儿早上我再去食堂等你!”   白娇娇无奈地把两人劝走,回了教室之后已经快要上课,张麦想问的话只能吞进肚子里。   回去路上,齐云新摸着嘴唇开口:“老杨,我跟你说个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跟我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永远是电闪雷鸣的杨长平今天竟然表演了一幕春风和煦,而以前从来不说话的齐云新,今天主动有话跟他说了! 第335章 相认   “我是认真的。”   “你说,你说,我认真听。”   齐云新吸了一口气:“我看上你姐了,你帮着撮合撮合。”   “嗤——”杨风林把车给刹停了。   他看向齐云新,仔细瞅着齐云新的表情,也心知这小子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他靠在座椅上,舔了舔牙花子,最后把这一点震惊自己消化了。   “正常,我姐长得漂亮嘛。我家人长得都好看,你眼光还不错。”   “嗯。”齐云新也不在意杨风林把他自个儿也一块儿夸上了。   “你让我怎么帮你撮合?我也没这个经验,要不然我帮你跟我爹说一说,他肯定愿意啊,你俩要是成了那不是亲上加亲吗?就算我姐不愿意认我们,已经也是咱家人了不是。”   杨风林一通分析,齐云新点头:“嗯。”   “不过她现在跟我爹又不熟,我爹说了也不算呐,还不如我呢。要不然我帮你问问她?”   “别!”齐云新觉得这太草率了,“她不同意怎么办。”   “我得先问问她有没有对象。她今年二十二了,虽然有可能以前光知道读书没处对象,但我姑父他们不能不着急吧。啧,我这一寻思,她万一有对象咋办?”   杨风林心想白娇娇小地方来的,那边谈恋爱就更早了,十几岁就定下来的都有。   齐云新默了一会:“没事。”   “啊?”   “你帮我搅和搅和。”   “啊??”   杨风林没想到齐云新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让我干这个缺德事啊?齐云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坏呢?”   “只要没结婚,就不算定下来,大家都有机会。”   杨风林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齐云新,半天憋出了个“好”字,谁让齐云新是他最好的兄弟呢?   “那咱俩可得来这儿勤点儿。”   “嗯。”   “我姐是大学生,人家看不上你怎么办?虽然吧,咱们说是在部队里头,但说个不好听的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俩有多少本事咱俩心里还不清楚吗?”   杨风林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他只想靠着家里打下的基业平平稳稳度过一生,为老杨家传宗接代。   毕竟那几年动荡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有多少人是被自己家孩子在外头嘚瑟给整下去的,还不如他安安稳稳的当个军二代。   杨风林没有太大的志向,心安理得接受自己平凡又富贵的一生。   齐云新:“我比你强。”   “……你再这样我不帮你了。兄弟我给你认真分析呢,你说这种话不寒我的心吗?”   是,齐云新是比他强一点,但也就是半斤八两。   “我的意思是,我挺好的。”   杨风林上下打量了一下齐云新,便道:“当然了,从弟弟的角度出发,我当然希望我未来姐夫是你。放心吧,我下回就帮你打听一下她喜欢啥样的。说好了啊,这回我帮你,等我找对象的时候你也得帮我。”   “……”   “算了,看你这样也帮不上我什么。”   “……”   。   白娇娇发现杨风林和齐云新这俩人,本来说是在杨长平面前不要说漏嘴,能交差就可以了,但是每天还是像点卯一样过来找她,闹得徐悦和舒曼玲都不一块儿跟她吃饭了。   “你俩又来了,不上班吗?”白娇娇收拾书包的时候,两人就直接进了教室,两个大高个站在她旁边,白娇娇感觉周围环境都暗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自己的课表。   “部队里头没事儿。”   杨风林说着说着在一边坐了下来,给齐云新使了个眼色,他磨蹭着向白娇娇开口道:“姐,你学习这么好,是不是没处过对象啊?哪有那个闲心是不?”   白娇娇奇怪地看了杨风林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以为是他帮杨长平问的,便如实回答:“我已经结婚了。”   “哦,那……”杨风林突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我已经结婚了,”为了避免像丁家那样不必要的误会,白娇娇还补充道:“他也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我们都结婚好几年了。”   她这话是把沈衡的身价抬高,省的杨长平再去操那没用的心。   “……”   杨风林抬头偷摸看了眼齐云新,虽然他表情依旧是那么古水无波,但作为二十多年的好兄弟,杨风林知道齐云新现在应该心都碎的渣渣的。   “姐啊,你以前日子过得这么丰富多彩吗?你处对象不耽误学习吗?你还能考上燕大?”   白娇娇抿嘴一笑:“我俩一块儿学习,共同进步。”   杨风林闭嘴了,他也没招了。   人家结婚了,还是大学生。   那齐云新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呗。   大学生啊,燕大的大学生啊,思想水平都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什么,我们俩今儿有事,不能跟你一块儿吃午饭了,你自个儿吃啊,多吃点,生活费不够你问我要。”   白娇娇心想这两人终于有了正事,便道:“你们去忙吧,下回不用来我这里特意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不会打小报告的。”   白娇娇不知道,这两人最近天天过来,实际上是齐云新想跟她套近乎。   毕竟齐云新每次来就在一边看着,只有杨风林捅他的时候他才蹦两个字出来。   杨风林拉着齐云新跑了,车开出去二里地,杨风林没听见齐云新说话。   他把车停到一边,看到齐云新就跟个小媳妇一样眼都憋红了。   “啧,我不是早就给你打预防针了吗?我姐那条件,估计十来岁的时候就好几家抢着要了,这都二十二了,在她们乡下不结婚才不正常。”   不过杨风林也没想到白娇娇竟然会结婚,毕竟这么优秀的闺女,谁家都想好好供着读书吧,早早嫁人有些草率了。   不过前两年又不让高考,没指望的事不干也很正常。   齐云新没回答杨风林的话,头一转给他留了个寂寞的后脑勺。   “我说老齐,咱趁时候不长赶紧忘了吧。要怪就怪我姑父把我姑给拐走了,要是当初留在燕城,你跟我姐也算青梅竹马,那谁也不能抢在你前头。这就是没缘分。” 第324章 核实   杨风林害怕啊,他们姓齐的家里有个现成的例子,就是齐云新的姑姑,看上了他那死了将近三十年的三叔,虽然当年已经走到订婚的时候了,可结了婚的再找也很常见,谁知道齐云新他姑这辈子都没再嫁人。   他姑也不是特例,齐云新跟他说过,他们家的人,基本上就没有娶续弦或者二嫁的,就是一个从一而终。   他们齐家有点子专情,在感情上面钻牛角尖,杨风林从小到大还能不知道齐云新的脾性么,他有点担心。   不过幸好俩人认识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个月,感情能深到哪去。   齐云新还是不说话,杨风林只好开车走了。   路上,齐云新突然来了一句:“风林,结婚了就不能离吗?”   杨风林:!!!   “……齐云新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   人家处对象的时候给人搅和散就已经够缺德了,都结婚了,那俩人是受法律保护的!   齐云新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打住!你什么意思都不行,看看你现在身上这身皮,想要继续穿着就别往这上头想。你想要对象,我帮你找去,行不行?”   杨风林都不敢继续跟齐云新往下聊,生怕这人越陷越深。   齐云新是不是让他姐给勾了魂了。   幸亏他不好这口,他自个儿长得就挺俊的,看他姐也就那样,长这么大也没遇见比自己俊的姑娘。   一路上杨风林难得安静得很,齐云新几次想开口,都让杨风林给咳嗽镇回去了。   难得这俩人不在,白娇娇就骑车去了医院看望白世波,跟他说了舅舅的事情。   白世波闻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爹从来没有跟我们透露一星半点的,要真像杨家说的那样,那咱们爹妈是有了大误会了。这事儿你要不然先跟家里打个电话?”   白娇娇道:“我正发愁这事呢,咱妈到死都没联系过娘家,当时爹知道我考上燕大之后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杨家认这门亲戚。”   白娇娇也是来找白世波商量的,毕竟这事儿她一个人说的不算。   “还是打个电话吧,当时的情形只有咱爹知道。不过我觉得不一定,就算咱妈脾气娇纵,咱爹能做出把人家留守在家的小姐带着跑了的事情吗?”   这也是白娇娇的疑惑点,白志满在她眼里头,是个极为稳重聪明的人,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但如果白志满真的爱杨安,是绝对不会冒失地带她回农村的。   “这说辞肯定是各说各的,大家看待事情的视角不一样。那我听你的,一会儿就去家里打电话。”   “我跟你一块下去。”   白世波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白娇娇把他搀扶到底下护士站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就按了十里村的号码。   这时候大家正在春种,大队竟然没人看着,电话打了半天都没人接。   两人等了一会再打,才听见郑旭的声音:“喂,这里十里村,请问哪位。”   “大队长,我是娇娇,我找我爹有点事,你能不能让他来接电话?急事!”   “哦,那你等等啊,一会儿我给你拨回来!”郑旭挂上了   现在白家每个月都要给大队交话费,不然哪耗费的起。   白志满坐着轮椅也不太方便,他们俩在外头椅子上坐了半个钟头才等到电话打回来。   “喂,爹?”是白娇娇先接起了电话。   “娇娇,大队长说你有急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白志满在一边也有点着急,这孩子从来没往家里打过这样的电话,还要他过来回复,到底遇上了多大的事?   打电话要花钱,白娇娇直接开门见山:“爹,我遇见我妈她的哥哥了。身份应该不假,我听他的意思,想认回咱们这门亲。”   白娇娇说完,听着那边的动静。   电话筒里传不来白志满紧握电话的声音,只是一阵沉默。   “他们毕竟是你舅舅,该认的。”白志满半天才道。   白娇娇看了眼白世波,把电话递给他。   白世波说道:“爹,我妹说当初是他们家里人都出去打仗了,家里就剩我妈一个,然后你趁人家都不在家,带着我妈跑了,是这样的吗?”   白世波问的太直白,旁边的护士跟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热闹一样,忍不住耳朵往这边竖。   “放你妈的狗臭屁!”   白志满骂的声音很大,白娇娇耳朵没凑上去都听的一清二楚。   白世波掏了掏耳朵,知道他妹妹为什么要把电话递给他了。   赶忙道:“爹,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这事你干不出来,所以向你问一问。”   白志满提起这个,也很难开口:“当年有消息说,你妈三个哥哥都已经阵亡了,你们姥爷的遗书也送到了她手上,你妈以为家里就剩了她一个人,才跟我走的。”   “那你们怎么说是……?”   白世波没敢再说“私奔”这俩字。   那时候信息不便利,打仗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得到错误的信息也很正常。   白志满道:“你妈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村里人传的闲话,我们也没法一家一家去解释。后来战争胜利,部队回来的时候,我们才在报纸上看到你姥爷的名字,知道他没死。你妈的性子倔,可能是生气他们不管她,也可能是觉得就这么跟我走了,心里对杨家有愧没办法交代,或者觉得丢人吧,所以就跟我说,就当她没有这个娘家,让杨家人权当她死在外头了。”   这是杨安的意思,即使她走了,白志满也没有违背他的想法,哪怕知道老丈人家里头有权有势,也宁可过自己的苦日子,决不去沾边。   白世波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有点担心这么九转回肠的事情他能不能准确地复述给白娇娇听。   白志满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娇娇去燕城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你把电话给娇娇,我来跟她说。”   白世波听话地将电话又交给了白娇娇。   “喂,爹。” 第325章 菜板   白志满说道:“你姥爷没做错什么,当年打仗那帮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上的战场,提前写下遗书来安顿后事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作为他的外孙女,不要怪她。你妈的性子倔,我说不动她,不过我作为一个当爹的内心还是希望你们这些孩子好,既然事已至此,已经让人家给找着了,你们应该替你妈妈尽尽孝心!”   白娇娇虽然没听到白志满和白世波解释的那些话,但她从白世波变换的表情中也能猜出些大概。   “我明白了爹,”白娇娇想等跟挂了电话再跟白世波商量,“你在村里还好吗?缺不缺什么,我们俩在这边买了给你们寄过去?”   “我们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们有点钱留在身上,在外头最不能缺的就是钱。”   白志满嘱咐道。   现在家里跟着王福顺做生意,日子已经过的比镇上的一些吃商品粮的都好了,白志满哪还有什么挑剔的。   他知道自己的小闺女有本事,但也不想拖她后腿。   “好,那爹我们先挂了,你有事再让我哥拍电报找我们,在家里该吃吃该穿穿,不用给我们省钱!”   白娇娇嘱咐后挂断了电话。   白世波也想知道白志满跟白娇娇说了什么,直摇头:“咱姐的性格,说不定就是遗传了咱妈。”   “不能吧。”白娇娇看到照片上的杨安,觉得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爹都说了,咱妈犟。”   白娇娇扶着白世波回病房,边走边说,护士站的护士没听完这块故事,心里头急得直痒痒,也没好意思叫住问问,这下晚上可睡不着了。   两人把白志满的意见一合计,觉得不论如何,应该替他们妈妈去见一见外公。   听杨风林说,他们外公都七十多快八十了,不知道还能在世上几年,要是能了却这个牵挂对老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商量定,就像白娇娇之前和杨长平商量好的一样,下个周末去杨家拜访一下。   白世波的伤也好了个差不多了,本来也是打算这月底出院,重新归队的。   沈衡去出差,连个电话都没留,白娇娇找不到他,自己回家就只能胡思乱想。   白娇娇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客厅把熟睡的白豆豆给抱起来在沙发上窝着。   “豆豆,姐姐觉得这件事太乱了。”   白娇娇今天集齐白杨两家的视角,逐渐还原了当年的事情真相,但这一切拼凑在一起太过于离奇。   当年信息交通不便,但为什么会失误传来杨家三个兄弟牺牲的消息呢?   而且按照杨长平说的,当年杨老爷子只是去坐镇指挥的,根本没上前线,怎么会突然写遗书寄回家?   “不行,我明天还得打电话给爹,问问他遗书的事情。”   。   杨风林和齐云新上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露面,一直到周末,杨风林才开着车到校门口去接白娇娇。   “你跟我先回家一趟吧,我买了一些东西。”白娇娇手里还提着书包,她早上还跟舒曼玲她们在图书馆学了一个钟头呢。   “成。”杨风林无有不依的。   “怎么齐云新没有过来?”白娇娇觉得有点疑惑,他们俩就跟绑在一块似的,今天突然看到杨风林一个人还有点奇怪呢。   杨风林笑道:“姐,今天咱们家人聚一聚,他来干什么呀。”   白娇娇一想,很有道理。   白娇娇住的胡同窄,杨风林的皮卡车进不去,就停在胡同外头。   汽车引擎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纷纷驻足观看。   “哎呦娇娇,这是谁啊?”   “我表弟,车挡着大家的路了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儿就走。”   白娇娇没多说,把杨风林带回了自己家。   他们一开门,白豆豆就扑了出来,它看到杨风林有点疑惑,但是马上抛诸脑后,在白娇娇腿边打滚。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我们已经好几十分钟都没有见面了。   姐姐姐姐姐姐摸我摸我摸我!   杨风林乐了:“姐,你家这狗放平了能当菜板使,这老宽。”   “……”   白娇娇放下书包,无言以对。   她瞅着白豆豆,觉得还好啊,怎么沈衡这么说,杨风林也这么说?   难道真的是她把豆豆养的太胖了?   不可能,豆豆这么活泼好动,而且她每天再累也早晚领豆豆出门两次,运动量够小狗不会胖的。   作为未来的医生,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家的小狗因为肥胖生病呢。   “净瞎说。”   杨风林“嘿嘿”一声,蹲下去跟豆豆玩。   白豆豆出门,哪个邻居见了都得摸两下,都被摸出习惯了,它知道杨风林这个人没有坏心,就翻出肚皮给他。   白娇娇收拾好了出来,杨风林还没跟豆豆玩够呢:“姐,我再跟你家玩一会吧。”   “我们还得去医院把我三哥接上呢,什么时候都能来跟豆豆玩,别耽误正事了。”   杨风林恋恋不舍地撸了一下狗头:“小狗崽,等我下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大骨头吃。”   “嗷呜!”   白豆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它应了杨风林一下,杨风林就更兴奋了。   “姐,你真不愧是大学生,养的狗都聪明。”   “……”   白娇娇心想杨风林也都二十二了,怎么还傻乎乎的。   “咱们走吧。”   杨风林跟白娇娇一块去医院白世波的病房找他,杨风林站在门口,一打眼,就认出了白世波:“姐,这就是三哥是不是?跟你长得也挺像的。”   白世波的眉眼也像了母亲,只是轮廓更刚毅一些。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纱布揭下后在耳下到下颚的地方有一片痂,但并不耽误他那张祖传的俊脸,等痂落了就更看不出来了。   “三哥,我是杨风林。早就听说你在这里养伤,但是我姐不让我来怕我打扰你,今天终于见上面了。三哥,你长得比我跟我爸年轻的时候还像,真的,都说外甥像舅舅,这话一点都没错。”   白娇娇看到的杨长平已经老了,真没觉得他跟白世波有什么相像的,听杨风林这么说,还有点好奇杨长平年轻时候的样子。   白世波不是很会说话,被自来熟的杨风林这么一说,还有些尴尬,只能傻笑。 第325章 找上门   路上热情的杨风林都有点溃败了:“三哥,你怎么不理我啊。我从小嘴碎,你别嫌我烦,我这个人人品还是很不错的,不信你问姐。”   “不是,我就是有点紧张。”   白世波从小就羡慕能说会道的,他嘴笨,就连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都是白世晴出面替他骂回去的。   “你不要紧张,我爹听姐说你在这个军区当兵他可高兴了,一直说着后继有人,没找到你们之前,咱们这辈就我一个人,我知道我不成器,我爸也舍不得我,所以他们对我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活到老就是胜利了。但是家里突然有了优秀的孩子,他可高兴了,就像是重新燃起斗志了一样。”   白娇娇挺佩服杨风林的,这孩子竟然能躺平躺得如此通透。   他说的没错,没什么能力的富二代,什么都不干也许就是对家里最大的贡献。   杨风林把车往家里开的时候就快多了,轻车熟路,一路飚着回去,白世波第一回坐杨风林的车,以为是在执行什么紧急任务的路上。   杨风林将车停在一排两层小洋楼前头,别说白世波了,就连白娇娇的心都砰砰跳。   能不紧张吗?   认亲的事情,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走吧,今天早上我爹跟爷爷已经说了这码事,他大清早就把我踹出来了,让我赶紧把你们接回家。”   杨风林话刚落,就从旁边的小洋楼里面,出现了三个人。   杨长平扶着杨老爷子,在一边喊着:“爹,慢点。”   杜英稍微落后半步,但一听到外头车响,就也跟着出来迎接了。   见状,白娇娇赶紧跳下车,然后开车门,把白世波扶了下来。   “安子!”   苍老的声音盛满了情不自禁,白娇娇不知怎么了,听到杨老爷子叫的这一声母亲的名字,她突然悲从中来,跟着落了一滴眼泪。   “爹,这是娇娇,是安子的闺女!你看看,长得多像啊!”   杨长平在一边扶着杨老爷子,杨老爷子的身体还算健壮,但也不似年轻的时候了,杨长平害怕杨老爷子过于激动,就一直搀着不敢放手。   “姥爷,我是娇娇。”   白娇娇走上去叫道。   杨老爷子颤巍巍伸出手,白娇娇就握了上去,杨老爷子已经在杨长平那里听说了杨安的死讯,他消化了一天的情绪,在看到白娇娇的时候突然崩溃了。   白娇娇看着杨老爷子,突然有些心酸。   因为年纪的缘故,他身高和体重明显缩水了很多,耷拉着的眼皮下一双眼睛发红,杨老爷子没有手抖的毛病,但握着白娇娇的手一直不断颤着。   杨长平听到白娇娇叫姥爷,心里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的。   他看向白世波道:“你就是世波吧?现在在哪个部队?”   白世波说出了他即将过去的新部队的番号,杨长平点点头:“这里头都是精英,不愧是我们杨家的后人!有种!”   杨风林:“……”   他爹是不是在委婉地骂他呢。   “哎呀,怎么在外头聊上了,咱们进去慢慢聊。娇娇呀,赶紧扶着你姥爷进来,舅妈今天去买了老些点心,小姑娘肯定喜欢,不知道世波喜不喜欢,赶紧进来尝尝。”   杜英催促着大家进门,白娇娇道:“姥爷,我们进去说吧!”   “好,好。”杨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聪目明的,头脑也很清醒。   他激动之余,还是有些思考能力的。   几人进了屋,一套沙发坐的满满当当,杨家子嗣凋零,这样的光景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   老爷子很激动,一手抓着白娇娇,一手抓着白世波:“这么多年你们都过得还好啊?怎么不来找姥爷?”   “姥爷,我们过得很好,您不要担心”白娇娇没有回答杨老爷子后面那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姥爷,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好孩子,你再叫我一声。”   “姥爷!”白娇娇半点不吝啬,笑着叫了一声。   “哎——”杨老爷子心里头高兴,拍拍白世波,“你也叫。”   白世波乖乖听话:“姥爷。”   杨老爷子这才放开两人,从夹克里头拿出两个红包来,可不薄。   “姥爷,这怎么行。”白世波马上拒绝了。   “我既然是你们的姥爷,给你们发个红包又怎么了。”   杨老爷子虽然吃过不少苦,但身体非常硬朗,他看着两个孩子油光水滑的,心中也放心很多。   他今天早上听杨长平说他们是从农村来的,还很担心他们。   杨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知道农村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他见白娇娇和白世波这样,便在心中安慰自己,杨安当年的日子过得也是不差的。   杨风林朝杨老爷子伸手,也叫了一声:“姥爷!”   杨长平:“……”   一脚踹过去,杨风林立马老实了。   本来还有点伤感的氛围,让杨风林给搅和没了。   杨老爷子一向话少,好在杜英是个和气的儿媳和舅妈,在一边一直催促着白娇娇和白世波吃水果,倒是没有冷场。   杨长平看着白世波在一边直挺挺地坐着,欣慰道:“世波啊,你要不然这样,我让人给你动一动,调到国安部来,我们这边待遇不差,也不用成天做一些危险的任务。”   白世波道:“不用,舅舅我想靠自己往上爬,请您相信我,我不会给我爹妈丢人的。”   杨老爷子道:“你瞧瞧,这性格跟他妈当年一模一样。”   杨长平对待杨风林惯了,就想像培养杨风林一样培养白世波,白世波的话让杨长平更觉得杨风林是个不争气的。   杨老爷子还道:“你就教育不出个好儿子。”   杨长平瞪了杨风林一眼。   杨风林:“……”我是第一天这样的吗?   不过白世波的一声舅舅还是叫的杨长平心里熨帖坏了:“舅舅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你现在干的事太危险了,你看看你现在一身的伤,你被调过去那个部队,精英是精英,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以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艰险。”   “舅舅,我不怕!我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所以我会小心的。”   杨长平在白世波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当年的影子,难得笑了笑。   杜英听白世波的话,有些误会了:“世波啊,你现在成家了没?”   今年杨风林二十二,杜英最担心的就是杨风林的姻缘,这小子成天跟齐云新混在一块,也不知道去亲近亲近小姑娘,她本来儿子就生的晚,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   她以为白世波有家室,就挺羡慕。   “没呢。”白世波还有点害羞。   杜英一听,嗐,两个光棍。   杨风林在一边完全不知道他妈愁的什么:“妈,三哥没结婚,但是我姐结婚了,跟她一个学校的大学生呢!”   “你怎么知道的?”杨长平问道。   “我姐告诉我的啊。”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杨风林不明白了:“又不是她现在结婚没叫你,都结了好几年了,算什么大事。”   白娇娇也这么觉得,毕竟她这个岁数结婚很正常,算不上什么惊天大事。   一边杨老爷子也嫌杨长平一惊一乍:“你吼人家风林干什么。娇娇,今天怎么没带女婿一块来啊?”   “他跟着他的老师出差了,还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呢。”白娇娇道。   “出差?他不是学生吗,怎么还出差?”杜英一听,这肯定是个受老师器重的,他们家全不是上学的料,所以很崇拜读书人,“跟着老师出去的?”   “对,不是去年年底说要在那边弄经济特区吗?他这个学期都跟着老师往南边走了两趟了。”白娇娇回答道。   “哎哟,是这么大的事啊。”   去年年底的改革,简直是大轰动,都可以说是变了天。   大家伙一听,更觉得沈衡是个有本事的,先入为主就对这个外甥女婿很满意。   就杨风林一个人替齐云新可惜,人家这么优秀,他兄弟是真的没指望了。   就这条件,就算俩人闹离婚,他爹妈也得帮忙劝和啊。   “他就是去帮老师打打下手的。”   “他老师是谁啊?”   “简绍老师。”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关心这个,还真不认识。   不过也没事,分隔这么多年,他们有的是话要说。   中午的时候,杜英让杨风林去饭店买点菜带回来吃,她的手做菜还是不太方便,杨长平又实在拿不出手,花点钱买方便。   杨风林走了之后,白娇娇见杨老爷子正在跟白世波讲部队里的事,便对杨长平道:“舅舅,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杨长平认真了起来,这可是他外甥女第一次跟他说事情,他可得好好听。   “关于我妈为什么会跟我爹走了的事。”白娇娇话一落,杨老爷子也看向她。   “当年我妈以为你们都牺牲了,才会想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后来也是她性子倔,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丢人,没有跟你们联系。”   杨长平皱眉:“她为什么会以为我们牺牲了?”   白娇娇从包里掏出一个新的信封,从里面又夹出一个很破旧的信封来:“当年她是接到了舅舅们全部阵亡的消息,还有姥爷亲笔写下的遗书。”   白娇娇将那封白志满寄来的遗书放到了杨长平面前,却被杨老爷子抢了过去。   他一边拆一边自言自语:“我什么时候往家里写过遗书?我不要命,还想让安子多活两年呢!”   远在战场的父亲往家里寄遗书是个什么概念,杨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仗他能不知道吗?   更何况,他带着三个儿子上战场的时候,杨安是个什么情绪他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人还没死,就先寄遗书回家呢?   杨老爷子打开遗书,上头却是他的笔迹。 第327章 爱狗人士   杨老爷子却道:“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来都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杨老爷子现在都没糊涂呢,何况是将近三十年前,那时候他作为一军统领,怎么可能干出往家里寄遗书这种溃乱军心的事情。   杨长平把信拿过去翻了两下:“爹,这确实是你的字迹。”   “但绝对不是我写的!”   杨老爷子没上过几年学,字迹没有什么所谓的字体和自己的特点,就是很常见的一笔一划的大字。   听他这么确定,杨长平端详了一会儿,也有些怀疑:“要不是爹你写的话,这件事就……”   他们兄弟三个的死讯被误传,和这莫名其妙的遗书放在一块,让他如何说这是巧合。   杨老爷子又道:“当年你两个弟弟牺牲了,我知道的时候都差不多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了。”   他说这话,代表他跟杨长平想到一块去了。   那时候兄弟三个也没在一块,打起仗来谁能顾得上谁。   这明显是有心人的安排。   杨长平气得一把拍上了沙发扶手,怒道:“爹,肯定是有人想害咱们家,有人故意让小妹以为咱们都死了,不让她好过!”   杨老爷子将那封旧信攥在手中:“如果今天我们没有找回娇娇,这件事情岂不是就这样被埋起来了?”   凭借这些东西,让杨安丧失心志,如若不是有白志满,以杨安的性格真不一定能以烈士遗孤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到底是谁要害她!”杨长平愤愤地站了起来,眼睛红的如同一只狂暴的狮子。   白娇娇只听白老爷子喃喃道:“当初还是我们不好,不应该把安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爸,爷爷,你们先冷静冷静,咱们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得为我姑讨个公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爸,你先坐下。”   杨风林稳定的很,见他爸发火,就开口给他劝下来了。   杨老爷子听了孙子的话,目光也慢慢变得锐利,他退休这么多年,怕是有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的本事。   “杨长平,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查清楚!不管是谁做的,我们杨家豁出去一切也要找到这个人,让他下去跟安子道歉!”   杨老爷子一发话,杨长平立马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白娇娇在一边听着是有些心惊的,她一开始只是怀疑这事有蹊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将近三十年前的悬案,杨家人还要去翻案,不仅仅说明杨安在这父子二人心中的重要性,更能说明杨家人的本事。   反正白娇娇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行了爷爷,这件事就交给我爸,今天是我姐和三哥回外家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事了。”   杨风林打着岔,把这个小插曲给绕过去了。   幸亏他,客厅里的气氛又活跃了一些,杨老爷子乐意听白娇娇说他们在十里村的事,可白娇娇才在十里村生活几年,更别提能给他讲讲杨安的故事了。   白世波又是个嘴笨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加上他那时候也小,长大后也基本上没有妈妈的记忆。   “姥爷,下回让大哥讲给你听吧!”   那时候白世海都七岁了,肯定是记得妈妈的样子的。   实在不行,把白志满推过来,嗐,五十多岁的人对着快八十的老丈人,有什么故事讲去,讲到天亮都行。   天快黑了,杨家人顺势就要留下两人吃晚饭,吃完晚饭,又想让他们直接在家里头住,杨老爷子指着杨长平:“你赶紧去收拾两个房间出来,以后就给他俩留着!”   杨长平立马道:“好好好,你们俩以后就把这儿当家,没事就回来住!你姥爷现在就爱个热闹,你们表弟又不爱回家,有你们在你们姥爷肯定更高兴了。”   杨长平极力挽留,说着就要起身跟杜英一块收拾去了。   白娇娇不能再留了:“姥爷,舅舅,我下周末再来看你们吧,我得回去喂狗,它在家里头一天都没吃饭了。”   家里有个张着嘴的,白娇娇哪里敢在外面住宿。   白世波也道:“医院也得查房,我每天还得做康复锻炼呢。”   两人留不住,杨老爷子也没有强留。   “英子啊,你把这些给两个孩子装上,让他们拿回去吃。装上,都装上!”   杨老爷子这辈人是挨过饿的,吃的在哪爱就在哪,他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和点心,让杜英给白娇娇和白世波打包。   “好,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找两个小筐来。”   杜英把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分成两份,兄妹两个各一份:“长辈给的你们两个千万就不要推辞了,不然你姥爷心里老是记挂。”   白娇娇和白世波对视一眼,接下水果:“谢谢舅妈。”   “姥爷,那我们走了。”白娇娇跟杨老爷子告别。   “那你下个周末还来吗?”   “肯定来。”白娇娇回答道。   “世波也来,你们俩一块来哈。”   杨老爷子恋恋不舍地叮嘱,把二人送上了车:“记得下个星期还过来!”   “好,姥爷再见!”白娇娇透过车窗冲杨老爷子摇手。   杨风林赶紧踩了一脚油门,害怕老头嘀咕起来没完没了,赶紧带两人跑了清净。   “哥,先送你回医院,我想去姐家里头玩会儿小狗。”   “行。”   白世波也听白娇娇说过她养了一只小狗,说是一开始带回家的时候是小白狗,现在越养越黄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娇娇算是遇上同道中人了,听杨风林跟她一样这么喜欢狗,顺带着对这个表弟也亲近了不少。   “我家豆豆可好玩了,你不知道,它现在还会跟着我的指令做动作的,又会坐又会卧的,还会握手,打滚。特别的聪明。”   “真的吗?一会儿你一定让它给我表演表演,只有你下指令好使吗?我说话它听不听?哈哈,它是不是也叫你姐?那跟我一样,哈哈哈……”   坐在副驾驶的白世波:“……”   不是很懂,你在哈哈的什么。   杨风林把白娇娇送回家里头,白豆豆耳聪目明的,一听到锁被转动的声音,就冲出来在大门后头拱门了。   白娇娇一开门,白豆豆歪着脑袋一看杨风林又来了,就一直盯着他瞧。   “那你跟它玩一会儿吧,我要做我们的晚饭了。”   白娇娇知道杨风林自来熟,没想到连对狗也不例外。   “豆豆,坐!”   杨风林蹲在院子里头,看到白豆豆一点也不怕人,小屁股一蹭一蹭地坐好,仰着圆溜溜的小脑袋,喜欢的不得了。   他有力气,一下就把白豆豆给抱了起来,猛猛摸了两把,透过厨房的门对白娇娇道:“姐,豆豆能不能借我玩两天?我太喜欢它了。”   “那不行,我现在一个人住,就靠着它作伴呢。”哪有借狗养的啊。   “姐,你给我玩两天吧,”杨风林甚至低头在白豆豆的脑袋上蹭了蹭。   白豆豆每天被白娇娇抹得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点暖洋洋的狗味儿,杨风林没忍住,在它一丛脑袋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姐,求你了。”   “……你带回去也不方便啊,豆豆这么活泼,别在家里头把老爷子给绊倒了。再说了,豆豆都是跟着我一块儿吃饭的,老爷子肯定是爱惜粮食,能愿意给狗吃吗?”   白娇娇婉拒了,杨风林只好抱着白豆豆又亲了两口,亲个够本。   “你说的没错,这圆不溜丢的,滚到爷爷脚底下谁能看见你说。”   杨风林挺喜欢白豆豆,就在白娇娇家里头多留了一会儿。   眼看着天黑了,白娇娇让杨风林帮忙把院子里头的灯拉开,杨风林拉了灯之后,恋恋不舍道:“姐,天黑了我得走了。哎,你平时上课不在家,能不能把豆豆给我牵出去遛遛弯?”   这白娇娇倒是没有意见:“那你什么时候想带它出去,七点之前过来领,我七点后就要出门了。”   白娇娇现在早上就在食堂吃,八点上课她会提前一个小时出门。   “行!”杨风林不怕起早,有了白娇娇这话,高高兴兴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白娇娇还在家里头洗漱,就听见外面拍门的声音。   “姐,我来领豆豆出去玩啦!”   白娇娇:“……” 第325章 大骨头   她打开门,看到齐云新这次跟在了他身后。   今天齐云新有些奇怪,他竟然主动打了招呼:“早上好。吃早饭了么?”   “还没呢,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   他们部队的作息可严格多了,哪怕是杨风林这种人都不能例外,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白娇娇没注意到杨风林的表情有些复杂,回屋翻出了白豆豆的狗绳:“你第一回带它出去还是拴着这个吧,我怕豆豆不听你的话,乱跑追不上的话就麻烦了。”   杨风林蹲下给豆豆套:“姐,你放心吧,我绝对好好保护豆豆,给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白娇娇收拾好,跟他们一块出了门,杨风林问道:“姐,要不然我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了,就几步路的事情,现在天气好,我走走就当锻炼了。”   白娇娇不想再引人注意,加上现在正是学校里人员走动多的时候,杨风林开车进去也不安全。   “你坐吧,副驾驶让给你坐。”齐云新却道。   白娇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毕竟这人第一回见面,可是丝毫不客气的。   她可没觉得自己跟齐云新有什么友谊,难道认了杨家这门亲,齐云新捎带着把她也看顺眼了?   “真不用了。”   白娇娇话落,就见杨风林皱眉道:“我姐说了不用了,咱们赶紧走吧!”   齐云新抿了抿嘴唇,跟着杨风林上了车。   杨风林发动车子走出这个小区才道:“齐云新,你别太过分了,我姐已经结婚了,你不能以破坏别人家庭为目的向我姐献殷勤知不知道?”   “我只是公平竞争。”   “没有公平竞争!”杨风林真想给他一拳把他打醒,“我姐夫已经取得胜利了,他不需要跟任何人竞争了。难道你想让我姐因为出轨你离婚吗?先不说可不可能,万一这件事发生了,你们齐家,能让你娶她吗?!”   “嗷呜呜呜汪!”   白豆豆听不懂,只见杨风林激动,小狗有点着急了,张嘴想劝架,奈何不会说话。   “你看,豆豆都说你做的不对!”   齐云新:“……”它是那意思吗。   “你再这样,我下回不带你见我姐了。”   “我知道了。”   有了齐云新的保证,杨风林才放心了些。   “没事老齐,我答应你,你不找我就不找,咱俩一块打光棍。”   齐云新:“……”   杨风林带着白豆豆耍了一天,把白豆豆累的抓着车座再也不下车了。   不过中午杨风林请白豆豆吃了大骨头,是一整根没有切的排骨,上头还带着一圈肉。   白豆豆啃了一根,杨风林又扔给了它一根,结果这小狗说什么也不吃了,就叼在嘴里也不给杨风林。   “你不会是想叼回去给咱姐吃吧?”   杨风林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觉得怪有意思的。   白豆豆还真就存了一天,大骨头就放在身边,杨风林遛它的时候,它就把大骨头藏在杨风林的车座底下。   杨风林高高兴兴准备把累趴的白豆豆送回家,明天还想带它出去玩。   牵着这么个狗,实在是太牛了,路上的人都看着他,羡慕的不得了。   两人刚把车停好,打算下车,就看到胡同最里头的白娇娇家门前站着两个人。   白娇娇正叉着腰跟他们说话呢。   两人来到跟前,听清楚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白娇娇说的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关我什么事?你们现在沦落到这个下场,应该怪的是她,找我负什么责?”   那两个人中的男人沉声道:“娇娇,我和你妈怎么说也是把你养到大的!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就是,娇娇,妈也想你啊,你以为你走了之后妈的心就不痛吗?因为你,我跟你爸爸经常晚上都睡不着……”   杨风林乍一听,还以为他姑借尸还魂了,大晚上的怪吓人。   “哎哎哎,你们咧咧什么呢?”   白娇娇听到杨风林的声音,扭头一看,杨风林和齐云新一左一右大高个,中间一个圆鼓溜丢的小玩意嘴里叼着一根……排骨?   白豆豆很能感受白娇娇的情绪,它知道白娇娇喜欢谁不喜欢谁,所以很信任杨风林,冲着丁父丁母就嗷嗷叫了起来,它一叫,嘴里的排骨就掉了,然后白豆豆就更生气了。   丁父丁母侧脸,看着来人,当然没有错过杨风林身后的皮卡车:“你们是谁?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他知道这俩人肯定有背景,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杨风林道:“我跟她才是一家人,你们哪来的家事?姐,这是谁啊?”   杨风林一开始以为,这个自称妈妈的是白娇娇的婆婆,但是又听她说什么养白娇娇这么多年云云,都给他听迷糊了。   “……不认识。”   一言难尽的事情,白娇娇正在气头上,不想当着丁父丁母的面解释。   “你是她的家属?”丁父丁母却听出了杨风林话中的门道,丁父没见过沈衡,他问道,“你就是她那个……她爱人吗?”   见杨风林穿着一身制服,还开着四个轮的皮卡车,丁父说话的时候都得思量思量。   “我是她弟弟!”   杨风林牵着白豆豆走到了白娇娇身边:“她妈就是我姑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老杨家有你这号人呢?”杨风林站在石阶上,低头看向丁母道。   丁母被盯得没脸,却还在琢磨杨风林的话。   “杨家?”   “你哪来的?在燕城没听说过我们杨家?”杨风林自报家门,“杨辅,我爷爷,她亲外公!听明白了没有?你们再敢上门试试,我们放狗也能咬死你,知不知道?”   “杨辅?!哪个杨辅?”   “还有第二个杨辅吗?”   要是报杨长平的名字,那估计不太有多少人知道,但如果说杨辅,那可是学校课本、宣传队标语上面的名字,谁能不知道?   杨风林作为一个孙仗爷势的官二代,最知道怎么狐假虎威了。虽然现在大权在握的是他爹,但报他爹的名号是没有用的,还是他爷爷叫起来响亮。   不过他也很会点到为止,说的是放狗咬人,既威慑了对方,也不会给他爷爷真的带来晚节不保的麻烦。 第329章 请客   丁父和丁母对视一眼。   “娇娇,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的亲生母亲是……”   “这已经跟你们无关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更应该躲着我走。我什么脾气你们知道,别来惹我!”   白娇娇叫了一句:“齐云新,进来!”   然后带着两人进了院子里头。   她透过门缝看着外头的动静,在她门口胡搅蛮缠了半天的两个人,经杨风林这一打岔,竟然低声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白娇娇叹了口气,才向两人解释起丁父丁母的身份,最后还道:“风林,你提及杨家,让他们知道我发达了,他们就更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以后还有的烦,不过等沈衡回来就好,一手一个抓起来扔到门外,多扔两遭这两人就知道深浅了。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杨风林是听杨长平说过的,上回那个特务丁世芳,之所以被抓住,就是被跟她抱错了的一个女孩举报的。   他们第一回遇见的时候,白娇娇就告诉他了那件事是她举报的,杨风林拍了一下脑袋,自己竟然一点没联系起来。   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杨风林脑子短路也很正常。   “嗐,我是一点都没想起来。老齐,你是不是也没想到?”   “嗯。”   他俩还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像的很。   “姐,你别担心,以后姐夫要是不在,我没事儿就过来,要是让他们进你这个院子,都算我这个弟弟不对。这样,我明儿找人过来给你家安个电话,这样咱们联系也方便。”   “电话?这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吧。”白娇娇被白豆豆拱腿拱的没办法,蹲下身想要抱它起来,却见它嘴里还叼着那根排骨,只是上头都沾了泥土。   杨风林一看乐了:“姐,豆豆一天没舍得吃,等着回来拿给你的呐!”   “嗷呜。”白豆豆见白娇娇蹲下身,还真把排骨吐在白娇娇身前。   杨风林大笑不止:“这狗确实通人性!姐,它心里头知道你对它好,报答你呢。”   白娇娇:“……”   白豆豆的小眼写满了期待,白娇娇也不好让它失望,两只手指头捡起排骨,拎着走到了厨房,在白豆豆看不到的地方才扔了。   白豆豆见白娇娇要把它送的排骨藏起来,开心的要命,尾巴差点摇脱臼了。   “姐,那我们回去啦?”   “你们要不然在我家里头吃个晚饭吧,那俩人估计还没有走远。”   白娇娇道。   丁父一开始只是降职,被丁世芳闹的,现在直接没收家产了,幸亏是社会主义,他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至于代步工具就别想了,夫妻两人走着来的,要是路上见到杨风林的车走了,八成还要折回来。   杨风林说的没错,白娇娇现在一个人在家,确实还是需要这个弟弟过来给自己撑腰的。   当然,腰不能让人家白撑,白娇娇打算做顿饭犒劳犒劳自己的可爱表弟和他的朋友。   “好啊,姐你手艺怎么样啊?咱们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你就说有缘分的话再见面,你在家里请我俩吃饭的。”   杨风林咧着个大牙乐,这下他回去有的跟他爹和爷爷吹嘘的了,他们俩还不得嫉妒死?   齐云新心里激起波澜。   杨风林说的真好,这就是缘分呐,他们之间的缘分。   “那你们进屋坐一会儿,豆豆,不许进厨房。”   “姐,我和老齐对做饭一窍不通,不过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刷碗哈!”   杨风林说着不等白娇娇答应,带着杨风林和白豆豆去了客厅,两人一人坐着一边的沙发。   他嘱咐:“老齐,你可要坚守底线,不能因为我姐一会儿做饭好吃就重新燃起邪念,知不知道?”   “嗯。”齐云新发出一个鼻音。   杨风林也不深究,抱起白豆豆摸着它的小肚肚:“我们豆豆还是个小姑娘呀,胖嘟嘟软乎乎的,怎么这么可爱。哥哥亲一口。”   齐云新:“……”   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杨风林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狗。   当时杨风林还想去训犬呢,但是因为资质太差被刷了,杨长平嫌丢人,不肯给他走后门,才调到了跟他一个部队里头。   白娇娇很快就上了菜,她本来打算自己随便炒个小青菜吃一点就算了,但是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她便又加了两个炒菜,把白世晴给她寄过来的海带干泡开,跟土豆放在一块炖。   “风林,去洗手吃饭吧。”   白娇娇还是头一次见到白豆豆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跟沈衡是忙的时候多,能抽出时间早晚带它出去溜达溜达已经很好了,从来都没把白豆豆的体力耗尽过。   杨风林才去洗手回来,就看见白豆豆窝在他刚刚坐的沙发上,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让它睡一会吧,你们今天都带它去哪玩了,把它累成这样?”   “带它去公园了,那边我知道,有不少养狗的都去那儿逛呢,今天还是上班的日子,人不多,豆豆怎么跑都行。”   杨风林太喜欢白豆豆了,他盼着沈衡回家,毕竟他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要是姐夫回来了的话,他想在这儿住两天,晚上抱着豆豆睡!   他见白娇娇这个院子也挺宽敞的,屋子总能收拾一间出来当客房吧!   杨风林滔滔不绝地给白娇娇讲着今天白天白豆豆有多可爱,白娇娇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外人,杨风林才是豆豆亲爹的感觉。   齐云新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饭没少吃,一言不发吃了她家两碗大米饭,还要伸碗,杨风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齐,你也不怕撑死?”   齐云新什么饭量杨风林还不知道,两碗米饭还有那些菜已经顶天了,他承认他姐做饭口味确实不错,但也不能往死里吃啊。   齐云新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拉倒吧,撑坏了算谁的。”   白娇娇客套道:“咱们这隔得也不算远,以后要是凑上咱们都有空的时候,你再跟风林过来吃就好了。”   “好。”齐云新认真点头。   杨风林捏捏眉心:“我姐就是客气客气。” 第330章 装电话   原本只是客气客气的白娇娇尴尬:“没有没有,你俩来我当然欢迎。”   齐云新又答道:“好。”   杨风林:“……”   临上车,齐云新对杨风林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想过来吃饭,没别的意思。”   “真的?”杨风林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   齐云新说完还认可自己似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好兄弟嘛。”杨风林伸手要去搂齐云新的肩膀。   齐云新躲开:“你一身狗味。”   “你这是思想病!豆豆被我姐洗的干干净净的,它一点味都没有,它可干净了,大钢都没有它干净!”   “我从来不靠近大钢。”   大钢是他们俩宿舍的室友,口臭、脚臭、腋臭就算了,谁训练下来不是一身臭汗,是人都多多少少有这些毛病。但关键是他还不讲卫生,哪怕洗澡也是糊弄糊弄就完事,齐云新一开始忍不了还会说几句,现在都被他弄得免疫了。   说完,杨风林想起今日还意犹未尽:“以后我成家,就要找个也喜欢小狗的。到时候我就能有自己的小狗了。”   “你倒是找。”齐云新瞥了一眼杨风林。   两个光棍,想那么远干什么。   白娇娇在两人走之后,收拾着把白豆豆给叫起来了。   白豆豆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露出肚皮伸懒腰,小爪朝白娇娇使劲伸着。   白娇娇抓住白豆豆的小爪爪:“你今儿这是走了多少步啊,小爪都糙了。”   “呜呜呜……”白豆豆从嗓子眼里头发出呜鸣,控诉杨风林不是人。   白娇娇摸摸白豆豆的脑袋:“真乖,今天辛苦你了。幸亏哥哥来送你回家,才能帮姐姐把坏人吓走。”   “呜——”   白豆豆翻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往白娇娇手心里头挤了挤,又要睡觉了。   杨风林效率高的很,第二天大清早就带着人来白娇娇家里头装电话了。   “我怕你白天上课不在家,就趁早来了,”杨风林一进门,就把白豆豆给捉住抱了起来,“你有课吗姐,你有课就去上,我帮你看着,不让他们乱碰你放心。”   “没事,我是三四节的课。都说了不用麻烦给我弄这个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不是也方便你和姐夫吗?姐夫经常往外跑的话,家里头有个电话他不管在哪都能往家里打。”   这话倒是挺诱人的,沈衡这回走的时间太长了,白娇娇很想沈衡。   不过这电话的事还是得沈衡回来才能告诉他。   “那我找钱给你。”   “别呀姐,我要是收你钱,我爸非打断我的腿。”   杨风林这么说着,指挥人家把电话安好了。   安电话的知道杨风林是哪路神仙,办事办的尽心尽力。   “行了姐,我也有事呢,得走了,下回再来看你和豆豆。”   白豆豆:大可不必。   它在杨风林怀里挣扎,白娇娇见状便伸手去接,谁知杨风林大牙一咧:“没事姐,你放心吧我有劲儿,不能把它摔了。”   白娇娇:“……”   白豆豆:“……”   杨风林走后,白豆豆靠着白娇娇哼唧了好一会儿才被哄好。   白娇娇到了教室,见张麦又朝她走了过来。   这几天张麦对她格外殷勤,白娇娇知道是为了杨风林和齐云新的事情,但别说她做不了那俩人的主,就算是关系真到了那一步,她也不当那个拉皮条的。   有本事,下回他们再过来你自己上去打招呼啊。   “娇娇,今天食堂就买那么几份的小笼包,我给你打了一点,你快尝尝。”   张麦手里拿着个不少被磕碰的铝制饭盒,边说边把盖子打开了。   “我不喜欢用别人的饭盒吃东西。还有这是教室,不让吃,谢谢你了,我就不要了。”   “哎呀,没事,这不还没上课吗,小笼包的味道又不重。”   张麦把饭盒就放在了白娇娇的桌子上。   “我真的不要。”   张麦见白娇娇有些发毛了,面色尴尬地收回饭盒,期期艾艾道:“那个,娇娇,我能不能问你点事情啊?”   “你说。”   “上回来找你的那两个当兵的,都有对象没有?你看我这条件,人家能看上吗?”   白娇娇很想抓抓脑袋。   这咋还两个人搁一块问呢?   “看不看得上跟条件没有关系,下回你遇上他们,有话跟他们说就好了。我跟他们也是刚刚认识,不过确实是都没有对象的。”   一听白娇娇说没有,张麦那张脸马上就天晴了。   “真的吗?”   张麦掖了掖耳边的头发,显出了一些扭捏的神态,小声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呢?白娇娇,你能不能让他们再来学校一趟?”   张麦说着,还自以为俏皮地对白娇娇眨眨眼,白娇娇有些不适,因为不熟的人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很难接受。   “我不能。”   张麦嘴角显然抽动了两下,正好上课铃响起,白娇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赦令。   张麦没办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白娇娇摸摸自己的额头,因为过于尴尬都出了一层薄汗。   徐悦递了个小纸条过来:“你脾气可真好。”   白娇娇冲她苦笑。   不是她脾气好,是张麦实在是太锲而不舍了。   下了课,徐悦在张麦过来张嘴之前,就自说自话抓着白娇娇走了:“赶紧的,我今天要抢食堂三号窗的葱油饼,去晚了就卖完了!快走!”   三个人捂着没扣好的书包疯跑,甩开张麦一大截才停下来。   徐悦喘着粗气儿:“娇娇,这种人你还理她干什么,笑死人了,她谁啊她,还让你特意约人家出来?没看你那两个弟弟都是当兵的吗,人家部队能让他们说出来就出来么!”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但张麦她就是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只知道自个儿想要跟人家联系,就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下回她要是还跟我提这事,我就直接跟她说明白吧。”   白娇娇也很无奈,说实话,就杨风林和齐云新那两个家伙,还真不一定是好的对象人选。   跟杨风林在一块得烦死,跟齐云新在一块能闷死。   不过如果加上样貌和家世,那这两位可以说是乘龙快婿。 第331章 继承   白娇娇心里也清楚,张麦八成是冲着他们俩的家世来的,要说她也真是识货。   白娇娇也不能说张麦这样想对不对,人各有志嘛,反正她不想管更管不了。   三人一块儿去了食堂,还真让徐悦买到了每天限量供应的葱油饼。   这饼做起来费时间,食堂大锅饭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这种精细东西,后厨一天就做五十张,在中午卖,卖完即空。   “这回真是托了张麦的福,才让我抢到了这个,”徐悦过去的时候,就剩一个了,舒曼玲不吃,白娇娇让她,徐悦喜滋滋的让那个大姨给她放饭盒里,“也不知道下回吃上是什么时候了。”   白娇娇道:“你下回收拾的利索一点,也能抢到的。”   “哎,娇娇,不过说真的,徐悦现在不是没有对象吗?你那两个弟弟要是真的还打光棍的话,你帮徐悦说说去呗?与其便宜张麦,不如介绍给徐悦。”   舒曼玲天天听着徐悦说想处对象,虽然她自己的婚姻并不美满,但是她从来也没给徐悦泼过冷水。   徐悦看着白娇娇成天跟沈衡恩爱,对爱情可以说是非常期待。   “你说我干什么呀,我可不要,我没看上!”   徐悦脸一下熟透了,来找白娇娇的那俩人,她都不记得什么模样了!   白娇娇笑着对舒曼玲道:“你放心,作为朋友,要是徐悦看上了我肯定帮忙。”   舒曼玲道:“徐悦,你的眼光怎么这么高,你是想嫁个什么样的人,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   “这辈子对象就能找一个,这么多男人不得好好挑吗?”徐悦咬着葱油饼,她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嘴上天天念叨,真的遇上了又不敢了。   典型的叶公好龙。   “徐悦说得对,”白娇娇还是很赞成徐悦的话的,“反正她还小呢,她爹妈都不着急,我们跟着着什么急。”   徐悦看白娇娇和舒曼玲一块笑她,念叨着:“我爹妈的心可轮不到我身上,他们光操心我弟弟跟我姐就够了。”   徐悦家里的情况白娇娇也知道,虽然条件不差,但是三个孩子的关系并不好,不算安宁。   作为朋友,白娇娇自然要为自己的朋友谋划:“你上回说接班的事,到底是你姐接了你妈的班,还是你弟弟接的?”   徐悦道:“当然是我姐,我弟弟就是在那咋呼,他年纪根本不够。但是看到我姐接班了,他就眼热,在家闹得不行,我姐把他提溜去人家厂里,看见厂里的领导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立马治好了。不过我爹妈多宝贝他啊,我爹早说了,等他年纪够了,就想办法找人给他安排做办公桌的工作,这才把他给安抚住了。”   徐悦家里比较看重男孩,加上她是一个夹在中间的二女儿,平时更不怎么受重视了,要不是她自己争气,都不知道要被父母忽视成什么样。   “你们家那边不是被划成经济特区了吗?你别嫌我挑拨你家哈,我在家里跟衡哥寻思着,现在是一天一个形势,一天一个变化,经济特区发展起来肯定很迅速的,说不准就要重新规划城乡了。你们家要是在那一片地方,我觉得未来免不了要拆迁。”   “拆迁?”   白娇娇道:“现在允许住房商品化了你知不知道?”   “我哪知道这个啊。”   白娇娇也是把徐悦当成亲闺蜜才跟她说这些:“这也是沈衡回来告诉我的,经济体制一改革,房子也要归个人了,政府要是要你们搬迁,肯定要给补偿的。你们家这个情况,这房子都要归你弟弟了?”   徐悦现在还无所谓道:   “肯定是给他啊,我姐能接到我妈一个班都已经算占便宜了,只要他们到时候给足我和我姐嫁妆,不让我俩丢面子,那些家产我从来也没寻思他们还能分给我。反正我打算以后在燕城发展,我也不回去,赔房子赔地我不要也拉倒。”   这事儿早在徐悦的脑海里潜移默化了,甚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徐悦,你先跟我说一说,你们家的房子在哪,你怕是不知道那些房子的价值。”   “价值?”徐悦现在住的是徐父单位分的一栋楼,但是她们老家乡下还有一套她爷爷传下来的自建房,因为叔叔伯伯都很有出息,那套房子谁也没有来争的,就给了她爹。   她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价值,但见白娇娇这么感兴趣,还是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白娇娇。   白娇娇一听:“下午的时候,咱们去图书馆找一下你们市的地图,我告诉你,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你们老家现在那块地以后就是黄金区。特别是自建房,现在承认产权了,要是以后拆,那得来的钱你这辈子说不定都不用发愁了,不,是你的儿女这辈子也都不用发愁了。”   “真的假的?”   徐悦让白娇娇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得具体看看在哪,不过只要在特区里头,都不能少了。徐悦,你可得相信我,这房子你留个心眼,实在不行当嫁妆也要把它要下来。”   “我当然相信你,”徐悦却纠结,“但是我们那边有规矩,就算是再破的房子,也是老徐家的根儿,要给儿子的。我一个闺女我父母不一定愿意给我。”   白娇娇道:“你姐姐弟弟都有班接,你也问你爸妈要点东西也不算过分吧?”   “虽然我姐接了班,但是她没结婚之前,工资都是要交到家里面的,我现在还在伸手问他们要钱呢,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给我。”   徐悦的父母也不完全是女儿的吸血鬼,所以虽然重男轻女了一点,但在这个大环境下,大家都是如此,徐悦习惯了,她这个女儿也挺体谅父母。   “没事,你就回去说一说,说不定你爹妈不愿意,但是你弟弟愿意呢?”   舒曼玲可不是徐悦这么单纯的时候了:“徐悦,你听我说,要真像娇娇说的,这可是巨大的机会,说不定会改变你的人生!” 第332章 远亲不如近邻   “你得把握住了。你就这么想,现在你姐姐的工资都交工了,等你毕业,你的工资能不交吗?你现在的学费,早晚会还上的。”   她都替徐悦着急。   徐悦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要真是这样,我觉得自己也应该争取一下。”   这样说定,白娇娇和舒曼玲都放下了心。   就得争一争,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三人吃了午饭,就要各自休息了。   没养豆豆之前或者有沈衡在家的时候,像三四节和五六节都有课的日子,白娇娇就回寝室睡午觉。   但是现在要回去喂狗,白娇娇只能骑车回去。   为了照顾舒曼玲的情绪,白娇娇也从来不图省事在食堂买饭喂狗,虽然花的是她自己的钱,但让一个吃饭都困难的好朋友难堪,白娇娇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白娇娇回到家,还得专门给白豆豆做狗饭。   别人都说白豆豆长得胖,他吃的都是粮食,能不壮实吗?   不过白娇娇一直是科学养狗,该吃吃,该运动运动,她可不会盲目宠爱白豆豆,把它养出肥胖病来。   本来白娇娇开开心心回家期待白豆豆的迎接,结果还没拐进胡同,就听见白豆豆一直汪汪叫的声音。   白娇娇蹬快了一步自行车,果不其然看到丁父丁母两个人在她门口站着。   昨天晚上才来的,让杨风林骂走,今儿又来了。   此时丁父丁母也转头看见了白娇娇,丁母直道:“娇娇,你家这狗这么吓人呢!”   白娇娇嘴一撇,心道你来我家门口叫嚣,我还嫌你吓着我们家豆豆呢。   丁母看到白娇娇,直控诉它的恶行:“你家这狗都上平房顶去了,刚才低头冲我们叫,那口水都滴我脸上来了!”   他们门口上头是一方没有瓦的平房,用来晒东西或者夏天乘凉的,白豆豆长得比台阶高之后,就会自己蹦跶着上去了。   它听见外头有动静,肯定要到高处去看。   白娇娇没有理会丁母的说辞,而是道:“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吗?从我被你们赶回十里村的那一刻起,你们和我就没有关系了,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丁母立马道:“娇娇,我和你爸爸难啊!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们也不想过来烦你。你觉得我和你爸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吗?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也是一块儿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难道,难道你就真的能不管我们?”   和昨天理直气壮地来白娇娇这里让她养他们不一样,今天的丁母貌似开始上演了亲情戏码。   如果白娇娇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她没准真的会心软。   只是丁母口中所说的“一起生活”的日子对于白娇娇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白娇娇在无数个被丁世芳磋磨的日子里,她渐渐忘记了这些。   “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不服的话你们可以去告我,如果法院判我要管你们,那我没有办法只能服从,否则的话一点门都没有!”   有道是破镜难重圆,情感的裂隙一旦有了,就没有办法修补了,即使丁世芳不在,白娇娇依旧不想跟丁父丁母重修旧好。   “娇娇,你以前不是这样狠心的人,都是那些乡下鬼把你给教坏了!”   丁父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即使现在他有求于白娇娇,但依旧是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还踩了白家一脚,话语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白娇娇压抑住心中的愤怒:   “随你怎么说吧,请你们让开,我要回家了。如果你们敢跟我进去,我一定会报警,不然你们就试试看。”   白娇娇穿过两人进了屋,谁知丁父丁母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紧跟着进去。   白娇娇立马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试试杨风林今天早上刚接通的电话好不好使。   “你这孩子!干什么?”丁父丁母看到白娇娇来真的,立马要伸手去夺白娇娇的电话。   “我已经拨通了!你们难道要明抢吗?入室抢劫要判什么罪,丁先生你应该会了解一点的吧?”   白娇娇手中擎着电话,白豆豆此时从平房顶上下来,虽然还没有白娇娇的膝盖高,但是非常勇敢地站在白娇娇脚前,嗷嗷叫的很是清脆。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起来了?”   孟红梅在家专职看孩子,没有工作,一般都是在家里的。   她一开始听见白豆豆的叫声,就在家里门缝往外头望,见又是昨天晚上那两个人,还在庆幸幸亏白娇娇没在家。   昨天晚上她趴在自家墙根,也是听了一些的。   大概知道这一对男女是怎么回事,也觉得白娇娇不容易,她男人现在不在家,一个小媳妇住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孟红梅想了想自己家两个孩子平时没少拿白娇娇家的零嘴吃,还是决定出门帮一把。   她手里拿着一把刚炒完菜还没洗的锅勺就来了,她刚进门就听见白娇娇说什么“入室抢劫”的话,吓得一哆嗦。   “娇娇,你别怕,大姐在这儿呢!”   孟红梅说着拿那锅勺冲着两个人:“你俩有本事就去派出所告状去,在这儿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告诉你们,别欺负她亲爹亲妈不在这儿,我们这些邻居可不是摆设!”   孟红梅好歹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能看出这两人落魄了还在端着架子,不是那种会发起疯来跟她干仗的人,这才敢冲他们颠锅勺。   白娇娇马上接上:“我现在就报警,等会儿派出所来了我们一块说!”   丁父丁母都没想到,以前不善交际连个真心朋友都没有的白娇娇,现在竟然会有人这么帮她。   只是此刻他们心中没有半分欣慰。   “丁娇娇,我看你十几年的教养都让那些乡下人给你赶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丁父面子上过不去,即使对孟红梅的锅勺心有余悸,但还是站起来指责白娇娇。   他永远都是这一副领导没当够的样子,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批评别人。 第333章 更厉害的   白娇娇实在受不了:“这话我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我现在叫白娇娇,这个名字还是当初丁先生你带着我跟丁世芳一块去派出所改的吧?!我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更不是我的长辈!你们两个现在因为丁世芳的事情,难道不是重点观察对象吗?好啊,既然你们敢闹,那我奉陪!”   “娇娇!”丁母哭丧着脸,“娇娇,我们跟你道歉还不行吗?爸爸妈妈现在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跟你爸的工作丢了,房子也被厂里收了回去,被政府安排到一个破房子里头,你就舍得让我们过这样的日子吗?”   丁母见白娇娇没说话,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   “娇娇,现在你跟你外公相认了,你外公家里头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张张口,我跟你爸这一辈子就够了。我们知道你现在嫌我们了,只要你让你外公帮我们解决工作还有生活的问题,妈跟你保证,我们再也不来麻烦你了!”   白娇娇听到最后,反而不生气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先不说她从没有给杨辅这个外公尽过孝,根本没脸去求人家办事,就算杨辅爱屋及乌也疼她这个外孙女,但是凭什么帮他们丁家办事?   她冷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抓丁世芳的人是谁?这事就是杨家负的责,你们作为特务的亲人,还妄想人家帮你们?不把你们抓起来严加看守就已经是人道主义了!”   孟红梅在一边听着越听越听不懂了,这怎么还扯上特务的事情了。   都在一片儿住着,她这邻居还真够卧虎藏龙的,怪不得当初敢买高家的房子,原来是有背景的。   她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听没听错,杨辅,这白娇娇是杨辅的外孙女。   妈呀。   孟红梅咋舌,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白娇娇交恶,她不求跟白娇娇做邻居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是觉得有白娇娇在这儿,估计也是没什么人敢来这一片作恶,算是提供了一个隐形保障。   不过这俩人竟然还要过来纠缠,真是胆子太大了。   丁世芳做的事,是丁父丁母的痛处,丁母听不懂其中门道,丁父却是知道这事成不了了。   杨家如果前脚打击特务,后脚又帮他们走后门,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帽子可就大了。   丁父瞅了一眼白娇娇现在住的院子:“我们不为难你,丁家养了你十多年,现在我们落魄了,你给我们两个钱救救急不算过分吧?你先拿两百块钱出来,让我跟你妈找个像样的地方落脚,我们有手有脚,指望不上你,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   孟红梅害怕白娇娇上这个当,赶紧把话给她说明白了:“你怎么手心向上问人家伸手要钱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既然有手有脚,就挣一天花一天,问她要什么钱?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开了这个头,就没完没了了!”   白娇娇又不傻,就算没有孟红梅,她也不会答应:“我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了,你可以去告我,否则免谈!”   他们正在争吵,一会儿派出所的人找了过来。   丁父丁母看着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一下子蔫了:“不孝女,你还真敢报警!”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来一次,我就报一次警!”   白娇娇马上跟派出所的同志说明了情况,人家这个职业见多识广,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得多了,见是养父母和养女的家庭纠纷,打着哈哈把丁父丁母给赶走了,虽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总归是还了白娇娇一个清静。   “大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衡哥不在家,他们俩我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   “这值当你谢什么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得,邻里邻居的不是顺带着搭把手的事吗。也就是其他几户今天上班不在家,不然听到他们闯进你的院子,肯定也会出来的。”   人家家事他们这些邻居管不着,但要是涉及人身安全了,大家不会置之不理的。   “还是谢谢你了大姐,等衡哥回来,你带上姐夫和孩子,来我家吃顿饭吧。”   “不用不用,你平时对我家那俩小的就够照顾了,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既然他们走了,我也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事要做呢。”   孟红梅知道他们家生活水平好,来他们家吃饭,那也太占便宜了,所以没好意思。   白娇娇把孟红梅送到门口,才疲惫地坐下来,教育白豆豆道:“白豆豆,你现在还是一只小狗,让人家一脚就给踢一边去了,你要保护姐姐还是要等你长大了,现在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听见没有?”   白豆豆听到的:@#你¥是一只小狗,*&……要保护姐姐%¥@#听见没有?   “汪!”没问题!   白娇娇揉揉白豆豆的脑袋:“姐姐给你做饭吃去,哎,这时间一耽误都不够使了。”   她着急忙慌给白豆豆大锅炖了不加作料的饭菜,然后喂给豆豆吃,豆豆扭着腚快乐饱餐之后,白娇娇摸摸白豆豆,把它的饭盆用水一冲,就得骑着自行车去赶下午的课。   张麦还是来缠着白娇娇,白娇娇也跟她说清楚了:“你要是对我表弟和他的战友有意思的话,可以找机会自己接触看看,我说实话跟他们没熟到那种份上,不好意思去帮你牵线,情况我都如实说给你听了,你想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佩服你,但我真的没法帮你更多了。”   白娇娇这话说的够客气的,但可能说的太大声,张麦一听脸红急道:“白娇娇,你乱说什么呢!我哪有对他们有意思,你太欺负人了!”   说完竟然扭头跑了。   一些同学扭头看她们,白娇娇就跟噎了一只苍蝇一样。   “她装什么啊,”徐悦对张麦意见更大了,就放大了音量,“对人家没有意思,成天过来打听人家男青年有没有对象干什么?不是你问的娇娇你的条件人家看不看的上吗?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新时代思想呢,要真是这样,我还高看你张麦一眼!” 第335章 重新讨好   张麦说白了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确实是对杨风林和齐云新有些动心,但她在班里甚至年级还是有一些追求者的。   这些追求者别的不说,今天你送一个鸡蛋明天我带一个包子,张麦能从中受不少惠呢。   对于这些人,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正就是“继续考验”。   白娇娇这才知道,为什么张麦每回来找她说话,都是小声气声呢,她还以为是张麦怕影响教室里的其他人,还都挺配合的。   今天是她骑车飞奔过来太累了,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压低不了声音,就大了那么一点,引得几个男同学看了两眼,结果就让张麦给指责了一顿。   白娇娇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也出声道:“张麦,徐悦说的不就是今天上午你在教室跟我说的原话吗?我不知道我是在哪句话上冒犯了你,但我觉得我和徐悦对你的话理解是没有错误的。你这样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像是坏人一样,请你跟我讲清楚。”   张麦扣在桌子上,“哇”地一声哭了。   白娇娇:......   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下课之后,张麦迅速收拾好书包冲了出去,还故意撞了白娇娇一下,舒曼玲赶紧给她扶住了。   舒曼玲都忍不住吐槽:“这人真够有意思的,不是她先说的吗?”   她们三个虽然都不喜欢张麦平时的性格,但张麦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而且都是一个班的好同学,作为女性,她们三个其实对张麦这样勇敢的做法一开始还挺佩服的。   喜欢就追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女的都应该这么干。   “娇娇,我就说吧,对她不用那么客气。你给她加油鼓劲,她还嫌你挡了人家在学校的桃花呢。”   “什么桃花?”   白娇娇不在宿舍住,平时在班里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舒曼玲道:“据我和徐悦观察,至少有两个人在追求张麦呢。只是她都没答应,嫌一个家庭条件不好,嫌一个个子不够高。”   徐悦道:“嫌这嫌那的,也不见她拿人家东西的时候嫌弃过。”   “......”   舒曼玲还道:“咱们徐悦可是比她受欢迎多了,不少人朝她示好呢,可是她看不上就马上拒绝了。”   舒曼玲说完,徐悦都脸红了:“你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徐悦的几个追求者白娇娇也有所耳闻,徐悦也是有意思,一边急着谈恋爱,真有人找她谈的时候,她就跟见了鬼一样地逃跑。   舒曼玲给徐悦顺毛:“顺带着表扬一下你嘛。”   “不说这个了,娇娇,你回去还是跟你那两个弟弟说一嘴吧,要是真让张麦这号人给骗了,那可真够你家受的。她那是看上你弟弟了吗?那是看上他俩是能开车的小军官了。”   白娇娇又何尝不知:“应该不会吧。”   不过她脑海里闪过杨风林大牙一咧的傻子样,还是有点担心的。   “要是张麦真找上他再说吧,不然我直接去提醒,有点突兀。”   白娇娇倒是不担心齐云新,那小子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不爱搭茬,不像杨风林,他小时候家里恐怕得担心他和人贩子聊着聊着主动跟人家走了。   三天之后,白娇娇下课回家,发现院子里头有动静。   她还以为是丁父丁母两人闯进去了,结果往里头一看,是沈衡在往天上扔白豆豆。   基于对沈衡的信赖,白豆豆玩的还挺开心。   沈衡听见白娇娇回来的声音,马上把白豆豆放了下来:“你回来了。”   “衡哥!”   白娇娇把自行车靠在墙边,伸手抱住了他:“我想你了。”   沈衡低头看着白娇娇可人疼的样,大掌抚着她的发丝,眼里柔得能滴出水:“你猜我想不想你?”   白娇娇掐了沈衡一把,瞪着他,换来一个吻。   白娇娇刚刚进院子,门都没有关,被沈衡突如其来压下来的吻给吓到,推开他:“我去把门关上!”   “怕什么,咱家在最里头,又没人来看。”   沈衡笑着去把门关上了,白娇娇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半个钟头吧,我这不是寻思怕你嫌弃我,直接回来了想洗个澡再见你吗?可惜了,还没洗得了。”   白娇娇不过是上次嫌弃了他一回身上都是火车的味道,沈衡就记心里去了。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上回明明是他一身臭味非要往被窝里拱,那当然不行了,又不是说自己嫌弃他。   “现在会说好听的了。”   “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买点菜了。”   沈衡道:“我就知道你自己在家没好好吃饭,这一个月都瘦了。”   白娇娇倒不是饿瘦的,主要是这一个月里头发生的事情让她精神上的消耗太大了。   “走吧,我们一块去买菜。唉,对了,我看咱们家客厅怎么还装上电话了,你在家里头装的?”   “说来话长了。”   这电话跟杨风林有关,白娇娇便得从头讲起。   两人走了一路讲了一路,沈衡听着咂舌道:“怪不得老丈人一提起丈母娘娘家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呢,咱们村一直传丈母娘是老丈人骗过来的,原来这里头水这么深。”   “我知道了也挺震惊的,哎,丁世芳这事一出,他爸妈还想赖上我,已经来咱们家找我两次了,家里那电话就是上次杨风林来我这儿碰见他们,怕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受欺负,为了方便联系才来装的。”   沈衡道:“真是反了天了他们,谁家都敢乱进。”   丁父丁母那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破败的房子,丁父道:“不行,咱们还是得去找她要钱!生恩哪有养恩重?难道她傍上有地位的外公就能不管我们了吗?”   丁母劝道:“她家里装着电话呢,一下子就报警了,咱们过去讨不到什么好处。再说了,她那个邻居也是够难缠的,你说问她要钱,怎么要得到啊!”   “电话线剪了就得了,那些邻居咱们不用管,又不是我们在那里住,丢人的是你我吗?我们还是要再去一次,实在不行,至少让她给我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这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第335章 递情书   沈衡离家一个月回来,两人去买了一大篓菜回家一块儿拱厨房里头做饭。   白娇娇炒菜的时候沈衡帮不上忙,就趁这个时候冲了个澡。   白娇娇的香皂有三块,一块洗脸的,一块洗澡的,一块洗头的。   一块块圆圆润润的,白的黄的粉的,看起来就跟白娇娇一样滑溜。   沈衡就随便多了,他洗澡用的就是家里平时用来洗手的肥皂,也挺香的,有这玩意儿用,他已经知足的很。   他刚冲完澡出来,头发还往下滴水呢,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沈衡皱了眉,小别胜新婚,今儿晚上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来打扰他跟娇娇的好事?   沈衡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打开了门。   丁父在路上准备了一肚子的道理,看到开门的人,一下子就蔫了,像是吃了一个屁一样,噎在胸口吞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衡哥,谁啊?”白娇娇听见有人敲门,知道沈衡去开了,却没听见接下来的动静,便在厨房问了一句。   沈衡上回见过丁母,他上下打量了这两个人,边冲里面喊道:“特务她爹妈!”   一边把门给关上了。   丁父丁母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关门,丁母急急伸手想把住,结果沈衡力气太大,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给夹到了门里头。   “哎呦——”   白娇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走出厨房,就见两扇门之间夹了一只手:“衡哥,你没事吧?”   丁母在外哀嚎:“娇娇,你这说的什么话,是我的手被夹了!”   沈衡还算有良心,把两扇门开了个缝,让丁母把手给缩了回去。   谁知道丁父这回做足了准备,伸出一条胳膊一条腿,把门给挡住了:“你想干什么?我们难道连跟她面对面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沈衡索性推开了门,在门口一挡:“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话,跟我说来!”   沈衡双手抱胸,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看起来一拳能打死十个丁父。   “我跟你说不着!你把我爱人的手给挤坏了,我们还没找你呢!娇娇,那你赶紧带你妈回家上一点药!”丁父越过沈衡,看向他身后的白娇娇。   “这世道真是有意思,到人家门口要饭,还能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沈衡的话刺激了丁父,因为沈衡说的难听却没有错,他本来就是抱着让人接济的心态来的。   被戳破后丁父脸都是紫的,以往他这个样子,整个厂的人都不敢大喘气,但现在根本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告诉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你们再敢敲这家的门,看看我会不会一锄扬你俩头上!好好缩着还有你们的日子过,要是不想活了,尽管过来找我。”   现在是法治时代,哪能说杀人就杀人,但是沈衡用那一张脸说出来,由不得他们不信。   万一,他真敢呢?   而且现在白娇娇认了那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外公,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   丁父丁母迟疑了,在沈衡弯腰拿起整理花圃的小锄头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后退一步。   沈衡扬着锄头:“你们再敢来,我有一句废话算我沈衡没种!”   两人见他这幅态度,腿都软了。   之前丁世芳就说过沈衡是个混混,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你们会遭报应的!”丁父临走前,为了面子还大着胆子冲他们喊了一句,不过是快走出胡同之后才敢喊出来的。   沈衡把锄头扔到一边,不屑道:“就这样的胆子还敢来找茬。”   孟红梅出来了,站在门口冲沈衡笑道:“你可是回来了,这些天这两人没少来找娇娇麻烦,不就是瞅你不在吗?”   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往那一站就是唬人。   “大姐,我没在这两天,多谢你了。”   沈衡也听白娇娇说了,这孟红梅过来帮过一次忙,有她照顾白娇娇,沈衡自然道谢。   孟红梅摆手:“不值当你们一句谢。吃了没有啊?”   “刚做好。”   “你们吃的可真晚,赶紧回去吃饭吧,眼看着天都黑了。”   孟红梅说完,沈衡冲她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白娇娇在家里头把菜都给拾掇了出来,沈衡洗了手,坐在饭桌上道:“就这点小事,放我这儿那不是手拿把掐,一下子就给你解决了。他们除非不怕死,估计不敢再轻易找上门!”   “是是是,衡哥最厉害了。”白娇娇抿唇笑着。   “衡哥还有厉害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衡托着脸,看向白娇娇,那眼神能拉丝。   “当然知道了,你吃饭特别厉害。赶紧吃吧,在火车上一路肯定也吃不好。”   白娇娇明知道沈衡想听什么,故意不说。   沈衡也不生气,拿着筷子:“是得赶快吃,得早点休息啊。刚才我那个表现,我媳妇肯定心里寻思今天晚上好好奖励奖励我呢。”   “......”   白娇娇不说话,沈衡更来劲了:“我都洗干净了,香着呢,你闻闻。”   “哎呀,吃饭呢,你出什么洋相。”   沈衡非要抱着白娇娇吃饭,两双手环着她,还非得给她剥虾吃。   白豆豆见他们俩摞在一块,也想被抱着,急的在白娇娇脚边直转圈,被沈衡扒拉开:“不关你的事,一边去。”   “呜呜呜嗷~”   白豆豆的豆豆眼里写满了楚楚可怜,沈衡扔了一个虾头给它,它就马上叼着跑了,在一边咔嚓咔嚓地嚼着。   “这一个月它又长大了不少,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它。以前不是个小白狗吗?”   “小奶狗长得都快的。不过豆豆好像能长挺大的,不像是小板凳狗。这样也挺好的,大点长着没人欺负的了它。”   沈衡接道:“嗯,以后我要是不在家,它至少还能看家护院。这么老厚的膘,一刀上去都不带透的。”   “衡哥!”白娇娇听沈衡又在揶揄白豆豆,不满的掐了他一下。   “好好好,我不乱说了。”   沈衡赶紧把白娇娇喂饱,筷子一扔,抱着白娇娇就往炕上走。   现在他已经早有准备,伸脚就把门带上了,白豆豆只有在外面着急挠门的份。 第335章 小脸煞白   沈衡拉了卧室里的灯,外面院子和客厅的灯光就格外明显。   “衡哥,外面灯还没关呢,你关好再......”   “这些不用你操心。别想那些,好好想想怎么伺候你男人。”   第二天沈衡送白娇娇去上课,徐悦这一看知道沈衡终于是回来了。   舒曼玲看见白娇娇,伸手把她今天带的丝巾给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刚才白娇娇不小心露出来的印子。   徐悦不懂这些,看到白娇娇的丝巾还道:“娇娇,你这丝巾真好看,是沈衡这回回来带给你的礼物吗?”   “是。”白娇娇脸有点红,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沈衡昨天晚上就像一只饿狼一样,又啃又咬的,虽然她都咬回去了,但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白娇娇还是气得牙痒痒。   “他这去了那么长时间,可是把你想坏了吧?”舒曼玲揶揄,白娇娇的脸更红了。   徐悦对这些不感兴趣,马上跟白娇娇咬起了耳朵,说昨天晚上在寝室发生的事情。   “张麦真是不要脸,昨天晚上竟然还跟我们俩套近乎,你看着,她一会儿说不定就要过来跟你再示好了呢。”   张麦没有套出杨风林的部队番号或者家庭住址,哪里会真的跟白娇娇闹翻,哪怕她不敢去主动找杨风林二人,下回杨风林他们来学校找白娇娇的时候,张麦还指望白娇娇好好介绍她呢。   果不其然,上课前五分钟,张麦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仨李子,放到了白娇娇桌上。   “白娇娇,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张麦也想通了,只要她能跟那两个小军官好上,以后的好处可是现在眼前那些追求者给的小恩小惠给不了的。   张麦虽然跟白娇娇不熟,却也知道她一开学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院子,一看就知道她们家有钱。   那两个小军官还是白娇娇的弟弟,年纪轻轻就成了军官,还给配了车,以后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不管怎么想,都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好姻缘。   所以张麦打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白娇娇把那三个李子往外一推:“我要说的话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别说我这个表姐,就算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也不好过多干涉的。你不用讨好我,我说不了算,也不会帮你的。”   白娇娇就算是面捏的,她也有脾气,她还对张麦道:“而且鉴于你昨天的反应,如果你真的和他们俩搭上线的话,我会如实地对他们说清楚我对你的印象,供他们参考。”   本来她是打算不掺和,可谁让张麦惹到她让她难堪了呢?   徐悦在一边听了觉得大快人心,看到张麦的脸色涨红,她“噗嗤”一声笑道:“你呀你呀,可真是贪多嚼不烂,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哦,对了,现在估计是芝麻也捡不起来了吧?”   徐悦话落,张麦不由自主地看向班上那个追求她的男同学,见他脸色难看,低头在思索什么。   张麦心里着急,却也没法说出口。   “徐悦,你乱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徐悦真是看不上张麦,明明都考上燕大了,还成天想着靠男人吃饭。   亏她还以为张麦是什么新时代女性,真是给女性丢人!   上课的老师进来了,张麦没办法,再生气也只能回到座位上,不敢当着老师的面吵闹起来,只是被影响的一整节课都没有心思上,一直在想万一那两个小军官真听了白娇娇的话,不跟她好,那她该怎么挽留自己的追求者继续向她献殷勤呢?   白娇娇她们也是点到为止,没有那个闲心成天关切张麦,她们三个就是闷头搞学术,发誓当她们这届最优秀的学生。   沈衡回来之后,白娇娇便跟杨家打了个电话,毕竟是答应杨老爷子的,等沈衡回来就带过去给他看看。   杨老爷子听了很高兴,连声让他们过来。   “咱们拎点什么过去?”沈衡想了想,“估计你外公家里头什么都不缺,咱们就算拎两瓶茅台在人家眼里也不算重礼吧?”   “两瓶茅台还是有些重的,”白娇娇笑道,“我打算做点点心给他们带过去,礼轻情意重嘛。”   “那我给你打下手。”   沈衡最爱的就是在厨房给白娇娇打下手,白娇娇在厨房里头做吃食的样子柔软又温和,他相当的爱看。   而且只要能跟白娇娇一块儿做事,沈衡不管干什么都高兴。   白娇娇做了一盒松子玉米放到饭盒里,刚做好,杨风林的动静就从门外传进来:“姐,姐夫,我爹让我过来接你们回家吃午饭!”   沈衡冲白娇娇一挑眉,白娇娇立马道:“怎么样,活泼吧?”   沈衡低声:“比白豆豆还活泼。”   杨风林一进院子就追的白豆豆满院子跑,等他抓到白豆豆的时候,抬头看到厨房门口幢着的沈衡,白豆豆“吧嗒”一声从他手里掉了下去。   杨风林愣在当场:“姐......姐,这人是谁啊?”   “沈衡,你姐夫。这是风林,我大舅舅家的表弟。”白娇娇介绍道。   杨风林此时感觉像是被狂风吹过一般凌乱,他站在那半天一动不动。   姐夫?   姐!你管这叫大学生?   怎么考上大学的?   是不是把招生办的人给打了一顿啊?   现在这年头还兴武状元的?   杨风林今天一看沈衡,心想幸亏他早早地劝齐云新断了念想。   要是他跟齐云新俩人琢磨怎么把这俩人搅和散,那他跟齐云新加在一块儿够不够人家揍一顿的啊?   沈衡看到了杨风林眼底的震惊,道:“怎么了,对我这个姐夫不满意?”   “没有,满意满意,”杨风林到底是没让话落在地上,“就是有点惊讶,姐,以后姐夫要是欺负你,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白娇娇道:“这你放心,谁欺负我他都不能欺负我。”   这话让沈衡很是受用,也没理会杨风林那一瞬间的不礼貌。 第337章 眼珠子   “你稍微等一会儿,我们俩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就过去。”   “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甜啊,姐,你刚刚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杨风林长这么大,家庭条件好,自认为是没亏过嘴。   但是上回在白娇娇家里吃了一顿饭,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吃。   闻到院子里的松子玉米的香味,有点流口水了。   “做了一份松子玉米,等会儿到外公家我们一块吃。”   “好嘞姐,我最爱吃甜的了!”   杨风林主打的就是一个嘴甜好养,一会儿白娇娇收拾好,给白豆豆喂了饭之后就上了杨风林的车,往杨家去。   沈衡这体格,意外很受杨家人欢迎,杨长平见到沈衡连连道:“要是全国小伙子都是这样的体格,咱们再也不用怕别人欺负咱了!”   杨长平拍着沈衡的肌肉,一脸的欣赏。   沈衡对这样的夸奖还有些不适应,白娇娇上回见他这么手足无措,还是在结婚之后第一回跟她回娘家的时候。   杜英的手好了,白娇娇和沈衡一过来,就见她在厨房忙活。   白娇娇带着饭盒进到厨房里:“舅妈,我帮你一块儿做吧。这是我在家里头做的松子玉米,一会儿找个盘儿把它装起来。”   “松子玉米啊?”杜英也算是老革命出身,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会做这些稀里古怪的菜,就有一次在饭店里头碰巧吃过,味道确实不错,一时有些惊喜:   “上回你留风林吃饭,风林来家之后天天说你手艺好,今天我们终于也有这个口福了。”   “没有没有,舅妈,是风林夸张了,我就是普通的手艺。”   白娇娇要帮忙,杜英却不让:“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去陪你姥爷说说话吧,这儿我自己忙活就行!快去吧。”   白娇娇想自己这也算是来做客的,客随主便,便没有再勉强。   杨老爷子见白娇娇回来,冲她招手道:“怎么风林给你装了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我不是别的意思,就你三天五日地给我们报个平安也好。”   “外公,我想着也没别的事情,怕突然打个电话来打扰你。”   “怎么会是打扰呢,你给我来个电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吃饭的时候,杨家难免问一些关于白娇娇的事情,他们不敢一下子问太多,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让白娇娇觉得冒犯了。   “上回听说你是燕大医学院的,我有个战友现在好像就在那里头教书。都是一个院里面的老师,你应该知道他吧?纪桂章,你认不认识?”   杨长平把白娇娇这个跟自己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外甥女看的跟眼珠子一样,成天在想他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过,他这老战友为人可没那么通人情世故,找他帮忙还真不一定能帮的上。但再困难,只要他外甥女开口,他杨长平一定做到。   白娇娇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两人差不多的年纪还有经历也正常。   先笑了一下:“舅舅,这太巧了。我现在就在纪老师的实验室做事呢,他指导了我很多,哪里只是认识的关系。”   “啊?你在他手底下做事?”   杨长平有些惊讶,那老伙计挑剔的很,又仗着自己肚子里多了几滴洋墨水,成天瞪着一双死鱼眼,说着说着就摆脸子了。   他外甥女能在纪桂章手底下做事,那不简单啊。   “嗯,纪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副院长,他实验室可抢手了呢,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挤进去的。”   白娇娇打开了话匣子,把怎么认识的向安期,也一块儿说了出来。   杨老爷子听的津津有味,老人嘛,就是爱热闹,而且他听着白娇娇这么顺风顺水的故事,心里也舒坦。   “这位向老师对你也算是知遇之恩,既然你认了他当干爹,那就算我们老杨家的亲家,以后有机会,我请他吃顿饭。”   杨长平听白娇娇讲完那些事情,立马就想认识认识向安期,好好谢谢他。   “我会去跟向老师说的。”   “我姐惯会报喜不报忧的,姐,你那个养父母还来找过你吗?”   杨风林都憋死了,他一直没接到他姐的电话,今天却一直没听白娇娇提起那事。   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解决了没?   杨长平也让白娇娇给带进去了,听到杨风林的提醒,赶紧问道:“对,我今天还没来得及问,他们这些天没来找你的茬吧?”   “衡哥现在回来了,他们上了一回门,让衡哥给吓退了,以后应该不敢来了。”   沈衡坐在那里,确实很有说服力,有这样的男人在家,一般的人不敢上门作怪。   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下回沈衡要是再出差了怎么办?   “这事儿我已经在着手帮你办了,你之前那个养父,在职那么多年,我就不相信他一点小辫子都没漏下。等我查出来,就找个机会把他抓起来,剩个女人在外头我想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事毕竟不是杨长平管辖的范围,他找人帮忙办事,一来二去的耽误不少时日,不然按照他的效率,丁父哪里还有机会上白娇娇的门。   “舅舅,我的事麻烦你了。”白娇娇很感激道。   杨老爷子道:“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这都是小事。你虽然姓白,但也是我们杨家的孩子,是我的亲外孙。既然叫他一声舅舅,他就要给你安排,风林有的你都应该有,他能享受到的东西你也都能享受到,在燕城的地界,没有人能欺负的了你。”   “你姥爷说的没错,以前别家都觉得咱们家人丁不兴旺,现在好了,你跟沈衡还是个大学生,你舅舅我脸上也有光。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把书念好,跟沈衡把日子过好,剩下的交给我们。只要你们俩不杀人放火,其他的舅舅都能给你们摆平。”   这话在外头说,非让人举报不可,但杨长平也不是吹牛,他对白娇娇说这些,也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盛情难却,白娇娇只能说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第338章 想通   杨风林这天生日,他亲自去学校里头挨着教室找白娇娇,让她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   自从杨风林知道白娇娇家住在哪之后,他就不来学校找人了,只是他刚才去了白娇娇家里,发现家里只有白豆豆,才来了学校。   他这一来,张麦终于长了精神。   白娇娇跟杨风林正说着话,张麦就出来了。   “解放军同志,你好!”   张麦又大方又扭捏,脸上泛起两团红晕,像是擦了扑脸红一样。   白娇娇在一边瞧着,见张麦双手递上来一封信。   她低着头,大有杨风林不接,她就不抬的意思。   杨风林的身份在那里,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跟他示好的人,不管是以前住一个大院的,还是同学,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是他对这些人都没有兴趣,包括张麦。   “我们部队有纪律,我不能收,不好意思。”杨风林脸一拉,倒跟杨长平有几分相像。   “我......”张麦闹了个大红脸,她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这样内敛的方式,这信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每一句话都斟词酌句的改了好多次。   “姐,我先走了,今儿晚上你早点回家,我来接你跟姐夫。”   杨风林立马就撤,却被张麦叫住道:“同志,你等一等!我觉得,你不应该从别人口中认识我,可能白娇娇同学跟你说了一些有关于我的坏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够通过和我相处再对我做出正确的评价!”   杨风林听到这话,觉得又莫名其妙又恼怒:“我姐说你什么了?你谁啊你?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是不是我说的太委婉了?我凭什么要跟你相处呢?”   杨风林平日里的家教也让他尊重女性,他刚才也是客客气气地扯了个理由拒绝了张麦,如果张麦不提白娇娇,杨风林也就溜之大吉不跟她一番见识了。   可是这事张麦提白娇娇干什么?他姐是那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吗?   白娇娇似笑非笑看着张麦。   她跟张麦说过,会跟杨风林他们说出对她的客观评价。   但是杨风林他们迄今为止根本不认识张麦,都没跟张麦接触,她跟杨风林说的着吗?   难道要让她对杨风林说,过两天可能会有个小姑娘,想找你们处对象,我不太喜欢她,你们千万要提防一点?   这像话吗?像个傻子。   张麦手足无措地看着白娇娇:“你......你不是、你上回......”   “你要是跟我姐有矛盾的话,就别来跟我套近乎。我跟我姐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俩处不来,我跟你肯定也处不来。最后提醒你一下,她姥爷我爷爷,正是杨辅将军,你平时跟她一个班或者一块儿上课,躲着她点走,喘气都小心点别把我姐给惹呲毛了。”   张麦一开始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还涨得脸通红。   当听到杨风林说出他们家的背景,张麦被吓得脸色惨白,腿都有点软了。   “白娇娇,你......”   杨风林帮白娇娇把身世给抖露出来了,他不怕白娇娇被人家羡慕嫉妒,就怕有人不长眼,惹了他姐不痛快。   张麦腿肚子有点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本来觉得没什么必要跟你们说的,不过既然你知道了,以后对我还是客气一点吧,就别当着大家的面跟我呛声了,我怪挂不住面子的。”   白娇娇的声音不大,却把张麦吓得要命。   杨风林还赶着回部队有事情,瞥了张麦一眼便跟白娇娇告辞了。   白娇娇回班上的时候,徐悦便道:“肯定是你弟弟拒绝她了是不是?瞧她那脸都煞白的。”   白娇娇抿抿唇,想了想还是把最近刚刚认的亲告诉了徐悦和舒曼玲。   要是认了个普通外祖家还好,主要是杨辅的身份太过于引人注目的了,白娇娇只告诉了她们认回了姥爷,却没说她姥爷的身份,只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杨风林让张麦知道了这件事,白娇娇想人尽皆知是迟早的事,这两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是她亲口说比较好。   “你、你没开玩笑吧娇娇?你竟然是......”徐悦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觉得直呼杨辅其名都不够尊重。   “对,你们别怪我不跟你们说,我也没想好该怎么说。谁知道今天风林过来把这事就跟唠家常一样说出来了。”   “妈呀,我跟你做朋友,这也算光宗耀祖了。合着,张麦是被吓成那个样子的啊?”徐悦缓和了情绪,不忘埋汰张麦一句。   舒曼玲道:“你这身世实在是太奇幻了,又是抱错又是认亲的,外祖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应该说我妈的经历奇幻吧。”   白娇娇上辈子哪经历过这种事,不过认回外公之后,白娇娇心里的一种猜测倒确实越来越成形了。   她的奇幻经历哪是这些,明明是重生!   但万一重生的事情不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呢?   丁世芳这个人的疑点实在是太多,比如她怎么就那么突然要去找她的亲生父母,哪怕报纸上说是特务帮她的忙,白娇娇都觉得蹊跷。   如果磋磨她的丁世芳是重生的,那不仅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没有预兆地来燕城寻亲,还可以解释为什么丁世芳上辈子怎么也不放过她。   估计不仅是怕她重新进入丁家,而是害怕她重新进入上层圈子,被杨家人认出来吧!   毕竟,她这张脸只要见到了杨家的人,或者以前认识她妈妈的人,都会立马被认出来。然后发现丁母跟她长得并不相像,顺藤摸瓜找到丁父以前在虎山镇的经历,才会发现这一段被抱错的往事。   这些事,就算是特务机构也做不到。   上一世,丁世芳成功了,但这一世,她死在自己的歪心眼上。   白娇娇觉得丁世芳真是自作自受,上天都怜悯她让她重生了,她却拿这样的大运道去干坏事,遭报应是应该的。   也许上天就是看不过丁世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才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吧。 第339章 嫉妒   自从杨风林警告过了张麦,张麦一直就是躲着白娇娇走的。   白娇娇乐得清静,张麦却咽不下这口气。   张麦这人虽然胆子不大,但心气高,她嫉妒白娇娇,觉得世道不公。   “陈美珍,我可真羡慕你,哪怕被退学了,还能被家里安排到这么好的岗位上来。”   张麦找到了陈美珍,陈美珍现在是学校的后勤,工作轻松,而且还让陈兵瑞给她弄了个编制,这也是铁饭碗。   陈美珍被退学,面上本来就挂不住,见到老室友,态度也没有那么好:“你来干什么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燕大才多大啊,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儿?”   张麦以前在宿舍,对陈美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陈美珍一时觉得张麦因为她被退学有些看不起她,恼怒道:“我还有工作呢,你没事就赶紧走吧!我现在在后勤工作,以后见到我叫我后勤老师!”   “你别着急啊,”张麦道,“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白娇娇,为什么会让你沦落到这个地步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外院的向老师,还有咱们院的纪院长都那么向着她吗?”   张麦知道陈美珍向来嫉妒白娇娇,她自己不敢报复白娇娇,就想让陈美珍去闹。   陈美珍果然上了套,秀眉一拧:“为什么?”   张麦立刻道:“当然是因为她大有来头了。白娇娇也真是的,咱们明明都是一个寝室的,她竟然还掩着不说。”   “她有什么来头?”   陈美珍见张麦竟然还卖上了关子,忍不住问道。   张麦依旧不说,她知道陈美珍嫉妒心强,特别是嫉妒白娇娇。   陈美珍说实话样样不如白娇娇,但有一个出息的父亲。而白娇娇一直说她出身农村,就这一点,够让陈美珍觉得白娇娇不如自己了。   “反正啊,陈老师在她家面前可不够看的。”   张麦这样说,陈美珍的脸色变了又变,笔尖无意识地戳破了好几页纸。   “不可能,她就是一个打穷乡僻壤来的破落户,能有什么背景!你是不是被她骗了?她要是家里真有门道,不早就说出来了?”   陈美珍可不允许白娇娇在她最引以为傲的家世上再压过她一头。   “你不信,自己问问她不就行了。”   张麦道。   陈美珍现在虽然被退学,但还是托陈兵瑞的关系来到了后勤工作,她心想这也是铁饭碗,而且还不用起早贪黑的努力就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心里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她不稀罕跟那些泥腿子一块竞争。   这几天看不见白娇娇,也是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但张麦过来告诉她的这个消息,无疑是把她给自己铸造的所有壁垒轻轻一碰就打破了。   白娇娇她凭什么?   陈美珍不由想,那自己曾经在宿舍里显摆的时候,在白娇娇眼里岂不就像跳梁小丑一样?   白娇娇故意隐瞒不说,不就是想看她出丑吗?   陈美珍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退学,一定是白娇娇在背后运作的。   明明是个靠关系的人,在别人面前装什么勤奋努力?!   张麦看到陈美珍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坐不住。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上课呢。真是,早知道她家那么有钱有势,我就应该早点跟她套套近乎了,现在真是便宜了舒曼玲和徐悦那两个人,估计以后毕业,都能指着白娇娇给他们找个最好的单位呢!”   张麦越这样说,陈美珍就越觉得白娇娇可恨。   不知不觉,陈美珍手里的纸都被她撕破了。   白娇娇是杨辅外孙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她在燕大本来就出名,在上次的学术交流之后被大家认识,成为了学生中暗地推选的校花,现在她的身世被揭开,一时间又成了所有人谈论的对象。   向安期直说自己是捡了个宝贝旮沓,他比杨家人有福气。   但是纪桂章听说了这事反应倒很平淡,反而嘱咐了白娇娇一句,不要被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所鼓动,还是要把心思放到学术上面来。   白娇娇当然是应下了,她可没有杨风林那么想得开,当杨辅的外孙女就要比以前更谨言慎行了,总不能丢他老将军的人吧。   家里装了电话,这回十里村联系白娇娇也方便了。   这天晚上七点多,白娇娇和沈衡刚回家就听见电话在响。   “喂,是娇娇吗?”邓敏的声音传来。   “大嫂,是我,怎么了?”   “我来,我跟娇娇说,”那边传来白世海的动静,白世海接过电话筒,“娇娇,你大嫂又怀上了,都三个月了!”   “都三个月啦?”   “是啊,你大嫂也真是糊涂,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三个月了才反应过来。”   虽然没有见面,但白娇娇依旧能从白世海的言语中听出他的欢喜。   “那太好了,恭喜大哥。”   “我们刚从医院做检查回来,说孩子很安稳,我俩立马想着先给你打个电话!”   “这可真是大喜事了,不过大哥,大嫂现在怀孩子算是比较晚的了,你们可一定要多去医院跑两趟,听医生的嘱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   “我知道,你放心吧。”白世海知道白娇娇说的什么意思,他们妈就是难产走的,生白娇娇的时候,他妈的年纪跟现在邓敏差不多大,虽然在乡下很常见,但真要说起来,风险还是有的。   “我跟大嫂说两句。”   白世海把电话递给邓敏,姑嫂两人又说了不少话,一直到邓敏心疼电话费才挂上。   白娇娇走到厨房里头,见沈衡已经把菜都洗好择好了。   “家里什么事,说了这么久?”   白娇娇便把大嫂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沈衡:“衡哥,你以后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也不想要。”   沈衡用脚扒拉了一下旁边的柴,他对孩子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必须要。”   沈衡想了想:“那要个小子吧。”   “你这人怎么还重男轻女啊?”   “小子皮实,要是不听话我一脚给他踹门外头,闺女可不好管。” 第350章 备孕   沈衡的理由很简单,小子好养活,照着他从小那样养不死就得了呗,省的他操心。   白娇娇:“......”   她就觉得沈衡不会是个重男轻女的,毕竟重男轻女的人都是宗族观念非常老旧的人,口口声声就是要传宗接代。   沈衡这种能去把他爹坟给偷着搬了的人,怕是也并不在意他们老沈家的“根”会不会就这么断掉。   白娇娇道:“儿肖母女肖父,我们儿子要是将来长得像我,你也舍得踢?”   沈衡打量了一下白娇娇,顺便伸手在她身上捏了捏占占便宜:“你拉倒吧,我儿子要长你这小身架,不是丢我的人吗?我抻也得把他抻大咯。”   生个闺女像他可以,小闺女长壮实点也不怕,往后没人敢欺负她那是好事,但他接受不了生个一拳就能打死的儿子。   白娇娇锤了沈衡一下:“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说正经的,”沈衡捏捏白娇娇攥起来也很软的小拳头,“你给我生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行不行?”   沈衡正经只正经的了一句话,下半句便是:“都生出来了,我嫌弃政府也不给退啊。现在不是有那什么弃婴罪吗?”   沈衡话落,又挨了白娇娇一下。   “你净乱说!”   白娇娇洗手开始炒菜了,沈衡在一边不再动手动脚,在一边撑着灶台看向白娇娇:“你老问我这种话,先说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   白娇娇锅铲停了停:“衡哥,我打算大学上完,接着再读一个研究生。”   “读呗。”   现在他们家这个家庭条件,白娇娇读一辈子书都够使了。   “我们学院一般是大三,也就是明年开始正式做毕业课题,我想跟纪老师申请我本科的毕业课题和研究生的课题关联,所以不想在这期间停下来生孩子。”   “你自己决定就行。”不过沈衡掰着手指头算算,那时候他俩年纪都不小了。   白娇娇冷不丁道:“咱们现在就要个孩子吧?”   “听你的......啊?”   沈衡猛地抬头跟白娇娇对上视线。   “行吗衡哥?现在你做好当爹的准备了吗?”   沈衡沉默了一会,白娇娇还有点紧张呢。   毕竟生孩子的话题两人只在刚结婚那半年谈过几次,只说不着急,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有避孕措施。   “那今儿晚上咱们就试试不戴玩意儿?”   沈衡眼里暗戳戳燃起小火苗,白娇娇知道他在想这个,差点抄起锅铲扬他脑袋上。   沈衡晚上吃饭都吃的食不知味的,老早就洗干净了上了炕。   白娇娇让他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上炕了。   沈衡脑袋从炕上伸出来:“你磨蹭什么呢?赶紧上来。”   沈衡已经把自个儿剥干净了,身上盖着白娇娇盖的那条粉色毛巾被,这小被子白娇娇盖着显得她软软粉粉的,在沈衡那小麦色的肌肤上却十分违和。   “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   白娇娇都让沈衡给看害羞了。老夫老妻的这种事应该习以为常的,可沈衡今天的眼神咋就这么不对劲呢。   “我不看你,你赶紧的。”沈衡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娇娇坐在炕前的沙发上头,盯着沈衡,没等两秒,沈衡的两个手指头中间就漏了一个缝。   白娇娇好气又好笑:“衡哥!”   “哎哎哎,衡哥来了!”   沈衡灯一拉,拎着被子起身把白娇娇一块也包了进去:“叫什么呢,别着急。”   “唔......”   白娇娇被沈衡拥进怀里,今天的沈衡好像格外着急。   “衡哥,你别......”白娇娇惊呼一声,不知怎么就被沈衡翻了个个儿。   她背对着沈衡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壮硕的身躯从后面将她包裹住:“娇娇,听话,衡哥给你一个孩子。”   沈衡微微粗粝的大掌安抚着她,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温柔相待,但身下却毫不留情。   白娇娇觉得今天晚上的沈衡好像是脱了缰的野兽,她的手指紧紧揪着枕巾,沈衡伸出手嵌入她的指缝,和她紧紧贴在一块。   第二天白娇娇请了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病假。   沈衡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像昨天晚上那样没有任何隔膜亲密接触的机会他以前是捞不着的,兴奋了一点应该在情理之中吧?   “中午想吃什么,我上外头买给你吃。”   沈衡一大早就起来了,家里家外收拾地利利索索,然后看着还没有起床的白娇娇。   白娇娇被子往脑袋上一蒙:“不吃。”   “你早上就赖床没吃,中午必须吃。”   沈衡拿下白娇娇手里的被子,这被子还是他的,白娇娇那个小粉被昨天晚上被他俩给弄脏了,刚被沈衡洗完正挂在院子里的行绳上头呢。   “我那是赖床吗?!”   白娇娇像极了一个要咬人的兔子。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累着你了,”沈衡拿着白娇娇的小手,把她的手心往自己的脸上贴,沈衡满意地蹭了蹭,“我这不是为了早点把儿子揣你肚子里头吗?”   “哼。”让他这一说,还是白娇娇自找的了。   “生我气可以,别不吃饭,你想吃什么我上食堂给你打回来。还是想吃点好的,我骑车去饭店给你买也行。”   沈衡把白娇娇十个手指头都挨个亲了一遍,然后又亲亲白娇娇的唇:“说吧,吃什么。”   “我想吃芸豆卤子的手擀面。”   沈衡愣了愣:“你可真会吃,这时节我上哪给你找芸豆去?”   “那别的卤子也行,反正我想吃手擀面。”   “行,那还不简单吗。”   沈衡马上去办,临走时还对白豆豆道:“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姐,等我回来!”   “汪!”   白豆豆别的不说,特别爱接话。   它一张嘴白娇娇都忍不住笑。   沈衡摸摸白豆豆的脑袋,把白娇娇逗笑了,算它大功一件。   白娇娇在炕上伸了伸懒腰,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白娇娇吃完午饭,下午还要去上课,请半天假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白娇娇算着,现在开始备孕的话,只要她跟沈衡身体没毛病,来年春天就能生下宝宝,她下一学年休学一年,这样也不耽误坐月子和产后恢复。 第351章 理想   之前唯一一个让白娇娇发愁的事,就是一年以后继续上学的话才一岁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安排,可是徐红明年五十五岁就要退休了,自从过年回来,每次白娇娇去她家里,徐红都要念叨让白娇娇赶紧生一个小孩给她带,不然她退休之后没事干怪闲的。   有这样放心的去处,白娇娇才敢大胆备孕,不然她不上学就要上班,哪有时间带孩子,请保姆吧又觉得不贴心,总归是个外人,小孩子不会说话,受了委屈也不会说。   白娇娇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不由想,昨天晚上那么激烈,会不会一回就怀上了?   她脑子里头猛然全是昨天晚上的画面,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干什么呢?”   沈衡看到白娇娇收拾书包收拾着收拾着开始拍自己,笑着伸手去揉了揉白娇娇刚刚打的地方。   “没干什么!”   “你脸怎么都红了?”沈衡见白娇娇不看自己,知道她绝对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给想害羞了。   “没红!”   “明明就红了,”沈衡揽着白娇娇,“来,让衡哥好好瞧瞧你到底怎么了。”   白娇娇赶紧挣扎开,让他好好瞧,瞧着瞧着又瞧上炕了,她下午的课又得拉闸。   “我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去学校吧!”   白娇娇小书包一背,赶紧推门出去了。   “逗你玩玩的,瞧你怕这个样子。”   沈衡骑着自行车送媳妇上学,他自个儿的课本就放在车筐里头,送完白娇娇之后,把书往咯吱窝里一夹,也去找自己的教室。   简绍又找沈衡去应酬,沈衡一脸光荣道:“不好意思简老师,最近我跟我爱人在准备要小孩,不能喝酒了。”   简绍是老一辈的人,又是学文科的,哪知道什么科学备孕。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要小孩不能喝酒,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是该要个小孩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老大都会走了。不过白娇娇怀孕了上课怎么办?”   “她的意思是休学一年,”沈衡跟简绍聊了聊,“娇娇想读研究生,说毕业课题要跟研究生的课题放在一块做,他们院大三开始做课题,平时在实验室接触那些试剂总有对身体不好的,所以我们就打算先把小孩要了。”   “看来娇娇志向很远大的,那你呢,你以后怎么规划的?”   “我毕业之后想干一些实业,老师,我跟你天南海北地跑了这么多趟,总是在想为什么洋人的东西会那么受欢迎。我们这么大的国家,难道还生产不出贴合自己国民喜好的东西吗?”   简绍听了沈衡的话,十分赞许,却也道:“外国发展的比我们早,他们的工厂模式也比我们成熟,加上技术的问题,你的抱负我很欣慰,只是这并不容易。上半个世纪我们的民族企业已经受到了重创,虽然国家扶持了一段时间,但想捡起来依旧还是落后别人一大步的。”   “老师,再困难的路也要有人去走,我沈衡不怕做开路人。”   让沈衡说的,简绍都有点激动了:“好,现在国家就需要你这样有胆识有抱负的年轻人!今天我没有空,你改天来我办公室,我跟你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简绍一开始是想把沈衡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但沈衡今日所说,让简绍觉得沈衡自己的格局更大一些,他应该放手让沈衡去做。   白世波出院了,他归队的时候打电话告诉了白娇娇一声,白娇娇本来想去送他,白世波却没有让她麻烦。   白世波在电话里道:“对了,我打算今年中秋节的时候请假回家探亲,想把小关带回家给爹过过目,要是行的话,我就向组织打报告结婚了。”说的时候,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本来想过年的时候再领关新燕回去的,但是他这实在是忍不住了。   白世波年纪也大了,他自己也着急。   “那是好事啊哥,不过你跟小关姐商量好,别到时候让人家手忙脚乱的。”   “我知道我知道。”   白世波光说着这码事,心里头就美。   白娇娇也替白世波高兴,毕竟这关新燕上回跟白世海也碰过面,她大哥都说是个体面的小姑娘,就是年纪小了点,但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都很不错。   这可比上回那个王秋梅靠谱多了。   “那你出院的事情,别忘了告诉一下姥爷那边。”   杨家也没少替白世波操心,杜英手好了之后,经常托杨风林过来给白世波送饭吃,白世波的吃食在医院里头都是独一份的。   “我知道,一会儿我就跟姥爷打个电话。”   白世波要打的电话很多,要给白娇娇打一个,再给十里村打一个,还得往关新燕医院里头打一个,杨家那边也得告诉一声。   他跟后头排队打电话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各位同志,我这要打的电话比较多,你们去另外一个护士站打吧!”   后头的人虽然有些不愉,但也都没说什么就走了。   白世波出院是个好事,白娇娇的心事又减了一桩。   自从她跟沈衡说了要备孕之后,沈衡每天那是八点前必上炕,还让白娇娇也必须上炕,哪怕什么也不干,也要抱着贴贴睡。   白娇娇让沈衡带的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懒了。   虽然有休学的打算,但白娇娇在这一学年还是要尽力把绩点修的好看一点的。   只是天明明越来越热了,白娇娇却发现自己的瞌睡越来越多。   转眼要放暑假,白娇娇发现自己的经期好像推迟了不止一周。   因为本来就是有预期地要孩子,白娇娇在这事上还是掰着手指头数的:“衡哥,你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怀了。”   “这就怀了?”沈衡的视线不由看向白娇娇的肚子。   白娇娇点头:“我这个月经期推迟到现在都没来,我觉得可能是有了。”   白娇娇也没想到,她现在会这么淡定。   “那赶紧去,走。”   沈衡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一股紧张来,盘旋在他的胸口,把他的双脚像架起来了一样不踏实。 第352章 努力的结果   沈衡带着白娇娇去了医院,挂了妇产科的号,在等待中沈衡一直抓着白娇娇的手。   “衡哥,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   他紧张什么?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他才不紧张!   沈衡一边说自己不紧张,一边不由自主地摩挲白娇娇的手。   “那要是我猜错了怎么办?”白娇娇看沈衡现在这个样,都觉得要是现在肚子里头没揣个崽,都对不起沈衡这个老父亲的忐忑。   “猜错了的话,也正好来问问为什么会推迟这么长时间,反正跟以前比是不太正常的。”   比起孩子,沈衡只会更加担心白娇娇。   不一会儿叫到了他们俩的号,那里头不让男的进去,白娇娇只好让沈衡撒开手,自己一个人去问诊。   沈衡一个人在椅子上等待的十分焦灼。   他们来的是市中心的第一人民医院,来这里看诊的人不少,沈衡在旁边瞅着来往的人,有笑的有哭的,有的满面愁容,有的欢欣雀跃。   沈衡的一张脸在这样的场景下衬托的更加可怕了。   白娇娇挂的这个号是个很富态的女医生,慈眉善目的,见白娇娇进来,便问她:“看什么的?”   “大夫,我经期推迟了一些时间,最近又在备孕,想来看看是不是怀上了。”   白娇娇一边坐下,一边说着自己的病情。   女医生道:“你伸手我跟你号一下脉吧。”   白娇娇有些诧异,怀疑自己挂错科室了,那女医生道:“怎么了?”   “没事。”白娇娇伸出了手,她还以为要去拍个片子,却一眼看到了这位医生的中医行医资格证。   看来这医生是中西医不分家,有点中医的本领在。   女医生拿出一个小枕来,沉思为白娇娇号脉。   即使是燕城,大家来做孕检的还是少,她听白娇娇只是过来核实是否怀孕,便按照平日里的来,直接上手号脉。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女医生冲白娇娇笑了笑,看起来更和蔼了,“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燕大的同学?学现代医学的是吧?如果你不放心,我给你开个单子去拍个B超也行,不过你这月份太小了,也看不出来什么。”   遇见专业的人,就说专业的话。   “您怎么认识我?”白娇娇的眼睛不由微微瞪大了。   “我算是你的学姐吧,报纸上有母校的消息我都会关注的,当时你的照片就登在报纸版面正中间呢。你需要去拍个B超看看吗?我诊断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要是对中医不怎么放心的话,做一下也成,听你说的应该也有一个多月了。”   白娇娇也是学过的,她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觉得学姐你挺厉害的,能中西医结合。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直接在家里头自己看看算了,也不用跑这一趟。”   中西医的矛盾依然存在,甚至在燕大的现代医学院里,有不少人是鄙视中医的。   白娇娇倒没有这种想法,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么,虽然说民间流传的一些土方不可取,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其中精华还是很多的。   那医生闻言果然笑了笑:“你回去注意一点,既然你也是学医的我就不多嘱咐了。想要早点看看孩子在你肚子里头是什么样,再过两个月过来,B超就能看出些东西了。”   “谢谢您了。”听这医生这么说,白娇娇松了一口气。   “不用客气。”   沈衡在外头艰难地等待着,见白娇娇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了,他也琢磨不出白娇娇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是怀上了还是?”   沈衡老远就站了起来,两只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   “你猜。”   “......”沈衡见白娇娇还有心思给他闹这一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来我是要当爹了。知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才一个月,我这看的是医生,又不是神婆,上哪知道去?”   白娇娇身体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别说沈衡了,就是她自己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怀上了。   一直到沈衡把白娇娇载回家,白娇娇还是一脸淡定,但却傻傻道:“衡哥,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太不真实了。你说我肚子里头真就怀着咱俩的孩子吗?”   白娇娇是学医的,更加敬仰生命的神奇。   沈衡看着她这幅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涨得厉害。   一想到白娇娇肚子里头怀了他的种,沈衡心里头那滋味,就像是升起一张巨大的伞,想要将白娇娇纳入伞下,将她保护在自己的领地中,供他拥抱、舔舐。   沈衡拉着白娇娇坐下,自己蹲在她腿边:“有什么不真实的,这不是我努力的结果么。你当我成天夜里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吗?”   “啧。”白娇娇还以为沈衡突然一副正经的样子,是要说出什么让人感动的话呢。   沈衡道:“娇娇,你从现在开始就安安心心等着当妈吧,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他这样说着,白豆豆叼着一根树杈来找白娇娇玩,还没等白豆豆拱到白娇娇脚边,就让沈衡给拨开了:“行了白豆豆,现在开始你要离姐姐远一点。”   “你这样干什么,它又不会伤害我。”   沈衡道:“不是都说狗对孕妇不好么。而且豆豆这么皮,万一把你绊倒了怎么办。你那个表弟不是喜欢它喜欢的很吗,让他把豆豆带回去养两天去。”   “你成天就瞎听那些伪科学。”白娇娇一个学医的,才不信这个,而且她觉得豆豆又乖又通人性,也舍不得把它送走。   “我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天大地大没有白娇娇大。   “豆豆在咱们家才养了几天呐,你送给风林,要是以后豆豆不认识我了怎么办?你今天担心他把我绊倒,那我生完孩子是不是还要担心它伤了孩子?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接回来?”   白娇娇才不想为了添丁而削减一位家庭成员,虽然人狗殊途,但白娇娇是真的把白豆豆当成家人看。 第353章 暂时保密   沈衡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由着白娇娇来的,何况现在白娇娇是双身子,她都张嘴了,也不是什么很任性的要求,沈衡马上服软:“不给就不给,那我以后好好教育教育它。”   “嗯。”   见白娇娇露出个笑,沈衡才站起来,顺带把白豆豆一块也给勒起来了:“那我这就把它带到一边上上课!”   白娇娇坐在沙发上,看着沈衡煞有介事地让白豆豆坐好,点着它的鼻子在那儿教育,白豆豆根本就听不懂,它还以为自己在挨骂,一双豆豆眼委屈死了。   但是它好像知道了一点,就是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跟姐姐玩了。   “衡哥,我怀孕的事,我想再等两个月咱们去医院拍片子看一下正不正常,然后再告诉其他人行吗?”   白娇娇想等稳定了再说,省的其他人也跟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都听你的。”   沈衡这样答应着,结果第二天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让向安期给看见了。   “你这是借的......”   沈衡手里头拿着一本《孕产妇保健指导》,向安期看了个正着。   向安期乐道:“娇娇有了?”   老头满脸惊喜,一双眼盯着沈衡,都把沈衡给看不好意思了。   沈衡摸摸鼻子:“没,不过我们打算先学习学习,省的到时候措手不及。”   向安期点点头,转即又看向沈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着急,多学习是对的,这些理论知识都是实践的基础嘛!干爹等你们的好消息!”   沈衡心里怀揣着巨大的秘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向安期虽然不知道白娇娇怀孕的消息,但是知道他们在备孕,就觉得一定是好事将近。   回去学给徐红听,徐红也高兴:“这回我退休之后可是有事干了,哎呀,不然成天在家里真是要闲死了。”   徐红有不少同事,都是在家里头看孙子的,她丢了个儿子,本以为没有这个机会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没想到临老让她碰上了白娇娇。   正好,这两个孩子又都没有女性的长辈,徐红算了一圈,这孩子就得给她带,开心的不得了。   “你真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干,享清闲还不好吗?”向安期道。   “你懂什么,你不愿意带就自个儿出去住去,让学校给你另批一个宿舍!”这么多年家里冷冷清清,徐红就是想要一个孩子热闹热闹。   向安期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哪说不愿意了,我不也是关心你吗?”   白娇娇刚怀孕,还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像白世晴那样特别想吐的迹象。   “按理来说应该到了孕吐的时候啊,”白娇娇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本书在翻,觉得自己不正常,“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衡听了道:“不吐不是好事么,你怎么还发愁上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情况,你不都说了,生病不会按照书上生,你这怀孕肯定也不会单纯照着书上怀啊。”   “衡哥,是不是我这胎怀的不好啊。”   要说怀孕后有什么不一样的,白娇娇觉得自己精神上有点焦虑了,一旦自己跟书上写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就会觉得慌张。   再加上头三个月最不稳定,白娇娇成天心慌意乱的。   “净瞎说,这肯定是怀的太好了。”   沈衡抱住白娇娇,摸摸她的脑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再去一趟医院看看。”   “行。”白娇娇说完,又皱眉道,“衡哥,我这样是不是太患得患失了,人家知道了还以为咱们闲着没事干呢。”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娇娇,医院大门天天开着,咱们爱去就去。有的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白娇娇怀孕之后,沈衡的忧心不比白娇娇少。   要不是不现实,他巴不得白娇娇住医院里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医生赶紧上。   他们俩还是挂的上次那个医生的号,这位也是燕大毕业的学姐叫做柴兰,见白娇娇又来了,还很惊讶。   “怎么才一个星期又过来了,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白娇娇摇头:“大夫,我就是觉得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有点担心,我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面是在好好生长吗?”   “你坐下来,我帮你看看。”   柴兰给白娇娇搭上脉,道:“没什么问题啊,你说的反应是什么反应?没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怀孕的时候确实会多想,你别自己吓自己。”   白娇娇松了一口气:“你瞧我还是学医的呢,自己摊上了一点都控制不住胡乱想的心思。我见人家都说现在这个月份该孕吐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有犯恶心的感觉。”   “那还不好啊,你放心吧,这胎没有问题,好着呢,没有孕吐反应你回去偷着乐去吧,不用遭罪你还不愿意了。”   白娇娇这两毛钱的挂号费花的值,心安了很多。   柴兰道:“你要是老胡思乱想,往医院跑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然这样,你就在学校里头找个中医院的,平时给你看看脉。”   这确实方便,毕竟学校可离的近多了。   而且现在学校里头学中医的一般都是自带的童子功,都是家传或者以前就拜了师的,跟现代医学院的愣头青学生不一样,说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这个建议白娇娇回去就跟沈衡说了,沈衡眉毛一扬:“不愧是我的种,还没出生就知道心疼他妈。我说了你不要担心,咱俩的孩子哪能那么轻易就有事。”   白娇娇听了沈衡的话,禁不住笑道:“你这也能夸到你自己头上啊?”   “我说的那是实话。”   沈衡宝贝白娇娇宝贝的不得了,他都不敢想白娇娇要是像当时白世晴那样,吃什么吐什么,他得急成什么样。   这孩子挺有眼色。   “既然能吃东西,咱们就好好吃一吃,你这身体骨架太小了,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生产呢。”   沈衡想想白娇娇要遭的罪,心里头就堵得慌。   说实话白娇娇给他生孩子他挺高兴的,但是比起白娇娇,当然在他的眼中就没有那么看重。 第354章 告状   这话白娇娇没有反驳,她也知道为了孩子好自己需要适量多吃一点。   两人这胎是照着教科书怀的,白娇娇就是算半个行家,成天在家里头研究食补。   “这天也太热了。”   家里虽然有电风扇,沈衡怕把白娇娇吹坏了,就手动拿着蒲扇带她在树荫底下乘凉。   现在正好是暑假,白娇娇没有课要上,正好在家里头安胎。   沈衡也哪里都不去了,就守着白娇娇,半步都不离,简绍一看好家伙这是个恋爱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第一回当爹,守着老婆也是对的。   到了月份,两人就去医院做了产检,肚子里头的小婴儿已经成型了,但是小小的,在白娇娇肚子里还不算显怀。   过了三个月,这胎算是稳定了,白娇娇能感受到腹中的胎儿和自己紧密相连,也不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   白娇娇这天到杨家吃饭,杜英仔细瞅了瞅白娇娇:“娇娇,舅妈瞅着你最近脸好像圆了一点,气色也更好了。”   白娇娇摸摸自己的脸,看来她这么多天的进补很有成效。   她真的一点孕吐的反应都没有,而且食量还比以前大了不少。   “是,今儿我来也是想跟大家说一声。”   白娇娇的手一放到肚子上,大家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但是心中依旧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一个个激动地看着白娇娇,等她说话。   “我有了,上回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已经三个月大了,胎儿特别健康。”   “姐,真的吗?!”杨风林差点蹿得老高,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消息:“你怀孕了,豆豆用不用给我帮你养着?!”   “......”   “去一边去你。”杨长平毫不留情地踹了杨风林一脚,一点都没有收着力道,杨风林单腿抱着腿直跳。   杨老爷子激动地胳膊都在打颤:“好事,好的很,”老人家就喜欢子嗣繁荣,“你们两个忙不过来,就让你舅舅和舅妈帮忙。”   “舅妈每天还要上班呢,我已经申请休学了,时间比较多,没事的姥爷。”   白娇娇本来的打算是申请休学一年,但因为她那届是冬天招的生,跟别的年级差半年,她要是休学留级,就只能再等一年半。   不过白娇娇算了算也还正好,她生完孩子之后还能休养一年,在家里好好带带孩子。   杜英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啊。”   杨长平道:“我帮你打听打听,哪家医院这方面做的好,我提前帮你跟人家打声招呼。”   杨风林道:“这方面我姐不比你清楚吗?她的老师同学哪一个不比咱们懂。”   杨长平看着自己的逆子:“有你什么事?一个老光棍!”   杨风林被训得没有脾气:“我光棍怎么了,我光棍又不犯法!”   “一边凉快去。”   杨长平把杨风林赶到一边去,继续跟白娇娇嘘寒问暖。   杨风林也不爱在家里呆着,见没人搭理他,他就自个儿开车出去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齐云洁的单位,见这人果然周末还在这儿办公呢。   齐云洁剪着利落的短发,面孔如同名字一般简洁纯净。   只是跟齐云新一样,不苟言笑。   “成天这么忙,都忙的什么啊?”   齐云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话,接着看手里的文件。   “我这儿有你弟弟的秘闻,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齐云洁早就过了那个四处管弟弟的年纪了,齐云新都二十一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可没那个闲心去管。   杨风林也不嫌她态度冷淡,直接说道:“老齐看上我姐了,哎,你知不知道我姑的闺女被找到了?老齐应该回去跟你说了吧?”   “看上你姐了?”齐云洁这才抬起头:“我听云新说了一点,怪不得呢,说你那个表姐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在家里头都快把她夸出花了,我这辈子还没见他说过那么多话。”   “我姐再会说话能有我会说话吗?他怎么没看上我?他就是色迷心窍了!我姐是真的漂亮的很啊。”杨风林要跟齐云洁说一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齐云洁疑惑:“能有多漂亮?”   “特别漂亮!”杨风林觉得,虽然审美各异,但关于白娇娇长得漂亮这回事,谁也持不了反对意见。   “那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他。”   齐云洁倒对齐云新非常了解,并且嫌弃。   “这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齐云洁我告诉你,这回老齐真是出大事了。”   杨风林就把齐云新知道白娇娇结婚,还要固执己见地喜欢白娇娇的事情跟齐云洁说了。   他这么长时间可是看出来了,虽然齐云新嘴上答应的好,但是贼心不死。   以前齐云新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要来他家,这几个月倒好,只要看他往家跑,就得问问是不是白娇娇要来。   他跟齐云新基本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还能看不出齐云新的心思?   但是他姐这孩子都怀上了,很明显人家小两口甜蜜着呢。   搅和?   他姐夫能把他俩脑浆子搅匀了。   “我姐孩子都有了,把他俩搅和散基本上是没有可能。你家可是有前科的,咱玉姑现在还没嫁人呢吧?老齐这事得小心点,千万别打一辈子光棍了。”   杨风林想拉齐云新一把,也顺便找借口来看看齐云洁。   齐云洁越听眉头锁的越深:“他为什么会看上你表姐呢?”   “我姐漂亮啊!”   “光漂亮可不能让他这样。”齐云新长这么大,身边漂亮的女孩子还少吗?   杨风林十分真诚:“不,我姐特别漂亮!”   “......”   “你不信回去问你爹,他肯定见过我姑吧,我表姐长得跟我姑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我姑有多俊你问问他们老一辈的你就知道了。”   杨风林说完,还想再唠两句,谁知齐云洁知道他是个话痨,没等他开口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齐云洁,你卸磨杀驴啊,我刚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急着赶我走?”   “我最近工作很多,以后有了空再去谢你。”   齐云洁觉得她有必要跟家里说说,然后找齐云新回来谈一谈了。   “这是你说的啊,你得记住,不能赖账啊!”   杨风林不愿意也不行,齐云洁要赶他走,他也没办法。 第355章 齐玉   齐云洁无心工作了,回到家正好见到姑姑齐玉在客厅坐着。   齐玉没有嫁人,就跟父母和大哥住在一块。   她便问道:“姑,你还记得杨风林他姑姑吗?就是很久之前走丢的那个,云新上回不是说她的女儿被找回来了吗?”   齐玉放下手里的咖啡,眼皮也没睁一下:“嗯,记得,怎么了?”   “他姑长得是特别好看吗?”   听到这儿,齐玉顿了顿,刚刚放下的咖啡又端了起来,齐云洁还以为她不打算回答了,齐玉才道:“好看,特别好看。”   齐云洁也没有深究齐玉说话的语气:“真的吗?我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齐钟今天也休假在家,听到底下来人的动静他便出来了:“云洁,你不是去单位了吗?在跟你姑姑说什么呢?”   “刚才杨风林过来找我,说了一些云新的事。说他看上最近杨家新认回来的那个外孙女了。我本来以为是件好事,但风林说他这个表姐已经结了婚了,我担心云新他年纪小钻牛角尖,回来跟您说一声,您看看......”   不是齐云洁小题大做,而是齐家人在感情上确实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要是感情顺遂了还好,万一有波折,那就是死胡同。   齐玉这个例子,让齐家成为了圈里人的笑柄很多年,虽然作为自家人他们没有嫌弃过齐玉,但是万万不想再出一个苦恋不得的人了。   齐云洁说着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齐玉。   齐钟还没说话,就听齐玉冷哼一声:“你要是说她跟她妈长得像,那让云新迷上也不是不可能。”   “小玉,你当年不是跟杨安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这回她女儿被找回来,你也没过去看看?”   齐钟说起来还有些奇怪。   齐玉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杨安回来了,只是个小辈而已,要看也是她来看我。”   “姑,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吗?”   没等齐玉回答,齐钟先说道:“你说你杨安阿姨吗?她确实十几岁的时候就出落的不错了,只是可惜了被人骗走,没能留在杨叔身边。你姑和她当年是最好的朋友,对了小玉,你现在那里还有她的照片没,云洁想看找给她看看。”   “都多少年了,早就没有了。”   齐玉说着,端着咖啡离开了客厅。   “可能提起你姑的伤心往事了,哎,你先过来跟我说说,云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齐钟没把齐玉的反应放在心上,毕竟当年杨安失踪之后,齐玉也难受了好一阵才走出来,那一段时间,齐玉常常失神,就算后来慢慢好了,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当务之急,还是自己的儿子重要。   “爸,您还是把齐云新叫回来,亲自问他吧!不过我看杨风林也不是逗我玩的,他要是真陷进去,这事该怎么收场啊。”   齐云新被齐钟打电话叫回家骂了一顿。   他马上就知道,是他的好兄弟出卖了他。   齐云新回到部队就让杨风林到操场上练一练,杨风林一听正合他意,两人烈日炎炎打了一架,差点没热死。   “老齐,我也是为你好啊!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嘴上说不寻思了,但心里还想着我姐呢,是不是?!”   杨风林和齐云新两个人躺在墙根阴凉的地方喘着粗气,杨风林直接把话说开了。   “我想着她又怎么了,我又没对她做什么?我答应你以后不想了,难道不需要一个过程吗?”   “你不想了?你不想了成天想往我们家去什么?你就是还想!不仅还在想,以后也没打算不想!齐云新,你承不承认?!”   杨风林说完,心道,小样,老子看你还不看的透透的:“我真是想不通了,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啊。”   杨风林不好意思说长辈的事情,他只对齐云新道:   “我姐跟你到底有什么接触?你俩见面的时候我都在一边呢,你们根本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你看上她我不奇怪,但是你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决定这么死缠烂打的。”   “我没有死缠烂打。”齐云新纠正道。   他让杨风林拦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想看两眼,那有什么错?!   “好,那我就直接把你喜欢我姐的事告诉她,以后让她自己对你有个防备。实在不行,我就告诉我姐夫。”   杨风林早就告诉过齐云新,沈衡是一个能把他俩一块锤死的大学生。   齐云新道:“你要是告诉你姐,我也告诉我姐。”   “你告诉你姐什么,我已经告诉她了!”   “我告诉我姐你其实对她有意思。”   “!!!!!”   齐云新一开口,杨风林直接闭嘴了。   他盯着齐云新,紧紧盯着,看了好一会:“你他妈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果然承认了。”   “......”   就如杨风林能够轻易看透齐云新一样,齐云新也对杨风林了如指掌。   从小到大杨风林对他姐的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吗?   只是他懒得说罢了。   杨风林一下子就蔫了,他以为自己藏得够严实的。   齐云新戳中杨风林软肋:“我们互相保守秘密。”   杨风林咬牙:“行。”   他是怂的很,齐云洁今年二十五都没有结婚,是因为她并不打算结婚,要不怎么说他们老齐家都是一群感情上的怪物呢。   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哪敢说啊,现在齐云洁就对他够冷冰冰的了,要是让齐云洁知道了,齐云洁恶心他怎么办?   杨风林寻思了半天,还来了一句:“我跟你可不一样哈,我等该结婚的时候就结了,马上就把你姐忘脑后头。你们家有前科,你得额外注意这件事。”   “嗯。”   杨风林看着齐云新,冷静下来,突然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你说说,咱俩真是难兄难弟。”   齐云新:“......”   “咱俩一块努力,争取早点脱离光棍这个行列。”   “......”   “听见没啊?”杨风林见齐云新也没个动静,赶紧捅了捅他。   “听见了。”   “这才差不多。” 第355章 电报   十里村这边。   白世晴收到白娇娇怀孕了的信儿,在家里干着急。   “不行,我得去燕城看看她。”   李树先拦着:“你自己的孩子还没看好呢,也不怕走丢了。再说了,咱们去那大城市,还不给妹妹妹夫丢人吗?你什么也不懂,过去了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白世晴一想也是:“但是她自己在那里,我担心啊。”   “她也不算自己在吧,不是已经和你们姥爷相认了么?”   说起这个,李树先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不光他觉得不真实,白世晴都觉得不真实,以至于现在她都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杨、杨家......他们肯定是能好好照顾我妹妹的。”   不过杨家是杨家的份,白世晴这个当姐的,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白娇娇那可是天天不落地往她家里跑,人家家里都是姐姐照顾妹妹,轮到她成了她沾妹妹的光。   白世晴心里头不忍,总琢磨着要给白娇娇做点什么。   “你别着急,去不了心意到了就行,你当大姨的给孩子缝个小被小毯子什么的,也就差不离了。”   李树先是担心白世晴出门让人骗,毕竟对于在村里呆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未知的太多,想想就不安全。   “你说得对,我给我外甥缝个百家被,哎,真是没办法,大队地多活多,我也知道我根本走不开。”   两人正犯愁呢,杨家拍的电报到了。   是白世海拿着电报单子来找的白世晴,他道:“这是杨家来的消息,你看看。”   白世晴接过,她只上了初中,字却是识全了的。   电报按字算钱,杨家没有别的寒暄,没有提当年的事情,更不是问责。   只是来信邀请白家人以后到燕城去住,表示他们杨家会帮忙安排工作。   “大哥,你怎么想的?”   对于外祖家的邀请,白世晴有些紧张。   白娇娇认了杨家,告诉他们的时候,也给了他们杨家的一个联系方式,但白志满一直没有打这个电话,他们这些当小辈的自然也不会先去联系。   杨家的帮扶对于他们而言,当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面对陌生的外祖家,白世晴却又不敢坦然接受。   “爹是这样说的,杨家这是看在咱妈的面上,帮我们是很正常的事,让你和妹夫商量好,想过去就过去。”   白世晴听着白世海这话,便问道:“那大哥你的意思是,你们不去?”   白世海道:“爹说他在十里村半辈子,又是个残废,不想再到外面了。他总得留人照看着,我跟你嫂子就在家里头,哪也不去。”   “你们要是不走,我也不去。”白世晴接道。   “世晴,你考虑清楚,你要是跟妹夫到城里,让杨家给你们两个安排个工作,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小阳和小云以后就是城里的孩子,吃好的穿好的,你不为自己考虑,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考虑。”   “大哥,你分析的条条是理,怎么不为满枝和满林考虑考虑?”   白世晴和白世海都知道,白志满是没做好面对杨家的准备,发生这样的乌龙事件,他把本应该在城里享福的杨安带到十里村,他没脸面对杨家人。   或者说,他对杨安有愧。   白世海作为长子,当然不能为了自己日子过得好就把白志满撂在家里。   白世海沉默了,李树先见这兄妹俩的架势,在中间劝和:“这事儿咱们不得多考虑考虑吗,世晴,你理解大哥,咱爹不走他能去哪。不过大哥,你也得理解我们,我在我们家也是长子,我爹妈在这里,我要是跟着世晴出去,也得跟他们商量一下的。”   李树先其实想去,他家儿子多,在爹妈跟前尽孝的不差他一个,他要是能把日子过好了,邮点钱帮扶一下家里,不也是尽孝吗?   再说了,他也想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谁不知道在城里上班好啊,瞧瞧白娇娇,养的那么水灵。   都是一家子的姐妹,他也不想让白世晴比她妹妹差到哪去。   只是白世晴摆明了不愿意,他在外就只能顺着白世晴的话说。   “大哥,要不然这样,”白世晴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你跟我一块儿,劝劝咱爹,让他跟我们一起走。泼天的好日子他不过,在这儿矫情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咱妈的坟在这儿,他舍不得走。”   白世海这样说,白世晴又蔫了。   白志满这个样子,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估计去到燕城就很难再回来了。   别的不说,他们父母的感情那是相当坚固的。   “大哥,我们都再想一想吧。实在不行,我给娇娇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意见。”   白世晴把手里的电报还给了白世海,她觉得白娇娇现在是大学生,见多识广的,看事肯定比她们看的准。   “好,那我先回去了。”   白世海走后,李树先跟白世晴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这么说,我听起来像吃软饭的,但是我觉得这次的机会真的很不错,世晴,我们千万不要放过。”   人家吃软饭,吃的都是媳妇的娘家。   他倒好,马上吃上媳妇的娘的娘家的软饭了。   “我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傻子,”白世晴叹了口气,“我就是舍不得大哥,他从小就照顾我们,我妈走的时候,他才多大,但就因为他是大哥,就得什么都让着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各自去奔各自的前程,他还得因为他是个大哥留在家里头照顾爹。”   李树先这样也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他感同身受。   “不过我觉得,就算大哥不走,杨家有心的话,应该也愿意给大哥至少在镇上安排一个工作吧。”   他们听白娇娇那意思,他老丈母娘的事情,杨家人并不怪白家,那么对于女儿留下来的这些血脉,想必杨老爷子肯定是想弥补他们并且好好关照的。   去有去的安排法,不去则有不去的安置。   “我打电话先跟娇娇通个气,我问问她这事她知不知道。” 第357章 商量   别人家都说书读多了会成书呆子,白世晴觉得白娇娇不会,她小妹可机灵了。   “那你等吃完饭上大队打电话吧。你们要是商量好了,我再去跟爹妈说这件事。”   “嗯。”   白娇娇并不知道杨家给十里村发电报的事情,接到白世晴的电话,想了想应该是她上周末去杨家说完自己怀孕的事,杨家就找人拍电报给白家了。   “姐,我肯定是建议你来十里村啊。咱爹腿脚是不方便,咱哥留在家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姐夫说得对,姥爷肯定也会给大哥安排的。再说了,我们一家子姐妹,谁日子过好了不是互相帮扶呢?”   有了白娇娇的话,白世晴也就点头了:“我正好也在家里发愁,你虽然休学了,但是妹夫开学之后到底不能成天在家看着你,向阿姨说是明年退休,可现在也没有呢,你一个人在家,我放不下心。”   白世晴想着,她要是去燕城,过去了也先不上班,等她妹妹把孩子生下了,她再说上班的事,这不是正好吗?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月份小,自己什么都能动弹。你跟姐夫商量好,把家里安顿好了,就给姥爷说一声过来。”   “嗯,我主要是心疼大哥,你这么说,我觉得是该去。”   “不过姐,说心里话咱爹躲着杨家可不行。你们应该还没跟杨家正式联系过吧?”   白娇娇觉得有些话是要说开的,虽然杨家疼他们是因为他们妈妈,但他们身上同样也流着白志满的一半血。   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希望以后白世晴他们受到杨家的帮扶,能够一点没有芥蒂。   “嗯,爹可能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吧。说一千道一万,当时他确实帮着咱妈一块儿把杨家给瞒住了。”   白志满当初都没有联系杨家,何况现在。   要不是白娇娇要去燕城实在拦不住,白志满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去见杨安的。   “爹说当年妈以死相逼,他也是无奈。你们还是劝劝他吧,不然对他也不好,成天憋在心里,容易憋出毛病的。”   白娇娇道。   白志满本来就行动不便,虽然有了轮椅但还是待在家里的时候多。   如果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那真的是一块大的心病。   “我也跟大哥这么说的,嗯,我先在家里跟大哥一块儿劝劝爹,不管人过不过去,至少给杨家打个电话,也算咱们老白家的交代!”   白世晴也觉得,这事如果两家说不开,她挺没脸去接受人家的恩惠的。   虽然是姥爷,但毕竟从来没见过面。   “行了,电话费挺贵的,你在那边保重身体,就这样说着,先挂了啊。”   白世晴不舍得电话费多说,跟白娇娇聊定之后,便着急挂上了电话。   白娇娇连“再见”都来不及说,白世晴一向这样,白娇娇也只能笑笑。   白世晴说的挺对的,现在是暑假,沈衡是能天天守在她身边,暑假马上就要过去,她正好月份还大了,如果能有姐姐在她身边,她肯定会方便很多。   “你姐说她要过来?”沈衡光听白娇娇说的话,还不确定。   他端了一碗鸡汤来,里头还带着上回他们去找白世波,在东北买的榛蘑。   “对,是我姥爷发电报问他们的。现在我姥爷家只有我舅舅,可能是老人家吧,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沈衡从来也没正经过,笑道:“这不是吗,一下多了四个外孙,还带着重孙的,能不热闹吗?”   白娇娇道:“就是不知道我爹他能不能转过这个弯来,说实话对他来说,这确实很难面对吧。”   “老丈人不是那种孬人,他要是真的不管孩子只想逃避的话,当初你来燕城上学,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沈衡的话让白娇娇想起来,当年她刚刚拿到燕城的录取通知,白志满提起杨家的时候。   那话里的意思,就是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尝试找一找杨家。   “你说的也对,我爹就算为了我们,也会支棱起来的。”   “你就不要操心这个了,”沈衡把鸡汤端给白娇娇,“再吃一点。”   “衡哥,今天都吃了好几顿了。”   白娇娇感觉自己晚饭好像刚刚咽下去。   “这算一顿吗?你就当零嘴随便吃一吃,来,吃多少算多少。”   沈衡捏捏白娇娇的脸,嗯,最近有点肉了。   白娇娇记起实验室还有一个笔记本没有带回来,要是一年不去,估计会让别人给收拾丢了。   第二天傍晚天气稍稍凉爽的时候,白娇娇就和沈衡一块去了实验室。   关胜平见到白娇娇和沈衡一块过来,还道:“怎么,你不是要回家养胎吗?怎么过来了?”   实验室里不可避免地会接触一些有害试剂,白娇娇和纪桂章已经说好,等她生产后再继续实验。   “我有个本子,过来拿回去。”   “哎,这点小事你托人过来拿就行了嘛,你现在能乱走动吗?”   关胜平的目光扫了一眼白娇娇的肚子,却没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娇娇道:“师兄,到实验室才几步路啊,这让你说的。”   “快去找吧,应该没人动它。”   关胜平看到了楼门外的沈衡,知道白娇娇着急,就没有跟她深聊。   白娇娇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二楼实验桌底下的抽屉里,她马上取了之后,就要离开。   谁知道正赶上冯志进来,他瞥了一眼白娇娇:“不是休学了以后不来了吗?”   白娇娇休学一年半,回来的时候冯志也要去实习了,白娇娇本来就厌恶这个人,觉得再也不见是好事。   她没有理会冯志,直接从他身边走开。   冯志没被搭理,就像是被白娇娇打了一个耳刮子似的,在后头道:“你装什么装!”   白娇娇懒得为他浪费口舌,利落地下了楼梯。   沈衡在外面看到白娇娇撅着小嘴出来了,便笑问:“怎么去了这么久?谁惹你了?”   “那个冯志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我都没稀的搭理他,他非招惹我。” 第358章 难闻   沈衡接过白娇娇手里的笔记本,放到自行车车筐里头:“我早说了要揍这小子一顿,你非拦我。这种人就是嘴贱,打一顿马上就好了。”   白娇娇道:“行啦行啦,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他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都是一个专业的,以后毕业了说不定还会分配到一个医院呢。”   “衡哥!你可别乌鸦嘴!”   冯志跟她都在纪桂章的实验室里面,研究的都是一个方向,以后分配,说不定还真会分到一个科室去。   “哈哈,快上车吧,回家吃饭。”   沈衡逗着白娇娇,不想让无关的人影响白娇娇的好心情。   没几天,白世晴在家里收拾好了行李,跟李树先一块儿买了到燕城的车票。   白娇娇本来也想去接他们,但是沈衡不答应,毕竟从他们家到车站距离不近,他让白娇娇好好在家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车站。   白娇娇一个人在家,就在家里头简单收拾收拾,让白世晴和李树先过来能有地方落脚。   “汪汪!”   白豆豆突然朝后窗叫了起来。   “没事,豆豆,人家过路的。”   白豆豆越长大,就变得越警醒了,门口要是有人经过,白豆豆听见了就会咬两声示警,他家房后的邻居有时候出门走动,白豆豆也会叫两声。   白豆豆听到主人的声音,就马上安静了下来。   白娇娇把橱柜里头的干净床单拿了出来,只是家里没有夏天能拿出来盖的东西了,白世晴和李树先两人要是不拿过来的话,怕是要去百货公司现买。   她把床单就放在西边卧室的炕上,一出卧室门,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要把她的鼻子给烧坏了似的。   白娇娇下意识屏了呼吸,低头看见白豆豆在沙发上显得十分焦躁。   白娇娇马上把白豆豆抱到了院子里头去,客厅的味道很不好,她到了院子,那股刺激性的味道还是能够闻到。   她皱了眉,盯着后窗看去。   是房后的邻居在干什么吗?   沈衡不在家,他走的时候叮嘱自己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再做,白娇娇心里留了个神,没有直接去问房后的邻居。   她领着白豆豆一块上了平房顶上去,空气这才清新了起来。   白娇娇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气,不想低头却看见了一个男人趴在她们家门旁边,像是在等她出门似的。   那个男人手里头攥着个什么东西,白娇娇看不太清。   她跟白豆豆比了个“嘘”的手势,摸摸它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下了平房。   那男人怕白娇娇开门正对上他,不敢趴着门缝看里面的情况,里面十分安静,他心里疑惑却没有轻举妄动。   白娇娇屏着呼吸回家提了一个开水瓶,拿到房顶倒进盆里,直接朝那男人的头上泼了下去。   “啊————啊————烫、烫——烫死了——啊——”   这个男人的声音又大又惨烈,很快吸引了附近的人出门。   来的最早的就是一个胡同的孟红梅。   “这是怎么了?娇娇,这是怎么了?”   孟红梅的视角能看见平房顶上的白娇娇,她见白娇娇门口躺着一个正在打滚的青年汉子,被吓了一跳。   “大姐,我不认识他,他往我们家里头不知道散了什么毒气,味道重的很,他还在我们家门口堵我!”   “啊?什么毒气?你先千万别下来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这一片在家里的人都赶了过来。   本来是想看热闹,但是看到白娇娇门口被烫的全身通红,脸上皮开肉绽的人的时候,全都捂住了心口。   “老天爷呀,这是在干什么呢?”   “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人想害我!大家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来的人一多,白娇娇就不怕了。   “娇娇,你别害怕,我们去找人帮你!”   孟红梅听到白娇娇说有毒气,束手无策,心想这么严重肯定得报警了。   “谢谢你了大姐!”   自从白娇娇来这儿住,孟红梅还真没少见派出所的人。   孟红梅要去把两个孩子锁在家里头,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年轻道:“梅姨,我去吧,我跑的快!”   “好好,鹏生,你去了跟人家说清楚啊!”   “你放心吧!”   这孩子说着已经跑出去两个胡同了。   那个门口的陌生男人还在因为烫伤挣扎着:“求求你们,发发善心给我点凉水,烫、烫死我了,能不能给我点凉水!”   现在天热得很,他本来就穿了个短袖的褂子,身上的衣服也都薄的很。   白娇娇倒下来的热水是早上沈衡走的时候刚烧开的,这才过了不到两个钟头,在大夏天的保温瓶里,不能说是滚烫,也够让人皮开肉绽了。   而现在的天气连点凉风都没有,这个男人身上就跟着火了一样。   “你是谁啊?在人家门口干什么?”   “你是不是来干坏事的?”   “你快说啊!”   白娇娇的身份,早就在这一片一传十十传百给传开了,大家知道了她是杨辅的外孙女,先入为主地认为她说的肯定是真的。   白娇娇在上面喊道:“你到底在我家里散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难闻?”   那种刺激性的气味,让白娇娇下意识地觉得是有毒的气体。   那人咬牙不说,也就没人理他的请求,他浑身痛的要命,伸手把衣服脱了,却连带衣裳撕下一层皮来。   “啊————”   “嘶——”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见那男人因为太痛胡乱冲了起来,都不敢去沾手,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啊——”   “哎,你别跑啊,你这样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一会儿派出所的同志来了,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人群中站出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把这人给挟持住了:“行了啊,现在我俩带你去处理一下,你老老实实,别乱跑,知不知道?”   “好心人,领我去冲冲凉水吧!”   那个男人有了指望,赶紧哀求道。   白娇娇在平房顶上站着,她不知道家里到底被这个人弄了什么东西,也不敢下去,害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那个味道有些熟悉,只是现在环境太过杂乱,白娇娇也乱糟糟的,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第359章 压制怒火   大约二十多分钟,派出所的人就到了。   白娇娇泼热水是照着头顶往下泼的,情急之下一点也没留情,所以那个男人此时面目全非,派出所的公安看了五官都忍不住皱在了一块。   “什么情况?当事人呢?”   “当事人在那儿呢!”   围观的人指着房顶。   “你在房顶上干什么?下来,跟我们说一下情况。什么毒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毒气,同志,我现在怀着孩子呢,我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是不可能从我家院子下去的。”   公安一听,还是个孕妇,头就更大了。   “你赶紧交代,你在人家家里弄了什么东西?”   那个男人看到公安,也不松口,就是不说。   “公安同志,你们看看我家门口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一开始在手里头攥着的,你看看那是什么。”   白娇娇在上头,指着下面的一块蓝灰色的布条。   因为在平房上面,白娇娇也不敢站的太边上,所以观察不清楚。   一个国字脸的公安过去了,戴着个白手套,拿起白娇娇指着的东西,一拿起来,他就皱起了眉头:“是块手帕,臭的很。这上面是抹了什么东西?”   这手帕还在滴水,上头的气味却遮挡不住。   白娇娇立马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公安同志,是乙醚!”   她终于想起来了,是乙醚的味道,客厅里的气体就是乙醚!   知道是什么气体,白娇娇才放心。   她憋着气带着白豆豆走下来,乙醚闻多了固然不好,但少量的话没什么问题。   “乙醚?”   当公安的虽然不是白娇娇这样的专业对口的大学生,但因为职业原因,对这种东西还是有所耳闻的。   “公安同志,他先让这个乙醚挥发一些到我家里去,然后拿这个手帕在我家门口等着我,想等我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就直接把我给捂昏过去!”   白娇娇的话逻辑十分合理,公安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先带回去。你也跟我们走。”   白娇娇为难道:“公安同志,我丈夫现在在外面没回来,能不能等等他?”   “等什么等,办案呢,你们报警的时候怎么不等一等?跟我走!”   孟红梅开腔道:“娇娇,你先过去,等沈衡回来了我们跟他说一声。”   “是呀是呀,你先过去吧。用不用我们几个陪你过去啊?你怀孕了,是不是不太方便?”   邻居们还是热情,毕竟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这是杨辅的外孙女。   他们都在心里暗诽这公安不知死活,竟然对白娇娇这个态度。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那大姐麻烦你了,我跟他们过去,等我家衡哥回来,你让他去派出所找我。”   “哎,你放心吧。你家要是气味不好闻,也把你家的小狗放我这儿吧。”   “太谢谢你了大姐。”   孟红梅算是给白娇娇解决了难题,她走了白豆豆一个人锁在家里闻乙醚,她实在是不放心。   放在孟红梅那儿,白豆豆还有两个小朋友陪它玩呢。   白娇娇和公安们一块走了,沈衡和白世晴他们在火车站才刚碰面。   “妹夫,麻烦你还要过来接我们了。”   到了大城市,哪怕车站外头这一片在燕城里算是荒芜的地方,白世晴还是觉得很新鲜。   沈衡道:“我就骑一个自行车,不能带两个人,我一会儿告诉你俩怎么坐车,你们把行李给我一点,我骑车驼回去。”   “哎哎哎,我们知道。”   白世晴和李树先两人大包小包的,一看差不多把全部家当都背过来了。   “你们俩坐车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走丢了。要是找不着路,就打听燕大的地址,我们家离那里也近。”   沈衡嘱咐好,把白世晴和李树先身上背的包裹都绑在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李树先就剩了个鱼鳞袋子挂在身后,白世晴身上挎着个小包,里面装着之前的贴身家当。   两人减了行装,沈衡把他们送上车之后,就骑车往家里走。   没想到一回家,刚拐到胡同里头就让孟红梅给叫住了。   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完,都围在孟红梅门口。   “沈衡,你赶紧上派出所去吧,你家出事了,一个男的想把娇娇给迷晕,结果让娇娇拿开水给泼了,现在人都在派出所你,你赶快......”   孟红梅还没说完,沈衡就着急忙慌回家卸了行李,往外走的时候,蹬得轮子底的沙直往外飞。   沈衡赶到派出所的时间,比派出所的公安出警还快。   他一头热汗,气喘吁吁,对门口看门值班的人道:“白娇娇在哪?”   值班的人眼皮抬了抬:“是那个报警说有人在家门口放毒的那个小媳妇吗?”   沈衡猛道:“是她!”   “你等会,”那个公安冲后头喊了个人,不一会儿拐弯处出来一个公安,道:“你就是那家的男主人是吧?我带你过去。”   沈衡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只有白娇娇坐在里头。   “衡哥,你回来了!”   白娇娇看到沈衡,立马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沈衡从上到下打量了白娇娇一遍:“那个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沈衡那眼睛恨不得钻进白娇娇的身体里头,他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寸,就出去一上午,让白娇娇在家里头也能出事。   “我没事,我没事。”   白娇娇拉着沈衡,看向那个带沈衡过来的公安:“现在他们还在调查审讯呢,我刚刚做了笔录在等着。”   那个公安顺着白娇娇的话说道:   “这个事挺麻烦的,主要是这个女同志,你的反应太激烈了,既然在平房顶上看到了这个人,就赶紧喊一声把他吓跑就是了,为什么要拿热水泼人家?现在他被送到医院去,状态不好,我们也没办法审问。”   “你放什么屁呢?”沈衡跟那个公安面对面站着,那公安比他要矮上一头,让沈衡那样盯着,他不由咽了口唾沫。   沈衡继续道:“有人想来我们家害人,还成了我们的过错了?我告诉你,就他妈是我不在家,我要是在家,他都别想囫囵个出我家的门!”   “你!你这是流氓行为!”   那公安还想教育教育沈衡,让沈衡一巴掌给扇到了一边:“你既然干这一行,就得知道自己是为了人民群众伸冤的,不是让你张个臭嘴教育这个教育那个的。”   这个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空气闭塞不流通,沈衡把白娇娇拉了出去。   “你给你姥爷家打电话了没有?”沈衡问道。   “没有呢,他们刚才都不让我出去。”   这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的,见白娇娇一个女同志,还怀着孕,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敢反抗,所以态度恶劣的很。   害人的被送去了医院,被害人却在派出所被限制行动,沈衡脸都被气的青紫。   只是现在白娇娇怀着孕,他不想在白娇娇面前做出什么让她担心的事情,一切怒火压在心里。   沉声道:“你给你姥爷打个电话吧,咱们不跟他在这儿耗着。”   “嗯。”白娇娇正有此意。   沈衡对那个值班的公安道:“电话借使使。”   “使吧。”   那个值班的公安,一听他们要叫人过来,心里也琢磨别是什么惹不起的,借个电话而已,他又没吃亏什么,没必要跟他们为难。   倒是那个被沈衡打了一巴掌的公安道:“你刚才那是袭警,你知不知道?”   沈衡没理他,站在一边盯着白娇娇。   白娇娇记性好,总共就杨家和十里村两家电话,号码都是熟记于心的。   今天是工作日,家里头只有杨老爷子一个。   “姥爷,我是娇娇。”   “娇娇啊,”杨老爷子听到白娇娇的声音,笑眯了眼,“今天身体怎么样?怎么想起来给姥爷打电话了呢?”   杨老爷子接到白娇娇的电话,心情还挺好。   谁知道他马上就听到白娇娇在电话那头道:“姥爷,今天有个男的来我家想要行凶,现在我跟衡哥在派出所呢。”   “什么?行凶?娇娇,你现在没有事吧?”   杨老爷子年纪大了,初听这个消息,觉得脑袋有点发昏。   “姥爷,我没事,只是那个行凶的人让我泼了一盆热水,现在在医院呢,我被派出所扣在这里,他们不让我走。”   “岂有此理!”杨老爷子也是张狂了大半辈子,不能吃亏的人,“你先别着急,在那边稍微等一会儿,我给你舅舅打个电话。你别害怕,沈衡在你边上吧?让沈衡陪着你!”   白娇娇等杨老爷子那边挂了电话,就跟沈衡道:“衡哥,我们去外面那个长椅上坐一会吧。”   沈衡小心地扶着白娇娇,两人坐下,沈衡才有功夫问事情的细节。   白娇娇就把事情经过仔细地跟沈衡说了。   “我确实没有什么事,一闻到那个气味儿,我就带着豆豆到房顶上了。”   沈衡没有白娇娇那样懂:“乙醚真的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我只闻了一点点,浓度不算高,不会有事的。”   白娇娇握着沈衡的手。   她其实觉得这个事情有些棘手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算她防卫过当。   “你接到我姐了吗?他们现在也应该快到咱们家了吧?”   白娇娇想起白世晴和李树先还在路上等人去接,感觉有些手忙脚乱的。   “没事儿,他们坐客车,颠来倒去哪有那么快,再说了,让他们在校门口等一会儿,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理解。”   白娇娇点点头,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头等杨家的人来。   杨家的人还没到,派出所的人先带了那个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身上被烫出来的水泡被挑破了,一块一块的,狰狞又吓人。   他经过白娇娇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看了白娇娇一眼。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还我一个公道!这小娘们把我烫成这样,我要个说法!赔钱!赔完钱还得给我去坐牢!”   没想到这人恶人先告状了起来,白娇娇孕期情绪本来就敏感,平时就这样的挑衅她不会生气的,但今天就是像有一团火在她胸口似的,发闷。   “赔钱?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拿我们家的钱。”   沈衡站起来,叉腰看着那个男人。   这男人一米七几的样子,已经看不清面容了,只看身形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样子,只是露出来的那一双眼有一只是斜的。   斜眼听到沈衡的话,指着他对公安同志道:“同志,你们听听,这是在你们派出所,他都敢说出这样的话,他简直太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我就说他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行了行了!进去说!别幢在院子里头!”公安呵斥完斜眼,又看向白娇娇,“你们两个也进来。”   白娇娇可不想再过去被关禁闭了:“我该说的已经跟你们做笔录的说了,我作为原告还有受害人,能做的就这么多。现在就需要你们给我查出来,他到底要拿乙醚在我家对我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干。”   白娇娇现在腰杆硬,她也懒得多说。   只是她这样的态度,有些激怒了那个要他们进去的公安。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管你是谁,来到这儿,我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听明白了没有?你把人伤成这样,难道没有一点错误吗?”   “没有。”   白娇娇坚定地又坐了回去,今天太阳不算特别强烈,白娇娇正好在外头晒晒太阳,还补钙呢。   杨风林的车开的快,他在部队接到他爹的电话时,花了二十分钟就跑来了。   在派出所门口,就听见里头那个公安训斥白娇娇的话。   “我今儿倒是要看看,谁能支使的了我姐!”杨风林两步跨进院子里来,看到那个斜眼,一脚就踹了上去:“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来人,把他给我拘起来!”   那个公安喊完,却听里面出来了个人:“东哥,这,姜队长刚才打了个电话来交代......”   出来的那个小公安,话说了一半,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趴在王东耳边跟他说道:“姜队长说今天有领导要来咱们派出所。他,是开着车来的。” 第350章 撑腰   王东瞥了杨风林一眼,刚才他在气头上,没有听见外面汽车的声音,但往杨风林的方向一瞧,余光就能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他咬牙:“你怎么不早说?这帮人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东哥,我们还是客气点吧,姜队长在电话里头说这是总局亲自交代的。”   听到总局两个字,王东魂已经吓丢了一半。   杨长平那边接到了杨老爷的电话,立马就跟这一片的公安局总局联系上了。   那边的局长听了非常重视,马上就联系了这个派出所,谁知道这个派出所的所长,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姜队长,现在正在饭店里头吃饭。   总局那边联系不到,耽误了这么半天这姜队长才知道消息,赶紧在饭店里头给所里打了电话。   不然这个派出所怕是早就请白娇娇去上座了。   杨风林仰着脸,拖着长腔道:“交代什么,不就是交代国安部部长的亲外甥女在你们这儿受欺负了吗?”   杨风林哪知道他爹在电话里头都交代了什么,但是他这人怕麻烦,直接大剌剌的表明了身份,反正一会儿他爹应该也就到了。   杨风林此话一出,王东的另一半魂儿也没了。   “你,你是......你是谁?”王东腿有点发软,旁边那个小公安扶了他一把。   这么大的背景,她怎么不早说呢?!   白娇娇没有理会他,看向杨风林:“风林,这事麻烦你和舅舅了。”   “姐,你说什么呢,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杨风林在院子中间站着,对白娇娇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转头便皱眉嚷道:   “你们管事的在哪?我姐现在能不能回去了?我寻思这犯人走抓到了,有什么不好审的还得我姐亲自在这里?”   姜队长不在,王东就是管事的,他现在看着杨风林腿都打哆嗦。   被抓的那个男人,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他被吓得身上的伤口都不痛了。   什么国安部部长。   这种级别,他、他这次是真的惹到麻烦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的笔录不是都录好了吗?白小姐,您还要在这里等我们审问出结果吗?”   王东现在说话不结巴,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怎么,不用让我们一块儿跟你进去了吗?”   今天白娇娇心情不好,就想较这个真。   “您这说的哪的话......”王东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   “姐,姐夫,咱们走吧,我爸一会儿会亲自过来的,他让我先来接你们回去。”   杨风林冷冷瞥了一眼王东,他姐一个孕妇,在派出所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然他今天绝对跟这个人没完。   沈衡道:“你先带你姐回去,不过回去之后看看家里面的乙醚有没有散走,没有挥发走的话,你带着你姐去学校休息休息。我留在这儿。”   “那也行,”杨风林挠挠后脑勺,看向白娇娇,“姐,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等我爸来了会收拾他的。咱俩先走吧,在派出所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吓着我外甥。”   “好。”   白娇娇跟沈衡交代了两句:“等舅舅来了,你如实跟他说就行。”   白娇娇今天本来就是受了委屈,她心惊胆战地躲过这一劫,却让派出所的人给关了禁闭,难道到头来她倒成了害人的那个?   这个斜眼男人被她泼成这样,最多是恶有恶报。   “你放心吧。”   沈衡掠了斜眼和王东一眼,见王东面如菜色,那个斜眼挨了杨风林一脚,现在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没站得起来。   白娇娇跟杨风林一块儿回了家,她来派出所也有一个多钟头了,乙醚本来就是极易挥发的东西,杨风林进去闻了闻,已经没什么味道了,不过他不放心,就把白娇娇家里所有的门窗都给打开了,然后锁好院门出来。   “姐,咱们还是在外头逛一逛吧。”   “行,我二姐今天过来了,我们约好在燕大门口接他们,不然我们过去等他们吧。”   “二姐是吗?二姐跟你也长得很像吗?”   杨风林上了车,启动车子之后,就闲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二姐是家里长得最像我爹的。”   白娇娇言外之意就是不像。   不过血缘是个十分神奇的事情,她们姐妹样貌气质性格都不相同,成长的环境也很不一样,但乍一看竟会让人觉得有些神似。   杨风林思维十分跳脱道:“那我今天倒要看看,姑父长什么样。”   白娇娇:“......”她这表弟,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关注的重点太与众不同了。   杨风林开车到燕大门口,也就两分钟的车程,见门口没人,杨风林还提议带着白娇娇在附近学校随便跑一跑,要是遇见白世晴她们固然好,要是没遇见,权当兜风散心了。   “你成天开着部队的车出来没事吗?”白娇娇不由问。   杨风林吊儿郎当笑了笑:“这种事情没人会追究的,姐,你就放心坐吧。真出了事今天也是杨辅老先生调动的车,我今天可是奉命行事。”   白娇娇听杨风林的态度,也能窥到一二杨家能够行使特权的程度。   杨风林循着大道往火车站的方向开,还真让白娇娇在半路上看到了白世晴和李树先两个人。   “二姐!姐夫!”   白娇娇隔着老远就透过车窗喊人,杨风林听见了,立马打量起了路边的两个人。   白世晴和李树先下了客车之后,一路打听着往燕大大门口这边走,刚走两步呢,就让白娇娇给遇上了。   “哎呀,是娇娇!”   白世晴看到白娇娇坐着小汽车,第一反应都没认出来。   她激动地拍了一下李树先的胳膊,李树先眯着眼,这才看清来人。   “二姐,你跟姐夫这是走了多久啊?”   杨风林把风停定,白娇娇就跳下了车。   “没多久,刚下车拐过弯来呢。”白世晴拉着白娇娇的手,很是激动。   杨风林也跟着白娇娇下车,说道:“二姐,姐夫你们好。”   “这是风林,舅舅家的表弟。”白娇娇介绍道。   白世晴打量了一下杨风林,挺拔地跟棵小白杨似的,便夸道:“弟弟长得可真精神。这是特意来接我们的吗?太不好意思了。”   “应该的应该的,”杨风林嘴一咧,笑出小白牙,“大热天的,还是赶紧上车吧,姐夫,你把包袱放在车斗里头就行。车斗是干净的,我们部队天天收拾。”   “哎。”李树先说着就把背上的行李给放了下来。   白娇娇和白世晴先上了车,杨风林在后面帮李树先把包袱放到车上。   白世晴盯着白娇娇的肚子:“你说你双身子,干什么还得上这儿来接我。你找妹夫来不就行了吗?他在家收拾呢?”   “姐,这事说来话长了。一会儿咱们先别回家,你们估计这一上午也没吃饭,咱们先找个饭店吃顿饭再说吧。”   “你看看你,还当我是什么贵客吗,还上饭店吃饭?有钱没地方花了,咱们姐妹俩见什么外啊。”   白世晴说着,两个男人上了车,杨风林把脑袋转到后排对白世晴道:“二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咱们是有家不能回啊。”   “有家不能回?怎么还弄个‘有家不能回’?”白世晴听着杨风林说的话,就觉得里头有古怪。   “风林,咱们先去饭店吧,一会儿边吃边说。”白娇娇让杨风林开车,她自从怀孕之后,吃饭很是要紧。   “哎,你这怎么还卖上关子了。”   白世晴被这个关子引得抓耳挠腮的。   不过从这儿到饭店门口,就是一脚油的事儿。   “赶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四人落座,白娇娇就把事情给白世晴细细讲了,说话间,杨风林跟李树先两个也把菜给领全了。   正好白世晴和李树先是带着饭盒的,白娇娇在饭店里头给洗干净了之后,先给沈衡打包好了饭菜,众人才开始动筷子。   “这么大个城市里头,怎么还有这种事儿啊,咱们穷乡僻壤的都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世晴听着白娇娇的讲述,背后吓出一身冷汗,害怕之余,一拍大腿:“这保准是拍花子,把你给捂晕了,直接拖去卖!”   “二姐,乙醚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的拍花子能拿到的。”   白娇娇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弄,所以才觉得这件事背后不简单,不然她也没必要牵扯杨家进来给她撑腰。   “姐,你放心吧,我爹今天肯定会亲自过去的,有他在,不管这些人是为了什么害你,都会查的水落石出的!姐,我去加瓶酒吧,跟姐夫一块儿喝点。”   杨风林说着就要起身。   “你不是还要开车吗,喝什么酒。”   “没事,我车技好,喝酒了也不耽误。”   白娇娇阻止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车技再好,喝了酒就不是你了。”   “行吧。”杨风林只好姗姗坐下。   “大中午的确实不是喝酒的时候,风林,等我们安顿下来,姐夫请你喝就是了。”李树先在一边道。   “谢谢姐夫,还是姐夫爽快。”   杨风林跟李树先倒挺能聊到一块去,或者说杨风林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去,一顿饭吃下来已经称兄道弟了。   白世晴却吃得食不知味,后怕道:“以后我来了,肯定寸步不离地看着你。”   “姐,你能看着我一时,还能一辈子不离眼吗?”最危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余的事有杨家在,白娇娇不担心,她转移话题问道:“小阳和小云在家里,婶一个人能带的了吗?”   提起孩子,白世晴也是忧心:“他们现在也两岁了,我妈咬咬牙带着吧。等我俩在这儿安顿下来,再去把他们两个给接来家。”   白世晴和李树先现在还得在白娇娇家里住着,等工作落定,搬到新家肯定还要布置一番,手忙脚乱的,两人就没有带着孩子过来。   “这样也好,你们两个刚过来肯定不适应,万一有个水土不服的,自己都顾不上自己,还要照顾孩子的话实在太累了。”   白娇娇还给李阳和李云在百货公司一人买了个小孩坐着吃饭的椅子,前头自带个小桌板,把孩子往里头一放,家长方便。   “姐,咱们一会吃完了,是回家,还是去派出所?”   杨风林问道。   白娇娇道:“去派出所吧,衡哥还没吃午饭呢。”   这一番折腾,现在都两点多了。   “正好,我们跟你去一块看看!”   白世晴是个坐不住的,让她赶上了就得去,要是把她送回家等消息,那她绝对等不了。   杨风林便开车又折回去了派出所。   他们过去的时候,派出所里头的人听见外面的车子响动,立马出来了个人,态度十分和蔼地把他们接到了派出所办公室的二楼。   一进办公室,杨长平果然已经到了,所长姜荣也到了。   “娇娇,你来了。”   杨长平正在跟沈衡喝茶,两人的神态对比旁边姜荣的忐忑,俨然他们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杨长平旁边还坐着个人,不知道是谁,但对杨长平的态度也很是恭敬。   “舅舅,今天麻烦你了。”白娇娇一边说,一边把饭盒递给了沈衡。   “麻烦什么,这事你跟我说就对了,”杨长平冲姜荣挥了挥手,“当事人来了,姜队长,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好好问,我们肯定配合调查。”   “杨部长,您这是说的哪的话。白小姐已经把情况说的够清楚了,我没有什么要问她的。”   姜荣手心里出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这就下去看看,怎么这么久还没审出来。”   杨长平没说话,姜荣便当他默认了,赶紧像逃命似得出了办公室。   杨长平旁边的人说话了:“杨部长,你不要着急,这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弄明白。等事情问清楚了,我们一定严惩不贷。”   “不是大事?不是大事你过来做什么?”   汪广洋是这一片公安局的局长,他接到杨长平的电话之后,都快吓死了。杨家的外孙女在他的管辖下出了事,这要是杨辅老将军怪罪下来,他这局长怕是干到头了。 第351章 重新审问   杨长平的话让汪广洋无地自容,一时间十分尴尬地坐在那里。   白世晴第一次见杨长平,终于找到话缝,跟杨长平打了个招呼:“舅舅,我今天我跟树先刚刚来燕城,多亏您让风林来接我们了。”   杨长平这才看向白世晴,他打量了白世晴半晌,有些惊喜:“你是世晴,是吧?”   “是。”   “来来来,你过来坐过来坐,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虽然白世晴和杨安不算相像,但杨长平依旧爱屋及乌,加上他只有一个儿子的缘故,见到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辈女孩就很疼爱,“你是刚下火车吗?难为你们姊妹俩在这儿受累了。”   杨长平说着,有些恼怒这派出所的效率。   白世晴道:“我跟树先平时都是干一天的活的,坐火车不过就是在那坐着,有什么累的。”   杨长平顺着白世晴的话跟她聊起了十里村的家常,白世晴也机灵,话题引到了她小时候跟杨安的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上,杨长平听的很是聚精会神。   派出所的办公室,成了杨家的客厅。   过了五分钟,姜荣上来了。   “杨部长,局长,我们都审好了,就是一个人贩子见白小姐长得俊,起了歹心,他全都招供了,这是签好字的供词。”   姜荣规规矩矩把供词递到杨长平面前。   “你来看吧。”杨长平把那供词挪到了白娇娇那边。   白娇娇略了一眼,冷笑:“姜队长,你这份供词糊弄小鬼呢吧?”   “这......白小姐你这是哪的话。您仔细看看,那马勇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我们也把他的来历、前科都问好了,怎么能说我们是糊弄呢,”姜荣说着,讨好地看了一眼杨长平,“杨部长,您家里的事,我们怎么敢不上心啊。”   白娇娇将手里的供词往桌上一扔:“那带着乙醚的手帕我亲眼看见你们的人装进了证物袋里头,你们连乙醚是从哪里弄来的都没有搞清楚,竟然说问的足够详细了。”   “白小姐,您看漏了,这么重要的作案工具我们当然会问了,那不是写着......”   “在黑市上买的,这种答案你也拿来给我看吗?”白娇娇打断道。   姜荣闭了嘴,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娇娇道:“乙醚是什么东西,姜队长不会不知道吧。这是大学附近,要是有这样的小作坊,不知道多少青年要受到毒害,你们作为派出所,竟然就允许这件事这么轻飘飘地就过去了?这东西是管制物品,麻烦姜队长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东西的来历,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卖。”   姜荣被白娇娇噼里啪啦训了一通,站在房间中央脸色非常难看,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落进了他的领子里。   杨长平的脸却更黑:“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怎么查这些,还需要人来教你吗?正好,你的局长就在这里,来,汪局长,你好好教他一教!”   杨长平这话已经是在发火了,汪广洋站起来抬脚就是一下:“还不赶紧去!”   “是,是!”   姜荣夺命似的跑了,汪广洋向杨长平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杨部长,这姜荣也是怕您等急了才过来跟您报告进度的,这倒卖乙醚的算得上是另一桩案子,也不是要紧的。”   “不要紧?”杨长平也不是傻子:“那你告诉告诉我,什么是要紧的。”   虽然杨长平不知道白娇娇为什么这么在意乙醚的来历,但既然白娇娇要追查,他这个来撑腰的当然就是顺着她的话来。   姜荣现在只觉得五雷轰顶,他亲自坐进了审讯室,只觉得此时二楼的几尊大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马勇,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这乙醚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公安同志,我不是都说了吗,就是黑市买来的。难道能是我自己制的吗?我一天学都没上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们也得信呐。”   马勇身上全是疮,他忍着痛,说话却并不像个马上就要被判死刑的人,眼睛一斜一斜的,看起来让人心烦。   “你给我想好了再回答!黑市在哪,跟谁买的,价格如何,你们一般都怎么联系,给我仔仔细细地说清楚!告诉你,现在你是惹上大麻烦了,你以为是你自个儿被枪毙就能了事的吗?”   姜荣能当这个所长,也不是个单纯的酒囊饭袋。   马勇想要继续装糊涂:“那我不知道,我们干这个的,都是一锤子的买卖,谁还会留着第二回联系?”   “那你们第一次是怎么搭上线的?”   “机缘巧合就碰见的。”   “什么机缘巧合?你总不会说,是在大街上一个人突然问你要不要乙醚这种东西吧?”   姜荣步步紧逼,果然让马勇出了纰漏。   看样子这乙醚的来历真的没有这么简单,竟然让杨部长的外甥女给说中了。   姜荣现在屁股上就像被扎了好多个刺似的。   审出了新的东西,不就代表他刚刚呈交的那一份口供是有问题的吗?   姜荣不由瞪了身边的王东一眼,他真是让这个蠢货给害死了!   不过也怪他自己,急于交工,也没有好好看看口供里的证词。   “我告诉你,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赶紧交代干净!”   马勇沉默不语,姜荣也只能使出非常手段,恐吓道:“如果你不想被国安部抓去审问,就赶紧说清楚。我们派出所执法还是有规章的,他们那边的小黑屋,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她、她真的是国安部部长的外甥女?”   马勇给自己编织的护盾出了一丝裂缝,显然是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就像是做梦似的。   “那你以为我们整个所是在陪你闹着玩吗?你最好真的就是个人贩子,到时候一枪毙你家里的老娘还有媳妇不会受到牵连。要是另有隐情让人家给查出来了,到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马勇的招供也是真假参半,他说的家庭情况都是真的,家里确实有一个下不了炕的老娘,和一个常年吃药吊命的媳妇,还养着两个孩子。   他可以死,但是这些人要是受到牵连,那就等于他的死全都白费了。   “我招,我都招。但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家部长这样的大人物,不会跟我家里人一般见识吧?”   马勇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揽到这样倒霉的差事。   “老老实实肯招就行。你等等,我叫人家原告下来,你好好说给人家听!。”   姜荣为了保住自己的帽子,是无所不用其极,力求打发白娇娇满意。   白娇娇听到姜荣的话,感觉到很讶异:“姜队长,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有些话你亲自来听听,有些内情我们可能不知道。”   “内情?”   白娇娇跟着进了审讯室,马勇看了白娇娇一眼,马上又把头低下了。   白娇娇道:“你要招什么,赶快说吧。”   “大概半个月之前吧,有个女的来找我,让我把你绑了,随便安排到哪儿都行。我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打听到我的,还知道我家里媳妇身体不好。我拐人赚的那点钱都填进去了根本不够,这个女的许诺我一笔不小的钱,五百块,还跟我说她能帮我联系医生治好我媳妇的病。”   他本来就是个拐子,犯的罪够他死一百回了,从拐第一个人开始,马勇就料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对自己的结局接受的非常平静,但是唯一记挂的就是家人,唯一不想的就是家人跟他受牵累。   “你现在被抓了,还要替这个人保守秘密,是不是想着她还能念你的好,帮你媳妇把病治了?”   白娇娇问道。   马勇滞了一下,随即点头。   “你可真是蠢,能联系你做这种事的人,你还指望她一诺千金吗?再说了,她拜托你的事情,你也没有办成啊。”   白娇娇的话,更是如当头棒喝。   马勇双拳紧握,握的手心疮口生疼:“我、我只想挣点钱,我们普通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你们这种大小姐打打闹闹,到头来是我们这些人遭殃,为什么、为什么......”   没等白娇娇说什么,姜荣先发了火:“你要是遵纪守法,一辈子也不会进这个门!我告诉你,少在这儿说些没用的。继续说那个人是怎么联系你的,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是谁。她的年纪跟她差不多,”马勇看向白娇娇,“应该是你认识的人,那乙醚也是她给我的。”   白娇娇在马勇说是个女生找他的时候,就在脑海中疯狂搜寻这个人,加上能拿到乙醚,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实验室。   所有的线索汇聚到一块,陈美珍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定格。   “你即使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看了你的供词也是作恶多端,未来肯定还是逃脱不了处罚,但是你现在既然招供,就肯定愿意帮忙,把这个案子彻查到底吧?”   马勇继续沉默,白娇娇接着道:“我重新给你一个联系她的机会,要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   马勇想着刚才姜荣的话,在心中思索一番,便答应道:“我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应该的,不过,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殃及我的家人。”   白娇娇看了马勇一眼,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了。   幸亏这人对自己的家人还有那么一丝良心,不然还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查下去。只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马勇看重自己的家人,说不定早在一开始被抓,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冤有头债有主,她们没有做坏事的话,没人会对她们怎么样。”   有了白娇娇的承诺,马勇才道:“她跟我约定,我这边事成之后,就写个纸条粘在公园的凳子下面,她得了消息之后,就会按照纸条上面约定的时间跟我见面,给我安排看病的事情。”   白娇娇看了一眼姜荣,姜荣马上道:“我这就去安排人跟这个人联系!”   白娇娇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上了二楼跟杨长平说了这些。   “竟然是有人蓄意谋害?”杨长平拧着眉头,看向汪广洋,“汪局长,你说怎么办?”   汪广洋冲白娇娇讪讪笑了笑,对杨长平恭维道:“杨部长,白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这案子多亏她了,能查到这一步,剩下逮捕罪犯的事情,我们要是做不好的话,那就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了。”   杨长平公事繁忙,也不可能天天来派出所坐着,不过今天过来一趟,已经足够震慑这帮人的了。   临走时,他最后敲打道:“这事的影响之恶劣,我希望汪局长上心,一旦查证,必须严惩!”   “您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心思歹毒的人。”   杨长平站了起来,道:“我的事情多着呢,你们自己上点心。有什么事,直接打我办公室的电话,给你们两天时间,要是没有个结果,你们派出所办事不力就只能我亲自查了。”   “杨部长,您这说的哪的话,这事您就放心吧!您慢走!”   杨长平下楼梯时,正好跟姜荣对上眼神,姜荣紧张地很,杨长平却没说什么。   他略过姜荣,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王东:“这个同志办事倒挺牢靠,对罪犯和受害者都能一视同仁,以后一定有大出息。姜队长,你可要好好关照啊。”   这话哪里是夸奖,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杨长平对王东的不满。   王东脸色惨白,一直看着这些人出去,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是保不住了。   “蠢货!”几人一走,姜荣就一巴掌扇到了王东脸上,“自己收拾收拾滚吧!还能留个体面!”   姜荣心中也恨,他就那么一会儿不在所里,王东就能给他惹下这么大的乱子,要不是所里对白娇娇的态度不好,杨长平不会一过来就给他们下马威,一直黑着脸的。   王东也是活该,他当公安傲惯了,成天眼睛都长头顶的,也不只是他,几乎整个所里的都是这样,只是他倒霉,接手了这件案子。 第352章 安排工作   杨长平有自己的专车接送,便嘱咐杨风林好好把姐姐姐夫给送回去。   临走时道:“世晴啊,今天晚上就来家里吃顿便饭吧,自从你来信说要过来,你姥爷就一直念叨你们呢。”   “好的舅舅,我们下午拾掇拾掇,晚上就去拜访。”   众人回到白娇娇家里,空气中已经没有什么气味了。   “姐,我也得回部队了,我们今天下午有事。等晚上我再过来接你们去姥爷家。”   杨风林没下车,直接告辞了。   白世晴一进院子,就不由赞叹道:“你们这个小院买的真好,宽宽敞敞的,这两间厢房也大,以后生了儿女收拾出来不愁没有地方住。”   白娇娇回应道:“这个院子确实比同一个胡同的都要宽一点呢,二姐,姐夫,你们进来,旁边这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朝南的两间房子都是卧室,只是平时白娇娇和沈衡只用东边那间,西屋几乎就是个储藏间,现在老鼠多,粮食不敢放厨房,就都存在这里。   虽然早就开窗通了几天风,这一进去还是能闻到些粮食的味道。   “真是麻烦你跟妹夫了。”李树先不好意思道。   “姐夫你说的哪里话,我姐就我这一个妹妹,你们来燕城不找我找谁,难道我要让你们住在招待所吗?”   白世晴也道:“你呀心里记着咱小妹的好就行了,以后咱们也在燕城住,还怕没有机会走动吗?”   “行了姐姐姐夫,你们俩先收拾收拾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叫我。”   “哎,你歇着去吧,这一天天的也没个安生。”   白世晴自己带了床单子,这贴身东西她不好意思用人家的,就在白娇娇给她们准备的铺盖上头又铺了自己的一层。   李树先则把行囊里头一些日用的东西摆出来,两人开始转着收拾。   沈衡去孟红梅家里头把白豆豆给接了过来,送给白娇娇:“呐,你的宝贝蛋子。你姐这回也来了,不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小妹妹吗?”   白娇娇瞪了沈衡一眼,白世晴在那间听着声音过来了:“什么小妹妹?”   她看到直着身体双爪搭在白娇娇腿上的白豆豆,哭笑不得:“这狗怎么都养成这样了?”   肉嘟嘟的,跟个长毛小猪似的。   “姐,这狗就是这个品种,跟平常的土狗不一样,你瞅瞅它这爪子就是圆乎乎的。”   白娇娇坚决解释,白豆豆不是长得胖,只是骨架大。   “这也太圆乎了,瞅那两个小眼,都让脸上的肉给挤没有了。”   白豆豆:......   让白世晴这样一说,白豆豆圆溜溜的小黑眼珠显得委屈巴巴的。   白娇娇捂住白豆豆的耳朵:“它这个品种就是眼睛不大。”   白豆豆:谢谢,但并没有被安慰到。   十里村养狗的少,有几只野狗在村里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的,谁也起不了什么喜欢的心思。   白世晴看到这当宠物养的狗,还挺喜欢,蹲下身就跟它玩了起来。   “你怀着孕还养这东西,它身上脏得很,你小心孩子。”   “没事姐,豆豆干净的很呢,我是学什么的,有没有事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就放心吧。”   白世晴想想也是,她也就没有再多嘴。   她做人的原则就是,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还非要对别人指手画脚。   只是觉得这白豆豆确实挺招人喜欢,又喜欢人,白世晴陪它玩了这一么一会儿,它就开始在白世晴脚边寸步不离了。   下午过得快,杨风林五点多的时候就又开车过来了,他们怕挤着白娇娇,就让她坐在副驾驶,后头三个人一块儿挤一排。   白世晴和李树先带了些十里村的一些海产,干的海参、海带干,还有虾米,在杨家的眼里当然不算贵重,但重点是心意。   白娇娇第一次过来,杨老爷子亲自出来接的,今天白世晴过来,杨老爷子也是一听见外头车停下来的动静,就跟杨长平和杜英一块出来了。   “姥爷。”白世晴看到年迈的老者,有些不真实。   以前在报纸和宣传册上也看过他的照片,只是现在的杨辅更加年迈,作为一个等待孩子归来的长者,少了照片上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些慈爱。   “你就是世晴吧,像,你跟你你妈长得也像!”   杨老爷子还是第一个说白世晴像妈妈的人,白世晴都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到,对于杨辅来说,哪怕她身上有半分跟母亲相像的地方,在杨辅眼里都会被放大一万倍吧。   杨家人十分热情地将众人接进家里,杜英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   “世晴,赶紧跟你姥爷接着讲讲,当年你妈在你们村完小当老师的事儿。”   杨长平今天在派出所跟白世晴呆了一阵,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   匆匆忙忙结束工作,今天早早就回家了,就等着白世晴把这故事给续上。   关于母亲,白世晴知道的比白娇娇多一点,虽然那时候她也是刚记事,不过从小到大,从父亲和哥哥的口中也听到不少关于母亲的故事。   这说起来,就没那么好停下来了。   一直到晚上杜英又去厨房煮了点汤圆当夜宵,几人才觉得天色晚了。   “娇娇这个点应该早点回家休息了,姥爷,她现在双身子,可不能熬夜。”   白世晴说的嘴里唾沫都干了,杨老爷子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答应:   “你舅妈煮的汤圆你们吃完再走,让风林送你们,一会儿就回去了,不怕晚。”   “是呀是呀,马上就煮好了,你们再等一会。”杜英也道。   “世晴啊,今天看你这么能说会道的,是个爽利人,以后要不然就上咱们区的宣传队工作吧?我看这个工作适合你,比干什么都强。”杨老爷子说道。   一开始杨长平给白世晴安排的就是他们部门的办事员的工作,只是白世晴的文化程度是初中,干起来肯定没问题,但要有多大出息,那就得全凭杨家提携了。   杨老爷子今天跟白世晴说了这么久的话,觉得她是个敞亮人,又积极乐观的很,去做宣传工作再好不过,而且那里离杜英的办公室也近,同样有照应。   “姥爷,我可太喜欢干这个了!”这也正中白世晴的心意,与其让她日复一日的上班,不如这种到处跑跑,多跟人交流的工作。   杨老爷子听白世晴喜欢,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那好那好,那让你舅舅去安排。”   杨长平点点头,也对李树先道:“其实我们是偏向让你进部队的,但是现在看来你的年纪太大了,所以我跟你姥爷商量着,把你安排到后勤怎么样?后勤没有别的,活不多,照点上下班,待遇也很好,世晴要是去干宣传队,你轻快一点也好顾家。”   家里要是两个人都忙,那这日子就甭过了。   李树先自然是愿意,别说部队的后勤了,对于他一个农村出身的小子来说,哪怕随便把他弄到哪个厂的食堂去盛饭,都是个绝好的机会。   白世晴道:“不过姥爷,我明年过完年再去报道行不行?娇娇现在怀着孕,等开学之后妹夫开学了,肯定不能常常在她跟前,我毕竟是生过的,有我照顾她不是正好吗?”   白世晴本来就抱有过来陪产的心思,杨家让她们过来正好撞一块了。   杨老爷子当然点头:“你们姐妹感情好,上班也不差这半年,长姐如母,娇娇又没有婆妈,是得轮到你了。”   “那树先,你是先去工作,还是说先把住的地方落定再去上班呢?”杨长平问道。   “舅舅,我随时可以去工作。那我们住房的事情怎么说,单位会分配吗?”   杨长平道:“正常来讲,要是等单位分配的话,估计就是宿舍。你们的户口现在还没有迁过来,拿政府的安置住房也不赶趟了,要我看,你们可以暂时出去租个房子。”   杨家有权有势,但说白了还是吃的公粮,说话管用,但杨长平和杜英的工资就那些,出手送个房子的事还是做不到的。   不过二人也不是想来打秋风的,就算杨长平真的送房子,他们也不会要。   而且在十里村,白世晴也通过做点心攒了不少钱,在村里他们也花不了多少,钱是不缺的。   李树先道:“我们俩可以先住单位宿舍,慢慢找房子。”   有了正经的工作,李树先充满了干劲儿。   “那行,你先在娇娇家住两天,娇娇家有电话,我安排好了,打电话通知你去报道就行。”   上班的事情就这么说定,几人在杨家吃过夜宵,才由杨风林送回家。   杨风林打着方向盘,脑袋冲着后排的白世晴道:“我爷今天真是乐坏了,他好久都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二姐,你过来爷爷真是高兴的很。”   “哎呀,你开车怎么不看路呀!”   白世晴也让杨风林吊儿郎当的开车法吓了一跳。   “二姐,我第一回坐他的车,也让他吓死了呢。”白娇娇摇头。   “你这样可不行,这么大的家伙又不长眼,你不好好瞧着路,万一撞着人可咋办。”   白世晴赶紧多说两句,杨风林早就乖乖坐好:“你们就放心吧,我刚下学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摸方向盘了,这么多年都没事,熟的很。再说了,现在这么晚,哪有人呢。”   白世晴怕杨风林嫌自己啰嗦,便没有继续再说话。   杨风林成天像个司机一样,来回接送人,还乐此不疲。   把白娇娇送到,他还跟白豆豆玩了一会儿才走。   “二姐,你跟姐夫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吃的喝的都在厨房,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白世晴看着白娇娇眼都快睁不开了,她知道怀孕的人嗜睡,便道:“行了,你就别管我们了,折腾了一天,娇娇你赶紧收拾休息吧。”   “嗯。”   白娇娇先占着自来水,洗了脸之后就上炕躺着了,一会儿沈衡也过来了,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白娇娇,脑袋贴在白娇娇脑袋后头:“今天没吓着你吧?”   这一天沈衡是半点都没闲着,一直到晚,才有机会跟自个儿媳妇单独说两句话,可是憋死他了。   “没事了,就是刚看到门口有个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后来水泼下去之后,邻居们都过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白娇娇庆幸自己第一反应是上房顶通风,而不是出去查看到底是什么味道飘进了家里。   “我这一天的脑子都是糊涂的,”沈衡后怕得没有边了,“你二姐说的对,你一步也不能离人,这么多天我就出门这一回,就让人盯上了。”   “这次我知道是谁了,就那个跟我一个实验室的陈老师,他的女儿之前跟我是一个班。她就像是一个斗鸡似的,天天要跟我比,却又比不过,这心理是产生扭曲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不知道她怎么又开始发疯。”   想起陈美珍,白娇娇就一肚子火,她跟陈美珍的所有矛盾,完全就是陈美珍一个人在那儿自导自演。   沈衡也明白了:“你想的没错,那个陈老师在实验室,也弄得到外面人弄不到的那个乙醚。要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哪能想出这样的章程,我要是想搞人,捅破天也想不到要用这东西。”   白娇娇摇摇头:“乙醚对我们实验室的人来说,也是不好拿的,陈老师就是个讲师,他要用这样的试剂,也是要申请的。不过......”   白娇娇心里有个猜测。   她转过身,面对着沈衡,枕着他的胳膊: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那个冯志乱动关师兄的乙醚试剂吗?后来那瓶被开过的试剂关师兄直接让冯志帮忙处理了,那个试剂虽然打开之后纯度上会出问题,不能做实验,但总归来说还是乙醚,该有的效果是有的。这个冯志,正好是陈老师带的学生。”   白娇娇没想到,关胜平更没想到,冯志竟然敢自己把试剂给藏起来,还敢给别人。   这事陈兵瑞知不知道,白娇娇并不能确定,毕竟陈美珍完全是有认识和接触冯志的可能的。 第353章 逮捕   沈衡安慰道:“早点睡吧,不想了。这些交给派出所就行了,这些天我都会在家里陪你。”   白娇娇捏捏沈衡胳膊上的肌肉,摸摸搓搓:“衡哥,现在我二姐来了,你不用成天陪着我,要是简老师有事找你,你就跟着他去。”   简老师的赏识对于沈衡来说就是伯乐一般,即使沈衡没打算走简老师的路,但以后创业的话,有简老师的关系,很多事情都能方便很多。   白娇娇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沈衡,但对沈衡来说,不管他失去什么,白娇娇都是第一位的:“我已经跟简老师说好了,在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我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沈衡已经琢磨出规律了,他一走,白娇娇这边必然出大事,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哪怕现在有亲人在白娇娇身边,但沈衡觉得还是他自己在踏实。   比如说再闯进来一个拿着刀的彪形大汉,白世晴能顶什么用?   沈衡拿自己的脸在白娇娇头上蹭了好几下,怅然道:“怀孕是个遭罪的事情,我不能帮你遭这场罪,就让我陪着你吧。”   沈衡这样说,白娇娇很是窝心:“衡哥,有你这句话,给你生孩子我一点都不亏。”   “你真是有时候傻乎乎的。”沈衡听到白娇娇这么说,自己耳根子都红了,没脸继续说出什么肉麻的话,自以为凶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   白娇娇搂着沈衡的腰:“你才傻乎乎的呢,谁家媳妇怀孕男人就跟被绑住了似得,哪也不去,什么也不管。让人家听了笑话死你。”   “谁爱笑话谁笑话去,哼,那帮人也就是嫉妒,不是所有人都有媳妇给他生孩子的,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媳妇。”   沈衡哪里是怕别人笑话,他是怕别人太羡慕他。   沈衡把白娇娇往自个儿怀里窝了窝:“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嗯。”   白娇娇迷迷糊糊睡着之后,本能地觉得天气热,就慢慢脱离了沈衡的怀抱。   沈衡醒过来,拿了一边的蒲扇给她轻轻送着风,见白娇娇的睡颜宁静,才放心下来。   。   有了杨长平的一番交代,白娇娇的案件成了这个派出所头等重要的大事。   马勇写的小纸条连夜就被粘在了公园的椅子下面,他们派出所还特意排了班去蹲守,就要看看是谁去拿这个纸条,然后一举拿下。   虽然马勇说是个女孩联系他,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姜荣每一班安排了三个人,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下午,白娇娇收到通知去派出所,她看到的人却让她大吃一惊。   “张麦?怎么会是你?”   白娇娇在心里本已认定是陈美珍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所以在审讯室看到张麦的一瞬间,她的惊讶脱口而出。   张麦见到白娇娇,反而像看到了救星:“白娇娇,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帮陈美珍办事,你救救我,别让他们把我拘留,我的档案上可不能有污点啊!”   她试图摆脱自己的关系,满脸泪水,眼睛无辜地看着白娇娇。   白娇娇没有理会她:“姜队长,你刚才听到了吧?她说有人指使她。”   “你放心吧,在你来之前她都招供了,我们的人已经去你们学校找陈美珍这位同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到时候分开审问便知道了。”   姜荣现在的效率贼高,生怕白娇娇不满意。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   白世晴和沈衡陪着白娇娇一块儿来的,她们走到派出所的大厅里头坐着等待找陈美珍的人回来。   白世晴道:“这都是你们一个大学的人啊?娇娇,燕大不都是一些高材生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这种人也能上大学?”   白世晴想了想,看来之前国家推行靠推荐上大学,也不完全没有道理。   这话说的白娇娇都替她们害臊,燕大的名声算是让陈美珍这一伙人给搞坏了。   “我们学校大部分还是好同学。”   因为燕大的课业压力其实很大,一般的同学每天应付功课就够消耗精力的了,但不管什么地方,总有那么一两个搅屎棍,白娇娇非常不幸,这种搅屎棍她班上有两个。   “她们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还是两个小姑娘呢,一般人可不敢干这种害人的事。难道读书长的见识都用在这种地方了吗?”   现在他们上大学,非但不用花钱,反而学校每个月还给补贴,国家这样大力培养的人才,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要是以后真的走上社会,让人民怎么放心,更何况还是学医的。   有道是医者仁心,不求慈悲为怀,也不能抱有害人的心思啊。   白世晴心里大骂这两人可恶。   白娇娇道:“燕城这边的人多,学校里面的人也五湖四海的,肯定什么人都有。不像村里,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沈衡臭起脸,谁能撑得住,加上这两年干的苦力少了,让白娇娇养的又壮实了一点,他站在陈母面前就跟一座山似得,陈母心里本来就心虚,让沈衡这一吓,更不敢说话了。   她只能在大厅里头,瑟瑟地缩着等结果。   不一会儿,陈兵瑞就出来了,陈母松了口气:“老陈,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陈兵瑞现在知道了陈美珍可能做下的事情,知道这孩子这辈子是完了,自己的这辈子前途估计也要葬送在陈美珍手里。   他看着陈母就来气:“你知不知道白娇娇是什么身份?啊?陈美珍敢去招惹她?!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她......她不就是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吗?”   陈母被陈兵瑞这么问,自己都没了底气。   “她姥爷是杨辅!杨辅你知不知道!我们副院长见了都得叫老首长的人!她是杨家的外孙女,你闺女这回是惹了大祸了!”   陈兵瑞冲陈母吼道。   他明明已经给陈美珍安排好了工作,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过得比全国百分之八十的人要强。 第354章 各执一词   她这话说的也对,白世晴道:“这回反正不能轻饶了她!”   也就等了二十来分钟,陈美珍就被带到了,后头还跟着陈美珍的妈妈。   白娇娇上回跟陈母见面还是两年前她们刚开学的时候,陈母一如既往地双眼朝天,一进来看到白娇娇,眉头就一拧:“就是你的事儿啊?我家美珍怎么你了,还至于让派出所的人过来?”   陈母不少听陈美珍抱怨白娇娇,加上陈兵瑞有时候一言半语地提及她时不满的态度,陈母对白娇娇天生就抱有敌意。   而且她扫了一眼白娇娇旁边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刚从农村过来,穿得土里土气的白世晴,两颗眼珠子差点翻到背后去。   “要多少钱你就直接说,我们家赔还不行吗?”   陈母的态度让白世晴直接站了起来,要不是白娇娇拦着,估计一巴掌都扇到她脸上了:“谁稀罕你那两个破钱?我告诉你,今天你把你闺女领过来,就别想让她再回去了!”   陈母可能嫌少面对白世晴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愣住,她张了张嘴,才怒道:“你知道我爱人是干什么的吗?他可是这个白娇娇的老师!我告诉你白娇娇,你最好赶紧把这事跟人家说清楚,让我们早点回家,不然小心以后在燕大的日子。”   “妈!”陈美珍拉了拉陈母的袖子。   她现在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公安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明显就是她跟张麦商量的事情露馅了。   但是她也没听懂,怎么就变成绑架了,现在整个人害怕又焦虑,听到她妈还在这儿不知天高地厚地跟人家吵架,烦躁的不行。   “你扯我干什么,美珍,你不用怕,你爸一会儿就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泥腿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白娇娇见陈母的神色,显然是对陈美珍做的事情并不知情。   “行了,你说够了吧?”一边的姜荣心道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抓着陈美珍的胳膊,“你进来接受调查,你,”他看向陈母,“在外头老老实实等着。”   陈美珍进了派出所倒老实,只是陈母却在后面喊道:“美珍,你别怕,有什么事都等你爸来了再说!”   “如果你再这样教唆你女儿不配合我们调查的话,我会依法对你进行处理的。”姜荣指着陈母的鼻子,才把她嚣张的气焰降下去一点。   陈母在一边坐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哼。”   白世晴瞪了她一眼,对白娇娇说道:“我还当燕城的人多有素质了,原来就是这样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要不怎么说出门长见识呢。”   两姐妹一唱一和,陈母被议论得满脸通红。   她刚想站起来冲过去,就让一边执勤的小公安给拦住了。   那小公安心道,这可真是一个倒霉蛋,她闺女也够混账的,惹了人家,倒是把人家的身份跟家里人说一说啊,现在这人牛逼哄哄的,要是一会儿知道了人家的身份,还不得吓死。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对陈母说道:“这里是派出所,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我说公安同志,刚才她说的什么你也是听到了的呀,她们在骂我,你这个人真是好偏心眼,刚才她们骂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站出来说话?”   白娇娇幽幽道:“你不要怪人家公安同志,我们可没说你,不过你自己想对号入座的话,谁也拦不住。”   陈母那张脸都气紫了,却没法发作。   被带进审讯室的陈美珍忐忑不安,看着面前两个陌生又威严的男人,嗓子眼就跟让什么噎住了似的。   “问你之前我先跟你说明,来到这儿就有什么说什么,态度好一点能影响量刑,不要想着隐瞒,我们既然能把你抓到这儿,就是掌握了证据的,知不知道?”   陈美珍双手双脚开始发凉,她咽了口唾沫,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你跟张麦两个人是怎么计划的。”   在姜荣面前,陈美珍这种二十出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简直就像一张纸一样,什么事情都在脸上写的一清二楚。   陈美珍确实是吓坏了,她道:“张麦跟我说,白娇娇实在是太猖狂了,就想拉着我给她一个教训。我就在实验室弄了一瓶乙醚,交给了张麦。”   “那马勇呢,他是张麦联系的,还是你联系的?”   姜荣见陈美珍主动招供乙醚的来历,心里还算满意。   “什么马勇?我不知道!”陈美珍是真的蒙,“我没联系别人,这事是我跟张麦一起干的。我跟她说我负责弄到了试剂,让她去动手。”   姜荣探究地看着陈美珍,陈美珍就哭了:“我真的不知道......”   张麦的说法是,乙醚是陈美珍给的,马勇也是陈美珍让她联系的,在这件事情当中,她只是给陈美珍跑腿的人。   但现在陈美珍又矢口否认马勇的存在,咬定这件事只有张麦参与。   不过姜荣根据马勇的描述,还是更倾向于是陈美珍主导的。   毕竟马勇收到的许诺,可是找人给他媳妇治病。   比起无根无基的张麦,父亲在燕大任职的陈美珍更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你还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什么了吗?坦白从宽!”   “公安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什么马勇,肯定是张麦找的人,我都说了,我们就想把白娇娇迷晕了给扔到一个她不认识的小树林里头去吓吓她,我拿了乙醚,其他的事情就由张麦去办了。肯、肯定是她拖不动白娇娇,才找了人帮忙的。我真的真的没有再干别的了!”   陈美珍觉得,她这瓶乙醚也是正规途径申请的,只是实验室没用的废液罢了,她又没对白娇娇动手。一会儿她爸爸来了,以他的身份说两句话,最多是个小惩大诫。   可是面前的公安不知道在怀疑她什么,陈美珍吓得六神无主,生怕有什么脏水泼到她身上来。 第355章 结案   “公安同志,我是真的不知情!”   陈美珍一再强调,虽然表述非常苍白,但姜荣反而觉得她没有撒谎。   “你在这儿等着!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说话!”   姜荣跟同事一块出去了,他们俩在门外嘀咕了两句,便一个去询问张麦,一个把白娇娇叫到了一边的洽谈室。   “白小姐,现在是这样的,”姜荣组织着语句,挤出一个笑来,“现在是她们两个谁都不承认联系马勇,张麦那边说是陈美珍指使她跑腿,而陈美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有马勇这个人。”   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当时他交给白娇娇打算用来结案的口供,可没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不过熟人作案,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我倾向是陈美珍。”白娇娇想了想,她跟张麦的矛盾无非就是没给她介绍杨风林,不至于让张麦找个男人把她迷晕了“随意处置”吧?   但是陈美珍就不一样了,在白娇娇的印象里,陈美珍的思考方式跟正常人不一样,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恨自己,没准她被退学这事儿在她心里也是要怪罪到自己身上的。   这样不正常的人,干出什么事,白娇娇都是不吃惊的。   姜荣立马点点头,却把自己的意见也说出道:“我也是觉得陈美珍在撒谎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马勇说她们许诺了他能找人治好他媳妇的病。不过白小姐,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我觉得陈美珍撒谎的可能性也不大。”   姜荣其实想说,陈美珍看那眼神就像个蠢的,她要是撒谎,自己保准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那姑娘一进审讯室,吓得都直哆嗦,要是这种情况还能撒谎,或者她能演出这么自然的恐惧,那算他姜荣今天长见识了。   白娇娇又不是包青天,这种事她哪懂啊。   “要不然,让我舅舅过来看看。”   白娇娇是真心建议,却把姜荣吓破了胆,以为她是觉得自己效率不高,马上道:“不用不用,这种小事没有必要惊动杨部长。白小姐你放心,你耐心等一会儿,我们一定查明真相!”   有白世晴在,沈衡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姜荣这么说,他生气道:“陈美珍说什么都不知道,就问那个知道的。只要说话,肯定就有破绽,见你也是工作了许多年的老公安了,这点本事都没有么,还要过来问我们怎么想?”   沈衡不是觉得别的,是怕姜荣过来推卸责任。要是弄个错案,到时候他一口咬定是白娇娇倾向陈美珍是主谋,那这责任倒成了他们的了。   姜荣今年四十多了,被沈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了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却不敢跟他回嘴。   “是,是,我们的同事已经去重新问讯张麦了。白小姐,你要去看看吗?”   其实白娇娇还是比较信任姜荣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的,毕竟人家能成为所长,肯定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我等你们派出所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沈衡扶着白娇娇到一边坐下,姜荣吩咐人给他们倒了些茶,就去审问张麦了。   陈母看到有人里出外进地给白娇娇他们端茶送水,一时间又闹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姜荣的脸拉了下来:“你作为嫌疑人家属,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受害人一个待遇?让你们到这儿来是接受调查的,不是来享受的!”   姜荣话落,陈母看到陈兵瑞从外头进来了,她马上走过去:“老陈,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就是那个白娇娇,她把你闺女告了!现在咱们美珍还在审讯室没出来呢,她倒好,进去喝茶水去了。”   陈兵瑞马上呵斥道:“你在这里发什么疯?我迟早被你们娘俩给害死!”   陈兵瑞当然知道白娇娇身后的背景,他听到陈美珍还敢惹白娇娇,就觉得脑袋里面一阵阵气血上涌,感觉自己的血压都高了。   但是他此时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安同志,我爱人电话里面说的不清楚,请问我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   姜荣在一边冷哼:“你就是陈美珍的父亲是吧?正好,你也得接受调查。”   陈兵瑞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警察同志,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还需要接受调查?”   “你说你怎么了?你闺女都招供了,她从你们实验室拿了一瓶乙醚出去,不是你给的?”   陈兵瑞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账,脑子里头急速运转着,虽然不知道陈美珍是怎么弄到乙醚的,但这玩意儿每一瓶都有记录,他最近并没有使用乙醚的实验,便沉声道:“好,我肯定配合调查。”   陈兵瑞现在恨不得从来没生过陈美珍这个女儿,他这辈子所有丢人的事情都是因为陈美珍。   他工作忙,所以从小陈美珍都是由她妈一手带大的,把陈美珍养成这样,她妈妈绝对要负一百分的责任。   陈兵瑞脚还没踏进审讯室,就把这两人一块儿给埋怨上了。   陈母被陈兵瑞吼得一直没敢开腔,她当年跟陈兵瑞结婚,就是看中了陈兵瑞是老师,社会地位摆在那里放着,结婚这么多年,不管是谁只要听说她爱人是燕大的老师,都得高看她三分。   加上学校的待遇也不错,在学校这样的环境下,大家的素质都高,从来没人下过陈母的面子。   陈母嚣张跋扈惯了,虽然以前也被陈兵瑞斥责过几句,但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重的话。   她这才慌了,感觉到这件事情跟以前不一样。   “同志,这件事不会牵连到我爱人吧?他可是老师,不能有污点的。”   一边的公安只是负责值班,却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好戏。   他道:“没事,以后不当老师不就行了。”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出了这样的事,不被抓进去坐牢就算幸运了,还惦记着当老师。   这话是真的把陈母吓了一跳,她赶紧去找白娇娇想说情,却在洽谈室门口让沈衡给拦住了。   “闭嘴,安安静静地过去坐着。我这个人动起手,不在乎在哪,也不在乎是谁。”   外头的动静白娇娇在洽谈室里头听的一清二楚。   她见陈兵瑞被审问又被放出去,心里就猜测那乙醚应该和陈兵瑞无关。   她想也是,陈兵瑞那样的人,怕是没有那个胆子。   张麦这边重新受到审问,很快便露出了端倪。   招供确实是自己联系了马勇,是她怂恿陈美珍对付白娇娇,又在陈美珍拿了乙醚给她之后,擅作主张,想要给白娇娇一个更严重的“教训”。   事情全部查明,冯志也被逮捕进了派出所。   陈美珍知道了张麦的所做所为,当即在审讯室就骂了起来。   这派出所的两个审讯室挨在一块,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陈美珍在这边骂,另外一边的张麦可以听到,两人便吵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你们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   陈美珍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要不是张麦临时改变计划,她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你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本身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姜荣斥责道。   他才是这件事里面最无辜的人,现在他的头顶就好像悬着一把剑,随时可能砸下来正中他的脑门。   冯志被押过来的时候,像个霜打的茄子,这事证据确凿,他抵赖不得。   姜荣结了案子,高高兴兴给汪广洋打电话:“汪局长,杨局那个案子我们这边审结了,白小姐已经签了字儿,您看,要不要向杨局长汇报一下?”   姜荣给汪广洋汇报工作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汪广洋哪一句话的下一句就是让他回去琢磨琢磨引咎辞职的报告怎么写。   “我知道了,你好好招待白小姐!”   所幸的是汪广洋并没有多说什么,姜荣松了口气,刚下办公室,就听见陈美珍在那里对白娇娇大放厥词。   “我告诉你白娇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姥爷是杨辅又怎么样,前几年有多少人都折在乡下了,谁知道往后的光景呢?以后有你倒霉的时候!我要去告你,告杨家仗势欺人!”   陈美珍发疯不要紧,但她说的话简直就是反动。   “你给我闭嘴!”   这种话出现在派出所里,比一道雷劈到自己头上都刺耳,姜荣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急急冲到一楼大厅:“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罪太少了,牢不够你做的?我告诉你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枪毙都是轻的!”   陈美珍被姜荣吼住了,白娇娇道:“这件事我自始至终只是等待派出所还我一个真相,你们所有人一会儿要接受的审判,都是自作自受,没有受一点冤枉的。另外,之前的日子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但国家的律法只会越来越严明。”   姜荣见陈美珍还像一头小疯牛似的,赶紧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把她给带走关押起来了。   一下子关了三个人,派出所都有点挤了。   陈兵瑞看向白娇娇,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做足了心理建设,抬步刚走向她想要开口,白娇娇却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他咽了口唾沫,他心里也清楚,白娇娇是不会帮他说话的。   这事关胜平免不了受牵连,毕竟是他申请的这瓶乙醚,也是他随意就让冯志处理废液,这才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   出了这么大的事,实验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纪桂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个儿的血压滋滋往上升。   这个陈兵瑞平时就在实验室里头拉帮结派,把实验室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学生和女儿竟然联合起来闹了这么一出。   纪桂章抓住他这个把柄,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给开除走。   黄士逢跟纪桂章也是同病相怜,本来以为班上被开除一个同学,已经是她职业生涯的低谷了,没想到同一班学生,还能开除第二个。   黄士逢这个班主任还得给院里写思想汇报。   这事在学校里头都传开了,因为其他人被抓的抓,开除的开除,开大会批评这件事的时候,是关胜平上去念的检讨。   白娇娇听说,买了半个西瓜去看望了他一下。   “你就别管我了,我心里头对你还愧疚着呢。”关胜平心想幸亏那帮子傻蛋没把事情办成,不然要是因为那点子乙醚害了白娇娇,他这辈子都别想安心。   “这事不能怪你,师兄,是你无辜受牵连了。”   “我也不算无辜,是我不够严谨。这件事之后我是知道了,以后这种要紧的东西,必须亲自处理。”   关胜平备受纪桂章的重视,这人品那是没的说。   但是他这个人就是太以己度人了,以为都是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弟,是值得信任的,根本没往这种地方想。   谁能想得到,他们俩能都被乙醚这东西给一块害了。   “哎,对了,”关胜平想起来,“我记得你外语水平是不是特别好,咱们实验有个交流的机会,你要不要一块儿来?”   虽然白娇娇暂时退学,但关胜平眼里,白娇娇依旧是他们实验室的。   “什么机会?”白娇娇问道。   “就是个讲座,要来的那个老师在国外可有名了,是咱们纪老师特意请过来的。”   白娇娇现在怀着孕不能接触化学试剂,但听个讲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能让纪桂章特意请过来做讲座的人,肯定不一般。   “定了什么时间了吗?”   “还没有呢,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那行,师兄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人在外面等我呢,这西瓜你晚上回去吃吧,师兄再见。”   “哎,路上小心点。”   白娇娇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陈兵瑞回来收拾东西。   白娇娇被陈兵瑞狠狠地瞅了一眼,现在陈兵瑞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前还端着个老师的架子,这回破罐子破摔,把对白娇娇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这个眼神里。   整个实验室的人也不敢说话,这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355章 杨司令   大家都看向他们,甚至有人心里头巴不得陈兵瑞在实验室闹一场,让他们看到第一手热闹。   可惜的是,两人什么也没说,就擦肩过去了。   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起来:“你们听说了吗,白娇娇就是靠关系进来的,陈老师惹了她,以后估计也没有医院敢要他了。”   “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啊,白娇娇她竟然是杨辅的外孙女,咱们纪老师肯定是跟他们家认识的,不然当初能那么早就把白娇娇叫来实验室了吗?”   “陈老师这回是摸到老虎的胡须了,也是他活该,平时对咱们派头就算了,这回摆到白娇娇头上,人家可不惯着他!”   “你们在说什么呢?”   纪桂章从外面进来,就听见一群学生在大谈特谈白娇娇和陈兵瑞。   一看到纪桂章的冷脸,所有人马上闭了嘴,低头不敢跟纪桂章有对视。   纪桂章肃声道:“既然来了实验室,就专心致志做你们手头上的事情,如果要聊天,就请出去。不要让我再抓到你们第二次。”   陈兵瑞和他带的本科生冯志,给实验室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纪桂章也要落得个管理不力的处罚,更别提别的实验室会怎么看待他们了,因为这件事,学校那边申请管制试剂的规章制度又严格了很多,引来不少抱怨。   纪桂章正心烦,回实验室看到自己的学生们还在这儿唯恐天下不乱,便忍不住发怒。   不过这件事情落定,白娇娇倒是高枕无忧了。   李树先已经去报到了,因为杨家的关系,部门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干部才能住的小楼房,一共是两室两厅,他们两个一块住倒很舒适,只是家里是一对儿女,到时候要是接过来,不知道怎么安排住处。   只是这样李树先也非常满足了,在城里有了落脚的地方,还有正经的工作,这样的日子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白世晴现在没有工作,每天大清早打发李树先去上班之后,就赶来白娇娇家里头陪她。   有了白世晴在,白娇娇想要吃点喝点什么倒是便利许多了。   沈衡一眨眼就开学了,白娇娇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要是没有白世晴还真让人为难。   沈衡早上买了条鲫鱼放在院子里头的盆里,自个儿去上课了,白世晴一过来,就琢磨着怎么把这鲫鱼收拾收拾。   “姐,你要不然也买辆自行车吧,来回也方便。”   “买什么买,再等两天天凉了,我自个儿骑车还怕摔跤呢!反正就一趟客车,我走两步就到了。我自己蹬自行车,也得蹬半个钟头呢。”   白世晴以前上哪儿去就靠自己的两条腿,村里没修路之前,从十里村往镇上走,得走四五个钟头,她还没走么?   “你要不然跟姐夫商量商量,等我月份再大一大,你要不然来我这儿住两天吧。”   白娇娇是劝不动白世晴的,她说什么也要来照顾她,但如果是寒冬腊月白世晴还两头颠倒,白娇娇实在于心不忍。   白世晴点头:“你说的倒也是,你姐夫左右在食堂吃饭,他那个食堂一天三顿都供应,我不在也没啥。那我跟他再商量商量吧。”   白娇娇摸摸自己的肚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阳阳和小云接过来?”   “我们本来想的是,一过来安顿好就把孩子接来的,但是现在这瞅着接过来也带不了,还不如放在乡下,我妈在生产队干的活轻快,还能带带孩子。”   说起自己的孩子,白世晴也有些想念他们,但是她去托儿所问过了,人家那里头的孩子,最小的虚岁也有四岁了。   白娇娇道:“姐,我那个邻居孟大姐人其实不错,你要是放心,就把阳阳和小云给她带呗,她丈夫是个工人,她平时只在家里带孩子,两个孩子也是带,四个孩子也是,咱们给她点辛苦钱,我想她是愿意的。”   白世晴一个当妈的,当然希望孩子能在自己身边。   “这样能行吗?我跟她不熟,她真的是个好人么?阳阳和小云现在还小呢,要是受欺负了也说不清。我有点不放心。”   白世晴跟孟红梅最多是打个照面,没有过多接触,她谨慎的很,不敢轻易交托自己的孩子。   白娇娇道:“姐,她就在我家门口住着,我和衡哥成天上下学从她家门口过,她就算想虐待孩子,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让我俩碰见。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以后我俩吃中午饭就回来接阳阳和小云一块吃。”   白世晴过来照顾她,白娇娇也不怕这点麻烦,不然怎么叫亲姐妹呢。   白世晴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儿有门:“我们可以先问问,她要是愿意,我就把阳阳和小云接过来,左右我打算明年过完年再上班,一边在这儿照顾你,我也能自己带着她们。过完年,他们也三岁了,最多让孟大姐照顾半年,我就把他们送到托儿所。”   “我看行。”   “嗯,就这么办。”   白世晴每天晚上其实想孩子想的肝肠寸断,虽然她知道婆婆并不会亏待孩子,但孩子还那么小,一想到他们不能在自己跟前儿长大,白世晴心就跟撕了一样。   本来还以为要一年多才能看见李阳和李云,要是按照白娇娇说的,那随时就可以见面。   白世晴回去就跟李树先把这话转述了。   李树先最关心的也是孟红梅这个人:“虽然说小妹跟她做了两年邻居了,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咱们在十里村生活了一辈子的邻居,也没人敢轻易把孩子交给别人。”   “我也跟小妹说了,她说跟妹夫每天中午领着他们去吃饭,你想想,他们给咱看孩子,最多就是克扣点吃的,还能干什么。”   李树先想了想,对白世晴道:“那你考虑好了,就把孩子接过来吧。这么多天没看见他们,我也怪想他们的。”   “我们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给咱看孩子,要是愿意,咱就跟家里捎信,看看哪两天妹夫有空,我就回去一趟把孩子接过来。”   白世晴是个想干马上就要干的急性子,更别提是去接她的心肝宝贝蛋子。   李树先道:“等个周末吧,妹夫没有课,我也放工,咱们两天来回也够了,我跟你一块去,不然两个孩子我怕你在火车上照顾不过来。”   “行。”   白世晴抱了抱李树先,心里头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白志满在十里村,现在成天转着轮椅在大队门口。   “满叔,你来了?”   郑旭刚从地里回来,又看见白志满,就跟他打个招呼。   自从白世晴走了之后,白志满就总来这里,郑旭心道还是大女儿受宠,这老父亲怕是天天来等电话的。   “满叔,实在不行你给那边去个电话吧,孩子们都忙,忙起来想不起来跟你打电话,你主动打一个呗。”   郑旭多了一句嘴。   “哎,好。”   白志满只答应,却并没有行动。   郑旭看了眼,也没多劝,就进了办公室。   白志满在外面转了几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自个儿转着轮椅进了大队办公室。   “我来打个电话。”   郑旭笑了笑:“哎,叔你打吧。”   “大队长,能不能给我一个空间,有些事我不好叫人知道。”   白志满这样说,郑旭马上就起身:“行,叔你用,我去外头去。”   谁家没个私密的事儿,郑旭也没多想。   白志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照着上头的电话拨出了号码。   在等待接通的时候,白志满忍不住直吞唾沫。   现在是工作日,只有杨老爷子一个人在家。   他接起电话,问了声:“喂?请问找谁?”   “杨司令,我是白志满。”   杨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抓着电话的手不由握紧。   白志满半天没有听见杨老爷子那边的动静,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杨司令,这个电话,是我打晚了。”   杨老爷子从未和白志满见过面,但是他打来的这个电话,让杨老爷子百感交集。   杨辅作为一个父亲,很想知道,他女儿选择的丈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如何陪她度过人生最后的几年的。   杨辅对白志满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依旧不知如何作答。   白志满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带小安走,一定对您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也是我,当初没有劝动她,跟着她一块儿隐瞒了你们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小安或许会在燕城安稳一生,而不是......”   白志满对杨安用情至深,如今提到杨安,五十多岁的人竟还有些哽咽。   其实这些话,白志满在很多个晚上都会想。   如果杨安没有跟他来十里村,是不是也不会难产而亡呢?   “不是你的错,”杨老爷子终于发话了,“即使没有你,她也不会呆在燕城。”   杨老爷子说话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完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白志满悲伤之余,听出了杨老爷子话里有话。   “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虽然他现在的心情十分跌宕,但不想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道:“你寄给娇娇的那一封绝笔我看过了,那并不是我写的。有人伪造我们父子的死亡,想要击溃安子。你的出现,只不过是给这个人提供了一个契机,即使没有你,我觉得这人也会想出其他办法来。”   白志满听着,眉头越皱越深:“竟是有人谋划的?您查到是谁了吗?”   白志满以为这个电话,会是自己的独言忏悔,可是听到杨老爷子的话,他觉得现在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杨安的命运是有人有心安排的话,那他无法接受,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杨老爷子并非一个感性的人,此刻他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他问电话那头的白志满:“时间太久远了,我们那时候又不在家,现在根本无从查起。当初你既然跟安子在谈恋爱,就没有注意到什么吗?”   白志满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这么突然问起来,他猛然也想不起来。   “杨司令,这件事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然后我再给你答复。”   他不敢乱说,事关重大,白志满必须好好考虑清楚再回复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他沉得住气:“好。”   说完后,两人又开始了一阵沉默。   “还有什么事情么?”杨老爷子问道。   “没、没有了。”白志满又咽了一口唾沫,嗫嚅道:“杨司令,当时的事情,我......”   “以前的事情你不必多说,安子是个什么性格,我这个当爹的比你清楚。”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中对小安永远有愧。今天听到这件事情可能本身就是个阴谋,我心中更加愧疚。”   白志满当初只是想给杨安一个家,带她逃离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愧疚的话,就把那个人抓起来!我们杨家,就算把燕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以慰安子的在天之灵!”   白志满说道:“能这么准确的拿捏小安的性格,一定是一个很了解她的人。杨司令,当年在燕城的事情,时隔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太清,但是我会好好想想的。”   “我知道了,”杨老爷子听了白志满的话,“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挂了吧。世海的工作,我会着人去安排,你们不愿意背井离乡地过来,我并不勉强。”   白志满是杨安的丈夫,是他们孩子的爹。对于杨老爷子来说,其实他并不算什么。   杨老爷子听白世晴说过,白志满为了他们兄妹四个也没少吃苦,而且他从未有过续弦的念头,对杨安是用情至深,他作为一个男人,做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已经够了。杨老爷子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丈人,并不指望他什么。   “谢谢您杨司令,谢谢您为孩子们操心!”   “他们虽然姓白,但也是有我们杨家血缘的孩子。娇娇她们都是好孩子,我知道,一定有你这个父亲的功劳。如果有机会,让世海也来燕城看看我,我老了,过不去了。” 第357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杨安的坟埋在十里村的山上,杨老爷子却无法过来吊唁。   杨老爷子也看开了,也许他就这个命吧,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也是永远地留在了远离故土的战场上。   两人挂了电话,白志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以为很难面对的事情,其实是那么轻而易举。   而他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里面却隐藏着阴谋。   。   白娇娇这一胎养的还算顺利,白世晴在一边看了都羡慕。   “你说你家这小宝贝蛋子,可真是听话。我怀的时候,我家那俩孩子天天在我肚子里头打仗呢。”   白世晴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白娇娇。   白娇娇问道:“姐,你回家问过姐夫了吗?他同不同意?”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啊,成天想他闺女想的不行了。”   李云的性格乖乖的,老实得很,又遗传她妈长得粉嘟嘟的,李树先这个当爹的那可真是当成心肝宝贝一样,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睡觉前不抱半个钟头闺女都睡不着觉。   “那我跟孟大姐说说,她要是愿意,咱们就先把阳阳和小云接过来。”   “哎,那我等你的信儿了。”   白世晴晚上走后,白娇娇就去了孟大姐家。   孟大姐的丈夫是个工人,每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她又没有工作,家里条件一般,眼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了,家吃家用的开销就会越来越多。   孟大姐听到白娇娇的提议,满口答应:“这我当然能带了,你看我这俩孩子也都能离人了,每天就是看着别出事就行,你家那两个小的来我这我肯定照看的过来。”   孟大姐家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已经要准备上学了,小的那个没送去托儿所,就由孟大姐亲自照看。   “不过现在我姐还能带几天孩子,所以想等年后她上班了,再来麻烦您。我提前过来问问,您要是答应,我们就把孩子接过来。”   “接来吧接来吧,你姐也够辛苦的,又来照顾你,又要照顾孩子。”   “是啊,我姐就是个劳碌命,让她享福她倒不愿意了。”   白娇娇很佩服白世晴的精力,那真是上午上山打虎,下午下海擒龙,晚上还能回家织几趟网绳的人。   孟红梅笑道:“这样最好了,你瞧我,成天呆在家里,有劲儿没有地方使。”   她在家里看孩子,不是走不开,而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要是能有来钱的事儿,她肯定愿意照顾。   “现在政策不是变了吗,我估计再过两年,工作就好找了,现在家里孩子还小,有当妈的照顾是最好的。”   白娇娇跟孟红梅寒暄几句,就回了家。   她晚上让沈衡把那两个给外甥买的婴儿座拿了出来擦干净,第二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白世晴。   白世晴高兴的合不拢嘴,母子分离的滋味她终于是不用体会了。   白娇娇道:“等他们过来了,就抱给姥爷看看,姥爷保准高兴。”   “那肯定要带给他看看的。这周末你让妹夫别离人,我跟你姐夫回去把他们接过来。”   “你跟姐夫一块去?”   “俩孩子我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哎,你当初还说我生俩好呢,这是好在哪儿了。”   白世晴痛并快乐着,她吐槽道:“李阳那小子,我就没见过他那么皮的孩子。”   “姐,你怪谁啊,我看阳阳就是遗传了你的性格。幸亏姐夫脾气好,小云就是像他了,要是都像了你,你家里更得翻天。”   白娇娇说完,白世晴瞪眼:“我性格怎么了,我可没像他那么皮。你到底是谁妹妹啊。”   白娇娇捂嘴笑,白世晴道:“你现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肚子里头这个孩子,万一性格像了妹夫,以后也有你俩受的。”   “那我不怕,他要是调皮,还有衡哥收拾他呢。”   有沈衡在,甭管什么性格,都得老老实实的。   白世晴等李树先休息的时候,就跟他一块儿回家把李阳和李云给接到燕城来了,因为有些仓促,他们连在家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抱上孩子就要走,李母还难过了半天。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李树先能有这么好的机遇,李母一个当妈的当然是希望他更好。   李母道:“你们急着把他们接过去干什么,留在家里头,我们帮你们看着,你们该忙工作忙工作。”   白世晴道:“妈,我们在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我现在没开始上班,可以看着孩子,等他们再大一大,送到托儿所去就行,现在树先在部队后勤部工作,有单位给职工办的托儿所,连钱都不用花。”   “那好那好,我当然知道这两个孩子跟着你们去过得肯定比在咱们村里好。”   李时庆和李母一块儿陪他们一家四口去的火车站,火车开了之后,两人还朝着车上的他们挥手呢。   等火车开远了,李母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知道他们这回走,什么时候能看见他们。”   “过年说不定就回来了。”李时庆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装的,还在那儿安慰李母。   李母摇头:“世晴在那儿照顾娇娇呢,过年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倒出功夫。世晴不回来,树先肯定也得留在那儿陪她。”   “哎,这也很正常,孩子么就得远点走着,老守着咱们能有什么大出息。以后咱孙子就是城里人,不用吃苦咯。”   老两口一块儿离开车站,李母的心也宽慰了一些。   李云在火车上倒是挺乖,一会儿就被白世晴给哄睡了。   就是李阳依旧精力过剩,这么大的小孩说了也不听,白世晴一边哄着他,李树先挨个去跟车厢里头的乘客道歉。   他们来的时候坐了一天的硬座,这回来要带上孩子,才找关系买了两张卧铺,可他们俩还是没怎么休息,轮流照顾着两个孩子,这一趟回家紧锣密鼓的,可把两人折腾坏了。   杨风林作为这一大家子的专属司机,早就在燕城的车站等着了。   “哟,来我看看我大外甥!”   杨风林接到两人,伸手就要接过白世晴手里的孩子。   白世晴看他冒冒失失的,道:“等到家再抱吧。” 第358章 素未谋面   “那行,姐夫我帮你背着包。”   杨风林把李树先肩膀上的包给卸了下来,李树先本来抱着李阳就累,现在没了包才轻松了。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啊。”   杨风林把两人接回家,逗了一会儿孩子,觉得没有白豆豆好玩,见天色也不早,赶紧就走了。   他心想,这些人为什么都那么想要孩子,还不如养几条小狗呢,黑的白的花的,想要什么色要什么色,还不用哄。   他回家,杨长平自然要问这俩孩子的情况,当杨长平得到的答案是“不如养狗”,杨长平一脚把杨风林的腿肚子给踹乌了。   秋去春来,白娇娇肚子里头的孩子已经有八个多月了。   沈衡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能碰白娇娇自己会憋得慌,但是看着白娇娇现在每天连睡觉都得特意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那个心里只有心疼,上哪儿还有心思寻思别的事。   白娇娇现在晚上睡的浅,半夜睁眼借着外头的月光看到沈衡正在盯着她瞧。   “衡哥?”白娇娇声音有些哑,“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沈衡把胳膊伸到白娇娇脖子下面,让白娇娇枕着自个儿的肩膀。   白娇娇靠着沈衡:“你睡不着吗?现在几点了?”   沈衡另外一只胳膊在枕边摸了摸,看了看表:“三点一刻。”   白娇娇打了个哈欠:“衡哥,早点睡。”   “嗯。”   沈衡的指腹摸了摸白娇娇额角的碎发,这两天他看着白娇娇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月份越大,沈衡就越紧张,白娇娇都说他八成是得了产前焦虑。   有沈衡替她焦虑,白娇娇倒是不焦虑了,她满心期待地等着孩子降生。   白世晴现在每天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一面陪白娇娇说话,一面给白娇娇未出生的孩子缝尿布。   “姐,差不多够了吧。”   “不够不够,小孩憋不住屎尿,一天拉尿好几回呢,得多做几条预备着,还得防备万一赶上阴天下雨头一天的晒不干。”   白世晴到底是有经验的,当时一块儿生了俩,那段时间整个杨家谁也没有闲着的时候,谁得空谁就得去洗尿戒子。   白娇娇月份小的时候经常找中医院的同学帮忙号脉,医院也不少跑,月份大了反而安心了,她现在能够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牵引着她,她心里就有底,反到不常出去了,省的在外头发生什么意外,最多是在小区和校园里头溜溜腿。   她们正说着,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白世晴出去一看,是徐红拎着一个布包过来了。   “世晴,你在呢。”   徐红跟白世晴打了个招呼,一块跟她进了屋,对白娇娇说道:“我在家里头弄了点尿戒子,都是新的,给你送过来。”   徐红现在是正式退休了,她也是三头五日就往这儿跑,每次来还会带些汤汤水水的补品。   “干妈,你跟我姐真是想一块去了。”   白娇娇努努下巴,徐红朝那个方向一看,也是一大包尿布,一边的缝纫机上还摞着没缝好的。   “这玩意不嫌多。”徐红笑道。   她没有孩子命,却喜欢孩子,看到一边的李阳和李云,高兴地就抱起李云来悠一悠。   “小云真乖。”   兄妹两个越大长得就越不像了,李云到底是个小姑娘,清清秀秀的,性格还软和,不管是谁都得主选李云抱,毕竟李阳那个皮猴子,抱起来没两分钟就要开始乱蹬腿了。   “小云,叫奶奶。”白世晴说道。   “奶奶。”   “哎!”徐红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开心得要命。   徐红盯着白娇娇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   “男孩儿女孩都好。”   白娇娇温柔的抚摸着肚子,里面的孩子若有所觉,白娇娇感觉他动了动。   几人正聊着,家里头的电话响了。   白世晴过去帮忙接,里头传来白世海的声音。   “是世晴啊,是这么个事儿,世波打了结婚报告,打算这两天来家里头结婚了,你嫂子找人看了日子,说下个月初十宜办喜事,你跟娇娇能回来吗?”   她们去年过年的时候没回家,白世波倒是带着关新燕回去了,上回中秋节白世波带着关新燕去了一回,去年过去又回去,算是把结婚的事情给商量定了,白世波回去打了报告,这不就好事将近。   “世波结婚我肯定要回去啊,不过......”   白娇娇在一边听着,立马问道:“三哥打算结婚了?”   “是啊,说是下个月初十呢。”   白世晴对白娇娇说道。   白娇娇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了,真是不敢乱走。   白世海在那一头道:“没事,小妹你实在不能回来也没关系。也不是你三哥不能等你,实在是他们领导就批了这么个时候。”   白世晴立马道:“他领导是谁啊?要不找姥爷去说说,非得就下个月结吗?白世波总共就这一个妹妹,结婚还能不去了?关家那边怎么说?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新燕不还说自己年纪太小了吗?”   关新燕要比白世波小三岁多,现在结婚不算早,但也绝对不用着急,只是白世波急着当新郎官罢了。   “关家那边说日子让我们定,倒没什么意见。那我再打电话问问世波吧。”   “大哥,我来问他就行。”   白世晴从小到大就能说的了白世波的算,只是长大之后,除非原则问题白世晴就不对白世波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但从小把白世波带大的情谊是一辈子不能变的。要是她问,那估计就是白世波乖乖听话了。   “姐,三哥结婚这么大的事,别让他为我让步啊。”   白娇娇觉得白世波结婚肯定要以他和新娘子为主,哪有等一个人把婚期延迟的。   “早晚也不差几天,就不能等你做完月子再说?再说了,现在天气还冷着呢,等到五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结婚那才叫好时候呢。不像我结婚那天,还下着大雪,再高兴的心情也让大雪给浇没了。世波这回结婚,反正也得通知姥爷,就让姥爷帮帮忙。” 第359章 婚期   “那你问问三哥吧,还是以他的意见为主。”   白世晴便给白世波的部队打了电话,让白世波有空的话回一个。   徐红在一边道:“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感情还真好。”   白世晴笑眯眯回复:“那可不嘛,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这世上可没我们这么亲的人了。”   “好好,听说现在娇娇她三哥在部队也有个衔,是不是结完婚能让新娘子过来从军?那以后过来了你们还有照应呢。”   “是啊是啊,徐姨,你不知道,我这个弟弟可出息了呢,进部队三年,就立了很多功。”   对于自己的弟弟妹妹,白世晴非常骄傲。   徐红在白娇娇这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傍晚,白世晴走了之后白世波的电话才打过来。   白娇娇接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便把白世晴的意思说了:“三哥,是姐想要你把婚期延两个月等等我,我现在大着肚子,也没法坐火车回家。”   “我是不着急的,”白世波说着违心话,实际上他想结婚想的头发都白了。   不过他也确实不是不能白娇娇,毕竟他现在有这样的出息都是白娇娇和沈衡给他的机会,话说回来,如果他不参军的话,那天晚上也遇不上关新燕。   白娇娇和沈衡不仅是他的妹妹妹夫,更是他的恩人,白世波当然希望他一生的大日子妹妹能够出席。   但是他道:“我们领导只批我半个月的假,实在是等不了了。”   “三哥,你结婚的事情肯定要跟姥爷说啊,要不然我们问问姥爷能不能帮忙跟你的领导解释一下?通融通融。”   “啧,你说得对。”白世波成天在部队里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再就是出任务,每天过得跟个木头一样,早就忘了杨家还能帮忙了。   他过惯了最底层的日子,根本没往走后门那个方向想。   他当初还跟杨长平说不用特意在部队关照他,他不想搞特殊呢,是以那些人并不知道他姥爷就是杨辅。   “好,那我一会儿就给姥爷家打个电话,娇娇,我肯定是想让你参加我的婚礼的。你现在也有八个多月了吧,你要保重身体啊。”   白世波不会说什么关心的话,说的干巴巴的。   “三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有姐还有衡哥照顾,好着呢。”   “那就不说了,我挂了哈。”   白世波也是个挂电话挂的快的,没等白娇娇回复就挂了电话。   “你三哥要结婚?”   沈衡在一边听着。   “对,咱们到时候送点什么新婚贺礼给他呢?”   白娇娇挺为白世波高兴,她家的“大龄剩男”终于有着落了。   “送个电视过去?”这大半年沈衡就把自己拘在白娇娇身边,都没有到南方去,反而是王福顺踩着沈衡趟出来的人脉,来回运了好几趟货,然后跟沈衡一块儿来燕城销。   现在也有很多人做这个买卖了,毕竟燕城这地方,商品需求是很大的。   “行,”白娇娇满意地点头,“三哥一定非常高兴。”   沈衡看白娇娇高兴,他也高兴,不就一个电视么,他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的。   他想等白娇娇出了月子,再亲自去南方一趟,听简绍和王福顺的描述,那边现在是一天一个样,他也想亲眼去瞧瞧,正好去淘箩一些好货回来。   “行行行,你高兴就行。你现在就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坐个好月子,然后衡哥就去给你们娘俩挣钱花。”   白娇娇怀孕期间,沈衡都快自学成才了,对生产前后的事项那是扒拉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女人生产是鬼门关,他还听说要是月子坐不好会影响一辈子,成天在白娇娇耳边念叨。   “衡哥,你真好。”白娇娇伸手揽住沈衡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   “这就好了?”沈衡一直觉得白娇娇要求太低了,他认为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嗯,衡哥哪都好。”白娇娇像个小猫似的,在沈衡胳膊上蹭了蹭。   “嗯?今天小嘴怎么这么甜?衡哥尝尝。”   沈衡把白娇娇亲的嘴都麻了,欺负白娇娇现在行动不方便,急得她用手直掐沈衡。   杨长平接到白世波的电话,一边恭喜他,一边也答应道:“这事儿我找人知会一下就行了,你有心等着你妹妹是好事儿。”   杨长平不由感叹白世波心眼真是实,不让他在部队找人关照就算了,连这样的小事也支支吾吾的,看来他这个舅舅平日里对外甥们的关心还不够。   看看那杨风林,部队跟自己家一样,随时报备一下就带着他的宝贝车还有他的宝贝齐云新出来了。   “谢谢舅舅。”白世波那边还怪不好意思的,他不像白娇娇跟白世晴,现在经常和杨家走动,面对这个舅舅还是客气但陌生。   “不用客气,那这样,你先跟你家里人商量好结婚的日子,什么时候结都可以。到时候你们时间定下来,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来个消息,我跟你舅妈一定会去参加。”   “好的舅舅,到时候我一定亲自邀请你。”   白世波跟杨长平说定,算是安了心了,早知道他一直烦恼的事情这么容易就会被解决,也不必要烦心那么多天。   白世波打了结婚报告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但是却一直不见他走,战友们难得问上两句:“世波,你不是说回家结婚吗?怎么还不走?新娘子不着急吗?”   现在白世波周边的朋友年纪普遍都比他大了,几乎都是有老婆的汉子,平时说起话来,还带着点荤气,一下子把白世波给说不好意思了。   白世波挠挠脑袋,道:“这个月不结了,再等等吧。”   “等等?”   “嗯。”   白世波还是想低调,不想把杨家帮自己的事情对战友们全盘托出。   大家听了白世波的话,都面面相觑。   前两天白世波还咧着个大牙跟他们说他要结婚了,结婚这种事,哪有说等就等的,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大家虽然这样想,但谁也没敢当着白世波的面说出来,毕竟白世波这么言简意赅,怕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知道。 第350章 唠叨   他们当着白世波的面不好意思说,但是背地里却没少嘀咕。   最后传到他们团长耳朵里,成了白世波的媳妇临时让人给挖了墙角了。   团长滕均业把白世波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报告!”   “进来吧。”   白世波进了办公室,问道:“团长,您有什么指示?”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排长,还是刚来部队不久的那种,所以对团长亲自找自己这件事心里有些疑惑。   滕均业问道:“也没别的事,小白啊,上回你来我这儿打了结婚报告,什么时候准备回家啊?”   白世波家里还在跟关家重新商量婚期,这两天没有传信过来,所以他也没跟杨家再吱声,白世波婚假的事暂时还未有变动。   听到滕均业问话,白世波便道:“团长,我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他回答的一板一眼的,滕均业皱眉道:“组织已经决定好了的调动,你这次不休,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休了!”   白世波现在所在的是特种部队,训练、管理都更为严格,白世波打的结婚报告,还是把关新燕查了个底朝天才通过的。   白世波觉得现在让他自己来说他有杨家这个关系,让滕均业通融的话,有些不尊重这位团长,便道:“报告团长,这次不休了!”   滕均业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对流言信了一大半。   眉头有些舒展,关切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现在部队里有一些你的流言,不过也是出于大家对你的关心。没关系,有什么事情,组织上会给你解决的。”   白世波闻言,以为这流言是杨家的背景,不好意思道:“您都已经知道了?”   “嗯,”滕均业听他承认了,就把话继续往下说了下去,“上回我闺女来部队找我,不是你去前门把她带过来的吗?”   团长的话有些跳跃,但白世波还是点头:“是我。”   那天他站岗正好换班,就跟滕均业家的小闺女一块儿走了一段路。   滕均业笑道:“你看我闺女她怎么样?”   白世波不自觉吸了一口气,他好像觉得团长的话有点不对。   见白世波卡壳,滕均业收敛起自己的笑,严肃道:“我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我闺女那天回去就一直念叨你,只是我不让她过来罢了。既然你这个婚结不了,不如跟她接触接触。”   滕均业生了四个女儿,现在家里剩了个小女儿待嫁。   当年生这个小闺女滕均业的爱人没少遭罪,所以也是最宠爱的。因为没有儿子,所以两人就一直抱着招赘的念头。   白世波能力强,长得是整个部队也挑不出来第二个的周正,还是一个上进的好青年。   而且白世波出身低,没有什么背景倚靠,哪怕不说什么入赘还是出嫁,以后他们腾家都能把他拿捏住,小闺女嫁过去不至于受到欺负,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女婿人选。   对于小闺女的眼光,滕均业很满意,只不过白世波立马就递上了结婚报告。   这让他小闺女在家里生了好几天的气,他也卡了这份结婚报告好久。   不过估计也是老天帮他,白世波这婚眼看着结不成了,那他作为团长,有必要利用一下职务之便,帮他小闺女争取一下。   “团长,我,我不是不结了,我只是等两天!”   白世波思绪回笼,不知道团长家的千金还看上他了,他都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从门口到他俩分别那一路,叽叽喳喳的那嘴一刻也没停过。   “你这是拒绝了的意思?”滕均业一拍桌子,“白世波,你别不识好歹!”   他这话不提便罢了,他既然提了,就是一定要把白世波给他闺女拐回家的,不然传出去他们老腾家的面子还要不要。   “团长,我跟我现在的未婚妻没有感情问题,所以绝对不能答应您!”   白世波觉得滕均业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难道他是看上杨家的背景,才想着让小闺女跟他处对象?   可是杨家有权有势的,滕均业也只是个团长,现在多少团长在杨辅在位的时候还是扛枪的小兵呢,他的亲信部队里更一捞一大把,身居高位的也不少。   他怎么敢拍桌子威胁自己的?   “没有感情上的问题?”   滕均业也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感情上没有问题,为什么要延迟结婚?”   “我妹子怀孕了,大着肚子不好来回折腾,我想等她生下来再办酒。”   他中秋节就带着关新燕见了家人,结婚报告早打了,谁知道等白娇娇肚子都大了才申请下来,害的当时他还以为关新燕家里有什么状况呢。   “你结婚关你妹妹什么事?”   “我家里兄弟姐妹关系好。”   白世波平静的一问一答,让误会了这一切的滕均业有些恼羞成怒:“这事可不是你想推迟就推迟的,我告诉你白世波,你这回婚假不休,下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是,团长!”   滕均业看白世波,气有点没喘匀:“滚,给我滚!”   “是!”   白世波敬了个礼,离开了滕均业的办公室。   滕均业气够呛,虽然他也知道人白世波没做错什么,但是自己在一个团长亲自做媒,让白世波给拒绝了,他脸上有点挂不住。   白世波也不敢问滕均业到底是听了什么流言,觉得他跟关新燕的感情破裂了,赶紧抽空打了个电话,问家里婚期订好了没有,他这婚可得赶快定下了。   他怎么听着那团长的意思,还打算对他威逼利诱呢?   “我们刚预备跟你说呢,”白世海道,“就定在农历的四月初十好不好?”   “好,好,好。”   白世波连说了三个好,然后便跟杨家联系,让杨家帮忙把他的假期通融通融。   滕均业接到上级的电话,虽然不知道白世波是何方神圣,但也明白了他并非没有一点背景,一边在心里猜测,一边又更觉得自己被白世波扮猪吃老虎地耍了。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生气,什么也做不了。 第351章 六神无主   天气一日一日地暖和起来了,白娇娇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了,这天她在家院子里头走着,突然觉得两腿之间一湿。   “姐,姐!”白娇娇冲白世晴喊道:“我要生了!”   这怎么比预产期早了这么多天呢?   白世晴一听:“你先别着急,没事,别着急啊!”   白世晴赶紧把孩子送到孟红梅家里头,然后骑着自行车就把白娇娇捎上了:“你别怕哈。”   早知道就早点住进医院里头了,这怎么在家里羊水破了。   白娇娇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在白世晴送孩子的时候,还自个儿收拾了点住院的衣服带上了。   “没事,姐你慢点。”   医院离这儿并不远,是靠着燕大的,白世晴把白娇娇送到医院里面,人家医生就开始给她安排生产的时间了。   “家属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妹夫一会儿过来。”   沈衡还在外头上课,不过马上就是中午了,沈衡肯定会回家,到时候听了孟红梅的话,保准一会儿就来了。   孟红梅有事是真办,她自个儿带着仨孩子在小区门口,远远看到沈衡的人影,就招手让他赶紧去医院,说白娇娇要生了。   之前的几次产检,说白娇娇的预产期还要一个星期呢,沈衡直接乱了方寸,朝医院跑步前进。   他刚在医院一露头,白娇娇叫了一句“衡哥”,肚子就开始痛了。   她脸色一变,沈衡的脸唰白:“怎么了?”   “我肚子痛,宫缩了。”   白娇娇咬着下嘴唇,沈衡平时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时乱了方寸,还是白世晴赶紧去护士站叫医生过来的。   白娇娇被推进产房,沈衡恨不得跟着进去,人家护士把他骂了一顿:“你这是耽误生产知不知道,在外头乖乖等着!别给我们添乱!”   “妹夫,你过来坐着。”   白世晴拉了拉沈衡,沈衡看着产房门关上,也不听白世晴的话,就在那大门口站着。   没一会儿,又推进来一个孕妇,白世晴赶紧使劲儿把他拉走了:“咱们别耽误人家医院的工作,你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白世晴拉生产队的老黄牛都没用过这么多力气,她自己心里也打鼓呢。   “妹夫,我知道你着急娇娇,但现在你自个儿得支棱起来,一会儿娇娇出来了,剩下的事情都得看你的了。哎,妹夫?你听我说什么呢吗?”   白世晴看到沈衡眼睛都直了,声音大了一点,把沈衡的魂给叫了回来。   “妹夫!”   “嗯,我知道了,我没事。”   白世晴看沈衡那样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道:“我去给娇娇买一点她生产完用得上的东西,你在这儿等着,啊。”   “嗯。”   沈衡一脸严肃。   白世晴看着这边一脸严肃的沈衡,又看着对面说说笑笑的一家人,对比实在太过强烈,只能在心里感叹人各有命。   白世晴走了,沈衡就跟雕塑一样在那儿坐着。   刚刚推进去的另外一个产妇的男人跟沈衡搭话道:“兄弟,第一回要孩子吧?没事,这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一样,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就等着抱大儿子吧!”   这人嬉皮笑脸地刚说完,沈衡一拳就攮上了这个人的脸。   “你他妈的给我把嘴闭上!”   那男人被沈衡从座位上打到了地上,爬起来有些恼怒,但看着沈衡盛怒的脸,咽了口唾沫:“你打人,我要报警!”   “行了,你赶紧坐下吧!”   这男人他妈的黑着脸把他叫住了,她也是女人,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头别扭得很。   “妈,你看我这脸!”   “闭嘴,在这儿好好等着!等不了就上外头去!”   “呸!”   那男人朝沈衡的方向唾了一口,沈衡现在心烦意乱,不想再省事段,沉呼了一口气忍住了。   他两只手拄在膝盖上头,自个儿能听见自个儿的心跳。   他们中午过来的,沈衡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晚上,期间那个跟白娇娇前后脚进产房的孕妇已经被推了出来,白娇娇却一直没有动静。   沈衡的眼神一直跟在出来的人身上,出来一个就要问问里面的白娇娇怎么样了。   这期间推进来送出去的孕妇就有两个,沈衡心里越来越不安宁。   到了下班的时间,李树先在家里头左等右等白世晴也不回来,心想八成是白娇娇那边要生了,自己自觉去找,也是孟红梅见他敲门才出来告诉他,李树先自个儿找到了医院里头。   白世晴看到了李树先:“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一直没等到你回家吗?我寻思肯定是小妹要生了。什么时候进去的?”   “都快六个钟头了。”白世晴说着,往沈衡那边瞥了一眼,“妹夫到现在也没吃点东西,就那么坐着坐了一下午了。”   “你吃饭了没?我给你俩去打点饭吧?”   “等娇娇出来再说吧,我现在也没有胃口”白娇娇进产房之后,白世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去食堂给沈衡买了俩包子,现在那俩包子还让沈衡搁在一边呢。   “这事要不要跟姥爷家里说一说?”   “等会吧,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省的他们再担心了。”白世晴自个儿生过,知道有多遭罪,白娇娇现在是她心上的小妹妹,她也烦闷着呢。   李树先便只好坐在白世晴旁边一块等,他看沈衡那状态,也不像想搭理他的样子。   一直到晚上八点,产房里头出来一个小护士:“白娇娇家属在吗?”   “在,在!”   沈衡一听到白娇娇的名字,“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们保大,我们保大!”   “保什么大,”那个护士嫌弃地看了沈衡一眼,不一会儿又出来一个护士抱出来个孩子。“母子平安。”   她说完,两个护士还互相笑了一下,这人看起来凶巴巴的,怎么个大傻帽似的。   “娇娇呢?她怎么没出来?”   “一会儿就给你推出来了,”护士把孩子给沈衡看了看,“你先看看孩子。” 第352章 不通   沈衡粗略看了一眼那皱皱巴巴的脸,脸上的表情也没缓和多少。   倒是白世晴过去抱了:“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男孩。恭喜喜得麟儿啊。”   人家护士嘴挺甜,沈衡一听男孩儿眼前又是一黑。   “妹夫,你抱一抱。”   白世晴想把孩子递给沈衡,沈衡咽了口唾沫,刚想接,白娇娇就被推出来了。   沈衡的手一下就收了回去,两步并到白娇娇病床前头。   白世晴幸亏没松手,不然她大外甥怕是得没。   “娇娇,娇娇你没事吧?”   沈衡从来没见过白娇娇这样的脸色,明明通红却倍显脆弱疲惫。   “没事......衡哥。”   白娇娇最后的一点力气抓住了沈衡的手,她轻轻地握了握。   “把孕妇推回去吧。”推着病床出来的护士出言提醒道。   沈衡的魂儿终于又回来了,他一路上眼神都没离得开白娇娇。   “是个男孩,如你所愿了。”白娇娇虚弱地笑了笑。   “......你现在哪儿难受,饿不饿?”   “想喝点水。”   “好,好。”   沈衡想去倒水,发现手里空空。   “我都准备好了,”白世晴的作用来了,从一边拿出她早就倒好的水,放在保温杯里,现在已经是温的了,一边递给她一边道:“娇娇,你不知道,这一下午妹夫六神无主的,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沈衡头一回让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产后的东西应该是由他准备的,其实白世晴劝他的话没错,作为父亲,他是得支棱起来。   沈衡还是头一遭,觉得自己这么没有出息。   “衡哥,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白娇娇这样说着,只是她的脸色并不支持她的话。   沈衡知道白娇娇一定痛坏了,他却无能为力。   沈衡握着白娇娇的手,低着头,白娇娇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那个,白娇娇的家属,你让一让,现在得给妈妈通通奶了。”   “不通,我们不通奶。”沈衡道。   他一抬脸,白娇娇才看到他眼眶红红。   “啊?你这个家属不要闹事啊。”来通奶的护士看沈衡就像个不好惹的,以为他在故意刁难自己,“没听你儿子哭呢么?”   “我说了我们不通,我们喝奶粉。”   沈衡重复了一遍,倒是没有跟这人吵架的意思。   这是他跟白娇娇早就商量好的,白娇娇冲护士说话的语气客气了一些:“我们拿了奶粉来的。”   她来时收拾了一些行李,倒比沈衡理智多了。   沈衡现在是啥也别跟他说,他眼里只有白娇娇,各项机能都在失效之中。   那护士没见过这样的,她干了这么久,只看过没奶发愁才喂奶粉,或者是孩子嘴太小喝不了母乳的,这试都没试直接不通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过。   “那这是你们自己不通的哈,到时候可别挂我们医院。”   这妇产科平时也忙得很,人家说完后就走了。   “以后真就喂奶粉啊?”白世晴也不能理解,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那行吧,这样娇娇也方便,那个,我去给孩子冲奶粉去。”   “姐,东西都在那个包里。”   她不理解也没有用,让李树先抱着孩子,自个儿打开包拿出奶粉还有奶瓶出去了。   李树先抱着人家的孩子,哄了哄:“妹夫,你不抱抱看看吗?”   沈衡咽了口唾沫,倒是白娇娇伸手:“姐夫,你放我身边,我看看。”   “哎,你瞅瞅,这大儿子。”李树先把孩子放到了白娇娇和沈衡中间。   白娇娇侧脸看着孩子,面容十分柔和:“真可爱。”   沈衡:你睁眼说瞎话。   不过这毕竟是白娇娇给他生的孩子,沈衡也不至于嫌弃,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沈时。”   这是两人在家里头早就决定好了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叫沈时,意思是这个孩子生在了新时代。   “沈时?哪个时?”   “时代的时。”白娇娇笑着回应。   “挺不错的,妹夫起的吗?”   “我俩一人一半。”白娇娇道。   沈衡负责姓那一半。   “真好。”   一会儿白世晴回来了,也说这个名字好。   她有经验,就教沈衡怎么喂奶。   “一会儿我给咱爹还有姥爷都打个电话吧。”   “行,”白娇娇看着笨拙地给孩子喂奶的沈衡,“衡哥,一会儿给干爹干妈也打个电话吧。”   “好,我喂完奶就去打。”   沈衡看着手里头的小孩,正在努力地喝他手里的奶,心里头软了点,一想到这是白娇娇给他生的,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看妹夫,说话声都柔了。李树先,你赶紧去买点饭上来,这小的有饭吃,咱们大人还饿着呢。”   李树先刚下班也没吃晚饭,中午白娇娇倒是在生产前和白世晴一人吃了一个包子,沈衡就是饿着肚子捱到现在了。   “行,我这就去。”   两人走了,剩下了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头。   白娇娇看着沈衡,笑眯眯道:“真好。”   “好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俩真好。”   白娇娇觉得她这辈子值了,和沈衡携手至今,还和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沈衡放下喂奶的动作,跟白娇娇牵起了小手。   “哇——”奶嘴没了,沈时小朋友马上哭了起来。   沈衡:“......”   “衡哥,你好好喂吧,咱儿子说不定遗传你,胃口大着呢。”   白娇娇见沈衡叹了口粗气,不由觉得好笑。   “你就知道笑我。”   他们俩说话之间,旁边跟白娇娇一块生产的孕妇一家就收拾着要走了。   白世晴回来后看到旁边的病床人走了,才跟白娇娇说道:“你看到他那男人的脸了吗?”   白娇娇点头:“看见了。”   “你猜怎么弄的?”   白娇娇都不用猜:“衡哥,你打人了?”   “他说话难听,给他点教训。”事实证明他没教训错,连那个人呢他妈都看不过去。   “怎么了?”白娇娇问道。   沈衡不愿意说出来脏了白娇娇的耳朵,白世晴也没有在当场,她也不知道,这事儿白娇娇就也没问。   杨老爷子是一点都不含糊,快十点了,杨家四口人全过来了。 第353章 凶巴巴   “娇娇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家人一过来,就把白娇娇的病床给满满围了一圈。   “我还好。”   白娇娇依旧没有恢复体力,声音有些虚弱,见这么多人来看她,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姥爷,这么晚你还过来干什么,明天再来就是了。”   杨长平道:“你姥爷今天晚上不来他可睡不着觉,不得过来看看你没事才安心吗?”   杨老爷子问道:“孩子起名字没有?”   白娇娇回答:“叫沈时。”   “那小名儿呢?”杜英在一边抱着孩子,杨风林想伸手摸摸,让她一巴掌给拍开了,“你那脏手不知道成天都摸了些什么,拿开。”杨风林哼了一声道:“不摸就不摸,我还不稀罕呢。姐,你来这儿豆豆在家有饭吃吗?”   杜英一听:“你就成天惦记着那狗!”   杨风林一提,白世晴也道:“哎呀娇娇,我跟你姐夫得回去了,有妹夫在这儿看着你我也放心,主要是阳阳和小云还在人家家里头,这么晚了耽误人家休息。我们回去顺便把豆豆喂了。”   “好,二姐,姐夫你们晚上路上小心一点。”白娇娇跟白世晴告别。   杨长平道:“我出去找人给你弄个单间,这人来人往的吵的你也不好休息。”   杨老爷子附和:“快去快去,这时间也不早了。”   虽然现在这个点儿不让喧哗,但是产妇生孩子哪有论白天黑夜的,而刚出生的小婴儿哭起来就更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普通的病房确实吵人。   这事儿本来该早安排好的,谁知道白娇娇发动的这么突然,沈衡根本就没顾得上。   不一会儿,杨长平就把单间给白娇娇安排好了,这单间不仅仅是一个单独的床位,里头的配置也是普通病房不能比的,一边还有一个长的沙发,晚上沈衡能在那上头蜷一晚上,不至于打地铺。   “行了,现在这时候也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杨老爷子亲自过来看看,安心之后也不想做多事的老头子。   杜英道:“娇娇,你注意休息,沈衡啊,你这两天千万顺着她一点,别惹她不高兴,啊。”   沈衡点了点头。   白娇娇道:“舅妈,衡哥从来也没惹我不高兴,你就放心吧。”   “哎,你可别当生完就是解放了,这才刚开头呢,千万注意好身体。”杜英啰嗦了两句,让杨长平和杨风林一块儿架着走了。   杨风林道:“妈,我姐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她肯定比你明白。”   “你妈嘱咐嘱咐还有错了,这都是经验。”杨老爷子说完,杨风林不敢开腔了。   搬到单间里头,是安静了不少,只是白娇娇也没法好好休息。   沈时同志半个钟头哭一回,不是饿了就是尿了,把沈衡弄得手忙脚乱的,白娇娇自己就跟一滩烂泥似得,她想插手沈衡也不让。   “衡哥,你上床来一块儿睡吧。”   白娇娇往边上挪了挪。   她幸亏有沈衡从南边淘回来的卫生巾,有些事比别的产妇要方便很多,她行动起来也不怕弄脏床铺。   沈衡身量大,蜷在那个小沙发上根本没法睡。   “你自己好好休息,不用管我。明天早上你姐应该会来吧,我得去学校请一个假。”   “衡哥,你上来,我想你抱着我睡。”   白娇娇给沈衡腾出一个位置来,沈衡乖乖就范,上床把白娇娇稳稳抱进怀里,他这一天忽上忽下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娇娇,我......我今天有点吓坏了。”   难得沈衡会示弱,白娇娇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怕,不怕。”   “就生这一个,以后说什么也不要了。”沈衡下巴抵在白娇娇头顶,“他这医院也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进去生孩子,也不让我陪着你,全是生人,一点依靠都没有。”   沈衡生气医院的不合理之处,委委屈屈的抱着白娇娇,试图让白娇娇给他讨一个公道。   “人家这也是规定,怎么能让你一个生人随随便便就进去,人家还害怕你耽误事了。”   白娇娇越说话声音越小,这话说完,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沈衡感受着白娇娇在他胸口均匀的呼吸,缓缓将眼睛闭上,一颗心暂时安宁。   “哇——哇——”   沈衡刚合眼,沈时又开始哭了。   他深吸一口气,给白娇娇掖好被子,过去抱起沈时:“你小子哭什么哭,是怕以后没你哭的机会吗?”   白娇娇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看着沈衡一边凶巴巴地,一边在房间里头边走边哄孩子,动作轻柔地不得了。   “敢把你妈吵醒你看等你长大了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一脚给你踹西边水沟里去。”   “别哭了......”   沈衡一晚上算是没睡,白娇娇因为太累,到后半夜倒睡了个囫囵觉。   早上五点的时候,护士还没查房,向安期跟徐红就一块儿过来了。   沈衡正抱着沈时在门口哄,看见两人一时精神恍惚还没叫上人。   “哎呀,快给我看看。”   徐红一来便要抱沈时,高高兴兴地接过去,看到还是一副小猴子样的沈时夸道:“真好看,这孩子长得好,像你!”   沈衡:“......干爹,干妈,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向安期说话还放低了声音:“本来你干妈昨天晚上就想过来的,让我给拦住了,那么晚了别打扰你们休息,这不,她激动地是一宿没睡着,炖了个鸡汤拿来给娇娇,也有你的饭,医院里的食堂也就是那个样子,哪有家里的好。”   向安期将手里的鸡汤和盒饭交给沈衡,沈衡道:“麻烦您了。”   “不说这些,娇娇状态还好吧?”向安期问道。   “有点虚弱,可能使劲使得太大了,现在正睡着。”   徐红道:“刚生完都这样儿,这两天你可得好好保护着她,千万不能受凉,更不能受气。一定得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不然奶水不够了。”   “干妈,我跟娇娇打算给他喝奶粉,娇娇要是喂孩子的话,怕是一年半载都离不开人了。她现在休学只能休一年半,所以她跟她导师商量好,生完后恢复两个月就去实验室学习,所以不想在这方面耽误。” 第354章 点儿影没有   “喂奶粉,喂奶粉能行吗?这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徐红有点担心。   “娇娇她肯定懂这些,所以她的决定我就没有反对。”沈衡私心也是不想让白娇娇太累,想让她把精力多多放在她喜欢的事情上。   向安期道:“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让人家自己做主吧。你不是成天想抱大孙子吗?现在娇娇说要去忙,你不是能提前抱上你的外孙子了么?”   徐红瞪了向安期一眼:“就你明白,就你会当和事佬。”她又对沈衡道,“干妈不是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们担心孩子,既然娇娇说不会有影响,那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你跟娇娇就好好上学,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孩子有我呢。”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沈衡道:“干妈,你今天要是没事的话,帮我照顾一会儿娇娇,她这突然生产我没有准备,学校那边我得去知会一声请个假。”   “你放心吧,我今天过来就没打算走,你们男人要干嘛就干嘛去,我来照顾娇娇。”   徐红说着话,手里的沈时就哭了起来,他这一哭不要紧,把白娇娇给吵醒了。   “哎呦,这怎么哭起来了,姥姥看看。”   白娇娇睁眼看到向安期和徐红都在病房门口,有些惊讶,她刚睡醒没有梳洗打扮就见人,也有点害臊。   “干爹,干妈你们怎么来这么早,衡哥,几点了?”   “才五点多呢。”   “这还算早吗,你干妈昨天晚上就想拉着我上路了。”   沈衡去给沈时换尿布了,徐红倒出手,就跟白娇娇道:“我给你炖了鸡汤补身体,一会儿你清醒清醒洗把脸,就起来吃。我告诉你你可得多吃点,掉了这么大一块肉,现在不补,以后可不好补回来的。”   “谢谢干妈。”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明天给你炖猪蹄拿过来好不好?”   “我不挑食。”白娇娇道。   “真好,那我就什么有营养就给你弄什么了。”   “孩子叫什么?”向安期插了一句嘴。   白娇娇道:“叫沈时,小名叫小石头。”   “小石头,这名起得好,一听就好养活。”甭管起什么名,向安期都能夸起来。   沈衡给沈时洗好了尿戒子出来道:“好养活什么,昨天晚上哭了一百回。”   “不许乱说,”徐红有两个孩子都是夭折的,所以觉得沈衡的话不吉利,还莽着脸瞪了他一眼,“小孩哭闹是正常的,这才哪到哪儿。”   沈衡摸了摸鼻子:“我就说说。”   护士进来查完房,徐红就把两个男人给赶走了:“你们去学校吧,这儿有我呢。”   有徐红在,沈衡便跟向安期一块儿出发去学校。   白世晴七点多也过来了,她把李阳和李云交给了孟红梅,还顺带把白豆豆喂了,才又往医院出发,这样算算,怕也是天不亮就出门了。   “姐,你这样太折腾阳阳和小云了,这两天在医院里头有我干妈呢,你要不就别来了。”   “我不来我不放心,就算你这儿有一百个人,我不过来看着你,这心也是悬的。”   徐红道:“要不然这样,我白天过来,你白天在家带着孩子,等你家那口子下班了,你再来医院换我的班,这样行不行?”   白世晴想了想,点头:“徐姨,你这个建议很不错,咱俩就分个早班晚班!”   白娇娇无可奈何:“干妈,姐,现在都不用你们,衡哥已经去请假了,至少在出院之前,不用你们操心的。你们来一趟医院也不容易,不必披星戴月地过来。”   “那可不行,妹夫怎么说也是男人,一点经验都没有,”白世晴说起昨天沈衡的表现,“昨天就是一副一点也指望不上的样子。”   白娇娇听了这话有点想笑,怕是沈衡昨天的表现要让白世晴抓着说一辈子吧。   但是她道:“真的不用,衡哥昨天晚上就做的挺好的了,再说还有护士和大夫呢,昨天晚上舅舅都帮我打点好了。”   “那至少,让我俩给你送点饭过来,这总行吗?妹夫再能耐,在这个病房里头他总不能变出一些饭给你吃吧?”   “好好好,那就辛苦你了姐。”   徐红对白世晴道:“你瞅瞅,她就总说这样的话,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弄得我们跟给她打工似的。”   “就是。”   白娇娇也没办法了,她是不敢再说谢谢:“昨天晚上我太累了,忘记说了。你让风林这几天把豆豆带走吧,我不在家,不能劳累你天天去喂豆豆。”   “行,那小子肯定愿意。”   白娇娇在医院里头住了七天才回的家,现在的天气正是春风和煦,她出院的时候,沈衡用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家里拿来的小毯子给她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打横从病房抱到了杨风林车里。   杨风林不着调道:“知道的姐夫你这是抱着我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   今天白娇娇出院,杨家就杨风林一个人来接的,为了不添乱,大家就都没来医院,全在白娇娇家里头等着。   白娇娇和沈衡坐上了车,杨风林就发动了车子,一边道:“豆豆我已经给你捎回家了,绝对一斤称都没掉。这两天我可带它去了不少地方玩呢。”   白娇娇从毯子里头露出一个头来:“衡哥,有点热。”   “我怕你着凉。”   白娇娇一边说一边把毯子给脱下了:“都上车了没事的,不然一冷一热更容易生病。”   杨风林也附和道:“姐夫,我这车窗都关的严实呢,你放心吧,我妈都嘱咐过了,绝对不会让我姐受一点风!”   沈衡这才没说话。   车里突然有点寂静,寂静的沈衡有些不适应。   这几天真是让沈时给吵得脑子都大了。   等等......   “孩子还在医院呢!”   刚才他打算把白娇娇抱上车,然后再回来抱孩子的。   沈衡话落,杨风林赶紧把车刹住了:“我的老天爷啊,咋把孩子忘了!”   他们仨竟然把沈时忘得一点影儿都没有,车都开出去了二里地。 第385章 满月酒   杨风林赶紧开车折回去,白娇娇张了张嘴,想数落沈衡却发现自己这个当妈的也没有多靠谱,还是把话给咽下去了。   他们又回到了医院,沈衡上去把孩子和其它行李一块给拿了下来,一边的护士还道:“怎么上来的这么晚呐,你家这小子刚才都哭了一轮了。”   沈衡那么厚的脸皮,听了这话也耳根发红。   三人回到家,都非常的默契,谁也没敢在长辈面前说这码事,不然肯定得挨上一二三顿批评。   家里的人都在胡同口等着,见车停了,都伸手帮忙拿行李,孩子也被接去了,沈衡又把白娇娇包的严严实实的,给抱回家了。   他们也没多在家里停留多久,不想闹得白娇娇没办法好好休息,一群人连午饭都没吃就都走了。   白娇娇怀里抱着沈时,白豆豆跳到炕前的沙发扶手上,吐着舌头一动不动盯着白娇娇怀里的小婴儿。   现在的白豆豆已经长成了成狗的样子,从小黄豆变成了大土豆,大脑袋往前一凑,口水差点从舌尖滴到沈时的脸上。   “来我们豆豆看看,看看小石头,这以后就是你的小主人了。”白娇娇把沈时往白豆豆眼前凑了凑。   “你小心它咬到小石头。”   沈衡见白豆豆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跺着前爪仔细地看着沈时,就跟真的在认识这个新的主人似的。   “没事儿,豆豆很通人性的,你没看它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白豆豆没有发出声音吵到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婴儿,既关切又小心翼翼。   沈衡见白豆豆就像个人似的,觉得有点好笑,上去呼撸了一下狗头。   刚出生的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儿,白娇娇看着沈时的眉眼,道:“我觉得咱们儿子还是像我一点。”   沈衡嘴一瞥:“这哪儿像你了?”   就算现在脱了猴子相,这小子也是没有半分称得上漂亮的地方。   “你看看他上半张脸多像我啊。”   “......”实在不行,等白娇娇出月子了,他带她去整个眼镜戴戴吧。   “干妈拿的猪蹄,舅妈炖了鸡汤,你姐还弄了海参面,你想吃哪个?”沈衡问道。   现在白娇娇吃三家饭,她们都变着法地给白娇娇弄好吃的,像是比赛一样,白娇娇根本吃不了,现在天气热,都是沈衡在沾光,沈衡吃白娇娇的月子饭吃的觉得自己都能下奶了。   “吃面吧。”   她回来这一路上有点累,猪蹄懒得动手啃,而且白娇娇在医院一个星期,已经吃了好几只鸡了,还是吃点面条填饱肚子就睡一会儿。   “那行。”   沈衡把炕桌搬过来,给白娇娇把面条端上来,接过沈时让白娇娇先吃饭。   这小子怪毛病多,他们俩现在吃饭都得岔开吃,留一个人照看,不然就会出状况。   “看喜的话,你是想在这儿还是回十里村?”沈衡问道。   白娇娇道:“还是在这儿吧,反正三哥结婚也是要把孩子抱给爹看的,看喜的时候不如在这边办,干爹干妈还有咱们的同学都在这边。”   “好,你考虑的周到。”   沈衡胳膊有劲儿,抱着儿子又轻松又稳当,沈时也愿意让他抱着,一会儿就在他怀里被悠睡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时满月看喜的事情,几家人一起合计,一定要给沈时同志办一个圆圆满满的满月酒。   向安期把他办公室的同事还有邻居们都请了一个遍,上课时也忍不住讲他的外孙马上就要满月,但凡认识他的,都必须知道他新添了一个外孙的事实。   杨家认识的人更是多,杨辅有了重孙,整个军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发来了贺电。   杨长平负责给这次满月酒找地点,他包了燕城最大的饭店,还在外头找了厨子,徐红每一道菜都得亲口尝了才行。   白娇娇在班上只把请帖给了舒曼玲和徐悦两个人,倒是把实验室里同为纪桂章的学生、平时很照顾她的师兄师姐们请了个遍。   她知道杨家应该会通知纪桂章这件事,但是她依旧让沈衡再去邀请纪桂章一遍,杨家是杨家的份,她作为学生礼节决不能少。   办满月酒的当天,饭店外头还额外摆了八桌,人山人海的,这还是杨长平缩减了人数的后果。   杨家邀请来的人一大部分今天都是穿着军装过来的,毕竟对于军人来说这就是最正式的服装了,向安期的同事们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这些人肩膀上扛的军衔他们平时见到一个都难,今儿竟然还扎堆了。   “老向,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向安期道:“你也不看看娇娇她外公是谁,估计有很多想来还不让来的呢。”   “哎呦,这么一说咱们这些人还真是托了你老向的福气啦,竟然能跟这么多首长坐在一块儿吃饭。”   向安期道:“怎么啦,我们这一桌的人还差在哪了吗?”   这话说的不错,他们虽然是平头百姓,但可是燕大的老师。   即使不都是像向安期一样的老教授,高级知识分子的头衔也摆在那里。   杨长平早就跟这些过来参加宴席的人说了,今天有一桌文化人在,都得给他注意点,别莽里莽气的把部队的作风带过来,省的丢人。   这些部队来的,也没见过这么多文化人扎堆啊,都在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就那个就是杨司令那个外孙女认的干爹,人家留过洋,大教授!当时都出国了,就是为了建设国家才回来的。”   “这帮人脑子怎么长的,那么会念书呢怎么。”   “你问问咱们纪大院长不就知道了!老纪,你不也是教授吗?你跟那个教授比起来谁学问高啊?”   这帮汉子啥也不懂,就觉得这人牛逼,得找个自己人比他更牛逼才行。   纪桂章抿唇,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算了,你还不知道他吗?他能回答你才怪。”   “哎,老纪,是不是你不如人家啊?”   这边还搞起了激将法,不为别的,就想逗纪桂章多说两句话。   有道是文无第二,武无第一,学问这东西本来就没法比较,更何况纪桂章跟向安期都不是一个领域的。 第355章 遇见   纪桂章在心里头冷哼一声,懒得跟这些成天就知道打打打的人一般见识。   当年打仗的时候,条件艰苦,这帮人没乐子,成天就爱这么烦他。   众人正吵吵闹闹,门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齐首长好”,众人都向门口看去。   杨长平见自己的老伙计过来,赶紧过去相迎:“老齐啊,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大家伙可都在等着你啊!”   “谁让你这么大的好事不早点告诉我的啊,我给咱外孙定了一块儿长命锁,人家今天才交工,我们是绕了路去取完才过来的。”   齐钟把礼物递给身边的齐玉:“你跟你嫂子去看看孩子还有娇娇吧,把这个锁给孩子戴上。”   “有心了有心了,来,过来坐。”杨长平喜气洋洋,脸上的褶子笑的都挤在了一块。   “走吧小玉。”薛明静一向严肃的脸今天也带着笑,本来就是高兴的事。   只是齐玉从过来就一直垮着张脸,薛明静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们一行人哪里是因为这长命锁耽搁的,是今天早上这位大小姐在家里拖拖拉拉,要不是她哥下了死命令,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她这个小姑子太任性,一直不嫁人就算了,毕竟感情这种事谁也没法说,他们家在外受到流言蜚语,在内还得照顾她的情绪。   但今天是杨家的大好日子,齐玉不想过来在家里闹脾气就算了,来到这儿还耷拉着一张脸,让人家杨家看了怎么想。   当年齐玉还是杨安最好的朋友呢,人家女儿满月酒都愿意来,什么好朋友。   让薛明静心烦的也不止是这个,她停下脚步:“齐立新,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你跟你爸一块儿去和杨伯伯喝酒去!”   “妈,我也想去看看孩子。”   “看什么看,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   薛明静瞪了一眼齐立新,目光又瞥过齐玉。   这姑侄俩真是天生来给她找麻烦的。   齐玉不情不愿地跟着薛明静一块到了白娇娇一应女同志所在的小包间里,酒桌不在这边,只是过来的女眷都挤着过来看孩子,这里头沈衡还给白娇娇特意搬了张沙发过来。   “明静,你来了,”杜英一看到薛明静,就介绍道:“娇娇,这就是齐云新的妈妈,咱们两家关系是最好的。这是你玉姑,她当年啊,跟你妈的关系可好了,那可谓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杜英热热闹闹介绍,“这是世晴,这是我世波,那是徐老师,娇娇的干妈,人家可是在燕大工作的老师呢。”   薛明静胳膊肘碰了碰齐玉:“把长命锁给孩子戴上。”   齐玉盯着白娇娇,五指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命锁盒子。   白娇娇笑着看向齐玉,她也想知道,和她妈妈相熟的故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虽然从未见过妈妈,但看着曾经生活在她周围的人,似乎也能体会一些当年杨安的心境。   只是当白娇娇和齐玉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就觉得她眼神不对极了。   可她又说不上来,齐玉的眼神找不到丝毫的怀念,更多的是烦躁,不,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是烦恶。   除了这些,齐玉眼里还有太多东西,白娇娇看不清。   她在打量齐玉的时候,齐玉已经把长命锁戴在了沈时脖子上。   沈时脖子上头挂了三个长命锁,手上脚上还带着金镯子,一个小婴儿承受着他小小身体不该承受的份量。   齐玉戴好长命锁,便起身走到一边去了,对白娇娇并没有多少寒暄。   因为她以前也不爱说话,杜英也没有觉得奇怪,等大家都看完孩子,再热热闹闹地招待大家出去吃席。   这酒席从上午十一点就开始摆了,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大家才闹完,一直到结束白娇娇差点累死。   本来她以为这一个月养的够好了,身体棒得很,徐红还说要她做个双月子,但是她觉得自己不用。   可这一天下来,白娇娇还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生完孩子我这体质怎么变得这么差了。”白娇娇道。   沈衡给白娇娇又捏胳膊又捶腿:“看来是还没养好,那你就别着急出去,再跟家里休息两天。”   白世晴跟白娇娇一块儿回来的,她听到两人的话,笑道:“拉倒吧,娇娇你没生之前,那身板不也跟滩烂泥似的么?”   “姐!”   白娇娇皱眉,她又让白世晴给揶揄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今天李树先放工在家,有他在白世晴无孩一身轻,就在白娇娇这儿多留了一会儿:“你今儿有没有发现,那个玉姑有点奇怪?”   “啊?姐,你怎么这么说?”白娇娇还以为只有她这么觉得,没想到白世晴也发现了。   “你这个当妈的,是一点不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你没看她给咱们小石头戴长命锁的时候,那个动作哟,就像恨不得拿链子后头那个扣把孩子给扣死一样。”   白世晴现在想着要不是给她舅妈面子,当时就一巴掌拍她手上了。   白娇娇当时看齐玉那个样子有些愣神,就盯着齐玉看了,没仔细注意她给孩子戴长命锁的动作。   “其实我也觉得她眼神有些不对。”   “是吧!”   白世晴一听白娇娇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就更来劲了,“你看她整张席面就拉着一张臭脸,也不像是在追忆咱妈的样子,就像来吃什么仇人的喜酒似的。”   “我也很奇怪,舅妈说她是妈妈以前最好的朋友,如果是那样,看到我跟妈妈这么相像,总会问上两句。反而她看到我,倒是一副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模样。”   沈衡听着这姐俩的讨论,他根本不知谁是齐玉,只是分析道:“她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她跟丈母娘关系不是真的好。”   沈衡这话二人都很赞同,只是白世晴不解:“可是大家都说她们关系很好啊。”   白娇娇沉默了一会,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当年在丁家,他们也以为丁世芳想跟我搞好关系。” 第385章 重新看一遍   白娇娇这话说的白世晴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   为了查当年到底是谁给了杨安那些假的消息,杨长平可谓是焦头烂额,而白志满也在家里想的脑袋上的毛都快掉光了。   能让杨安对消息深信不疑,无非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有说服力,但是这样的人又何故打击一个小姑娘的精神呢?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人跟杨安关系极其亲密,她说的话,杨安潜意识里就会相信八分,再加上这些消息本身对杨安带来的冲击,她根本就没有质疑的余地。   白娇娇道:“表面关系,其实在心里恐怕恨死了。”   她说的既是丁世芳对她,也是齐玉对杨安。   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白娇娇很难不这样想。   白世晴立马道:“大哥给小石头寄来的礼物里头不是包含着一封爹写给姥爷的信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舅舅,让他照着我们的猜测,重新看一遍那封信。”   因为时间过得太久,白志满的记忆里面并没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了,他每次想到什么就立马给杨老爷子打电话,零零碎碎实在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好几天没睡,写了长长的一封信,从他认识杨安开始,把全部杨安身边他遇到的、杨安跟他提起过的人,只要能想起来的,事无巨细,全都像流水账一样写了下来。   白娇娇道:“嗯,我们赶紧去说!”   沈衡抱着沈时,一边在地上直转悠,一边道:“杨家跟齐家关系不是很好吗?你们舅舅要是不信怎么办?毕竟今天你舅妈也在场,那个齐玉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肯定也能看出来。”   白世晴反驳:“我舅妈现在还以为齐玉跟我妈关系好呢,这不明显被她骗的团团转吗?她肯定是发觉不了。”   白娇娇也道:“不会的,这件事情涉及我妈妈,论及我舅舅和姥爷对我妈的上心,哪怕我跟我姐的猜测非常离谱,他们也一定会去查。”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   白世晴这个急性子是一秒钟都等不了。   杨长平在家里头刚歇上,就接到了白世晴的电话。   “舅舅,你们跟我爹不是分析当年是我妈身边的人骗了我妈吗?现在我跟娇娇怀疑,那个人就是玉姑!”   杨长平一听皮都绷紧了:“为什么这么说?”   “她今天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我妈的故友,娇娇跟我妈长得那么像,她第一回看到娇娇,竟然连惊讶都不惊讶,不信你问问舅妈去。舅舅,我觉得你可以朝这个方向查一查。”   “可是你玉姑当年跟你妈妈的关系非常好,而且齐家还说,你妈妈刚刚失踪的时候,你玉姑可是低沉了好一段时间。”   杨长平把燕城翻了个底朝天,但是都没有对齐家做任何调查。   他们杨齐两家是三辈的交情,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战后,都是肝胆相照,杨长平怀疑谁都怀疑不到他们身上。   “舅舅,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恳求您就调查一下吧,最好不是真的。您重新看一下我爹给您写的信,照着这个方向再好好看一下吧。”   “世晴,你别着急,我会去看的。”   得到杨长平的准信,白世晴这才挂了电话。   杨长平挂完电话百感交集,一方面觉得不可置信,一方面觉得自己和杨安被背叛,但同时也激动自己仿佛要靠近真相。   他之前看那封信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要抱着另外一种心态重新看一遍了。   。   沈衡想让白娇娇做个双月子,后来折中了一下,就养到半个月后白世波结婚的时候。   白家三个兄妹和杨长平夫妇同时坐上了去往十里村的火车,杨老爷子因为年纪过大,谁都不敢说让他坐一整天的火车会发生什么,因此就和杨风林一块儿留在了燕城。   而他留在燕城的目的,也是为了接收一些信息。   自从白世晴打电话来把当年杨安的事情往齐玉的身上引,杨长平在调查中发现事情越来越难以控制。   他们一群人带着三个小娃娃,全都手忙脚乱的,好在现在李阳和李云都大了一点,给他们一些玩具和平时不常给他们吃的糖果和点心,就能把他们哄得安静好一阵子。   在火车上无聊,两个孩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白世晴小声跟杨长平交流着:“舅舅,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没有音信了吗?”   “我还在调查。这件事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白世晴琢磨明白了杨长平的话里有话,那就是已经查到了齐玉,只是还需要更多的加以佐证。   这事儿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白世晴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杨长平琢磨这么久。   “来,世波你抱一会儿你外甥,提前学一学,别等到时候新燕生孩子你啥也不懂!”白世晴把沈时交给白世波,让沈衡和白娇娇俩人歇一会。   白世波小心翼翼接过那软软的小娃娃,真怕自己出手太重把孩子给掐死。   不过沈时的承受能力似乎还不错,被舅舅抱着还冲白世波伸手呢。   他们七个人凑在一块,说说笑笑时间倒过得飞快,有孩子逗着感觉一会儿就到了。   众人下车时,见除了大哥大嫂,连关家的人也过来了。   这还是白娇娇第一回见关新燕,见她哥一张脸像个苹果似的,在一边光挠头傻笑,也不好意思过去跟人家说句话,哪里像是已经带着见过家长打了报告结婚的一对儿人。   “你这小子,还不赶紧过去。”   白世晴在后头推了他一把,白世波才到了关家面前:“叔叔,麻烦你跟新燕过来了。”   “我们家就在这边儿,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走吧,咱们往回走吧。”   白娇娇因为怀孕的缘故,去年暑假和过年都没有回十里村,这回见到白世海和邓敏,还怪想他们的。   白世海见过了舅舅舅妈,杨长平便问起了他们的近况。   “还要多谢舅舅了,现在我跟小敏在镇上上班,轻松了很多。” 第358章 老了   邓敏在十里村做点心生意赚了不少钱,他们家的生活条件早就改善了,只是每天她和白世海要上一天工,还是非常的辛苦。   但杨长平托人给他们在镇上安排了一个造船厂的工作,两人同在一个厂,白世海就在车间里面,邓敏则在人事科工作。   而且搬到镇上住,白满枝就转学到了镇上,镇上的小学跟乡里的水平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那些不敢在村里花的钱也敢拿出来花了。   杨长平道:“不用感谢我,你们有这样的机会应该感谢国家,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因为十里村这边位置太远了,他的手长也伸不过来,能安排这样两个工作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了,要是白世海也和白世晴一样去燕城,他能安排的远远不止这些。   杨长平的身份,他过来虽然是备了案,但是是保密出行,因此没有在这边安排车驾。   他们坐客车从县城去了十里村,杨长平本来以为自己没什么架子,但这一程可算是把他的骨架差点颠断了。   县城的小土路修缮的并不及时,坑坑洼洼而且九曲十八弯,但凡少一个弯,杨大部长下车的时候都不至于直接吐在虎山镇车牌根上。   杜英给他拍着后背:“你这身体真是不行了,怎么还吐成这样了。”   杨长平漱了漱口,扶着站牌直起了腰:“老了,老了。”   他心想幸亏杨风林没有过来,否则非得说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给他听听。   白世海道:“我们在饭店定了个包间,我爹和关姨都去了,咱们先去吃个晚饭吧。”   众人步行到了饭店门口,杨长平呼吸了一路新鲜空气这才压抑住心里的燥燥不平。   关家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关新燕是大姐。   众人进了包间之后,几个小朋友全都站了起来,从高到低排开,一一叫人。   杨长平和白志满握了手,白志满对那件事一肚子疑问,只是现在关家的人在,他不好张口。   整顿饭就围绕着白娇娇新添的这个儿子还有白世波的婚事展开,大家敲定好到时候的事情,这顿饭也慢慢结束了。   结婚前三天,男女双方就不讲见面了,关家一行人回了县里,白家人也没有停留在镇上,而是回到了十里村去休息。   这也是杨长平想要的,他很想看看,妹妹曾经住过的地方,生活过的村庄是个什么样子。   白志满家里没有地方可以睡,杨长平晚上就说好到白娇娇家里头去。   白世晴回村后,先是抱着孩子和李树先一块儿回了李家。   他们其他人就都在白家的炕上说话。   白志满从见到杨长平第一眼的时候,就欲言又止的,到了家,杨长平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给我们的信很有帮助,但事情有些麻烦,我必须做好确凿的准备才能下手。”   “您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吗?是我认识的人吗?”   白志满知道杨长平查到了是谁,瞬间有些激动,像是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似的。   杨长平道:“是齐玉,你在信里提过很多次她。在那个时候,她丝毫没有露出端倪吗?”   “齐玉......”白志满的思绪回到了当年,“她经常和小安在一起,小安也经常会跟我提到她,她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很明显,齐玉骗过了所有人。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他再听到白志满说两人的关系很好,杨长平觉得讽刺不已。   更让杨长平无法相信的是,齐玉当年喜欢的对象,或者说现在依旧为其钟情的人,就是他的三弟弟,当年他们已经有了婚约。   齐玉至今未婚,可见这份感情绝非作伪,也是因为这个,杨长平之前从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放在齐玉身上。   “现在几乎可以认定是她了,但是她的身份有些复杂,如果要动她,我还需要谋划。”   杨家虽然有权有势,但在燕城这种地方也并非能够一手遮天,齐家不像杨家这样子嗣凋零,他们家的人非常多,现如今以齐钟为圆心在燕城可以铺开一张十分巨大的关系网。   事情有些棘手,因此杨长平到现在都没有轻易有什么动作。   对付这样的大家族,他必须做到一击即中,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齐玉在白志满的印象中有些模糊,他仔细回忆着这个人:“她似乎确实有些偏执,我和她接触不多,说不上来。”   杜英对于这件事,心里也是憋着气的,她听白志满这样说,便接道:“她确实是不太正常的,也说不准就是看着小姑在家里受宠才嫉妒了起来。”   当年是何原因让齐玉做出这种事他们无从查证,只有齐玉知道。   白娇娇在一边静静听着,心道也许齐玉并非专情,真的只是白志满口中的偏执。   第二天白娇娇跟白世晴复述了一遍大家的话,白世晴冷哼道:“我就知道是她。哎,那个风林跟齐家那小子不是挺熟的吗?让他去套套话,我倒是想知道知道,齐玉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玩,我觉得舅舅也许不想让风林知道,更不想让他掺和进来。”   白娇娇看昨天杨风林送站的那个样子,就不像是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这件事总归会揭开,不知道他们两个朋友到时候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起芥蒂,而杨齐两家三辈子的情谊会不会就此中断。   但无论如何,杨家绝不是始作俑者。   白世晴道:“那咱们不管了,这事儿咱们发愁也没用。你赶紧写,写的仔细一点。”   白娇娇作为家里最有文化的人,正在给白世波写后天结婚邀请宾客的名单。   酒席是要按照名字坐的,谁在哪个桌,甚至哪个位置都要按照亲疏远近写的一清二楚。   他们家虽然跟其他的亲戚不熟,但结婚还是要叫的,而且现在他们家算是发达了,那些亲戚一个二个的都答应要来,白娇娇写的手都要断了,还得聚精会神,这玩意可不能写错字。   白世晴就在那儿给红包里头装喜糖,两人一块儿给白世波忙活。 第359章 婚礼   结婚那天,白世波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让白世海和邓敏叫起来摆弄了。   因为李树先就在后勤,还给白世波弄了一套新的军装来,他穿着新军装胸前带着大红花,前头开着大队的拖拉机头,后面跟着一溜的自行车,往县城里头去接新娘子。   两家谈好的彩礼就是一百块钱,但邓敏给关新燕还打了一对银丁香还有一对银手镯。   还有一辆自行车早就送到了关家,这就是给关家的,不用关新燕再带回去,白世波还自己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暂时放在白娇娇家里头,等他结完婚,关新燕的从军申请通过了之后部队就会给分配住房,到时候再跟她一块儿装修。   白娇娇和沈衡就按照他们商量的那样,送了一台电视过去,而白世晴和李树先回去一商量,也打算买个电器,于是就去百货公司挑了一台电风扇,这些全都在燕城,没有往回拿。   算上彩礼还有白家这边的新婚贺礼,在县城里头都是响当当的了。   虽然关新燕是从城里嫁到农村,但这完全就是高嫁,而且结完婚,她就能去燕城工作了,到时候部队肯定会给她安排工作,而她现在这个岗位,还能卖给别人。   关家的亲戚都直夸关新燕有出息,关父的脸上也有光。   白家在村里大摆流水宴,差点从村头摆到村尾,白世波这个新郎官脸上一整天的笑都没有下来过。   他们这边只在男方去女方家里头的时候闹男方,倒是不讲究闹洞房的,宾客来吃饭也是午饭,等小两口回到房间里头,人家也就走了。   两人的婚房就是白世波之前住的那间厢房,虽然有些简陋,但邓敏给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窗柩里头的灰都给擦得一尘不染,铺上了两层棉花褥子,床单被套都是新的,被面还是鸳鸯戏水,十分喜庆。   关新燕结婚前只来过这里两次,不过晚上都是白世波跟白志满一块睡,她就在这个房里睡。   可这里对她还是有些陌生,她坐在炕沿,听到门嘎吱一声响,白世波端着个搪瓷盆进来了。   “你洗洗吧。这盆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个,毛巾还有肥皂都是我嫂子新买的,你不要嫌弃。”   白世波皮肤黝黑,现在红的发紫。   “谢谢你。”   关新燕跟白世波虽然说是谈了两年恋爱,实际上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常常只是写信和通上几分钟电话。   就这样成了人家的新媳妇,关新燕还有点局促。   白世波还是个不爱说话的,他进来之后就幢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关新燕洗脸。   房间里头寂静地厉害,只剩她拨动的“哗啦啦”的水声,关新燕更不好意思了,可是今天她结婚,上了不少的粉和胭脂,她必须得好好洗把脸才行。   洗完之后,因为用了香皂的缘故水看起来十分浑浊,关新燕有些不好意思,想自个儿去倒,却被白世波抢了先。   “我来吧,累了一天了,你脱鞋上炕歇着去,我再给你打盆洗脚水来。”   白世波端着水又出去了,关新燕站在炕前,害羞地攥了攥手指。   这房间里头之前只有一张炕,那桌子和椅子是今天邓敏临时给搬过来的,因此放进来显得十分拥挤。   关新燕没有上炕,局促地贴着桌边站着。   白世波打水又进来了,见她还在地上,就把盆搁在了椅子前边:“那你洗吧。”   关新燕见白世波又往那边儿一幢,要像刚才那样盯着她洗脚。   “世波,你......”   “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办的?”白世波十分殷勤道。   “没事,就是你能不能别这样一直盯着我?”   说完,关新燕害羞的低下了头。   白世波道:“可是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想多看看你。”   白世波直白又简单的回复,让关新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还一直盯着她瞧,关新燕也不好意思当着白世波的面脱鞋。   白世波觉得,也许这是关新燕在等他表现:“我来帮你脱吧!”   “不!不用了!”   关新燕这才弯腰脱了自己的鞋袜,把脚泡在了热水里头。   白世波挠挠头:“你的脚真小真好看。”   关新燕一下子浑身都红透了:“你、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也不能说吗?”   白世波还是又直又愣,把关新燕弄得没话讲。   她随便和了和水,就算洗完了。   白世波等关新燕洗漱好,自己才去院子里头随便用凉水浇了浇,现在天气热,他在部队也习惯了这样冲澡。   院子里头静的厉害,邓敏早早就把白满林给哄睡了,绝对不会打扰两人的新婚之夜。   白世波回去的时候打着赤膊,关新燕看到下意识将头扭了过去,但余光看到了白世波身上的伤疤,又不由转了回来。   “你身上咋这么多伤?”   “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没什么大事。”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关新燕跟白世波也处了这么久对象了,只知道白世波立过两次功,一升再升,她问的时候白世波从来也不跟她说出任务受了伤的事情。   “怕你担心。其实也没事。”   关新燕是护士,一看白世波的疤痕就知道他是怎么伤的:“你骗我。”   “现在确实没事了,我要是有事,部队也不能要我啊。”   白世波一屁股坐上了炕沿,蹬掉鞋跟关新燕一样在炕上盘腿坐着:“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新燕大着胆子伸手在白世波的疤痕上摸了摸:“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白世波有伤疤的地方感觉没有那么灵敏,他只觉得痒痒的,关新燕的触碰若有似无。   他立马就抓住了关新燕的手,另外一只手揽了她的腰,大力把她搂在了自个儿怀里。   “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体格不是好着呢么。”   关新燕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白世波的目光更加赤裸,她害羞至极将脸埋在了白世波胸膛。   白世波见状,眼里充满笑意,伸手把关新燕的脸抬了起来,低头亲上去。   这是他第一回亲的这么深,白世波是往把自己亲没气儿的方向去的,关新燕一开始还是害羞,紧紧咬着牙关,后来锤了他好几下也不放开,不知道怎么就溃不成军了。   这种事情男人天生就会,关新燕婚前她妈嘱咐了她两句,她似懂非懂的,现在开始紧张了起来。   谁知道白世波依旧不拉灯,坐了起来,从旁边翻出来一张存折,递到关新燕面前:“从我入伍,发的津贴都在上面,有些我用了,但也攒了一部分,以后的津贴也都给你,以后你当家。”   关新燕接过存折,也没打开看里头有多少钱,只问道:“你说我当家,是指什么事都我做主,还是让我给你保管这个钱?”   “当然是什么事都是你做主。”   在白世波的印象里头,在家里就是他大嫂当家,以前他做黑市生意,钱也是交给他大嫂。   两个妹妹家也是,李树先就不用说,他姐本来就强势,嫁过去依旧当家做主,连沈衡那样曾经是村里一霸的男人,结了婚都听他妹妹的。   因此白世波潜移默化,觉得这样没毛病。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最好还是跟我商量商量。”   关新燕看他这样,没忍住笑了:“我要是不想跟你商量呢?”   “那就不商量吧......”   白世波从来就不是个机灵的,有人惯着他他还习惯呢。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能嫌我性子强势。”关新燕道。   她歪着脖子的俏皮样子,让白世波心猿意马:“别的事怎么地都行,但是被窝里的事,你得听我的。”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两人正在讨论结婚后的生活,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上头来了。   “今天晚上不说这个说什么?”   “当然是继续刚才的话说!”   关新燕挪着屁股往后撤了撤,白世波不愿意,就也跟着挪了过去:“继续说就继续说,你别离我那么远。”   白世波跟关新燕两人挨着,才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了,我家里人对我都有恩,我哥我姐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拉扯我,娇娇更是,要不是她我现在坟头草估计都老高了。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既然嫁给了我,以后我希望你能跟他们相处的好一点。当然了,我对你爹你妈也会像亲爹亲妈一样的,你的弟弟妹妹我也会好好关爱他们。”   “你放心吧白世波,我不是那种会跟人家交恶的人,更何况是你的兄弟姐妹。如果以后你大哥觉得他独自负责奉养你爹太辛苦,你把爹接到咱家来,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我爹不愿意远走,以后咱俩在燕城,每个月给大哥寄些钱来就行了。”   白世波结婚前就跟白世海提过这事,不过当时白世海说的是等白世波成家再说,现在也到了时候。   “嗯。”   关新燕没什么反对的,本来白志满现在就是没有赚钱的能力,全靠儿子养,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很是合理。   “那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白世波把钱和家人都交代好了,他也没什么想要说的了。   关新燕摇摇头:“你都让我当家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那我去把灯拉上了?”   “等、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有话说!”   白世波伸手把灯一拉:“那咱们拉了灯慢慢说吧。”   白世波拉了灯,就把关新燕抱进了怀里,动作并不温柔,带着强制和急迫。   他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就算是处对象的时候也跟出家没什么两样,成天呆在部队里就跟少林寺似的,看着一个个战友结婚,带着从军家属从宿舍里搬出去住,白世波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白世波体力好,一晚上就算不折腾关新燕的时候,也抱着她亲来亲去的,等关新燕刚一入睡,他兴致又上来了。   在她耳畔轻声道:“新燕,咱再来一回吧。”   关新燕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还是被白世波掀开了:“咱刚才说好了,被窝里的事听我的。”   “......”为了以后能在家里做主,关新燕忍了!   她妈告诉她,新媳妇嫁到人家家里第二天早上得早点起来收拾,这样才能给婆家一个好印象。   虽然白家没有把杨家的身份到处公之于众,但关家这个亲家自然是知道的,他们知道关新燕这算是飞上枝头,对这门婚事高兴的同时,不由也带了些忐忑,害怕关新燕做的不够好。   所以关新燕结婚前,关父关母给她嘱咐了很多。   关新燕本来就是家里的大姐,而且还是做护士的,性格成熟稳重,有些事不用父母说,她也能知道一二。   现在天长,白世波一直折腾到天都蒙蒙亮了,关新燕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光,心想自己也不睡了,直接起来吧。   白世波十分餍足,他给自己和关新燕收拾干净就要回来抱着媳妇睡觉,结果他一回来看到关新燕在穿衣裳。   “你穿什么衣裳啊?”   白世波一边上炕一边问道。   关新燕道:“现在都五点了,我起来收拾收拾给大家做早饭。”   “你昨儿晚上都没睡,你做什么早饭。”白世波看了眼手表,他俩这个时候开始睡,不到中午那顿是醒不过来了,还吃什么早饭,“你要是饿了,我给你搜两块儿点心吃去。”   “我不是饿。你大哥大嫂该嫌我懒了。”   白世波一听,道:“你赶紧躺下睡吧,刚才不是说自己一点劲儿都没有了吗?合着是骗我呢?”   关新燕脸一红,白世波这老光棍是真的憋坏了,她倒不是没有劲儿,就是底下已经让白世波磨得受不了了。   “我没骗你。”   “过来,快点,”白世波扯着关新燕躺下,“你起得越晚我哥和我嫂子越高兴,你放心吧,咱俩睡到下午,他们连吃午饭都不带叫咱的。”   这么大清早就起来,那不是在说他不行呢么! 第370章 新娘子   白世海和邓敏现在习惯是八点上班,六点半就要起床,做饭吃饭,送白满枝上学。   邓敏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往丰盛的方向做的早饭。   大清早的,白志满看到饭桌上还有玉米炖排骨,还不是昨天的剩菜。   “他们俩还没睡醒?”   白世海道:“没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等他们了,爹,咱们先吃吧。”   白志满也是男人,心想也行吧,白世波这个年纪搁十里八乡那都是老光棍了,新婚燕尔的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只是道:“你当大哥的得嘱咐两句,在咱们家这样就算了,别等他们去了部队还这样,让人家笑话。”   “爹你放心吧,我看新燕不像不懂事的,有她管着世波不用咱们操心。”   白志满点点头,对白世海说道:“那你好好跟他说说,以后结婚了,凡事得跟媳妇商量着来,别欺负人。”   “你放心吧爹,我早都说了。”白世海说着,还道,“他之前出任务不是让雪给埋了吗?我之前还担心给他冻坏了,不过看今天早上俩人都没起得来床,我也放心了。”   “当着孩子面,你说这个干啥。”邓敏在桌子底掐了白世海一下。   “没事,他们又听不懂。”   “咳咳。”白志满咳嗽了两声,白世海和邓敏才停止这个话题。   中午的时候,邓敏做饭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了点动静,白世波的房里头安安静静的。   她嘀咕:“这咋还不起来,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折腾到什么时候了。”   白世波没入伍前,天不亮就会起床出去卖点心,他入伍之后,但凡放假回家来住,都也保持着在部队的习惯,不管有没有事,大清早就起来了。   今儿都十一点了,两人竟然是一点头都不冒。   “他成天在部队,回来放松两天就放松两天呗。”白世海没当回事。   “那饭做好了要是还不起来,咱们是去叫还是不叫啊?”   这两顿不吃别把人家新媳妇给饿坏了。   白世海瞥了一眼厢房:“等会儿再说吧,实在不行咱们这顿稍晚一点。”   两人在外头琢磨,关新燕在屋里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到了十一点,心想这回可完了。   她在自己家,都鲜少有睡到这个时候,第一天嫁到婆家竟然让太阳照了腚。   “世波,白世波。”关新燕推了推一边的白世波,白世波昨晚上可是出了大力气了,他睡的很香,被推醒有些懵,一睁眼看到了自己新娶的媳妇,又清醒了。   “新燕。”白世波咧着大牙,眼睛懒得睁开,伸手抱住关新燕。   “快松开,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丢死人了,哪有她这样给人家做媳妇的。   “哈......”白世波哦打了个呵欠,一听十一点了,差不多是该醒了:“我都跟你说了,你别担心,我嫂子不会嫌弃你的,她可好了。”   “嫂子是好人,但是我也不能太过分了。白世波,今天晚上你可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样了,明天早上我得早点起来!”   关新燕跟邓敏短短相处,觉得她确实是个好大嫂。   而且她也没有婆妈,这对她而言压力也小些,可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新媳妇来拿乔。   关新燕赶紧扣了扣子,穿完衣服,她突然又生了一种羞于见人的感觉。   “你咋了?”白世波套了个薄衬衫,“跟我结婚你还丢人吗?门都不敢出了?”   “你乱说什么呢!”   关新燕脸一红,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邓敏正巧出来打水,两人碰了个正对面:“哎呀,醒啦?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来了新地方怕是睡不踏实吧?”   关新燕还没说话,邓敏先给她找了借口还抛出了话题。   关新燕道:“嫂子,我睡的挺好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一下子睡过头了,竟然都晌午了。嫂子,还没做饭呢吧,我来帮做吧!”   她昨晚上那是睡的不好,那就是没睡。   “不用你不用你,我这儿都快弄好了,你跟世波先去洗把脸,让世波带你去村里转转吧。波子,你赶紧的,去倒点热水去。”   邓敏打了水拎到厨房去,她知道关新燕是要从军的,以后呆在十里村的机会不多,就让她出门逛逛。   她明天就要跟白世海回镇上上班了,就留白世波和关新燕两个人在十里村,这个妯娌以后也就是过年过节或者红白喜事能见一见,这么短短的相处,邓敏就算不喜欢关新燕,也会做的尽善尽美的,更何况她对这小姑娘挺满意的。   别的不说,当初要是没她,白世波估计也不能把那个王秋梅彻彻底底给抛到脑后去,这可真是救了大命了。   白世波答应了一声,对关新燕道:“你听大嫂的吧,等着,我去给你打水。”   白世海在家里头听到关新燕睡醒了,便把白志满推出来晒晒太阳,跟她打了个招呼。   昨天婚礼上杂乱,他们也没说上几句话。   “爹,大哥。”   关新燕怯怯叫人,白志满鲜有地露出一个笑来:“嗯。”   他们两个男同志也不好问人家晚上睡的好不好,白世海只道:“新燕,你让世波带你多出去转转,认识认识咱们的乡里乡亲,等下午让他领你去供销社看看,差什么我们没准备齐的,你就让他给你买。”   白志满也道:“去码头逛逛,那是咱们村自己的船,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海货买点回来晚上吃。”   “谢谢爹,我知道了。”   白家人热情,关新燕忐忑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嫁的人家都很和气,也没人说她起的晚,骂她是懒媳妇。   杨长平和徐红都有工作,也没在村里多呆,匆匆就要回去了。   其他人都是晚了一天才走的,大家刚见面就要分别,还有些恋恋不舍。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也是各自奔前程。   白世波有半个月的婚假,然后他就回部队打申请,现在有杨家在后头给他开便捷通道,相信很快关新燕就能跟他一块儿生活了。 第350章 计划生育   来参加白世波这个婚礼,大家是舟车劳顿,但是来不及休息又要上班。   白娇娇也跟纪桂章那边说好,开始继续实验了。   她就还是跟着关胜平,在关胜平的实验课题下面分了一个小的子课题给她,她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关胜平学习商量。   徐红也终于得偿所愿,把小沈时接过去抚养,她本来想要把孩子直接留在她那里,只是经过商量,还是白天她带,晚上沈时则被抱回家去。   白世晴正式上岗,成了他们这个街道的宣传队办事员,谁知她刚上任,就赶上了计划生育。   “小妹,还真让你说中了!”   白世晴想起来,前年过年,白娇娇就跟她说过,以后国家会控制大家生孩子的个数,家家户户只有一个孩子。   “姐,反正你现在是儿女双全了,这个政策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白娇娇自己也本来就打算要一个,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生养更多的孩子。   白世晴道:“我当然是不寻思这些了,就是我们单位有个人家里现在就两个闺女,也不知道是不是非得要小子的家庭,这回可是麻烦了。”   计划生育一颁布,那是相当的严格。   拿什么计划?凭什么让民众听你的计划?   当然是严丝合缝的惩罚措施。   而她们宣传队,不止要出去宣扬计划生育好的那一面,还得去宣传违反政策的后果。   别的不说,他们吃公粮的,要是不按照要求来,那是要直接滚蛋的。   “生个闺女多好,闺女贴心,我看小云就比阳阳省心多了。沈衡嘴上说着小子好养活,其实心里面特别想有个闺女,那天还跟我说呢,为什么沈时是个男孩。”   “这是真的,我看小云还比阳阳机灵一点,学什么都快。”白世晴说起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脸的骄傲。“不过男孩好养活也是真的,等大一点了要是犯错,我也下得去手教训。小云以后要是调皮,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时候白世波就没少挨她的揍,她却从来没打过丁世芳。   白娇娇想起沈时,从现在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这孩子有说长得像沈衡的,有说长得像她的,但白娇娇万分肯定,这性格绝对是像了沈衡了。   沈时现在还不会说话,晚上都能跟他爹吵嘴吵得咿咿呀呀的,沈衡凶他,他就有样学样“哇哇哇”,爷俩成天鸡飞狗跳,白豆豆晚上睡觉都得捂着耳朵或者把狗头塞起来。   “不跟你说了,这玩意儿你们拿着吧,”白世晴给白娇娇和沈衡拿了不少计划生育的小气球过来,“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打个预防针,现在说咱们这种家里已经有一个儿子的,都得去医院做个上环的手术,说是以后就不能生了。我听了有点害怕,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白娇娇点点头,这个她也是听说过的。   上辈子她没结过婚,所以没有经历过这些,听到这件事,确实需要做个心理准备了。   白世晴叹了口气,她胆子大,也不怕苦,但是她也不愿意去做这个。   往那里头放个东西,也不知道上头的人是怎么想的。   可是她不仅不能反驳,还得给其他人做榜样,起带头作用。   沈衡一回家,看到白娇娇脸色苍白,笑道:“怎么了,带了半天孩子就累成这样了?”   沈衡今天下午去注册了一个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以后得上税了,但是也合规了,盼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经济特区之外的地方能够放开施展拳脚,所以今天沈衡的心情非常不错。   不过一进门他就发现白娇娇神色有异,咧着的大牙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以为是沈时不听话,却发现此时沈时睡的正香着呢。   “怎么了?”沈衡过去让白娇娇靠着他,白娇娇也就顺势靠了上去,把白世晴过来找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玩意儿?”沈衡听都没听说过,“这不是祸害人呢么?不生就不生了,还弄这个格外的干什么,让咱生咱都不生了!”   “这个手术吧理论上来说确实是个挺有效的方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咱这么想,偷偷摸摸地生,国家也抓不完啊。”   现在还是客客气气让你去做手术呢,马上妇产科那边就要串联上去了,生完一胎,直接把环给上进去,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最担心白娇娇身体的不是白娇娇,而是沈衡:“那你舅舅那边说得上话吗?咱们反正也不生,让他给咱们通融通融,不做这个手术不行吗?”   “这种事他们实在太敏感了,而且现在刚刚推行,要是舅舅就开始走后门的话,让有心之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只有白娇娇知道计划生育有多么严格,而且还是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这就跟当年知青下乡一样,谁说都不好使。   沈衡刚才的好心情一点都没有了,他坐在炕前的沙发上头,两只手拄着膝盖,低头想了一会儿:“那要是咱去弄个不孕不育的证明,是不是就不用做这个手术了?”   要不怎么说沈衡能挣到钱呢,这简直就是曲线救国:“有道理啊!本来上环的目的就是这个!”   现在弄个假证明,只要豁得出钱去还是很简单的,这种走后门的事情沈衡那是经常干。   见白娇娇精神头又起来了,沈衡笑道:“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忧心么,这事交给我就行。”   有了沈衡的保证,白娇娇一扫刚才的失落:“衡哥,你的执照办下来了吗?以后你再做买卖是不是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嗯,”沈衡掏出自个儿的执照跟白娇娇分享,“可算是拿到了, 有了这个,也不怕抓了。等两天顺子过来,我们俩可能要忙活起来了。”   这执照的经营范围是五金和家具,差不多一半的实业买卖都能往这上头靠。   白娇娇看着这营业执照,春风终于从南边吹过来了,不过即使是有政策支持,但敢做领头羊的人依旧屈指可数,而像沈衡这样有本钱有经验的更少,大多是一些地摊的小打小闹。 第372章 撇清   白娇娇相信沈衡,这一世能够走在绝大部分人前面的他,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看到白娇娇的眼睛里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沈衡道:“你也别光顾着高兴,以后我要是经常不在家,你自个儿忙不过来的话就搬去干爹干妈那儿住。”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又是孩子又是狗的,他们要是一块儿折腾起来你顾得上吗?”   “豆豆可懂事了,它还能帮忙带孩子呢。”   白豆豆不被允许上炕,它到现在都没好好瞧过沈时,一直抻着脖颈想要贴贴呢。   白豆豆听到白娇娇叫自己的名字,毛乎乎的耳朵一竖,呆呆地看了过来。   沈衡看着觉得有点好笑,用这狗看家估计是没有一点威慑力的。   “我不在家,你出的状况太多了。下回要是能碰上,我弄只大狗回来,往门口一拴谁也不敢来。”   “衡哥,大狗就算了吧,要是不小心误伤到人就遭了。哪有那么多事发生,要是真有事,我现在腰杆可是硬的很呢。”   他们这个地方人多,要是沈衡不在,她一个人出去遛狗万一牵不住,出了意外够让人头疼的,哪怕不攻击人,也能把人给吓死。   还不如白豆豆这样的萌货,至少街坊邻居没有因为白豆豆闹矛盾的。   “反正现在家里有电话了,我以后出去,也每天给你打一个,这样我也能稍稍放心一点。”沈衡想好了,他以后还是少出去,铺好渠道让王福顺去跑腿,他就负责燕城这边的市场。   王福顺一个目前光棍并且据他观测可能会光棍很多年的人,到处跑跑也没什么。   “行了,我一个成年人你老操心我干什么。等明天你找个人把这个执照给裱起来,先放咱家里头,别给弄坏了。”   白娇娇把手里头的执照交给了沈衡,让他好好保管。   沈衡无奈,她说不让自己操心,自己怎么能不操心呢。   。   白娇娇这天正在实验室里头,纪桂章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了,他今天在外头明明有坐诊,一看就是临时回来的。   “白娇娇,你跟我走一趟。”   纪桂章点了白娇娇的名字,白娇娇心里不知道怎么就一惊,但是没有问出口,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关师兄,你帮我收一下尾,我回来继续弄。”   “好,你走吧。”   关胜平从来没见过什么事能把纪桂章急成这个样子,他从纪桂章的脸色上推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纪桂章直接领着白娇娇上了办公室里头,门一关:“现在我跟你说一些事情,你必须全部记住,而且要听话。”   见白娇娇愣怔,纪桂章道:“是你舅舅让我找你的。”   纪桂章和杨长平是战友,这白娇娇知道,她问道:“老师,你想说什么。”   “因为你妈的事情,今天你舅舅出事了。”纪桂章长话短说,“你舅舅提交了一些材料上去,证明齐钟的妹妹齐玉当年向你妈传递假的情报,齐玉没有反驳,说了些当年你妈是敌特的话,她是为了大计才撒谎的。而且加上之前有个特务就是那个跟你抱错的孩子,这些牵扯在一起,现在你舅舅反而被带走调查了。”   杨长平也是没有办法,他调查了很久,发现齐玉并没有其他弱点,他只能就事论事按部就班提交所有收集的证据。   没想到齐玉心中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案,三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完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即使齐玉没有证据,杨长平依旧被带去调查了。   有丁世芳在前,大大提高了齐玉说辞的真实性。   国安部的部长被牵扯进通敌的事情上来,事情严峻程度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是真的,杨长平有没有通敌我也管不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你记住了,你是几年前才刚刚回到那个家庭的,所以你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把你带走审查,你只要坚持这一个观念,不会有事的。”   纪桂章好不容易挖到一个人才,他不希望白娇娇因为这件事被折进去。   他并没有那个本事知道杨长平有没有通敌,他的经历告诉他,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娇娇从未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此刻她也知道了为什么杨长平之前一直引而不发。   齐家和杨家的地位同等重要,这两家人如果对付起来,谁输谁赢真的不好说。   此时估计两方的人都在使劲呢。   白娇娇理解纪桂章的好意,他估计是听到了音讯,就赶紧过来知会自己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你纪老师,你说的我明白了。”   “你千万不要让自己卷进去,更不用帮你舅舅说话。如果他是清白的,组织调查后自然会给他一个说法。比起他的一些亲信,你更是也使不上什么力气,所以,撇清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吗?”   纪桂章有心提醒,也是害怕白娇娇因错生乱,过犹不及。   现在不比前些年,杨长平要真是被错冤了,要捞他的人有的是。   白娇娇点点头,纪桂章也没松下这口气。   他们刚进办公室十分钟,就有人过来声称是纪检,要带白娇娇过去问话。   白娇娇咽了口唾沫,看了人家的证件就跟着他们走了。   她心想自己这边有纪桂章知会,不知道她姐还有她哥突然被带走会不会惊慌失措。   因为她确实是前几年才回到家,又是刚刚才认了杨长平,所以不管是杨安,还是现在杨家,跟她的关联都并不大,她接受问询时,实话实说后别人也没有为难她。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齐云新就在门口,院子外头停着那辆杨风林常开的车。   齐云新见到她,便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也在这儿?”   齐云新显然现在还不知情,但白娇娇难免有些迁怒:“你可以回去问你姑姑,或者问你的爸爸!”   齐云新一头雾水,刚才部队通知杨风林过来接受调查,杨风林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刚刚被带上去还没到五分钟呢。   他见白娇娇生气,当然忍不住刨根问底:“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调查什么?杨家出事了吗?” 第373章 不可置信   “你姑姑诬告我妈通敌,举发这件事的我舅舅现在正在受牵连。我跟杨家是异姓,也不是在十里村长大的,所以才被这么轻易地被放出来。我告诉你你不用等了,杨风林他没那么容易出来。”   白娇娇的第一句话,就让齐云新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见他愣在原地,白娇娇没有管他自己出了门。   齐云新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好走。”   “不用了,”白娇娇看向齐云新,“如果你还想跟风林做兄弟,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整理你俩的情谊吧。”   白娇娇的话让齐云新止住了步伐,他现在还无法相信白娇娇的话,这种事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齐云新没有继续等候杨风林,而是开车回了家。   他进了家门,发现爸爸和妹妹都在家里,神情异常严肃。   “爸,我听说了一些事,是真的吗?我姑呢?”   齐玉被杨长平举发,她虽然有自己的说辞,但现在依旧被扣了下来。   齐钟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回答。   “爸,你说话啊!姐,姐,你告诉我,咱姑真的诬陷杨家了吗?”   “你闭嘴!”齐云新口中的“诬陷”惹怒了齐钟。   实话实说,齐钟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并不比齐云新早多少。   他也非常震惊,因为齐钟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人,也知道杨长平是什么样的人,杨长平所说的她谎报军情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但她所说的杨安通敌,这件事他即使作为齐玉的大哥,也没有办法相信。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作为齐家的大哥,他必须站在齐玉这边,硬着头皮也要保住他们齐家的名声。   “污蔑”这两个字,绝对不能冠在齐玉头上,齐玉必须是那个为了姐妹感情当初没有举发,而是撒谎设计让杨安撤离中心城市的人。   齐云新看到齐钟的态度,心中便立马明了了。   “爸,你这样让我怎么办?风林已经被带去调查了!你知道这个罪名有多重!”   “如果杨长平没有做,他们都不会有事!”   齐钟和齐云新的声音一道大过一道,齐云新不可置信地看着齐钟:“没有事?怎么可能会没事?杨爷爷现在那么大的年纪,你让他怎么办?”   “齐云新,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齐云洁突然冰冷冷道。   “姐!”   “我们齐家从来不求你为家里做点什么,但是现在求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给家里拖后腿。齐云新,你现在老老实实回部队,其他的事,不用你插手!”   “不,我要说!我要去给杨家做证!”   齐云新扭头就要离开家里,却被齐钟给拉住了。   “那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吧!老李,过来把他关到房间里去!”   老李是齐钟的警卫员,他听到齐钟的话,马上执行指令。   “放开我!”   齐云新平时和杨风林就是两个少爷,能把部队的训练给完成了就不错了,实战起来根本不是老李的对手。   他被关到了房间里,为了怕他逃走,齐钟还直接把他绑在了椅子上,齐云洁不时就会上来看看他。   齐云新的三观在此刻彻底崩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白娇娇一路打听着,走了三个多钟头才到家。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她去了孟红梅那里,见李阳和李云还在孟红梅家里,她就知道白世晴还没出来。   “我姐今儿八成加班了,她们宣传队干活就是没日没夜的,大姐,我先把这两个孩子领回去吧。”   “哎,多一会儿少一会儿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你了大姐。”   白娇娇把李阳和李云带回了家,给他们找了点点心吃,然后哄睡了。   沈衡八点多的时候回来了,他今天在外头,那些纪检的人找他费了些力气,不过他一个外甥女婿更跟此事没有关系了,就也被放了出来。   他见李阳和李云在这儿,心里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我去干妈家把小石头接回来。”沈衡道。   “嗯。”白娇娇点点头,她身心俱疲,一直忍着情绪没有发泄出来。   沈衡抿唇,上前抱住了白娇娇。   白娇娇吸了吸鼻子:“没事,衡哥你去干妈家里接小石头吧,咱们去的晚了,她该担心了。”   白娇娇本来想自己去接的,但是她走到小区都没有力气了。   “好,你在家等着我。”   白世晴一直没来,而李树先也没有过来接孩子,白娇娇的心一跳一跳的。   沈衡在徐红面前扯了个谎,在事情没落定前,没有说出来让两人担心,只说自己在外面忙,白娇娇也在实验室里头加班才过来晚了,徐红和向安期也没有质疑。   沈衡回来的时候,见白娇娇在厨房里头忙活。   白娇娇自己就没有吃饭,沈衡更不用说,她虽然心里面乱糟糟的,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简单弄了一些饭菜。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   “也没弄什么好菜,凑合吃一下吧。”   白娇娇叹了口气。   夜深了一点,李阳和李云开始哭着找妈妈,他们的哭声惹得沈时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照顾三个孩子,一夜没睡。   他们心里也有心事,就算没有孩子也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的时候,李树先才一脸疲惫地过来了,一夜之间他的胡子都冒出来老长。   “姐夫,你来了!我姐呢?”   李树先看到孩子在白娇娇家里,松了口气,心里感激:“我回家的时候她还没回来。你们早就回来了吗?”   “嗯,应该是因为我牵扯的少,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三个人六个黑眼圈,有些事心知肚明就没有再聊。   李树先也不着急回家了,他现在暂时不能回去工作了,见到孩子没事,就在白娇娇家里坐了一会:“这事要是调查不出什么,舅舅应该没事。不过他身份有一点敏感,这个部长的位置都得被撤下来。”   杨长平是因为杨安才惹上这样的祸事的,别人白娇娇不管,杨安是她妈妈,无论如何是生她的人,她没办法像纪桂章说的那样,完全把自己撇出去。 第374章 等待   中午时分,李树先刚打算回家,医院的电话到了。   “姐夫,姐现在在医院里,我们赶紧过去!”   白世晴刚做了节育环手术,她被熬夜询问了一晚上,连她小学和初中老师叫什么名字都要她交代地一清二楚,疲劳和惊惧之下,手术发炎,人直接昏厥。   李树先吓了一身冷汗,车骑得飞快。   白娇娇在后面喊:“姐夫,是二院!”   她话没说完,李树先车都骑出了胡同。   “走吧衡哥,我们把孩子送走,也过去看看。”   “你昨天晚上一晚没睡,真的没事吗?”沈衡拉了一下白娇娇。   白娇娇道:“我没事,赶紧去看看我姐吧。”   杨长平的事还就没有定论,他们家的人就先折了一个,这让白娇娇有些不安。   白世晴在医院里醒来,看到亲人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小妹,这怎么办呢?”   白世晴现在也大抵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愤恨道:“咱妈不可能是特务,那个齐玉是污蔑!都怪丁世芳那个不安分的东西,死了死了,还给别人留下这样一个话柄!现在舅舅也被连累了。”   齐玉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她知道丁世芳的事情,并且拿这个事作为证据,让杨家百口莫辩。   白世晴心中发狠,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年就应该把丁世芳直接掐死在尿盆里。   “姐,你先不要想这些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白娇娇沉沉叹气,她知道这话是徒劳,但也没有办法。   “咱们要不然去找齐家那个小子求求情吧,咱妈的事我们不查了,什么说法我们都不要了,能不能让他们也放过我们?”   白世晴身上难受,精神上就有些偏激,说些丧气话。   现在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已经不是说撤就能撤的了。   见大家沉默不语,白世晴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舅舅要是都解决不了,咱们也出不上什么力的。你们两个今天不去上课吗?不用在我这了,有你姐夫,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白世晴现在在打消炎针,她想出院,但是挂着个吊瓶只能老老实实在医院躺着。   “对,你们忙去吧,我今儿不上班。”李树先也道。   白娇娇看了眼白世晴惨白的脸色,知道现在太多人挤在一块也不好,于是两人便告辞了。   白娇娇回到家也睡不着,显然现在的状态也不利于去实验室做实验,她也想过去求求纪桂章看他有没有这样的办法和人脉,但想起昨天纪桂章严肃地告诫她的话,白娇娇还是忍住了。   这事只能等最后的审查结果下来了,至于杨长平之后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白娇娇昨天就给杨家打了电话,却没打通,她今天和沈衡一块儿去了杨家,看看杨老爷子在不在。   就如他们所想的,只有杨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在家,杨家门外也设了两个执勤的,他们过去的时候,还说什么只许进不许出,相当于软禁了。   白娇娇心想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了,她对沈衡道:“衡哥,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你还有课要上呢,不用在这儿陪着我。”   他们现在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沈时在。   沈衡想了想,点头道:“舅舅肯定是无辜的,他没准儿晚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给家里捎个信。”   “嗯。”   白娇娇进了杨家的大门,透过窗就看到杨辅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餐桌上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完的饭菜,一看就是那些人只管送不管收拾。   见老爷子还能吃得下饭,白娇娇也就放心了。   她想想也是,杨老爷子见识多,心理素质可比她强。   “姥爷!”   杨老爷子本来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外面站岗的那俩人,但是白娇娇这么一叫,他立马就睁开了眼。   “娇娇,你怎么过来了?”   “姥爷,舅舅舅妈都不在家,我过来陪着你。”   白娇娇坐了过去,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对杨长平的事情没有再提,而是道:“厨房里头有点心,我找给你吃。”   说着,便起身了。   杨老爷子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昨天晚上那些人来家里翻了一个晚上,他心里都没有半分触动,最后还呵斥他们将家里恢复原样。   杨家毕竟没倒,他依旧是元勋,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可是见白娇娇过来陪他,杨老爷子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谢谢姥爷。”   杨老爷子把橱柜里的点心全摆上来了,各式各样的,他老头子不吃这些东西,但是看着白娇娇吃他心里也高兴。   “你进来陪我,自己也出不去了吧?”   “没事,等上后面核查好了,舅舅回来了我就能出去了。”   “小石头怎么办?”   “衡哥在外头呢,我们都安排好了,放心吧姥爷。”   “世波和世晴呢?他们俩怎么样?你爹和你大哥那边,估计也被审问了。”   白娇娇今天早上打电话去白世海厂里,就没找到他们夫妻,估计也被当地叫过去调查了。   “我哥不知道,但我姐和我姐夫现在都出来了。”   白娇娇没说白世晴去医院的事,省的杨老爷子担心。   杨老爷子道:“你哥现在在部队里面,可能会比你姐姐严格一点。不过没关系,这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   现在不是前两年了,有帮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分青红皂白。   “嗯,姥爷,这事咱们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齐玉空口白牙的,上头也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姥爷,你不是有一副象棋吗?咱们下象棋吧。”   “好好,难得你这么有空来陪我。你等等,我们下象棋。”   有白娇娇在,杨老爷子的精神更好了,祖孙两个在屋里有说有笑的,大门口两个站岗的都撇着嘴,心想这俩人心也太大了。   白娇娇在杨家住了一晚上,这两天她在杨家跟外面没有半分联系,沈衡晚上想过来透过窗看看白娇娇,也让站岗的给赶走了。   第二天傍晚,她在厨房给杨老爷子做晚饭,就听见外头车响。   透过窗户一看,杨长平三人从车上下来了。 第375章 举报   “姥爷,舅舅回来了!”   白娇娇对杨老爷子说道。   杨老爷子做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等三人进来。   三人的神态都十分疲惫,见白娇娇在家里,杨长平有些惊讶。   白娇娇道:“我怕姥爷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所以就过来陪着姥爷。舅舅,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杨长平点点头:“你有心了。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你不用操心了。”   “舅舅舅妈你们等一会儿,我再炒一个菜。”   见三人疲惫的神色,白娇娇就想帮忙把晚饭做了再走。   她本来做的是两个人的饭菜,于是就多做了一些。   “舅舅,调查结果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就没事了?”白娇娇问道。   杨长平道:“我和你舅妈暂时都停职了。”他牵扯到这上面来,以后官复原职的概率也不大。   白娇娇叹道:“舅舅,那齐玉那边呢?你提交的证据,不足以让她得到惩罚吗?”   “齐玉已经承认了,但是有齐家运作,她拿不出证据指控我们,我们也拿不出证据证实当初你妈妈就是没有通敌。”   这个哑巴亏杨长平吃的心火噌噌往上冒。   齐玉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她在家中笑杨长平这一遭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做出这种事情还笑得出来?如果你不是我们齐家人,你早就被杨家弄死了知不知道?”   齐钟手都扬了起来,但是那一巴掌到底没有打下去。   “大哥,你要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次也不会偏向我了!连自己的兄弟、老战友都不顾了,你不就是为了你自己的那一点面子吗?你哪里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我不过是算到了你这一步罢了。”   齐玉神色中的嘲讽尽然,“啪”地一声,齐钟的巴掌还是抡到了他的脸上:“从今以后,你给我搬出去住!我们家没有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   齐玉瞪了齐钟一眼,抓了自己的包就出了门。   齐云洁皱眉:“爸,这大晚上的你让小姑去哪里?”   “她爱去哪里去哪里,以后她要是再惹出事来,休想让我给她擦屁股!”   齐钟被齐玉惹怒了,这几天来他到处托关系打探里面的口风,然后在外帮她运作和抗衡那些杨家的亲信,如果不是他,齐玉光谣传军机这一项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要讽刺他,齐钟累了这么多天,情绪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去把你弟弟放出来吧。”薛明静对齐云洁道。   齐云洁上了楼,看见齐云新看着自己,那眼神不像这几天那么激动了,可能是听见了楼下齐玉回来和齐钟争吵的动静,知道事情已经落定,反而淡定了许多。   齐云洁解开了齐云新的绳子扣:“你下次懂事一点,就不会遭这样的罪了。”   “我看爸爸现在后悔的很呢。”   齐云新冷着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关节,起身便出门了。   薛明静看到齐云新从二楼下来就匆匆往外走,喊道:“你不吃饭了?去哪?”   齐云新没有回答,出了齐家大门身影淹没在黑夜里。   齐钟道:“你不用管他,他爱去哪去哪!我就不该管!”   齐云新一恢复自由就奔着杨家去了,正赶上杨风林送白娇娇出门。   杨风林的车被齐云新开走,他本来打算骑自行车送白娇娇回家,看到自己的车,他就知道上头开车的人是齐云新。   “风林......”   齐云新觉得面对两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杨风林一改往日开朗,木着脸道:“钥匙给我,我送我姐回家。”   “杨风林,我有话要跟你说。”   齐云新拉住杨风林,被杨风林甩开:“我现在要去送我姐,你也赶紧回家,我们现在一家人都很疲惫,所以请你不要打扰我们。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他说完,看着齐云新的脸,又不忍心道,“我明天会回部队的。”   “那我去部队等你。”   齐云新将车钥匙交给了杨风林。   杨风林接过钥匙,也没说什么,带着白娇娇上了车就走了。   “这事不一定跟他有关,你们是好朋友,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白娇娇道。   杨风林却道:“姐,他爹跟我爹也是多少年的好战友好兄弟了,你觉得以后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齐家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有了隔阂。”   杨风林看事透彻,他早就做好了跟齐云新断交的准备。   并非他迁怒,而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就是这样,齐云新的一切都是齐家给的,他离不开齐家,所以即使这件事跟齐家无关,但他永远都和齐家绑在一块。   今天齐钟能为了齐玉置杨长平于不义,谁知道明天齐云新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白娇娇听了杨风林的话,她以前就觉得这孩子看得开,所以也没多言语。   杨长平停职一下子就停了一个多月,所谓墙倒众人推,杨长平很清楚自己如果继续被停职,他一手撑起的杨家慢慢就会落魄。   而齐玉,她也确实没有再回到齐家,她先是住了两天单位的宿舍,向单位申请了房子,去齐家把自己的行李搬出来,算是彻底跟齐钟分了家。   唯一有些不舍的就是从小就跟姑姑关系好的齐云洁,不过齐钟的态度坚决,齐玉又是个硬性子,齐云洁也做不到什么。   齐玉看着杨长平现在下场心中欢快,又看着手里她查出来的能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扬起一抹笑来。   第二天,杨长平又被叫过去问话了,不过这次这是叫了他自己,没有到关押全家的地步。   “有人举报你纵容外甥女走后门,公然违反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是不是真的?!”   被问到这个,杨长平根本不知道:“我没有做这种事情。”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白娇娇是你小外甥女吧?她的丈夫沈衡去医院弄了一张假的诊断单,来让白娇娇逃避节育环手术!他们可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说沈衡没有生育能力,你当我傻吗?!为什么要逃避手术!还想偷着生?杨长平,这就是你思想态度吗?!” 第375章 谁说是假的   杨长平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他想了想沈衡平时那真是眼珠子一般对待白娇娇,这事没准他真干的出来,一时间还没有反驳。   “此事我并不知情。”   “人家举报信都写到我这里来了,你装什么不知情!就算你不知情,他们敢弄出一张假单子,也是仗了你的势。你回去,等候处分吧!”   杨长平挨了一顿批评,没头没尾的,就像一条在路边散步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   他回家之后,就打电话向白娇娇确认了此事。   “什么?这件事被查出来了?”白娇娇心里一惊,她这该不会又给舅舅添麻烦了吧。   “你们还真敢干,哎......算了,反正现在事态也不会更坏了。”   沈衡在一边见到白娇娇脸色差的要命,便问:“又出什么事了?”   “你伪造没有生育能力那件事让人家给举报了,现在舅舅可能因为这件事被连累。”   白娇娇没挂电话,直接把事情告诉了沈衡。   以前这种事就算是真的经过杨长平的手,被发现也不过是挨顿批评然后把白娇娇抓去补做手术,可现在杨长平处于停职期,很有可能因为这事儿他就真的无缘复职了。   沈衡一琢磨,树倒众人推,不过有人能把目光放到他们两个身上来,也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但他道:“谁告诉你我那份证明是假的了?”   “啊?”白娇娇好像在听沈衡说一门她没学过的外语,“你在说什么?”   “那证明是真的。”沈衡说完还把头瞥到了一边去,“我结扎了,没告诉你。”   “啊?”   “你啊什么啊,这两天在炕上我作业也没少交吧?”   沈衡一下子就急了,他是问过好几遍,这玩意儿不耽误他跟白娇娇俩人晚上做作业的。   这事有点关乎男人尊严,沈衡没好意思告诉白娇娇。   白娇娇反应快得很,“啪”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衡哥,舅舅的电话还连着呢,你乱说什么。”   在一边还保持着打电话姿势的杨长平:“......”   他眨巴两下眼,也没缓过神来。   他刚把电话放下,白娇娇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舅舅,刚刚衡哥说,他怀疑此时能把视线放在我们俩身上的,很有可能就是齐玉。我们想将计就计,您先不要澄清,把齐玉给引出来。”   “你们打算怎么做?”   “舅舅,这件事,你交给我吧。”   事已至此,白娇娇也不想作壁上观了。   如果是杨长平亲自找齐玉去谈,她绝不会说出当年真相,而如果是她去,反而像是一个连累了舅舅的人走投无路。   “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杨长平心想自己也就这样了,就算这件被举报的事情是假的,他官复原职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不想把白娇娇牵连进去。   “舅舅,你就不想知道齐玉为什么要害我妈妈吗?”   白娇娇的话让杨长平沉默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的东西,如果他能查出来,或许齐玉这件事,还会有转机。   “你如果要去找齐玉,要注意安全,让沈衡跟你一起去。”   杨长平嘱咐道。   “舅舅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白娇娇挂上电话,看到沈衡在一边脸都红透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这可是为了你,你现在不会在心里嫌弃我呢吧?”   沈衡羞愤,沈衡委屈,沈衡觉得白娇娇卸磨杀驴,沈衡觉得白娇娇不爱他了。   “衡哥,”白娇娇过去抱住沈衡,摇了摇他的胳膊,“衡哥,你真好,我没想到,你竟然会......”   上回白娇娇说过这是政策,杨长平不好出面,沈衡便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白娇娇怀孕的时候,他这些书都看了一些,所以便偷摸自个儿去做了个小手术,还骗白娇娇是出去出差了。   这事儿本来除了他没人知道,沈衡也没打算告诉白娇娇,但谁知道就有那不长眼的,非要把这件事给挑明出来。   他的不育证明不可能是假的,就算是去做一万次,换一万个医院做,也不可能是假的。   他虽然扔了病例,但他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去医院一查就能查的一清二楚,人证物证都有,这事绝对可以澄清。   就是他丢点大人罢了。   “别说那两个字。”沈衡道。   白娇娇嘴角努力弯了弯,但是却一瘪嘴,哭了。   “傻乎乎的,怎么要为这种事掉眼泪?”   沈衡低头给白娇娇把眼泪拭去,白娇娇整个抱住他:“衡哥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见白娇娇只有感动没有嫌弃,沈衡心里踏实了。   可他转念一想,女人这种东西这么善变,谁知道现在不嫌弃,以后会不会心里老留有一个坏印象呢?   他把白娇娇托了起来:“负责是要的,给你证明一下衡哥的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你不是证明过了吗?”还当着她舅舅说什么晚上交作业的话,她都不知道下回再见到舅舅要多尴尬。   “这种证明必须是长期的、持续的、灵活突击的。”   沈衡一套一套的,白娇娇愣愣:“真不用。”   “做手术的时候,人家医生跟我说了,有很多男人弄完之后都有心理阴影了,就是媳妇不理解、不配合。”   沈衡叹息地摇摇头,白娇娇:“......”   知道了知道了,她理解配合还不行吗?   就算是大白天,她也配合还不行吗?   沈衡抬眼偷偷看了看白娇娇的脸色,见她无奈,但是没有反抗的意图。   倏地笑了,把白娇娇压在炕上,让白娇娇伸出手来,感受他有没有哪儿不一样。   大白天白娇娇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而沈衡也能将白娇娇的表情尽收眼底,漂亮的脸蛋上是为着他的羞涩,红扑扑的煞是惹火。   沈衡刚准备开工,沈时哭了起来。   “......”   白娇娇捂着脸,不知道该和她儿子一块哭还是该笑话沈衡。   “什么破玩意,就一个也不应该生。耽误生产呢这不是。”   沈衡黑着脸去给沈时掀尿布,一边凶道:“下回周末也把你送到姥姥家去!晚上也不让你回来!” 第377章 愚蠢   白娇娇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齐玉的单位,齐玉看见她,只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寻常的淡然。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们是怎么放你进来的?”   齐玉认为自己并没有搭理白娇娇的必要,掀了掀眼皮看了白娇娇一眼,就立马低头道:“我没有时间应付你。”   白娇娇说她是杨长平的外甥女,杨家和齐家的往来很多,那个看大门的也没多想,就把她放进来了。   她将门关上,问道:“你为什么撒谎?”   齐玉顿了顿,将手里的笔放下。   “那是我们长辈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过来问我。如果是杨长平叫你来的,你让他亲自来找我,恐怕,杨长平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你自己过来的吧?”   齐玉见白娇娇将门关上,在密闭的空间里,她眉间显露出一些松弛。   白娇娇走近:“你可以不承认你撒谎,可你为什么要拿我们家的事去举报我舅舅?!”   白娇娇边说,原来面色正常的脸激动地通红,一看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就不小,刚才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齐玉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可真是跟你妈妈一样天真。我现在已经明知杨家对我有敌意,还不趁他失势踩死他,难道要等杨长平东山再起对付我吗?况且,你们家这件事上我可没撒谎,是你们自己违反政策的,怪得了谁?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是真的关心舅舅,还是害怕没有大树给你们乘凉了?”   “你承认,你说我妈是敌特的事情是撒谎了?!”   白娇娇的质问让齐玉直接站了起来:“我在你面前承认又怎么样?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你出去说,也没人会相信你。”   白娇娇被齐玉气得浑身发抖,齐玉见状,难得笑得开心:“我真是喜欢看你跟你妈一模一样的这张脸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跟你妈妈虽然长得像,但性格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她虽然蠢,但绝对不会做出脑子一热,就独自来向我要说法的事情。”   白娇娇腿气得都有些站不稳了,她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问齐玉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假传我姥爷和舅舅们的死讯?你是一开始就想要毁了她?”   “是她自己蠢,才会跟你爹跑了!一个破泥腿子,她竟然也看得上,真是笑话。”   齐玉此时说起来,还是讥笑的口吻。   但她的话也说明,她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想让杨安离开燕城,或者导致比这更坏的结果,杨安之所以跟白志满离开燕城,完全就是不在齐玉意料中的阴差阳错。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你跟我妈妈感情明明那么好!你不是还跟我三舅舅有婚约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杨家?”   白娇娇歇斯底里,但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齐玉办公室的门是厚实的实木,外面的人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所以齐玉便大发慈悲,说起她在心里憋了三十年的话。   “首先我跟长盛的婚约,跟杨长平和杨安没有任何关系,别说他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活着,跟我结了婚,那又怎样?”   白娇娇看了一眼齐玉,发现众人说的齐玉对杨长盛用情至深的话也不尽然。   “你对她撒这样的谎,总要有理由吧?”   齐玉看着白娇娇那张和杨安相似的脸,三十多年过去了,她已经老了,可白娇娇站在她面前,还是杨安在她脑海里最后的模样。   齐玉有些恍然,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白娇娇的问题可笑:   “理由?我从小就认识你妈妈,事事都比她做的好,也比她聪明得多。就凭她长得漂亮,不管是谁都更喜欢她,长辈也好,平辈也好,她有的本来就比我多,我也从来不跟她要强,我想要的只有这个工作,她却连这个也要跟我抢!”   齐玉越说神情越激动,指着自己的桌子,手指头在上面戳着:“如果我当初不打击她,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不可能是我!”   齐玉现在已经是外交部部长的助理了,举足轻重,这一切不乏齐家的支持,但也不能忽视她自己的努力。   她可以不要婚姻,更可以不要什么朋友,她把全部的精力就放在工作上面,这一辈子她就十分知足了。   白娇娇听完齐玉的陈述,觉得有些可笑,又觉得可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可怜齐玉,还是在可怜杨安。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当年你妈妈情绪低落,或者你爹根本就钻不进那个空子,他们俩好不了,也不可能有你们兄妹几个。”   那些话齐玉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如今说出来,她倒是有种一吐为快的释然。   她重新坐回了位子上,深深吐了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给你听了。就如我刚才说的,我并不怕你出去告密,别人听了你的话,只会觉得你在帮着你舅舅栽赃陷害我。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事要忙。”   白娇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并没有打算离开:“你就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去欺骗她?当初骗了,现在还要为了以前的错误,去陷害她和杨家的名声?”   “我并没有想要让她去你们那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十里村,我只想让她低沉一阵子,是她自己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可笑吗?我如果不那么说,难道就任由杨长平举证我吗?说起来也要多谢你,那个跟你被抱错的特务,还是你举发的吧?要是没你这档子事,我还真想不到这么一个好的脱罪说辞。”   看着和杨安一样傻的白娇娇,齐玉此时心中甚至有些优越感。   看吧,她就知道她当初的决定是没错的,杨安根本比不上她!   “你比你妈强,竟然还考上了燕大。不过以后你舅舅倒了,不会有人成为你的助力,而我们齐家,也不会让你有什么好前途的。”   齐玉一开始便说了,她要的就是赶尽杀绝。   白娇娇心如死灰,嘴唇都在打哆嗦:“你、你这种人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你见了我妈,这些话,你开得了口跟她说吗?”   “我齐玉从来不信那些东西。”   齐玉盯着白娇娇:“你再不走,我就叫人进来把你赶出去了。”   齐玉下了最后的逐客令,白娇娇恨恨瞪了她一眼,对于齐玉而言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因为白娇娇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笑了一下。   白娇娇出了齐玉的门,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她的脸色唰得变了,没有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木然。   沈衡就等在外面,他见白娇娇如此神情:“你都问出来了吗?”   “全都问出来了。”白娇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斜挎包。   这个包从她进门到出来,一直背在腰间前侧,因为是现在最普通的海蓝色款式,又跟白娇娇今天穿的裤子颜色相仿,所以看起来并不突兀。   这个包里什么都没放,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录音机,是钢丝的录音机,价格不低音质也很差,但胜在小巧。   不过不管多高的价格,白娇娇也觉得值当。   她跟沈衡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杨家,当着杨长平和杨老爷子的面点开了播放键。   ‘......她有的比我多,我从来不跟她要强,但是我就想要这个工作,她偏偏要跟我抢!’   当杨长平听到齐玉的理由,险些一拳锤断了家里的沙发扶手。   “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   杨长平双目通红,他本以为齐玉三十年前编造出那样一个泼天大谎,现在又不惜构陷杨家通敌,一定是有着巨大的阴谋。   因为以他对齐玉的了解,那个女人确实是有些本事也有些野心的。   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   当年他不在家,并不知道杨安和齐玉两人争一个职位的事情,只是算算时间,那时候齐老爷子去世几年,齐钟也还没有走上台,在燕城一些关系确实不如杨家给杨安打点的那样妥当。   杨长平心如滴血,却无可奈何。   “舅舅,有了这个,就可以证明她对我妈妈还有你的事情是构陷,即使当年她谎报军情不够严重,现在当堂构陷身负重职的你,就算是齐家,也救不了她吧。”   白娇娇此时还是比较冷静的,她将杨长平拉出悔恨的情绪之中。   杨长平道:“不仅是齐玉,我要让整个齐家给安子道歉!”   他妥善收好录音机:“孩子,辛苦你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就行,这次舅舅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杨风林看了父亲和爷爷的脸色,有话也没敢开口,只是一脸菜色。   杨长平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冲他道:“你少给我去通风报信,听见没有?”   “爹,我怎么可能会干那样的事情?”   杨长平怕杨风林和齐云新关系好,他们年轻讲义气,把这件事给透露出去了。   只要这个录音机一秒钟没有由他亲手交上去,就都可能出现变故。白娇娇在出齐玉办公室的最后一秒都在表演,就是怕齐家有察觉,做出应变措施。   而这种措施,最可能的就是毁灭物证。   这是最后一搏,杨长平绝对不会让任何岔子出现。 第378章 胳膊肘   “杨风林,你从现在开始,跟我呆在一起,哪里也不许去,知道吗?”   “知道了。”   杨风林本来也没打算通风报信。   这事要论因果,也是齐玉自己做的孽,齐家不分青红皂白保齐玉,就要想到有这样一天。   他也知道齐玉举报白娇娇计划生育那件事,就是为了置他爹于死地,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杨家倒了他也没什么奔头了,这种时候他要是还胳膊肘往外拐,那就太不懂事了。   “那舅舅,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吃午饭了吗?吃完午饭再走吧。”杨长平道。   “我们不吃了,舅舅,你有事就先忙吧。”   白娇娇实在舍不得看杨风林那纠结又委屈的小眼神,她想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把她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努力做了,至于其他的,白娇娇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和沈衡回到家,今天周末,沈时还是被送到了徐红那里,两人无孩一身轻,加上齐玉的事情解决了,萦绕在他们上空将近一周的黑云疏散开,两人就打算去买点好菜庆祝一下。   这事儿杨长平没有动作之前,白娇娇谁都没打算告诉,他们两个就自己做菜自己在家里吃,省的张扬。   “以前你爱买五花肉,现在开始买排骨了。”   买排骨还不买纯排,就买最边上带那块脊椎的地方,里头有骨髓,扔给白豆豆它能不合眼地挑灯夜嗦一晚上。   听到沈衡的抱怨,白娇娇哄道:“排骨不是也很好吃吗?你想吃五花肉我们再去买就是了,我回家做红烧肉给你吃好不好?”   “你就会说好听的。合着累的不是我媳妇啊。”   沈衡的话,卖猪肉的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衡一个眼刀飞过去,虽然伤害极强,但是因为刚才他的话实在太憨,人家售货员只努力地瞥了两下嘴角,依旧憋不住笑。   白娇娇嫌丢人,赶紧拉着沈衡走了。   “走吧走吧,我们去买鱼吃,你会挑鱼,这回让你挑,你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白娇娇推着沈衡往外走,赶紧远离两人的视线。   两人买了鱼虾,又去买蔬菜的地方绕了一圈,正准备打道回府,白娇娇看到徐悦正和一个男人在副食品区一块儿买东西,行为举止很是亲密。   沈衡顺着白娇娇的目光看去:“这不是你那个小室友吗?上回小石头看喜她还来了。”   因为徐悦的头发是自来卷,发质不好还偏黄,这种发型很少见,所以沈衡印象深刻。   “走吧,咱们走,别打扰他们。”   白娇娇心想,徐悦招呼了两年多,终于是谈上恋爱了。   看那男人文质彬彬的,跟徐悦在一起还有些腼腆,不像是个坏人,白娇娇心里为徐悦高兴。   两人悄悄绕过去,徐悦一点都没察觉。   白娇娇回到家,跟沈衡一块儿钻进厨房里头做菜,她还送了一份排骨到孟红梅那里,不仅有李阳和李云的,白娇娇大方,连带着孟红梅家里两个小孩的份也带上了。   孟红梅照看李阳和李云其实非常尽心,生怕看的不好,人家不用她带了。   李阳和李云来到燕城之后,长高了不少,还壮实了,而且现在说话已经非常流利,也没听他们告过状。   所以白娇娇疼自己外甥的时候,也不介意给孟红梅的两个小孩带上一份,反正小孩也吃不了多少。   孟红梅看着白娇娇拿来的排骨,知道他们家一向吃的好,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你,我说了多少次了,下回只拿阳阳和小云的就行了,我家这俩不用管。”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就替孩子拿着吧。”   两人还客套了一番。 第379章 铁证   齐玉因为白天跟白娇娇说了往事,夜有所思,梦见了杨安。   她醒来之后,想起杨安在梦中的质问,伸手抹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杨长平在家里跟杨风林大眼瞪小眼,终于熬到了第二天工作日。   “爸,爸爸,你现在可以去送了,我真的不会出去乱说的。”杨风林真的忍不了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跟他爹像昨天晚上这么“亲密”过。   “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杨长平一大早就穿戴整齐,但是他不敢早早过去,因为没到上班时间很可能找不到人,他如果在那边等,有人看到给齐家通风报信的话,万一齐家人反应过来就不好了。   这种必须一击即中的事,他必须谨慎。   “好,我送你去,我一天就跟在你屁股后头行不行?”   昨天一天,杨长平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他,这么沉重的父爱他是真的承受不起。   杨长平这次拿去的可是铁证,而且还是新鲜的,热乎的,开袋即食的铁证。   就在昨天上午,外交部加班的人都能看见白娇娇进了齐玉的办公室,至于二人争吵的什么,外人不知,但至少能证明,这份录音并非空穴来风。   “廖部长,这件事还请你重新彻查,我们国安部事情也很多,我需要尽快复职。”杨长平手指点了点桌面,催促道:“现在就叫齐玉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狡辩。”   赶紧把齐玉抓起来,省的齐家听到风声把齐玉送走,到时候弄个死无对证,又是白忙活一场。   廖宗听了,哪敢怠慢,杨家两代人为国家做的贡献不用说,最后一根独苗也送到部队里面去了,要是他们给冤枉了,又犯了前几年的错误,还不得被人戳死脊梁骨。   齐玉对白娇娇的录音可以说是毫无预料。   她接到传讯时,还以为是杨长平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地听到了昨天她和白娇娇对话的录音,以至于她连反驳这份录音是假的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齐玉!”   杨长平见齐玉惊愕又来不及掩饰的样子,心中升起的愤怒让他直接上前给了齐玉一巴掌。   杨长平虽然离开部队多年,但依旧老当益壮,齐玉被杨长平这载满了三十年怨气的巴掌给掴到了地上,一边脸上马上就现出一个红巴掌印。   “哎,杨部长,你这是干什么!”   房间里只有廖宗和他的助理,他赶紧让助理去把齐玉扶起来。   齐玉却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廖宗助理,她自己硬撑着爬起来,辩无可辩,直接发了疯:   “对,没错,就是我骗她怎么了?我告诉你,她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你们全家也有份!当年你们兄弟四个和你爹非要一块去战场,就没有想过杨安一个人在家出事了怎么办吗?你打我?我告诉你,这一巴掌也应该扇在你自己脸上!”   证据确凿,话从自己口里出来的,齐玉知道她逃不了了。   只是她嘴上不饶人,直接戳到了杨长平的痛处,杨长平和杨老爷子这么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把杨安一个人扔在家里。   廖宗见齐玉已然默认这段录音的真实性,话语间也承认了当初的所作所为,他见两人就要吵起来,杨长平要是在他这儿对齐玉动手,他也不好交代。   只赶紧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让他拦着杨长平。   杨长平让齐玉说的伤心,也没有打算再动手的意思。   “去找人,先把齐玉带过去细细审一下当年的经过,还有上个星期诬陷杨部长的事情,都要问清楚。”廖宗挥手,助理赶紧出去了。   他又对齐玉道:“杨家父子四人去战场,是为了保卫国家和人民,是舍小家为大家,你哥当年不是也去了吗?这样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你在后方确实没有义务照顾杨家的家属,但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陷害她,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   “做错?廖部长,我自从那年进入外交部开始,我的工作就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这么多年来,我一路晋升到现在这个位子,难道还不能说明组织对我能力的肯定吗?我争取我应该得到的,有什么错?他们杨家既然自己都舍了小家,就别指望别人照顾!”   齐玉确实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三十年来这件事在她心底已经被齐玉逐渐雕琢成了她认为的样子,并且越来越坚持她做的没错,她的计划本来只是无伤大雅,谁知突然冒出个白志满来,这一切不能怪她。   她对齐长盛也有怨气,当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跟杨安都一起挽留过他,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奔赴战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杨长平看着齐玉的神色,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抖:“齐玉,我、我告诉你,我们杨家固然对不起安子,但是我们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罪魁祸首,你们齐家,我们照样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话是被齐玉气的口不择言了,廖宗马上打断:“杨部长!”   齐玉很快被两个人带走,她还算配合,所以两个人只是在她身后看押没有动手,给她留了点体面。   路过在办公室外面等候的杨风林时,齐玉冲他道:“你爹要对齐家下手,你好好跟你的好兄弟道别吧!”   齐玉最后一句话还在挑拨离间,杨风林淡淡将视线移向别处。   他还是先顾好自己家吧。   见齐玉被带走,廖宗便对杨长平说道:“杨部长,说话需要谨慎。这件事我从头听到尾,跟齐钟并无关联,她做这件事的时候,齐钟同志跟你们一块儿在战场上奋战呢,其他的齐家人就更沾不上边了。你可千万不能迁怒。”   杨长平被抓的时候,齐钟暗戳戳使劲,这一个多星期已经撸掉他不少人了,不过这没有调到明面上来的事,杨长平也知道自己确实不应该说出口。   他收敛了脾气回道:“刚才是我被他气糊涂了,廖部长,这件事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还我的小妹妹和我们杨家一个公道。国安部那边一天也不能离人,我希望对我的停职处理能尽快解除。”   “这是当然的,我会马上汇报这件事的。”   杨长平面子上做足了,廖宗也不去管他回去背地里怎么做,廖宗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可不会傻乎乎地去相信就因为他劝了一句,杨长平就真能打消对付齐家的念头,但出了这个办公室的门,杨长平怎么做都与他无关。   杨长平带着杨风林回家,路上他目光斜了一下杨风林:“我们上一辈的事,我尽量不牵扯到你们小辈,云新和云洁现在都有自己的事干,我会让他们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干下去。”   齐云新和齐云洁算是杨长平看着长大的了,他愿意保住他们有现在的工作,让他们日后依旧可以过着衣食不缺的日子,只是原来齐家给他们铺的飞黄腾达的路,他们是不要想了。   杨风林回了一句:“嗯。”   杨风林把杨长平送回了家,杨长平这回没有拘着他,他便自己开车回了部队。   齐云新能感觉到杨风林跟自己有些隔阂了,虽然杨风林接受了自己的道歉,但他依旧觉得杨风林与他的关系回不到从前。   “风林,你昨天怎么没回部队?”   杨风林看到齐云新,先是沉默了三秒,才道:“家里出了一点事。你姑姑当年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证据确凿,你们齐家也没有办法救得了她。”   齐云新瞳孔放大了些许:“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该这样?”   杨风林的语气有些不对,齐云新急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吃惊。”   杨风林也不想多说了,他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想给齐云新一个心理准备。   “没关系。你爸现在估计也已经知道了,你姑姑的事情出了之后,你们家的影响可能会不太好,你这几天,还是回家住吧。”   上个星期,杨长平被构陷通敌的时候,杨风林在部队也没能呆的下去。   作为过来人,杨风林还是劝齐云新赶紧回家,省的在这里受议论。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齐云新做的了。   齐云新也知道杨风林的意思,点点头:“我马上去请假。”   “等一等。”杨风林叫住了齐云新,“这件事,你告诉你姐,千万不要掺和进来。你俩跟你姑撇开关系,我爸不会迁怒到你们两人身上的。”   齐云新沉默,点了点头就走了。   杨风林想到了齐云洁,心里难受,知道这事一出,他跟齐云洁以后更没指望了。   他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回家,就呆在部队里头,不过训练倒是比平常认真,也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了。   杨家遭一回难他也就知道了,自己人微言轻,他爹出了事他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杨风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悟明白了什么东西,想要使使劲,挣前途。   白世波那边的情况比杨风林差多了,现在杨长平通敌的事情已经在部队传开了,他是杨长平亲外甥的事情,也因为滕均业的宣传弄得人尽皆知。   他没有杨风林那么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只能住在部队大院里头,连带着关新燕也要受这份数落。   “世波,现在舅舅出了事,你还能继续在部队里待吗?要不然,我们回家吧。”   白世波搂住她:“你别怕,我能来这里,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又不是我舅舅推荐来的。”   “我不是怕你被开除。”   关新燕从小要强,被人指指点点了几天,她都有点受不住了,一想到以后一辈子都要在人家这样的目光下生活,她觉得就算物质条件再好的日子她也过不下去。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但是我舅舅没有做那样的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我舅舅已经被放出来了,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就算没查出来,人家也不会停止议论的。除非这事有转机,舅舅能拿出什么证据告赢齐玉,不然哪怕他官复原职,也会有人说他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操控,这汉奸的帽子是摘不下来的。”   白世波脑子想事简单,认为清者自清,那些谣言慢慢会好的。   但关新燕更知道,传谣言的人可不会留情,他们更不会管这消息真不真,他们只需要这件事够劲爆、够有说头就行了。   除非能有铁证,不然依她看,他们一辈子都要被怀疑和流言定在耻辱柱上。   白世波听到关新燕的话,脸色也变了变。   其实相比关新燕来说,他白天在部队里受到的白眼才多。   那滕均业之前在部队里绝口不提他是杨家外甥的事,结果杨家出了事,他马上就告诉了大家伙。   部队里的人对敌特更加敏感,现在都没人跟白世波说话了,以前关系还不错的,打饭时看见了都躲着他走,只有一个人偷偷跟他说了两句话,不过人家的意思也是要明哲保身,表示虽然觉得白世波你这个人不错,但你家里出这样的事,我再跟你待一块会被你连累。   白世波也不怪人家,他在部队里受白眼,回家之后,还得受邻居们的冷嘲热讽,不理会他们的都算是好人了,白世波今天下班还让人泼了一裤子洗菜的水。   这些事他在关新燕面前都得咽下去,还得安慰关新燕。   关新燕正叹着气呢,有人在外面传话,说有他们的电话。   那人说完就走了,像是在白世波家门口站一站都会脏了他的脚。   “我去接吧,你别多想了。”   现在关新燕也不爱出家门了,上班都要提前半小时,就怕跟别人碰见。   白世波去了小区的电话亭,接通电话,是杨长平打来的。   齐玉被抓之后,杨长平回家便给白娇娇报了信,并且给虎山镇那边打了电话,希望白志满他们在乡下不要再受到太多波及。   他也知道白世波和白世晴心里一定也在提心吊胆,这件事澄清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核实,但杨长平还是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也让他们能早点安心。   “舅舅,出什么事了吗?”   白世波一听是杨长平的声音,心里其实咯噔一下,但又随即想到,情况已经这么差了,还能差到哪里。   “你妹妹想了办法,套了齐玉的话还弄来录音,齐玉全盘托出证据确凿,我已经提交给监察部的了。详细的情况这个周末你们来舅舅家里我们详说,我就是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不用再担心了。我知道你们这几天,日子估计不好过,是舅舅这事做的不周全,连累你们了。现在铁证如山,谁敢再说你们,你们尽管反驳,如果谁还敢不识相,你就交给我。” 第380章 脊梁骨   杨长平的话,让白世波心里有种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感觉。   “舅舅,太好了,我们一直相信你是清白的,我就知道,身正不怕影斜,我们不会一直被冤枉的!”   白世波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很,有些语无伦次。   “这事也多亏了娇娇,不然的话怕是就要静默处理了。事情的定论很快就会出来,所以这周末放假你们都来家里,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杨长平挂了电话,白世波回家的脚步都是飘忽的,是那种高兴过头的不踏实。   他回家告诉了关新燕这个消息,关新燕都有点不可置信了,她还以为这是个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那些大人物斗法,都是死去活来,她哪能想到风云变幻的这么快。   这心忽上忽下的,关新燕一时间都忘了怎么高兴。   白世波见关新燕一脸懵懵的,继续道:“明天早上,谁要是再说什么,咱们都能挺直腰板了。娇娇真是聪明,她直接弄了齐玉的录音来,舅舅说是铁证,齐玉也认罪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污蔑!”   关新燕后知后觉露出一个笑来:“终于能松口气了,这一个周给我吓得,我都觉得胸口憋了一大口气,就要喘不上了。小妹真是厉害,不愧是能考上大学的人。”   她上了个中专还是她爹托关系上的,看来有些人有出息是必然的,要她,她可不敢在这里头瞎搅和。   关新燕第二天恢复了以前的上班时间,特意等着人最多的时候跟她们碰面。   “呦,这几天没看见你,还有脸在部队里头待呢?你家白世波到底是吃几家的饷啊?”   有人一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立马开腔道。   关新燕正准备说话,看见滕均业家的小闺女滕惠香也在一边,脸上勾着一抹讥笑。   这人跟白世波那一段瞎了眼的事儿关新燕也知道,因为她随军过来第一天,有些家属都过来看她,这人就在一边冲她翻白眼,白世波回来之后她就让白世波如实交代了。   杨家出事之后,想必滕家还好一阵庆幸呢,至少这位滕惠香是,而且还在她这儿阴阳怪气地落井下石,挑她的心窝子戳。   正好滕惠香在这儿,关新燕便朝她看去,也是跟所有人解释道:“齐玉现在已经被抓认罪了,我舅舅已经拿到了她污蔑的铁证,你们等着吧,没两天这件事就会有结果下来,这事儿落定的那一天,你们这些污蔑好同志的人都得抓去挨审,我倒想看看,传播这种谣言,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关新燕在医院当护士,成天处理医患关系,那性子必不可能软弱,机关枪一样朝滕惠香突突过去,关新燕憋了一个星期的气终于松快了。   大家听到白世波是杨辅的外孙的时候,都惊讶的要命,但是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就是杨家通敌马上要倒台的消息,大家惊讶之余,对白世波只有唾弃。   但眼看着杨家这座高楼屹立不倒,说实话这家属院里还是小连长小营长的多,杨辅这样的大人物,他们估计也就阅兵的时候能见一见,平时想都不敢想。   关新燕的话,让这些家属们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新燕躲了她们这么多天,今天突然敢反驳他们了,没准真是像她说的那样。   她们这些军人家属,平时做事也是要讲分寸的,生怕连累了自己男人。   关新燕这么说,她们三三两两都灰溜溜地走了,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滕惠香狠狠瞪了关新燕一眼,她爹为了让她打消白世波的这个念头,根本没告诉她白世波的真实身份,她跟那些人也是一起知道的。   她本来还庆幸,得亏她运气好,不然白世波要是跟她结婚了,这倒霉事还要牵连她爹。   可是现在听到关新燕说要澄清,滕惠香心里就不平衡了。   她为什么没早点下手,让白世波把这个农村妞给甩了,那她现在就是杨家的孙媳妇了!   关新燕现在看到滕惠香的表情,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心情舒畅。   现在滕惠香越生气,她就越高兴,气死最好。   查杨长平的时候,查了三天三夜。但是轮到齐玉,她倒是招的痛快。   因为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事她跑不了,不如争取个好的态度如实交代,到时候齐家给她在外面运作一番,也就几年牢狱之灾。   她只恨自己轻视了白娇娇,觉得白娇娇就是杨安死了也不放过她,留下来害她的祸患。   可齐钟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他跟齐玉争吵,但是齐玉真的出事,他依旧想拉一把。   结果谁知杨长平早在一开始举报齐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在各个地方都插了他的人,杨长平出事了这些人帮不上忙,但齐玉的罪名一旦成立,杨长平绝不允许齐家有任何机会,关系好的他就收买,收买不了的就找弱点威胁,他准备了好几个月的事情,自然滴水不漏。   齐钟现在还忙着给自己擦屁股呢,他不像杨长平,那三天彻查差点把杨家祖上十八代给翻出个底朝天,却除了杨风林在部队的纪律有些散漫以外,都没有查出什么杨长平违规的地方。   而他需要瞒着上面的事就多了,别的不说,光送礼他一年就要收好几万块钱。   前些日子,他为了动杨长平手底下那些人,把自己的人脉也暴露了不少,这下子杨长平的反扑,根本就是有的放矢。   齐钟没心情去帮齐玉,自己都顾不上自己。   杨长平这几天下班早回家晚,为了齐家也算呕心沥血。   白娇娇眼看着齐家高楼要塌,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马上就又要放暑假,沈衡现在就靠王福顺在南方跑些路子来卖,但是他现在嫌王福顺弄来的货不够时兴了,打算一考完试就自己去南方一趟。   王福顺对沈衡是越来越服气的,以前他们关系好,是王福顺觉得沈衡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但是仗义,跟他来往就没有让自己吃亏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自己跑了几趟南方,是真心佩服沈衡,以后就想抱着沈衡大腿跟他干。   王福顺现在把他娘也带到燕城了,本来他娘不想过来,但他那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实在是不靠谱,都撺掇着他把老娘带到燕城,他一想自个儿也不放心,就把老娘随身携带了。   以后他们也没打算回去,沈衡帮王福顺办了落户,还给他租好了房子,两家离的也不远。   明天沈衡就要走,白娇娇就做了一顿好的,让他把王福顺也叫过来吃饭。   王福顺知道白娇娇手艺好,跟他妈说了一声,乐颠颠就过来了,还自带了一个饭盒。   他一进屋,看到客厅桌上的小盘子里头放着几块肉松饼,笑道:“有些日子没看见这东西了,之前卖这个,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吃。”   王福顺就像个财奴一样,自个儿过日子挺节省的。   “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白娇娇说完,王福顺便伸手拿了一块:“嫂子,你那手艺都到头了,再进步那不就神了吗?”   “你可真会说话,”白娇娇笑眯眯的,王福顺这人沉稳不足,但是说起话来确实会哄人。   可惜了,二十多还是个光棍,听沈衡说,这人还一点没开窍呢。   沈衡给沈时换完尿布,就把沈时抱在怀里头,王福顺把肉松饼往嘴里一塞:“给我抱抱。”   沈衡一躲:“你想抱自个儿生去,别把我儿子抱坏了。”   “你那是什么宝贝蛋子,我还能给你抱坏了。”   王福顺心道,要不是他衡哥的孩子他还不稀罕抱呢,他衡哥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是多大的面子。   白娇娇和沈衡两人吃饭,就是三道热菜加一小碟凉拌菜,今天招待客人,就做了两荤两素,并且炖了个玉米排骨汤。   王福顺他娘也节俭,并且声称除非王福顺娶了媳妇,不然为了他的老婆本,家里必须省吃俭用,她看着自己儿子越来越有出息,还傍上了沈衡这个大腿,万一以后给他介绍个省长闺女,那不得重金彩礼。   加上燕城这边粮食肉菜也贵,她就拿这个做由头,家里平时吃饭也舍不得大荤大素,王福顺来这儿算是改善生活了。   白娇娇做了一个红烧排骨和一个番茄牛腩,王福顺看着那个番茄牛腩都傻眼了,他从来也没吃过这玩意。   “洋柿子跟牛肉搁一块啊?”真能研究。   沈衡道:“这算什么,在我家西红柿什么都能配,你嫂子还包过洋柿子饺子呢。”   “啊?”   “好吃的,你尝尝就知道了。”白娇娇见王福顺的反应,就想起自己包西红柿鸡蛋饺子的时候,沈衡以为自己要毒死他的反应了,不由笑了笑。   王福顺看着那红汤牛肉,心想怎么也得尝尝,牛肉这玩意他多久都没吃上了,他娘可舍不得买这个。   “我必须尝尝。”   王福顺伸了筷子,吃完之后香的不会说话了。   “妈、妈呀,我的娘。”   “你一会儿舀点汤,汤也下饭。”沈衡在一边道。   白娇娇做的番茄牛腩汤浓肉烂,他吃饭不挑,但耐不住自己的舌头有福气。   “我才不呢,有肉喝什么汤啊。”   王福顺说完,白娇娇被他逗笑了:“多吃肉多吃肉,汤哪顶饱啊。”   “还是嫂子实在。”   王福顺跟沈衡也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嫂子,衡哥跟你应该说了,这回我们走的时候有点长,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拜托你找个日子去瞧瞧我娘,她现在年纪大了,有些高处的东西可能够不着,很多事都干不了,她现在初来乍到的,跟别人也不熟,不爱别人来我们家。”   “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以后我去我干妈家接孩子的路上就顺道去一趟。”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大概得去半个月,你隔一个星期去看看就行了。”   王福顺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娘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累坏了身体,所以现在一身是病,这也是为什么王福顺不舍得把他娘留在村里的原因,就是怕他哥拿了他的钱还不舍得拿出来给他娘治病。   “也不耽误什么事,你跟衡哥两个人在外头忙活,我能帮上你们一点也好。再说老太太对我也不错,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王福顺他娘来的时候,千里迢迢还把家里的老母鸡宰了带上了,说自家养的老母鸡油水足,怕燕城市面上买不到这么好的。   王福顺感动的要死:“嫂子,等我回来给你买好东西。”   沈衡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什么东西,用你买?”   烦死了,臭光棍。   “衡哥,我是那意思吗?”王福顺觉得沈衡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什么意思也不行,下回我家你还是少来吧。”   王福顺:“......”   他怀疑沈衡是结婚结疯了,就他衡哥这样,他哪敢结婚啊,精神不正常了都。   “我给豆豆买,行吧,我给豆豆买个狗盆。”   “豆豆也不用你买。”   “......”   白娇娇偷着掐了沈衡一下,心想幸亏不是外人,不然让人家笑话死了。   王福顺连吃带拿,还给他娘捎了点番茄炖牛腩。   第二天早上,白娇娇起大早给沈衡包了番茄鸡蛋的饺子,还弄了一饭盒让他带上火车吃,给王福顺也尝尝。   “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沈衡不愿意了,他媳妇只能对他好。   白娇娇怕沈衡小气,不给人家王福顺吃,一路上馋死人家,便哄道:“他帮你那么多,是个得力又值得信任的人,我帮你笼络着他,帮他照顾好他娘,他也好没有后顾之忧地给你卖命啊。”   白娇娇这么说,沈衡心里才美了:“这事你不用操心,顺子不在乎这些玩意。我俩分成的时候我可是一点都没亏待他,你那个小心呐就光装着我就成了。”   “知道了知道了,今儿的饺子我装了双份的,你还是分给他吃吧,这天热,一顿不吃搁这饭盒里怕捂坏了。”   白娇娇又嘱咐。 第381章 饺子   沈衡装好白娇娇给他收拾的包袱,把自行车留在家里,步行到王福顺家,两人一块去车站。   现在新政策下来了,明面上允许了个体户的存在,大家的心思就都活络了起来,往南方走的这趟火车人满为患,不管是去做大生意的,还是取巧谋生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这辆车上。   这趟车的车票可不好买,王福顺也是托沈衡的福,还能弄到两张卧铺,硬座站票人挤人呢,卧铺却能安安静静有个地方躺着。   “你们两个小青年,也去株洲啊?”   沈衡跟王福顺在车上是不怎么交流的,但还是坐在一块,两人轮流放哨看着他们放贵重物品的包。   出门在外,沈衡都得把存折放在两个地方,身上一个包里一个,万一出事还能保下一半家底。   他们对铺的男人似乎是一个人,见他们一直不说话,就勾搭着他们要聊天。   沈衡眼皮掀了掀,没说话。   出门在外不像家里,不方便得罪人,王福顺便道:“去看个亲戚。”   那人也不信,直接说道:“你们两个生瓜蛋子毛长齐了吗,就学着人家去赶潮,不得赔个底朝天?还是你们是去给人家打工的?”   沈衡和王福顺出门坐车,都会换一身不起眼的衣服穿着,王福顺的那套袖肘上还打着补丁,让人一看他们就是穷人去搏出路的,不至于把歪心思打到他们身上。   跟他们搭话的人就是这么想的,话语中带着调侃和不屑。   王福顺也是个嘴劳的,不会因为人家激一下就什么都说出来,反而是直接跟沈衡一样,闭口不言了。   那人似乎还不死心:“你俩这是什么态度,告诉你俩,大哥我可是去干大买卖的,你俩要是跟着我,不必自己去扒拉强?你们真当钱是那么好挣的?”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人,自己发财都发不过来,萍水相逢就要带着别人一块发财。   沈衡和王福顺两人谁也不是傻子,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想要隔绝跟这个人的交流。   那人见他们不识相,恼怒道:“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两人权当没有听见,到了中午,王福顺从包袱里摸出两张他娘给烙的饼,分给沈衡一个:“我娘说穷家富路,这饼里头还搁了一层肉馅呢。”   沈衡接过去,打开了两个饭盒:“昨天晚上你不是是说想吃洋柿子饺子吗,你嫂子让我给你也带了一份。”   “嫂子还真包啊。”   王福顺接过去,感谢白娇娇上心,但面露苦笑。   洋柿子饺子。   他又没跟他衡哥一样,结了婚那是一个是非不分,洋柿子包的饺子,那能吃吗?   现在在火车上,跑茅房都不方便。   但是不吃吧,这面子上又磨不过去。   刚才他们没搭腔的那个人,听到沈衡给他一盒洋柿子饺子,不屑地笑了一声:“穷鬼琢磨出来的穷玩意儿。连碗热乎饭都吃不起。”   说着,他自个儿起身往餐车的方向去了。   沈衡率先吃了,一个接着一个,王福顺心想结婚真可怕,味觉怕是都丧失了。 第382章 黄瓜   他心一横,吃就吃吧,药不死人就行,他嫂子做饭好吃,万一就有奇迹出现呢。   王福顺夹了一饺子进嘴,都没敢怎么咬开,就想要吞下去。   但是牙齿磨破了饺子皮,西红柿的汁沁入了他的口腔,浓郁的鲜香一下子就赶走了他脑海中坐了一天车的疲惫。   王福顺赶紧嚼了嚼,馅里的鸡蛋又保证了饺子的口感,他道:“衡哥,这也太鲜了,嫂子是怎么琢磨出来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回去让我妈也这么包。”   沈衡见王福顺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看你那样,你嫂子弄的东西还有不好的?赶紧吃你的吧。”   “对对对。”   王福顺表示,看来吃食这上面,他还是要相信他嫂子。   两人吃完,对铺的那个人也回来了,此时王福顺拿着俩人的饭盒去洗,铺面上就沈衡一个人。   那个人朝沈衡“嗤”了一下,打着饱嗝爬上了自己的铺。   沈衡头都没抬,从包里翻出来白娇娇给他带的黄瓜。   这黄瓜是他们在院子里头自己习的,总共习了四颗苗,他们两人顶够吃,差不多跟手一般长的时候就拧下来,又脆又嫩,还带着一丝甜味。   大家从早上开始坐车,即使是卧铺,也非常逼仄,加上没有什么娱乐,都又闷又烦。   沈衡把黄瓜一咬开,那道平时在家里并不显眼的味道此时却霸道地迅速散播开,以沈衡为圆心,车厢里头污浊的空气都像是得到了黄瓜的净化一般。   跟他正对着的那个人闻到的清冽气味尤其明显,火车上的菜重油重盐,吃完后虽然饱了肚子,但是胸口一直像团了一口闷气似的,有些不舒坦。   沈衡手里的黄瓜正散发着清爽的气味,那个人都能想象到,这根黄瓜要是进了他嘴里,那该有多么心旷神怡。   他本来都背过去准备睡午觉了,又爬起来,支着上半身:“哎,小兄弟,你给我一根黄瓜呗,我问你买。”   沈衡自个儿还嫌不够呢,他理都没理这个人。   正好王福顺回来了,他老远就闻到味儿了,见是沈衡吃的,立马喜笑颜开:“我还当是谁在吃呢,馋死我了衡哥。”   王福顺把饭盒放下,沈衡就扔了一根给他,王福顺稳稳接住,跟沈衡一块儿啃黄瓜啃得十分开朗。   他俩在这儿“咔嚓咔嚓”,可把这一片的乘客们馋的够呛,售货员来的时候,都纷纷拉住他们问有没有卖黄瓜的。   沈衡和王福顺两人饭后吃完了小水果,就也打算收拾收拾休息了。   沈衡先爬上了上铺,王福顺就坐在下铺看着两人的包,他看向窗外,看着倒着过去的风景,打了个哈欠。   这日子咋就越过越好,越过越有盼头呢。   两人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第二天凌晨三点天上还挂着星星,才到了株洲。   “衡哥,我去个厕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俩晚上去餐车吃了顿饭,王福顺就跑肚拉稀到现在。   他把所有行李放在沈衡脚边,照着茅房的方向就跑。   幸亏这个车站他不是第一回来,不然非得拉裤裆里。 第383章 送上门的   王福顺正提裤子一脸舒坦地出来,看到厕所中间打扫的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   他想不起来是谁了,但肯定不是在株洲这边认识的人。   是谁呢?   王福顺边走边端详,那个收拾卫生的也不知道是没看见他还是也没认出他来,跟他目光对视了一眼,就立马撇开了。   “衡哥,我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就不能一回拉干净吗?”   沈衡嫌弃的要命,王福顺这破肠胃太耽误事了。   “以前也没出过这上面的毛病,八成是他们中午饭没卖完留着晚上卖了,这么热的天,我吃的时候就觉得不新鲜。下回出门得弄点闹肚子的药拿着。”   “行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睡几个钟头,然后早点办事吧。”   短短一年时间,株洲已经大变样了,现在株洲车站外头,有不少的人拿着个牌子,上头写着住宿,有国营的,也有往自己家里带的。   国营的招待所肯定贵一点,但是正规,至少不会出现客人白天出门,服务员摸进屋偷东西的情况。   他们俩身上带着巨款,也不差那几毛钱,就往以前住过几次的招待所那边走过去。   “住宿吗?我们便宜。”   “兄弟,住宿吗?”   两人借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自己的方向。   出了车站,人稍微少了点,王福顺给沈衡讲道:“我刚才看到个人,觉得眼熟,感觉像是咱老家的人,就是想不起来了。”   “咱老家的?”沈衡想不到是谁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是个女的,扎个辫子,那眉眼像是常常见的,不过想不起是谁,她也不认识我,也可能是长得像看错了。”   现在黑灯瞎火的,王福顺很有可能是看错眼了。   两人也没有在这上面瞎纠结,他们在招待所开了个标间,两人躺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沈衡这回来,不是为了几台电视电冰箱的,他现在手里头积攒了不少钱,是想要打听一下,回去弄个自己的厂。   他把这个想法跟王福顺说了,王福顺一听说投资论万投,就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了,沈衡见他如此,也没有强求。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兄弟不合伙,亲戚不打工,要是跟王福顺合作办厂,沈衡也不好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往后各干各的反而更好。   王福顺等着沈衡去给他掌眼进货,沈衡外出办事的时候,他就也跟着,他帮不上什么忙,就凑个人头给沈衡壮壮胆。   沈衡跑了两天,鞋底脚掌的地方都磨薄了,也没让他遇见一个合心意的。   两人找了个饭店,想要吃顿好的,整顿一下明天重新开干。   正吃着,沈衡看见门口进来熟人了。   “衡哥,怎么了?”   王福顺见沈衡说着说着话,人就噤了声,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眯着眼,觉得这人也眼熟:“这谁啊?”   沈衡牙都疼:“于文礼,你不记得了?”   当时沈衡找人揍于文礼的时候,王福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哦,”王福顺“啧”了一声,“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在车站厕所遇见的那个,不就是你们村的吗,好像后来跟于文礼搞一起去了,就那个,你们以前那个村长的闺女!”   王福顺不记得李秀莲的名字了,但是记忆和那张脸能对得上。   沈衡曾经听郑旭说过一嘴,好像于文礼就是考上了南边的大学,他早都忘了当初郑旭说的是什么地方。   于文礼现在的一身装扮,白衬衫灰西裤很是体面,倒是恢复了一些当初刚来十里村时的样子。   不过,于文礼要真这么体面,李秀莲怎么会去做打扫车站厕所的工作。   不是沈衡看不起扫厕所的,现在株洲那个车站乱的很,人多,管理却差,在这儿扫厕所绝不是什么好营生,不说脏不脏,安全就很有问题。   不过他向来看不起于文礼的人品,要是做出在外粉饰门面,实际上靠媳妇扫厕所养活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于文礼根本没看见沈衡和王福顺在这里,他跟一帮同学找了个地方坐下,还大方地说要请客。   沈衡和王福顺吃完饭,两人低调地离开了饭店,没让于文礼发觉。   “明天我自己去跑业务,你没事就帮我个忙,打听打听这附近是什么大学,于文礼哪个专业哪个班的。”   沈衡心想,他还以为这辈子遇不上这个人了,既然上天把于文礼送到他面前,他可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衡哥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好。”   于文礼跟白娇娇之前那一段,王福顺只能说略有耳闻,他衡哥把白娇娇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遇见于文礼揍他一回也非常正常。   而且于文礼这样的人渣,就不能让他那么如意。   沈衡在株洲跑了半天,又是看市场,又是跟人家供货商去聊,最后敲定了还是做电器。   首先是因为沈衡自己对电器足够了解,也是因为这个了解,他认为就现在的政策来说,人民的收入一定会提高,收入提高之后,首先需要的肯定是提高生活质量,那么衣食住行里面,家用家电是必不可少的。   就燕城的市场而言,沈衡认为,以后电视、洗衣机之类的家电,说不准就会取代自行车和缝纫机,成为家家求购的东西。   他如果能迅速在燕城抢占这个市场,就能打出自己的品牌,从此就有了立足之地。   沈衡在株洲转了这么多天,确定了方向,他再接触一些厂家,就有目的性了。   “衡哥,你让我查的有眉目了,于文礼就住在他们学校慧园三栋,他好像不跟他媳妇住一块,每天都回宿舍住。怎么样,还要我去查查他的行程吗?”   王福顺对沈衡交代的事情也有了进展:“不过衡哥,咱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教训他啊?”   沈衡道:“我弄他还用找人?等咱们走那天晚上,送他点大礼去。”   “哎。”   “我这边的事打听的也差不多了,你不是要进货么,我联系了几个工厂的老板,咱们直接去他们工厂拿最低价。” 第384章 寸   “衡哥,你也太厉害了!这几天跟人家工厂的人都接触上了?”   “咱们这次要的货不是多么,我就担心质量,我跟他说要去厂里看生产状况。你知道的,我以后打算自己投资开厂,我也借着这个,去看看人家的生产模式。”   现在株洲这边,不仅有国营厂,已经冒出了很多私人小厂,他们急需销路,听到沈衡这是一笔大单子,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愿意对待大客户开诚布公。   沈衡带着王福顺两天逛了三个厂,拿了些电视和洗衣机,更多的是现在夏天大家正急需的电风扇,然后便买了明天回家的票。   “我去找于文礼说会话,你自己早点休息吧。”   “衡哥,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   沈衡自己收拾收拾,就去了于文礼所在的师范学院。   他看着株洲师范的石碑,有些轻蔑,于文礼这种人,哪里配为人师,他早点把这种人赶出去,也算是为民除害。   现在已经是大家都要休息的时候了,沈衡在宿舍门口等了一会,看到一个晚归的,便叫他过来:“哎,同学。”   被叫的人扭头一看,还以为自己大晚上撞见鬼了,一米九的大高个平日可不好遇上,更何况是深更半夜,他吓了一跳,不敢过去,却也没敢动弹。   “你过来,帮我个忙。”   沈衡走到宿舍门口大厅有光的地方,那人看清了沈衡的脸,还是觉得害怕,却大着胆子问:“你是谁啊,干嘛的?”   “帮我进去挨个宿舍门口看,于文礼在哪个宿舍,把他叫下来还有钱。”   沈衡掏了五块钱出来,对穷学生来说,这都够他半个月生活费了。   株洲现在的物价是越来越贵了,那些上班的挣钱的地方倒是高了,他们这些学生日子却越来越难。   看着那五块钱,那个同学心一横,伸手接过去:“你在这儿等着。”   “语文的文,礼貌的礼,今年大三,就是最早考大学那一批的,你别找错了。”   这人心想,八成是这个于文礼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这人一看就是混混,但是出手大方,他不去惹这个人,这人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而且他不敢不做,害怕这个混混以后再找上自己。   他挨着楼层去看门上写的名字,幸亏三栋这边只有北面有寝室,南边便是栏杆,借着夜色也能看清,而且宿舍也少,很快就找到了于文礼的宿舍。   现在宿舍楼里安静不已,他咽了口唾沫才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于文礼,你又不拿钥匙?”   里面传来趿里拖拉的声音,里面的人打开门,见是个陌生人,警惕起来:“你干什么的?敲我们的门干什么?”   “我找于文礼。”   “于文礼不在,走走走!”   于文礼的室友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这同学本来没想要回头去要沈衡剩下的钱的,因为他害怕沈衡,也害怕沈衡再把这五块钱给抢走。   但是他更害怕,沈衡等不到人,到时候找他来撒气。   于是硬着头皮,回去跟沈衡回复了于文礼还没回宿舍的事。   “行了,你走吧。”   沈衡没问他要回那五块钱,也没再给他之后的五块,而是在宿舍门口的一张长椅子上坐了下来。   妈的,早知道在这儿喂蚊子,他就穿个长裤子了。   那个于文礼成天不回家,大晚上也不回宿舍,能上哪去。   沈衡在长椅上坐着等了一晚上,非但没等到于文礼,等到了一队派出所的人。   他身正不怕影斜,但是天都快亮了,他得回去跟王福顺赶车了。   这回算他倒霉,扑了个空,下回再让他遇见,他弄不死这小子的。   可他这一走,就让派出所的人注意上了。   “哎,你等等。”   “说你呢,那大个子,你站住!”   沈衡被人叫了下来,他拧着眉:“你有什么事?我不是这儿的学生。”   “不是这儿的学生你来这儿干嘛?”   “找老乡。”   “带走!”   公安小队长见沈衡这派头,马上就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之一了。   株洲现在越来越乱,不仅是码头乱,市场乱,现在竟然学校里也出了凶杀案。   他们初步认为这回的凶手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沈衡一见他们就跑,实在是太可疑了。   沈衡沾了一身腥,但毕竟面对的是公安,不想惹事:“能不能先让我打个电话?”   他要赶不上车了。   “打什么电话打电话,小陈,你过来负责!”   陈警官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粗了一倍的沈衡,哽了一下,道:“同、同志,你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吧。”   “你快一点,我今天早上要赶火车。”   沈衡自己在宿舍门口坐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看见,他想如果这些人要问询的话,配合调查也不是不行。   “查,给我好好查!”   公安队长听到沈衡马上要坐火车跑路,更觉得他有嫌疑了。   沈衡被带到一边,陈警官问道:“你是哪里人,来这儿找谁的?”   “我是黄省人,我们村以前有个知青,就在这儿上学,我那天遇见他了,就想过来找他叙叙旧。”   “人呢?为什么就你天不亮在这儿等着?”   “我找人上去找了,可他到现在都没回宿舍。”   “他叫什么?”   “于文礼。”   “叫什么?!”   “于-文-礼。”   “队长!这个人找的是于文礼!我们还是把他带回所吧!”   陈警官心想,还是他队长有办案经验,在门口就能抓到罪犯。   “我找于文礼怎么了?”沈衡心里一想,这于文礼又整了什么幺蛾子,这泡屎让他给踩到了。   “怎么了?装什么,于文礼死了你知不知道?”   “死了?!”   沈衡虎目一瞪:“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昨天没找着他,在这儿坐了整整一晚上。”   沈衡那眼神,像是要当场吃人,陈警官喊道:“防暴准备!”   沈衡:“......”   沈衡不需要这些公安给他施展什么防暴手段,心想遇上这种事他今天是走不了了,索性跟着去了派出所。   不过他也挺震惊,于文礼竟然让人家谋杀了。   看来这于文礼是真的天人共愤,想修理于文礼的不止他沈衡一个。 第385章 牵连   他一进派出所,就和李秀莲打了个碰面。   “公安同志!就是他!肯定是他杀了于文礼!肯定是他!”   沈衡再遇李秀莲,都有点不认识她了,他只记得李秀莲跟白世晴应该是年纪差不多的,但此时李秀莲蓬头垢面,脸上沟壑横生,双眼红肿着,依旧能看到眼珠上的黄翳,根本不像一个还不到三十的人。   这事不是沈衡干的,他便有那心情说风凉话:“于文礼死了你就偷着高兴吧,跟着他来到这儿,你看看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还不如在十里村的时候。”   在这儿扫厕所,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十里村扫猪圈呢,现在十里村养猪可挣钱了,每年一家能有百八十的分红,全村但凡不是四肢不勤的人,都没有欠大队饥荒的了。   沈衡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李秀莲的痛处,她冲一边的陈警官道:“公安同志,你听到了,于文礼一定是他杀的,这个人以前在我们村就攮过人,还是投机倒把的!他有前科,你们一定要好好审问他!”   沈衡对待人命案那云淡风轻的态度,确实是让陈警官心惊:“你,赶紧进来!”   杀完人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这种人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是一种很可怕的精神病。   沈衡道:“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给我朋友,他还在等我一块儿去坐车。”   “不能让他打电话,他家里有背景,他肯定是要给他的靠山打电话!我告诉你沈衡,我李秀莲在一天,就算白娇娇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把这件事给抹过去!你们要是敢走后门,我就去上告,你们弄死于文礼,有本事接着弄死我!”   李秀莲彻底疯了,她不知道是真的对于文礼鹣鲽情深,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变故,她在派出所大厅像个疯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投了过去。   陈警官马上对同事道:“我带他去审讯室,你赶紧把这家属找个地方安置一下,咱们所够乱了。马哥,你跟我一块审吧。”   陈警官找了他们所长得最壮实的马警官跟他一块,安全感满满。   “姓名。”   “沈衡。”   “籍贯。”   “黄省的......现在在燕城上学。”   “什么时候来的株洲?”   “半个月前。”   “为什么杀于文礼。”   “于文礼的死跟我并没有关系。那天晚上我只是去找他,然后他一直没有回宿舍。”   沈衡如实回答道。   “李秀莲刚才说你投机倒把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我不是投机倒把,我是有营业执照的。我跟我兄弟本来就是来株洲进货的,今天都打算走了,就是一个钟头之后的车票。我们的货已经上路了,人必须回去,好几万的货不能没人接啊。”   “你别跟我说这些,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们派出所不管。”   “你们让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在这儿配合调查,但是我不回去,我朋友不知道的话,就会在这儿等我,所以我要知会他一声。”   “不行,你必须交代了再走!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你的同伙通气儿呢?!”   “......”   沈衡让陈警官问的哽住了,他实在无语,因为说无可说。   “昨天晚上我在于文礼的宿舍门口等他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同学,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让他去于文礼的宿舍找于文礼了,这件事你可以问他的室友,于文礼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但我就没离开过那个宿舍门口一步。”   沈衡靠在那椅子背上,什么也不说了,就等着这些公安查实还他清白。   王福顺在招待所里面怎么等也等不到沈衡,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急着回去拿货,王福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们的货已经跟着船走了,这回因为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人家这船昨天就开了,货船的行程需要三天,他们只有坐今天的火车,明天就不赶趟了。   那船长还等着他们把货款变现呢。   王福顺怕昨天晚上沈衡单枪匹马出了什么事,纠结了一下,货没了就没了,还是得先去找他衡哥。   王福顺去了一趟株洲师范,一进去听说出了凶杀案,差点吓尿裤子。   他一边打听一边去了派出所,问人家:“同志,你们今天是不是接了一个凶杀案,死的是谁啊?我来报案,朋友丢了!”   执勤的看了他一眼:“你朋友叫什么?”   “沈衡!”王福顺的手指头死死扣着值班的木桌子。   “沈衡?死的不是他,他现在是嫌疑人。”   王福顺眼睛彻底直了,他瞪着那个执勤的人。   “你看我干什么,你是沈衡家属吗?”   “我不是,我只是他朋友。”   “通知一下他家属。”   执勤的人忙的要命,说完就没理王福顺。   王福顺一拍大腿,衡哥你糊涂啊,咱们现在日子这么好,你怎么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呢?   你让嫂子以后怎么办呢!   王福顺在派出所门口踱来踱去,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向白娇娇开口。   但是他又琢磨,白娇娇外公家背景那么硬,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他还是给白娇娇打了电话。   “喂,嫂子,衡哥出事了。”   白娇娇接到电话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给杨长平打了电话。   杨长平一边让她不要着急,但如果是杀人,他也不能包庇,何况株洲那么老远,还是重点关注的特区,他也不是很好运作。   不过杨长平还是答应道:“你不要急,我想想办法,你不要着急啊。”   “舅舅,你帮我弄一张去株洲的车票,我要过去!”   白娇娇着急忙慌的,因为着急,她宁可坐夜车,杨长平不放心,让杨风林跟着一块过去。   关于沈衡杀人,白娇娇一边不可置信,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冲动,毕竟对象是于文礼。   白娇娇也拿不准,沈衡对于文礼到底有多讨厌。   沈衡依旧是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沈衡连续接受了十八个小时的审问,他昨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在审讯室就更不让他睡觉了。   沈衡被折腾得脾气上来,早就不配合他们的问话了。 第385章 查清   沈衡在审讯室一言不发,不管使用什么审问手段,他都只说和自己没关系,弄得整个派出所都拿他没有办法。   晚上九点多,一个警官进来,跟陈警官耳语了两句。   陈警官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和懊恼:“你们确认了吗?”   “两边都确认了,他是刚来株洲不久,应该没可能一下子收买这么多人证。”   陈警官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沈衡不死心问道:“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我从早上跟你们进来到现在,一直跟你说的什么?”   沈衡看他们那样子,一定是查到了自己没有作案的嫌疑了。   他脑袋一瞥:“你们把我关在这儿这么久,总得有个说法吧?”   “配合我们调查是你应该尽的义务!”陈警官用胳膊肿捅了捅马警官,让他帮忙说句话。   他们的同事查明了沈衡入校在校门口的登记时间,那个时候晚于他们推测的于文礼死亡时间。   而沈衡住的招待所的服务员和客人都能证明沈衡出门离开的时间,他们警方合算下来,沈衡是没有那个办法赶到学校里头作案,然后再折回校门口登记做时间伪证的。   陈警官心里也烦得够呛,沈衡是被关了十八个钟头,这十八个钟头他也没闲着啊,结果扑了一场空。   马警官道:“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就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了。”   “你们自己效率低,还怪到我头上了,我告诉你们,抓我过来容易,让我走可就难了。”   沈衡一开始着急赶路,是非常配合调查的。   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在这边出事,让白娇娇担心。   现在好了,什么都耽误了,那他要是不讨个说法,都对不起他在这儿坐这一天。   陈警官早就知道沈衡是个刺头,看于文礼家属李秀莲那个反应,这人去找于文礼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叙旧,八成也是去寻仇,不过是去晚了。   但是沈衡既然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自然要请他离开。   “你的朋友已经在外面等你了,他从早上也一直等到现在,你确定要一直待在我们审讯室吗?”陈警官道。   沈衡一听王福顺还没回去,一边道:“我告诉你们,我的货要是因为你们的耽误丢了,几万块钱,你们派出所是要给我赔偿的。”   一边抬手让马警官把椅子上的锁给解开,出了审讯室。   沈衡出去之后,看到王福顺坐在外头,双手抱着脑袋,头快低到裤裆了,一副绝望的样子。   他喊道:“顺子!”   “衡哥!”   王福顺抬头看到沈衡,瞬间就跳了起来,上去伸手就把沈衡抱了个满怀。   “衡哥,你没事吧,衡哥,你真杀人了?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嫂子了,她会给你想办法的!衡哥,你别怕。”   王福顺抓着沈衡不撒手,害怕一边的陈、马两个警官一会儿把沈衡带到别的地方关起来。   沈衡一听:“你告诉娇娇了?王福顺你是个大破锣吗?什么事都得到处说?你告诉她干什么,她在燕城只会担心我!我怎么可能杀人?”   “衡哥,你没杀......不是说于文礼死了吗?”   一边的陈警官道:“死者确实是于文礼,不过经过我们的调查,暂时排除了沈衡的嫌疑。”   “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想弄他的估计都得排队。”沈衡烦得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他也没心思跟派出所的人掰扯了,他得赶紧打电话给白娇娇。   “你什么时候告诉娇娇的?”   “你早上一直不回来,我就去师范找你,结果派出所说你杀人了,我就立马给嫂子打电话了。她娘家不是有背景么,我也是想让她给想想办法,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啊。”   王福顺出发点也是为了他,沈衡也没再责怪他,反而道:“要是我真杀了人被抓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你是不是傻。”   王福顺见沈衡出来了,挨骂心里也高兴。   他道:“那咱们快给嫂子打个电话报平安吧,省的她再担心了。”   “你也知道她会为我担心。她胆子小,自己一个人在家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沈衡一边絮絮念叨,一边大步走向值班台,去借用电话。   陈警官看着沈衡从冷脸混混变成絮叨大哥的转变,一时间有点不能接受。   沈衡打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他转而打到杨家。   “舅舅,是我,我是沈衡。今天我这边儿出了点事,但是这边的派出所已经查清楚了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娇娇在您家吗?我刚刚打电话回家里没人。”   “娇娇现在已经上火车了!今天早上她打电话给我们说你杀人了,然后让我们帮她买了晚上六点多往株洲走的车票,这车票还得在中途倒次车,不过你别担心,我让风林跟她一块去了。”   杨长平今天也是找了半天关系,但是他的手伸不到那么远,杀人这种事,如果不是亲信去解决,杨长平不敢随便交给别人。   他现在和齐家正斗的水深火热,万一被抓到了把柄那就势必会遭受重创。   “好,谢谢您了。”   沈衡挂了电话,看着王福顺手心就痒痒。   王福顺腆着脸问道:“怎么了衡哥?嫂子在那边没事吧?”   “没事?她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她要是有事咱俩都别活了。”   “......”王福顺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不够信任你,我真是以为......”   “行了,娇娇她在火车上,着急也没辙了,她表弟跟着呢,那是个当兵的,有他跟着应该不会有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哎,你先看看咱们的货怎么办吧。”   这事是沈衡的问题才耽误了,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兄弟。   “衡哥,要不然你在这儿等嫂子,我明儿早上坐火车走,我下了车就往那边赶,他们不至于几个钟头都等不了吧?”   王福顺道。   沈衡道:“这样吧,我先打电话让我连襟去接一下货,货车反正都是联系好的,让他押到库房里,你到时候直接去库房点货。” 第387章 出来   “行,衡哥,咱们先回招待所吧,你这一天一夜都没睡了,明天上午还得去接嫂子。”   两人回了招待所,要了一些饭菜送到房间里头。   沈衡盘腿坐在床上:“你说说,我这事也是寸,就想去揍他一顿,他竟然还能被人给杀了,就不能万一天杀他吗。”   沈衡再厉害,说白了也是平头老百姓,杀人案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挺震撼。   “于文礼那人,跟他结梁子的肯定少不了。那小子不是个老实的,长了个小白脸,说不定是勾搭人家女人,人家戴了绿帽子这才恼羞成怒了的。”   说起八卦,王福顺也来了兴致,于文礼的风流韵事,都传到他们村了,这小子插队三年找两个老婆,每个老婆还都闹得不可开交,当时他娘就说了,这小子迟早栽在这上面。   沈衡想也是,于文礼这小子成天吊着那个熊样儿,烦人是烦人,但别的出格的事他也不敢干,就他妈好勾搭女的。   “要不是急着拿货,我真想留这儿等着瞧,到底是谁杀了他。”   天大地大没有挣钱大,王福顺好奇心再重,也不可能放弃正事。   沈衡道:“等你嫂子来了,我想领她在这边逛两天,说不定能等到结案,要是有消息,我回去告诉你。”   沈衡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这事他是真感兴趣。   他想知道,到底是哪路绿林好汉干出来这么牛逼的事。   “哎行,应该带嫂子来这儿逛逛,比燕城那百货公司花样多了去了,嫂子肯定高兴。”王福顺赶紧给自己做错的事情找补。   招待所端了两碗面上来,沈衡吃了之后,就赶紧睡下了。   白娇娇在路上,沈衡心里挂念着,睡得也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王福顺早起赶火车,他也就跟着醒了。   “衡哥,嫂子的车不是说得十一点左右到吗?你再睡会?”   “昨天睡得早,睡够了。”   沈衡起来,跟王福顺一块儿收拾了行李,然后在前台重新开了个房间。   他跟王福顺睡的房间是两张小床一张桌子的小破单间,重新开的是个高级标间,不仅设备齐全,床垫子都多铺一层褥子,进门的门口还有块地毯。   王福顺自己走了,沈衡就一个人抄兜去市场逛了逛,买了点白娇娇爱吃的水果,还有一些舶来品的点心糖果,放到房间里之后就也早早地去车站等着了。   白娇娇在火车上半分钟就看一下手表,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   杨风林不断安慰:“姐,你别着急,千万别着急,别熬坏了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睡一觉,起来之后就快到了。”   杨风林的安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白娇娇是闭上了眼,但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走得急,杨长平只弄到两张坐票,她本来体力就不行,还一直熬着,车到站白娇娇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腿软倒下。   杨风林赶紧扶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白娇娇扶住杨风林缓了一下,就拿起自己的包下了车。   她就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拿。   杨风林穿着一身军装,在一路上很有震慑作用,下车的时候,大家也对他和白娇娇多有避让。   “姐,一会儿咱们去那个派出所,我们先问问情况,你千万别着急,等跟我爸商量商量再说。”   杨风林见白娇娇现在有些魂不守舍,便在一边嘱咐道。   “嗯。”白娇娇回复。   “姐,姐,你看,是姐夫!”   杨风林正看路呢,看见接站口一群招待所招揽客人的人中间,沈衡的高个子格外明显,他一眼就看到了。   白娇娇现在能自己看着路就不错了,根本没有注意,听到杨风林喊起来,她才抬头,看到沈衡正冲她招手,笑的一脸傻气。   “风林,我没看花眼吧?”   “没有,姐,那就是姐夫!姐夫这不没事吗?!”杨风林压抑了一天,他在车上看白娇娇那个颓靡的样子也不敢说话,都快把他给憋死了。   赶紧拉着白娇娇出了站:“姐夫,你没事啊!”   “没事。”沈衡朝白娇娇伸手,让她靠了过来,“让你担心了,是顺子那小子沉不住气,我就是让人拉去询问了一会,他就到处去招呼了。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沈衡轻言细语,哄着白娇娇。   车站人来人往,白娇娇却一把抱住了沈衡:“你吓死我了你,我这一路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杀人偿命,这种事情发生在沈衡身上,白娇娇真的会崩溃。   她在车上都不敢去深想,万一是来给沈衡收尸的,她还有没有那个力气回得了家。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下回了。”沈衡单手拍着白娇娇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把白娇娇身上的包背在了自己肩膀上。   大庭广众的,白娇娇也有点不好意思,收敛了自己心里那点余悸,她从沈衡怀里脱身出来。   等在一边的杨风林这才道:“姐夫,你真是把我们都给吓死了。你给我爸打电话了吧?我这一路上就说,姐夫你这么有数的人,肯定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衡看了一眼杨风林,还是这小子机灵。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了,他有媳妇有儿子,怎么会因为冲动就做出出格的事。   如果他连自己的情绪都管控不了,还提什么照顾白娇娇呢?   “走吧,看你这小样估计是一晚上没睡,我招待所的房间已经开好了,不过我一个人只能开一个房间,风林你得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去自己开。”   “没事,姐夫你带我姐去休息就行,一会儿进了招待所就不用管我了,我这么大的人自己管自己。”   杨风林很有眼色,坚决不当恩爱小两口最讨厌的那种人。   沈衡带着白娇娇回了招待所,招待所柜台的人查了白娇娇的身份证明,就让她进去了。   进了房间,沈衡问道:“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然后洗把脸好好睡一觉。”   沈衡话没说完,白娇娇就抱了上来。   “衡哥......”   “好好好。”沈衡什么也不说了,把白娇娇抱到怀里哄着,拍拍背,摸摸小脸,低头看到白娇娇正瘪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 第388章 安心   “你是眼泪做的吗?你看你,还没有风林相信我呢。你想想,我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吗?”   沈衡胆大心细,张狂却也明白点到为止,绝对不会让自己无故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不是,”白娇娇吸了吸鼻子,清澈的眼中水汽未散,“我听顺子说,你们遇见了于文礼。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关心则乱,一路上脑子都乱糟糟的,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事说起来也是巧了。”   沈衡从王福顺在车站厕所看到李秀莲开始给白娇娇讲起。   “于文礼真的死了?”   “这事是真的。不过跟我没关系,这小子缺德缺大发了,出事是早晚的。”   白娇娇早就把于文礼忘脑后了,以为从此再也没有交集,谁知道他还会跟沈衡在株洲这里遇上。   “那凶手找到了吗?”白娇娇问道。   沈衡翻出刚才自己买的点心,都端到白娇娇面前:“估计还没有吧,他们那个效率慢的厉害,查我个不在场证明都用了一天。你要是对这事儿感兴趣,就在这儿住两天等等呗。你先吃点这个垫垫,我去饭店给你买点饭,这个招待所的饭不好吃。”   “不用了,我就吃这个就行了。”白娇娇拿了一块点心。   “那也行,你吃完赶紧睡觉,等睡醒了我带你去餐厅吃饭。我去给你洗个水果。”   白娇娇吃了两口点心,口干也没有胃口,但是现在她非常疲倦,将吃了一半的点心放回桌子上,想躺着休息一下。   沈衡洗水果回来,看到白娇娇在床上昏昏欲睡。   “困了?”   “嗯,睡醒再吃吧,衡哥我好困。”   说着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   沈衡给白娇娇剥了一根香蕉,直接给她拿到了床上:“不先吃两口吗?”   白娇娇一晚上没睡在车上也不困,现在心放下来了,她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你这样,你闭上眼,光张嘴行不行,我喂你吃。”   “不要。”白娇娇把沈衡递来的香蕉推到一边去。   “那行吧,我跟你一块儿睡。”   沈衡三两口吃掉了香蕉,然后就上床抱住白娇娇,一套动作十分流畅。   “晚上再起来吃晚饭......”白娇娇说完,就枕着沈衡的肩膀,在他的臂弯里失去了意识。   沈衡低头亲亲白娇娇的发顶,白娇娇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一副睡的十分安心的样子。   虽然有点变态,但是沈衡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非常享受这种白娇娇为他不远万里跑过来的行为的。   现在看着白娇娇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这种被担心和被依赖的感觉,沈衡害怕自己上瘾,以后会想故意这样引白娇娇关注。   这不是个好习惯。   白娇娇十二点不到就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六点,还是没有起床的迹象。   沈衡轻手轻脚起了身,出门后看见杨风林正坐在招待所门口抽烟。   “来一根吗姐夫?”   “不用。”   “我姐呢?还睡呢?姐夫,我快饿死了,刚才我出去溜达了一圈,又怕走丢了没多远就回来了。不过这边真是不一样,怎么比燕城的东西都多啊。当时我问我爹,我爹还说就是小渔村呢。”   杨风林也是过来见世面的,他虽然生在燕城,但正好成长在那一段危机的时间段里,虽然吃穿不愁,但大潮流趋势就是俭朴节约,他要是一个月多去两遭饭店回家都要挨说的。   “我前年跟简老师刚来的时候,这边连城乡结合部都算不上。但是发展的非常快,对外开放么,接触了国外的东西,可想而知外面的世界多精彩。这边也是最早允许私人做生意的,燕城还是刚刚才允许我们私人去办执照,有钱有货,不过现在乱的很,你一个人刚来,确实还是小心一点为上。”   沈衡觉得杨风林这人没什么心眼,便嘱咐了两句,省的让人给骗了。   这小子有钱,让人骗是真拿的出钱来的。   杨风林还乐呢:“姐夫你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当兵的,要真有那不长眼的敢惹我,你看我不撂倒他。”   沈衡瞅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我本来打算晚上带你们去这边开的餐厅吃饭,现在你姐还没醒,要不我们就去打包回来。”沈衡道。   “别呀,打包回来多没意思,姐夫,我们再等等我姐。没事,我扛饿。”   沈衡:“......”   他主要是想让白娇娇一醒就能吃上饭,不然起来之后收拾一番再过去,要耽误不少时间的。   不过看着杨风林兴冲冲的样子,沈衡只好点头:“那就再等等吧。我回去了。”   现在天热的要命,沈衡觉得屋里头还凉快些,外头的地在白天被烤的炙热,现在还在往上头冒热气。   他也懒得哄小孩子,回房间看白娇娇睡觉不比这个有意思。   沈衡回到房里,白娇娇被他开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哈——”白娇娇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睁眼看到沈衡,沙哑着声音道:“现在几点了?”   “现在都六点了,睡够没有?”   沈衡笑着趴在白娇娇床边,捏了捏白娇娇的鼻子。   白娇娇一听,都有点恍惚,她竟然结结实实睡了一下午。   “你也不叫我。”   再不醒天都快黑了。   沈衡道:“我还怕你睡不够呢。你饿不饿?带你出去吃饭去。”   “好。”   白娇娇摸摸肚子,确实觉得有些瘪了,边起来边道:“我听到顺子的话都吓死了,过来什么都没带,衣服也是随便抓了一件。”   “明天带你去买,这边的衣服可比燕城的花样多多了,你想要多少都买。”   沈衡财大气粗在一边叉腰。   白娇娇问道:“顺子呢,没看见他。”   “他先回去了,我们的货得有人去接,以前我俩都是跟着船回去的,但是这回不是特殊情况么,我想找那些老板套套话取取经,再看看市场,就跟顺子多留了一天。本来寻思火车比船快,时间够用的,但谁知道出了岔子。”   白娇娇照着镜子梳了梳头:“行了,咱走吧。衡哥,我确实是饿了。” 第389章 小眼镜   白娇娇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沈衡捏住亲了一口:“让你吃点再睡,你这样胃都饿坏了。”   沈衡很怀疑白娇娇就是饿醒的。   杨风林在外头抽了两根烟,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沈衡和白娇娇一块出来了。   “姐,你可醒了,姐夫不忍心叫你,差点把我给饿死。”   杨风林夸大其词,白娇娇不好意思得很。   “赶紧走吧。”沈衡瞥了杨风林一眼,杨风林笑笑不再说话。   他带着两人去的是一家新开业的私人饭馆,这家饭馆装潢十分小资,不仅摆设精致,还有舒缓的音乐,在燕城不可能有这样的店,杨风林一进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睁大了。   沈衡道:“这是我跟顺子刚找到的地方,估计就是这两天刚开的,我俩吃了一回口味还行。”   新店开业,那当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到最好。   王福顺那个抠门的还觉得这儿贵,沈衡一说请客,差点把两顿饭吃在一顿了。   三人落座,点了一桌子菜,聊了一会天,杨风林看着人家服务员走来走去的,小声惊叹道:“姐夫,这边的服务员服务态度真好。”   他以前在国营饭店,除非跟着他爹出门吃饭,否则谁认识他是谁,那些服务员别说给你上菜了,不瞅你翻白眼算是有礼貌的。   沈衡道:“这边都是竞争上岗,干的不好就换人,服务态度能不好吗?”   国营饭店那是铁饭碗,端上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跟这能一样吗。   “真好,现在燕城也会有这样的私人开张,我觉得大家肯定都爱来这边吃饭,那国营饭店还不得倒闭啊?”   “我看八成你猜的不错。”   说着,他们这桌的菜慢慢开始上了,这家餐厅的菜主打一个精致,好吃但又少又贵,不过沈衡他们也都不是追求经济实惠的人。   这座小城情况特殊,大家都是外地人,很少见有孩子和女人,多数都是在这里奔波的男人。   在这家店里,大家都穿的像模像样,看起来谁手里都有个几万块钱的生意,因此三人的穿着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杨风林一身军装在这里更是少见,其他客人都频频向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饭至中旬,他们桌边突然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个黑框小眼镜,头顶光光,剩下四周的头发黑白斑驳,穿着一个带口袋的短袖白衬衫,手上还戴着一块儿手表。   “三位,你们好。”   小眼镜说话声音是跟他外貌不符的磁性,他见三人齐齐抬头看着他,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在一边已经观察这位小姐很久了。”   沈衡嘴里的饭一下子都不香了:“马上给我滚一边去,我不想在这儿动手。”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小眼镜看着挺严肃,但性格倒挺温和,对于沈衡恶言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退却,道:“我是一名导演,现在我们正在拍一部电影,有一个演员临时变卦不参演了,我们很是头疼,但是今天看到这位小姐,我觉得你的形象非常符合这个角色,所以冒昧地过来打扰一下,并没有恶意。”   说完,小眼镜导演还朝沈衡笑了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对沈衡可不好使:“我们不是这的人,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这位导演正要说什么,杨风林接着道:“我姐可是燕大的高材生,演什么电影啊。”   他姐夫把他姐都当眼珠似的,要是他姐去演电影,到时候电影一放,全世界都能看见他姐这么漂亮,他姐夫那醋劲上来,八成得疯。   “姐,你觉得呢?”杨风林看向白娇娇。   白娇娇也道:“导演,真抱歉,我确实没有这个想法,第一是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另外就是,我从来没想过演电影这个事情,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所以抱歉了。”   人家这导演挺客气的,白娇娇便也客气地拒绝了。   这位导演却也不死心,继续道:“我明白我明白,你说的这两点其实都很好解决的。”   他说着,就在杨风林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白娇娇道:“你先听我说,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只有一天就可以完成。那个跑了的演员,就是嫌这个戏份太少,又正好有了另外一部片子女主角的片约,直接撂挑子了。”   白娇娇抿抿唇,看着已经落座的导演,看出来他的意向很坚决。   人家都坐下来了,总不能给人连椅子带人端走吧。   “这个角色呢,是我们男主角的母亲。”   “噗......”杨风林在嘴里的饭喷出去之前捂住了嘴,“男主他妈?您拍的是小兵张嘎啊?”   白娇娇:“......”   导演:“......当然不是,这个角色的戏份主要出现在男主父亲的记忆里面,人设是一个非常纯洁、温柔,散发着女性美好魅力的一个角色。这位小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从我们的剧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白娇娇的形象比他见过的很多电影演员都要好,他现在需要的这个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只需要一个几秒钟惊艳的亮相,甚至其他的可以用替身,他只需要一张脸。   这张脸必须能够说服观众,男主的母亲是能让一个男人追忆一生的大美人,不仅得漂亮,还得灵。   跟这个导演一块来的一群制作人的目光都在往这边瞅。   “你们说老傅能谈成吗?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你瞅他那样,还在人家桌上坐下来了,应该能成。老傅那口条你还不知道吗?”   “哎,你没看他对面那个男同志,去演张飞正好,一看就是那个女同志的对象,人家肯定不同意。”   “打赌吧?”   “打什么赌?”   “包一个月的烟,怎么样?还必须是中华。”   “中华,你疯了吧你?你还抽中华?”   “......红塔山,红塔山行吧?”   “行,你看着吧,他能说服人家才怪。”   白娇娇听了这些,依旧觉得不是那么合适,她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经验,而且对于拍电影这样的事她一点都没有想法。 第390章 没眼光   “对不起,我想现在想当演员的那么多人,您一定能够找到更合适的。”白娇娇最后拒绝道。   “......”小眼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请求能有什么胜算,因为能出现在这个餐厅的人,肯定也是不在乎那点片酬的,因此这方面他连嘴都没张。   要是为了出名,那更别提了,他自己都籍籍无名,要不然也不能让人家演员说甩就甩一边去了。   他无言以对,沈衡见白娇娇说话太客气,便开口拒绝道:“我家不差钱,也不想出名,不去干那乱七八糟的营生。我们还要吃饭呢,没有别的事就赶紧离开吧。”   沈衡这就是要赶人了,小眼镜见白娇娇还有她的家属都不同意,也只能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   人走之后,杨风林对沈衡道:“他怎么这么没眼光,我姐不行,怎么不问问我啊。”   杨风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确实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见他指着自个儿脸,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白娇娇没忍住笑了。   不过她道:“这大城市真是机遇多,还能碰上拍电影的。我在燕城都没遇见过呢。”   杨风林道:“拍电影的都爱拍那新鲜的东西,这边的城市别的地方都没见过,可不爱在这儿拍吗?”   三人吃完了饭,就慢慢往回溜达着走,这时候路边都开始支起了买夜宵的小摊,给那些忙碌一天的人提供吃食。   杨风林肚子刚饱但是眼睛还饿,掏钱买了一路:“姐夫,我都不想回去了,咱们在这儿多玩两天吧?”   “他在燕城还有事呢,得回去销货。”白娇娇道。   沈衡低头问道:“你想在这儿多玩两天的话,我陪陪你也没事,那些货让顺子去销也行。”   王福顺搬到燕城来之后,也是跟着沈衡跑上跑下的,他以前也是干倒腾货的买卖,这点事难不倒他。   白娇娇本来想早点回去的,她着急忙慌过来,什么都没交代好,实验室的事情就不说了,小石头在徐红家里还算让她放心,但豆豆一只狗在家里留守有点可怜了。   可看着杨风林兴致勃勃的样子,想着他也是不怕麻烦地跟自己过来了,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遂了他的意,便道:“那就多待两天吧,衡哥,你带我们好好去逛一逛这里吧。”   “好。”沈衡答应道。   杨风林乐的不行:“那太好了!可惜我这回过来没带多少钱。姐夫,你有钱吗借我一点我回燕城还给你!”   杨风林想多买点东西回去,给家里人都捎上,害怕钱不够耽误他挑选。   沈衡道:“我刚买了一批货,也没有多少钱。”主要他还得紧着白娇娇花。   “没事,我带了。”   白娇娇收拾行李的时候,别的东西都没心思装,唯独把家里的存折揣上了。   “那就行,姐,咱们明儿就让姐夫领咱去逛百货公司!”   沈衡道:“那不叫百货公司,那叫商场,叫购物中心。”   “听着东西就多!我晚上怕自己都睡不着了!”   杨风林兴奋地很,结果晚上因为吃的太多太杂,跑了一晚上的肚子,确实是没睡的着。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但是精神依旧十分振奋:“走吧,姐夫咱们早上去哪吃?!”   “这边早上也有卖早饭的,包子,油条,什么都有。”   杨风林觉得自己跟个乡巴佬似的,被沈衡带到一个早市上。   这个早市和以前村里的大集差不多,有卖现成的早饭,也有卖肉菜水果的,卖杂货的少,但也有。   大家各凭本事,花样百出,杨风林都挑花了眼,可惜肚子没有那么大。   三人在一个小摊上坐下,沈衡帮白娇娇擦了擦凳子:“早上在这儿凑合吃一点。”   “这种小摊的口味,不比饭店里面的大厨差呀!”   杨风林吃了一根油条,外面又酥又脆,里头咸咸软软口味正合适。   燕城的馆子,杨风林都吃腻了,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口味,他们部队的食堂,更是讲究一个健康不美味,遇上这种为了卖的好而苦心钻研口味的小摊,杨风林比过年还高兴。   “就是可惜了,这玩意带不回家,不然让我爷爷尝尝也好。”   白娇娇道:“过不久燕城就也会有的,爷爷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   杨风林三两下一根小臂长的油条就吃尽了:“姐夫,你不是做生意吗,你就卖油条吧,你在大学门口,保管挣钱。”   沈衡:“你赶紧吃吧,就别乱操心了。”   白娇娇吃了一根油条和一碗豆浆,沈衡在一边给她剥了个茶叶蛋,她没吃得完,沈衡就填进自己嘴里去了。   杨风林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嚼油条的声音都小了一点。   三人吃完早饭,沈衡就带着他们去新开的商场去。   “今天咱们先去大商场里头,里面的货要高档一些,明儿领你们去逛街摊,那里头都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搜罗的小玩意,也挺有意思的。”   “衡哥,你进货也来这里进吗?”白娇娇问道。   “最开始那一趟就是在这儿,这个商场是最先建立起来的,里头都是外国货,贵的吓死人,要么就是国营厂送来的,不过那些个东西本来就不多。我跟王福顺两人要的货多,但是也不敢声张,生怕让人家盯上。”   现在比起刚开始那段时间要好很多了,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发现在这边只要是合法经营,就不会出事,所以货源多了,有钱的客人也多了,沈衡和王福顺这样的都不足为奇了。   后来白娇娇怀孕,沈衡没有时间过来,才让王福顺联系了这边一个二道贩子。对这个二道贩子来说,这是一笔收入稳定的大买卖,毕竟有沈衡王福顺两家的货款,还连带着那个船长的货款,每次都能要好几万的货。   他们进了商场,杨风林的嘴巴张开了就没合上过。   沈衡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白娇娇,心道不愧是他媳妇,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这商场跟百货公司完全不同,就算是燕城最大的百货公司,也没有像这里面一样,衣服一件挤着一件,挨成好几排,那货就跟摆不下似得。   这钻进去挑,挨个看一遍都得看上个三天三夜吧? 第391章 说话好听   杨风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姐,这边都是女同志的衣服,你给我妈也带带眼神,你挑,我掏钱买一件。”   这边的衣服款式很多,都是杨风林没见过的,他眼花缭乱,跟在白娇娇身后摸摸这个捏捏那个。   白娇娇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来了,也不能光给自己买东西,至少亲戚朋友一人都得能摊上一件物品不是?   送给女同志,最好就是衣服了。   “这儿只是个开头呢,卖衣服的海了去了,上头还有好东西。”   “姐夫,光这儿我都挪不动了!”杨风林激动地眉毛都快飞了。   白娇娇看着这个商场,一时间有点恍然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只不过那时候她没什么钱买衣服罢了。   这边的售货员也很热情,这块地方都是她们自己买的地段或者交的租,赚多少都是自己的,所以不像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那样,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不给客人甩脸色就不错了。   看摊子的是个大姐,她看见白娇娇的视线在她家衣服上,那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不要钱地说:“小妹儿挑点什么呀,你长得可真俊,你今儿来尽管挑,姐给你算便宜的。你瞅你白的,你穿什么色都好看!你看姐这儿,褂子裙子裤子都有,你爱穿什么样的啊?”   “我自己看看。”   “你看的这条裙子正好这个时候穿了,你看你这小腰,穿这个有个腰带的正合适。这是你对象吧?我在商场好像老看见他似的,老弟,你瞧瞧这裙子跟你媳妇合不合适?”   这大姐倒是眼尖,直接把裙子从货架上勾了下来递到沈衡前头。   沈衡看了一眼,白色的波点裙,长度大概到膝盖,款式倒朴素,不过上面的圆点是浅蓝色的,显得活泼又清新。   “行,这件要了。”   沈衡手一挥,那大姐两个苹果肌都差点挤掉了:“好嘞。小妹,你放心,姐给你的价格肯定便宜,到时候你出了这个大门,就是姐家的活招牌,人家要是问你在哪儿买的,你可一定得给姐做宣传啊!”   “等一等,我先看看码数。”   白娇娇扶额,那大姐笑着给白娇娇递过来道:“那边有试衣服的地方,你去试试。不过肯定合适,我就是干这个的呀,小妹儿你就放心吧,我给你拿的保管是你的码数。”   “还有试衣服的地方?”   杨风林没想到这样的小摊还这么体面呢。   白娇娇进去之后,这大姐的三寸不烂之舌依旧没有停歇,跟两个在外面等候的男同志道:“咱们这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大姐,听你的口音像是北方的。”   “对呀,我不是这儿的人,你们应该也是打北边来的吧?这大个头。”   “啊,我们燕城来的。”杨风林就好聊天,跟这个大姐聊得火热,白娇娇出来了都没看到。   沈衡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试衣间,看见白娇娇换了裙子出来,眼睛一亮。   “好看吗衡哥?”   这裙子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款式,燕城也能买到,但白娇娇一上身,沈衡觉得漂亮,便也无关这裙子好不好买了。   “好看,就买下来吧,咱不脱了。”   那大姐一听,这是个有钱的,还疼老婆,那今天就是老天爷给她送钱,要是挣不了,她直接收拾铺盖滚蛋就完了。   “老弟你急什么呀,老妹好穿裙子,咱家这边好看的裙子有的是呢。”   那大姐每拿出来一件,沈衡看了就说好,他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硬是让人忽悠地一愣一愣的。   白娇娇:“......”   杨风林也在一边嘎嘎乐,开始还说让白娇娇帮忙挑两件衣服,结果让大姐聊得掏钱买了好几件,白娇娇在一边看着那大姐把一条大红色的裙子给杨风林包好,心想这条裙子回去她舅妈收到会是一个怎么样的表情。   他们这还刚刚走到商场门口呢,白娇娇在一边委婉地告诉沈衡别买了:“衡哥,里面还得逛呢,拿太多东西不方便。”   沈衡心想,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有的是力气,这些衣服白娇娇穿的都好看,他爱买!   那大姐更聪明:“没事儿小妹儿,你就搁大姐这儿,你逛回来再拿,姐这摊是买的,一辈子都在这,不怕跑了哈。”   “大姐你这脑子真好使,”杨风林还夸呢,“我这个也放你这儿,过会儿回来拿!”   “哎哎哎,你们尽管去逛去!”   白娇娇在心里叹气,这些男同志的钱真够好骗的。   这衣服还好,现在不讲究什么奢侈品,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商场还有卖表的,手表,怀表,电子表机械表,杨风林看见了眼都直了。   “我得给我爸带一个回去,我爷也得有,那也得给姐夫还有三哥买......”   白娇娇看着杨风林这幅样子,心想有必要跟杨风林说一下,人家买东西的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又傻又有钱,好宰得很了。   他们从这个商场出去,白娇娇觉得自己成了个穷光蛋。   沈衡带着一堆东西回了供销社,看着满地的东西,后知后觉地乐了:“还说明天去逛地摊呢,这还有钱逛地摊吗?”   白娇娇道:“你刚才买的不是挺开心的么。”   以前沈衡来这儿直奔进货,今儿还是第一回这么大买特买,这些卖货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说那些奉承话,我能听出来的,今儿不知道怎么了,这钱花起来是舒坦,你今儿花爽利了没有?”   白娇娇想了想,也笑道:“嘿嘿。”   “我想明白了,是他们都逮着你夸,这适合你,那也适合你的,我这脑子能不热吗?”沈衡复盘,觉得这事都怪他是个好男人。   哎,真是烦恼。   白娇娇看沈衡又在瞅着空就夸自己,嘲笑了他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   沈衡把这些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下,用的放一块,穿的放一块,用来送礼的放一块,等明天买两个大编制袋子,到时候他再背上火车。   白娇娇跟沈衡一块收拾,发现这里头的东西确实都是给她买的,沈衡只有一块儿手表,还是在杨风林的极力劝说下买的。 第392章 百无聊赖   她过去从后头抱住沈衡,揽住他的腰:“衡哥。”   白娇娇这么温柔小意的,沈衡马上就停下了手里的活,摸着白娇娇的手道:“怎么了这是?良心发现了?”   “我不是良心发现,我知道衡哥一直对我好。”   白娇娇把沈衡转过来,下巴抵在沈衡的胸口仰头看着他。   “嘴干什么这么甜了,”沈衡掐着白娇娇的脸,指腹揉着白娇娇的下唇,“这在外头呢,你别惹我。”   沈衡嫌这个招待所不干净,昨天晚上就憋着呢,本来想早点回家,结果还得多住两天。   白娇娇把自己的脸从沈衡手里挪出来:“你真是的,跟你说点温情一些的,你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白娇娇还有一肚子甜话要跟沈衡说呢,可是她每次刚开一个头,沈衡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那脑子里头就想着那种事。   “我可跟你说啊,年轻的时候要是不节制,到老了你可是要遭罪的。”   白娇娇掐了一下沈衡的腰,沈衡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道:“我还不节制?我还不节制?你现在都又跟我论起单双日子了,你还嫌我不节制。”   沈衡脑袋往白娇娇胸前直拱,表示自己受委屈了,很难过,白娇娇得负责哄。   说起这个沈衡一肚子苦水,自从生了小石头之后,白娇娇那叫一个百般推拒,不让他在孩子面前这样那样。   沈时现在才多大啊,懂个屁,连自己几根手指头都数不清!   他三岁之前完全就没有记忆,可白娇娇非不好意思。   他说那把沈时放到别的房间吧,白娇娇不放心,留在干爹那里吧,白娇娇害怕打扰两个老人休息。   他现在可以预见,等沈时以后懂事了,白娇娇就更不愿意了。   天底下哪有老子让儿子憋死的道理。   早知道不生了,生这完蛋玩意。   白娇娇被沈衡拱地痒痒的,她伸手抱住沈衡的脑袋,把沈衡抱在怀里:“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那也是为了你好。这不是想让咱们两个都长命百岁,多待在一块些时间么。”   沈衡其实也没有那么委屈:“那咱们回去之后,就让小石头自己一个屋睡。”   “他才多大啊。至少要等到上小学吧?”   “上小学?”沈衡真是疯了,“他上小学我不都老了?”   “我相信你,到时候也老当力壮。”白娇娇拍拍沈衡的脑袋,给沈衡气够呛。   “你这时候相信我老当力壮了。等回去把次卧收拾成主卧一样的,以后等那小子睡着了,我上那屋收拾你去。”   沈衡照着白娇娇胸前咬了一口,白娇娇拍了他一下:“沈衡!”   沈衡一听这称呼,拍了一下白娇娇的屁股:“叫老公,这边人家都叫老公,你以后也这样叫我。”   “不叫,我叫不出口。”   白娇娇抿抿唇。   “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习惯就好了。”   “那你叫我一声老婆听听。”   白娇娇盯着沈衡。   沈衡顿了一下,随即脸红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叫啊。”白娇娇也跟着笑。   沈衡摸摸鼻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你还说我。”白娇娇踢了沈衡一脚,沈衡挨完踹老实了,也不提让白娇娇改口的事了。   两人在房间里头闹了一下午,杨风林一个人没人管,就坐在招待所的门口抽烟。   人家招待所那大姐还提醒他呢:“小伙子,你少抽点,烟头自个儿收拾好了,不然是要罚款的!”   这大姐的腔调一听就是土生土长的人,杨风林也是见她指着自己手里的烟,才半懂不懂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杨风林噎了一下,掐断了手里的烟头。   那大姐看到之后,就没再管他。   杨风林光坐在门口,无所事事觉得没有意思,正准备起身回房间,就见一个女的从招待所里头走出来,还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杨风林不认识她,但他是个自来熟,跟这个女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他也冲人家点了点头。   那女的见他回应,笑容就更大了:“你在这儿干嘛呀,大白天的怎么没有出去忙活?”   杨风林道:“我是来这儿玩的,白天出去逛了逛,现在不知道去哪,没什么意思。”   他姐夫跟他姐一块在屋里,他们不出来,他哪好意思去敲门,万一打扰了他俩的好事,他姐夫不得记恨他啊?   他在房间里也待不住,就坐到招待所门口,看着人来人往。   这个女同志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长相普通但是非常顺眼,个头高挑,打扮的也很时髦,她往前凑了凑,杨风林就闻到一股香味。   她冲杨风林道:“那你是刚来这儿,不知道哪儿好玩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都是些杂耍杂活的,,你要不要跟我去?”   杨风林看现在离晚上吃饭还早,他一听说有杂耍,马上欣然应邀:“走啊,我跟你去。哎,我叫杨风林,你叫什么呀?”   “我叫小曼。”   杨风林见小曼性格朗朗大方,对她也起了一些兴趣。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说话善聊天的性格,这一路嘴都没停过。   小曼带杨风林来到了一处似乎没有经过什么修整的居民区,七拐八拐,嘈杂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这里的房屋非常破败,但有一条很宽敞的路,里面的人却多,十分热闹。   “哇。”   杨风林站在结尾,不由赞叹出声。   “怎么样,这儿热闹吧?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就爱来这儿逛逛,不过你可千万别被人骗了,你看那个卖狗皮膏药的,他专门骗你们这种外地口音的人,可别信他说什么不管什么毛病都能治。”   “小曼你放心吧,我能让人家给轻易骗了?”   杨风林和小曼一块儿进了这条街。   这街上是杨风林从来没见过的热闹,也和他们上午逛的商场不一样,这里更像是民间大家自发形成的聚集地,有卖手工艺品的,还有一些杂耍,杨风林一下子就让一个吹糖人的给勾过去了,买了一个在手上拿着,还特别大方地给小曼也买了一个。 第393章 魔术   “洋哥。”   小曼似乎跟这边的摊贩都很熟络,杨风林来不及问,就让一个摊子吸引了过去。   是在变魔术,杨风林连连称奇,这条街简直让他流连忘返。   白娇娇和沈衡在房间里头边打闹边整理东西,快到吃饭的点了就出来敲杨风林的门。   叫了半天没人应,白娇娇道:“衡哥,风林可能是出去了。”   “嗯,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应该不敢走远了,等吃饭的时候他应该就回来了。”   沈衡和白娇娇就去门口等他,坐了半个钟头,眼看着星星都出来了,白娇娇就开始着急起来:“他是不是走丢了啊?天都黑了这怎么还不回来?”   “你先别担心,他一个大男人,走丢了自己也能回来。”   沈衡走到招待所前台,问道:“同志,你今儿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个儿穿军装的人?”   “看见了,在这儿抽了一下午的烟,我不让他抽了,他就走了。”   幸亏杨风林的样子很显著,人家大姐马上就提供了信息。   “往哪走的?”沈衡心想,要不然还是去找找。   招待所的大姐指路:“就往西边走的,还有一个女同志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女同志?”沈衡没想到这小子是去跟人家小姑娘约会去了。   白娇娇也惊讶地站了起来:“什么女同志?也是在这儿住的人吗?”   招待所的大姐点头:“是呀,你们不认识啊,我见他俩还说话呢,以为他们认识。反正就是一块儿朝西走了,你们要找去找吧。”   白娇娇便问:“大姐,西边有什么好玩好逛的吗?”   “有个集,应该是上那儿去了,不过乱七八糟的,你们去了小心点啊。”   那大姐提醒道。   白娇娇道:“谢谢你大姐,我们去找了。他要是在我们之前回来,你就让他在这儿等我们。”   那大姐挥挥手,两人就朝西走了。   这西边越走越荒,特别是现在天特别黑,白娇娇都有点害怕,握住了沈衡的手。   沈衡道:“这边我都从来没来过,什么集这么好赶,这时候都不回来?”   “风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哪能啊,说不定是跟人家小姑娘在一块儿忘了时间呢。风林不是跟你一样大吗,也该找个对象了。舅妈不是着急的很吗?”   “那也得给咱俩留个信啊。”   白娇娇一想,杨风林也是个青壮年,更何况在部队还受过训练,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不过她还是担心杨风林的安全。   这天色黑,那个集市散发出来的灯光就格外明显,两人看到了灯光,就朝那里走去。   此时的集市已经没有白天的热闹,大多数人都收了摊,只有零星三五个小摊开着。   沈衡和白娇娇走到最热闹的那个摊前,看见杨风林正坐在桌前,满脸通红,汗被头发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头皮上。   “风林,你在这儿干嘛呢?”   白娇娇边叫他,步伐也快了些。   “姐!”   杨风林看到白娇娇,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姐,你过来看,这摊儿可神了。我身上的东西都输了,你过来帮我赢回来。”   杨风林看到白娇娇想起身去找他,却让旁边的一个人给他按了下去。   “干什么?想走啊,你还欠我们成哥三十块钱呢。”   那人个头不高,却满脸横肉,眼角还有一块深色的疤,把他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三十块钱对杨风林来说就是不痛不痒的小钱,但他现在输的就剩身上一身衣服了。   他面对白娇娇和沈衡,有些窘迫。   白娇娇见状,赶紧拉着沈衡过去:“欠什么钱?风林,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让人给骗了?”   “哎哎哎,小姑娘长得不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可没骗他,愿赌服输,是他自己愿意的。”   坐在杨风林对面的男人长得还算体面,只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让白娇娇看了不舒服。   他说的话也让白娇娇皱了眉头,白娇娇问杨风林:“到底怎么回事?”   杨风林指着桌子,桌子上摆了三张倒扣的小碗,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这个大哥手里有个小球,他把小球放其中一个碗里头,然后挪碗让我猜,一把五块钱,猜对了他给我十块。我在这儿玩了一下午,就赢了两把。”   杨风林越说越委屈,他想不通,他至少也玩了四五十把了,就算蒙,统共就三个碗,他不看,闭眼蒙也能蒙对三分之一啊。   白娇娇见杨风林还叫人家大哥呢,这不一看就是让人给骗了吗?   “你们这就是诈骗。”   杨风林家里有钱有势,虽然是个纨绔但从来不干坏事,心思单纯,因为在燕城横着走,没人敢惹他,他对别人也没有防备心。   现在能来株洲淘金的,一个个都是人精,这摊子成本低,但是一旦碰上一个杨风林,那就赚翻了。   杨风林上午刚刚买的表,现在已经在人家的手上了。   白娇娇的话惹恼了一边那个矮个子:“你再胡乱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沈衡在后头“哐”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悄悄的!”   那矮个子还没白娇娇高,在沈衡面前就像被拦腰截断了似的。   他看着沈衡打了个哆嗦,看向坐着的成哥。   沈衡威胁道:“你这是赌博,赶紧把他的钱全部还给他,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你们报去啊。我们在这儿正经赚点手艺钱,我都在这里半年多了,我可不怕你!都是凭本事赚钱,他要是觉得我在骗他,可以马上收手啊,他玩也玩了,现在找我退钱,怎么,我这一下午的工,就不是钱?”   成哥也不是个能轻易被吓住的,他能在这儿摆摊,自然有他自己的本事。   白娇娇道:“那好,那就按照你的规矩来。”   她拍拍杨风林,示意他站起来,自己坐在了成哥对面。   “风林,他要了你多少钱?”   “我身上一共拿了八十,还有那个手表,我当两百块钱抵的。”   那表才出柜台半天,花了两百四十块钱,杨风林还没焐热呢,这就降价了六分之一。 第394章 赌   “那加上你刚刚说欠的三十,一共是三百一,是吧。”   杨风林现在连数也算不清了,白娇娇说是多少,他就胡乱地点了点头。   白娇娇脱下手上的金镯:“这个能不能抵三百一?”   这镯子不粗,但是实心的,款式朴素却是纯金。   成哥要拿过去看成色,白娇娇将金镯子撤回:“你赌不赌?你赢了给你,要是我赢了,你就照着三百一的两倍给我。”   “好,那咱们就来一把。小姑娘,咱们这儿就是讲诚信的,你要是眼力好,我们也愿赌服输。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千万别哭鼻子啊。”   成哥这就是无本的买卖,白娇娇这简直是上赶着送钱,他高兴地不得了。   “那你可看好了哈,规则非常简单,我把小球放这个碗里头,一会儿你就猜它在哪儿就行了,猜对了就算你赢。”   成哥一笑,掀开了中间的碗。   白娇娇从容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成哥一顿操作,把三个碗挪来挪去,停下之后,看着白娇娇:“好了,你猜吧。”   他说着话,将眼神放在了白娇娇一边的镯子上,其中的贪婪就像是这个金镯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白娇娇指着中间那个,漫不经心道:“就这个。”   那成哥道:“小妹妹,你想好了啊?”   “就猜这个。”   白娇娇道。   杨风林在一边急道:“不是,姐,我刚刚一直盯着呢,是左边这个,肯定是左边这个!”   他生怕白娇娇这个金镯子也输在这儿了,他双拳紧握,劝白娇娇改变答案。   那成哥还笑道:“你要不要听他的?换一个答案?”   白娇娇道:“就中间这个。”   “那我可开了啊。”   成哥将手伸在了那个碗上,刚要揭开,却让白娇娇给按住了:“等等。”   “小妹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葱的白指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成哥竟有些心猿意马。   “小妹儿,你要是跟哥好,这个金镯子我也可以不要你的。”   他话音刚落,沈衡在一边一脚把他踹到了凳子底下。   “去你妈的!”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这个成哥一倒,还砸到不少人。   “你干什么!输不起吗?”   成哥站了起来,他看着沈衡,却不敢跟他跟他动手。   白娇娇收回了手,抱在胸前,道:“好了,衡哥,我们还是揭晓答案吧。”   成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得意地冲沈衡笑了笑:“还是小妹儿你懂事。”   他还没坐下,却见白娇娇已经一手一个,将左右两个小碗掀开。   “空的!”   “这小姑娘竟然猜对了!”   “好眼力啊!”   围观的人惊呼,都在拍手叫好。   杨风林也松了口气,幸亏他姐没听他的,选了中间那个。   不过他现在更加坚定,是他眼神不好才输了的。   这些围观的人,多少也都会在这儿玩上一两把,有输的有赢的,不过输得多赢得少,他们没有杨风林那么有钱,玩两把就算再有瘾也舍不得,于是便看着杨风林玩儿。   杨风林输了一下午了,白娇娇一过来就扭转了局面,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那成哥也打了个激灵:“不是这样的!你不能揭,要我来揭!你这样不算!”   “为什么不算?你已经挪完了,三只碗就摆在这儿,谁揭不一样?怎么,你输不起了?”   白娇娇拿回自己的镯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愿赌服输,就给钱吧,六百二十块钱,一分不少地拿出来。”   “姐,你太厉害了!你这眼神就是比我的好使。”见姐姐替自己找回了场子,杨风林别提多高兴了。   白娇娇心想,我的傻弟弟啊,这是眼神的事吗,这是脑子的事。   “是你们使诈!刚才这个男的把我踹倒了,然后你在这儿做手脚!”   成哥今天一天的入账还没有六百二十块钱呢,杨风林这样的冤大头也不好遇见。   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将这六百二十块钱给拿出来。   “你这人怎么输不起啊,你赢了我们把钱都给你了,人家赢了你就赶紧自认倒霉吧!”   “我们这么多双眼都在这儿看着呢,人家这个小姑娘根本就没动你的桌子,上哪儿给你做手脚去。”   “就是,我们都能作证!”   这一时间,就算没看见的也都说看见了,他们在成哥这里或多或少输了钱,白娇娇这么爽快地赢了,他们都愿意来帮她推成哥一把。   白娇娇伸手,将中间那个碗也掀开。   众人哗然:   “怎么也是空的?”   “球呢?”   “三个碗里都没有?!”   白娇娇道:“衡哥,你看看他的两个袖子里面。”   沈衡趁成哥正在惊慌失措,直接把他给拿住了,成哥挣扎着,好心群众马上过来帮忙。   沈衡从这个人的右袖口里扣出一个红色的棉花球,正是刚才他放到碗底的那个。   “这人把小球放在碗里是个假动作,实际上被他收到袖口里面了。这是个老戏法,本事是有的,可是你不应该用在这上面。”   白娇娇揭穿了这个成哥的手段,小球根本没有被放到碗底,所以不管大家怎么猜,掀开的碗都是空的。   这个人有本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棉花球藏起来,就有本事在掀碗的一瞬间把棉花球放进去,他想让谁赢就让谁赢,有赢的人,那些输的人才会觉得是自己手气不好,一把又一把地不信邪,给成哥送更多的钱。   “把他带上,送公安局。”白娇娇道。   沈衡马上给成哥扭了胳膊:“你不要命了,谁都敢骗!”   今儿遇上他们,算成哥罪有应得。   杨风林气得上去把成哥手上的手表摘了回来:“你连我都敢骗,进去吃牢饭吧!姐夫,给他送走!”   “哎,等一下,他还骗了我们的钱呢!”   一边围观的群众见杨风林拿回了手表,也都嚷嚷着要拿回自己被骗的钱。   沈衡道:“我们只负责拿回自己的钱,你们跟他有什么债,去派出所找他要!”   沈衡不可能在这儿给这些人分钱,这儿要十块那要二十的,他哪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 第395章 报案   他一路押着这个成哥到了派出所,围观的人全都跟着,毕竟五块也不算小钱,再说这种热闹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正好是陈警官值班,看见这么一群人过来,他吓了一跳。   沈衡进了派出所,就一把成哥给推在了地上。   他松动着自己的手腕:“报案,这个人在外头摆摊诈骗,还涉嫌赌博。”   陈警官看到是沈衡,更吓了一跳。   他前天才送走这尊大佛,后来上头打电话来,说这人是杨辅的外孙女婿。   他把人家当杀人犯放在审讯室看了一晚上,想想就后怕。   再看见沈衡,陈警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什、什么?”   “我说你几天不见耳朵还聋了?”   沈衡对公安说话的这个态度,而陈警官还对他听之任之,让跟过来的人都在心里头犯嘀咕。   “怎么就诈骗了?你们这一堆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派出所的正厅不大,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人,差点给塞满了。   旁边人道:“公安同志,我们都是老实人,让这个人给骗了,我们是来拿他骗我们的钱的!”   白娇娇拉了拉沈衡,将事情简单明了地跟陈警官说了一遍。   陈警官听的云里雾里,他看着白娇娇跟沈衡之间的小动作,能够猜到两人的关系。   沈衡是杨辅的外孙女婿。   那他媳妇,不就是杨辅他外孙女吗?   他、他竟然还有一天能跟这种人物离的这么近?   “公安同志,你听懂了吗?我有没有什么没说清楚的?”   白娇娇看出了陈警官的走神,她又问了一遍。   那陈警官清了清嗓子:“明白了,这样吧,你们去一边的招待室等一会儿,他骗你们多少钱,我找人给你们登记一下,大家都诚实守信,我也会向这个嫌疑人核实的。好了,大家先让一让,别耽误我们其他同事工作。”   陈警官回过神来,安排着工作。   众人去了招待室,白娇娇和沈衡嫌人多太热,就坐在招待室门口。   杨风林站在两人面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姐,我错了,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杨风林这样,白娇娇能说什么。   她又不是杨风林的妈妈,还能朝他语重心长地说教一番吗?   白娇娇只道:“上当受骗虽然不全是你的责任,但是以后还是稍微长点心。哎,你不是跟一个女同志一块走的吗?那个女同志呢?”   杨风林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当时玩急眼了。”   “......”   白娇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小姑娘没上当吧?她好像跟咱们住的一个招待所,她要是上当了,咱们得通知她一下。”   杨风林道:“她倒是玩了一把,不过她赢了十块钱呢。她比我机灵,赢了也没再来第二把,还是我笨,让人给骗了。”   “这些骗子肯定也会让别人赢两把的,不然光输,谁还来玩啊。”白娇娇也没多想。   沈衡却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头,他毕竟在株洲呆的时间长,知道株洲这边的人心眼子多着呢。   他便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她一块出去?你俩怎么认识的?”   杨风林便跟沈衡说了:“我就是在外头闲着无聊,她说有好玩的地方,我就跟着她去了。本来想早去早回的,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吃饭了。”   现在都八点多了,他们现在还滴米未进。   白娇娇扶额,现在她并不觉得饿,听了杨风林的话,想起了她跟杨风林第一回遇见的事。   这小子确实是个自来熟,杨风林能做出这种事,白娇娇一点都不惊讶。   沈衡却无法理解,忍不住说道:“你都不认识她,就跟着她走?”   杨风林这都多大的人了,连白豆豆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瞎走。   白娇娇看向沈衡:“衡哥,这个女的有什么不对吗?”   “毕竟是这个女的领风林去的那个集市的,你们没来过可能不清楚,这边有些人就是托儿,有骗子做局,这些托儿负责带人过去,骗子按人头给提成。”沈衡说道。   杨风林听了沈衡的分析,还不信呢:“姐夫,小曼人特别好,她还提醒我小心让人给骗了。而且这事确实是我自己上头,一直输就一直想翻盘,并不是她让我去的。”   “是不是咱们回去问问不就行了。”   沈衡看着面前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他也懒得多说。   “走,我们去登一下记,然后回招待所问问她不就行了。”   白娇娇自然是相信沈衡的判断,毕竟沈衡从小就混迹社会,比她和杨风林这样的看人看事肯定更准。   杨风林知道今天自己犯了错误,也不反驳,就默默跟在白娇娇和沈衡身后。   成哥还有八十块钱没还给杨风林,他们做了口供笔录之后,便签字离开了。   陈警官看到杨风林的签名。   姓杨,还叫白娇娇是姐姐。   那他不就是杨辅的亲孙子?不是亲孙子,也是堂孙子!怎么说都是杨家一家的!   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让他捅了这一伙儿官二代的窝。   陈警官心里头想的什么,白娇娇他们并不知道,只是他们回到招待所之后,那个招待所的大姐却告诉他们,那个小曼已经退房离开了。   小曼就这么离开了,杨风林才“唰”地一下,浑身的血全流到了脑袋里。   他急切地问道:“大姐,你这儿肯定有登记的信息吧,我们可以看看吗?”   “那当然不行,这些东西是人家的隐私,我怎么能给你看?”   那大姐奇怪地瞅了杨风林一眼。   杨风林道:“大姐,我找人骗了钱,现在怀疑是小曼故意坑我过去的,你就让我们看看吧!”   “骗钱?她不像这样的啊。不过这真的不行,我们是有制度的。”   那大姐说完,杨风林还想要争取,就让白娇娇给拦住了。   杨风林止住嘴边的话,白娇娇道:“大姐,你们的电话借我们用一下吧,我们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打一次一毛钱。”   “我们报警还得花钱啊。”杨风林现在对钱特别敏感。   “给天王老子打也是这个价。” 第395章 托   白娇娇拿出来一毛钱,那个大姐接过去:“一分钟啊,别超时了。”   白娇娇拨了派出所的电话,告诉公安同志他们怀疑的线索,让他们过来一趟,查一查这个小曼。   做完这些,白娇娇对沈衡道:“衡哥,咱们去吃饭吧。”   这招待所外头有不少小馆子,几人也没心情去吃什么更好的了,就找了一家现炒菜的小馆子凑合凑合。   这家小馆子把要炒的食材都放在最外头,新鲜程度可视,锅也支在大家能看到的地方,胜在一个干净安心。   三人落座,杨风林难受得很,一大坨堆在一边:“姐,姐夫,我一点都不饿。”   输了这么多钱,哪怕已经抓到了那个骗子,杨风林心里依旧很难受,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不仅是气管堵了,顺带着把食道也堵结实了,肚子满满的,一点都不饿。   而且他一想到,小曼那样开朗的女孩,竟然只是为了带他去上当受骗才跟他聊得那么开心,就更郁闷了。   白娇娇安慰道:“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出了什么事,饭还是要吃的。快点吃,一会派出所的人就要到了。”   沈衡也催促道:“赶紧吃吧,别胡思乱想了。”   这种单纯的小少爷,他下回是不带着玩了。   这回幸亏人家就是骗两个钱,要是真让人骗去赌博了,这小子都不一定能囫囵个儿等他去救人。   虽然白娇娇在劝杨风林,但她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三人点了四个菜,他们两个没动几筷子。   沈衡见白娇娇吃得少,就让老板给他装了一个肉包子。   三人回了招待所,就坐在大厅等着派出所的人过来,可能是这边人太多,治安管理的人手确实不够,他们吃完饭又等了半个多钟头才等到人过来。   带头的依旧是陈警官,毕竟是他接的案子。   陈警官这次面对沈衡,态度忍不住地缓和了很多:“电话里你们说是怀疑有人给成哥当托是么?洪云成那边我们已经审问了,他什么都交代了,今天他身上的赃款我们也都分配给了其他当事人,这位同志的八十块钱我们也顺道带了过来,至于之前骗的,我们之后尽量慢慢找到受害人。”   陈警官就像是汇报工作似的,把这件案子的进展汇报给三人。   杨风林要听的不是这个:“他没说小曼的事情吗?”   “托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审问,洪云成自己也没有主动交代。我们想把这个叫小曼的带回去,一块儿审问。”   陈警官毕恭毕敬的,一边招待所的大姐都看呆了。   她们株洲这边改革得早,发展得快,每天进出这个招待所的大老板并不少,她也不是没见过有钱的大人物。   只是让穿着制服的公安还这么卑躬屈膝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正在脑子里搜索,刚才和他们的交流中,有没有哪里得罪了三人时,就听见陈警官要她把小曼的登记信息翻出来给他。   “马上,马上。”这招待所的大姐马上行动,因为忙乱还不小心将登记表的一页撕了一块下去,“就是这个人,她不叫小曼,叫万东萍。”   人出来混,起个代号不奇怪,幸亏这大姐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不然这两个名字可对不上号。   陈警官接过来,看着这位万东萍的入住信息:“这上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就一个名字还有籍贯?”   “公安同志啊,我们这就是登记这些的,总不能让我们把人家介绍信户口本给抄下来吧,那人家也不让啊。”   “那为什么连单位都不登记?你不登记,现在出了事就靠这个拿什么找人?你光登记这些有什么用?”   “同志,我们这边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儿要是拿介绍信来,一向就是登记这些的,有大厂给做背书,谁能寻思她会惹上官司啊。”   这位大姐解释着,还向白娇娇和沈衡那边看了一眼。   陈警官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到两人身上。   杨风林从陈警官手里拿过那个登记册:“那这就找不到了吗?”   陈警官问那个大姐:“她的介绍信是真的么,上面的信息你还记得多少?”   那个大姐怎么会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仔细看:“真的肯定是真的,她那个介绍信好像是个什么厂开的,应该是......纺织厂!叫什么兰纺!”   这大姐想到关键信息,自己不由自主轻松地笑了出来。   “好的,谢谢你配合了。”   现在这边的私人厂一个个都办起来了,不过这些都有备案,陈警官也松了一口气,对杨风林说道:“你放心,我们这就回去查有没有叫兰纺的纺织厂,一有信儿我们就通知你。”   沈衡道:“我们马上就要回燕城了,被骗的钱现在也找了回来,你们办案子,不需要跟我们汇报。”   “不行,姐夫,我要等他们找到小曼,我必须得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杨风林还不想就这样回去。   沈衡脑袋疼,真想让杨长平过来重新教育教育这个大少爷。   他看向白娇娇。   白娇娇拉了拉杨风林的胳膊:“风林,你姐夫回燕城还有事呢,不能一直在这边。”   “没事,姐,你跟姐夫先走,我留在这儿等真相!”   白娇娇也开始头痛了,这就是一个骗局,那个成哥已经被抓了,还需要什么真相,小曼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抓到就抓到,抓不到也不影响什么。   但是她要是真把杨风林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那估计杨风林真能被人骗的裤子都不剩。   沈衡沉沉叹口气,看向陈警官:“你们尽快吧,查一个纺织厂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吧?”   “你们放心,我明天上午就给你们答复!”   白娇娇只能和沈衡一块儿,在这儿舍命陪君子。   杨风林从来没上过这种当,在燕城,别说骗他了,连敢大声对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是不甘心,想要亲眼看见派出所的人抓住小曼,还自己一个公道。 第380章 饿着   陈警官带着人走了,天色也不早,白娇娇便让杨风林先回去休息:“你赶紧回去睡吧,千万别乱跑了,更别跟别人走。你要去哪儿,就跟我们先知会一声。”   “我知道了姐,我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   杨风林也不是傻子,吃一堑长一智对他来说还是管用的。   白娇娇和沈衡也回屋了,他们简单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白娇娇才又觉得饿。   “看看,我就知道你晚上会饿。”沈衡掏出那个他打包的肉包子来,这边的天热,这包子现在还是常温,完全没凉。   白娇娇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衡哥你真好。不过我看风林今晚也没吃多少,一会儿我们去给他送点点心吧。”   “我看他就得饿两顿,吃饱了撑得去跟一个陌生小姑娘去赶集。他要是我儿子,我高低给他两脚。”   今天白娇娇还去跟那个成哥去赌,弄得沈衡也心惊胆战的。   他恨不得把白娇娇藏得严严实实的,这个表弟好的很,还得让他姐去给他出头。   白娇娇道:“风林就是一辈子都太顺了,让他多栽点跟头也好。”   “你今天是怎么知道这个人耍的什么花招的?连我都没有看出来。”沈衡不由问道。   白娇娇扬眉一笑道:“因为我聪明呗。”   白娇娇仰头求夸的样子,竟然跟白豆豆有些神似,沈衡伸手揉揉白娇娇的脑袋:“是是,你最聪明了。”   “不过也只有你在,我才敢这样。我这当众砸人家的场子,一不留神就让人家给砸了。”   有沈衡跟着,白娇娇干什么都有底气。   听到白娇娇把自个儿也给夸了,沈衡心里美,便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在这儿陪着你姐俩了。”   白娇娇吃完一个包子,肚子里头有了东西,睡意便也上来了。   沈衡把东西都收拾好:“那咱们明天还去逛街吗?”   “去吧,不然闲着干什么?”白娇娇道。   “咱们在这儿呆着正好,下回遇见那个陈警官,就问问他于文礼那件事。哎,你舅舅应该跟这边知声了,那个陈警官现在对咱们的态度,可跟审讯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沈衡想到今天陈警官那态度的变化就好笑。   白娇娇道:“舅舅肯定也是想办法问这边的情况了,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奇怪,不然哪家派出所还能由着风林的性格胡来,给他汇报案情的啊。”   “这正好,到时候咱们问于文礼的事儿,他也不会不说了。”   “你怎么成天惦记着于文礼,他都让人杀害了,这事我想想还觉得挺慎得慌的呢。”   白娇娇本来就不想提于文礼,那简直就是她的黑历史。   现在于文礼还死了,现在大晚上的,她其实没有那么想关注这个人。   沈衡把白娇娇抱在怀里,岔开了话题:“你怕什么,有我在呢。哦,对了,咱们村那个李秀莲也在这边呢,她应该是跟着于文礼过来的,也不知道现在于文礼死了,她还回不回村里。”   “李秀莲当初估计是想跟着于文礼过来过好日子的,她能跟于文礼在一块,估计于文礼没少给她画饼充饥,现在她在村里,娘家人都没有搭理她的,周富坤再过个两年就回来了,周燕山也有出狱的一天,她还怎么回得去啊。”   当时周富坤只判了五年,他一回来,周家就有了支柱,李秀莲要是回村,那势必是要遭针对的。   沈衡道:“在这儿她也待不下去啊。她在车站那样的地方扫大街,不说挣多挣少,那个环境,她一个女的迟早出事。”   估计李秀莲也就是白娇娇说的那样,跟着于文礼过来,即使发现了日子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但依旧回不去了。   白娇娇很认同沈衡的观点:“这边太危险了,连杨风林都能挨骗被骗成这样,据我了解李秀莲可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留在株洲,只有待宰的份。要是我,我就选择回村,周富坤就算会为难她,再怎么也有村长和大队长撑着,日子再不好过也安全。她自己有本事,就再在老家找个男人,嫁到外村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挺有办法的,不然下回遇见李秀莲,你去说给她听听?”   白娇娇在认真跟沈衡分析,沈衡在揶揄她,白娇娇掐了沈衡一下:“不是你先问的吗,我也就是说说,她自己想怎么办那是她的事情,别人的命运我管不着。”   “好了,快睡吧,明天养好精神,接着出去逛。”   沈衡想搂着白娇娇睡,白娇娇嫌热不愿意,一脚给他蹬开了。   沈衡还想再抱,白娇娇却道:“你再不老实,你就去跟风林睡。”   沈衡:“......”   杨风林一晚上辗转难眠,第二天早上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了,胡子都没刮,显得人非常邋遢,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硬是让他霍霍得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你这样儿今天还要出门吗?”白娇娇都担心杨风林精神不振,出门摔跤。   杨风林点头:“要去要去,好不容易过来的,再说了,你们要是出去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再让人给骗了可怎么办。”   杨风林说的话有理又荒唐,白娇娇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只好笑道:“那咱们去吃早饭吧。”   三人出了门去,杨风林昨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囫囵吞枣往肚子里塞,吃完之后,满足地打了个嗝,嘴一抹:“我昨晚上一夜没睡,差点饿死,起来问那个大姐,她说不给送饭了。这边怎么还不如燕城呢,我以前在那边住招待所,再晚也有饭吃。”   白娇娇道:“你住的那都是高规格的招待所,跟这个能比吗?”   “哎,我昨天晚上没睡着,就是饿的。”总得来说杨风林还是心大,就是饿的睡不着,没办法只能寻思白天的事情。   吃了早饭之后,精神好了很多,跟在沈衡和白娇娇身边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姐夫,你说的摊子是昨天那样的集市吗?我看他们卖些小玩意确实挺有意思的。” 第398章 花钱   “比那个有意思多了,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沈衡既然带白娇娇去,那普通的地方自然是不行了。   三人走了二里地,又坐了大概半个钟头的一趟车,才到了沈衡口中说的市场。   在街头,杨风林就又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这口气他差点蹶过去。   “这边都是小商贩,但是各卖各的很有意思。”   跟昨天的商场不一样,这边摊位最多是个巴掌大的门店,更多的是一眼看过去就是紧紧挨着的小摊,连个门头都没有。   但上头的东西,可就有意思了,几乎一条街都没有重复的,即使品类相同,却也是百花齐放,上面的商品并不相同。   杨风林像是疯了,挑挑这个挑挑那个,摸了摸兜里的钱,不知道自己兜里这八十块钱能不能好使。   他蹲在一个卖小杂物的摊边上,看中了个绿漆铁皮小青蛙,拧一下能蹦好远,他马上就爱不释手,拿了个两个在手上,一直摩挲着。   摊主伸出一只手:“五毛钱一个。”   杨风林一听这也太便宜了,马上准备掏钱,沈衡在一边道:“五毛钱一对。”   那摊主看杨风林是个二傻子,就想把价格往高里报一报,眼看着他都要掏钱了,结果来了个黑脸男人。   他不敢惹,只好道:“看这个小伙喜欢,拿走吧,拿走吧。”   杨风林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分了一个给白娇娇:“姐,这个给你。”   白娇娇哭笑不得接下:“行。”   “再饶一个鸡毛毽吧。”沈衡从摊子上头挑了一个鸡毛比较茂密的毽子拿在手上。   就这样,这摊主也不能亏本,可摊主却道:“这哪行啊,这铁皮青蛙的成本价就是五毛钱了,我说我开门摆摊,不挣钱总不能倒赔吧?”   “不行拉倒,我们不要了。”   沈衡把鸡毛毽子放下,又把杨风林手里的铁皮青蛙给拿了下来。   “哎,你这小伙怎么这么急脾气。听你们口音是外地人,这样吧,你们来株洲一回也不容易,这个鸡毛毽子,就当我送你们的,下回还来株洲玩啊!”   这摊主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打了圆场,沈衡这才掏钱。   该花花该省省,杨风林目瞪口呆:“这......”   他什么时候见过讲价这码事,那不都是百货公司标多少钱,就得交多少钱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一分钱也不能差。   沈衡把那鸡毛毽子也塞到杨风林的手里,杨风林穿着立整的军装,顶着一张三四十岁的脸,一手拿着铁皮青蛙一手拿着鸡毛毽,要怎么不和谐就有怎么不和谐。   他见白娇娇在憋笑,就把两样东西揣兜里了,还道:“这条街也太便宜了,照这么看,我兜里这八十块钱能买下这条街啦!”   他突然又开朗起来,白娇娇还是没憋住笑。   白娇娇在一边的纽扣摊停了下来:“这扣子不错,回去给小石头缝个小褂子。”   “这盘扣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钉的,用料和质量都是最好的。小妹,你是回去自己做衣裳啊。”   “啊,是给我儿子做的。”   “哎呀真看不出来,你竟然都有儿子了,小妹妹,你看起来就十几岁大啊。”   这摊主有些夸张,把沈衡气够呛:“她十几岁,我多少岁?”   摊主本来想说些奉承话,没想到沈衡生气了。   白娇娇拉了拉他:“衡哥,咱们一块挑吧。”   白娇娇捡了几个颜色鲜艳的纽扣,放到手里交给摊主,这摊主利索地给算了账,赶紧送走了这两尊大佛。   “衡哥,人家夸我你也生气啊。”走了之后,白娇娇小声凑在沈衡耳边揶揄道。   “她说你不像我媳妇。”   这是沈衡不能忍受的,白娇娇听了也不知道回什么好了,杨风林在一边闭着眼: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这俩人也太腻歪了。   这个小摊街的乐趣,不在于花钱,而在于花最少的钱,可以买最多种类的破破烂烂。   杨风林昨天在商场里花好几百买了一块表,在这儿的小摊的电子表十块钱一个,看起来还特别的高科技。   他手上那块两百多的表一下子就不香了,杨风林给摘了揣兜里,拿着十块钱的表在手上不断比划。   他还道:“早知道有这么好的表,昨天在商场就不买了。我得给我爹还有爷爷一人买一个。姐夫,你要不要,你要的话也拿一块,记我账上!”   沈衡:......   “我就不要了,你给姥爷还有舅舅买就行。”   他挺想跟着去看看,杨老爷子收到这么一块表,会是多么精彩的表情,杨长平是会哄小孩子玩,还是会一脚把他踹出十里地。   白娇娇看杨风林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意思泼他冷水,对那摊主道:“就拿三个吧。”   “我们拿三个,便宜一点。”杨风林学着沈衡的腔调,跟人家讲价。   “行,那就给你便宜两块钱,二十八。你们外地来的吧,这货可就我这一个摊有,我这可是大折扣了。”   便宜了两块钱,杨风林比当爹了还高兴。   杨风林看着手上十块钱的电子表,十分得意。   他们三个人在这一条街上,花点小钱,买点小乐趣,确实挺有意思的。   “姐,姐你快看,那个人从那个摊上拿了好多电子表,”杨风林偷偷摸摸跟白娇娇道,“他们是不是拿去倒卖的啊?”   沈衡在一边接道:“有很多人都是来这儿进货的,这种新鲜玩意,背到别的地方去,翻翻卖都好卖,物以稀为贵。”   不过这里的小玩意,也不是什么贵东西,有时候背一大包货利润都不够来回车票的,所以得逃票才能上火车,这活没点本事还真干不了。   “姐夫,我也想背回燕城去卖。”   沈衡:“......你赶紧拉倒吧,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兜里那些钱够买几块表的。”   沈衡实在忍不住了,他这成天给杨家看孩子呢。   杨风林一听也是,他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小金库,他爹从来不受贿,所以家里也不是那么有钱,昨天逛商场,他跟白娇娇借了一千块钱都花完了,再借他回去就还不起了。   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重新算着兜里的钱买东西,跟人家讨价还价,还挺高兴。   他们乐不思蜀,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被人家大姐叫住,说昨天被骗的事情。   一天的快乐时光,让杨风林都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午派出所的人打电话来,说没找到叫什么兰的纺织厂,让你们再等等。”   “没找到,怎么能没找到呢?”杨风林一上午的好心情都没有了,他着急问道:“大姐,是不是你记错了?”   “我记性是不好,但是既然敢跟人家公安同志说,就一定是确定的,肯定是个什么兰纺。”刚才这大姐,也被派出所的人这么问过一番,她都有点恼了。   杨风林立马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转过身,皱着眉对白娇娇和沈衡道:“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她的介绍信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这招待所的大姐不愿意了,介绍信要是假的,那她不就是失职吗?这黑锅她可不顶!   白娇娇想了想:“也不一定是纺织厂啊,机绣厂、服装厂,往纺织上靠边的都可以去查一查,不知道派出所的人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个大姐赶紧道:“对对对,你这个小姑娘还是机灵,肯定就是这么个事儿!我肯定是不能看错的,我都在这儿干了多少年了,真介绍信还是伪造的,我能认不出吗?你们赶紧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派出所去!”   杨风林听到没抓到小曼,他也不休息了,直接出了门。   白娇娇不放心地喊:“你自己去能行吗?”   “你放心吧姐,我认识路!”   杨风林挥了挥手,头也没回。   “行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去派出所的路上让人给拐了吗?走吧,我们回屋歇歇。”   沈衡带着白娇娇回屋,想睡个午觉,然后跟白娇娇什么也不干,躺一下午。   白娇娇一直心不在焉,实在等不到杨风林回来,她还是拽着沈衡去派出所找了。   陈警官看到他俩过来,心里难受但没办法,硬着头皮过来:“杨风林同志跟着我们的同志去办案了,军警一家嘛。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的,请你们放心。”   白娇娇一听,杨风林还真是够疯的,这派出所的人也是惯着,还带他去办案。   她刚准备跟沈衡离开,去找个地方吃饭,迎面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李秀莲形容枯槁,根本不像他们的同龄人,和白娇娇印象中的李秀莲,完全不一样了,以至于她一开始都没认出李秀莲来。   还是李秀莲像疯子一样朝她扑过来,白娇娇在惊恐之中,才模糊辨认出李秀莲。   “白娇娇,都是你,要不是你文礼他不会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秀莲污浊的双眼如今布满红翳,像是得了疯病,幸好沈衡在一边把她抓住,却被李秀莲的指甲划破了手背,三道血印瞬间就流了出来,沈衡连眉头都没皱,揪着李秀莲的领口,另一只手一巴掌掴在李秀莲脸上,把她脑袋直接掴到了一边去。   李秀莲眼神一下放空,她听到耳边出现尖锐的鸣声,脑子突然不能思考任何东西了。   沈衡撒开她,对旁边的公安道:“你们愣着看什么呢?”   两边的公安实在是没想到,这人会当着他们的面打人,这一巴掌,别说女的了,就算是他们这种壮实男人,挨这一巴掌,都得把魂儿给打散了。   白娇娇抓着沈衡的手:“衡哥,你没事吧?痛不痛?”   她端着沈衡的手,冲他的手上吹了吹。   “没事,就擦破一点皮。”沈衡安慰道。   “你们别担心,我们这儿有医疗箱,我拿过来给你们。你们先跟我来。”   白娇娇和沈衡被带到了休息室,一会儿陈警官就送来了医药箱。   “我给你包。”白娇娇打开了医药箱。   “你会包吗?”沈衡看着白娇娇因为担心,皱在一块的小脸,心里美。   “我当然会包了。”   白娇娇一边给沈衡消毒,一边骂那个李秀莲:“李秀莲是真的疯了,于文礼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真是没有人怪开始胡咬人了。”   “我上回看见她的时候,她也骂我来着。”沈衡都懒得说。   他看向在一边站着的陈警官:“不是,于文礼那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杀人犯抓着了没有,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听沈衡问,陈警官便道:“哎,说起来这李秀莲也是可怜,那个于文礼的死是因为另外一个女的,跟人家争风吃醋让人家给攮了。这也是刚结案的,这李秀莲,今天就是过来签字结案的。”   “看吧,我猜的没错吧。”沈衡冲白娇娇还挑了挑眉。   白娇娇给沈衡上药正认真,看着沈衡这幸灾乐祸的样子,都想敲他脑袋。   陈警官却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呢,最有意思的,那个女的,就于文礼出轨的那个女的,还怀了于文礼的孩子,大着肚子来派出所指认她丈夫,结果让李秀莲一把给人家推流产了。”   “那为什么没把李秀莲给抓起来?”沈衡不愿意了,这些派出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陈警官道:“你瞅那李秀莲都那样了,我们怎么抓啊。说到底她这事也是受害者,这株洲人多,你来这儿做买卖你知道,我们看守所都抓满了,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于文礼出轨那个女的不追究李秀莲,我们也就没管。”   沈衡扬了扬手上的伤:“她不举,我举,你赶紧把她抓起来关两天。”   “沈衡同志,你刚才打人家,下手也不轻啊。”   一边是疯婆子,一边是流氓,陈警官是不想断他俩的案子。   白娇娇却道:“衡哥打她那是正当防卫,这事还得说是你们失职呢,这是什么地方,是派出所,你们竟然让她在这儿发疯,还没拦住,要不是衡哥,她扑到我身上,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舅舅怕就不是打个电话传个信过来这么简单了。”   白娇娇从来不拿杨家的权势压人,但今天沈衡受伤,她心中也不舒坦。   陈警官汗如雨下:“白小姐,这事吧,行,我去请示一下我们领导的意见。” 第399章 不追究   沈衡被白娇娇保护,心里头美啊,在一边,整张脸都舒展了。   “娇娇,你别生气,李秀莲她不值当你发这么大的火。”他也不生气了,装模作样的像个人似的。   他对陈警官道:“我这儿都是小事,不过李秀莲把人家孩子都打掉了,她还能放过李秀莲?这事不蹊跷吗?”   “反正苦主确实是不追究了,”陈警官叹了一口气,“这事也正常,于文礼死了,她一个人怀着他的孩子日子还能过吗,掉了也是一了百了。估计是李秀莲赔了钱吧。”   “赔钱?她哪里来的钱?”沈衡不是不知道李秀莲现在在做什么,她怎么弄得到什么钱。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   陈警官他干这个营生也有些年头,看过民间百态,已经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了。   他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只想赶紧揭过去。   沈衡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我们私下打听打听。”   沈衡现在在株洲,没有什么事情干,闲着没事李秀莲这不就是送上来的活靶子。   而且他也挺好奇,千里迢迢的,李秀莲是怎么把这件事怪罪到他和白娇娇头上。   最重要的是,李秀莲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保不准她会发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要是能知道李秀莲到底怎么想的,他才能及时防止一些情况发生。   陈警官走后,沈衡就跟白娇娇说了自己的意图。   白娇娇没少遭人陷害,她听到沈衡的话也点头:“对,你说的对,李秀莲的前科太多了,不得不防。这事确实很蹊跷,我们可以去问问那个女的。”   从当妈的角度出发,谁要是害了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她给沈衡包扎好,便道:“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风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沈衡把白娇娇给他掺了好几层的手端到面前看了看,觉得有点好笑:“就挠了那么两道,你至于给我包成这样吗?”   “那不然怎么包?”   “包的跟我的手断了似的。”   “你的手要是断了,还能在这儿跟我俩打哈哈?”白娇娇打了一下沈衡的手腕:“赶紧走吧。”   两人去派出所外面的小馆子吃了点饭,回到派出所,就看到了杨风林在派出所里一进门的椅子上坐着。   他旁边的两个人还在吵架,你推我桑波及到了杨风林,他差点让人家给推到地上。   杨风林却像晃了个神一样,懵懵登登的。   “风林,你干什么呢。”白娇娇叫了一句杨风林,“听说你去跟公安同志抓人了,人抓到了吗?”   杨风林见是白娇娇,抹了抹脸:“抓到了姐,真是个小服装厂,那个服装厂明面上是服装厂,其实是......哎,不提也罢。”   杨风林三观都崩碎了。   他一个大男人,都难以启齿。   他好像理解了一点,以前为什么不让私人办厂做买卖,这边实在是太乱了。   白娇娇听着杨风林的话,却也能蒙出一半来。   “小曼抓到了?”   “嗯,她干骗子的行当,只是顺便的。行了,这回有个交代,我也没心事了,咱们明天回燕城吧。”杨风林牙花子疼。   沈衡道:“我跟你姐要去办点事,你先去找点东西吃,然后回招待所休息吧。”   “姐夫,你跟我姐要去干什么,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杨风林站了起来,他不想被单独落下。   白娇娇便道:“还是最开始的事儿,我们以前同村的那个老乡来派出所签字的时候,把你姐夫的手给挠破了,我们得要个说法。”   “你们上哪儿找她?”   “这不是来派出所问吗。”   李秀莲刚刚来签了字,让教育了两句就走了,不过这件事她登记的有地址,沈衡就想过来看看地址。   “姐夫,你是想把她怎么着?她死了丈夫,也怪可怜的。”   杨风林并不知道这李秀莲曾经在十里村做的那些奇葩事,也没见过李秀莲,只觉得她一个女的很是可怜。   这么说着,陈警官里出外进又看见了这三尊大佛:“万东萍已经什么都招了,你们可以放心地回去了,我们派出所一定秉公执法。”   “不是她的事情,我们想来问问李秀莲的地址,还有那个于文礼的情妇,她叫什么,现在家住哪里,我们想去拜访一下。”   沈衡说道。   “这......你们跟我过来吧。”   陈警官迟疑了一下,就带他们进了派出所里面的一间带玻璃窗的小屋子。   “你们瞧,中间那个女的就是你们要找的于文礼的情妇。她叫唐慧。”   “这些人不是跟小曼一块儿被抓的吗?她也是......”杨风林看着就坐在唐慧一旁的小曼,不由出声道。   这堆人是做暗娼生意的,来这边的老板多了,特别有钱的老板在这儿自己成了个“小家”,但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的男人更多,他们一离家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有时候把持不住,就想找女人。   这些人赚钱赚的快,自然也舍得花,所以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动了起来,派出所今天搜查的这个兰纺服装厂,明里是个服装制造厂,实际上厂里只有一套简陋的流水线,正经的工人才八个,每天的生产量微乎其微。   但这个厂员工宿舍却住的满满的,都是漂漂亮亮的年轻女人,服装厂的后门比前门热闹多了。   “对,就是她,我看见她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你要跟她说话的话,我把她提出来。”   陈警官务必打发他们满意,于是唐慧便被带到了谈话室。   “你们是什么人?”   唐慧确实有些风姿,只是沦落至此,形容上不由有些难堪。   她看着眼前一个也不认识的人,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两个男人她有没有招待过。   “听说你的丈夫被于文礼打死了。你干这个,你丈夫知道吗?”白娇娇面对唐慧,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嫌恶了。   “哦,你们是为这个事来的。你们是于文礼那边的人,还是李秀莲那边的啊?” 第400章 套话   唐慧听到于文礼的名字,情绪更加紧绷了一些。   “我只想问问你,李秀莲打掉了你肚子里于文礼的孩子,你们是怎么达成协议私下和解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解?听你们这么问,你们应该是于文礼的家人吧?他跟我说过了,他老家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李秀莲那个婊子的家人。”   唐慧误会了什么,白娇娇和沈衡也没有反驳。   因为看唐慧的反应,她对于文礼应该还有些旧情难忘。   显然于文礼也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他父母的工作,早就让白娇娇给举报黄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丢了工作不过也是吃老本罢了。   他们没有反驳,唐慧就当他们默认了。   “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女人,呵,我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对她动手罢了。”   唐慧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却马上缓和了面容,对三人讨好道:“你们是来救我出去的吧,我跟那个李秀莲不一样,我跟文礼是真心相爱的,他曾经跟我说过,毕业之后,就跟李秀莲结婚,和我在一起。可怜我和文礼的那个孩子......”   说着,她还假惺惺地哭了两声。   杨风林他眉毛皱在一起,忍不住问道:“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是怎么做那种营生的?”   杨风林的直言不讳,让沈衡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看我干什么?”   “你又没结婚,懂的还不少。”沈衡嗤笑了一声。   杨风林道:“谁规定非得结了婚才懂啊,我上过卫生课。”   听着两人谈话,唐慧的表情并不是窘迫,而是有些心虚,她道:“我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很注意了。只是这胎怀的确实不很安稳,不然也不能让李秀莲那个婊子给推掉了!”   唐慧看起来说的并不是真话,白娇娇和沈衡互相对视一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李秀莲?”   提起李秀莲,唐慧眼神左侧,凶狠十足:“哼,她竟然敢骂我是娼妇,我倒是要让她自己尝尝当娼妇的滋味!”   “......”白娇娇默了一下,心说李秀莲也没骂错,不过她继续问道:“那李秀莲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她当然不知道了,她要是知道那不早就举报我了......我们这次被抓,不会就是她吧?”   唐慧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又紧张地看向三人:“你们可不能因为我干这个就嫌弃我啊!”   她四指指着心口,痛心疾首:“我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为了文礼,我早就不想干了!我的钱都补贴给他了,也是因为这样,我男人才发现了端倪,哎,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她摇着头,似乎在替于文礼哀悼。   有道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白娇娇相信她对于文礼的死确实可惜,但可不相信她是真的看上于文礼这个人了。   于文礼皮白面净,确实是受异性欢迎,但最多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唐慧这种人,见得男人比她喝的凉水都多,怎么可能被于文礼的皮相给迷住。   就是他有一张扯谎能扯得天花乱坠的嘴,给唐慧唬住了,以为跟他好,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于文礼那一套骗女人的说辞,一般人还真抵挡不住。   不过这唐慧也是奔着利益去的,她那肚子里孩子是不是于文礼的不一定,但是胎像不稳这一半八成是真的。   见白娇娇他们叙旧不说话,唐慧有点慌了:“你们是来救我出去的吧?他们说,交了钱就能出去了。”   沈衡摸了摸嘴唇,冲唐慧道:“给你交钱可以,但有个事。”   “你说!什么事我都可以办到!”唐慧马上抛开所有的情绪,全部关注都在沈衡身上。   “你刚才说要对付李秀莲,说的不错。你出去之后,就照着你说的办。”   沈衡说完,杨风林“啊”了一声。   白娇娇扯了扯他的袖子,杨风林闭了嘴。   唐慧道:“这还不简单吗?不用你们说,我跟李秀莲本来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凡是我唐慧在的地方,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很好。”有狗咬狗,沈衡就不怕李秀莲成天瞎寻思乱咬人了。   “那你们能带我回松城吗?”唐慧此时知道自己不用呆在派出所,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回松城?”   “是啊,我怎么说也是文礼的女人,其实我干这个活计,也是讨口饭吃。文礼现在不在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活头,我也想过安稳日子啊。文礼说,他是家中独子,现在他不在了,我得替他奉养双亲!”   唐慧真情实感地差点把心都吐出来。   白娇娇咬着嘴唇,才没有失态。   这个于文礼够没良心的,连真正的老家都没跟唐慧说实话,他哪里是松城人。   “你先把事情办好,然后再说之后的事情,你要是不交投名状,我们怎么当一家人啊。”   沈衡忽悠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   杨风林在一边不敢说话。   唐慧此时是走投无路了,有了救命稻草当然拼命抓住,也来不及多想,连连答应。   “好,好,我去办,我去办!”   沈衡给唐慧交了三十块钱,就把她给保释出来了。   他们打算走了,唐慧却叫住了他们:“你们总得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   白娇娇便问派出所的人要了纸笔,写下了于文礼老家真正的地址,不过将县城的名字替换成了松城,虽然是错的,但只要唐慧将来用心打听,是可以找到于文礼父母的。   这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到时候够于家老两口吃一壶。   拿到了地址,唐慧如获至宝捧在胸口:“你们放心吧,那件事我一定能办成!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   “好,好的很。”   沈衡皮笑肉不笑,领着白娇娇和杨风林走了。   杨风林在路上还心有戚戚:“姐夫,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人家不就是把你给抓伤了吗?至于那么报复她吗?”   沈衡冷哼一声:“你要是不忍心,你把她娶回你家照顾着。” 第401章 回程   “姐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生气了啊。”   白娇娇对杨风林道:“不是我们对她太狠心,是这个人报复心太强。这已经不是她推的第一个孕妇了。你知道,上一个被她害的人是谁吗?是二姐!”   “什么?”杨风林惊讶道。   白娇娇继续说道:“今天如果不是沈衡拦着,李秀莲可能就会掐断我的脖子。她已经咬上了我,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就等于给自己设下一个隐患,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弄死我的隐患。”   这件事,不管他们插不插手,唐慧都会做的。   他们做的,只是加快唐慧的进度,让李秀莲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罢了。   杨风林跟他们生长的环境不一样,他并不知道有些人的恶毒。   白娇娇给他讲了一些十里村的事,他沉默许久,摇头道:“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女人。还有那个于文礼,也太不是东西了,真是死有余辜!怪不得你会担心姐夫把他杀了,要是我,我看见他也会手痒痒的!”   “这件事就别再说了。”沈衡抿唇。   “有唐慧的话,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李秀莲惹上唐慧也是她倒霉,人该死谁也救不了。”   “那我下午就去排队买车票,”杨风林道,“姐,你在车上的时候,跟我多讲讲你们十里村的事情吧,我刚才听那一段,真的挺精彩的。”   白娇娇摆手:“哪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村里无非就是下地上工,没什么好讲的。”   沈衡瞥了白娇娇一眼,冲她挑眉道:“怎么没什么好讲的,光李秀莲这个人你就能讲一箩筐的故事给你弟弟听。”   “真的吗姐夫?这个李秀莲这么传奇吗?”杨风林一听,快走两步走到了沈衡身边,想要知道更多。   “不是李秀莲传奇,是你姐来我们十里村之后,李秀莲算是倒了血霉。”   沈衡说完,被白娇娇拿拳头捶了一下。   “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你就知道揶揄我!我跟李秀莲在十里村说的话都屈指可数,她们家那些破事,能怪罪到我头上吗?”   沈衡道:“我哪敢怪你啊。”   “你俩别打谜语了,发生过什么,跟我说一说呗!”   杨风林见两人打闹起来,心里着急了。   “李秀莲她爹以前是我们村的村长,让你姐给斗倒了,李秀莲她老公爹以前是我们村的船长,也让你姐给撸下来了,还有李秀莲她前夫不是去坐牢了么,也是你姐弄进去的。”   “啊?”   杨风林重新看了眼并肩而行的两人,竟然不知道谁更可怕一点。   “你听你姐夫瞎说。”要不是在外面,白娇娇真想抓着沈衡的胳膊咬上两口。   杨风林道:“姐,到底怎么个事,你给我都讲讲吧,还有她跟二姐又是什么矛盾,为什么要推她?你赶紧给我讲讲!”   杨风林绕到白娇娇那边,低头看着他姐。   白娇娇道:“你不是说上车讲吗,上火车回家的时候再说吧。”   “别啊姐,我今晚上睡不着了!”   白娇娇不说,杨风林摸摸脑袋,觉得百爪挠心。   他们回到招待所,杨风林去夜排火车票,他们这个招待所离车站近,所以杨风林买到票之后就回来了。   “卧铺没有了,咱们得一路坐着回去。”   幸好杨风林买到了三个连座,不是分开的,这样他们自己人坐着还能互相迁就一点。   杨风林来到株洲,才知道什么叫夜不闭市,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夜宵来。   白娇娇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倒是沈衡接了一些,三人各回各的房间休息,明天要坐一天的车,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火车的硬座车厢鱼龙混杂,因为是热门线路,买不到票的人都挤在一块,杨风林能买到硬座票实属占了军人优先的便宜。   白娇娇坐在位置的最里面,倒没人能挤着她。只不过这车厢上男同志居多,他们对面就坐着两个老烟枪,还有一个眼神总忍不住往白娇娇身上瞟的男人。   不过环境艰苦也没办法,白娇娇只能忍着。   杨风林也没有兴致听什么十里村的故事了,在座位上朝后一仰,闭着眼睛想要睡觉。   只是这车厢上人多,加上株洲的天气炎热,一股发酵的酸臭味弥漫在所有人周围,杨风林恶心的要命,根本无法入睡。   沈衡让白娇娇靠着自己:“打个盹吧,睡着了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嗯。”   白娇娇也睡不着,却还是答应了一声,她叩在沈衡的肩膀上,鼻尖若有似无嗅到一些洗衣皂的味道。   车厢里吵得很,有人聊天,有人嗑瓜子,还有人带了一包的货,挨个座位推销。   同样的环境,来的时候白娇娇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这些,但回去的时候就有些遭罪了。   直到对面两个老烟枪在中途下车了,白娇娇才喘过了气来。   “衡哥,我有点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杨风林听到白娇娇的话,伸手看了看自己那十块钱买的电子表,才坐了四个钟头的车,还有十几个小时,这可真是遭了血罪了。   他们的行李多,车上有扒手,杨风林和沈衡还得一块儿看着,杨风林觉得自己在训练场上训练都没有这么苦过。   沈衡从包里掏出他们带的饭盒,里面是在餐馆打的饭,现在天气热,倒是不怕吃凉的。   黄瓜是必不可少的,吃了两口小黄瓜,杨风林才觉得清醒了一点。   “姐,热死我了,我吃不下去饭了都。”杨风林来的时候,跟白娇娇在车上也没怎么吃东西。   “还是吃一点吧风林,吃完了给你讲故事。”   杨风林听白娇娇这么说,笑了笑道:“吃完了可能就困了,听不了故事了。”   “困了更好,那你就赶紧睡一会。”   吃饱了就愿意打瞌睡,这谁也避免不了。   那两个老烟枪下去之后,取而代之坐上来的是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那小男孩大概五六岁,手里抓着一个圆溜溜的糖豆,一会放嘴里,一会拿出来,边吃边玩,看着孩子的夫妇两个也不嫌脏,在小声商量自己的事。 第402章 医生   突然,小男孩突然噎住,一只手捂着喉咙,一只手想要往嘴里掏。他这样反常,他的父母才发觉,低头一看孩子的脸都憋红了。   伸手给孩子拍着后背,小男孩的脸却越来越红,更加难受。   “衡哥,让一下。”   白娇娇迅速站了起来,“我是学医的,给我看看。”   这个小男孩的父母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听白娇娇说的什么,见有人来帮忙,下意识就撒了手。   白娇娇把这小男孩从后面勒了起来,用尽力气捶击他的腹部,这小男孩的父母看见了,急道:“你干什么呢,你这是要打死我儿子吗?”   边说边要上去把孩子抢回来。   白娇娇充耳不闻,继续对这个孩子进行海姆立克施救,这个急救法还是她在上次学校的交流会上学的,在国内都没推广开。   沈衡站了起来,把两个家长跟白娇娇隔开了一段距离。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当街杀人?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儿子憋成那个样子,还被人抱起来打,上去就要跟沈衡拼命。   一边站票的乘客们看了,也都伸手帮忙,要把孩子抢过来。   “你这个小姑娘发疯了吗?”   杨风林一看这哪行,赶紧伸手去拦:“大家伙等一等,她是医生,她是医生!”   一时间场面混乱,白娇娇额头汗珠直冒,顶着压力继续施救。   那母亲一口咬在沈衡手上,差点撕下一块肉来,沈衡反射地缩回手,让孩子的父亲钻了个空子,那手就要伸到白娇娇胳膊上了。   “咳......”   那颗糖豆终于被小男孩吐了出来,白娇娇本来力气就不大,这孩子平时吃的不错,白娇娇抱的手都软了,见他吐出来,马上松了手。   见状,这个母亲才冷静下来。   “蛋蛋,你没事吧蛋蛋?”   孩子他妈把孩子抱了起来,这才知道白娇娇的用意,立马转变了态度,对白娇娇千恩万谢:   “谢谢你啊小姑娘,是我刚才误会你了,真是太感谢了,我刚才魂都吓飞了。这位男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给你赔礼道歉,给你赔偿医药费,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单位写表扬信行不行?”   沈衡看着手上的血印子,懒得计较。   围观的众人前所未见这种救人的方式,但都忍不住地给白娇娇鼓掌:“小姑娘,你年纪不大,还真是专业啊!”   白娇娇道:“没什么,下次小心给孩子吃这样的硬糖。”   看着这母亲惊魂未定的样子,白娇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怪罪的话。   “衡哥,我看看。”   白娇娇手头又没有能包扎的东西,看着沈衡手上的血印子心疼不已。   “我去问列车员要点纱布来。”   “不用,这点小伤等车到站都好了。”   沈衡直接用手指揩掉上面的血,不以为意。   他另外一只手上还缠着白娇娇昨天给他缠的纱布呢。   杨风林还是要了纱布和碘伏过来,白娇娇给沈衡的这一只手也包上了。   沈衡两只手放在一块:“还挺对称。”   沈衡突如其来的幽默,让白娇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面的夫妻给小男孩喂了点水,抱着他对他道:“快跟姐姐和叔叔说谢谢。”   “谢谢姐姐,谢谢叔叔。”   杨风林:“噗嗤......”   沈衡:“......”   白娇娇:“......”   杨风林实在没忍住,笑的有点不地道。   见三人反应,对面的夫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位同志,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那位母亲低头,在包里翻了又翻,翻出一个布包里面全是圆圆的果子,一打开,是一兜李子,大概有十来个,倒是红彤彤的,“你们拿去吃,不要客气。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白娇娇道:“举手之劳,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都不爱吃酸,就都没有伸手,倒是杨风林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心中因为坐车产生的烦躁倒是消减了一些。   那个母亲见杨风林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们家门口的一颗李子树上自个儿结的,是有一点酸。”   “没事,没事,正好吃点酸的。”   杨风林口水实在收拾不住,说话声音都变了。   三人就这么熬着,在车上过了夜,这趟车第二天才好不容易到了燕城站,下车之后,杨长平安排的人已经到了,开车先把白娇娇和沈衡送回了家,然后再去送杨风林。   这是他们从车站回家最方便的一次,省了很多颠簸。   他们回家的时候,恰巧撞见白世晴上班前过来送孩子,现在正在他们家里头喂白豆豆。   “姐!”   “娇娇,你可回来了。刚才听见汽车的动静,我都没想到是你。”   “二姐。”杨风林急着回家没下车,跟白世晴打了招呼,就直接跟着车走了。   “你们这大包小包的。”白世晴一开始让白娇娇给吓坏了,后来接到信,知道这是王福顺闹的乌龙,才放下心。   但是白娇娇一直不回来,白世晴还是忍不住挂念,现在看到她全须全尾地回来,白世晴可算是没了心事。   “株洲真是个好地方,姐,这里面还有给你买的呢。你稍微等一会,我把给你和姐夫买的东西找给你!”   “大老远的,你费这个事干什么,燕城这地方,什么好东西没有。”   “那可真不一样。”   要是燕城的东西真那么齐全,沈衡的生意也不会好做。   白娇娇给白世晴买了一件棕色的过膝连衣裙和一双小皮鞋:“我记得咱俩的脚一个码数,我试着脚合适,你应该也能穿。”   “你买什么皮鞋啊。我成天奔来走去的,穿这个鞋不糟蹋了。”   白世晴心里高兴,嘴上还责怪着白娇娇乱花钱。   “姐,你这话说的。看看我给阳阳和小云买的,那边的衣服进口的多,款式咱们这儿都不常见。”   白娇娇给李阳和李云买了一对款式一样的小衬衫,李阳的是红色,李云的是鹅黄色,白世晴拿手摸了摸料子,赞叹道:“确实挺俊的,是好东西。”   “还有这一包,都是给他俩的,给他们买的多,但都是小玩意。给姐夫买了一顶礼帽,现在戴着不合适,等秋天可以搭配着风衣。”   白世晴拿着白娇娇递来的灰色礼帽,乐了:“他还趁个风衣。” 第403章 礼物   白娇娇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一个编织袋里头,让白世晴带走。   “小妹呀,姐姐是真的高兴,但是下回不用给我们买了,现在日子已经比以前过的好哪去了,你姐不赶这些时髦。”   “姐,你可是我姐,我出门不想着谁也不能不想你啊。”   “你说的我都要掉泪了。今儿没工夫在你这儿说闲话了,我得赶着去上班,你刚回来赶紧收拾收拾歇一歇,把小石头给接回家吧,估计向老师在家里头也替你们担心呢。”   白娇娇把白世晴送走,见沈衡正在喂白豆豆,那是他们在火车上没胃口剩下来的饭,白豆豆是个胃不见底的,刚刚吃了一顿,见沈衡又喂,依旧咬着尾巴大口吃。   “衡哥,你少喂点吧,撑坏了咋办。”   “没听说狗还有撑坏的。等会儿吃完了,我带它出去遛遛弯。”   “衡哥,我们还是好好补个觉吧,下午去干妈家接小石头。”   “不差这一会。”   “行,那你带它出去吧,我在家里头把行李收拾收拾。”   两人分好工,沈衡给白豆豆拴上绳走了,白豆豆高兴的要命,白娇娇不在家的这几天,白世晴也就是早晚过来一趟,让他在外面的小花园解决一下狗生,然后就会被关在家里头一整天。   好久没有遛弯,白豆豆四条小腿“吧嗒吧嗒”迈着欢快的步伐,一会儿拖着沈衡快走,一会儿在沈衡双腿边上绕着蹭来蹭去,绳子快把沈衡绊倒了。   “你老实点。”   沈衡呵了一声,白豆豆乖巧一秒,然后又开始蹭了起来。   他们俩绕着这个居民区走了一圈才回来的,白豆豆回来的时候开朗的要死,凑到白娇娇面前让她摸摸。   白娇娇现在抱白豆豆得先稳住下盘,或者坐在沙发上让它跳自己怀里,白豆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它了。   白娇娇凑近闻了闻那毛茸茸的大脑袋:“豆豆有点臭了,得给它洗个澡。”   白娇娇在家每天都给白豆豆洗脸梳毛,但白世晴肯定没有这个闲工夫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一条狗,白豆豆一只狗在家也不注意什么形象,臭的义无反顾毫无悬念。   两人洗手洗脸,然后就上炕要睡觉,白豆豆吃饱了遛好了,家里安静之后,也趴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隔着一道门,沈衡搂着白娇娇:“你妹妹真是没心事,呼噜声还挺响,咱俩累了一天还没睡着,它先睡了。”   白娇娇听他又在乱说,咬了他一口:“是我不让你睡的吗?下午我去接小石头,你去找王福顺吧,你们那个货你不亲眼去看看能放心吗?”   “我跟你一块去,走了这么久,得去干妈家看看。”   白娇娇一直觉得,沈衡其实很会来事,不过是得对他看得上的人,在她的长辈面前,沈衡从没拿不出手过,不仅不差礼节,还是真的放在心上的。   两人下午一块带着在株洲买的礼物,去了向安期家里。   向安期已经去上班了,徐红一个人在家里看着沈时,夏天她也没关门,门窗大敞会有穿堂风经过。   她抱着沈时在门口坐着,正跟对门文法院的张老师的家属闲聊天。   他们这是最高层,两人听见有从三楼上来的脚步声,就知道不是找你就是找我,都不约而同地往下看。   “娇娇,你们可是回来了。”   徐红看见白娇娇还有沈衡,乐开了花,拿着沈时的手冲两人晃:“小石头,看看是谁来了,是爸爸妈妈。”   白娇娇快走两步,从徐红手里接过沈时:“小石头,有没有想妈妈啊。”说着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亲。   “啊...啊...”沈时还是个没牙佬,不会说话,但是看见妈妈还是摇着小手表示激动。   沈衡背着大包,伸手道:“过来,给你老子抱一抱。”   白娇娇瞅了他一眼,把孩子给了他。   “来,进屋,你们这回怎么在那边耽误了这么久,不是就说去玩一两天吗?”   徐红招待着两人进屋,对面张老师的家属见到她的女儿和女婿过来了,也搬着凳子回了家。   白娇娇把沈时重新接了过去,沈衡脱下身后背着的编制袋:“干妈,这里头都是娇娇给你还有干爹买的东西。”   “都是?你们买的什么这么一大包?哎呀,你们花这钱干什么!”   徐红看着那一大包,哪怕买一袋子萝卜白菜都得些钱,她知道她这个干女婿能挣钱,也知道白娇娇花钱大手大脚,但这钱花在她身上,徐红还是舍不得。   “干妈,你先看看是什么。这是我跟衡哥逛了大半天才挑的,你可不能说不好啊。”   “你和女婿买的肯定是好的,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花钱么。给小石头买点就得了,我跟你干爹又不用着什么。”   白娇娇把沈时放在他的摇篮床里头,道:“干妈,你先看看是什么。就是给你和干爹一人带了一身衣服,你帮我看孩子,我们也合该买两套衣服孝敬你们。”   白娇娇说着,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干妈,这项链是给你买的。”   白娇娇打开小盒子,里头是一串圆滚滚的白色珍珠项链。   徐红惊讶了一声:“哎呀!这得多少钱啊!”   “干妈,多少钱都是心意,我看这个项链跟你很合适,一眼就看中了,既精致又大方。这在株洲不算紧俏东西,那边的货现在齐全着呢,只要有钱,要什么有什么。”   白娇娇为了感谢徐红每天为沈时的操劳,花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   徐红一生俭朴,她唯一的一个首饰还是个银镯,这珍珠项链她只听说过以前地主家的夫人小姐有戴的,就算她想买,也买不着。   “女婿挣点钱不容易,你们省着点花,这东西,我哪用得上啊。”   徐红又高兴又舍不得,白娇娇拿起项链给她戴上,她伸手摸着饱满的珍珠,实在是爱不释手。   徐红去镜子前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觉得戴着这个项链,自己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白娇娇见徐红喜欢,她心里也高兴,说道:“干妈,你看这项链,就像天生就是你的东西一样。” 第404章 挑拨   徐红照着镜子看了又看,没想到有一天她能戴上女儿孝敬自己的项链。   连连道:“好看,真好看。”   徐红一边稀罕地不得了,一边又舍不得戴,马上又把项链放回了盒子里头,等以后有机会参加正式场合的时候再拿出来戴上。   “今天晚上你们就留在家里头吃饭,我出去买菜。你们别走了啊,你干爹也就一个多钟头就要下班了。”   “干妈,我陪你一块去吧。”   白娇娇和徐红一起走了,沈衡就在家里头看着沈时。   因为夏天热,大门就一直都没关,对门的那个张老师的媳妇听到白娇娇和徐红走了的动静,就从家里又出来了。   透过徐红家里,她看到沈衡在沙发上抱着孩子,用奶瓶正给他喂奶喝。   “哎,小沈呐。”   “张姨。”沈衡不冷不淡地叫了一句,张姨走到了向家门口,倚着门框。   “小沈,你家这孩子断奶断的也太早了,我看他像是刚满月就让徐老师带了,老喝着奶粉,孩子能行吗?”   沈衡一搭眼,就知道这人是个嘴碎的,他懒得跟这种话婆娘说。   见沈衡不说话,张姨还以为是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这种人,就爱嘴碎些西家长东家短的,见状就更来劲了:“你说娇娇哪有一个给人家当媳妇当妈的样子,你说哪有女人家成天把孩子撂给别人,自己在外头嘚瑟呢。”   “你这话为什么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张了个臭嘴就在那儿挑拨离间,别人家里鸡飞狗跳你就高兴。我不在的时候,你八成也跟干爹干妈编排我吧?你这种心态是一种精神病,有空在家里头呆着,不如上医院看看脑子。”   沈衡可不是个会惯人的,一张嘴把张姨说得面红耳赤。   他在向家就是个上孝下悌的女婿,让张姨以为他是个窝囊男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过来说两句,就是想看看沈衡着急生气的样子。   却不想,沈衡哪里是什么出身低在家里不受待见的傻大个,人家在十里村那阵,就没人见过他的好脸色,传言他无恶不作,干活的时候要是有不长眼的蚯蚓爬他脚面上,都得被竖着切开。   “你、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不识好歹,我可不管你了!”   张姨臊得慌,赶紧钻进了屋子,还“咣”地一声关上了门。   白娇娇和徐红回来之后,沈衡也没瞒着,就把张姨过来的话说了,意在提醒徐红和向安期以后对这家人有点防备。   徐红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还不知道吗。你别生气,就当她在咱家放了个屁就行了。”   他们住在对门有几十年了,张姨以前还撺掇过向安期跟她离婚,找个年轻媳妇再生一个儿子,当时他们两家也闹过矛盾,但做邻居的时候太长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慢慢的这事也就揭了过去。   只不过徐红跟张姨再交往,和她说过的话说完就忘。   沈衡见徐红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言。   徐红家里的厨房小,就不让白娇娇过去帮忙,白娇娇就和沈衡一块在沙发上逗沈时玩。   沈时是个精力旺盛的小朋友,在他爹怀里磨来蹭去一口气能大闹半个钟头,让他爹拍着屁股板给拍睡了。   “衡哥,这么几天不见,他就又变样了。你看他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了。”   沈时现在还是一个圆脸小娃娃,但是浓眉大眼,白面粉唇的,跟沈衡匪气的长相完全不搭边,就算以后男大十八变,八成也是变不成他爹这张脸。   “儿肖母女肖父,他像你不是挺正常的么。就是以后别长成个绣花枕,像个小姑娘就行了。”   白娇娇道:“你放心吧,就现在来看,他这一时半刻也闲不下来的性子可像不了我。”   沈时现在还小,白娇娇都不敢想,以后沈时要是长大了,是不是要跟猴子一样,上树下河了。   “是谁在说我乖外孙啊?”   向安期下班回来,看见白娇娇和沈衡坐在家里头,脸上那个笑就不由自主地出来了。   “干爹,你下班啦。”   “啊,我今天在办公室里头,就有预感今天家里要来客,一分钟都没耽误,下班就回家了。”向安期乐呵呵地,看到徐红在厨房忙活,便知道他们要在家里头吃饭。   向安期更高兴了:“你们这回在株洲逗留的时间挺长的啊,下回有机会,带着我老头子一块儿去长长见识行不行。”   白娇娇道:“好啊,要不然等暑假了,我就带你和干妈过去一趟。那株洲确实是个好地方,比咱们燕城都繁荣,唯一不好的就是坐火车的时间太长了,最短的那一趟车也要走将近二十个钟头,不过现在这趟车的车票不好卖,坐别的车就得一整天甚至更多了。”   向安期现在到底是上了岁数,他成天坐办公桌的,缺乏锻炼,身体还真不算硬朗,用徐红的话说,就是蚊子蹬一脚他都能病倒。   “那不行那不行,那车晃晃荡荡的,还不得把我这老骨头给颠烂咯。”   向安期连连摆手。   徐红在厨房里头直笑:“你这个身板年轻的时候就不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不是有娇娇在你身边吗?你要是在火车上有什么病痛的,她当场就给你治一治。”   白娇娇忍不住笑出了声,向安期无奈道:“你妈是一天不损我就不舒坦。”   “干爹,你过来看,我给你买了顶帽子。”白娇娇给向安期买了一顶贝雷帽,烟灰色,这帽子戴上高低是个燕大教授。   “给我还买东西了啊?”   跟徐红不一样,向安期就是单纯的高兴,他过去拿了那顶帽子,凑到厨房门口,给徐红看合不合适:“徐老师,你看看怎么样。”   徐红道:“好看好看,娇娇的眼光没的说。”   向安期高兴了:“我明天就戴着去上班。”   “干爹,现在天还热着呢,等到秋天再戴吧。”   “没事儿,我刚想买个帽子遮着太阳呢,你看看这帽子有帽檐,不是正好么。”   向安期脱了帽子,在手里比划。   “你这个天戴这个,脑袋不得臭了啊。你不是有个网帽吗,你要遮阳我给你找出来。”   徐红阻止道。 第405章 发炎   “不不不,就这个,就戴这个。我以前那个网帽不好看。”   戴闺女给买的帽子多光鲜啊,那能一样吗?   向安期打定了主意,就把这帽子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出门前就看得到,这样也不怕明天忘了。   刚哄睡一会儿,沈时又醒了,摇着小手在哼哼,白娇娇听了,赶紧给他抱在怀里了。   “闹就闹点,小子就得这样,看看我大外孙这精神头,将来肯定有出息。”   向安期很疼沈时,特别是沈时现在还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娃娃,不用想着教育,可以放心地溺爱。   徐红做好了饭,知道沈衡饭量大,煮了大锅米饭,还熥了两个大馒头,怕不够吃。   正好,他们俩中午饭也没怎么好好吃,在徐红这儿大吃一顿,天都黑了才出门回家,吃剩的菜徐红还给他们俩装好了带回去给白豆豆。   白豆豆看到沈时回来,特别高兴,摇着尾巴去看沈时。   白娇娇第二天,去寄了买给白世海一家的东西,然后就去实验室了,白世波家的那一份,等周日的时候关新燕有时间来一趟拿走就是了。   她给那些师兄师姐也每人买了一个样式漂亮的笔记本,不贵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她给徐悦和舒曼玲各买了一件纯棉的短袖衬衫,徐悦的是一件白色,舒曼玲的是一件青蓝色。   她高高兴兴带着两件衣服去了图书馆,现在正值期末考试之间,白娇娇猜测她们二人肯定在那里。   白娇娇一进门就看见了舒曼玲,只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学习。   白娇娇走过去小声叫了她一下,舒曼玲看到白娇娇,非常惊喜。   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跟白娇娇出了图书馆。   “你这么多天去哪了?我们在学校都找不到你。”   以前她们还能在图书馆或者食堂碰头,但是这两天,舒曼玲一直没见白娇娇。   “我跟衡哥一起去了一趟株洲,你看,我还给你和徐悦买了纪念品呢。”白娇娇没说于文礼的事,就当本来就是去旅游的。   舒曼玲看到白娇娇手里的包,看出是两件衣服:“不用不用,你带这个给我干什么?”   她自从来学校,就没买过新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已经洗白了,袖口跟整个衣裳很明显不是一个颜色,是因为袖口容易磨损,后来帮上去的。   幸亏在学校里不用干什么重活,衣服磨损少,才能保住舒曼玲一套能穿出去的衣服,不至于全是补丁。   “这些东西在那边都便宜的很,而且我买的多,人家还给我打折了呢,株洲跟咱们这儿不一样,私人的买卖还能讲价呢。我给你和徐悦都买了一件,正好现在穿,咱们当同学这么久了,我就给你送了一次礼物,你可不好推辞啊。对了,徐悦呢?她今天怎么没来图书馆呢?”   白娇娇把装着两件衬衫的布袋子,交给了舒曼玲。   舒曼玲道:“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徐悦谈了个对象,今天她去找他对象去了。”   白娇娇想起上回看到徐悦跟一个男人在一块,便道:“我在菜市场遇见过他们一次,那男的你见过没?我看起来像是个脾气不错的人,我怕打扰他们,就悄悄走了。”   “我倒是没见过,他不是咱们学校的,不过你想啊,能跟徐悦处对象,脾气不好那能行吗?”   舒曼玲还在说笑,白娇娇点头:“是啊是啊,徐悦爱使个小性子,得有个人迁就着她。这么看来他们俩还挺配的。”   “挺好的,她从开学的时候,就说要处对象,现在终于处上了。”   两人在外头聊了一会儿天,白娇娇就跟舒曼玲一块儿回图书馆看了一会书。   没过几天,燕大的师生就都放了假,天气热越来越,大家学习还有工作心里都难免烦躁。   沈衡不用上课,全心就都投入到了他的生意上,每天在外头忙的不见人影,只是回来的时候,都不忘给白娇娇带点东西回来。   这天他带回来一个西瓜,放在自来水里头浸了一会,把西瓜泡凉一点,才切给白娇娇吃。   这一个大西瓜他们俩吃不完,沈衡就往向安期和王福顺家里个送了一些去。   白娇娇坐在院子里头吃完一块西瓜,就把西瓜皮扔给早在一边蓄势以待的白豆豆了。   白豆豆咬过瓜皮,吃的嘎巴脆。   现在傍晚没有太阳,白娇娇抱着沈时坐在平房顶上乘凉,沈衡就在一边给他们两人打着扇子,送风赶蚊子。   白娇娇正在享受这每天的安逸时刻,就听见家里的电话在响,沈衡下去接电话,出了院子就仰头朝白娇娇喊道:“娇娇,赶紧下来,二姐进医院了。”   “怎么进医院了?”   白娇娇抱着沈时的手都紧了紧。   沈衡道:“姐夫说是上回动的手术又发炎了,二姐发烧,又疼的厉害。”   白娇娇下了平房:“哪家医院啊?你在家看着小石头吧,我去看看二姐。”   “我跟你一块去,还把石头放干爹家里。”   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沈衡也不放心让白娇娇一个人过去。   “好,那咱们赶紧走吧。”   李树先是个老实人,什么事都听白世晴的,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里头,没人做主他就没有了主意。   见两人到了医院,他才松了口气。   “姐夫,阳阳和小云呢?”   “我把他们放在邻居家里了,让他们帮忙看一下,”李树先摆手,“小妹,你说这怎么办,以后总不能三天两头就往医院里头跑吧?”   倒不是李树先怕麻烦,白世晴每次发言都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他不忍心看。   “二姐这明显是不适应,这样吧,我在妇科认识一个大夫,我过去问问她,要是实在不行,能不能把环给取了。”   “我也跟你姐这么说过,但是你姐说,政策就在这儿,取不了啊。”   李树先摇摇头。   白娇娇道:“我先去帮你问问吧姐夫。你别着急。”   “麻烦你了娇娇。”   白娇娇道:“我先去看看,这个时候,人家说不定已经下班了。”   她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赶上柴兰值班的时候。   柴兰中西医都有涉猎,说不定能开点药给白世晴调理调理。 第405章 办法   不过白娇娇运气没那么好,今天值班的医生不是柴兰,白娇娇问了几句那个值班的医生,得到了几句不耐烦的答复,白娇娇便也没有再打扰,想着明天再来。   白娇娇走了之后,李树先和沈衡连襟两个人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头,他惆怅道:   “人家做了手术之后,恢复好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说世晴平时看着身子骨不错,这怎么反应这么大呢。娇娇挺幸运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哎,妹夫,小妹是学医的,她是不是有什么调理的法子啊。”   李树先病急乱投医,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有打算听到他有什么有用的回答。   沈衡却摸了摸耳垂,道:“娇娇不是调理的好,她根本就没做那个手术。”   李树先心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跟没事人似的:“怎么,是找舅舅帮的忙吗?我寻思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世晴不在宣传队干了,也得把她肚子里头那个东西拿出来。”   “不是,”沈衡吞吞吐吐,还是说了,“跟舅舅没有关系。我问你,要是有机会能让二姐不遭这个罪,就是得牺牲一下你,你干吗?”   李树先道:“我当然愿意!”   “你什么牺牲都愿意吗?”   李树先心想,有什么沈衡做得到他做不到的,上学上不过沈衡,赚钱赚不过沈衡,难道对媳妇好他还能比沈衡差哪去吗?   “当然了!妹夫,你赶紧告诉我吧!”   沈衡勾勾手,李树先把耳朵凑过去,便听到沈衡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李树先变了脸色,复杂地看向沈衡。   “你瞅什么瞅,要不是看在这是娇娇她姐,我懒得跟你说。”   沈衡觉得李树先的目光让他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李树先讪讪道:“妹夫,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有这样的手术吗?那不就成太监了?”   李树先没怎么读过书,也不懂这些东西。   他是没想到沈衡会为了白娇娇做到这个地步,眼神不由往沈衡裤裆的方向瞥了瞥。   让男人盯着裤裆,沈衡恶心地推了李树先一把,皱眉道:“当然不是了,这就是个小手术,做完了跟以前不会有什么两样,该上炕上炕,就是不能生孩子了。”   “真的么?”   “你自己去问医生去。”   沈衡懒得跟李树先多说,把头瞥到了一边。   李树先也很有眼色地没有再问。   白世晴手上的吊瓶打完了,护士过来拔走,白世晴被吵醒之后睁开了眼。   看到沈衡在这里,便问了一句:“娇娇呢?”   “你就知道娇娇,”李树先凑过去,“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真是让你吓坏了。”   白世晴在家里都烧得失去意识了,李树先当时脑子都一白。   白世晴打了消炎针已经感觉好了一点,牵强扯出一个笑来,将手放在李树先手上:“我没事,孩子呢?”   “孩子拜托给老陈了,”李树先摸摸白世晴的脑袋:“没那么烧了,但是还有点低烧,我给你倒杯水。明天我去给你请假,你这两天都不能去上班了。”   白世晴嗓子有些沙哑:“真是让这个东西给耽误死了,现在我们忙的要死,我这几天不去上班,得让领导念叨死了。”   好在那个领导知道白世晴是杨辅的外孙女,还不至于敢给她穿小鞋了。   白娇娇一会儿回来了,看到白世晴:“姐,你醒了。我刚才去妇科了,认识的那个医生没上班,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问问她你这种情况怎么办,总不能往后老这样吧。”   “还是我妹妹贴心。这都是小病,打个退烧针就好了,你姐夫竟然把你们给惊动了,真是小题大做。”   李树先道:“我让你吓得魂飞魄散了,不敢惊动舅舅舅妈,又不认识别人,只能给小妹打电话了。”   “姐,你别说姐夫,这事你瞒我干什么。你自己家里有个医生,虽然还没毕业,但也得合理利用啊。”   白世晴笑了笑。   “你姐晚上饭都没吃,我去看看医院食堂还开不开。娇娇,麻烦你陪你姐一会儿。”   “没问题,姐夫你去吧。”白娇娇坐在白世晴床边,照顾了他一会。   等李树先买完饭回来,两人就回了家,约定好明天白娇娇早点过来,李树先再去安排孩子和给白世晴请假。   白娇娇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熬了点小米红枣粥给白世晴带了过来,李树先连早饭都不用去买了。   等护士过来给白世晴吊上今天的消炎针,白娇娇看这一瓶药还有些时间,她便对白世晴道:“我去妇科一趟,马上就回来,姐,你有事的话就叫护士。”   “去吧去吧,本来就不用你过来在这儿看着我。”   白娇娇去找柴兰,问了她这种情况怎么办。   柴兰现在在上班,她道:“你姐现在要是太虚弱不能来门诊的话,等中午我下班了过去给她号个脉看看。她这可能是体质问题,也可能是手术的问题,我这样也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让您加班,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这有什么的。”   柴兰的医德和道心是没的说,白娇娇谢了又谢,便不耽误她工作的时间了。   白娇娇正准备回去,晃眼看见外面坐着的一个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徐悦。   她是一个人,脸上洒满了泪花。   “徐悦,你怎么在这儿?生什么病了?”   听到白娇娇的声音,徐悦慌张地抬起了头,但是马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是来事了痛经么?”   白娇娇在徐悦身边坐了下去,给她擦眼泪。   徐悦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本来没打算告诉别人,但是看到白娇娇之后,还是忍不住对她全盘托出。   “娇娇,我好像怀孕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   听到白娇娇质问,徐悦哭的更凶了。   白娇娇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想责备她什么,知道现在作为朋友,她应该陪伴和安慰。   她只好道:“你有什么事,跟我慢慢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第407章 未婚先孕   “我先挂个号去看看吧,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不用想,这傻姑娘八成是没买票就跟人家上车了,白娇娇脑子里回忆起那天那个身影,心想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白娇娇道:“我姐还在打吊瓶呢,不能离人,我不能在这儿太久。你一个人能行吗,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行,你去吧,我就在这儿排队,自己可以的。”   白娇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徐悦是个没心眼的,别让人给骗了才好。   她回到病房里头,白世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愁容,问道:“怎么了耷拉着脸,我这病就那么难治吗?”   “不是,姐,你别误会,人家大夫只是说中午过来给你号个脉看看。”   “真是麻烦了,不管怎么样,回头都得让你姐夫好好谢谢人家大夫。”   “柴大夫医术很好,人也不错,之前我的产检都是她做的,我想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白娇娇安慰着白世晴,等白世晴的吊瓶打完,药物的作用下她有点困了,白世晴让她去看同学,她自己睡一觉。   白娇娇又匆匆赶到了妇科,看到徐悦无助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她看到徐悦的表情,心里面就什么都知道了:“真有了?你告诉你对象了没有?”   徐悦摇摇头。   “那你还是先告诉他一下吧,他毕竟是孩子爹。你们这样,只能赶紧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未婚先孕,我丢不起那个人。这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要是结婚之后,我六七个月就把孩子生下来,人家该怎么说我。”   徐悦捂着脸哭。   白娇娇道:“那你要打掉?”   “我舍不得,娇娇。”   徐悦非常矛盾,白娇娇还是觉得,孩子是两个人的,她是外人不能多说什么,徐悦现在是小孩子心性,这事还是得告诉男方,他要是靠谱,总能跟徐悦商量出一个两人都满意的方案。   “你听我的,不管留不留,一定要通知你对象。退一万步说,你为他遭这个罪,总得让他知道吧。”   徐悦现在六神无主,家长不在身边,白娇娇就是最靠谱的,听白娇娇这样劝她,便点了点头。   “他要是个混蛋不想认账的话,你也别让他以为你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是好欺负的,知不知道?”白娇娇怕徐悦吃亏,提前嘱咐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打还是要留,他都必须负责到底。你可不能意气用事,更千万不要让他忽悠了。”   “我明白了娇娇。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块去跟他说吧。”   徐悦可怜巴巴地请求,白娇娇也不好拒绝:“我得等我姐夫过来,然后再跟你一块走。”   “好。”   中午的时候李树先带着午饭过来,白娇娇便跟白世晴告了别,和徐悦一块儿出了医院。   两人先去吃了饭,白娇娇问:“我听舒曼玲说你对象不是咱们学校的,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遇见的?”   “我们是在百货公司认识的,他就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那时候有小偷想偷我的钱,让他给喊住了,就是这样才认识。我想谢他,一来二去就熟了,他人还不错,我们俩就处上了。”   徐悦说明了之后,白娇娇便猜测道:“他既然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是不是本地人啊?”   “对,他就是燕城人。我们俩处对象他家里也知道,有时候他妈妈还给我带饭吃呢。”   白娇娇听徐悦这么说,觉得这事还算靠谱。   要是徐悦能过得去未婚先孕的槛,这孩子生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里对这个男人有了个比较好的印象,怒气稍微消减了一点。   徐悦带着白娇娇一块去了百货公司,邱茂看见徐悦冒头,便露出一个笑来:“小悦!”   邱茂还冲白娇娇礼貌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家教不错。   徐悦的脸色难看:“邱茂,你现在能不能先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有事?我现在上班,有什么事,等一会儿不行吗?”   “不行!”   邱茂以为徐悦又在耍小脾气,现在看她的朋友还在这里,也不好拒绝,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旁边另外一个柜台的售货员道:“常姐,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行,你去吧。”   常姐也打年轻的时候过,看这两个小孩子处对象,就觉得有趣,他们这些同事都是经常看到徐悦来找邱茂的,知道邱茂找的这个小女朋友脾气不咋地。   邱茂把徐悦带到后面没人的地方:“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邱茂,我怀孕了,你说怎么办吧。”   徐悦声音不大,但是话落,让邱茂五雷轰顶:“你在说什么,徐悦,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我没有开玩笑!邱茂,你忘了那天了吗?”   徐悦激动道。   “你小点声!”邱茂四处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白娇娇,“你小点声,不要嚷。真的怀了?”   徐悦说道:“真的。我已经决定打掉了,不然我丢不起那个人。过来就是通知你一下,这个孩子既然是你的,你也得负责一些。”   邱茂皱着眉:“你说什么呢,你去打胎就丢得起那个人了?这事我回去问问我妈,实在不行,我们就结婚吧。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生命,他还没来得及来这个世上看一眼,你这个当母亲的就忍心扼杀他吗?”   徐悦越听越生气,她冲着邱茂大声吼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难受吗,你是在指责我?”   “什么指责,你小点声,”邱茂深吸一口气,“好好好,我们好好说,你小点声。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小悦,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打掉他。”   徐悦就是顺毛的驴,见邱茂这么低声下气的,马上就软和下来了,哭哭啼啼地依在了邱茂怀里:“邱茂,你混蛋。”   “是我对不起你,小悦,你别哭了,我这就回去跟我妈妈说。”   邱茂的态度还不错,哄好了徐悦,白娇娇对这个处理方案也没有意见。   “我还得上班呢,小悦,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跟我妈商量这件事,你先跟你的朋友回去吧。多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好,那我回去了。邱茂,你可一定要上心啊。”   “你放心吧,这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上心的。不过这事你也得跟你家里说一下,不然的话,你一个大学生,你家里要是不愿意你嫁给我,光我们家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事也成不了。”   邱茂最后的话,让徐悦重新皱起了眉头。   “我爸妈要是知道,肯定会弄死我的。”   虽然邱茂端的是铁饭碗,但是普通家庭,对徐悦这个女大学生来说,前途没有那么好,徐悦家里是希望她能找一个有地位或者能挣到钱的对象,显然邱茂两样都不占。   她要是不跟家里说明真实情况,这婚怕是没有那么好结。   她们从百货公司出来,就回了学校。   “娇娇,这事可怎么办啊,我不敢告诉我家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不说也得说。”   白娇娇也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徐悦自己也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付出代价是肯定的,但只要两人能够和和美美结了婚,这一切都只算是好事多磨。   “咱们回去,要把这事告诉舒曼玲吗?舒曼玲会不会骂我?”   舒曼玲比起白娇娇来说,还是比较严格的,而且她跟徐悦同吃同住,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徐悦自己心里也明白,舒曼玲要是知道,一定会恨铁不成钢。   “她就算是骂你也是为了你好,没事,我陪你一块回去。”   白娇娇拉着徐悦回了宿舍,现在是暑假,胡潇不在,舒曼玲现在也跟着她的老师在医院观摩,她跟白娇娇的方向不一样,白娇娇跟着纪桂章,更偏重于科研,而舒曼玲跟着的老师不做这些,反而愿意带着徒弟去医院,做实践教学,在现有的经验下锻炼医术。   舒曼玲现在是早出晚归,她们找不到人,只能在宿舍里等舒曼玲回来。   徐悦摸着小腹,对白娇娇道:“娇娇,你说邱茂他妈能愿意吗?我要是这样就进了他们家的门,她不得拿这个把柄说我一辈子?”   白娇娇重重沉了一口气:“这话我早就该跟你说了,虽然说责任大部分在邱茂,但是你们做这个事的时候,他肯定是经过你同意的,你也不能说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娇娇......”徐悦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我不是责备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有很多自由,但也要为了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我也没有想到会怀孕,娇娇,我们真的只有一次。”   徐悦这就属于侥幸心理了,但是他们两人都年纪轻轻的,邱茂又没有什么毛病,肯定容易怀上。   “徐悦,你也是学医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你爸妈说吧,这事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你们俩结婚。我今天看你对象的态度还不错,这事可别毁在你这儿。”   “娇娇,我现在的户口反正已经迁过来了,不在我们家,去办结婚证我也不用告诉我爸妈,我能不能......”   “你可千万别!”白娇娇道,“虽然你说你爸妈比起你弟弟不算关心你,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长辈,你要是不说,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有气就要一个人咽吗?不说别的,邱家万一看你没有娘家,欺负你怎么办?”   白娇娇说着,徐悦又要哭。   她怀着孩子,情绪本来就敏感激动,白娇娇想说也不敢说了。   傍晚的时候舒曼玲终于回来了,她看到徐悦的脸和眼睛都是红肿的,白娇娇也难得在宿舍里头,只是她的脸色也不好。   舒曼玲今天穿的就是白娇娇送她的那件蓝色衬衫,她现在有了两件衣裳可以换,不用像之前那样晚上洗早上穿了。   “怎么了这是?娇娇,出什么事了?”   白娇娇看了一眼徐悦:“你问她吧。”   白娇娇说完,徐悦又开始哭了。   舒曼玲一看吓坏了,担忧道:“徐悦,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别哭,你慢慢跟我说。”   她坐到了徐悦旁边,徐悦便叩在她肩膀上哭道:“舒曼玲,怎么办啊,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舒曼玲扶着徐悦的肩膀,把她从自己肩膀上扶了起来,看着她的脸,“徐悦,你再说一遍?你怀孕了?你那个对象的?”   舒曼玲现在心中着急,看着徐悦只瘪嘴掉眼泪又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年纪轻轻的正是好时候,怎么能干这样的糊涂事?”   “舒曼玲,你不要说我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商量的,要结婚了吗?你也要休学回家生孩子?娇娇她回去生孩子什么都没有耽误,你看看你这次期末考试,差点就要考到年级倒数第一了,还挂了一门课!你生完还准备回来上学吗?”   舒曼玲自己的婚姻完全失败,更是对孩子失望,像白娇娇那样有福气的人她也不说什么了,但是白娇娇的婚姻就是可遇不可求,徐悦就是在犯傻。   她的语气有些严肃,如同几万根针一样,全部正面扎在徐悦身上。   徐悦又开始哭了起来:“说这些都晚了,我现在能怎么办啊。”   “舒曼玲,她现在也就能靠着咱们俩,咱们就别在她的伤口撒盐了。”   白娇娇在一边扯了扯舒曼玲。   舒曼玲恨铁不成钢,看着徐悦却也可怜,道:“行了行了,你别哭了。你到底想好怎么办了没有?你对象怎么说?”   徐悦哭得直打嗝,白娇娇替她说道:“我们今天去找她对象了,反正商量的是先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舒曼玲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那都商量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舒曼玲看徐悦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徐悦没什么心眼,平时也很听她的话,现在徐悦出了这样的事,舒曼玲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怜爱和心疼。 第408章 商量婚事   只能道:“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再怪你也没有用了。你赶紧告诉你的父母吧,既然要商量婚事,肯定要你爸妈出面。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你现在怀着他们家的孩子,他们家可能会拿这个来要挟你,说不定会在彩礼上压你们家,你可得做好心里准备。”   徐悦一听:“不会的,他妈妈特别喜欢我,他妈还夸我是大学生有出息呢,她还说,邱茂能跟我在一块,是他们邱家几辈子的福气呢。”   舒曼玲叹了口气,看向白娇娇。   白娇娇不得不承认,舒曼玲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徐悦想的确实是简单了。   “徐悦你先别着急,舒曼玲只是提醒你最差的情况,要是他们家真能像你说的那样,那就是更好的。”   白娇娇在她们俩中间和着浆糊,两人才都冷静下来。   “舒曼玲,这事我不想跟家里说,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弄死我的。”   舒曼玲跟白娇娇不一样,她家里跟徐悦一样,父母偏心,姐妹不和,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像白娇娇劝她告诉家里。   只是说道:“没有家长出面,他们家更看不上你了。”   “不会的,邱茂不会欺负我的。”   白娇娇在一边道:“曼玲,你赶紧劝劝她啊,结婚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家里呢?”   “娇娇,不是所有人家里都像你们家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徐悦的父母早就说了,徐悦现在是大学生,没有两千块钱以上的彩礼,是不允许她嫁人的。现在哪怕在燕城,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谁有拿这么多钱娶媳妇的,何况徐悦家就是个双职工的家庭,这么敢要,不就卖闺女,等着喝她的血吗?”   舒曼玲有自己的见地,这样的娘家,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   白娇娇一听,也明白了徐悦为什么不敢告诉家里。   两千块钱,别说邱茂家里拿不出来,现在就是拿的出来,就如舒曼玲所说,邱家拿着徐悦的把柄,怕是会在原来的彩礼上再打折扣。   婚前怀孕,这件事急的肯定是女方。   “是我缺考虑,我只是觉得婚姻不是小事。”   这总归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作为朋友,白娇娇言至于此,徐悦要是铁了心不告诉家里,她也不能越过徐悦去往她家里捎信。   “徐悦,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跟他们邱家谈这件事。省的他们看你一个人好欺负。”   舒曼玲握着徐悦的手,给她安慰,徐悦吸了吸鼻子,找到了主心骨。   白娇娇心里道,这都什么事。   却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要实在不行,我叫上我干妈一块去,至少她是个长辈。”   舒曼玲也跟着点头:“有个长辈确实是会好一点。”   “娇娇,我这件事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徐悦这么说,白娇娇只能作罢:“那你到时候给我传个信,我们一块过去。”   “好。”   白娇娇回家之后,心里有心事,沈衡一问,听到徐悦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歪着脑袋道:“那你这俩朋友没有一个靠谱的,舒曼玲明知道那个男的家里会欺负徐悦,还赞同她不告诉家里。没人撑腰,等着被欺负死吧。”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徐悦的父母出面,最终也可能会落得一个白嫁女儿的结果。徐悦的爸妈还可能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场面可能会更难看,徐悦在邱家的日子就会更难过了。”   “你说的倒也没错。我看你就不要掺和进去了,省的白白跟着生气。”   “我也不想掺和啊,我姐还在医院躺着呢。但是徐悦在燕城这边,就我们两个朋友,这种时候我不帮忙说不过去。徐悦是个小女孩,这种事她是吃了亏的。”   “行行行,我知道我们家娇娇心善,你想去帮忙,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去。”   “你就别去了,你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去找事的呢。”   白娇娇捏了捏沈衡的脸,给沈衡气够呛。   “你这样说我就不愿意了,我过去,他们要是敢不给彩礼,我一拳攮那个男的脸上,看他敢不敢欺负你们一群小姑娘。”   “你赶紧拉倒吧,你要是打了人,这婚都不用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不管怎么样,结婚总归是喜事,徐悦这委屈是免不了了,但要能粉饰门面就尽量粉饰吧,还是不要把矛盾戳破挑明的好。”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算我多管闲事了。”   沈衡头往一边一撇,白娇娇过去抱着他的脖子:“你天天在外面忙,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太辛苦。衡哥,你怎么还生气了啊。”   现在沈衡正在给工厂选址,好不容易落定,里里外外都是事情。   他在外头一脑门子事,白娇娇也舍不得沈衡再为了其它的事情烦心。   白娇娇早上炖了个鸡汤,一份留着自己吃,一份带去医院给白世晴,另外一份带到了宿舍里头。   徐悦现在有身孕,光吃食堂肯定是不行的,既然打算把孩子生下来,那就要好好养胎才是。   徐悦的眼睛没有昨天白娇娇走的时候那么肿了,今天舒曼玲也没有去医院,在宿舍里头陪着徐悦。   徐悦看到白娇娇送来的鸡汤,又打算掉眼泪。   舒曼玲道:“你别再哭了,眼睛给哭瞎了怎么办。你要是这幅样子去邱家,人家更好拿捏你了。”   “舒曼玲说的对,这件事天王老子过去给你撑腰都是旁的,你自己支棱起来比什么都强。”   听了白娇娇的话,徐悦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给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争口气的!”   她喝了白娇娇送来的鸡汤,暖呼呼的鸡汤,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姐,她上回做的手术发炎了,上回就病过一回,这次还非常严重,我找了妇科的医生去看,她这是体质的原因,很难调理,哎。”   白娇娇愁的不行,舒曼玲道:“我陪着她就行了,你该去忙什么就去忙吧。”   白娇娇到了医院,看见白世晴的病床前面没有人。   “姐,姐夫呢?”   “不知道,我上午那个吊瓶打完就不见人影了。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是你姐夫非要让我继续在医院住着,我放心不下孩子。”   “姐,阳阳和小云那边你放心,红梅大姐她看孩子很尽心尽力的,晚上的时候又在我们家睡的,你还不放心我吗?”   白世晴也不是不放心白娇娇,但是作为当妈的,孩子不在眼前就是挂念。   “行了,你赶紧回去忙吧,我这边真的不用你来看着我。你瞧瞧这病房里头,谁不比我病的重,我现在就跟一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白世晴知道白娇娇要去实验室,这对白世晴来说,干的可是大事,她不让白娇娇在她这儿耽误,就催着白娇娇走了。   白娇娇走后,李树先怎么也不出现,到了中午,都没来送饭吃。   白世晴一边道:“男人真是不靠谱,还得小妹是亲生的。”   有白娇娇送来的鸡汤,白世晴才不至于会饿肚子。   李树先一上午都不见人影,白世晴睡了个午觉,睁眼看见李树先在一边坐着。   “树先?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白世晴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一看,李树先的脸色现在竟然还不如他,煞白的,头上还在冒虚汗。   她起来道:“你过来躺躺吧,我也睡够了。”   李树先笑了笑:“世晴,咱们去做手术,再把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取出来吧。”   “哪有那么简单,我端的就是这个饭碗,这工作我不想放弃。”   白世晴本来就是个要强的,现在有她自己的事业,干的那叫一个起劲。她这回手术发炎,也有一部分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世晴,你听我说。我跟人家打听了,这手术也不止你们女的能做,我今儿去做了个结扎的手术,妹夫家就是这样的,我做了你就不用做了。”   “树先,你......”   白世晴实在没想到,李树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一向照本宣科,做事一板一眼的,这回算是冲动了。   “这对我们男人来说就是个小手术,你看看,我现在连院都不用住,回家养两天就好了。哎呀,你哭什么。”   李树先很少见白世晴掉泪,当着一屋子的人,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哄。   “你赶紧上来躺着吧,我早就好了。我这手术已经做了,你干什么要再遭一遍罪呢。”   “你是我媳妇,我舍不得你。我这点苦要是都吃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树先。”   白世晴伸手抱了抱李树先,把他扶到了床上。   李树先倚在床上,对白世晴道:“我也问过医生了,人家说得等完全消炎了才能重新做手术,我们不如就在这儿养两天,养好身体,这次做完手术,出院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在这件事上烦心了。反正,阳阳和小云有娇娇照顾,咱们也不用担心。”   白世晴不可以说不感动,李树先为她做到这样,她也只有领情:“树先,我都听你的。”   “嗯。”   李树先握着白世晴的手,小两口更加柔情蜜意了。   白娇娇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听说这事,还挺欣慰的,终于能放下这边的心,好好去处理徐悦的事情。   徐悦那边也是让人操心,两天了,邱茂一点信都没有。   她们正商量着,直接去邱家找他,刚这么说着,邱茂就找上了门。   “小悦,我妈答应了!你跟你家里说了吗,我妈说要跟你的父母谈咱们的婚事。你现在有身孕,我们的婚事还是尽快办为好。”   徐悦眼睛心虚地看了看地下,对邱茂道:“我爸妈说了,这燕城太远,他们也不方便过来,就不出面了,有什么事,让你父母跟我商量就行,我可以做主。”   “这怎么行,你自己你爸妈真的放心吗?”   白娇娇虚张声势道:“徐悦父母是给公家工作的,假不好请,千里迢迢来这一趟不现实。但是他们很开放,思想也先进,允许徐悦自由恋爱,结婚的事,他们开明,都由徐悦自己做主。”   虽然徐家人不知道,但这事还别让邱家知道为好。   徐悦撒了谎,白娇娇就把她的谎圆的天衣无缝,邱茂也信了:“好,好好好,你们能培养出大学生的家庭肯定思想开明,既然岳父岳母放心,那你现在跟我回家一趟,跟我妈聊一聊。”   “好,咱们现在就走!我的朋友要跟我一块儿去。”   邱茂看了舒曼玲和白娇娇一眼:“这是咱们的家世,她们跟你关系再好也是外人,”他对两人客气道:“等我跟徐悦结婚,一定会好生招待你们的,只是谈婚论嫁的事,你们还是不方便参与吧。”   徐悦道:“不行,她们不仅仅是我的朋友,在燕京,她们就是我的家人,邱茂,你不会是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家,然后欺负我吧?”   舒曼玲和白娇娇早就有言在先,虽然徐悦相信邱茂,但她自己也留了个心眼。   “好好好,听你的。你们都一块去。”   邱茂满口答应,因为徐悦有身孕,还伸手扶着她的胳膊。   徐悦的心情好了一点,心里的担忧也因为邱茂的温柔以待缓和了很多。   众人去了邱茂家里,邱母正在家里头吹风扇听收音机。   “妈,我把小悦带回来了。”   邱茂开门之后,三人一块儿进了屋。   邱母十分热情地上前,抓着徐悦的手:“小悦啊,你来了。赶紧坐赶紧坐,千万别累着!来,进来。事情邱茂这小子已经跟我说了,你们年纪轻轻的把持不住,妈也能理解,你放心,我们邱家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邱母十分热情,这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白娇娇听着,总觉得她这话直接就让徐悦处在了被动的位置。   邱母直接开始自称了“妈”,把话说绝,徐悦不得不嫁。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点他们邱家对徐悦负责,是对徐悦多大的恩情一样。 第409章 最坏的情况   徐悦没有白娇娇这么机敏,她没听出邱母话里额外的意思,只是觉得非常窝心,十分感动。   她还道:“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也想好了,这孩子到时候可以说是早产,早生三个月也没什么的。”   白娇娇一听,这傻丫头,人家还没说什么,她先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了。   现在当着邱母的面,她也没法开口。   那邱母便顺着徐悦的话说:“这事确实是丢人,这样能掩盖过去,就尽量掩盖过去。对了,你跟你父母说过吗,我们这边想的是,你们赶紧把婚礼办了,不然的话,就算是早产,时候也不够了。”   “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来不了,说我自己做主就行。”   白娇娇实在忍不住张口:“叔叔阿姨的意思是,都听徐悦的,徐悦要是想跟邱茂好,结婚前面那些礼节什么的可以能省则省。但要是谈不拢,徐悦把这个孩子打了,也照样是徐家的好姑娘。”   不能让这个邱母以为就这样拿捏住了徐悦,白娇娇现在看着邱母,可不像什么简单的人,要是一开始徐悦就被她这个婆婆拿捏住,往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   邱母看着白娇娇,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你这个小姑娘是徐悦的同学吧。”   “我是她的朋友,这件事来龙去脉我全知道。”   白娇娇的语气有点强硬,徐悦对她道:“阿姨,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爸妈不在这里,她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邱母重新缓和了神色,对徐悦道:“听你们这意思,你爸爸妈妈结婚也不来了?”   “嗯。”徐悦点头。   “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这样少了麻烦,婚礼的进度也能快一点,亲家也是为你着想。”   徐悦听邱母说的有理,又愣愣点头。   “那你看,我们家现在就去送请帖,就定在这个月底行不行?就在月底,把婚礼办了。”   “嗯。”徐悦像个小猫似的,邱母说什么都乖乖点头,还有些娇羞。   “那就这么商量定了。”邱母笑的跟朵花似的,“我做梦都等着邱茂娶妻这一天呢,现在媳妇、孙子都有了,我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邱母一副慈祥的模样,但就是绝口不提彩礼的事情。   舒曼玲让徐悦先别急着这么感动:“大姨,要是结,这婚期肯定是越早越好,我们不会有意见的。但这场婚事虽然比较仓促,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徐悦现在名下有株洲的一套房子,你知道现在株洲发展的这么好,以后租出去能收不少押金。她的嫁妆不算少,你们家的彩礼呢?怎么说?”   那套房子就是当初白娇娇曾经要徐悦争取的那一套,现在虽然还没到徐悦手里,但舒曼玲提起拿出来谈判,就是想看看邱母的反应。   说到彩礼,邱母果然没有刚才那么兴高采烈了。   “彩礼肯定是不能少的,不过小悦啊,现在邱茂他爷爷前两天刚刚生病去世,为了他爷爷的事,我们家钱都花完了,还欠了不少外债,这彩礼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   说到这,舒曼玲和白娇娇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这并不出乎她们的意料,反而徐悦还傻乎乎的。   “小悦啊,我们家就邱茂这一个儿子,以后等我们两个老的走了,这个家都是你们的,这彩礼算我们家欠你的,你现在不要为难邱茂,就当是为了孩子,好不好?”   邱母再提徐悦腹中孩子,徐悦无话可说,她听邱母说完,才发觉舒曼玲之前说的“最坏情况”,竟然真的发生了。   可邱母的理由又非常合情合理,徐悦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正准备开口,白娇娇抓住徐悦的手,对邱母道:“这彩礼不是给徐悦的,是要拿去给徐悦父母交代的,以后徐悦毕了业,大概率是要留在燕城的,那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人家养了这么大的闺女,还能白给你们家吗?”   邱母看了白娇娇一眼,心道多管闲事。   她冷了脸:“我们家的事,用你在这儿多言吗?只要小悦她愿意,关你什么事?”   “阿姨,我觉得娇娇说的没错。我还从来没听说谁家结婚不用彩礼的,哪怕是农村,再穷的人家娶媳妇也没有说把彩礼先欠着这一说啊。”   徐悦还不算太傻,听白娇娇这么说,她也回过一些味来。   邱茂怎么说一个月也有二十块钱的工资,没有多的,也得拿一些意思意思,欠着算什么事。   听徐悦这样说,舒曼玲也帮腔道:“我说大姨,结婚是好事,得有一个彩头,欠着彩礼,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哼,我们家就是拿不出钱来,难道还要扒我老婆子一层皮吗?!”   邱母的脸“唰”地冷了下来,腰杆一下挺直,腰杆硬了起来。   她变脸变得这么快,徐悦都吓了一跳。   邱茂赶紧道:“小悦,你别气我妈,我们家真的是有苦衷的。”   徐悦本来就有小性子,顺毛摸还算个好孩子,见邱母这样,她也不愿意了:“阿姨,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真的看我现在怀了邱茂的孩子,就想拿这个威胁我,以为我就要受你们家的摆布吗?”   邱母见徐悦这么说,倒是没有心虚的样子,反而理直气壮道:“徐悦,你现在就是个被我儿子搞过的破鞋,你看的清楚形势,就应该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嫁过来,不然还会有人要你吗?”   徐悦看向邱母,十分震惊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在两分钟之前,徐悦都觉得邱母是很喜欢自己的,以前来邱母家里,邱母还说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   邱母继续道:“反正就是没有彩礼,你爱嫁就嫁,不爱嫁拉倒。我们邱茂现在可是有正式工作的人,长得也不差,婚事还不有的是吗?”   邱母的话让徐悦眼前一黑,手都在发抖,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向邱茂:“邱茂,你说话啊!你现在哑巴了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邱茂皱眉,一副委屈的样子:“小悦,你别任性了,你就听我妈的吧,你嫁到我们家来,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对你。”   徐悦哧哧喘了两口气,说不出话来。 第410章 带走   舒曼玲实在气不过:“你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愿意替徐悦说,她以后还指望你能好好对她吗?她嫁到你们家来,怎么可能不受你妈的气?”   “外人少管闲事,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老在这儿撺掇,算什么徐悦的好朋友!”邱母对舒曼玲叫道。   “你不许说她!”徐悦性子上来了,她冲动道:“你别把我徐悦当什么便宜货,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那你错了!你们要是这样的态度,我就算把孩子打掉,也不会嫁到你们家来!”   “呵,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去把孩子打了!”邱母站了起来,指着徐悦的鼻子道:“我看看你丢不丢的起那个人!”   徐悦道:“你这个佛口蛇心的小人!我徐悦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到你们邱家当儿媳妇!”   她说完,到邱茂面前扇了他一巴掌,这谁也没料到,都没反应过来。   邱母赶紧上前,伸手把徐悦拉到一边:“你干什么?!”   “这一巴掌是他欠我的!”   徐悦眼眶红红,看着邱茂捂着脸却一言不发的样子,转头便出了邱家的门。   舒曼玲赶紧追了出去,白娇娇落后一步,转身对这母子二人道:“徐悦怀孕这件事,要是在学校传开一个字,我会让你儿子因为在婚前乱搞男女关系这事被开除的,你要是惹急了我们,告你们一个流氓罪,到时候让你儿子尝尝花生米的滋味!”   白娇娇警告完毕,也摔门离开了邱家。   徐悦怀着孩子,跑出去了一里地,在邱家外面的一个小公园里头让舒曼玲给抓住了。   白娇娇赶到的时候,见两人正在座椅上哭,徐悦哭,舒曼玲也没忍住,跟着哭了起来。   “我早就告诉你了吧,他们家肯定以为捏了你的把柄,就会在结婚的事情上面刁难你,你不是早做好准备了吗?”   徐悦也是硬性:“他们家现在就敢欺负我,我要是嫁到他们家,我这辈子岂不是都要受气了?”   白娇娇累的叉腰直喘,道:“徐悦,你要是做了决定,孩子就早点去流掉。要是不结婚,这个孩子千千万万不能留下。”   白娇娇就是害怕徐悦慈母心起,舍不得打掉孩子,最后脑子一热当单亲妈妈。   舒曼玲本来就被自己那个儿子消磨得毫无母性了,对白娇娇的话,也没有反驳。   只是喃喃:“不嫁也好,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徐悦听着,哭得更大声了。   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能留下来,这几天充满了期待,对这个孩子已经产生了感情,现在再让她把孩子打掉,她有些不忍心了。   “徐悦,没事,我跟曼玲都陪着你呢。”白娇娇蹲下来,看着徐悦低下的脸,“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为了你的以后,你要么忍下来去跟邱茂结婚,要么就打掉这个孩子。你现在还小,甚至都没有毕业,你怎么能自己抚养一个孩子呢?”   舒曼玲道:“徐悦,你也别光顾着哭了,你得好好考虑,我跟娇娇不能替你做决定。”   “我想自己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可以,”白娇娇拉着舒曼玲,“那我们两个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你自己冷静一下。”   两人出了小公园,留徐悦一个人在那里。   白娇娇对舒曼玲道:“那个邱茂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没有追过来。”   舒曼玲对男人本就没什么信心:“他哪里敢,刚才让他说句话都没影儿。徐悦不嫁也好,这种家庭徐悦嫁过去,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   白娇娇道:“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了,谅他们也不敢去败坏徐悦的名声,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孩子打掉之后,就再也不提。”   舒曼玲点头同意,这件事她和白娇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再说出去。   “徐悦年纪小,做错了事情我们要帮她一把。”   白娇娇和舒曼玲为徐悦操碎了心,在外头溜达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公园。   徐悦已经不哭了,看样子也冷静了许多:“你们明天陪我去医院吧,麻烦你们了。”   白娇娇知道徐悦下这个决定一定非常难受,过去抱了抱她,徐悦吸了吸鼻子:“这件事都怪我,是我不懂事,连累你们跟我一起烦心了。”   “你跟我们说这些太见外了。”舒曼玲道。   “这样吧,我让衡哥去找人揍这个邱茂一顿,你遭这些罪,光打他一巴掌哪够,我可不解气。”   白娇娇这样说,把徐悦逗笑了:“我还一直以为沈衡是土匪呢,原来你才是你们家那个土匪。”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见徐悦笑了,她们的心里也松快了一些。   第二天她们就去了医院,带着徐悦去做了流产手术。   虽然是暑假,但是还有不少同学在学校里,为了不让熟人看出端倪,白娇娇就直接给徐悦办了住院,在医院里面养两天,等气色好了再回去。   徐悦倒也觉得白娇娇说的对,她凭什么遭这么大的罪,邱茂还像没事人一样。   她流产之后,疼痛非常,却虚弱地对那个医生道:“医生,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小小一点,徐悦看了一眼,不忍心地撇过了头。   “你带走干什么,这......还是让我们医院处理吧。”   原本流产手术没几个人来做,但自从计划生育开始之后,他们妇科的医生就成了大忙人。   这医生听到徐悦的请求,有些不耐烦,但是徐悦再三要求道:“这孩子它的父亲还没有见过,我要带走。”   “行了行了,你想带就拿走吧。这盘子是我们医院的,你可不能拿,你自己想办法吧。”   徐悦出了门,让白娇娇去帮忙买个饭盒。   白娇娇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去买了,让舒曼玲带徐悦去病房休息。   白娇娇回来,听到徐悦的意图,吓了一跳。   舒曼玲道:“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舒曼玲憋了半句话没说,流产下的小孩子有些不吉利,没人愿意带回家的。 第411章 父子   徐悦道:“这个孩子也有邱茂的一半,它在我肚子里头呆了三个月,总得让它和它爹见见面!”   徐悦休息了半天,就亲自带着这个装着胚胎的饭盒,敲响了邱家的大门。   邱茂在外面上班,家里只有邱母,邱母开门,看到徐悦还冷哼一声:“你来我们家做什么?你现在改变主意,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进门!”   她还在拿乔,徐悦却将手里的饭盒一打开,邱母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眼前就一片血色,饭盒中的胚胎直接被徐悦扬到了她的脸上。   徐悦现在身体虚弱,此时激动地发抖:“你们邱家这个门我进了都嫌晦气,不过这孩子姓邱,还是还给你们家吧!你的亲孙子,还不赶紧捡起来!”   砸到她脸上滑滑的东西掉在地上,邱母这才看清那个小小的人形胚胎,因为没有发育完全,显得十分诡异。   “啊——徐悦!你这个疯子!”   邱母尖叫了起来,徐悦“咣啷”撂下饭盒,心里解了气,转身走了。   白娇娇和舒曼玲在楼下等她,见她下楼,都上前去扶:“徐悦,你给他了?”   “是那个老婆子在家,我直接扇她脸上了!”   徐悦心里难受,但也知道,这件事只能如此了。   所谓投鼠忌器,她再追究下去,她只会因此受到更多的伤害。   “行了,我们去把身子养好,这件事就翻篇了,我和娇娇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你也不要再想了,就当没有邱茂这个人。”   舒曼玲和白娇娇带着徐悦回了医院,两人商量好,舒曼玲留在医院照料,白娇娇有空就送些饭来。   正好白世晴也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白娇娇一次送两人的饭,一块儿照顾了,倒方便。   她没跟白世晴说徐悦的具体情况,白世晴问起,白娇娇只说是徐悦痛经痛的厉害,才住院调理。   白世晴倒没怀疑:“咱们村里以前就有个人,当姑娘的时候好几个月才来一回事儿,但是每次来都痛的死去活来,炕都起不了。不过现在她嫁出去了,都说结婚之后这种病能好一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说说,当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也没办法,不过燕城医疗技术比咱们家的好,我们带她过来调理,已经好多了。”   “她一个人在燕城上学不容易,咱们能伸把手就伸把手。就是我不争气,还在这儿麻烦你,不然还能帮你照顾照顾你那个小同学。”   “不用不用,你们两都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伺候的病,都能自理,我就是过来送送饭,一个是送两个也是送,这不正好了吗?”白娇娇还说笑:“你俩还挺为我着想的,都赶在一块了。”   “你这话说的。”   白世晴忍不住地笑。   徐悦第三天就出院了,还是年轻,恢复得快,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心态也还行,有朋友在身边开解,也没有到以泪洗面的地步。   倒是懂事了不少,以前她们三个里面最不努力的就是她,现在倒每天都去图书馆泡着了。   徐悦的日子恢复如常,倒是邱家,邱母被那个胚胎吓了一跳,直接住进了医院,因为被白娇娇警告过,他们也不敢去找徐悦的麻烦。   此事风平浪静,关于邱家的事情,白娇娇和舒曼玲再也不提。   不过舒曼玲倒是想起当时白娇娇让徐悦回家要房子的事,倒是跟她商量起来。   舒曼玲也是为了徐悦考虑,如果徐悦以后想要再找对象,有一套房子傍身也是一种优势。   何况如果真的如白娇娇所说,这么大块肥肉,还是早扒拉到自己嘴里的好。   徐悦也点头:“我之前跟我家里提过了,他们的态度听起来倒不像那么排斥,他们说等村里把地皮分下来,就直接写我的名字。”   毕竟现在株洲繁荣的地方离他们家还远着呢,徐家没有那么远的眼光,还以为就是一个农村的破土屋,徐悦现在是大学生,她父母还等着跟她享福呢,一个老旧没人住的祖屋把徐悦的嘴给堵上,他们以后再让徐悦尽孝,徐悦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那就好,你这件事一定要关注一点,不然的话,等他们反过味来,可什么都晚了。”   “嗯,我知道的。我那个弟弟,现在还要学着人家做生意,说不定真的会听到什么风声。只希望村里赶紧把地皮分给个人吧,事情早点落定。”   徐悦现在成熟了一些,舒曼玲也放心不少。   。   时间匆匆而逝,白娇娇如今复了学,徐悦也开始做她的毕业课题,跟了师父。   白娇娇成了她们俩小一级半的小学妹,开始学大三的课程,不过她的科研进展倒是快速,知道她要读研究生,纪桂章非常高兴,口头上答应到时候给白娇娇留一个名额。   沈时小朋友现在会说话了,成天在家里头咿咿呀呀地在家里跟沈衡吵架。   他现在身板硬朗不少,不是一把就能捏死的婴儿了,伸手揍了沈时软绵绵的小屁股蛋一下。   “哇——”   沈时直接哭了出来,他嗓门比一般的小娃娃要大,这一哭,本来在厨房的白娇娇听见了,手里的锅勺还没来得及放下,举着就进了屋。   “怎么了,小石头怎么哭的这么大声。”   “我让他叫我爹他不叫,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沈时很聪明,已经能清楚地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吃饭,睡觉都会说,爸爸妈妈当然也会叫。   刚才沈衡要引导着沈时叫“爸爸”,就对他一直叫“爸爸”、“爸爸”,沈时就“哦、哦”地回复,弄的沈衡成了那个儿子。   他气得拍了沈时一下,也没用力,这小子倒是会哭。   白娇娇听了沈衡的话,好气又好笑:“他一个孩子,怎么会故意的,你是不是又打孩子了?”   目睹一切的白豆豆:“呜呜汪汪汪!”   告状!   “我没有,我就是拍了他一下,这不是哄他睡觉吗。”   沈衡那大手,就跟蒲扇一样,一巴掌不收着一点力气,还不直接把孩子拍死。 第412章 天才   白娇娇把锅勺交给沈衡,抱起沈时来,柔声哄着。   “别哭别哭,妈妈来了,妈妈帮你打爸爸。”   “你们娘俩是要造反是吧,”沈衡捏捏白娇娇的鼻子,白娇娇张嘴,要往沈衡手上咬一口,让沈衡给躲过去了。   “你这个臭脾气,怎么对自己儿子还这样呢。不说现在小石头还小打不得,关键是他也没犯什么错,你怎么能说打就打呢?”   沈衡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没打他,就是拍了拍,你把他尿布掀开看看,肯定连红都没红。”   “你还想见红?”   “......”   沈衡盼着沈时赶紧长大,至少长到能挨他一闷棍的大小,不然他老是得被他儿子欺负。   他可真是窝囊,长这么大他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栽在这个小子手上。   可是谁让人家背景硬呢,有人给他撑腰,给他撑腰的这个人他还惹不起。   沈衡磨了磨牙,伸手把沈时从白娇娇怀里抱过来,把锅勺给她:“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不打他了还不行吗,你赶紧去厨房吧。”   “呀!菜!”   白娇娇抓着锅勺赶紧去了厨房,只是来晚了,锅里已经传来了糊味儿。   沈衡抱着沈时出来看热闹:“沈时,你瞧瞧你妈,现在傻眼了吧?”   沈衡觉得好笑,被白娇娇回头瞪了一眼:“你愣着干什么,把这糊的菜弄出来,赶紧把锅刷了!”   白娇娇将锅勺扔到锅里,把沈时抢回来,离开了厨房。   “你就知道欺负我,现在是你们俩人一块儿欺负我。我可真可怜人呐,没爹没娘的,跟着你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光受你欺负了。”   沈衡说的白娇娇哭笑不得:“你这又是哪一套啊?”   说的这么可怜,沈衡但凡别长这么大块头,她就信了。   “呵,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   沈衡麻利地收拾了厨房,道:“那今天吃什么?就剩俩凉菜了,要不然去饭店吃?”   白娇娇道:“你去食堂打两个菜吧,这俩凉菜都拌了,今天晚上不吃,一夜都抽干巴了。”   “行,那我现在就去。”   沈衡打饭回来的路上,遇见王福顺提着一壶酒正在往家里走,便叫住了他:“顺子,我正准备吃完晚饭去找你呢。”   “衡哥,你找我什么事?”   “你最近发的什么财,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南方一趟?”   沈衡的厂子建起来有一年了,在他的带领下迅速铺开了燕城的市场,他这回打算把手伸到株洲去,做外贸生意。   “衡哥你这话说的,我能发什么财啊,也就是两边倒卖点东西。现在也不好买了,百货公司里的货慢慢也齐全了起来,这钱越来越不好挣了,衡哥,你既然开了口,我肯定不会拒绝呀。”   王福顺现在虽然没有最开始那样赚的多,但安安稳稳的,也比大部分人强了不少了。   沈衡道:“这里毕竟是燕城,有什么东西,优先肯定都是往这里送的。你要是还想做倒卖生意,我劝你往别的地方走走,这边的市场不那么好了。”   “我也这么考虑的,不过我老娘都跟我来了,我也不能再带着她搬家吧。”   “你小子怎么就不敢自己也弄个厂,自产自销,至少省了物流成本,成天光想着当二道贩子。”   “嗐,衡哥,咱们不就是二道贩子出身的吗?”   “你考虑考虑吧,你要是想办厂就告诉我,我给你打听打听,现在有不少国营厂干不下去了,正在拍卖呢,我知道你小子能攒钱,拿下一个厂是够的。行了,我赶着回家,不多说了,你自己寻思去吧!”   沈衡说完,便和王福顺告别了。   他又不是王福顺的爹,总不能按着王福顺的头,让他照着自己说的去做。   沈衡回来提了一嘴在路上遇见王福顺的事,顺便跟白娇娇说,自己之后可能要出趟差。   白娇娇道:“燕城这边的市场好说,但我觉得你做出口的话,还是要提高自己的竞争力才行,那边好东西多,国外更是都看花眼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学校里头认识了个人,这小子懂这行,就是看不起我现在还是一个私人的小厂子,老不愿意来,我给他开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他都不愿意来,就是要去国营厂端铁饭碗。你说他是不是傻,现在国营厂倒的一片一片,多少人都没活干了,哪还有什么铁饭碗。”   沈衡骂这个人不识相。   一个月一百块钱,现在向安期一个教授的工资也就这样了。   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还想干什么?   白娇娇道:“你刚才还说人家懂行有技术,就说明人家不傻嘛!现在大部分人的观念还是很难改变的,你既然赏识他,还是要多点耐心才是,刘备还三顾茅庐呢。”   “要不是看他有点天赋,我还跟他废什么话,早一巴掌那个上去了,哪有那个耐心。”   沈衡也知道白娇娇说的有道理,他已经够忍耐的了,希望那个小子赶紧识相点。   被沈衡看上的这个大学生,叫做单观文,他比沈衡还要大一级,是当初靠着举荐上来的,人家靠德智体美劳,他却是实打实有真本事才能来上大学的,还没毕业,就有不少研究成果了。   也不怪人家看不上沈衡,凭借单观文的本事,确实是去哪儿都吃香。   单观文长得高高瘦瘦,说话之前的习惯是托一下自己的眼镜,他家境一般,那一对眼镜片已经被磨得发灰,支架也拿线捆着,沈衡每次过去找他,都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用心听他说话。   “哎,单观文,你跟我出来一下。”沈衡在实验室的仓库里头找到了单观文,他正在核对他们实验室的用品清单。   单观文因为看不太清,所以习惯性地将眼镜扶好,给自己一点心理作用:“怎么又是你,我说了我是不会去你那个厂的,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过去。”   他来上大学,可不是就这点出息。 第413章 眼镜店   “你不去,我还能强迫你去吗?快点,你跟我走,我今天找你有另外的事,别磨磨蹭蹭的,我还有课呢。”   沈衡过来,一把抓着单观文,单观文差点双脚离地,不自觉地跟着沈衡扒拉两条腿。   单观文喊道:“哎,哎哎哎,你要干什么!你刚刚还说不会强迫我的!”   “这不叫强迫,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   沈衡力气大,单观文根本拒绝不了。   实验室的几个学生见了,冲沈衡喊道:“哎,你要把单师兄弄哪去?你赶紧把人家放开。”   “关你们屁事,滚!”沈衡的拳头一亮,那些人立马老实了。   “你是土匪吗?你是法西斯吗?放开我!放开我!”   单观文扭了两下身体,却根本挣脱不开。   沈衡拖着单观文,到了一个眼镜店门前。   两人站在门口,单观文看着眼镜店的门牌,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单观文说着就要走,他可买不起新的眼镜,也不想受沈衡这样的恩惠。   “进来吧!”沈衡抓着单观文的后衣领,给人家拎进了门。   这家眼镜店是私人刚开的,里面东西不多,但是老板一看见有人进来,马上就笑迎过来,看到两人滑稽的动作也面不改色,忽视单观文的狼狈,直接对沈衡道:“客人,是谁要买眼镜啊?”   沈衡道:“你废话,给这个四眼换个新镜子!”   “我不要!沈衡,我知道你有两个臭钱,但是我单观文不需要你的施舍!我毕业也不会跟你干的!”   单观文一拐将沈衡的束缚脱开,松了松自己身上的肌肉,撤了半步离沈衡远了点。   眼镜店老板一听沈衡“有两个臭钱”,脸上的花笑得就更开了。   “我说小青年,你这个眼镜已经不能用了,这么模糊,戴着只会越来越看不清的,你再耽误下去,以后就算换了眼镜也晚了。我看你为了自己好,还是听你朋友的,赶紧换一个眼镜,不然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人家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一副巧舌。   “听见没有,你老戴这个破眼镜,迟早得瞎。你还得一年毕业吧,没准儿没毕业就瞎了。”   沈衡叉着腰,看向单观文。   眼镜店老板:“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你赶紧的吧,看看他合适什么样的,给他弄一个。”   沈衡打断了眼镜店老板的话,送上门的生意,眼镜店老板哪有不做的道理。   单观文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赶鸭子上架,先是一愣,然后转身要走,又让沈衡给拉住了。   “单观文,你别不识好歹,我给你买副新眼镜,也不是为了贿赂你,你以后不管跟不跟我干,这眼镜我都送给你。”   沈衡拐着单观文的脖子,就跟哥俩好似得。   “无功不受禄!我单观文就是瞎了也不要你的东西。”   单观文想把沈衡挂在他身上的胳膊拿开,却怎么也推不动,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感觉脚底有千斤重。   “小青年,你来试一试这个,来呀。”   那边的老板已经在招手了。   沈衡拐着单观文过去:“别像个娘们似得,磨磨唧唧的。”   单观文听沈衡这么说,有些进退两难,但看着一直举着眼镜的老板,他还是伸手接过眼镜。   “我就是试一试!”   单观文脱了自己的旧眼镜,戴上老板手里面的这个,世界顿时一片清明,色彩都明艳了,他一扭头,第一次发现沈衡眉上有一颗小痣。   这种清晰的视野,单观文真是久违了,他视力不好,是祖传的,不过因为他小时候多上了几年学,他家里人就说他是念书念瞎的。   能有现在的这一副眼镜,单观文就已经很知足了,还嫌弃什么清不清楚的,他慢慢都忘了自己还看见过这么清晰的世界。   单观文忍不住看看沈衡又看看老板,又环视了眼镜店里的一周。   他有些不舍,却还是伸手要将眼镜摘下来,沈衡按住了他的手:“这个合不合适,不合适让老板再给你拿一个。”   老板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我们店里头的货非常齐全呢,客人,你看,”老板把一边的镜子推过来,“你看看这个镜框你喜不喜欢,不喜欢也能换。”   单观文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能清晰地看到毛孔,他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把这副眼镜带走。   但是,他不好意思。   他是真的不想去沈衡那个“小作坊”,再说了,前两年他们这种都叫投机倒把,再往前那就是万恶的资本家,他可不想给这种人打工卖命,他能来上大学是国家帮助,他未来毕业,一定是要报效祖国的,他眼皮子才不会这么浅。   无功不受禄,单观文要把眼镜摘下来,沈衡却道:   “合适的话,你就这样戴着吧,说实话,这个眼镜对我来说也不值什么钱,就当我给国家提前犒劳将来的人才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推三阻四的,你把眼镜收下,以后我不去找你就是了。”   沈衡话说到这份上,单观文即使现在看的清楚,说话前依旧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这样吧,这个眼镜算你借我的,我毕业之后,挣得第一笔钱我就拿来还给你。”   沈衡不耐烦的挥手:“行了,就这样,赶紧走吧。”   单观文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自己之前的那个旧眼镜,怎么说也跟了他十年了,老伙计还是不能扔的。   单观文走了之后,沈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子。   “那个眼镜多少钱啊老板。”   “一百。”到了收钱的时候,老板笑的更高兴了。   “一百?你怎么不去抢?”沈衡“咔哒”一下子就把钱夹子给合上了,生怕这老板真的伸手来抢。   “刚才那副眼镜,可是上好的水晶磨得......”   “停停停停停停......八十,多了没有,要是不行你看看我这个人能不能卖上一百块钱吧。” 第414章 挣钱容易   沈衡有钱也不能如流水的花,一百块钱才几分钟就拿出去了,老板这钱挣得比他都容易。   就说人挣不到认知之外的钱呢,沈衡一辈子也没戴过眼镜,咋能知道这玩意暴利。   “哈哈,八十就八十,老板发财啊。”八十眼镜店老板也有挣的,他冲沈衡拱拱手,说了些好听的话。   沈衡找了八十块钱给这个老板,吐了口气,摇摇头,忍不住拿了一个外面摆着的眼镜样品:“老板,你这个生意真是挣钱啊。”   “都是本钱,我们利润不高的,高的卖不出去啊。”   老板高高兴兴收钱:“钱的数没错,您慢走。”   沈衡心想要不然改行算了,就开学校门口,这家伙钱好挣。   晚上回家的时候,沈衡提了半斤卤牛肉,白娇娇看了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买卤肉干什么?你晚上要请客?”   “请什么客,咱俩自己吃。今儿挣了二十块钱呐。”   “什么?”   挣了二十块钱,白娇娇看着沈衡的脸,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来,吃吧,吃了我的肉,晚上得给我吃肉。”   沈衡嘿嘿嘿,又开始不正经,白娇娇点了他的脑袋一下。   沈衡还是高兴,过去帮着白娇娇收拾卤肉。   “衡哥,今天徐悦跟我说,要去南方办事,她们村要重新办土地证,得回株洲那边一趟,听你上次说要跟王福顺去南方,你们要是时间赶得上,就一块去吧。”   株洲的改革步伐确实是快,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实行包产到户,他们已经在考虑房改的问题了。   徐悦家的祖屋不是解放之后集体分配的住房,所以对于这一批房子,就先一步重新确定所有权,毕竟时过境迁,有很多房子都找不着主了。   白娇娇考虑的是,现在回株洲的那辆火车上的人越发多了,都是些有心眼的,徐悦自从上回家里姐姐弟弟闹矛盾,已经两年没回家了,现在一个人回去可不安全。   “她什么时候走?”白娇娇要找他帮忙,沈衡倒没着急拒绝。   “后天。”   “那我不行,我这边儿还有事情没办完。”   “哎,那好吧。我让她去买票的时候,挑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东西不至于让人顺手给拿走。”   沈衡帮不上忙,白娇娇也没说什么,她本来也就是顺口问问。   沈衡道:“她家里愿意给一套房子?那以后真的是占到便宜了,她兄弟姐妹以后觉得吃了亏,不得跟她闹啊。”   “闹也没有用,徐悦以后八成也不回株洲了,她远远的在燕城,谁能管得了。”   吃完饭,白娇娇把在炕上乱爬的沈时给抱了起来喂饭吃。   沈时一直吃奶粉,每顿吃的饱饱的也没见比喝母乳的差到哪里去,不知是因为奶粉里面的成分好,还是沈时的基因好,沈时已经可以没事就站起来走两步了。   沈时活泼好动,光喝奶早就不行了,白娇娇每天都会弄一点好吞咽的东西给沈时吃,这小子有力气,就更爱闹腾了。   之前沈时睡在自己的小木头床里,现在沈时晚上不起夜了,白娇娇就把他搁在身边睡,白娇娇睡在父子中间。   沈衡晚上抱着白娇娇,白娇娇就背对着他,看着沈时入睡。   沈衡压下心中的不情愿,听沈时那边的呼吸已经均匀了,他凑过去对白娇娇道:“娇娇,那小子睡着没有?”   “睡了。”白娇娇轻声回应。   沈时长得确实很像她,而且现在还是小小的一团,粉雕玉琢的,带出去人家都说这个小姑娘漂亮。   白娇娇喜欢沈时喜欢的不得了,别说这是她亲儿子,谁会不喜欢一个缩小的自己呢。   沈衡听到白娇娇肯定的回答,就起身下了炕,白娇娇抬起头看他:“你干什么去?”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你到炕沿上来。”   沈衡一开腔,白娇娇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伸腿踹他一脚:“赶紧上炕睡。”   沈衡的大掌直接抓住了白娇娇的脚踝,稍微一用力就把白娇娇给拉过去了。   “哎......”   “小点声,别把咱家祖宗给吵醒了。”   沈衡把白娇娇拉到炕沿,俯身先是亲了亲白娇娇,然后把她的腿圈在自己身上,一下就把白娇娇给抱了起来。   “走,跟衡哥说会儿悄悄话去。”   沈衡在黑夜中咧着的大牙格外清晰,白娇娇的手在他背后拧了一下:“烦人,坏蛋,讨厌你!”   沈衡大步抱着白娇娇走到了次卧去,不小心踢到了因为天热就躺在地上睡觉的白豆豆。   白豆豆:“????”   它还没来得及叫,就听到沈衡低呵:“别出声,睡你的去。”   白豆豆眼睁睁看着沈衡把白娇娇抱到了次卧去,把自己一个狗扔在客厅。   太不是人了,踢到狗竟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白豆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转个圈,重新换了个方向睡觉。   “你刚才踢豆豆那一脚重不重啊?”   “我没踢它,就是不小心拐到了,你看看它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沈衡把白娇娇放到次卧的炕上,自己踢掉鞋瞬间就上了炕。   “娇娇,你关心关心我,刚才我的脚好像闪着了,你帮我看看。”   沈衡凑近白娇娇,说着脚疼,两只腿却牢牢固定在白娇娇身体两侧,把人叩在身下。   “豆豆就是一个小狗,又不是金的银的,还能把你的脚给磕坏了吗?”   沈衡只笑不语,大掌从后面捏住白娇娇的脖子,食指在白娇娇的发丝上捋了捋,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是我媳妇吗?”   “我当然是了。”   “我怎么想亲亲我媳妇,还跟做贼的似的。”   沈衡和白娇娇怕吵醒沈时,说话时还窃窃私语,真有种偷情的刺激。   白娇娇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   朦胧的夜色中白娇娇的笑颜格外让沈衡迷醉,他碰了碰白娇娇的脸:“你不能生了儿子忘了爹吧,白天我伺候你们娘俩,现在你也得好好伺候伺候我了。”   白娇娇咬了一口沈衡,却丝毫没有影响沈衡的动作,他反而觉得自己更刺激了。 第415章 无头苍蝇   沈衡和王福顺做好了去株洲的准备,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看见单观文竟然也在车站,还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蹿。   “哎,单观文!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听到沈衡叫他,单观文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朋友出去办事,可不是为了找你来的。你在这儿忙活什么呢?”沈衡瞧了单观文一眼,见他满头是汗,双脚虚浮,原本就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脸面色更差了。   “沈衡,你能借我两块钱吗?我买火车票,差两块钱!”   单观文在车站问了好几个人,他掏出学生证给他们看,要给他们打两块钱的欠条,但是没人理他。   他看见沈衡,惊讶之余反应过来,沈衡对他知根知底,应该是愿意借他钱的。   “借钱没问题,你是要回家吗?回去干什么?”   现在刚刚过完暑假开学,单观文在这个时候回去,一定是家里有急事。   单观文要问沈衡借钱,当然要借钱的理由说清楚:“我妈干活的时候让我们村的拖拉机给碾了,”说着说着,也许是看到了熟人,他一下子鼻子就酸了:“说是现在情况不好,可能、可能......”   单观文家离燕城挺远的,火车票钱不便宜,他平时又是一个闷闷的性格,在学校里头也没有几个朋友,就十块钱,在学校里凑了半天也没凑得够。   沈衡掏出了自己的钱夹子,把身上的现钱都找给了单观文。   “不用,不用这些!”   单观文急急摆手,沈衡手里还有好几张大团结,看着有六七十的模样。   “你拿着吧,坐车回去容易,医院里头有的是用得着钱的地方。你先把这钱拿着,万一有希望,别在钱上耽搁了。”   说着,沈衡从兜里掏出笔和纸,给单观文写了他们家的电话号码:“要是需要钱,你给我家打电话,不过得晚上七点钟之后打,白天我家里没人。”   单观文闻言,眼眶和鼻子一块红了,说着就要给沈衡跪下。   沈衡拉住他道:“行了,本来就一副窝囊样,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你赶紧买车票去吧,这钱贴身放好,一路警醒着点,别让人家在火车上给你偷去了。”   沈衡见单观文这个人,除了专业,什么都不灵光,多嘱咐了两句。   “谢谢你沈衡,这些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的,我回来就给你打欠条!”   单观文千恩万谢地跑去排队,现在火车票也紧俏,别好不容易凑齐了车票钱,却没买到车票。   “衡哥,这人谁啊?你怎么这么帮他?”   单观文走了之后,王福顺问道。   “这人?我将来的技术部骨干。”单观文还有一年毕业,鹿死谁手沈衡还是有信心的。   “什么技术部骨干,你看他那样,能成事吗?”   不怪王福顺门缝里看人,实在是单观文明明有一米七多的个头,却佝偻着腰,扶着那个眼镜,就跟沈衡说的,一副窝囊样,还比不上普通的书呆子。   “你懂个屁,娇娇说天才都是这样的,人家脑瓜灵就行了,你管他什么形象呢。”   “是是是,嫂子说的都对。” 第415章 出息   沈衡敲了一下王福顺的脑袋:“你现在都敢打趣我了是吧?”   “我哪有那个意思啊。衡哥,咱们的火车也快开了,先上车再说吧。”   他们这回去的匆忙,人家货船最近没有往株洲走的单子,所以王福顺这回没法去采购家电。   但是他来的时候背了一个包,这个包里面还有两个大包袱,等回来的时候装满,蚊子腿也是肉,这叫不虚此行。   沈衡道:“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以你现在的身家,随随便便做点什么买卖都能翻倍,你非纠结这些蝇头小利干什么。”   “衡哥,咱不像你那么大胆子,我不求大富大贵,能有点小钱,给我老娘养老的时候,不至于像那小子一样两块钱都拿不出来就行了。”   王福顺没有大胆子,也没有大志向,只求一个稳,开厂做生意是赚钱,但一个不慎也有可能赔的连裤衩子都没有了,他可接受不了这么大的风险。   “随便你,我就是觉得可惜了你这个人。”   “哎,衡哥,那个单观文你都要他去做技术骨干,你看看我,能不能做你们市场部的骨干。”   王福顺拍拍胸脯。   “你要跟着我干?”沈衡看着王福顺,眉毛挑了挑:“我厂里缺人是真的,但是你来我这儿我可得给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衡哥,咱俩都这么多年交情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还得约法三章?行,你说我听听。”   “就是因为咱俩是兄弟,我才跟你约法三章。”   沈衡想帮王福顺一把,但迟迟没有提过让王福顺进他的厂子里,也是有考虑的。   “第一,你过来干活,底薪我给你市场部最高的,但是提成跟其他人一模一样,卖多少算多少。”   “这个没问题,是应该的。”   “第二,厂里现在已经有一个市场部的管理了,你过来只能从业务员做起,不能因为你是我兄弟,就给人家甩脸子看,你想当市场部的老大,得拿业绩说话。”   “衡哥,我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吗?”   王福顺说这个,沈衡心里存疑:“咱们都是一块混上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也不是沈衡看不起王福顺,只是他们在十里村的时候,一群人就是抱团取暖互相帮忙,但这兄弟义气要是讲偏了,势必会造成不公平的现象。   王福顺笑了笑:“我会注意的,不过衡哥,我知道你厂里的都是有文化的城里人,你到时候可别让他们欺负了我去。”   “你尽管放心,他们哪能欺负得了你去。”   “第三条呢?”   “最后一条就是,你既然跟着我干,就老老实实干,不能再做自己的营生了,更不能干两天就跑,让我丢人知不知道?”   “我王福顺不是虎头蛇尾的人,衡哥,你知道我要的不多,能跟着你我安心,有口饭吃就行了。”   丑话说在前面,沈衡拍拍王福顺的肩膀:“你是我的兄弟,我肯定还是信任你的。你跟着我我不能让你吃亏,等咱们厂起来了,我给你两个原始股。”   “什么叫原始股?”   沈衡看着王福顺空白的双眼,无奈:“你个文盲,回去我给你找两本书看看。”   “别找,别找,我看不懂,你说的肯定是好东西,我相信你衡哥。”   “没出息的东西。” 第417章 救急   沈衡在株洲那边下了车,到了招待所之后就跟白娇娇那边打电话了,问她有没有人给家里打电话要钱,却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要是有人打电话给家里,要多少钱你斟酌着给吧,这小子他老娘出事了,是救急的钱。”   白娇娇在那边问道:“衡哥,是谁啊?”   “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咱们学校机械设计那个鬼才,他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不帮,什么时候帮。”   “好,我知道了衡哥,是叫单观文是吧。我在家里要是接到他的电话,就给他汇钱。”   白娇娇一向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不需要沈衡多解释,就这一点,值得沈衡出去吹一辈子。   沈衡和王福顺一块儿来株洲开辟市场,自然把自己厂里的底细也跟王福顺说了,王福顺现在就是后悔,怎么没早抱上沈衡这条大腿。   “衡哥,要不是放不下我娘,真的株洲这一片你交给我就行了。”   “我也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娘,这边夏天太热了,冬天又连个热炕都没有,老太太来了适应不了,所以你还是跟老太太一块在燕城生活吧。”   王福顺也是这样考虑的,他带他娘到燕城,也考虑到燕城的条件好,不提那些新鲜玩意,要是老人家真有什么病痛,这边的医生都比在虎山镇更可靠。   白娇娇记着沈衡的话,在家里头连续等了好几天,她怕错过单观文的电话,这两天都回来的特别早,但是一直也没等到。   沈衡和王福顺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白娇娇都没等到单观文这个电话,回来跟他说的时候,沈衡道:“那八成是他娘已经不好了。这是老天爷的事,咱们也没办法。”   虽然白娇娇见都没见过单观文,但还是替他觉得惋惜。   沈衡正在上课呢,就看见单观文在外头等他。   下课后,单观文拿着一堆用手帕包着的钱递给了沈衡:“我在你的钱里面拿了三十块钱出来,这是剩下的四十五,借条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沈衡不用多问,三十块钱,最多也就是办个简陋的丧事,加上单观文回程的车票了。   沈衡伸手接过钱,没有问他家里的事怎么样,只点了点头:“这钱我不着急要,你既然回来就好好上课吧,不用把钱的事情挂在心上。”   说完,他就要走了。   这次单观文却拉住了他:“我妈没救回来,但是多亏你,能让我去见我妈最后一面,让我能给她摔盆打幡,我妈也不算白养我这个儿子。”   单观文既然提了这事,沈衡也只能道:“节哀吧。”   “你对我有大恩,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的厂都不一定能撑到我毕业。”   单观文这话说的,沈衡真是想锤死他,单观文这小身板估计挨不了他一拳。   “你这话说错了,我帮你不是因为想拉拢你,虽然咱俩的交情不咋地,但怎么说也是认识,一个学校的同学求到我这里来,我帮个忙还需要图什么吗?”   沈衡话说的大义凛然,单观文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   “我......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是我的态度告诉你了,谢谢你沈衡,以后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   沈衡点头,没有多说揣了钱就走了。   沈衡看得清单观文这种人,他越欲擒故纵,这家伙回去越得辗转难眠。   正如他所说的,单观文回去之后,一个星期都没睡着觉,他现在的脸色蜡黄,眼袋都耷拉到脸上了。   其他人以为单观文是因为丧母伤心过度,却不知道单观文除了悲伤,还因为沈衡的事情心烦意乱。   他觉得沈衡对他实在太好了,又带他换眼镜,又给他钱回家伺候他妈,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沈衡给他开的价钱真的不低,连他导师都没有这么多的工资,而且沈衡还承诺,愿意给他导师的实验室投资,支持他们的研究。   现在国家经济紧张,他们实验室的资金很难审批,沈衡能拿出这么多钱,真是给他面子了。   但是他竟然对沈衡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单观文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是东西了,他妈从小教他要知恩图报,但是他却这么对沈衡。   单观文现在大四,课不多,平时就是宿舍、食堂还有实验室三点一线,但一个学校的难免碰面,他远远看见沈衡,都要躲着走。   沈衡见状,勾唇笑了笑,也没有去拦他。   “衡哥,那人怎么看了你就走啊?你欺负人家了?”   白娇娇远远看到单观文像做贼似的,十分明显。   沈衡道:“他就是单观文。”   “他就是单观文?他躲你干什么,被你纠缠的?你不是前几天还帮了他吗?”   白娇娇见沈衡好像还挺高兴的。   沈衡道:“他现在是不好意思见我,你等着看吧,没两天自己崩溃了,就得来找我聊了,到时候你看我不把他聊过来。”   白娇娇看到沈衡胸有成竹的样子,笑了:“聊?你是忽悠人吧?”   “我也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你看看现在那些个国营厂,除了不让私人干的行当,有哪个行业还景气?他不跟我干,以后就是被裁的命,再说那小子傻乎乎的,真当社会跟上学一样。”   沈衡有的是说辞,白娇娇说不过他,便不跟他打嘴仗。   结果他们说完没有三天,单观文就忍不住来找沈衡了。   “哟,怎么来我们班了?”沈衡故作惊讶,单观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沈衡,我找你有事说。”   “有什么事?走吧,我们到那个椅子上坐着慢慢说。”   沈衡把他带去一边小廊子里面,这里头有三两个背书的人,两人找了个空地坐下来。   “你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沈衡问道。   “沈衡,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跟你正式说一句对不起。”   “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说了会还钱,你不欠我什么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第485章 中计   沈衡一副被耽误了时间的样子,非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你等等,沈衡,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单观文跟他一起站了起来。   继续道:“虽然你说的轻飘飘的,这钱对你来说可能也真的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这份恩情很大,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也想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你要给我什么交代?”   单观文不会说话,用词让沈衡听了都好笑。   单观文一紧张,又不自觉得推了推眼镜:“就是去你厂里工作的事。”   “怎么,你想通了,想来我的厂里?”   “不、不是,我是想跟你好好解释,我为什么不去你的厂里。”   “如果你还要说,我那个厂子是小破厂,我是万恶资本家的话,我劝你别说。我这人没上大学之前在我们村不上工的时候,闲着了就揍人玩,你别当我不敢打你。”   “噗嗤......”   一边背书的同学听见沈衡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衡往那边睨了一下,那个同学的脸色马上变了,带着自己的书立马跑了。   沈衡的流氓行径,单观文不是不知道,他听了沈衡的话深信不疑。   他就说嘛,沈衡这样高低得是一个流氓。   他气势弱了一点,对沈衡道:“我不是来说这些的。”   “别的你也不用说,在这个学校里的学生,谁不是抱着一腔热血要给国家做贡献的,但难道只有去端什么铁饭碗,才算报效国家吗?”   沈衡拿胳膊压着单观文坐下来,跟哥俩一样,直接把单观文的嘴给堵住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厂里一个月给国家交多少税?有我这些税,才能养活那些铁饭碗!”   “我哪知道。”单观文想把沈衡的胳膊推开,身子却越压越低了。   “你就想想,国家为什么要改革开放,为什么鼓励私人经济。”   “......”   “我告诉你啊,就你这样的,现在确实是香饽饽,但是你以为去单位像你现在在大学这么简单,关系这么单纯吗?”   “什么意思?”   沈衡一句话,挑起了单观文的好奇心。   沈衡道:“我是承认啊,你在机械设计方面是个天才,有能力,但是以后工作了,就是只靠能力吗?”   “不靠能力靠什么?”   “你看看,你这一脸的蠢样。一,你没有背景,二,你不懂人情世故,到时候谁惯着你。你这一身本事,还很有可能成为你的缺点。”   “这又怎么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什么意思。”   “......”沈衡叉腰,第一次这么无语,“没准儿同事会嫉妒你,上级也不一定愿意你出风头,你无权无势的又不会来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家得罪了,到时候,就等着受欺负和排挤吧。”   “这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努力建设国家的好同志,怎么可能因为怕我出风头......”   单观文说着,自己都不自信了。   他最烦的就是跟人交往,他害怕,他不敢,他发愁。   “那你的厂就不这样吗?”   “当然了,你看看我这一身正气,我的厂什么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第419章 忽悠   沈衡坐正,给单观文看他的“正气”。   单观文:“......”   但凡你长得文雅点,我也不至于对你印象这么差。   “我告诉你,我从小长大的兄弟在我厂里,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们厂就是靠能力和绩效说话,谁敢弄那些拉帮结派的事,我一拳锤死他。”   沈衡这属于物理管理,都不需要别的手段搞人家心态。   单观文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被沈衡说动了。   沈衡说完这些,又得跟单观文说点走心的:“我办这个厂,初衷就是想让咱们国家的货支棱起来,凭什么现在一个个都觉得进口的都是好东西?我们自己的国货差在哪里?我就不信这个邪!”   沈衡说的单观文热血澎湃的,搭在车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沈衡睨到,继续自己的演讲:“但是现在非常困难的就是,我是学经济的,能做的最多的,就是给国家交一点税,你们这些技术性人才,才是国货崛起的关键。我们厂里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单观文听了沈衡的话,差点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现在能回实验室研究个三天三夜。   “你毕业之后,不来我这儿也行,自己出去闯闯就知道了,等你想通了,到时候再来找我。”   沈衡欲擒故纵的把戏对单观文屡试不爽,单观文在说他为了国货崛起的时候,就已经被说动了。   “我、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能不能让我再回去考虑考虑,你看得起我,我考虑清楚,这回一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都随你。”   沈衡摆手,单观文逃也似地走了。   一年后,单观文马上就要毕业,他的实力院里面有目共睹,很多单位早就盯上了他,机械学院本身也想要这样的人才留在学校里面。   单观文被导员找到了办公室谈话:“单观文同学,现在马上要毕业了,去向找好了吗?你的导师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留下来的事?”   “说了,但是老师,我早就已经找好工作了,所以没打算留在学校。”   “为什么不留在学校?单观文同学,不是我说,咱们学校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你可以继续读研究生,也可以直接当老师,咱们学院可以给你所有方面的支持!你想出国,想带团队,都可以谈的啊,是不是高老师没给你说清楚?这样吧,你跟我谈,我不相信别的地方能给你更好的前途。”   单观文听着导员的话,就觉得当初沈衡所言非虚。   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要留在学校,就是因为这个高老师。   他在高老师手底下做事,这两年那个高老师拿着他的研究成果去申请了多少专项,但没有一件是把他的名字放在最前面的。   他现在迫不及待毕业,逃离高老师。   “我已经跟人家签了合同了,老师,您不用多跟我说了,”单观文推了推眼镜,老实但坚持,“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单观文非常有礼貌地拒绝之后,就离开了导员的办公室。   他现在马上就要毕业,毕业课题对他来说更是简单,工作也有了着落,就等着答辩完拿毕业证。 第420章 威胁   单观文本来以为自己万事大吉,除了辅导员一直烦他想让他留在学校,就没什么烦心事了,就等着答辩毕业。   谁知道答辩前夕,辅导员又把他找到了办公室里,这次态度非常强硬,不允许他推脱,必须到。   单观文过去之后,发现他那个下班一向积极的高龙高老师已经在谈话室里等着辅导员带他过去了。   “高老师,您在啊。”单观文打了个招呼,他心里对高龙有怨气,但不管怎么说,他在实验室也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高龙也算得上他的恩师。   辅导员坐在两人中间,未言先笑:“单同学,这次叫你过来,还是为了你毕业之后的事情。”   “你不要再跟我说了,我的意见不会改变的,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老师,做人是要讲诚信的,我今天要是答应留在学校,明天要是有别人找我,给我更好的待遇,我依旧会违约。”   这话是沈衡教他的,他说不出像沈衡那么流利,但磕磕巴巴,该表达的意思也说清楚了。   “单观文,学校培养你可不容易啊,这四年,你的补贴、加奖学金,得有好几千块钱了吧?现在学校需要你,你怎么能为了外面一点蝇头小利就抛弃母校呢?”   辅导员先礼后兵,这些话说的让单观文无地自容。   “补助和奖学金,都是国家给的啊。”单观文气势很弱。   他最怕别人说他没良心。   “如果你不背靠燕大,国家怎么可能给你?”   辅导员的话,让单观文无话可说。   一边的高龙道:“哎呀,单观文这个同学我知道,他不是丧良心的人。是吧,观文,你以后就还在我们实验室干,现在不是开放了吗,咱们实验室明年说有一个出国的名额,到时候我谁都不给,就争取给你,让你出去深造,你看这样行不行?”   高龙的话,单观文是一句都不信。   他每次想让自己办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这样说,然后自己做完事,他就立马变脸了。   辅导员还道:“单同学,你看看你的导师为了留下你,多有诚意啊?你再重新考虑考虑?”   “对不起,我坚持我的决定。”   高老师不说还好,他一说话,更坚定了单观文不留在学校的信念。   “你确定,就要去那个小厂上班吗?”   辅导员见单观文是个撬不开的蚌,脸色变了变。   见他们是打算来硬的了,单观文就要起身离开。   “你不要你的毕业证了吗?”   高龙的话让单观文停止了脚步,他看向高龙:“高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有答辩,毕业论文不过的话,是拿不到毕业证的,你没有学位,那个厂会要你吗?你就甘心吗?”   单观文本来以为自己看清了高龙,但是今天才发现,他还是把高龙想的太简单了。   “你们拿我的毕业证威胁我也没有用,我相信我的毕业课题,你要是恶意卡我毕业,我一定会向学校举报你!”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血性,单观文此刻生气极了。   “你并不擅长写论文,我想要卡你的答辩有一百种方式让学校挑不出错误。单观文,这件事本来很简单,你只要留在学校,留在我的实验室,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另外,你跟那个小厂子要是签好了合同,违约金,学校可以替你付。”   高龙说完,辅导员立马附和道:“是是是,违约金的事情,你觉得多,但是对学校来说,是很好解决的。”   “不可能!”单观文越发觉得沈衡说的没错,这个社会有些角落还是非常险恶的。   “那你就等着拿结业证吧!”   高龙态度也十分强硬。   单观文摔门出去,之后才觉得自己太冲动。   他辛苦读了四年书,在高龙手下忍耐这么久,就是为了那个毕业证。   他本来就不会处理这种事,现在更是觉得天都要塌了。   单观文没办法,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去厂里找了沈衡。   沈衡现在也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他现在没有课,毕业课题跟的就是简绍老师,简绍对他就是放羊式饲养,现在沈衡一心就放在厂里。   “沈衡,上次答应你的事情,我得毁约了。”   “毁约?”沈衡眼看着单观文就要毕业了,熬的头发都白了,结果单观文竟然要毁约,“你是不是皮痒了?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单观文推了推眼镜,低着头,竟然带了点委屈:“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我是遇上麻烦了。”   “你别弄那个样子给我看,什么事,你跟我说。”   沈衡两只脚往桌子上一翘,指着一边的沙发,让单观文坐下慢慢说。   单观文拘谨地坐在皮沙发上面,道:“我们老师找我了,说我要是不留在学校,就不给我发毕业证。我在高龙手底下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证。”   单观文苦出身,上大学是他脱胎换骨的机会。   沈衡不解地看向单观文:“你就为了一个破证,就打算一辈子都窝在高龙手底下,为他做嫁衣?”   “我......”   单观文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说放手就放手。   “这样吧,毕业证的事情,我给你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不用管,你也听不懂。你就老老实实把毕业答辩准备好就行了。回去吧,别多想了,有空多来厂里看看,你那个脑子别浪费在别的地方。”   沈衡把单观文连赶带劝弄走了,手指头点着桌子:“真他妈绝了,话不多,事儿还不少。”   机械学院沈衡不认识什么人,他就直接去找了简绍,问他有没有办法。   这种事简绍也不是没见过,学校为了人才,有时候是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但是呢,像高龙这样明显的,还真不好说。   “这个单观文,我也有所耳闻,我家对门那个老师就是机械学院的。哎?我回去帮你问问他,他好像跟我说,那个高老师就是靠着这个学生年年评优呢,人家也是有竞争的,竞争之下,说不定有勇夫。” 第421章 配合   简绍老师对沈衡的“实业救国”路线非常赞成,而且沈衡现在的家电厂越办越红火,工商局还打算让沈衡作为民间企业家的典型重点表扬呢。   他非常看好沈衡,沈衡难得过来找他帮忙,他能帮的肯定会帮一把。   沈衡道:“谢谢简老师,我就知道您一定会维持公平正义的。”   “你少跟我耍贫嘴。你上回还说要投资咱们学校的实验室,现在给人家高龙得罪了,还投个屁啊。”   简绍跟沈衡开始学说脏话了。   “老师,您对门的不就是个机械学院老师吗?我投谁不是投?”   沈衡说完,简绍笑了起来:“你要是这么说,那事儿就更好办了,陈老师要是知道,得拼命。”   “那就拜托您帮忙牵个线了。”   沈衡跟简绍说定,对自己有信心,就也不愁了。   他回家之后,看见沈时正骑在白豆豆身上,捏着白豆豆的耳朵,“哇哇”乱叫。   白豆豆倒是好性子,就让他在身上骑着,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臭小子,赶紧给我起来,骑狗撕裤裆你知不知道?”   他伸手把沈时给提溜了起来,白娇娇这时候出来了:“你小心把石头勒死!”   “我是他亲爹,能勒死他吗?”   沈衡一个用力,把沈时给抛了起来,然后稳稳接住,沈时也不害怕,嘎嘎直乐。   白娇娇看着这对父子,有些无奈:“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沈衡办厂忙,但是主打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事快干,晚回家的情况很少。   “我去找了一趟简老师,还是单观文的事情,他那个导师不是人,想扣他毕业证。跟我抢人,我不得弄他啊?”   沈衡抱着沈时,凑过去亲了一口白娇娇。   “弄他!”沈时学着他爹的语气,但是小奶音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十分招笑。   “你在儿子面前说话下回注意点,都给你学坏了。上回干爹还说这小子说脏话呢。”   “说脏话?你小子敢说脏话?我跟你妈都是高素质的人,你在哪儿学的脏话啊?”   沈衡晃了晃沈时,明知故问,演的一手好戏。   “你少来。”白娇娇把沈时接到了自己怀里,“我明天跟着老师出差,你得早点去干妈那儿接石头。”   “出差?明天?你出什么差,这也太着急了吧?”沈衡一连好几问。   “怎么,就允许你出差,我出就不行?”   “我是那个意思吗?”   “纪老师要去黄省做一个手术,来求他的人好像之前对他有恩,这个手术他跨省也得亲自去做。不过纪老师说,是个难度很高的手术,所以他想让我跟着去观摩一下。”   “他不是搞研究的吗,还做手术?”   “当然要做手术了,他不仅做手术,还门诊呢,我们毕竟是医生!”   白娇娇的小模样让沈衡没忍住,低头又亲了一口,沈时见状,搂着白娇娇的脖子,在她另外一边脸上也亲了一下。   “你小子,亲我媳妇干什么?”   沈衡掐了掐沈时的小脸蛋,稍微用了一点力,沈时的脸就通红了。   白娇娇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抱着沈时去了卧室。   “哎,别走啊。你今天让他自己去次卧睡去,明天你就走了,今天晚上不得好好奖励奖励我啊?”   沈时这小子眼瞅着就懂事了,只要他在,白娇娇更不愿意跟他亲密了。   沈衡摸摸脑瓜子,他一辈子也想不到,会有一天栽在自己儿子身上。   “奖励?奖励你今天晚回家?”   “行,我说错了,补偿我行不行?补偿我明天没有媳妇搂着睡。”   沈衡夺过沈时:“走,你爹带你去睡觉。”   “哎呀,你闹什么,晚饭都没吃就睡觉!”白娇娇把沈衡的臭手拍开,“你看着石头玩一会儿积木,我去做饭。”   白娇娇不知道沈衡什么时候回来,怕做了菜放久了,所以菜还放在案板上没动呢。   他们俩对吃饭非常看重,每顿饭都得正式炒个菜,一般是沈衡备菜白娇娇炒,但今天沈衡回来晚,白娇娇一边等一边就自己都干了。   沈衡盘腿坐在炕上,跟沈时两人堆积木。   “咱俩比赛,谁堆得高,今天谁跟妈妈睡。”   沈衡忽悠小孩,沈时连托儿所的学历都没有,让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沈时小手小眼的,哪能堆得过沈衡,“哇”地一声哭了。   白娇娇听见之后,马上过来了,抱着沈时哄。   “我要跟妈妈睡,我要跟妈妈睡!”   “好好好,好,小石头跟妈妈睡。”   沈衡千算万算,漏了一步,现在沈时这个年龄,是不讲武德的。   晚上沈衡生气,非睡在中间。   这小子不让他好过,他也得欺负欺负这小子。   “娇娇?娇娇。”半夜,沈衡又趴在白娇娇耳边,悄悄地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白娇娇耳边湿热,伸手推开了他。   “我就摸摸。”   沈衡从背后将白娇娇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大手不老实起来。   白娇娇呼吸有点乱了,她听到沈衡在她耳边道:“越来越大了。”   白娇娇耳朵烫烫的,伸手要推开沈衡的手。   “动静小点,别把沈时吵醒。”   沈衡挟天子令诸侯了,白娇娇转了个身,面对沈衡,张嘴冲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沈衡一边笑,一边推翻白娇娇,压在她身上。   “咬吧,使劲儿,我就愿意你咬我。越咬我,我就知道我伺候得你越舒坦。”   “你闭嘴。”   白娇娇发现沈衡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那你配合一点。”   “......”   “不许挣扎。”   “......”   白娇娇觉得她结的不是婚,是让土匪给撸到寨里了。   沈衡现在感觉还挺刺激的,在白娇娇颈窝里像个大狗一样,嗅来嗅去,白娇娇觉得痒要推开他,沈衡伸手将白娇娇的手十指扣住,举到她头顶。   借着夜色,他能看到白娇娇在他的身下慢慢痴迷和沉沦。   “娇娇。”   沈衡的握着白娇娇的手越来越紧,情到深处,沈衡咬住白娇娇的颈子,舌尖抵住她象征生命的动脉跳动。 第422章 跟着   纪桂章出差,跟着他过去的不止白娇娇一个人,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这两位师兄师姐就要毕业了,纪桂章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也是个负责任的医生,这次的手术是一个能增长他们见识的好机会,所以就一块带着了。   至于白娇娇,纯粹是亲传弟子走哪带哪。   他们四个坐火车的车票都是纪桂章出钱买的,还是卧铺,五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师兄师姐倒挺兴奋,一直叽叽喳喳。   白娇娇没怎么叽叽喳喳的,因为她旁边还坐了一个人。   沈衡给白娇娇端茶倒水的,显得白娇娇才是那个肿瘤界的大拿,白娇娇扶额:“衡哥,我不渴。”   沈衡昨晚上不声不响的,结果中午吃完饭,说要送她过来,结果跟着一块儿上了车,坐下就不走了。   厂也不要了,学也不上了,要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白娇娇真想问问他以后她上哪儿去是不是他都要跟在她屁股后面。   纪桂章喝了一口茶叶,没看他们俩,对旁边的两个学生道:“你们别当咱们是出去玩的。一个个的还挺兴奋,都给我严肃点,把兴奋劲儿压一压,别让人家医院以为咱们学校的学生都不稳重。”   纪桂章说完,两人赶紧收敛了笑容。   “你这个老师脾气还挺怪的。”沈衡小声跟白娇娇咬耳朵。   “再怪能怪过你?别乱说了。”白娇娇踢了沈衡一脚。   “我什么时候对你这样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沈衡趁大家伙没看见,亲了亲白娇娇的耳朵尖,白娇娇的那只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纪桂章就在他们对面,闭眼撇过头,当没看见。   他就知道这小两口关系好,但是这也太没羞没臊了。   他们火车晚上到,手术就安排在明天上午,今天晚上他们可以做整顿,病号那边也可以准备手术指标。   原本那医院给他们都安排了住处,但是没想到有沈衡这一茬,沈衡就顺水推舟,带白娇娇去招待所住。   “要不是我过来,你能睡这么大的房间吗?他们最多给你们安排个值班宿舍,这样的规格也就你老师能住。”   沈衡一点都不觉得他过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反而得意洋洋,就像白娇娇不领情,就对不起他了。   白娇娇洗完脸,把毛巾往沈衡身上一扔:“我就不会自己开个房间吗?跟你一块儿来招待所,还得多拿个证儿出来。”   沈衡摸了摸怀里的宝贝结婚证,自从李秀莲跟于文礼跑了那事儿出来,这证沈衡就一直放在手里,白娇娇都不让碰。   “你自个儿睡多不安全啊,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大晚上的要是有人敲你门怎么办?”   沈衡说着,正要伸手把白娇娇揽过来,就听见真如他所说,外头有人敲门。   白娇娇吓了一跳,沈衡摸摸她安抚:“见了鬼了。你别怕。”   现在都八点了,这个时候谁家好人还在外头,不回家就算了,敲什么门。   他让白娇娇坐到床里头去,自己往门边走了走:“谁啊?”   外头还没有声音,沈衡伸手掐了门边放着的笤帚,准备开门直接给外面的人一棍。   “谁啊?”   他又问了一遍,外头就是没动静。   沈衡“唰”地打开门,却看见外面有一个柔弱的老妇人。   沈衡赶紧收了手,这个老妇人大概五六十岁,满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绑着,穿着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灰布褂子,手里拐着个蓝布包袱,瘦弱得他这一笤帚下去,能把这人打死。   “你谁啊,找我们什么事?”   “我......我......”看着沈衡的架势,外面的人也吓了一跳,她往后撤了两步,浑身开始发抖,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们,你们是谁啊?”   “你大半夜的来敲我们的门,你问我是谁?外面值班的怎么把你放进来的?”   沈衡见这人还倒打一耙了,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你等等,你等等。我听说这里面住的是从燕城来的医生,我就是那个病号的家属,我听说你们来了,给你们送点东西。”   “家属?”   “是。”   “你说说,你家人患的什么病?给你们做手术的医生叫什么?”   “我老头子脑子里头长了个瘤,是我儿子找了关系,找的燕大的纪教授纪大夫,我儿子以前在部队里跟他是战友。”   这妇人说的没问题,白娇娇在里头听见了,便在里面冒了个头:“你丈夫是不是姓刘啊?”   “对,对,我夫家姓刘。”   刘大娘看了眼白娇娇,又看了眼沈衡:“你们谁是纪大夫啊?”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怎么是两个小年轻。   难道是那个纪大夫看不起他们家,随便派了个人来了?   “我们都不是。”   白娇娇还没说完,刘大娘就不愿意了:“那你们能做手术吗?”   “我们......”   “我就知道,这事没有我儿子说的那么简单。”   刘大娘紧紧把包袱抱在了怀里,佝偻着腰,连声招呼都没打,边念叨便走了:“我就说人家现在富贵了,怎么可能看得上穷人家,能有多上心......”   “哎......”   白娇娇张了张嘴,看着这大娘的背影有些无语。   沈衡道:“别管了,明天让你老师跟她说去吧。”   说罢,两人关上了门。   白娇娇坐床上道:“这人八成是来送礼的,你看她的包袱,鼓鼓囊囊的,还对纪老师这么不信任,八成是怕纪老师看不起他们,明天手术不尽心。”   “这人也太把人看扁了,她儿子也不说说她。这事儿明天跟你们纪老师说吗?”   “不说了,纪老师本来也不会在意这些的,他都千里迢迢为那个战友过来了。”   这是一个误会,要真是纪桂章住在这间房里,纪桂章也不会收礼的。   不过,沈衡确实展示了他跟来的作用,不然光白娇娇一个人,半夜有人敲门她不得吓死。   有沈衡在,白娇娇睡得倒是踏实,第二天她提前起了一点,去医院的住院部门口,等着纪老师过来。 第435章 改主意   纪桂章老远就看见白娇娇一个人在门口等着,师兄走近问她:“怎么你家那个宝贝蛋子没跟你过来啊?”   白娇娇:“......咱们今天是来干正事的,他自己出去逛清了。”   白娇娇的师姐羡慕地说道:“我对象要是像这样,把我当成眼珠子一样一时也离不开就好了。”   “你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小奶娃娃啊?”师兄倒是嗤之以鼻,觉得这种围着媳妇转的男人没有出息。   纪桂章道:“行了,别说了,赶紧上去吧。”   昨天纪桂章吩咐,他们起的都早,就是为了能在手术前见上病号一面。   但是他们刚走到病房值班室,刚刚换班的医生就一脸愁容地过来了:“纪大夫,现在出了点事,那个病号说什么也不愿意做手术了。”   “不愿意做手术?”   “昨天晚上突然就不愿意了,我们护士劝了一会儿,本来以为劝动了,结果今儿早上抽血,他说他吃了东西。”   “为什么不愿意做,是害怕吗?原因有没有问清楚?”   纪桂章千里迢迢过来,可不能无功而返,但是他在燕城也是很忙的,燕城医院也有不少等着他的病人,他还要搞科研、带学生,能抽空过来一趟,实属是当初这老爷子他儿子在战壕里的救命之恩。   “我们不知道啊!”   白娇娇看着焦急的医生,道:“纪老师,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你?”   纪桂章看向白娇娇,他想来知道白娇娇比别的学生要有灵气一点,但是这事儿她打哪儿知道的,难道还见了鬼了不成?   昨天晚上,白娇娇还真见了鬼了。   “纪老师,昨天晚上刘大娘以为在招待所住的是你,半夜来我们门口敲门,拿了个包袱,看样是给你送礼的。结果看房间里只有我和衡哥,觉得我们年轻,说您现在飞黄腾达看不上他们,可能是以为由我操刀人家不放心吧。”   白娇娇陈清事实,纪桂章那驴脾气上来,整了整白大褂。   “你们这儿电话在哪?我要给刘大壮打电话!”   “纪教授,您跟我过来。”   值班医生听到白娇娇的话,也觉得有些离谱了,不怪纪桂章生气。   他带纪桂章到他们医生的办公室,里面就有一台用来联络的电话。   “帮我接通刘大壮!”   刘大壮现在远在北大荒,他爹突然在家里昏了过去,却也不能回家,打电话找他的时候,铁打的汉子都快哭出声了,说这边的医生都说做不了这个手术,说人家医院让来找他。   他连个颤都没打,立马就答应了,谁知道这老头老太太还弄这么一出。   刘大壮接到医院的电话,吓了一激灵。   “刘大壮,你怎么搞的?你有没有跟你家属沟通好?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来你老家一趟,我来回的时间够我救四五个你爹了!”   “纪首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我爹他怎么了?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吗?”   刘大壮的腿有点软,他另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拿着话筒的手紧握:“纪首长,你说吧,我挺得住。”   “你挺得住个屁!你爹现在不配合,手术做不了!我本来就是推了燕城的事情过来的,要是回去晚了,本来安排好的事情怎么办?你说我现在是回去,还是在这儿专门等你爹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算?”   纪桂章脾气本来就那样,一顿批评让刘大壮在电话那边站了立正。   “首长,这事肯定是我爹的问题,您千万别回去,求求您了,您让我爹过来,我跟他说,我跟他说行不行?求求您了!”   这个医院的医生都跟他说了,他爹的手术全国只能纪桂章来做,要是不做手术保守治疗的话,就是一辈子在床上不能动弹,稍微动弹肿瘤都有可能破裂,老头直接就会没命。   他也知道,纪桂章这回能过来,是给他面子了,他本来都跟家里说好了,谁知道他爹娘怎么又变了卦了。   纪桂章电话往边上一扔,却没挂。   值班医生见纪桂章在那边叉着腰,一言不发的样子,也不敢去惹他。   “大夫,您去找刘大娘过来接个电话吧,让她儿子劝劝她,赶紧把手术做了。”白娇娇马上领会了纪桂章的意思,那医生听见了,立马边点头边出去找人了。   刘大娘一会儿就被拉来了,她看见白娇娇在,急忙摆手:“你们别说,别劝我了,我们不做手术,我们不做!”   整个医院都做不了的手术,一个黄毛丫头能顶什么事,这些医生杀人不犯法,这不就是糊弄他们吗?   白娇娇道:“大娘,我们纪老师坐了五个火车才来这儿,就是为了大爷的手术,你们说不做就不做了,不仅是对大爷的健康不负责,也是耽误燕城其他病号的治疗时间啊!”   “你们纪老师?他来了?哪个是你们纪老师?”   大娘闻言,环视了办公室一眼。   “那个就是我们纪老师。”   白娇娇指着一边冷脸叉腰的纪桂章,又道:“您去拿那个话筒,跟您儿子打个电话吧?”   “你就是我儿子说的纪桂章教授?”   大娘仰起头看纪桂章,虽然纪桂章冷冰冰的,还带着怒气,态度可以算是极其恶劣,但是大娘就吃这套,觉得纪桂章这样子才靠谱。   “你问你儿子吧。”   纪桂章背着手,指指电话。   “喂?大壮啊?”   “娘!你跟爹又怎么了,为什么不做手术了?”   刘大壮听到他娘的声音,头都大了。   刘大娘眼珠子转了转,心道她是误会了,赶紧看着纪桂章,看似在跟刘大壮说话,其实是讲给纪桂章听的。   “不是我们不做手术,是你爹昨天晚上忘了,一不小心饿了吃了点东西,医生就说不能做了。纪教授,纪首长,真是对不起啊!我们一定配合,您千万不要生气!”   刘大娘的态度说变就变,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娘,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纪首长过来已经是对我们家很大的情面了,你怎么还让人家等咱们呢?”   刘大壮着急地直转圈。   “哎呀,你爹娘现在老了,哪有那么好的记性。” 第424章 考验干部   刘大壮他娘有的是借口,刘大壮在那边都替她羞愧。   “我不跟你说了,大壮,你忙吧,这边交给我你放心。”   刘大壮心想他这怎么放得下心:“娘啊,你跟爹好好配合治疗,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知道我知道,行了,挂了吧,我得赶紧跟人家医生商量商量你爹手术的事情。”   刘大娘挂了电话,冲纪桂章讨好地笑了笑:“纪首长,劳烦您去病房看一看我家老头子吧。”   纪桂章眉头耸出一座山来:“我看不必了,刘念根的病情我会跟他之前的主治医生交流的,他该做的化验都做了,我又不是神仙,光靠眼看也看不到什么!”   那大娘讪讪,没想到这事让她给弄巧成拙了。   “首长,你过来,来啊。”   她扯着纪桂章,看起来瘦弱的刘大娘手上劲儿竟然还不小。   纪桂章差点让她扯个踉跄:“你干什么?”   他想起白娇娇说昨天晚上这刘大娘想要偷着给他行贿结果敲错门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打听的。   怒斥道:“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不配合我的话,我就直接回去了!”   “大娘,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值班医生把刘大娘拉到一边,“人家纪大夫既然过来了,肯定会尽全力的。你再弄这些格外的,不是在质疑人家人品吗?”   “我还不知道吗?我在乡下都打听了,你们这些医生,不送礼,哪能尽力去做手术?你以为我愿意送吗?”   刘大娘这话,说的值班医生面红耳赤。   “谁告诉你的!我们不收礼!你赶紧回病房去,告诉大爷现在开始就别吃饭喝水了,我们尽快安排你们手术!”   值班医生连推带赶,把刘大娘给赶出去了办公室。   “真是不好意思。”值班医生冲纪桂章抱歉笑笑。   纪桂章气得鼻子冒烟:“我就不该来!”   说着,冷哼一声出了值班室。   那值班医生跟在身后,看了眼还是觉得白娇娇会说话,便拉住白娇娇:“小同志,你回去劝你们老师消消气,这事我们医院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现在马上去协调手术时间,定好了就通知你们,可千万不能让你们纪老师回燕城啊。”   白娇娇道:“我们纪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生气,但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会回去的。你们也劝劝刘大娘吧,不对,是批评一下她,不要再拿她那个包袱考验革命同志了。”   “哎,哎,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听的,我们医院从来也没有过这种现象。”   值班医生说的真假不论,白娇娇点点头,就跟着纪老师走了。   沈衡在招待所盼着白娇娇回来,却没想到她回来的这么早。   “手术做完了?”   “没做,把纪老师气够呛,我看他脑袋上都滋滋冒烟。”   白娇娇把刘大爷刘大娘的操作给沈衡说了一遍,沈衡听了直笑:“这老太太,她也不想想,纪桂章是什么人,她跟她家老头攒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人家一个月挣得多,还想着贿赂呢。”   “这手术一推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返程的车,要是赶不上,就得多耽误一天。”   纪桂章生气的就是这个,他抽出了三天时间来做这件事,还让人家质疑人品,就跟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一样。   “那你们上午是肯定做不了了吧?”   “加上禁食禁水的时间,医院的手术台也不一定有空闲,最早也得下午了,说不定,还要排到明天去。”   纪桂章回到宿舍里头去,一边生气,一边安排他在燕城的事情,打电话给他秘书。   手术安排在了下午,白娇娇师兄妹跟着纪桂章进了手术室,等着观摩。   白娇娇睨了纪桂章一眼,发现纪桂章的情绪还挺稳定的。   刚才就在他们进手术室之前,刘大娘又扑上来,求纪桂章千万大人有大量,不要因为他的得罪,就在手术上下黑手。   纪桂章气得可以说是火冒三丈,白娇娇从来没见过纪桂章那副表情,就像胸口要爆炸了一样,师兄赶紧把刘大娘给拉开了。   不过纪桂章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严肃又认真地做着术前准备。   白娇娇心下暗道,当一个医生要具备的不只是专业知识,这心理素质她也得多向纪老师学习。   他们在一边观摩,不能靠近,不能出声,最好动都别动,就像不存在一样。   他们脚都麻了,但没有一个人嫌累的,这种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纪桂章操刀的手术时间只有十来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你们看好了吗?回去写个报告给我。”   纪桂章带着他们出了手术室,就给安排了作业。   “老师,咱们马上就回去吗?晚上好像没有火车。”   “你一会去买一下最早的车票......带上你师妹她先生的。”纪桂章去更衣室,找到自己的衣服,掏钱给跟着他过来的师兄。   “老师,衡哥今天没有事,就跟我说好了,他现在应该把车票已经买好了,师兄可以省省事的。”   纪桂章在心中对沈衡难免升起一些好感:“那正好了,我还担心这个小站票不好买。这钱你拿着。”   “我只拿我们四个的车票,他自己的票让他自己出。”   一边的师兄打趣道:“娇娇这是跟着个自费的小秘书。”   “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   “下午没什么事了,你们想休息就休息吧,到了火车上,也休息不了,你们收拾收拾,到时候别耽误了时间回去。娇娇,一会儿麻烦你过来送一下车票。”   “好的老师。”   纪桂章做完手术也没走,就在办公室等着,等刘大爷麻醉醒过来再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他们几个学生也没有去休息,既然学习当然从看病开始,到术后反应为止,这一整个病例才能学的完整。   不一会儿,沈衡找到了住院部,拿着三张火车票就过来了。   “买的明天上午七点的车票,这是最早的一班了,不过座位乱七八糟的,还有一张站票。” 第425章 光天化日   他知道纪桂章现在最急需的是赶时间,此时也不讲究排场了,不管什么票都得买。   他跟那个师兄道:“就辛苦辛苦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也就几个钟头。”   师兄倒也好说话,毕竟总不能让师妹和老师站着。   沈衡把三张车票都给了师兄,然后问白娇娇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两个钟头之后吧。”   “那我去找个饭店,打点饭回招待所等着你。”   沈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师姐更是羡慕:“你先生性格真是好,看起来还以为是不好相处的人,但是你看他跑上跑下的,一点不嫌麻烦。”   “他就是这样,对我确实没的说,不过脾气也不能说是好吧。”   白娇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衡比起其他男人,确实是超了一大截,她不好意思夸,这回听到外人夸他,她有点小骄傲。   等纪桂章处理好刘大爷的事,白娇娇就跟他们分开走了。   那个师姐不由又感叹:“要是以后能找到娇娇先生那样的男人就好了,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气。”   师兄酸溜溜道:“哼,你要想找那样的男人,得有个部长舅舅!沈衡对白娇娇能不好吗?他这说难听点就是入赘,正常男人哪有给女人端茶倒水的,一个软骨头,你还当成香饽饽了。”   师姐白了他一眼:“就你这样的,想入赘人家也得有能看上你的!人家沈衡再不济也有那么个身架,骨头再软也能把你这个一米六出头的地瓜给一拳砸死!”   “行了行了,说哪去了!”纪桂章皱眉,没让师兄再还嘴。   师兄憋了一肚子气,却碍于纪桂章在,什么也不敢说。   师姐见纪老师也站在她这边,更趾高气昂了。   白娇娇哪知道这师兄在人后这样尖酸,她回招待所吃饭,听沈衡说道:“明天的票我就买了三张,我买了后天的卧铺,咱俩又不着急,躺着回去。”   “你真是......”白娇娇哭笑不得,揪了一下沈衡的耳朵,沈衡把她的手拿下来。   “怎么了?你愿意去跟那些天南海北不知道从哪来的人一块儿挤着?再说了,火车是真没有坐了,就剩两张票,你说说该谁坐?”   沈衡才不愿意弄些额外的,就想跟白娇娇舒舒坦坦地回家。   “今儿累坏了吧?”   “我站了一上午呢。”   “一会儿上床躺着,我给你揉揉腿。”   沈衡笑的一脸憨傻,但实际上精明着,哪有什么二十四孝好男友,沈衡这是必有所图。   亲亲摸摸白娇娇是沈衡的必备功课,他笑着把白娇娇抱上床,给她捏小腿肚子捏脚心。   “衡哥,你笑的像个变态。”   沈衡手劲大了一点,白娇娇今天站了一天脚本来就酸的要命,让沈衡故意一捏,白娇娇不由吃痛地“哼”了一声。   “好听,再哼一声给我听听。”   沈衡说完肚子挨了白娇娇一脚,白娇娇道:“你正经点!在外头也不正经,你买了后天的车票,明天咱俩就在这个房间里头待一天?”   “我今天在外面转了转,这边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十里村呢,穷得很,比十里村都穷。”   十里村靠海吃海,而且虎山镇上还傍着一个大造船厂,日子过的比内陆这边的一些村日子过的要好多了。   “这边泥还多,我出门逛了一会儿,一鼻子灰。”   沈衡想他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厂子和孩子都抛在一边,啥也不管,跟白娇娇重温一下刚刚结婚时的日子。   “说的也是,这个天气我感觉我出去的时候都快成腊肉干了。不过该出汗还是出汗,我感觉自己都臭了。”   “臭了?我闻闻。”   沈衡说着,要凑过来,白娇娇笑着把他推开:“别闹,你这人真讨厌。”   沈衡嗅嗅白娇娇的脸,“啵”地亲了一口:“香着呢,不臭。我去给你弄盆水过来擦擦吧?这个招待所那个淋浴间你可用不了。”   这边招待所的公共厕所和盥洗台都在一块,这些地方工作人员常打扫,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但是淋浴间的卫生就有些疏忽了,大约只是打扫了门口和地面,灰扑扑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黑色的霉,这里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潮湿地带,里面一切都是滑腻腻的,不知道什么微生物分泌的粘液,整个招待所还就这一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来洗。   沈衡过去看了一圈,都没敢往里头迈步。   “嗯,也行。”白娇娇虽然没见过那个淋浴间,但是沈衡既然这么说,她看都不用去看了。   “那你等着。”   沈衡拎着保温瓶出去了,打了些热水,又问招待所的人要了个盆,端着半盆凉水回去。   “来,我帮你擦,脱吧。”   沈衡攥了攥毛巾,搭在手腕上,然后就紧紧盯着白娇娇。   “你出去,我自己擦。”   “那不行,你自己怎么擦,我得在这儿帮你换水啊。”   沈衡一边说一边扬起坏笑,过去把白娇娇按住,伸手要扒她衣服。   白娇娇一边捂住自己的衣服,一边张嘴要咬沈衡,俩人在床上闹得开心,结果声音太大,外头有人敲门道:“同志,出门在外能不能注意一点?!”   两人听到,都不由滞了一下。   白娇娇一把掐住沈衡的脸:“别闹了,我自个儿擦,你去外头呆着去。”   沈衡被这敲门的弄得一脸无语,他放开白娇娇从床上站起来:“那你洗好了叫我。”   说着就关上了门。   外头敲门的那个人还没走,见沈衡黑着脸出来,他咽了口唾沫。   “敲什么敲,青天白日的能打扰你什么?”   沈衡没想到,在家有沈时,出门还有不长眼的。   那个人看向沈衡,没想到这间房的男人如此高大,看着就不像好人,谁家好人大白天跟女同志在招待所干这种事。   “你们这是白日宣淫!”   那个男人梗着脖子道。   “我看你他妈是欠揍!”沈衡拳头一伸,对面的人就软了,脖子缩起来,也不敢回他自己的房间,怕沈衡知道了报复,赶紧往招待所外头跑了。 第425章 交易   第二天早上沈衡自个儿去了车站,告诉纪桂章白娇娇起晚了没赶得及,所以他们俩打算晚一点再走。   七点发车的火车,意味着他们五点钟就要醒了,纪桂章听沈衡那么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你们俩抓紧时间,别把明天的车也误了。”   “知道了,我会回去跟她说的。”   沈衡送走了纪桂章,还帮忙把他的行李提上了火车,然后买了饭回到招待所,白娇娇已经起来了。   “你去送纪老师了吗?他有没有问咱们为什么要晚一天回去?”   沈衡据实已告,白娇娇闻言,一个眼刀甩过去:“你又在外败坏我的名声!”   “这怎么败坏你名声了,纪老师最多以为你好睡懒觉。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你好,给他留下这么个印象,省的他以后给你派什么脏活累活。”   “歪理,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   “我也没打算谢!”   “你要是非要谢,小脸伸过来给衡哥捏捏。”沈衡朝白娇娇伸出手,白娇娇一巴掌打在他的手心上。   “别闹,一会儿隔壁的又要来敲门了。”   “你放心吧,他不敢来敲了。”   沈衡去续了一晚上的房,又打电话给徐红让她再多照看沈时一晚,用的还是白娇娇起晚了没赶上车的理由。   第二天,两人才坐着卧铺回了燕城。   对于精力旺盛的沈衡来说,这点旅程并不算什么,反倒是这两天跟白娇娇在招待所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他回来吃了个午饭,就去厂里逛了两圈,然后去学校找简老师。   “你去哪了,家里电话也打不通。”   简绍看到沈衡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让他进来把门带上。   沈衡道:“跟娇娇出去了两天,没在家。老师,机械学院的事情,怎么样了?”   简绍道:“我正找你说这件事呢,陈老师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说毕竟是一个院的老师,而且说不准他什么时候逼不得已也要做出一些违反规则的决定,得饶人处且饶,不想为了一个学生就撕破脸。不过我把你愿意投资他们的事情跟他说了,他答应的很痛快。”   现在燕城允许私人经济,燕大为了发展各个院的科研水平,提出鼓励向外界民间企业合作,民间企业投资,拿产出盈利,而学校可以有更多的钱投入科研,更快地产出科研成果,图的是名。   不过虽说鼓励,但这投资还是不好拉的,大多数还是靠国家的资助,只是现在百废待兴,能落实到每个实验室的科研基金少之又少,陷入申请资金要成果,出成果需要资金的怪圈。   现在有民间企业家主动说要投资,陈老师立马就把持不住了。   “那就行,简老师,我想跟陈老师聊一聊,谈谈投资的事情。”   沈衡想要走自主研发路线,就不可能只靠一个单观文,能和燕大的专业老师合作,也不是他脑门一热的冲动。   “没问题,你今天晚上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我做东,请你们一块儿吃顿饭。”   “好的,简老师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见你发展的好,我这个当老师的也非常骄傲,别说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哪怕陌生人,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忙我都会帮的。”   简绍老师在这两年苍老了许多,就是为了经济体制改革殚精竭虑的结果。   沈衡回家换了身合适的衣服,告诉白娇娇不回来吃饭了。   白娇娇今天也没去实验室,道:“那我就去干爹家吃了,你应酬的话早点回来。”   “嗯,我也不知道会多晚,你晚上睡觉不用等我,门锁好,早点睡。”   沈衡在简绍家里吃晚饭,对门机械学院的陈老师陈廷早就在简绍家里头喝茶,看见沈衡,打量了他一眼,站起来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青年厂长吗?”   “介绍一下,这是我关门弟子,沈衡。沈衡,这就是陈廷陈老师,机械学院的正教授。”   “陈老师你好,叫我小沈就行。”沈衡伸出手,跟陈廷握了握。   陈廷道:“真是一表人才啊,一看就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老简你这个徒弟可没收走眼。”   陈廷看着沈衡,就像看着财神爷。   “是吧,我当时就是看中他这个大体格子,我天天这跑那跑的,车上乱啊,不带他我心里都不踏实。”   沈衡:“......”   简绍的夫人张罗着吃菜,她的厨艺一般,请客就是去食堂买了两个小炒,然后在饭店拿了条鱼回来,不过面条是她自己煮的。   小酒倒上,沈衡便先开口了:“陈老师,您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我们厂想要走自主研发的路线,一方面呢,看上你们院的单观文同学了,希望他到厂里指导工作,另外一方面,还是想乘上燕大机械学院的大船,想借着现在已经成熟的实验室的力,帮我们厂一把。但是呢,现在单观文跟他的实验室闹了点矛盾,我只能拜托简老师找您帮忙了。”   “高龙这个人,就没有谁能跟他不闹矛盾的。你放心,小单毕业这个事说起来也比较容易,到时候答辩也不是他高龙的一言堂,我争取争取其他老师,跟他们讲明厉害关系,我想他们也是不愿意插一脚浑水的。”   高龙没什么心腹,现用现交的前提是没人反对,一旦有人带头反抗高龙,其他人自然都是明哲保身的。   沈衡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提前替单观文谢谢陈老师了。”   “小事小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两人碰了一杯酒,陈老师砸么了一口。   忍不住问道:“小沈啊,你刚才说想要成熟实验室的助力,这事其实也巧了,我听你们简老师说你是弄家电的,我们实验室有一个课题是研究制冷系统的,你们厂里,造不造冰箱啊?”   现在沈衡厂里主要在生产电视机,光这一套流水下来就花费了他不少心血,而且市场上电视机的价格是冰箱的一半还要低,相对来说市场更大一点。   不过沈衡投的就是一个前瞻性,冰箱,迟早家家户户也都会有的。   “陈老师要是能提供比现在市面上要高级的技术,我当然也可以造冰箱。” 第427章 富裕   沈衡跟陈廷谈好价格,前期可以投入八千块钱,后期如果有成果,哪怕是理论上可行,他都愿意再投。   “多少?”   “八千。”   “多少?!”   陈廷不想让自己失态,但是沈衡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是高龙得了个宝贝蛋子,成天拿单观文的科研成果去给自己镶金,一年申请下来的科研补贴最多也就两千块钱。   八千。   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当然了陈老师,这钱是我的预算。至于你的项目,到时候我会让单观文跟你对接的,专业上的事我不懂,你可以准备一个项目书跟单观文探讨一下,至于最终定多少,单观文回来再跟我决定。”   “没问题没问题,”陈廷一听,简绍所说非虚,他这个徒弟确实是发了大财的,“我们就按照申请国家补贴的步骤来,你放心,我流程我们都懂的。”   有简绍做背书,陈廷也不怕沈衡骗他,跟沈衡碰了一杯:“年轻人真是有出息,来,老师敬你一杯。”   “你可别跟他喝酒,你喝不过他。”简绍在一边提醒,但陈廷太激动了,也没管:“我今天就跟小沈不醉不归!小沈呐,我干了,你要骑车回家,少喝点没有关系。”   “陈老师,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小沈,”陈延手指空气,“有出息,好!”   简绍在一边滋溜着小酒,瞧瞧他徒弟,八千块钱就跟打水漂似的,那可不出息吗?他徒弟!   酒过三巡,陈延的酒劲儿上了头,脸红不算,舌头都直了。   抱着沈衡,拍自己的胸脯道:“小沈,你放心,散、散观文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办了!高龙算个什么,机械学院,以后得我说了算!”   “那就拜托陈老师了。”   沈衡不动声色地把一身酒气的人推开。   简绍道:“他喝醉了,我给他送回家去。天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省的你家里有人担心。”   简绍也知道,沈衡成天恨不得把自己沾在他媳妇后面。   “这件事谢谢你了简老师,这天确实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黑灯瞎火的,你好好看着路别摔了。”   简绍知道沈衡的酒量,心想这两杯不能让沈衡喝醉,便放心地看他出门,然后敲了对面的门,跟陈延的家属一块儿把陈延扶到了床上去。   这事陈延放心上了,他也知道,让单观文顺利毕业,就是傍上沈衡这棵摇钱树的投名状。   否则机械学院好几个教授,好几个实验室,人家凭什么就投他。   单观文一直没有向高龙松口,他不确定沈衡能不能给他解决毕业证的事情,但是他绝对不会屈服于高龙的淫威之下。   他心里头没底,但还是像沈衡吩咐的那样,努力把毕业论文写完,认真准备答辩。   高龙作为单观文的老师,并不参加单观文的答辩,但是来听答辩的都是他们实验室的老师。   对于高龙和单观文的事情,这些老师也心知肚明,高龙以学院的名义告诉他们,不能让单观文通过,不然就是公然违抗学院。   这些老师觉得单观文可惜,还轮番上阵劝他,但单观文死不松口。   一直到陈廷过来横插一脚成了主答辩老师,高龙后知后觉才觉得事情不对。   单观文忐忑地讲完自己的毕业论文,本以为会遭到刁难,没想到陈廷只是跟他就着毕业论文探讨了两个专业的问题。   便道:“我没有什么问题了,其他老师还有要补充的吗?”   大家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也都学着陈延,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单观文答完,一脸冷汗地回到了座位上。   “沈衡,你怎么来了?”   单观文见沈衡从后门进来坐在他旁边,小声打了句招呼。   “今天不是你答辩吗,我上完课就过来了。”   “我已经答辩完了。”   “那你出来一下吧。”沈衡说着跟单观文出了答辩室。   单观文道:“今天这个坐在中间的老师我都没见过,但是他也没为难我,沈衡,你说他是故意不挑毛病想直接放弃我,还是......”   “你放心吧,陈延老师是自己人,我打算投资他的实验室,专业的知识我不懂,以后就由你跟他多接触了。”   “真的吗?那我的毕业证,他能说的了算吗?”   “你的毕业证他说不了算,但是你的毕业答辩是没有问题的。”沈衡拍拍单观文的肩膀,“既然答辩完了,就应该没有事情了,我希望你能尽早去上班。我不给你算实习期,工资就按照我们说好的给,不过你要早点适应,今天就可以把铺盖搬到厂里了。”   沈衡盯着单观文这块肥肉都盯了一年多了,终于到了能上桌的时候,那肯定是越快入嘴越好。   单观文听沈衡这么说,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安稳了:“沈衡,只要我的毕业证顺利下来了,我绝对好好跟着你干!”   那个毕业证是对他现阶段的最好证明,哪怕沈衡说没有毕业证也可以去他的厂里工作,单观文依旧会觉得遗憾。   “好,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我提,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厂里的生产技术提上来。既然你答辩完了,我就先走了,你要是遇见高龙告诉他一声,之前他抢你的那些成果,我可以帮你打官司要回来,就算官司输了,也能在学校里泼他一身粪。”   要想人家给你卖命,就得先对人家掏心掏肺。   沈衡这话一出,单观文感动道:“沈衡,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你拉倒吧,别说这样恶心的话。走了!”   沈衡朝单观文挥挥手,到厂里给单观文安排宿舍。   现在单观文一个单身汉,就住厂里就行,这个四眼又不爱到处逛,以后吃住都在厂里,能省下多少时间工作啊!   沈衡心里盘算着,越想越高兴。   单观文不知道资本家心里想的什么,在后头感动得鼻子酸酸的,他这么多年在高龙手底下净受委屈了,谁能想到还有反过来的一天! 第425章 离不了   沈衡本来打算请王福顺和单观文一起去饭店吃饭,但王福顺非要嚷嚷着:“衡哥你可真小气,饭店的饭哪有嫂子做的好吃,单观文还从来没吃过嫂子做的饭呢!”   说罢,他捅捅单观文,示意他说话。   单观文低着头缩着脖子,扶了扶眼镜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   “老板说去哪就去哪吧。”   “你小子能不能行啊,话都说不利索?”王福顺看着就想踹他一脚。   “行了,我回去问问娇娇有没有时间吧。王福顺,你跟人家学学,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别成天那么多奇思妙想!”   沈衡踹了王福顺一脚,王福顺抱着腿跳了两下:“衡哥,你别把我的裤子踢脏了,这西服是我刚买的!还不是为了给厂里跑业务,我都还没找你报销呢。”   王福顺现在穿得人模人样的,不耍宝的话,气质确实像个大厂来的经理,人家都特别吃他这一套。   单观文见沈衡踹了王福顺一脚,更不敢说话了,又扶了扶根本没有上推空间的眼镜。   白娇娇晚上给他们炒了两个小菜,道:“你们三个人凑在一块儿准要喝酒,我跟石头去干妈家睡。”   “别啊,你今天晚上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别走。”   以前王福顺过来吃饭就算了,他是熟人,沈衡也不跟他喝酒。   但单观文是客,是新交的朋友,要是应酬,白娇娇怕一群臭男人吵得沈时睡不了觉。   “锅里的汤你到时候就盛出来吧,我跟小石头先走了。”   白娇娇把两个炒菜各盛了一点,又拎了些沈衡买回来下酒的卤味,抱着沈时去了向安期家里。   她走的时候正好碰见王福顺过来,王福顺手里还提着酒。   “嫂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你们喝酒,我怕吵着孩子,我把孩子送给他姥姥。”   “真是麻烦你了嫂子,都是单观文那小子,听说嫂子你厨艺好才非要过来吃饭的,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   白娇娇见王福顺油嘴滑舌的,不由开玩笑道:“是吗?我怎么听衡哥说,是你要来的?”   “这......”   “哈哈哈,逗你玩的。你快去吧,我跟我干爹干妈一块吃,你们仨喝酒我就不掺和了。顺子,你可要帮衡哥好好招待单观文啊。”   “你放心吧嫂子,”王福顺拍着胸脯,“我今儿非把他喝趴下!”   白娇娇:“......”   白娇娇在向安期家里吃了晚饭,就在给沈时准备的小床上一块儿和沈时睡了,这个房间原本是向安期隔出来的小书房,自从有了沈时,才有了这样一个房间。   半夜,向家外头有人敲门。   向安期醒了,便开门边道:“八成是女婿过来了。”   门一开,沈衡还真站在外面。   “干爹,不好意思太晚了,我来接娇娇回家。”   向安期摸了摸脸,老头较浅,但是突然睡醒还有些迷糊:“这大半夜的,你让她在这儿睡一晚上怎么了?又不是别人家,我跟徐老师还能把她卖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干爹,我看娇娇过来什么都没带,明天早上她还要收拾东西上课呢。”   沈衡跟向安期陪着笑,进了门。   徐红也醒了,在一边直道:“你说就这一晚上也离不了,就得接回去吗?”   白娇娇边收拾东西,沈衡过去把熟睡的沈时给抱起来。   笑嘻嘻地:“干妈还真是说对了,一时也离不了。”   沈衡喝了些酒,说话就更不着调了,让白娇娇给瞪了一眼。   “干爹,干妈,打扰你们睡觉了,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俩要不然把小石头就留在这儿吧,也省的你们明天早上再送过来了,他现在不是不起夜了吗?”   徐红看着睡眼惺忪的沈时,便说道。   沈衡一听,好主意,真是他亲妈!   “干妈说的对。”   沈衡马上就把沈时给放了下去。   “也行,不折腾孩子了,干爹干妈,小石头今天晚上还要麻烦你们。”白娇娇也同意。   谁知道两人刚出房间门,沈时见爸爸妈妈要走,就开始哭了。   按理说沈时一直在姥姥家被姥姥照顾,白天的时候白娇娇来送他也没哭过,两人不在家的时候,白娇娇不来接沈时,沈时也乖乖在姥姥家睡,但是今天,就是哭闹了起来。   “妈、妈妈......”   沈时这孩子哭的时候少,但是嗓门大,这楼隔音不好,说不定楼下的邻居都会被他吵醒。   “我还是带着他回去吧。”沈时哭的模样特别可怜,白娇娇这个当妈的一下子就不忍心了,过去把沈时抱了起来。   徐红笑道:“这孩子,晚上还离不了妈。”   沈衡牙咬的嘎嘎响,这小子,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以后不给这小子娶媳妇了!   徐红把一家三口送出去,沈衡道:“打扰了干爹干妈,你们早点睡吧,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仨回去路上小心点啊。”向安期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看到一家三口下楼梯到了四楼,就把门关上了。   “你可真会丢人,大晚上的,干爹干妈要笑话你了!”   白娇娇抱着沈时,走的倒是快。   沈衡追在一边,想把沈时接过来,白娇娇却不给他,沈衡直求饶:“我这不是真的离不开你吗?再说了,你去别人家睡,不知道还以为跟我吵架了呢。我可从来不跟你吵架的,你不能败坏我的名声。”   “你的名声还需要败坏?”   白娇娇实在抢不过沈衡,就把沈时递给了沈衡。   沈衡抱沈时轻松很多,白娇娇“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沈衡冲怀里的沈时道:“赶紧哄哄你妈。”   沈时朝白娇娇叫道:“妈。”   “叫妈没用,谁让你爸是个坏人。”   “坏坏!”沈时的小肉手朝沈衡的胸脯上拍了拍,攻击性不大,但对沈衡的伤害很强。   “这么小就敢打老子了?长大还得了?”   沈衡虎目一瞪,沈时“哇”地吓哭了。   “衡哥,你惹他干嘛。”   “我就逗逗他,我什么也没干啊。”沈衡讪讪,颠着怀里的沈时,哄不好了。 第429章 虱子   半年后,沈衡也拿到了毕业证,他就全心投入到厂子里去了。   只是虽然毕业了,但沈衡跟简绍的联系依旧紧密,简绍没少给沈衡开后门,沈衡也帮简绍解决不少上面发下来的任务。   “沈衡,收留下岗员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有你帮忙解决,我也就能省一半的心。”   燕城现在个体户越来越多,冲击了国营的铁饭碗,一些国营厂艰难维持着生计,都纷纷计划着裁撤员工。   这些员工有很多都是尸位素餐惯了的,沈衡不愿意接收,但他现在想扩大工厂的规模,再要一块地皮,最好就是在原厂址的位置扩建,所以这就免不了简绍帮忙运作。   师徒两个各取所需,两相便宜。   “这事没有问题,我的工厂正要扩建,需要一批工人。只是待遇肯定给不了原来那么好。”   “你的厂收益不是不错吗?按理来说维持以前的工资没有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差的太多为好。”   沈衡道:“在我的厂里向来是有多大本事拿多少钱,厂里都是流水线,也不需要什么技术,所以工资就开的不高。当然了,要是有大师傅,我肯定也会酌情提拔的。”   “那你注意安抚他们的情绪,他们这些工人阶级也是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的。”   简绍嘱咐道。   沈衡和简绍说好了地皮的事情,简绍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不了简老师,我跟娇娇说好了回去吃饭。”   “你俩感情还真好,那你走吧。”   沈衡跟简老师告辞,听简绍说他们感情好,沈衡还沾沾自喜。   “衡哥,我跟你说件事。”   一回到家,白娇娇就一脸严肃地说要跟他商量事。   沈衡皱眉:“什么事?”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   “坐下慢慢说。”   沈衡坐到沙发上,让沈时趴在他肩膀上玩。   “就是徐悦,她上次不是交了一个男朋友么,然后闹出那档子烂事。”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那个男人把她怀过孕的事捅出去了?”沈衡听白娇娇的话,便猜测道。   白娇娇义愤填膺道:“差不多,那个男人不是个玩意。他现在在的百货公司裁员了,说上面在这个区只留一个百货公司,两个百货公司要合并,就要不了那么多人。他现在没有工作,就什么也不顾忌了。”   沈衡道:“百货公司不至于吧,就那几个小卖部,这才多久,还能把百货公司给拖垮了?”   “倒不是倒闭,就是合并,原来那个百货公司人流量确实是少,好像是说要用那个楼做别的什么。”   政府现在越来越有钱了,在城市规划上面有很多计划,这方面,白娇娇也不太知道实情。   沈衡道:“他去找徐悦闹什么?”   “他家庭条件不好,现在丢了工作,也找不到对象了,今年二十六了,就想跟徐悦重新在一起,他握着徐悦的把柄,说如果徐悦不嫁给他,他就把当初徐悦未婚先孕的事情捅出去!”   白娇娇知道,不是所有的夫妻关系都像他跟沈衡这样和谐的,即使没有爱,很多男人也想要一个老婆,帮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然后白借人家肚子生养一个孩子。   至于以前结没结仇,媳妇对这个家有没有怨气,这些男人是不管的。   沈衡道:“这男的真够不是人的。”   “衡哥,我是这样想的。他之所以能这么久都没来找徐悦麻烦,就是怕工作被搅黄,现在是有恃无恐才敢这样的,不如,你先委屈一下给他提供个工作,先把他稳下来,然后慢慢修理。”   “我想修理他,还不有一万种办法。行,你让他过来,我现在虱子多了不嫌痒。”沈衡大手一挥,十分豪横。   “不嫌痒?这是什么意思?”   “简老师今天叫我过去,就是给我安排了一百个指标,让我收容下岗工。”   白娇娇算了算时间,没想到燕城的下岗潮这就开始来了,她还以为最少还要等十年呢。   “那辛苦你了衡哥。”   “这都是小事,我得让你跟你那个小朋友有交代不是。”   “这事是她的错,不过我不忍心袖手旁观。我本来以为徐悦这么长时间已经忘了,现在被揭起来,舒曼玲才告诉我,她经常晚上听见徐悦偷偷地哭。”   徐悦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当时做的也非常果决,白娇娇都让徐悦给骗过去了。   “这事归根结底是那个男的不是东西,我最看不上这样的。”   沈衡自己对媳妇好,自然不跟邱茂这样的男人为伍。   “那就交给你衡哥,最好让他有苦说不出!”   “包在我身上,这点小事,你别跟着发愁了。我想,在工作和徐悦面前,他一点都不会犹豫的。不过这事想要真解决,徐悦怕是不能在燕城住了,否则除非我把邱家一家三口弄死,要不然得受他们牵制一辈子。”   白娇娇抿唇,徐悦和舒曼玲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她的意向是跟舒曼玲一块儿留在燕城工作的。   毕竟燕城是大城市,还有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在,上大学认识的老师、同学也是徐悦最高等的人脉,要是离开燕城,这些就都没有了。   白娇娇道:“我会跟徐悦说的,也许她回株洲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这倒没错,我都忘了她是株洲人了,她能回老家,已经不错了。”   沈衡点头,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   不然徐悦以后别说结婚了,就是做人都抬不起头。   白娇娇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悦,徐悦无奈,却也只能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   “你帮我谢谢沈衡,再给我一年时间,我毕了业就离开燕城,不让他找到。”   “你跟他谈恋爱的时候,说过你是株洲的吗?有没有跟他说过你家的具体地址?”   舒曼玲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想邱茂这是个小人,说不准到时候会追到株洲去。   徐悦仔细想了想:“他只知道我家是株洲的,但具体是哪里我没说。”   株洲那么多地名,说了邱茂也不一定记得住。 第430章 巴掌   “那最好,你到时候毕业分配去哪,千万不要告诉外人。”舒曼玲对徐悦嘱咐道。   徐悦吸了吸鼻子,神情肉眼可见地低迷。   “好了,要是毕业能回株洲去未必不是好事。”白娇娇拍拍徐悦,揉了揉她的卷毛。   舒曼玲也道:“就是,没准以后株洲发展的比燕城还要好呢,你不要难过了。”   邱茂留给徐悦的时间并不多,几乎每天过来骚扰。   胡潇回来的时候,对徐悦道:“那个男的又来找你了,徐悦,你处对象没关系,能不能别老让他一个男同志在我们女生宿舍门口?他还拦着我说话,真是尴尬死了。”   这也算说曹操曹操到了,白娇娇捏捏徐悦的手心:“走吧,咱们出去跟他说清楚去。”   三人出了宿舍,邱茂看到白娇娇和舒曼玲一块跟着出来了,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可没有忘记,当时谈婚事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从中作梗,才挑拨得徐悦不愿意嫁到他们家来。   不然,现在他孩子都满地跑了。   见他们两个又来管闲事,邱茂没好气道:“我要跟徐悦单独说,请你们两个离开。”   “你先别着急,”白娇娇道,“我们是来找你商量解决办法的,有什么事,你先听我说完不迟。”   “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徐悦,你让她们俩走,不然我现在就告诉你的这些同学!”   邱茂的声音不小,他这样说,宿舍门口好多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说舒曼玲感觉到徐悦拉自己的手劲儿大了一些,徐悦怒斥邱茂:“畜生!”   “你骂吧,骂也没有用,能改变什么呢?小悦,我们处对象的时候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别因为一个孩子,就让我们产生隔阂。你嫁到我家来,跟我妈道个歉,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邱茂做这种事,就是豁出了脸皮去。   他盘算的是,徐悦可以先给他生孩子,一年之后,正好毕业去工作,医生的工资高又稳定,日后他们家里吃穿也不愁了。   “你真的是太不要脸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徐悦说着,就要一巴掌扇到邱茂身上,让白娇娇给拦住了。   宿舍门口人来人往,口多眼杂的,万一邱茂发起疯来,直接嚷嚷出去,那就真的坏菜了。   白娇娇道:“你现在不是失业了么,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把这个秘密吞到肚子里,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恒信厂的工作,初级工你随便选,不去车间也可以,你以前是售货员,我可以让你去厂里管调度,工资转正之后三十块钱,比你之前的只多不少,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恒信厂?卖电视的那个恒信?”   邱茂以前在百货公司工作,虽然不是家电口的,但对这个新鲜兴起的牌子有所耳闻,这个品牌以高质量和相对低廉的价格为优势,迅速成为了燕城人首选的口碑品牌,虽然成立时间短,但此时可谓是风靡家电行业。   “对,就是这个恒信。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到厂里去签合同,体检完,你就能上岗了。”   白娇娇说完,徐悦十分紧张地盯着邱茂的神情,生怕他不答应。   邱茂毕竟跟徐悦那么亲密过,他一眼就看出了徐悦的紧张,觉得这事有鬼:“我知道你,你家里有钱有势,给我安排工作我相信。不过,我只要把徐悦娶回去,收益难道不比这个工作要来的多吗?小悦,你嫁到我们家之后,可以去完成你的事业,实现你的抱负,家里的事,我妈还有孩子,都可以交给我。”   邱茂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想自己在家里享清闲,直接伸手问徐悦要钱,这不比他每天累死累活上班要好得多。   “啪!”   徐悦忍无可忍,这巴掌终于还是打到了邱茂脸上。   白娇娇也不想拦了,甚至想帮徐悦补上一巴掌。   “邱茂,你别太过分,有句话叫适可而止。你既然听徐悦说我家是干什么的,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你知道徐悦的脾气,她真的任性起来,不是你威胁的了的,她只是来燕城上学,而你要在燕城一辈子。”   徐悦道:“娇娇,我早跟你说了,对这种人就不该给他什么选择,他就会蹬鼻子上脸!邱茂,我告诉你,工作的事你别想了,想娶我?下辈子吧!”   说完,她欲踹邱茂一脚,让邱茂躲过去了,徐悦踩空,差点扑倒,让舒曼玲给拉了回去。   邱茂听了白娇娇和徐悦的话,没有出声,反而在心里转了十几个弯。   徐悦的脾气他知道,说不定真能干出来破罐子破摔的事。   恒信厂的工作来之不易,他听人家说,除了车间工,调度员这样的工作,最低得是高中生,还得笔试、面试,层层考核,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   邱茂高中就上了一年,没有毕业证,只是初中文凭。   这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再说了,一个月三十块钱,比以前在百货公司拿的工资要多四块八呢,到时候再在厂里谈个小女工,两人的工资放在一块儿,什么日子过不上。   邱茂想定,开口:“这事你得先带我去厂里看看,我才能答应你。”   “你以为恒信厂是那么好进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徐悦现在能豁出去了,局势一下子转变,白娇娇说话都强硬了许多。   “你回去好好考虑,如果同意,你就去厂里报到,直接报名字找厂长。要是三天不见你的信儿,我们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你说不出来。”   白娇娇冷着脸,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邱茂听徐悦说过,白娇娇她外公是杨辅,不是什么远房亲戚,是亲外公,刚刚被认回来没两年,宝贝着呢。   他一个小人物,哪知道什么清正廉洁,觉得这些官伸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像蝼蚁一样碾死。   “今天我暂且回去考虑考虑,你们要是敢骗我,谁也别想好过!不信你们就试试!”   临走前,邱茂为了不丢份,还是威胁道。 第431章 坏蛋   邱茂是个坐不住的,他话这么说,回家后屁股都没坐热,就又穿好外套出门了。   “儿子,你又到哪里去?”邱母见邱茂来来回回的,不由问道。   “妈,我去找个工作,有了工作你想要什么儿媳妇没有?徐悦你本来就不喜欢,以后,我找个你中意的姑娘回来!”   “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这么好找,你给妈也找个!”邱母只当邱茂是说笑话,但邱茂却道:   “妈,你说的有道理,我得让他们把你跟我爹的工作一块儿包了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邱茂决定狮子大开口。   恒信厂是个大厂,邱茂按照白娇娇给的地址找过去,随便一打听,就走到了正门。   他在厂门口,看到这个厂的规模,顿时觉得他们家以后的前途有望。   门卫把他拦住,问道:“请问你哪位啊?找谁?”   邱茂看着眼生,也没有穿工作服,门卫以为那个工人的家属。   “我是来找厂长的,我叫邱茂,已经跟他说好了。”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啊。”   邱茂看着门卫室里的配置,不由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   风吹不着雨打不到,这么舒服的岗位,让他爹来干多好?   门卫给沈衡打了电话,沈衡道:“让他等着,我一会找人接他进来。”   沈衡没想到,这个邱茂来的这么快。   “小梁,你去门口把人带进来。”   小梁是沈衡新找的秘书,也是个大学生,工作能力很强,也非常专业。   小梁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去门口把邱茂接了进来。   “哎,你是厂长的什么人?”   “我是厂长秘书。”   “你知道我是谁吗?”邱茂两只手插在兜里,笑得一脸小人得志。   厂长秘书亲自过来接他,可见徐悦这件事还是让这个厂长对他挺上心的。   他被带到了沈衡的办公室,沈衡对小梁道:“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我们。”   “好的。”   小梁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沈衡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过来了,想必就是考虑清楚了。那边跟我说的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调度员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吗?”   “调度员的工作没有问题,”邱茂看向沈衡,“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衡有些不耐烦,却也只能顺着他问。   这男的看着就欠揍,这事是白娇娇交代的,要不然沈衡早一把抓着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了。   “我爹妈现在也在家里闲着,你必须给他们也安排一个工作,我们全家舒服了,我才会放过徐悦。我看门卫这个岗位就挺适合我爹的,至于我妈,她没什么文化,但是可以到厂里的食堂去。”   这一路,邱茂早就帮沈衡安排好了。   沈衡都快让这个人气笑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点了头:“门卫那大爷家里有背景,我开除不了。不过我可以安排你父母都到食堂去,你妈可以在后厨帮忙,你爹打饭或者采买,你觉得怎么样?”   邱茂见沈衡这么好说话,眼睛一亮:“让我爹负责采买!他算账算的清楚!”   沈衡心中冷笑:“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工资就跟其他人一样,后厨的大姨都是二十块钱一个月,负责采买的二十三。你们仨去医院做个体检,特别是你爹妈他们在后厨干活。体检的收费单可以拿过来找会计报销,没问题的话你就先回吧,我还有很多事。”   沈衡说完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邱茂也没有在意沈衡的动作像是打发什么,他心里只顾着高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这不比把徐悦娶回家划算。   邱茂高高兴兴回了家里,告诉他父母这个好消息。   “你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邱母盯着邱茂瞧,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哎呀,妈,我没糊涂,我清醒着呢!那个徐悦她不是有个有本事的朋友么,她想帮徐悦,为了咱们不把徐悦未婚先孕的事情说出去,他们敢不让步吗?”   “哦,那个徐悦还挺值钱啊?”邱母听了邱茂的话,捅了捅一边的邱父,“你瞅瞅,咱们儿子多有出息。你个老头子自从照顾你爹开始,就没往家里挣一分钱,这回好了,咱们儿子不仅找了一份高薪水的工作,还给咱俩也找了活干!采买油水足得很呢,以后我在后厨,你们想吃什么,我晚上多拿点回来!”   邱母还没上岗,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了。   邱父也道:“有福气,有福气,人家算命的都说,我这个人有老来福。”   沈衡回家,就把给邱茂安排好的事情告诉了白娇娇。   白娇娇不屑笑道:“我还以为这个人至少能撑到第二天,结果上午去找了徐悦,下午就到你的厂里去了。”   “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可以不让徐悦回株洲的办法。”   白娇娇笑道:“我也想到了。”   “你可真是个小坏蛋。”沈衡刮了刮白娇娇的鼻子。   “你是大坏蛋!”   白娇娇冲沈衡皱皱鼻子,说完就跑,结果房檐落下的雪水滴在地面的石板上,白娇娇不小心踩上去滑了一下。   “你小心点。都当妈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沈衡过去把平衡不稳的白娇娇给扶住。   “我咋咋呼呼?”白娇娇瞪着沈衡,“你才咋咋呼呼,你还打雷下雨呢!哎!沈衡!”   沈衡把白娇娇拦腰抱起来:“我就打雷下雨给你看看!”   “沈衡!”   “没大没小的!叫衡哥。”   “沈衡,你放我下来!”   沈衡把白娇娇抱到炕上,沈时自己在一边玩儿,看到爸爸抱着妈妈,也爬过去:“爸爸,抱,举举。”   沈时喜欢让他爸跟他玩举高高,沈衡一般都会满足他,但是现在他道:“今天爸爸跟妈妈玩,你排队等明天吧。”   沈时瘪了瘪小嘴,明天对他来说是个非常遥远的时间。   不过他难过一下,就又到一边去玩了,十分自立。   “行了,你别跟我闹了。”   白娇娇让沈衡把自己放下来:“咱家小石头真乖,真让人省心。”   沈衡:“人家说不粘人的孩子长大也不亲近人。”   白娇娇:“......闭上你的臭嘴。” 第432章 亲戚   邱茂在厂里顺利上上了班,沈衡也满足他的条件,给邱父邱母一起安排了工作。   他们一家三口个空降到厂里,没有考试,还这么突然,车间里的员工们就不由嘀咕起来。   “哎,新来的调度员什么来头啊?是哪个领导安排进来的吗?”   “我看应该是厂长家的亲戚,你没看一家三口都进厂了么,一看就是打人情进来的。”   “我觉得也是,咱们厂长那个脾气,不是特别好的亲戚,我估计不能这么轻易给插进来。你瞅瞅他趾高气昂的样子,绝对是有背景。”   “那咱们用不用跟他搞好点关系?”   “我可不,你们爱去溜须拍马就去吧,反正车间主任说了,咱们厂只靠能力说话,我宁可多干点活,也不去做那个溜须拍马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溜须啊,就显得你有骨气是不是?”   他们说这话,就要吵起来,车间主任看到了,斥道:“上班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有没有纪律?”   几个工人互相瞄了一眼,都马上闭上了嘴。   邱茂是调度员,平时听不到这些工人说小话,但邱母在后厨,跟大家一块干活,闲暇之余,众人都忍不住打听邱母的来历。   “你们是不是厂长家的亲戚啊,你跟老邱夫妻一块儿被安排到这儿来,还把采买这么重要的活交给他,厂长多信任你们啊。”   “就是就是,我说嫂子,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吧。”   邱母得意洋洋,话说的模糊:“你们别再问了,我既然答应过来工作,就跟你们大家是一样的,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一个月不还是给我发跟你们一样的工钱吗?”   邱母话落,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琢磨。   “那可不一样,嫂子,天凉,你就别洗刷了,这碗放着我一会儿干,你去坐着择择菜吧。”   有个机灵的,马上就跟邱母示起了好。   老实的厨娘虽然没有明着做什么,但也在心里留了个神,省的怎么着就惹上了人家。她们没背景,年纪又大,找个工作不容易。   “谢谢你了妹子,我这腰啊,还真不能久站!”   邱母有马就上,马上就坐到了一边去,精细地择菜磨着洋工。   王福顺刚从外头跑业务回来,没赶上食堂供应的午饭,就轻车熟路跑到后厨来。   “余婶,还有饭吃吗?我回来晚了。”   王福顺现在是市场部的副部长,经常在外头办公,有时候应酬就在外面吃,也有时候人家不管饭,回来的时候晚了就没地方吃午饭去。   后来他打饭的时候说了一嘴,打饭师父就让他以后直接到后厨去,只要王福顺不嫌弃,没有热乎饭,冷的还不能填饱肚子吗。   王福顺一来,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余婶给他盛饭吃。   “哎,这人是谁啊,你家亲戚?你怎么偷着给他饭吃?这可是厂里的东西。”   邱母被这些人恭维的,真把厂子当成她自己家的了。   王福顺没穿厂里的厂服,他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让邱母以为是跟邱茂以前在百货公司上班穿的制服一样。   王福顺就那么大剌剌坐在小板凳上,邱母就没看得起他,以为是余婶的亲戚,过来偷偷摸摸占便宜的。   她在后厨工作了这两天,发现这个厂的伙食确实好,每顿饭工人都能选一荤一素,还不用拿粮票,在这个厂工作相当于包吃包住。   后厨有时候会剩菜,剩的部分大家伙都是心照不宣地分了,这也是在后厨办事的一点小福利,不过肉菜一般是很少剩的。   但是今儿中午剩了两勺子排骨,邱母打算拿回家里吃的。   “你谁啊你?”   王福顺见邱母脸生,虽然他在厂里没有说仗着跟沈衡关系好就行使特权,但厂里谁不知道他跟沈衡是从小长大的兄弟。   在厂里,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王部长,这是新来的邱婶,”余婶跟邱母解释道,“嫂子,小王是咱们市场部的领导,他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赶不上吃饭,所以来后厨找饭吃,他们市场部都忙,也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做,不是我们给他开后门。”   余婶赶紧撇清自己,省的传到厂长耳朵里被误会。   邱母打量了一下王福顺,没想到年纪轻轻还是个领导。   余婶见邱母不说话了,就道:“今天正好剩了一些排骨,我给你找个锅热热。”   “今儿哪剩排骨了?”   余婶还没转过身,就听见邱母盯着自己反问道。   邱母那眼神,明显就是想要占着这个排骨,余婶尴尬地滞了滞:“那是我记错了......”   “是,你记错了,最后那一份不是让人给打走了吗?”   一边的厨娘帮腔。   “那王部长,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有一些豆腐皮炒豆芽,我给你热出来,你稍微等等。”   余婶讪讪抱歉,王福顺的眼睛在这些人的身上都转了一圈。   他要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他就不姓王。   “麻烦你了余婶,给我熥两个馒头,我今儿特别饿。你先弄着,我去上个茅房,一会儿就回来。”   王福顺说着,起身去了沈衡办公室。   沈衡正在办公室里头,脚翘在桌子上转笔玩,看见王福顺进来,马上正襟危坐:“你下回进我办公室会不会敲门?”   王福顺也没管这个,直接委屈道:“衡哥,后厨来的那个人谁啊?”   “后厨?男的女的?”   “一个大妈!”   “哦,她怎么你了么?”   “她抢我排骨!”   “你是不是有病。”沈衡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王福顺见沈衡的态度,不由问道:“她跟你真有关系?怪不得余婶都不敢跟她犟嘴呢。衡哥,她谁啊?”   王福顺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没在后厨直接发火,万一是沈衡安排进来的,闹起来沈衡脸上也不好看。   沈衡摸摸下巴,这事关乎徐悦的名声,白娇娇不让他乱说。   只是他也不好让他兄弟在自己的地盘受委屈。   便挑着简要的说了:“这人有点麻烦,我在放长线钓大鱼,你暂时别跟他们较劲。你要是再怕没饭吃,就在饭店吃完回来,我给你报销。” 第433章 人赃并获   “还有让你觉得麻烦的人?衡哥,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你好好工作就行,这是一点私事。”   沈衡这么说,王福顺便不多问了,他知道沈衡不说,就是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那我回去吃饭了,衡哥,你这线赶紧收吧!这么个老鼠屎放后厨,以后吃饭都不香了。”   “行了,走吧,”沈衡摆摆手,“给我把门带上,下回来敲门。”   沈衡每次都要这么说,但王福顺百分之八十是不遵守的,说了也白说。   王福顺回到后厨,吃饱饭之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其他厨娘心里就更加犯嘀咕了,这邱家的来头是不小,连王福顺都不放在眼里,王福顺还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这么想着,在后厨对邱家夫妻就更加恭维了。   邱家是沈衡亲戚的谣言慢慢都传到沈衡耳朵里了,沈衡也没有去澄清。   这些小八卦新闻,影响不了厂里的工作,他的目的就是要把邱家的胆子给养肥。   沈衡一个月给这家人开七十三块钱的工资,他也不能白给,迟早有一天得让他们全都赔回来。   白娇娇不时问问沈衡的情况。   “放心吧,他们现在已经在厂里横着走了,我打算找个人给他们露点底,我估计,没两天就能去法庭见面了。”   “这事辛苦你了衡哥,我最近太忙了,这些都没怎么顾得上。”   白娇娇在做关胜平的小课题,现在已经转为了她的毕业课题了,她发现了肿瘤细胞的一种特定受体,感觉有希望深入研究,如果能做出靶向药,就是一大突破。   这事她已经汇报给了纪桂章,纪桂章非常重视,现在关胜平已经不带她了,由纪桂章亲自跟她一块儿攻克这个课题。   白娇娇自然忙的一脑门官司,要不是有沈衡,她根本顾不上徐悦。   “不辛苦,你记得把工资给我结算一下就可以了。”   沈衡说的工资,无非就是那种事。   这人跟他说话就正经不过三句,白娇娇也不知道以后沈时长大懂事了怎么办。   白娇娇道:“等事成之后一并结算吧。”   “那你到时候把石头放干妈家里,不去接他。就咱俩。”   沈衡想现在沈时都这么大了,也能离开妈妈,向安期老两口又喜欢沈时喜欢的不行,直接给他们带去,这样白娇娇省心,他也开心。   白娇娇红着脸,但点了点头。   沈衡乐道:“有你这个准信,我一定给你办好!你就瞧好吧!”   沈衡动力十足,高兴的跟十几岁的小青年似的。   他寻思着线也放的差不多了,该是收线的时候了。   他在外头找了个朋友,让他联系邱茂干点私活。   沈衡在暗中看着账单,报损的电视越来越多,两个月,从一开始的质检不合格的概率还不到百分之一,现在逐渐变成了百分之三。   也就是厂里每生产三十台电视,就有一个不合格的。   沈衡为了提高工厂人员的工作效率还有鼓舞士气,刚刚接手那些下岗员工的时候,拿了几个不合格的电视,流水线上参加了这些电视制作的工人挨个拿着锤子上来砸,并且告诉他们,以后不合格的电视,都会像这样,一律报废。   工人们都被沈衡的做法给吓住了,却也生起了敬畏之心。   一个电视市场价四百多块钱,沈衡连电视都舍得砸,那他们要是不好好干,让沈衡损失更多,那挨砸岂不就是他们了。   市场部那个副部长成天被老板拎着耳朵拽进办公室呢。   这些工人改变了工作态度,也造就了恒信厂的口碑,这事儿还被登在了报纸上头,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所以这不合格率突然上升这么多,绝对不是工人不认真工作的缘故。   沈衡直接报了警,说他怀疑厂里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工厂财产。   看着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到厂里来,邱茂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月黑风高的时候,他把这个星期报废的三台电视机从厂子后门运出去的时候,突然让人给按住了。   “衡哥,我抓到这小子了!”   王福顺轻而易举地按住了邱茂,邱茂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墙上。   “谁,你们干什么?”   而帮着邱茂一块儿搬电视的邱父和邱母也吓了一跳,沈衡揪住了邱父的衣领,保安们一拥而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邱父挣扎道,“邱茂!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走,送到派出所去!你们把这些冰箱也送过去。”   沈衡一挥手,现在抓人帮人都不用他亲自干了。   邱茂昏了一路,到了派出所,王福顺掐着邱茂的人中,给他掐醒了。   邱茂脑袋因为撞了墙,此时鼓起了一个大包。   他懵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好像被厂长给抓住了。   “我招,我全招!厂长,我是一时糊涂啊!”   邱茂坏心眼多,但是怂得很,他看见公安裤腰带上别的铐子,腿一下子就软了。   他这是人赃并获,只能争取一个从轻处罚,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去抓着沈衡求他原谅自己。   沈衡一脚把他踹开,他痛嚎一声,一边的公安赶紧把他给拉开了。   “先带他们去审讯室。”   沈衡下巴冲搬来的电视扬了扬:“王福顺,你检查一下这些电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合格的。小梁,你回去把咱们的账本拿来给人家公安同志看一看,这个人一共偷着运了咱们工厂多少财物,都好好查一查。”   这些都是证据。   邱茂父子被分开带到审讯室里头,邱茂像倒豆子一样交代。   “一个月之前,有个男人联系我,说想要一些便宜的电视,报废的也没关系。我一开始给他的确实是厂里报废的电视,反正我们厂不合格的电视一向是不返回流水线的,都是要报废的,但他说他要的多,我这才起了坏心眼,就偷偷使了点手脚,说这些质量过关的电视也有问题。”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们今天运出去,是要跟这个人交易吗?”   “对,我们这次约在海河公园。”   “你们搬这么多东西,去公园交易?”   “每次都是他定的时间和地点,我们都是半夜交易的。”   得到这条信息,便有公安去海河公园去抓人,但结果就是公园黑灯瞎火,连个鬼影都没有。 第435章 上道   沈衡早就跟那个要和邱茂接头的人吱声了,这次就是要抓邱茂的,时间地点不过是个幌子,根本不会有人过去跟邱茂接头。   抓不到下线,派出所的公安只能从严审问邱茂。   “跟你交易的人叫什么,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他说为了保险起见,不方便告诉我身份。”   邱茂也是傻,完全意识不到风险,他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只看得到一台废弃冰箱能赚两百块钱,却不知道他在明人家在暗,这事有多么不靠谱。   “你们以前接头的地点都在哪里?”   “有一次在杏子胡同,还有一次在厂子旁边的树林里。”   “交代清楚时间和地点,还有,你的所有行为邱元胜和洪秀是否全部知情?”   “知情,他们都知情。”   邱茂出卖父母也是相当的快速。   邱茂是个软骨头,坐在审讯椅上,全部老老实实交代了。   派出所的人拿了沈衡厂里的账单核对,发现自从邱茂开始交易,一共分五次弄出去厂里二十台冰箱,共获利四千元,还有一台他们自己偷回家放在家里看了。   这是按照邱茂口供所说的金额,毕竟找不到下线,没人知道他到底卖了多少钱,只是冰箱的数目有报损单核对,是没有错的。   沈衡主张按照市场价让邱茂赔付,按照厂里报损的情况来看,这些冰箱加起来八千多块钱,除去给商场的让利,也接近八千元了。   八千块钱,邱茂不仅要还,还要坐十年牢。   “真是疯了,四千块钱,他怎么这么大胆子。”   负责审讯的刑警吃饭的时候和同事聊起这件事,别说四千了,他们这连偷四百块钱的案子都少接。   “我看,他是光长了个胆子,一点脑子也没有,现在被抓了,好了吧,人家厂长要他赔八千,我倒是要看看他上哪弄那四千块钱去,他们一家三口卖了都不够。”   这些公安也不是在说风凉话,实在是让邱茂给蠢到了。   第二天,沈衡亲自又过来了一趟:“公安同志,这是我们后厨另外一个采买师父提供的账单,怀疑邱元胜在采买的时候,有利用职务之便,谎报菜价。”   “好的,情况我们知道了。沈厂长,我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要不要私下调解,还是提交诉讼呢?”   “同志,我能不能问问,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诉讼的话,会判他们什么罪?”   “邱茂的情况比较严重,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这是至少的。”   “不够枪毙的吗?”   “也有可能。这个要看法院那边,我们派出所不管定罪。”   沈衡想了想:“调解的话,我现在能跟他聊一聊吗?我要看看他态度怎么样,要是态度好,我也不是那种把人逼到死路上的人。”   公安一听,人家怪不得能做大事发大财呢,八千块钱,还能原谅,谁要是敢拿他八千块钱,他得去掘人祖坟。   只不过他也没有八千块钱就是了。   “邱茂认错态度挺好的,这样,他跟他爹都在我们派出所扣押着,他妈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你要不然就跟邱茂亲自说吧。”   没有可以负责的家属,公安就安排沈衡直接和当事人谈了。   邱茂穿着拘留所的衣服被提出来,沈衡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厂长,我知道错了厂长!我把我卖的钱都还给你,你千万别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邱茂看到沈衡,非常激动,差点就要冲破椅子站起来。   “你不要激动。我既然过来,也没打算把你往死路上逼。”   沈衡轻描淡写地,邱茂却如临大赦。   “厂长,我就知道您宽宏大量!您放心,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的恩情!”   沈衡不耐烦得摆手:“不要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我过来跟你调解,就是为了一件事。或许你也知道。”   邱茂眼珠子直转,想起来了:“徐悦!是不是徐悦的事!只要您放过我,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说一个字!厂长,您相信我,我绝对守口如瓶,您就抬抬手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沈衡见邱茂还算上道,暂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道:“我可以不上诉,八千块钱我也可以只要一半,但是那四千块钱你必须一分不少地赔给我,你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   邱茂心里就想从天堂到地狱,这两个月他来钱来的容易,还以为从此他们家就会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这就如黄粱一梦般,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沈衡哪顾得上他失落的情绪:“对了,你爹在我们后厨,昧的三百多块钱的菜钱,我也报警了,这也要如数奉还。”   “没问题、没问题,这都是应该的,只要你不起诉我们,我都答应你。”   不过,邱茂本来都以为事发自己小命都要没有了,最少也要去坐牢,但没想到峰回路转,沈衡竟然愿意放过他。   他突然非常感谢徐悦,要是没有徐悦这件事,他这回真的是完了。   邱茂的脑子确实没有那么灵光,到这份上,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会陷入现在的危机,就是因为徐悦才让人下的套。   沈衡又道:“鉴于工厂多名工人反馈,你们一家三口在我们厂里这段时间,没有达到工作标准,所以我发给你们的工资,你们也要一分不差还给厂里。”   “什么?这......”   “怎么?我没让你们赔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还有,你把厂里的不合格电视卖出去,流入市场,毁坏的是品牌的名声。按照正理,我应该跟你要名誉损失费的。”   邱茂一听傻了眼,他根本想不到还有这茬。   但是沈衡说的头头是道,邱茂不得不相信,他要是再敢不配合,惹怒了沈衡,后果只会更坏。   “好,我都答应你。”   “可以,你倒是痛快。我会找人起草调解书,到时候签了字,你要是敢违反我们谈的任何一条,我会重新起诉你。”   谈好事情,沈衡便懒得多看邱茂一眼。 第435章 感谢   这件事解决了,徐悦恨不得给白娇娇磕两个头。   “娇娇,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   徐悦没想到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还好邱茂是一个不知足的,装作收电视的人一台就给邱茂两百块钱,他万一为了在其中的某一次收手了,那沈衡的钱不都得打水漂。   白娇娇摆手:“有了这么大个案子背在身上,邱茂这辈子都不敢动弹了。”   舒曼玲点头,劝徐悦:“邱茂以后应该不会过来找茬,咱们也不去招惹他了。”   这事其实说来说去徐悦还是吃亏,弄到最后受害者还得因为人家不来找茬而感到无比庆幸。   可是舒曼玲知道被人议论的滋味,上次王家来过来抓她回去,虽然是暑假,但这件事还传开了,舒曼玲只是装作听不到那些声音。   她对婚姻是没有丝毫的期待,以后也不打算另嫁,因此也不害怕被人议论。   可徐悦不一样,徐悦还小,不必为了这样一个插曲孤老一生,她们投鼠忌器,为了徐悦的名声,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你们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好好准备毕业的事情吧。以后把日子过上来比什么都强。”   白娇娇缺了一年半的课,现在成了小学妹的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毕业。   她们俩现在跟着的老师都很厉害,想来以后分配有老师举荐,去的地方不会差。   “现在我跟舒曼玲基本上天天跟着老师在医院学习了,都不怎么能在学校看见你。”   徐悦想好好谢谢白娇娇,却发现以后太忙碌见面的机会都少。   “没关系,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不见面就生分吧!你们以后分配的单位也不一定会在一个医院,分开是迟早的事情。”   “那我今天请你们去饭店吃顿饭吧,虽然这不足以还上你对我的恩情,但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更难受的。”   白娇娇帮了徐悦这么大忙,徐悦不可能专门在嘴上感谢。   至于这件事出力的是沈衡,这感谢就让白娇娇转交吧,他们夫妻俩的事徐悦就不越过白娇娇了。   “行,那我跟舒曼玲可要好好宰你一顿。前几天燕城刚开了一个西餐厅你知不知道,去那儿 吃行不行?”   “西餐厅?”   “对啊,过去吃牛排,喝红酒。”   “娇娇,你饶了我吧,等我毕业之后拿了工资一定请你去吃,我现在的生活费哪能请你吃得起这个啊。”   徐悦把白娇娇的玩笑当真了,她要是真有钱,估计就要咬牙请客了。   舒曼玲看着徐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就听她逗你吧,就算她想去我还不想吃呢,咱没那个洋胃。”   “走吧,就去学校旁边那个饭店。”   这饭店她们还算经常吃,一般就是徐悦或者白娇娇请客,为了不让舒曼玲不好意思,她们每次请客还都得师出有名,比如感谢或者道歉,非请客不可。   舒曼玲知道她们照顾自己,虽然不说,但也记在心里。 第435章 报答   徐悦一顿饭报答了白娇娇,白娇娇便也想用一顿饭来报答沈衡。   她包了一些猪肉馅的饺子,然后做了一桌沈衡爱吃的菜,白豆豆坐在桌子底下仰脖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口水从两个嘴角往下流,“吧嗒”落在地上。   白娇娇抱着小馋狗去门口,等了两分钟沈衡就在胡同露头了。   沈衡看见白娇娇,蹬自行车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一点。   沈衡今天八成是有应酬,穿的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外头套了个夹克,那皮鞋好几百一双,踩在自行车的脚蹬上,白娇娇怎么看怎么好笑。   沈衡:我媳妇笑的真好看。   “怎么在外头等我呢,不冷吗?”   沈衡脱了手套,摸了摸白娇娇的手,还行,在白豆豆的肚皮底下捂得暖呼呼的。   “快点进来吧,我菜都做好了。你回来我就把饺子下下去。”   “怎么,今天过年吗?”   沈衡一进屋就看见客厅餐桌上摆着的一桌菜,听说还有饺子,一边脱外套一边盯着菜直瞧。   “嗯,今天过年。”白娇娇去厨房把饺子下下去,沈衡跟在她屁股后面:“过的是哪个黄历的年啊?”   “这事多谢你帮徐悦把邱茂那个东西给解决了,她今天请我吃了顿饭,我这不是寄回来就请回你么。”   “就请这个啊?”   “呀?这些你还不满意?”   白娇娇等着锅里烧开水,朝着沈衡叉腰道。   “当然不是不满意,你是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了么?白娇娇,说话不算数可不是好习惯。”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白娇娇红着脸道。   沈衡闻言,一下子就乐了:“那我把沈时送到他姥姥家去。”   “我今儿就没接他回来。”白娇娇继续小声道。   沈衡把自己的脸好生捏了一捏:“你这,你这弄得,我、我就跟做梦一样。”   看沈衡那没出息的样,白娇娇瞅了他一眼:“是啊,你现在就是在做梦。”   “你敲我一下,我看看我能醒不。”   听到沈衡的话,白娇娇伸出手握成小拳头,作势要给沈衡一锤,让沈衡给在空中截住了,   沈衡手掌上的老茧这些年已经退了下去,却依旧宽厚,他将白娇娇的小手握在掌心,放在嘴边亲亲闻闻。   “娇娇,我们等会儿再下饺子行不行?”   “不行!”   沈衡把白娇娇抱到了一边的台子上,他们家厨房操作台弄得很大,是以前做点心生意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也方便两人平时一块在厨房做菜。   现在方便了沈衡,直接让白娇娇坐在上头面向自己,他站在白娇娇腿中间,微微低头看着白娇娇的眼睛里其实没有几分抗拒。   他用脚把灶门给关上了,氤氲的水蒸气使得厨房的温度并不低,沈衡勾着白娇娇的下巴,让她盯着自己,另外一只手解开白娇娇穿的小夹袄,把它扔在一边。   白娇娇余光看见自己的夹袄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她自顾不暇,没工夫管别的。   沈衡只扒白娇娇,自个儿穿的人魔狗样,软软的毛衣和白娇娇贴在一块,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这样冷不冷?”   “冷。”白娇娇低着头,脑袋抵在沈衡胸膛上,不看他。   “不冷。”   沈衡弯腰亲亲白娇娇,欣赏她漂亮的身体,从额头吻到鼻尖,然后一直向下,直到他蹲了下来,白娇娇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沈衡。”   沈衡也怕疼,硬亲了上去,他是看准了白娇娇不舍得真揪。   白娇娇被沈衡刺激地打了个激灵,沈衡嘴角勾着笑,站起来迅速将自己的毛衣脱下给白娇娇套上,他的毛衣在白娇娇身上就像一张大毯,松松垮垮得让白娇娇看起来更加娇小了。   “抓紧我,一会儿掉锅里我可不管。”   沈衡这样说,一只手牢牢揽住白娇娇的腰,见白娇娇乖乖抓着他,心里头满意。   “张开点娇娇。”   沈衡捂住白娇娇的双眼,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第437章 饿饿   白豆豆一只狗在屋檐下面,抬头看着雪花竟然飘落下来。   不知道厨房里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能把饺子端出来。   饭桌上的菜应该凉了。   沈时今天也没回家。   它狗生有些寂寞。   一阵寒风吹过来,白豆豆厚厚的皮毛也感受到了一些凉意,不过他没觉得寒冷,冲天空叫了一声,就快乐地在院子里头玩起了雪。   沈衡折腾了半天,白娇娇的膝盖都有些凉了,他一边讨好地赔笑,一边给白娇娇拾裤子。   裤子被他扔到了地上去,上头沾了些苞米杆子的碎屑,沈衡拍拍,给白娇娇递过去。   白娇娇连蹬一脚沈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接过裤子套在腿上,站起来就要走。   “饺子还没下呢。”   “下什么下,不下了!”吃什么饺子吃饺子,她就多余废这心思。   “你把棉袄穿上再开门。”   白娇娇一打开门,外头的寒风吹了进来,沈衡的毛衣套在白娇娇身上,秋衣刚才也让他给胡乱扔到一边去了,现在他打着赤膊,倒是不怕冻坏自己,赶紧捡了棉袄给白娇娇捂住。   “你就别管我了,自己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白娇娇转头见沈衡低头一件件捡衣服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沈衡道:“饺子我下,你去家里头暖和去。”   “哼。”   白娇娇裹了裹自己的夹袄,回到屋里把白豆豆叫了回家。   现在的天气冷,桌上的菜眨眼就会凉了,白娇娇伸手摸了摸盘子,盘子底还有些温气,边缘已经冰凉。   红烧肉里头的猪油都有凝固的倾向。   这下好了,红烧肉得变成回锅肉了。   白娇娇回卧室把沈衡的毛衣脱了,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把菜都搬回厨房回锅。   沈衡穿个单薄的秋衣,坐在灶洞前头一点都不冷,白娇娇一开门,还看见他咧着个大牙笑。   “你干什么呢?”   “烧火呢。”   “我看你是在烤牙呢。”   沈衡一听,更乐了:“你怎么还生气了。”   “我哪生气了。”   “你真没生气?”   “没生。”   “那咱再来一回吧。哎,你踹我干什么。”   白娇娇觉得,沈衡是越老越不正经了,她怀疑他在外面跟王福顺鬼混,不然哪里知道那么多花样。   沈衡不知道白娇娇怎么想的,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大呼委屈。   这种事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一的努力罢了,他白天上班的时候,闲下来也会琢磨琢磨,即使没跟白娇娇在一块,他也在偷偷的用功。   “你放这儿吧,我热热就行。”   热菜沈衡还是会的,他晚上还想接着来呢,可得好好哄着白娇娇,这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今晚一定好好表现。   白娇娇把菜端到厨房,她便也不管了,抱着白豆豆看电视。   白豆豆在白娇娇怀里有些怀疑狗生。   为什么把菜都端回去了?   不吃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娇娇看到白豆豆的小黑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你看什么?”   “汪。”姐姐饿饿饭饭。   白娇娇听不懂,摸摸白豆豆的小脑袋。   白豆豆:“......”   沈衡一边在大锅里头下饺子,一边在另外的炒菜锅里把菜全部都加热一下。   然后开始一盘一盘端上桌,白豆豆立马就从白娇娇的怀里跳下去,仰头期盼桌子上的东西能掉下来。   白娇娇这才知道:“原来是饿了,衡哥,都怪你耽误真么长时间,豆豆都饿了!”   沈衡权当白娇娇在夸他时间长,高高兴兴去捞饺子了。   沈衡: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邱茂为我创造了这个机会!   邱茂的事情,说起来沈衡也有受益,厂里的员工们见到邱茂一家如此下场,一个个都警醒地很,暂时不敢有人会犯和邱茂一样的错误。   还有一些反过味来的,那个收冰箱的是厂长故意找了去试探邱茂的,这样一想,就算胆子大的,也不敢再冒风险。 第438章 柳下惠   春夏更迭,时光匆匆过去五载。   乐队吹打着激昂的音乐,沈衡在大家的目光中上了台。   台上拉着一张红色的横幅:“燕城第四届优秀企业家表彰大会”。   这也是沈衡第四次上台了,之前是作为表彰对象,现在不仅是表彰对象,还成了企业家代表了。   现在整个燕城,都没有哪个企业可以跟沈衡相提并论。   在座的大家都乘上了政策的激流,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没人知道沈衡是怎么从一开始进行财产积累能够那么早就有钱办厂的,因为不管怎么打听,他们得到的信息只有沈衡出身一个小渔村,没爹没妈,还不受村里人待见。   沈衡年纪轻轻,意气风发,现在不用在地里风吹雨淋,长相看起来都让人顺眼了许多。   他这样的成就,就算以后原地踏步,也比不少人都强了。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他们还有一个饭局,这不仅仅是给政府面子,更重要的也是一次人脉积累。   沈衡带着王福顺,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头,一边的就是简绍。   其实沈衡办厂能如此顺利,简绍可以说功不可没,有很多时候别的厂磨半年都批不下来的工程,他去跟简绍说一声,简绍出去转一圈基本上就能把章子给他弄下来,快人好几步。   他在燕大,不仅学到了东西,还认识了贵人,这贵人不仅仅是简绍老师,他投资的陈廷更是给他介绍了很多机械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沈衡给陈廷投资只是一部分,但他更想要的还是属于公司自己的科研团队。   单观文那小子成天足不出厂,也不爱跟人家说话,桃花运倒好,谈了个晚他一年毕业的师妹,人家两个现在已经在准备结婚了。   王福顺就厉害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并且毫无结婚打算。   沈衡陪着简绍喝了两杯酒,桌上的人都知道沈衡是简绍的徒弟,所以也没人敢来灌他。   一直拖到时间差不多,简绍要离席了,沈衡就也一块跟着他离开。   但是刚出大厅门,沈衡就让人给叫住了。   “沈厂长,你等等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聊聊。”   沈衡看了一眼追过来的秃顶男人,对他没什么印象,大约是第一年来参加宴会,也不是什么大厂的老板。   他便道:“我现在要送老师回去,你有什么事,跟王部长谈吧。”   王部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有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秃顶男人看了眼王福顺,又看了看沈衡:“沈厂长,这事我只跟您说。”   简绍见状:“你有事情要谈,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老师,我看你刚喝了不少。”   沈衡以前就不少帮简绍挡酒,简绍什么酒量他知道,再加上小老头年纪越来越大了,出门摔一跤骨头得摔断咯。   “也没喝几杯,你去忙吧,啊。”   沈衡听简绍这么说,也只好道:“那顺子,你帮我送老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王福顺道:“好嘞,简老师交给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他安安全全送回家!我送完简老师就回来接你。”   沈衡赚了钱,现在给厂里配置了两台桑塔纳,一台他自己的,另外一台谁用谁开。   简绍和王福顺一块儿走了,沈衡不耐烦地看向秃头男人:“你有什么事情?”   “沈厂长,我是鸿运五金厂的厂长龚成海,我有一笔生意想要跟您谈谈,冒昧过来毛遂自荐。”   沈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龚成海天生就带了一些敌意。   不过做生意也不都是好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打交道的时候,沈衡听说他是五金厂的,便想听听是什么生意。   龚成海引他去了一个拐角,敲了敲里面的门。   他皱眉:“这位先生,谈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沈厂长,请您不要着急。”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比龚成海还要高一个脑袋,腿长的吓死人,沈衡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龚成海不用蹲下弯着腰就能从这个女人的腿底下钻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沈厂长,请进!”   龚成海见沈衡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的美人计奏效了,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沈衡也看出了这两人的心思:“我不跟女人谈生意。”   沈衡连腿都没迈,转身就要走,却听那个女人娇滴滴道:“沈厂长,你作为先进企业家代表,为什么还保留这样的老思想呢?女人做生意怎么了?”   那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绕到沈衡面前:“那些男人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他们做不了的......我也可以。”   “我对你的前半句话不做评判,但是后半句,我希望你能够照照镜子。”   沈衡对女人做生意没有看法,他只是出于个人情绪,不爱跟别的女人接触,他连去厂里食堂吃饭,排队都排打饭是大爷的那一列。   他们厂也不是没有女厂长或者女经理来谈事情,不过那都是王福顺的事,他就怕有人给他来一个美人计。   他能保证自己是柳下惠,但是不能保证别人不作妖,保险起见,他直接杜绝。   在自己的厂里都注意,更别说被人带到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小房间里头,要是这些人出门就翻脸,他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沈衡的话,让他面前的女人脸色变了又变,一开始准备好的话全都咽在了肚子里头。   她自觉长得不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丑!   沈衡转过头,看着龚成海:“鸿运五金厂是吧,麻烦贵厂以后就不要踏足我们恒信的大门了。”   沈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觉得因为这种事耽误了他的时间,这个龚成海真是可恶。   “沈厂长!沈厂长!”龚成海上去拉沈衡,让沈衡一下子甩开了。   “你想干什么?跟我动粗吗?”   他们这边发生冲突,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沈厂长,怎么了这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冒犯你?马尿喝多了吧?”   有人看过来,像是看笑话一样望着沈衡旁边的龚成海,再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懂得心里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好笑,谁不知道沈衡早已经结婚了,听说夫妻俩的感情还非常不错。   抛开这些不说,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男人,也不可能随便被一个女人就迷惑住,而且还选在这样的地点,想干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了。 第439章 气人   这样的小把戏沈衡要是都能上当,那他干脆也别办厂了,洗手回家带孩子去吧。   沈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转身离开了。   龚成海被落在原地,十分尴尬,两人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被众人的目光煎熬着。   “生意想做大,还是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吧。”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讥讽道。   此话刚落,众人纷纷哄笑起来,大家三三两两结伴离开,龚成海气得甩了面前的女人一巴掌。   “你打我干什么?你自己没本事,打我干什么?连沈厂长是什么人你都没有打听清楚,让我过来跟着你丢这个人!”   “啪”一巴掌,龚成海的巴掌被还了回来。   龚成海又被自己人呲了一顿,心里气得要命,但又无计可施。   现在沈衡可是所有人要巴结的对象,要怪就怪他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沈衡中午喝了点酒,回家上炕倒头就睡了。   白娇娇一回家,就闻见从卧室飘到客厅的酒味,看到炕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沈衡,然后迈上炕把窗给开了个缝透气。   凉爽的小风吹到沈衡脸上,沈衡半梦半醒看见白娇娇的脸:“你回来了?”   他这一睁眼,天都黑了,竟然睡了三四个钟头。   “今天喝了多少酒?”白娇娇知道沈衡今天要去参加表彰大会,怕沈衡酒喝多了难受,把手放在沈衡的脖子上头摸了摸。   “没喝多少,”沈衡伸出胳膊,把白娇娇的腰拢到自己的臂弯里,把脸挪过去下巴搭在白娇娇腿上,伸了伸腿,“你今天可得表扬我。”   “爸,你可真不要脸,多大人了还求表扬。”沈时刚比炕沿高半个脑袋,说话流利得很。   “去你妈的,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写作业去!”沈衡黑着脸看向沈时。   “妈,你看我爸又说脏话。”沈时顺着沙发爬上炕,坐在两人中间:“你看他。”   沈衡说着就要给沈时一巴掌,这小子越长大越欠打了,偏偏长得像白娇娇,沈衡下手都得把他背过去打屁股板。   白娇娇见这父子又要吵了起来,赶紧给沈衡顺顺毛:   “优秀的青年企业家沈衡先生,你今天接受的表扬还不够多吗?”   白娇娇低头看着沈衡的脸,有点好笑。   “不是这件事,”沈衡拿自己坐怀不乱的事情来向白娇娇邀功,“我这么自觉,你不得好好表扬表扬奖励奖励我么?”   白娇娇听沈衡描述着中午发生的事情,捏捏沈衡的耳朵:“嗯,提出表扬,以后再接再厉。”   沈衡坐了起来,道:“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这件事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就是,你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还要妈妈表扬你!”   “你小子都在哪里学的,你们学校就教这些?”   沈时现在才刚上一年级,字都认不全,谁教他的沾花惹草。   沈衡坐起来,在沈时面前就像一座小山,他提着脑袋看向沈时的脸,捏了捏:“小孩子别瞎说,去你房间写作业去!我跟你妈有正事要谈。”   “你不就是要亲我妈吗?能有什么正事谈。”   沈时拖着书包跳下炕,然后走了还帮他俩关上了门。   “这孩子。”沈衡天天在他儿子身上生的气,比这辈子生的都多。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气人气得一字不差。”   沈衡让白娇娇这话气了个仰倒:“行行行,都是跟我学的。我小时候那样是没人管,他有爹有妈还有学上,怎么养成这样了。”   谁能想到,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沈时,张嘴就能气死人的狗命。   白娇娇特别想说,有没有可能你性格这样,也不一定就全是环境造就的。   “行了,还没做饭呢,你醒酒了没有,醒酒了过来帮忙。”   白娇娇习惯了沈衡的性子,生了个沈时出来她也不奇怪。   拍拍沈衡的脸,白娇娇下炕去了。   “好好,我去帮忙。” 第440章 失明   沈时现在长大了,白娇娇和沈衡都省了不少心,他上下学大多都是自己去。   沈时在的小学就在燕大旁边,里面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学校职工家属的孩子,素质还不错,背靠燕大资源也好。   沈衡的事业节节高升,白娇娇现在也成为纪桂章实验室独当一面的大师姐了。   “师姐,门口有人找你。”   “谁啊,我走不开。”   “不知道是谁,穿着军装的,他说找你挺急。”   白娇娇一听这描述,似乎是杨风林,赶紧把手里的事情收尾结束。   现在杨风林也出息了,闲着没事不会来学校里瞎晃找她玩。   就是一直单身至今,相亲相了好几场,杜英都快愁死了。   白娇娇出门之后,看到杨风林一脸焦急。   “风林,怎么了?”   “姐,我爸出事了,他今儿早上说头疼,正吃着早饭呢,突然说他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去医院了没有?”   “我跟我妈马上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人家说是脑出血,”杨风林很着急,“姐,医院说要开颅,你觉得能行吗?”   杨风林光听开颅这两个字就害怕:“我妈说要是不行还是去看中医。”   “我跟你去医院看一下吧,要是很严重,看中医怕是没有那么见效。”白娇娇着急忙慌的连包也没背,就跟着杨风林上了车。   而且杨长平还失明了,这种并发症很有可能是压迫了视神经。   白娇娇跟着杨风林去到医院去,见杨长平双眼失神地坐在病床上,杜英不知道现在到哪里去了。   “舅舅。”   听到白娇娇的声音,杨风林脑袋动了动,把脸朝向白娇娇,只是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娇娇过来了。”   “舅舅,你检查的单子在哪里,我帮你看一下。”   “应该在柜子里吧,你舅妈应该都放在那里。”   杨长平指了个方向,他听着杜英收拾东西的时候判断那里应该有个柜子。   白娇娇翻看了一下病历,越看眉头锁的越深:“舅舅这必须要尽早手术了。”   “一定要开颅吗?”   “我个人认为医院给的建议是最好的,舅舅,你跟舅妈好好商量一下吧,你们要是担心,可以联系一个有经验的医生。”   “娇娇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杨长平倒是不害怕,他想既然专业的白娇娇都这么说了,那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   倒是杨风林有些忐忑:“姐,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吧?做完是不是也得有后遗症?”   白娇娇道:“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估计没人能做保证,不过我想,肯定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做完手术之后要尽量注意一些。”   杨风林这小子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是他爹出了事,还是十分上心的。   一会儿杜英忧心忡忡回来了,看到了白娇娇:“娇娇也在啊。刚才我跟医生去谈了,人家说你这个手术有些特殊,这个医院做不了。”   “啊?妈,那怎么办?”杨风林着急道。   “你别慌,人家告诉我们了,第一人民医院的温主任可以做这个手术,让我们赶紧过去别耽误病情。赶紧的,收拾收拾吧。娇娇,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白娇娇听到第一人民医院的温主任,觉得有些耳熟,联系起神经科来,突然想到:“舅舅,舅妈,这个温主任好像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给我上过课,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温成教授不仅给白娇娇上过课,他还是舒曼玲的师父,舒曼玲毕业之后,也是他带着舒曼玲在第一人民医院。   白娇娇本来就打算过去,现在想到这一层,便更要去了。   人情社会,听到白娇娇认识那个温主任,杜英觉得这也算多了一层保障,能有白娇娇这个懂行的在一边跟着,他们也算有了主心骨。   “那太好了,娇娇,你到时候跟你们这个温老师好好聊聊,让他一定要上心啊!”   杨长平这么大个部长在这儿坐着,又有什么用,生起病来命运还不是要掌握在别人手里。   一群人呼呼赶往第一人民医院,因为片子都拍好了,什么检查都做了,就要赶紧手术。   温成今天的手术满了,加塞也只能加到明天上午,杨长平就先住了院,也好观察病情。   舒曼玲看到白娇娇过来,就把她拉到一边:“刚刚那片子我看了,你舅舅这手术还真只有我老师能做。”   “能排上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等下去我怕越来越严重。”   舒曼玲也跟着摇头:“这事可等不了。你放心吧,既然你舅舅来我们科了,我肯定会帮你多照应的。不过应该也用不上我,想要巴结你家的人可多着呢。”   现在杨长平的病房里头一堆人,舒曼玲都挤不进去。   “你可别说了,这些人就是来添乱的。明天做完手术,就不能让这些人过来打扰我舅舅了。”   “你放心吧,没问题的,这样的手术温老师做过很多次了。”   舒曼玲跟白娇娇也很久没见了,聊完杨长平的事情,便也互相询问一下近况,两人说着话,时间过得飞快,舒曼玲说要带白娇娇去吃饭,现在医院外头开了不少私人的馆子,有些是专门做病号饭的,也有口味不错的小炒菜,舒曼玲自己不舍得吃,现在白娇娇过来,说什么也要请她吃个饭。   “那行,给我舅舅送饭的人多了,就不用我管了。走吧,咱俩走,你也跟我讲讲你工作上的事。”   白娇娇今天还没毕业,算不上一个医生。   舒曼玲却已经在医院工作四年了,这还不算在读的时候来医院的实习。舒曼玲自己努力,又跟了个好老师,舒曼玲刚刚从住院医变成了主治医师,在门诊可以挂号,也已经能自己独立完成手术了。   “我觉得我会永远记得第一个给他做手术的那个患者,”舒曼玲现在说起来,又光荣又感慨,“手术成功之后,娇娇,我那时候才觉得,我作为医生的生涯开始了。那种感觉我没法形容。”   见舒曼玲现在状态,可比上学的时候好多了。   那时候舒曼玲虽然考上了燕大,但未来依旧十分渺茫,现在成了主治医生,就相当于有了根基。   白娇娇很替她高兴:“现在单位给你分配住房了吗?你还在住宿舍?”   舒曼玲是外地人,没有家里的支持,虽然现在每个月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但是她依旧不敢大手大脚。   舒曼玲笑道:“今年吧,今年应该就能落定了,听人家说就是四十平左右的,但是我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那太好了,见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是啊,想想我这一辈子,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今天看见你,有点怀念上学的时候了,那时候你跟徐悦经常请我吃饭,现在我终于是有钱能够请回你们。对了,你最近看见徐悦了吗?”   “我有点忙,没跟她联系,有时间的话,我们三个人一起出来玩。”   “玩是不行了,我没时间。你有空来看看我,不过来医院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来了。”   舒曼玲没有家庭拖累,工作非常勤奋认真,她也自愿把自己的时间全安排给工作,妥妥的拼命三郎。   “我下次来是不是还得挂号见你才行?”白娇娇说笑道。   这医院外头的小馆子味道其实白娇娇吃起来一般,他们开在医院门口,实际上也就是给那些医院的家属应急的,不赚回头客。   两人吃了一些东西,舒曼玲也要回去上班了。   她们刚进住院部,就听见里头有个男人怒吼的声音,还有“哐哐”的砸墙声,连带着女人尖叫的声音,乱成一团。   舒曼玲和白娇娇对视一眼:“娇娇,你别动,我过去看看。”   白娇娇听到那边有冲突,也知道自己这样上去还不够一盘菜的,也没跟舒曼玲犟,赶紧躲得远远的:“舒曼玲,你小心点啊。” 第441章 医闹   这八成是医闹,要么就是患者之间吵起来了。   一会儿来了一队保安,白娇娇往一边赶紧又退了退。   她听见里头在叫“温医生”,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谁出事了?”白娇娇开始往里头挤,她抓着一个人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病号。”   前头有人说道:“好像是有个医生让人给砍了。”   “让一让,都让一让!快,让一让!”   里面推出一张担架来,舒曼玲就在担架床边上,捂着躺在担架上的人的伤口止血。   白娇娇眼前一片红,却还是能看清温成的脸。   “温老师!”   白娇娇不敢耽误人家急救,眼睁睁看着温成被推走。   然后那个砍人的男人也被保安制服了,两个保安扭着男人的肩膀把他带了出去,另外一个保安手里提着带血的刀,围观的人看了都立马退避三舍。   白娇娇往温成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里面的鲜血溅了一屋子,她一个学医的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外面有个看热闹的,直接吓得腿都软了。   “姐,咋办啊。”杨风林满手是血,也受了伤,看起来他是上去帮忙了。   他倒不觉得痛,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他们都说,这手术只有这个温主任能做,别人都不会。”   “怎么办,怎么办......”   “姐,我爸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   白娇娇看着杨风林失神的样子,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让小护士给他把伤口处理一下。   “这得缝针,我带你们过去。”   杨风林的右臂被刀砍了很深的一下,可以看出那个行凶者是抱了杀心的。   听到外面声音平息,杜英找了出来,看到白娇娇拉着满身是血的杨风林,吓了一跳:“风林,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妈,温主任让人砍了!”   杨风林听到杜英的声音,暂时回了魂。   “什么?”   杜英可能是吓得,也觉得眼前一黑。   “妈,我爸的手术怎么办啊。都怪我,去晚了。”   杨风林说完,杜英才反应过来:“是啊,你爸的手术......”   “风林,你先去把伤口包扎一下,舅舅的手术肯定有办法的。”   白娇娇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不然杨风林的血都要流干了,杜英一边担心杨长平,还得照顾着杨风林。   “姐,你赶紧去问问温主任的情况,我没事,我自个儿去处理一下就行。妈,你去照顾我爸吧,他现在看不见,别让他担心了。”   杨风林跟着那个护士走了,他一个大男人,这点伤还用不着去找妈妈。   白娇娇心里也挂怀温成的情况,打听着他们的去向,去了急救手术室,看见舒曼玲现在还在门口。   “舒曼玲,温老师情况怎么样?”   舒曼玲现在也是一手血地坐在椅子上头,她神情有些灰败:“温老师的大动脉被砍了。医院已经通知他的家属了,能不能救过来,现在只能说听天由命。”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那个男人我认识,他不止来闹一次了。温老师给他妈妈做过手术,当时恢复的不错,但回去休养的时候,发作了一些后遗症,这个男人就认为是温老师手术的问题,一直过来闹。”   舒曼玲现在想想,觉得前几次他们太不重视了。   她看着手上温老师的鲜血:“幸亏你表弟过去了,不然这个男人拿着刀,谁也不让过去,温老师的血都得流干。”   “温老师救了那么多人,他肯定会有福报的。”   白娇娇坐在舒曼玲身边,陪她一起等。   有人倾诉,舒曼玲突然就哭了起来:“温老师对我来说,比我的亲生父亲还要亲近,当时我刚毕业,没有学校的补贴,医院也不发工资,我手里没钱,那一个月一直都在温老师家吃的饭。他说他非常看好我,什么都教给我,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要是出事,我要怎么接受的了呢?”   温成老师确实是个好人,白娇娇上过他一个学期的课,知道这个老师性情温和。   白娇娇拍拍舒曼玲的后背,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舒曼玲。   很快,温成的家属闻讯赶来,看到舒曼玲,焦急地问她情况。   “师母,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要跟我道歉,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温夫人有些失去理智,舒曼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温夫人揪着舒曼玲的衣服,问她要说法。   白娇娇赶紧把两人分开:“师母,现在温老师在手术室呢,您先别激动,在一边等一等。肇事者已经被抓住了,您放心,现在先冷静下来,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   白娇娇劝着温夫人坐下了,她坐在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抹眼泪的,她也心急如焚。   手术室的指示灯关了,三人立马站了起来,朝手术室的大门冲过去。   里面出来一个医生,看到温夫人,冲她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温夫人揪着这个医生的衣领,满眼的不可置信。   “嫂子,你节哀吧。我们尽力了。”   温夫人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舒曼玲也浑身卸了力。   白娇娇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似的,造化弄人,上午的时候她还在跟温成老师说话,结果现在短短几个小时,温老师就遭此横祸。   后来温老师的儿子到了,给温老师收了尸,发生这种事,一时间整个神经科都很低迷。   杨风林听说温成死了,愣了半晌。   “行了,风林,人各有命。瞎就瞎吧。”   杨长平不是普通的脑溢血,只有温成能让他重复光明,换别的医生来做,性命无忧,就是复明的几率不大了。   白娇娇看着杨长平,心里也有些难过。   舒曼玲现在就是自责,她连说中午不应该跟白娇娇出去吃饭,应该守在温成身边的。   白娇娇看她这样子,安慰道:“你别把罪责揽到你自己身上,这明明是那个患者家属的过错。照你这么说,归根结底还是我来找你错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舒曼玲道,“只是你舅舅的手术,本来明天就可以做了。” 第442章 徒增烦恼   “这能怎么办呢,我舅舅也说认命了,现在只能找个有经验一点的,也是有概率复明的。”   这种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杨长平看得开是这样,看不开也只能这样了。   “娇娇,我......”   舒曼玲有些欲言又止,白娇娇问道:“怎么了曼玲?”   “没事,”舒曼玲把话吞了下去,“既然这样的话,手术越快越好吧。我们院的神经外科算是燕城不错的了,要不然,你们也别转院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温成出事,大家都很唏嘘,有很多和杨长平一样,排队等着温成做手术的患者听此噩耗,都不由崩溃。   比起他们,杨长平真的确实很淡定了。   他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按照他的话说,当初在战场上能回来就是捡了条命,活的每一天都算是赚的。   不过,虽然他本人开的开,但家属却没办法将心态放平,杜英上火上的嘴唇上起了一个大疮。   白娇娇本来打算回家了,看见杨风林在楼梯间里头哭。   “风林。”   白娇娇将手轻轻搭在杨风林的肩膀上,杨风林听到白娇娇来了,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道:“姐,我没事。”   “风林,舅舅以后要是都看不见的话,你就要照顾好舅舅和舅妈,姥爷以后也要靠你了。”   杨风林跟她一般年纪,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平时并没有这么脆弱,只不过一向强势的父亲突然遭此大难,杨风林一时无法接受。   “我知道,姐,你放心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省的姐夫担心。”   “舅舅明天做手术的时候我还过来,你别担心。”   杨长平的手术依旧安排在明天上午,不过换了一个医生来做。   杨风林点了点头,白娇娇正要离开,让匆匆赶来的舒曼玲给叫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娇娇,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下。”舒曼玲抿唇,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你说。”   白娇娇不明白,舒曼玲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是更糟的吗?   “其实,你舅舅的手术我也能做,只是......”   舒曼玲话说半截,白娇娇却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只是她只是一个刚刚转主治医师的年轻医生,没有经验,给杨长平这样级别的人做手术,她根本不够格。   “你是说真的吗?”杨风林突然眼睛一亮。   “不,你先听我说,温老师的每次手术我都在旁边,他将这个手术传授给了我,但是我没有在真正的手术台上操作过。”   舒曼玲没有独自进行过这个手术,现在没有温成肯定她可以操刀,舒曼玲不敢拿杨长平开玩笑。   舒曼玲的顾虑白娇娇明白,她现在也知道舒曼玲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这件事我们回去跟舅舅商量一下吧,其实我觉得,后果怎么样都不会更糟,不如放手试试。”交给舒曼玲,至少还有个希望。   “但是如果交给其他有经验的医生的话,说不定经过后期调养,你舅舅还会有复明的可能。我的话......”   不是舒曼玲不自信,只是她必须将最差的可能告诉患者。   舒曼玲之所以在纠结要不要说这件事,也是害怕给他们徒增烦恼,如果选择冒险让她来手术,可能会手术完全失败,如果选择其他医生,以后又有可能后悔现在没有冒险一搏。   可她想了又想,万一她能成功呢。   所以她追了上来,还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患者自己。   白娇娇也不回家了,她和杨风林一起带着舒曼玲去了杨长平的病房之中。   “舅舅,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曼玲是温成老师的徒弟,她跟着温成老师学习至少有五六年了,这个手术理论上来说她也可以做,平时也有练习,但是从来没有在手术台上实操过。她敢做这个决定,也是冒着风险的,我们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杨长平还没开口,杜英看向舒曼玲道:“你是娇娇的同学,那毕业也没几年吧?”   “我已经毕业四年了,也有动手术的资格。只是这个手术比较特殊。”舒曼玲看着杜英,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忐忑,回答的时候言简意赅,不怎么敢多说。   杜英也没有别的意思,她一是怕舒曼玲初出茅庐,手艺不精,二又怕今天温成出事给舒曼玲带来的打击让她不能用最好的状态来完成这次手术。   她以前是战地护士,这方面还是了解一些的,虽说医生们的心理素质都很高,但今天这事太突然太严重了,舒曼玲现在眼睛还是肿的,这样一个年轻医生,提出要冒险做她从未实操过的手术,杜英迟疑了。   看出了她的迟疑,舒曼玲道:“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种可能,我知道这很冒险,还是算了吧!明天徐主任会竭尽全力的。”   见舒曼玲先退却,杜英并没有说什么。   她还是觉得,求稳没错。   倒是杨长平朝着舒曼玲的方向道:“不成功便成仁,小同志,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做。你要是敢开这台手术,我就敢上手术台,没什么好怕的。”   杨长平的话,让舒曼玲攥紧了手指头。   “杨部长,我......”   “我希望你的态度不要这样犹豫,如果你犹豫了,我们也没办法完全信任你。”   杨长平的话让舒曼玲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然后道:“杨部长,你放心,我明天绝对不会砸我老师的招牌!”   “好,那就这样吧,明天换成你给我做手术。”杨长平不仅是胆大,也够豁达,直接拍板。   杜英知道杨长平的脾气,她劝不动杨长平,只好道:“明天让徐主任跟她两人一块进手术室,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有个有经验的老医生在旁边,还是稳妥一点。”   杜英的话大家也都没有疑义,双重保障,这样是最好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跟领导说了。”舒曼玲心里有压力,但也对自己有信心。   温老师的死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但如果她能在这个手术上证明自己,也不枉温老师对她这么多年的教导。   只不过,在舒曼玲去找了安排手术的领导时,领导说了一句请示院长,然后她就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去。   “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酒吗?你想实践,你想证明自己,能不能等一等?现在温成温主任尸骨未寒,你着什么急?”   院长一连串的发问,让舒曼玲无言以对。   “院长,这些事我都考虑过了,也充分问过杨部长的意见。”   “如果你的手术失败了,不仅是你要承担责任,连带着咱们医院,特别是咱们医院的神经外科,都要跟你一块共沉沦!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多此一举。”   “院长,杨部长是我朋友的舅舅,我不想就因为不敢担责任,就明明有办法,还眼睁睁什么都不做。”   舒曼玲在医院一向谨小慎微,今天面对院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成功?”   温成的死已经让他够头疼了,现在舒曼玲又在这里发倔,院长心里烦闷,不等舒曼玲回答,抄起手边的一堆纸张就扔到了舒曼玲头上。   舒曼玲闭眼承受了这一切,道:“反正现在杨部长已经同意了,我们不安排也要安排。”   “他这个部长当不了了!”   院长急火攻心,也不在乎这话该不该说。   杨长平一旦瞎了,势必就会退出权力中心,而杨辅又只剩了他一个儿子,前些年跟齐家斗的你死我活,他一旦退位,基本上除了退休金补贴就什么也不剩了,谁还会在乎他。   但是杨长平现在毕竟还是部长,他们医院要是敢让刚刚转为主治医师的舒曼玲去给杨长平开刀,一定会被人骂死的,说不定,杨长平到头来也会把手术失败赖到医院头上。 第443章 态度转变   “你给我滚,滚!”   院长话落,舒曼玲便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在院长办公室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本来计划好明天给杨长平做手术的徐主任。   徐主任看到舒曼玲,率先搭话:“我已经知道了,舒医生,你真的有把握吗?”   徐主任的情绪倒是没有院长这么激动,说实话,他还挺佩服舒曼玲的勇气的,这种出力可能不讨好的事,是需要很大的决心才会做。   “徐主任,杨部长的意思是,希望你明天能跟我一起做这个手术。”   “没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商量一下手术。”   徐主任当然没有意见,舒曼玲这个时候站出来,实际上就是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万一手术失败,也不会有人来怪他。   舒曼玲见徐主任配合,松了一口气。   白娇娇一直没回家,沈衡才找来了医院。   “娇娇,你先跟小沈回家吧,明天你要是实在担心再过来。”   杜英让白娇娇回去了,也让杨风林回家照顾杨老爷子,省的老头一个人在家瞎想。   “好,舅妈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白娇娇跟沈衡上了车,沈衡一边开车一边道:“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舅舅怎么说也上了年纪了,没事,我相信曼玲,她做事一向稳健,既然敢说出来,那至少会有八成把握的。”   “是不是那个舒曼玲,就是她男人来学校抓她回去的你那个室友?”   沈衡记性还不错,白娇娇点头道:“就是她。”   “嗐,那她现在毕业了,还跟那个男人联系吗?”   “肯定没有联系,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那些人再来找她,舒曼玲躲他们都来不及,别说去主动联系了。她这样也挺好的,自己一个人过,孤单是孤单了一点,但没有负累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白娇娇跟沈衡聊了两句舒曼玲的现状,沈衡感慨道:“她也确实是背,娘家娘家靠不上,婆家更离谱,现在师父也走了,幸亏她现在也已经站稳脚跟了。”   “舒曼玲估计也是看跟我的情分,不然也不会冒这样的险的。”   明天手术要是失败,不仅仅是杨长平的遗憾,说不定会是舒曼玲职业生涯的下落转折点。   沈衡想了想道:“这样说起来,她也确实是算够义气的,不然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   “所以不管明天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曼玲的,我相信舅舅敢做这个决定,也绝对不会迁怒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娇娇还是希望明天万无一失,   “你也别多想了,这种事咱们帮不上忙,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舅舅手术完之后,舅妈要是顾不过来,咱们也能帮一把。”   “嗯衡哥,你要是厂里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来看舅舅的人挺多的,也不差咱们两个人帮忙。”   “我等手术结果出来了再走。”   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心意得到。   沈衡第二天跟白娇娇一块儿去了医院,亲自看着杨长平进了手术室,然后随杜英他们在手术室外头等着。   不过跟白娇娇描述的并不太一样,没有多少人在手术室外面关心杨长平的情况,比起昨天的络绎不绝,今天过来的只有两三个人。   想必是昨天的事情传开了,都知道杨长平复明无望,那些人最会见风使舵,觉得没必要巴结杨长平了。   徐悦匆匆赶到,还是晚来一步:“娇娇,我都听说了。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你怎么也听说了?”   “这事在我们一院已经传开了,我听到温老师的名字,就给曼玲打了电话,她告诉我今天你舅舅做手术。”   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家里出了事,她哪能坐得住啊。   平时三人虽然不联系,但对徐悦来说,这两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舅舅有曼玲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就是曼玲......”   白娇娇这一天脑子跟浆糊似的,觉得天一直阴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想安慰她,但是昨天晚上在电话里不知道怎么说。”   徐悦就跟白娇娇坐在一块,两人心里沉重,没什么叙旧的心思。   徐悦看见沈衡现在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跟白娇娇寸步不离的,一时有些羡慕。   他们在手术室外头等了两个钟头,里面才有动静。   “舒曼玲,我舅舅怎么样?”   白娇娇看到舒曼玲出来,马上过去问道。   舒曼玲摘下口罩,冲白娇娇笑了笑。   白娇娇看到她的笑容,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散开了。   “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吧。”   舒曼玲说完,自己也像卸下千斤重担。   “太好了,太好了,小舒医生,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杜英连声道谢,握着舒曼玲的手,激动地摇着。   “是徐主任的功劳,有他在,整个手术都很平稳。”   徐主任刚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舒曼玲在夸他,心里头挺满意的。   “病人一会就要被推出来了,家属准备一下吧。”   “徐主任,谢谢你。”   杜英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在这个医院的第一个笑模样。   “舒曼玲,我就知道你能行!”徐悦高兴地开口道。   “徐悦,你怎么过来了?”舒曼玲一时间还没注意到徐悦,她换了个发型,一头乱糟糟的炸毛现在乖乖贴在头皮上,没以前那么醒目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跟娇娇吗?现在手术成功了,我也放心了。曼玲,我想跟你们好好叙叙旧的,但是我时间不多,得赶回去上班了,下回再约吧!”   徐悦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了。   沈衡跟着把杨长平送到病房之后,也告辞离开。   舒曼玲完成了这部手术,感觉自己对温成有了交代,她回去收拾了一下,把手术服换掉,回到了杨长平的病房。   “舒曼玲,你不要去休息一下吗?”   白娇娇看着舒曼玲的黑眼圈还有眼里的红血丝,知道她八成为了这刚手术也没休息好。   “没事,明天老师出殡,我会请一天的假,可以好好休息。”   舒曼玲屁股还没坐稳,院长就亲自过来了。   “听说手术非常成功,杨部长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还对她吹胡子瞪眼的院长,今天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舒曼玲站起来道:“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今天就哪也别去,在这儿看护好杨部长,知不知道?”那院长还冲舒曼玲笑了笑,随即对杜英说道,“舒医生是我们院里最优秀的年轻医生,有她在,你和杨部长的心就放在肚子里吧。” 第444章 打算   “我们放心,放心。这次真是感谢医院,感谢小舒医生了,我们本来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事情,杜英还道:“风林,去给小舒医生还有徐医生做两面锦旗去,送到他们的办公室!”   “妈,你放心,这事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杨长平现在的意识还不清醒,院长来关心了两句就走了。   他临走的时候看了舒曼玲一眼,心道算她运气好,竟然让她给赌赢了,这下杨家可算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以后怕是要高升了。   舒曼玲没有理会院长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后续依旧不能马虎,她不能办个虎头蛇尾的事情来。   “娇娇啊,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在这儿陪着我,有小舒医生在就够了。”   杜英让白娇娇先回去,舒曼玲也帮腔道:“是啊娇娇,这里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我有空再来看舅舅,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白娇娇也不在病房里头添乱了,病人做完手术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白娇娇知道手术结果,就能放心回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温老师的死在学校也传开了,不少学生都自发地组织起来祭奠温老师。   白娇娇也去送了一朵花。   纪桂章看到白娇娇回来,问道:“你舅舅怎么样了?”   “我舅舅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是温老师的学生做的,很成功,纪老师你不用担心。”   “老温的手艺能传承下来,他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吧。”   纪桂章难得感性,弄得白娇娇神情又有些低迷了。   这件事在医学院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大家虽然都没有毕业,但都没来由地开始紧张起以后的医患关系来,还是院里出面,一边对温老师进行悼念和表扬,另外一方面给学生们做心理建设,让大家不要妖魔化医患关系。   行凶的男人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但温老师的生命是无法挽回的,这回事还是成了所有人心里的一道疤。   杨长平的病情在逐渐恢复,对于杨家来说这算是虚惊一场。   好笑的是杨长平做手术那天是个星期日,那天来关心他的人屈指可数,等他手术成功的消息散出去,他又成了大家爱戴的老部长,一个个请假也要拎着东西过来看他。   杨长平心里自然有数,不过前几年他元气大伤,只在心里记下这些人一张一张的嘴脸。   反而对舒曼玲很是客气:“小舒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是准备一辈子在这个二院干下去吗?”   “杨部长,现在温老师不在了,我其实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舒曼玲听到了杨长平的言外之意,她给杨长平做手术在医院都出了名,不过有人是夸她有胆识有魄力,但也有人说她趋炎附势好争风头的。   特别是院长,他虽然明面上夸她,但心里肯定还记着那天她在办公室里的冒犯,她无根无基,唯一的师父还去世了,舒曼玲知道这个人情社会,要想干出一个名堂来,二院并不是个好去处。 第445章 教育   “是吗,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你不如去军区医院,我呀,得替我们部队挖一些人才啊!”   别说有他杨长平的人情,舒曼玲的手艺可是实打实的敲门砖。   因为杨长平心里也清楚,没有后台和资历的医生突然出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看舒曼玲,也不算年轻了,要是不抓住机会,以后大概率就难逃碌碌无为的命运了。   “真的吗杨部长?谢谢您的赏识,我要是有机会能去为咱们人民解放军服务,那真是不甚荣幸!”   舒曼玲没想到杨长平会这样明确地开口,她心里无比激动。   杨长平现在还瞧不见舒曼玲的表情,但是能听出来舒曼玲的情绪,他难免笑笑道:“你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抢手的。这样,劳烦你照顾我到出院,之后我会找人帮你办这码事。”   舒曼玲还是谢了又谢,有杨长平保荐,只要她进了军区医院的门,医院的人就会认为她是杨长平的人,哪怕杨长平什么也不插手,她也不会被欺负。   白娇娇就这一个舅舅,他做了这么大的手术,白娇娇是一天都不落地过来,现在沈衡有车,倒也方便。   舒曼玲就跟白娇娇提了杨长平要提拔她的事情,白娇娇道:“这是你应得的,你去军区医院,那待遇可比这边的好多了。”   舒曼玲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是啊,杨部长真是抬举我了。不过我一开始真的不是为了这些才给他手术的。”   舒曼玲得把话给白娇娇解释清楚,因为医院里的流言太多了,弄得舒曼玲自己也不自信了。   白娇娇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舒曼玲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她道:“你知道就好,我怕你也误会我。我真是让那些人给说怕了,你不知道,我连去吃个饭,都被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白娇娇能理解她是最好不过了,舒曼玲不想让朋友以为自己是为了名利不惜拿人家性命放手一搏的人。   杨长平不让那些官场上的人过来了,就白娇娇几个侄子侄女过来看看。   白世晴刚把两个孩子送回家,就过来医院看一眼。   “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那侄子能给我气死,今天拿帽子把教室的灯泡打碎了,我让他老师留在那儿教育了一个钟头。”   白世晴气得不行了,李阳学习差就算了, 毕竟他爹妈也都不是有文化的人,但是这么皮真是让人头疼。   李云的学习也一般,但是从来不惹祸。   比起他们的表弟沈时同志,那更是不用看了。   白娇娇道:“那这灯泡钱你从阳阳的零花钱里扣,让他给家里干活,好好立整立整他!小男孩要是不教育,长大更不好管了。”   “谁说不是呢,他也就怕他姨父,我一提说把他送到你家,他就老实了。”   沈衡打小孩屁股板,一巴掌就能把孩子给打哭,也就沈时这个亲儿子,长得秀气但皮挺厚,不怕他爹打,还能梗着脖子犟两句嘴。   白娇娇哭笑不得:“实在不行,你把他送到我家去住两天。不过你也知道,我家石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俩兄弟子在一块儿,那真是合了他们的适了。”   白世晴这一想,摆手道:“算了算了吧,他俩凑一块,上树下河怕是没有不敢干的了。” 第445章 学术不端   杨长平的状况越来越好,大家才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白娇娇现在一周只有三节课,剩下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就这样还是早出晚归的。   沈衡知道白娇娇现在的科研进展到了一个关键时候,他正好厂里也忙,有时候两人好几天都正经说不上多长时间的话。   沈时更不用说了,因为白娇娇和沈衡顾不上他的晚饭,他经常到姥姥家去,好在两家隔得也不远。   白娇娇每天早上例行跟纪桂章汇报一下实验进度,两人正讨论着,纪桂章接到一个电话。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纪桂章挂了电话,先是看了一眼白娇娇,大概沉默了两秒钟,道:“学术委员会的人叫我们两个人过去一趟。”   “学术委员会?”白娇娇不由跟着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你先前投出去的那篇文章的问题,走吧,我跟你过去看一下。”   那篇文章一作是白娇娇,纪桂章是通讯作者,如果有问题,他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   “老师,那篇文章绝对不会有问题。”白娇娇收起了她的实验记录本,纪桂章道:“你的实验是我看着做的,我当然知道没有问题,但学术委员会肯定是接到什么举报了。”   白娇娇跟纪桂章去了学术委员会的办公室,负责人看到纪桂章来了,便把他带到了谈话室。   “纪老师,有人举报你跟白娇娇同学有数据造假的嫌疑,我们可能要就这个做一下调查。”   来到学术委员会,也没有别的事了,人家直接就开门见山。   “我们配合调查。”   白娇娇看纪桂章这么淡定,她心里也稍微安下了心:“老师,我只往外投了一篇文章,关于那篇文章上面的所有原始数据我都可以提供给院里。”   “好的,你在今天中午之前把这些东西全都交到我这里来。”   学术委员会的老师看着他们两个一身正气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诬告。   而且这个学校谁不知道现代医学院纪院长的脾气,他怎么可能会容忍手下的学生造假呢。   “纪老师,你作为通讯作者,也务必书面说明一下情况。这件事我们会仔细核实的,如果确实不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你们......”   纪桂章点头:“我会详细说明的,参与这些实验的其他同学我也会联系他们做书面总结。”   纪桂章这么配合,人家老师也松了口气。   白娇娇什么背景谁不知道,要真是仗势欺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们在谈话室按照流程陈述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就是提交原始数据还有笔记了,虽然文章是刚刚发布的,但里面的数据是白娇娇读研究生几年的大部分研究成果,要是把实验记录本拿过来,也是很厚的一摞。   白娇娇和纪桂章出了人家办公室大楼,才开口道:“老师,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有点阴谋论,我觉得这事是咱们实验室的人干的。毕竟我的文章投出去也才刚刚发表罢了,虽然通讯作者是您,但我名不经经传的怎么会有人来举报我。”   这篇文章的结果并不足以引起什么轰动,是白娇娇为了锻炼自己的写作能力,当一个阶段性总结写的小课题成果论文。   但是她真正的毕业论文还有现在手头研究的靶向药是需要这个数据做支撑的,就像是地基,如果出了问题,后面就没办法进展下去了。   纪桂章沉默了很久都就没说话,他刚刚在谈话室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吧。这一般都是实名举报的,他们调查结束后,我可以旁敲侧击去问问到底是谁。”   白娇娇想了想,她不能让纪桂章做这个恶人,便道:“纪老师,要是问的话,还是我去问吧。您毕竟是学院的副院长,要是别人知道您都带头做这样的事,就没人敢再实名举报了,万一真碰上有人学术不端,那就不好了。”   纪桂章听白娇娇这么说,他心里十分满意:“好,你去问吧。不过不管问出是谁,都先告诉我。”   白娇娇点头:“您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动的。”   白娇娇的实验资料从不往家里拿,都在实验楼里她的自习桌位上。   她每个学期都有一个实验记录本,加上实验设计本,十几个本子厚厚的一摞,白娇娇用标签标注了她所写论文用到的数据在哪里,然后就送到了学术委员会那边。   看着白娇娇和纪桂章一大早匆匆一块出去,白娇娇又抱着一摞本子走了,大家都纷纷猜测,这是出了什么事。   “在这儿说什么呢?没有事干了是不是?”   纪桂章在办公室里冒了个头,大家一拥而散。   白娇娇能在这一堆实验数据里这么快就精准找到这些数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对自己的研究成果非常自信的。   “老师,请您一定好好调查,这件事我和纪老师是受人污蔑。”   学术委员会的老师看到这一摞实验记录本,收下之后道:“也不一定是污蔑,可能是个误会。”   这老师的话白娇娇不置可否,她等一个结果,然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坏心眼的人。   “麻烦您了老师。”   白娇娇提交完自己的证据就走了,她刚刚在实验室看了几个师弟师妹,倒是没觉得他们的神情有什么不同。   她在实验室一向扑在实验上面,要说得罪人的事还真没有,最多会有的摩擦可能是占用的仪器时间长一点,这个她已经尽量通过熬夜做实验避开他们了。   她想不通是谁有了这红眼病,却不相信这真的如学术委员会的老师所说,可能是误会。   白娇娇回到实验室,先跟纪桂章说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自习室。   正好自习室里有两个师弟,他们见白娇娇回来,都问道:“师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刚才回来拿着一堆资料出去是做什么啊?”   “哦,是有人举报我上次发的文章有问题,我跟纪老师被叫过去谈话了,刚才是拿我的实验记录本给他们核实。”   白娇娇说完,看着两个师弟的表情。   她觉得与其静观其变,不如把水搅浑。 第447章 大半夜的   两个师弟闻言,一脸的震惊,但难掩看热闹的兴奋。   “怎么会呢,师姐你怎么会学术不端呢。”   “就是就是,师姐天天泡在实验室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绝对是举报的人造谣。”   白娇娇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没见有异样,便道:“清者自清,我已经把我的实验记录本交上去了,学术委员会的老师们会还给我一个清白的。”   “对,没错。师姐,你不要担心啊。”   两个师弟好心安慰了白娇娇一句,却还是忍不住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这消息太刺激了,得赶紧告诉别人去!   下午的时候,白娇娇被举报这件事就在楼里传开了。   有两个跟白娇娇关系还算好的师妹都过来安慰她,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一个科研工作者被举报学术不端,比当着所有人的面挨上两巴掌还要丢脸。   这楼里也不仅是纪桂章的学生,甚至有些老师都不是纪桂章团队里的人,纪桂章约束学生比较严格,他们心里震惊震惊就算了,私下也不敢多议论,但其他的学生和老师看热闹的心态就显眼得多。   白娇娇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也没看出来到底是谁举报的。   纪桂章把白娇娇叫到办公室,道:“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进展,如果你想如期毕业的话,现在要加紧时间了。”   白娇娇之所以这么紧张毕业,是因为纪桂章在给她争取明年公派去苏国留学的名额,去那边读两年博士回来,就是国内最头部的人才了。   而且,白娇娇现在手里这个课题,纪桂章认为很有实用价值,要是真能做到最后那一步,说不定能过稿顶尖期刊。   “我知道的老师,今天耽误了一个上午,我晚上多花点时间补上。”   纪桂章点点头:“不过,还是要注意注意身体,你现在还年轻,别累出病根来。”   这话他只对白娇娇说,对别的学生那是一定要鞭策他们更加努力勤奋的。   “谢谢纪老师,我会注意的。那我先去做实验了,老师您忙吧。”   白娇娇说完便出去了,她不可能因为等待调查结果就停止实验,白娇娇一头扎进实验里头,便早就忘了那些事。   沈衡回家看到冷锅冷灶,就知道白娇娇又在实验室“加班”,现在哪有这样的,他们厂里的那些工人,一个个提前十分钟就收拾好东西,在门口排队等着到点开大门,一分钟都不带多待的。   沈衡在车里怎么等也不见白娇娇下来,他只好下了车,去楼里寻找白娇娇,透过玻璃窗见她伏在案上认真地看着什么,沈衡就在外头插着兜,看了半天。   白娇娇脖子有点酸,转脑袋想松动松动的时候,看到玻璃窗外头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定睛看是沈衡,好气又好笑。   “大半夜的你在外头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来?”   沈衡见白娇娇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发现是虚惊一场就开始气势汹汹得装作要咬人了,脸上堆了笑:“我这不是不敢打扰你么。”   白娇娇嗔了他一眼,沈衡道:“你也知道是大半夜,怎么还不回家?”   沈衡话落,白娇娇看到自己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哎呀,这么晚了。我看文献一时忘了时间,走吧,我们回去吧。”   白娇娇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带着包跟沈衡一块儿检查了楼里的设备还有灯,然后才跟他下了楼。   “衡哥,我今天让人举报了。之前不是投了一篇文章出去么,纪老师挂了个通讯作者,今天跟我一块被约谈了。”   “谁啊这么不长眼,让我知道了不把他的屎给揍出来。”   沈衡说完,白娇娇无奈扶额:“你呀,再别嫌弃石头说话不着调,一字不差都是跟你学的。”   谁能想得到,外表光鲜亮丽一表人才的沈大厂长,动不动还能从嘴里蹦出这种字眼呢。   “你就别挑我的刺了。你跟我说,这回被举报严重不严重,对你有影响吗?”   白娇娇道:“反正我没造假,证据已经提交了,只要查清,对我没有影响。但是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知道是谁,是误会就算了,要是红眼病故意弄这一手,我可不能由他恶心我。”   沈衡笑道:“那是肯定的。不过这种举报人应该不好查吧?是写举报信还是?”   “不,是实名举报。而且学术委员会也不可能听风就是雨,举报人也得提供一些举报我的证据,所以我才觉得八成就是我们实验室的人,不然空口白牙说我学术不端是不会被受理的。”   白娇娇说完,沈衡便道:“那还不容易么,直接问是谁举报的你不就行了。这人也真敢,实名举报!”   沈衡琢磨了一下,道:“不过这种举报按理说不能告诉被举报人是谁举报的吧?那我们问出来是谁之后,还得想个阴招。”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大声密谋如何害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背地里暗戳戳举报别人,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值得阴沟翻船。   两人回了家,弄了点东西吃,白豆豆恶狗扑食,再晚一步就要饿死了。   “它跟着我们真是遭罪了,连饭都吃不上。”   “你拉倒吧,”沈衡用脚拨了拨白豆豆,“它吃的比人都好,能投胎到咱家来算它命好了。”   白豆豆以为沈衡是在跟它玩,高高兴兴去扑沈衡的脚。   “你都是好几岁的老狗了,还这么不稳重。”   “你说什么呢,她就比石头大一岁半而已。”   白娇娇听不了沈衡欺负狗,弯腰抱起白豆豆走了。   “嘿,八岁的狗还不老啊?”   沈衡乖乖去收拾碗筷,等他上炕,白娇娇已经洗好脸和手在被窝里头等他睡觉了。   “早点睡,别想多了。”   沈衡亲亲白娇娇的额头中央,伸手把她搂到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放心吧,我心态好着呢。”白娇娇现在倒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就弄得自己心烦意乱,她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干,晚上是脑袋沾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第448章 弃车保帅   白娇娇在实验室里观察了好几天,都没看出来是谁在捣鬼,师弟师妹一个个都乖的很,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也没人在她跟前再提被举报的事情。   其他实验室的老师们学生们最多看她两眼,白娇娇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周之后,纪桂章就又收到了学术委员会的电话,让白娇娇过去把她的实验记录本拿回去,他们已经细细核查和研究了白娇娇的文章,认为这些数据没有问题,足够支撑文章。   白娇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就过去。”   纪桂章轻轻点了点头:“弄清楚是谁,他们要是不愿意说,我去问也没关系。”   纪桂章跟白娇娇想的一样,这事八成是内鬼,纪桂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种老鼠屎他势必要剔除。   “放心吧纪老师,我知道怎么说。”   白娇娇办事纪桂章放心,她跟纪桂章说了一声就过去取自己的记录本。   交还给她记录本的老师还是之前那个黄老师,黄老师对白娇娇道:“经过我们多方核实,你的数据没有问题,不存在数据造假的情况,具体的调查情况就在这里,你跟你的实验数据一起拿回去吧。”   白娇娇的实验记录本整洁干净,他们核查的时候都想拿出来给其他的同学看看做范本。   还有白娇娇实验数据的庞大,支撑那个文章简直是绰绰有余了,一看就是成天泡在实验室的好同学。   当时黄老师就感慨,人家家世好,长得漂亮,还这么努力,有些人怕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老师,有些话我不该问,”白娇娇跟黄老师在走廊里,也没有别人,她看了四周,对黄老师说道:“我在实验室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是一次恶意举报,请问这个举报是怎么通过的呢?”   白娇娇没有问黄老师举报人是谁,而是问为何会通过。   因为举报数据造假不是别的,如果是抄袭等情况,举报人提供的证据基本上就是实打实的,而数据造假本身外人是提供不了切实证据的。   “举报的材料按照规定我不能拿给你看,但我们的流程肯定是符合规定的......我们燕大毕竟是顶尖学府,对于这方面是非常严苛的,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就有责任核实。”   “您的意思是,举报人说话很有信服力,所以才可以适当忽视证据是吗?”   “哎,这件事既然是诬告,那八成是有什么矛盾,你们纪老师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他那个脾气谁也不让。哎,不跟你多说了,最近每个学院都要评优,我们比较忙,你赶紧回去吧。”   黄老师说了这么多,白娇娇也基本上就明白了。   这回还真不是冲她来的。   黄老师默认举报人说话有力度,那就不可能是个学生。   纪桂章今年有望上院士,八成是平时得罪了谁,想要在这节骨眼上搞他一手。   白娇娇回了实验室,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纪桂章。   纪桂章一听:“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纪老师,举报人估计也没想到,我能提供出这么清楚的原始数据。现在想想,确实不是咱们实验室的。”   只要跟白娇娇共事的同学老师都知道白娇娇的科研态度,不可能觉得这盆脏水能泼到她。   纪桂章道:“有些人心术不正,却说我不懂变通。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上心,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完成课题,去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纪桂章脾气不好是真的。   他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小老头看到纪桂章又气冲冲地过来,没等他说话,先开口:“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活不了几年了,你别给我吓着。”   “院长!”纪桂章坐在了院长对面,“前些日子有人举报我一个学生发布的文章数据有问题,因为我是通讯作者也被调查了。”   “这件事我知道。”   院里有人疑似学术不端,作为院长的自然知情。   不过他见被举报人是纪桂章,便也没上心,因为纪桂章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   “那您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我也知道。”院长看纪桂章的情绪,就知道他也知道了举报人的身份,便跟他直接打了名牌。   “谢建他不是东西!”   纪桂章还是那么言简意赅,院长道:“举报是人家的权利,学术委员会既然受理,就说明他走的也是正规流程。”   “院长,今天我的话就放在这了,这个院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纪桂章平生最烦仗势欺人,但这话说完,他心里一阵爽利。   一个月后,谢建被调到了燕大在外省的一个分校区去,离燕城十万八千里。   纪桂章被举报学术不端,大家原本议论纷纷,但谢建突然被调走,一下子谁也看不懂了。   就算有些风声,也被学院按了下去,这下大家都知道,副院长就是副院长,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就罢了,但要真被惹急了,学院会马上弃车保帅的。 第449章 落幕   这件事过后,学校里的人对纪桂章的认识又上了一层。   有这样的老师,白娇娇在实验室里头也更能心无旁骛地做实验了。   她的实验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投出了高分的文章,剩下的就是准备毕业相关事宜,毕业对于白娇娇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了。   白娇娇答辩完之后,刚下楼就看见沈衡站在汽车边上,手里拿着一捧花在等她。   “衡哥。”   “怎么样,顺利吗?”   沈衡将手里的百合花束交给白娇娇,白娇娇捧在怀里道:“当然顺利了,有我们纪老师的名字在,他们都不敢为难我。”   “你终于是毕业了,”沈衡给白娇娇开了车门,“不知道外头是谁在传,说我包养了个大学生,所以天天往学校里跑。”   白娇娇抱着花坐在沈衡旁边笑:“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真事。”   “白娇娇。”   沈衡看了她一眼,白娇娇立马伸手摸摸沈衡顺毛:“我开玩笑的。”   “走吧,领你去吃点东西。现在你无事一身轻了吧?接下来这几天你可要好好陪陪我。”   沈衡给白娇娇系上安全带,便驱动了车子。   白娇娇拿到硕士学位,之后还要去苏国两年,沈衡厂子在燕城,他没办法跟着白娇娇过去,最多闲暇时过去一趟,一个学期四五个月,他得在燕城守活寡。   “好好好,我天天陪着你。”   白娇娇见沈衡直接把车子驶向了市中,便问道:“我们不去接石头吗?”   “今儿干妈说带石头去公园玩。”   “是干妈带他去的,还是你让干妈带他去的?”   白娇娇话落,沈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带他干什么,我们俩还不能有点单独活动了?”   “行,今天都听你的。”   白娇娇这么说,沈衡才乐了起来。   “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看电影。”   沈衡厂里很忙,但今天是对白娇娇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他特意拨开了冗杂的事务,过来跟白娇娇一块儿度过。   沈衡带白娇娇过来的西餐厅是当下最时兴的地方,消费高了一点,但里面的宾客络绎不绝。   沈衡给了服务员十块钱,告诉他:“放个甜蜜蜜听听。”   “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后,沈衡整理了一下外套,见白娇娇冲他笑,便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爱听甜蜜蜜。”   “这不是跟你在一块呢么。”沈衡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一看就是个首饰盒。   “这什么?”   “随便买的。”   沈衡那表情可不像是随便买的,已经在预备等着白娇娇夸他了。   白娇娇接过去,打开后看到里面放着一个亮晶晶的钻石戒指。   “给我送这个干什么?我平时不爱戴戒指,不习惯。”   白娇娇做实验,一双手一天要消毒好几十次,平时从不戴戒指的。   沈衡道:“给你买的你就戴,多戴两天不就习惯了么。反正你现在没事干,戴着玩儿呗。手拿来,我给你戴。”   沈衡说着,就把戒指盒从白娇娇手里抢了过去,捏过白娇娇的手,把戒指戴在了白娇娇的无名指上头。   白娇娇收回手看了看,这钻石险些比她的手指头都粗,道:“这么大一颗钻石我戴手上,那不是等着贼惦记么。”   “人家贼看你这么大一颗钻石戴手上不当回事,肯定当这是假的呢。”   沈衡的话让白娇娇哭笑不得,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那好吧,我就戴两天。谢谢衡哥。”   “就这样?”   “嗯......这戒指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谢谢衡哥。”   “哼。”沈衡这才满意了不少。   白娇娇手指头上的戒指又大又闪,晃得来上菜的服务员肝颤。   吃完饭后,两人一块儿去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讲的是两个陌生人相知相识到相恋的故事,期间因为一些不得已而分开,但好在最后的结局是大团圆。   这电影院是新建的,所以设施环境很不错。   沈衡在黑暗中牵着白娇娇的手,眼睛盯着电影屏幕,实际上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看着电影里头的山,突然想到了十里村的那一座。   “娇娇,我想回家了。”   沈衡在白娇娇耳边轻声道。   白娇娇看向沈衡:“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我突然想回十里村了。”   黑暗中,沈衡的眼睛映着电影幕布上的光,白娇娇从中看到了一些很难从沈衡身上看到的感性。   她握紧了沈衡的手,换来沈衡的更紧的回握。   “我想回去。”   回到那个他和白娇娇初遇的地方,那里是他和白娇娇的第一个家,是他从无到有的开始。   “好,等你厂里的事忙完,我们就回去一趟。”   白娇娇靠在沈衡肩头,一些回忆覆盖在白娇娇眼前,电影演的什么她似乎无心去管了。   电影落幕,影厅里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明亮,把大家从刚才的沉浸中拉回现实。   (全文完) 第450章 番外一 栀子花香   齐云新已经很久都没有来部队了,后来杨风林问过别人才得知,齐云新是自己申请的退伍。   自从齐玉出事以后,齐云新在部队里没少被挤兑。   有时候有些人闹得过分了,杨风林会帮齐云新说两句,但他自己也知道,他没什么立场,也出于不了多少真心。   杨风林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齐云新,但作为齐家的小儿子,他没办法把齐云新和齐家分割开来对待,可齐云新又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齐云新走了,他反倒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会少一些纠结。   家里出过一遭事,杨风林以前那种“靠着家里也能安度一生”的想法变了,他开始考虑自己建功立业,他父亲也会有像爷爷这样的一天,如果他一辈子碌碌无为,没有人再能护得住他们这一家。   杨风林有背景,又有上进的心,他晋升得很快。   “风林,有人在外面找你,你出去一趟。”   “找我?”   “就在大门口等你呢。”   杨风林听到这话,便赶紧去了驻地的大门口。   看到外面的身影,他的步伐有些犹豫了。   就这个当口,齐云新看到了他,杨风林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老齐,你怎么来了?最近还好吗?”   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这几年,在杨长平的打压下,齐家已经节节败退,齐钟退出了权力中心,被调到了西北军区,已经不在燕城了。   本来杨风林以为齐云新会跟着他走,但除了齐钟,齐家人全部留在了燕城。   据杨长平说,这是齐家不想放弃在燕城的苦心经营,齐钟还想有一天能够卷土重来。   “风林,我姐出事了,我们现在只能找你,你一定要看在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上,帮帮我姐!”   “什么?你姐怎么了?”   杨风林闻言,瞳孔不由扩大。   “我姐她......她被别人举报做假账。她不会这么做的,你知道她的为人,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风林,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齐云新的脸上露出不常见的焦急,他笨拙地重复着求助的话。   杨风林垂眸道:“好,这件事我回去问一下我爸爸。”   “杨叔他......”   齐云新欲言又止的样子,杨风林有些心疼,他道:“你姐要是真被冤枉,我爸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他说着说着,见齐云新的犹豫里掺杂着别的感情,他恍然一瞬间有些恼怒:“你想说这件事是我爸做的?齐云新!当初我爸爸说了不会对你和齐云洁下手,就会信守承诺!这件事跟他绝对没有关系!”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齐云新心虚地解释着,杨风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道:“行了,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算了,我去找他面对面说吧。你要一块去吗?”   “我......我就算了吧。”   即使杨长平说了不会怪他们,但齐云新依旧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杨长平。   “那你要去哪,我把你送过去。”   “好。”   再次坐上杨风林的副驾驶,齐云新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滋味。   杨风林开着车,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我要是你,与其在燕城这边受人指指点点,不如跟着齐叔去西北,那边条件虽然没有这么好,但至少有齐叔在,你的前程肯定会更好。”   杨风林掏心掏肺的话,换来的是齐云新的沉默。   半晌,齐云新才道:“我一直在这边长大,舍不得离开。”   “好。”   杨风林见齐云新是这样的态度,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你姐还好吗?听说她现在读了研究生。”   “嗯,她跟我姐夫都挺好的。你......”   “没有,我只是问问。我也快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齐云新的话让杨风林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扭头看向齐云新:“你要结婚了?”   “对。”   “对象是谁?我认识吗?”   齐云新摇头:“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我在单位遇见的,你不认识。”   杨风林闻言,也只道:“那挺好的,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从前,两人一块在车上的时候,杨风林总能自言自语地说一路的话,只是今时今日,杨风林竟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路,杨风林把齐云新送到了他的单位门口。   齐云新下车之后,再三叮嘱:“风林,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就只有这一个姐姐,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把她救出来!”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送完齐云新,杨风林便驱车去了杨长平的办公室。   杨长平见他过来了,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才老实了几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爸,有个事找你帮忙。”   杨长平见杨风林语气不对,才抬头仔细看着杨风林:“出什么事了?你又惹祸了?”   “爸,不是我。”   知子莫若父,杨长平一看到杨风林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比杨风林闯祸出的还大。   手里的工作都不管了,他放下笔:“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赶紧说!”   杨风林道:“是齐云洁出事了,她让人污蔑了说她做假账,齐云新过来找我,说齐云洁现在被抓了,他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才求到我这里来。我想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爸......”   杨长平闻言,道:“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云洁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叫了我这么多年叔,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先回去吧,我找个人过去看看,把事情查清楚就好了。”   “谢谢爸!”杨风林大喜过望。   “你好好在部队干,别给我添乱就是最好的报答。行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你走吧。”   “爸,你先别忙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小事,赶紧处理一下吧,齐云洁还被关着呢,她从小到大哪遭过这种罪啊。”   在杨风林的催促下,杨长平只好拿起了电话:“喂?小庄,你帮我去办件事......现在马上去一趟公安局,有一幢公家的假账案子,你过去看着查查,别漏了什么疑点,我这边有消息说是诬告。对了,你过去的时候知会一声,对齐云洁好生照料着。嗯,过去吧,我这边等你消息,越快越好。”   杨风林看着杨长平打完电话,才放心了:“爸,谢谢你了啊。”   “我这边有消息就通知你,这下行了吧?祖宗,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没事了,那老爸我回去了,谢谢你啊,同志辛苦了。”   杨风林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杨长平就想给他一脚。   “滚吧。”   杨风林出了杨长平的办公室,换下自己的笑脸,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忍不住,开车去了一趟现在关着齐云洁的拘留所,把车停在外头,犹豫了半天也没能下车进去。   他就在外头一直待到了天黑,脑子里很乱,他本来以为很模糊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全部浮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齐云洁了,也很久都没有想过她了,但思念如泉涌,以往压抑着的心思在此刻全部像倾盆大雨一般向他袭来。   车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前车玻璃上打着硕大的雨点,晚上突然下起了雷阵雨,杨风林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走下车的决心,发动了车子回了部队。   他就算现在见到齐云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齐云洁的性格,他现在过去,恐怕还觉得他是在奚落她。   杨风林在部队里好几天都心不在焉,训练的时候更是不小心从攀岩板上摔了下来。   “杨风林,你没事吧?”   几个战友围上来,杨风林艰难撑着地起身,皱眉道:“没事没事,大家继续,不用管我。”   他站起来看了眼磨破了皮的手肘,却也没有那么疼。   “杨风林,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不用。”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杨风林也没管,继续参与了训练,只是训练成绩很难看,跟他平时的成绩差了一大截。   杨风林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懊恼。   “杨风林,你怎么了,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训练结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风林的不对劲。   大家关心战友,难免多问两句。   杨风林这事也不方便跟大伙说,摇摇手:“我没事,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那你赶紧去看医生啊!这怎么还拖着训练呢?”   杨风林道:“就是有点失眠,没什么大事,多训练训练就好了。”   一听是失眠,众人才乐了:“真有那个洋病,成天这么多训练还不够累吗?”   部队里训练量大,都是一群大小伙子,他们都是一沾枕头就着,失眠?根本不可能!   杨风林跟着大家勉强笑了笑,装作没事人一样。   “杨风林,有人找!去值班室接电话去!”   听见有电话打来,杨风林马上什么也不顾了,抓着衣服就往值班室跑。   “这小子是不是处对象了?这跑的,脚底没燎出火星子。”   “我看像,不然晚上睡不着想什么呢?准是想大姑娘了。”   几个战友看着杨风林的背影,都在打趣猜测。   杨风林哼哧哼哧跑到值班室,拿起电话:“喂?哪位?”   “我是你爹!”   杨长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杨风林大喜过望:   “爸,是不是齐云洁的事有下落了,怎么样,解决了吗?”   杨风林问完,听见杨长平在那头用鼻子重重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爸?”杨风林这心直上直下的,“齐云洁就是个小官,您不至于还说不上话吧?”   “我让人去查了,你那天不是就在我办公室呢吗?但是这件事经过查实,就是齐云洁做的假账,她帮别人贪了钱,一共十万块,数额这么大,我说了也不算!”   被杨风林质疑,杨长平也没个好语气了。   “怎么可能,齐云洁不会做这种事的。爸,肯定是没查明白,你能不能找个机灵点的人过去啊。”   杨风林斩钉截铁,“我去找你当面说!”,然后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假都来不及请,直去了杨长平的办公室。   杨长平被儿子挂了电话,也气够呛,把电话筒扔回去,在座位上怒了一会儿,打电话把负责去协助调查这件事的小庄也给叫了过来。   杨风林来的时候,小庄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爸!”   “你别叫我爸,”杨长平指指小庄,“小庄,你跟他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他一个字不差地说清楚。”   杨长平虽然脾气急了一点,但是对这个唯一的老来子还是很尽心的,以前杨风林吊儿郎当的他都没把杨风林怎么样,现在眼看着他要往正途上走,杨长平对他就更是无有不依了。   小庄看杨风林就站在门口,一直死盯着他,便也站了起来道:“风林,这件事是我代表杨部长过去的,人家看在杨部长的面子上,让我参与了全程。现在多方核实的真相,就是齐云洁同志利用职务之便,帮她的领导做了假账,你知道她现在待的那个企业单位流水很高的,十万呐,整整十万,怎么敢的,这还只是账目上作假,背后你猜猜她那个领导受贿了多少钱。”   “不可能!”杨风林没有兴趣知道那个领导的事情,“肯定是你们查错了。”   “从上到下,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认罪了,而且证据链确凿,最可恨的是,为了保密他们还弄死了一个人,这次这个告状的简直就是拿命在告。风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种大案,不会有错。”   杨风林像是頽了一般靠在了墙上:“不可能,不可能......她肯定是帮人家顶罪的,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说的这些调查组都考虑过,也排除了这样的情况。”   “不可能!”   杨风林吼了出来,吓了小庄一跳。   “行了!杨风林你在我这儿发什么疯!小庄,你先回去吧,这次辛苦你了,这孩子我们家惯坏了,不是冲你,你见谅。”   “杨部长你说的哪的话,那我先走了。”   小庄有眼色,这公子哥儿闹起脾气来,他一个外人在场,当爹的也不好动手不是。   待人离开,杨风林三步并两步走到杨长平面前:“爸,这事肯定有蹊跷,你又不是不知道齐云洁是什么样的人,她走路上鞋都不沾泥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风林,你都多久没跟齐云洁联系了?你们除了上学的时候天天在一起,后来不也是各顾各的吗?人是会变的!”   杨长平其实得到这个答案也不奇怪,齐家以前本来就不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齐钟这个后台靠不住了,更需要别的途径敛财。   杨风林其实心里知道他爹是不会骗他的,但还是嘴硬道:“我相信她,她不会变的。”   “那随便你,你爱怎么怎么。我的事情很多,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赶紧走。”杨长平下了逐客令。   “爸,你就再帮帮忙吧!”   “我怎么帮忙?十万块钱,把你,把我,把你爷爷一块儿打包卖了都卖不了这么多,我还能怎么帮?”   杨长平坐到这个位置,权利地位是肯定的,他也是人,不可能做到刚正不阿,也会利用职务行使一些方便。   但是他从来不干缺德事,别说贪污受贿了,过年过节收礼他都得掂量着收,所以日子虽然比平头百姓过得好,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也就这两年外甥女婿挣了不少钱,孩子孝顺外公,他才跟着沾光才用上了一些奢侈的好东西。   他是在后来调查中才发现齐钟的所作所为,齐钟也是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瞒着他的,不然他早就跟齐钟闹掰了。   杨长平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辈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何况两家现在算是结了梁子,齐云洁要是被冤枉的,于情于理他拉一把没什么,但现在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敢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就要想到有一天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爸,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杨风林知道自己的能力,人家都说了证据确凿,他不可能去给人家翻案。   杨长平放缓了语气,说道:“真的没办法,别说现在犯事的齐云洁,就算是我亲儿子你,我也救不了。”   杨风林一下子像是被风抽干的腊肉,眼睛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杨长平安慰道:“你作为朋友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替她感到遗憾,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法网恢恢,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杨风林捋了一把头发:“爸,我想去看看她。”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你想陪她一块儿去吃枪子,我也不拦着你。”   杨风林后知后觉抬头,盯着杨长平:“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   刚才他受到的打击太过猛烈,都没来得及询问这些。   “不然你以为呢。”   杨长平话落,就见杨风林脸上突然流了两行泪下来。   杨长平从杨风林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没再看到他哭过了,杨风林现在这个样子,杨长平后知后觉,才发现齐云洁对杨风林来说,也许不止是发小。   “风林,你......”   杨风林飞快地把眼泪抹去:“爸,我走了。”   看着杨风林离开的背影,杨长平心里也开始郁结起来。   这么多年,他也没发觉杨风林对齐云洁有这种心思啊,也许是他想错了。   希望是他想错了。   杨风林开车飞快地去了拘留所,说明身份之后,他就见到了齐云洁。   两人中间远远地隔着,齐云洁穿着拘留所的衣服,短发不再显得她干净利落,平时锋芒毕露的人,今天却渺小得很。   “齐云洁,你真的做了吗?如果你受了冤枉,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杨风林还是不死心。   齐云洁抬眼看了一下杨风林,她缓缓道:“是云新求你帮我的吧?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有云新一个弟弟,我要是不在了,麻烦你替我照顾好他。”   齐云洁的话相当于在杨风林面前承认了罪行,杨风林痛苦不已:“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有人逼你的?”   杨风林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他险些在齐云洁面前没有收拾住自己的情绪。   这些天,他担忧的只有自己没办法替齐云洁翻供,让齐云洁受到不白之冤,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让他更无法接受。   只要齐云洁说一句她是冤枉的,那他至少能燃起希望。   但是她没有。   齐云洁马上就要被转移到看守所,她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但是情绪一如往常的平静。   杨风林看着齐云洁:“齐云洁,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你想听什么呢?你认为,我应该感到羞愧,在你面前忏悔吗?”   “我不是说这个!”   杨风林一直知道齐云洁对他没有任何男女的感情,他也早就看开他们不可能有结果,但是杨风林不想最后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他宁可两人相忘于江湖,也不想知道齐云洁这样的消息。   “你有你的父亲在,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云新他不好意思跟你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在你和他从小的情谊上面,能拉他就拉他一把。当初我姑姑的事情,他不是不想帮你们,他被我爸爸绑在了家里,不能出去。”   齐云洁现在心里就这一个挂念,趁杨风林在这里,她自然要一遍又一遍地交代。   杨风林绝望问道:“够了,这些我不想听!你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你爸爸吗?那这些事,齐云新他有没有参与过?”   “他没有!你是了解他的,他不会做这种事,我们知道他和你走的近,也从来不把这种事告诉他。”   杨风林闭上了眼,他一开始也是这么坚定地相信齐云洁,可现在,他不知道怎样才算真的了解一个人。   “风林,我......”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齐云新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我爸爸那边你也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出手帮忙的,我能做的也很有限。”   “你能照应着他就好。”   杨风林沉默了一会儿,他本以为看到齐云洁会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但此时竟无语凝噎。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风林!”   杨风林起身,被齐云洁叫住,他身形定在那里,听到齐云洁说道:“帮我照顾好云新,别让他受到牵连。”   虽然本来就不报什么希望,但齐云洁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杨风林像是突然散了一口气似的,身体从上到下生出一股无力感来,他是硬撑着自己走出去的,他像是失了忆一般,不知道怎么回到的自己车里。   他的车依旧在看守所外停了很久,杨风林现在有些恍惚,他不敢发动车子。   杨风林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仰着脑袋,把眼眶里的泪吞到了肚子里头。   他现在脑海里只能回忆起当年十几岁的时候,齐云洁站在栀子树旁边穿着白色衬衫的样子,就像在他眼前似的,鼻间还能嗅到那浓烈的花香。 第451章 番外二 瑟瑟凛冬   “李阳,你是不是疯了?八分,一百分的卷子你给我考八分!把你奶奶养的鸡抱上来踩两脚能不能得八分?!还说跟你小姨学习考大学,你考个屁,小学毕业都得让你爹去给校长送礼!”   白世晴刚刚开完家长会回来,拿着李阳的卷子手都在发抖。   语文五十分,数学八分,她怕不是生了个智障。   “妈,是老师这题给我判错了。”   李阳想拿自己的试卷狡辩,被白世晴顺势揪过来,手边有什么拿什么,炕上一个扫抗的笤帚被她抄起来,往李阳屁股上抡。   “让你考八分!让你考八分!”   “哇——爸啊——我妈要打死我!”   李阳嚎啕大哭,一边的李树先哪敢说话,牵着李云到了她的房间里头去:“你写作业吧,把门关上。”   “爸爸,你还是去救救哥哥吧。”   李云长得像白世晴,浓眉大眼的十分漂亮,而且性格非常文静懂事,虽然不那么聪明,成绩一般,但没人不夸李云是个好孩子,李树先这个当爹的也忍不住不偏心,特别喜欢自己的小女儿。   李树先蹲下跟李云讲话:“我现在过去,你妈八成得让我把皮带递给她,你哥挨的揍更狠。”   听李树先这么说,李云瘪瘪嘴也想哭了。   “别哭别哭,你妈还能真把你哥打坏了吗。”   李阳和李云是双胞胎,人家两个从小就心连心,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但关系非常不错。   可李树先也不可能在白世晴教育孩子的时候去装好人,不然白世晴准会更生气。   “李树先!你把裤带给我!快点!”   李树先话落,就听见白世晴在外头喊。   “爸爸,你别去。”   李云眼泪汪汪的,害怕她哥被混合双打。   “没事,没事,你妈舍不得。”   这是白世晴跟他的暗号,到了他出去拦人的时候了。   李树先出去,把白世晴两个胳膊拢起来抱怀里:“行了世晴,行了,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这是咱俩亲生的!”   白世晴被迫放开了李阳,指着他道:“我不信我能生出来这种东西!八分!李树先,我当年在生产队一天干活都能干八分,这小子学了半年,就给我拿八分回来!这是我生的吗?”   白世晴承认,她没有白娇娇那么好的基因,生出来个儿子样样拔尖。   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她跟李树先两个人当年怎么说也是上完了初中的。   “哎呀,现在他们还小呢,咱们那时候上学都多大了。阳阳准是没开窍。李阳,你赶紧跟你妈说,你下个学期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妈,我错了,我下学期一定好好学习!”   李阳哭的满脸都是泪,吼着说出来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还是对白世晴不满。   白世晴道:“下学期就晚了!你这个寒假一天都别给我玩,不把这一学期的学习补上来,下个学期你不用上了!直接跟着你爹去仓库搬东西去吧!”   李阳一听,寒假不让玩了,“哇”地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但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行了行了,”李树先把白世晴带回卧室,“你别生气了。”   “你说他怎么一点都不争气呢?现在咱们这个条件这个关系,但凡这两个孩子争气一点,拿个高中的文凭下来,以后保准都是当大官的料。你看看,舅舅那么帮咱们,咱们的上限也就那样了,还不是因为学历的原因。”   白世晴也是恨铁不成钢,她当时上初中的时候,早上得干完活才能去上学,晚上更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一回家先得给大队割猪草,又得回家洗衣服做饭,都从来没有考不及格过。   当初她要是有现在这个条件,肯定能考上高中!   李树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品性没有问题,以后就算回十里村种地也饿不能饿死,咱俩管那么多干什么。”   白世晴让李树先的话噎的够呛:“行,到时候你爷俩就回去种地去,我跟小云以后可要过好日子。”   李树先道:“那不行,我得跟你在一块。”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腻歪了。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你个当爹的看看该怎么着吧,我得上班了。”   白世晴就请了半天假,抓着包捋了捋头发就出了门。   她在家里一脑门官司,在单位更是。   现在只让生一个,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一个个的还在那儿想当然,光明正大地该生生该怀怀。   后来发现他们不是在闹着玩,就开始偷偷摸摸地生了。   一般都是为了个儿子,胆子大的,四处找人打听肚子里头孩子的性别,怀孕之后就到处躲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先上车再买票。   那些胆子小的不敢跟他们作对,生了一个闺女不甘心,就把闺女给丢了,要么狠心一点,把闺女放在院子里头饿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没气了。   白世晴干这事,她心里头都觉得损阴德。   但她心里不由想起白娇娇之前早就有言,让她还想要孩子的话就抓紧生,没想到真让她妹妹说中了。   白世晴骑着自行车往单位去,燕城的风大,她没戴口罩的半张脸被风刮得生疼,戴了口罩的那张脸又湿又闷。   街道上的雪,被扫的七七八八,但有一段泥土路依旧十分泥泞,白世晴走得非常艰难。   “哇——哇——”   狂风怒吼中,传来两声细弱的婴儿哭声,白世晴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幻听了。   “哇——哇——”   白世晴越听越清楚,赶紧停下了车仔细听。   “我的天老爷。”   白世晴四处看,见垃圾堆边上放着一个襁褓,那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她放了车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没满月的婴儿,白世晴都不用掀开被子看,都知道这一定是个女娃娃。   她亲妈狠心,白世晴却没办法视若无睹。   “真是造孽,世界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亲妈。”   白世晴这样说着,将地上的襁褓抱了起来,到了单位之后,白世晴到炉子边上才敢掀开襁褓。   “你哪来这么个小娃娃?”   “怎么冻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弄个厚点的被抱着,幸亏今天太阳大。”   众人纷纷围过来,看到小娃娃奄奄一息的,都皱着眉头。   “这是我刚刚在路上捡的,不知道是谁扔的,肯定是个闺女,家里不想养了。”   白世晴抱着孩子,问道:“你们谁有吃的给这孩子喂一喂啊?”   “我这儿有麦乳精,我给冲点吧。”   白世晴的同事赶紧去找麦乳精了,这小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可怜的要命。   “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能干出这种事!”   他们以前就是听说过,还是第一遭真的看到被遗弃的女婴。   “这孩子就放在离咱们单位不远的垃圾堆那边,咱们这边人少,要不是我今儿请假了,这孩子等咱们下班的时候再发现就硬了。”   白世晴指着外头刚刚捡到小孩的垃圾堆方向,跟大家吐槽道。   “那就是没打算让孩子活啊,这么冷的天,小孩肯定会哭,要是放在人多的地方肯定会让人发现的。”   “哎!”   他们心里头难受,但却也说不出什么。   谁家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现在一家就让有一个孩子,生了闺女的人不愿意的居多,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认命的老实人。   白世晴家里有关系,她带个孩子来单位照顾,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可这孩子也不能一辈子养在单位,她的去处倒让白世晴头疼了。   “这孩子得送到孤儿院去,不过现在孤儿院也都管不过来了,几乎每天都有孩子送到他们门口去,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收呢。”   白世晴给小婴儿喂着麦乳精,一边的同事便出了主意。   “我抱过去问问看吧。”   “别送孤儿院啊,白世晴,我看你捡了她也是跟你的缘分,不然你就抱回家养着吧。”   白世晴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道:“曹峰,我家里一对花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儿有女的,就是想收养这个孩子也上不了户口啊!”   “你让你舅舅帮帮忙呗,反正你这是做好人好事呢,又不算你超生。”   曹峰这话说的白世晴拧了眉心:“你当这是养个小猫小狗呢,说带回家就带回家了。”   这人她平时也不熟,今天怎么一说话这么难听。   “你别冲我啊,你这个人平时不是挺热心肠的吗?再说了这孩子是你捡回来的,你不养还能再给她撂外头啊?”   曹峰说的话让白世晴生气,但她也没法反驳。   她这还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但是她现在儿女双全,一动一静的,该有的都有了,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意愿再去要个孩子。   更何况,养个孩子要付出多少精力和金钱,现在条件越好,白世晴就越觉得养孩子花钱了,她们家养两个都得省着花,日后上学的钱、李阳的彩礼、李云的嫁妆,都不够她跟李树先两个人攒的。   白世晴叹着气,晚上还是把孩子抱回了家。   “你这......你这这这......”   李树先看到白世晴抱个孩子回来,一时间都结巴了。   “捡了个烫手山芋,你说怎么办吧。”   白世晴说完都来不及闲着,赶紧去冲奶粉去了。   “你别愣着了,他俩以前的奶嘴还能不能找着啊,你去翻一翻橱柜,我都忘了搁哪了。”   “哦哦......”李树先还是懵的。   “妈,你带回来个小孩?你又给我们生了一个弟弟妹妹吗?”   李阳只知道他妈能给他生弟弟妹妹,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生的,见他妈抱了个孩子回家,一点都不意外,就是非常的惊喜。   李云盯着白世晴手里的小婴儿,也一脸的期待。   这俩孩子倒是接受良好,白世晴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妈妈生的,这个小朋友被她家里抛弃了,是妈妈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我跟小云不也是你捡的吗?不过我俩是在桥洞底下,也盖着这样的小花被,不是吗?”   这都是当初白世晴和李树先搪塞他们的话,李阳倒是记得清楚,把白世晴噎了个够呛。   白世晴没时间跟李阳瞎掰扯:“赶紧闭上你的嘴,今天白天的打没挨够是不是?”   李阳现在哭肿的眼睛还没退呢,他想起白天的打,也不敢皮了。   晚上两个孩子睡了,白世晴跟李树先却睡不着。   捡来的女娃娃睡在原先李阳和李云的小床上面,倒挺安详。   这小丫头命挺大,在那寒风中冻了不知道多久,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该吃吃该睡睡。   “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就现在这个形势,送孤儿院也是个死。”   孤儿院的人手和资金都不够,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要接手多少个,哪里顾得过来。   李树先看着小孩,他跟他爹一样,最是心善的,道:“不然,咱们就养着吧。”   “搁咱家怎么上户口啊。要是咱们家开了这个先例,以后生了闺女的人,都找个一胎生过儿子的家庭给闺女上户口,然后该接着生接着生,那不全都乱了套了。”   白世晴一不想连累杨长平,二作为公职人员必须以身作则。   这孩子他们家是万万不能留的。   “那我们送人?找个家里没孩子的送出去吧。”   “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李树先绞尽脑汁:“......不认识。”   他认识的也是他单位里面的人,交际圈并不广,一时真的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多打听打听吧,这几天,就先放咱家养着......咱俩哪有这个精力啊。”   白世晴和李树先都有班要上,虽然李树先的工作比较清闲,但也没法时时刻刻再照顾一个奶娃娃,当初李阳和李云也是放在孟红梅那边养着的。   李树先觉得这事又不是他们的责任:“你要不然,还是找找这个孩子她爹妈吧。”   “找她爹妈,那不跟大海捞针似的?”   “世晴,你这么想,这孩子也就出生了十天八天,咱们让小妹去咱们这区的医院里头问问,打听着生女孩的家庭,说不定就能找着。”   “你这说的倒对。咱们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丢孩子这可是犯法的!”   白世晴一拍大腿,她睡不着,就自个儿跟李树先俩琢磨:“按理说这事儿还真得我来管,我们现在光抓超生的不够,把这种遗弃孩子的人找出来严惩也是必须的!”   “对,辛苦你了世晴。”   “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辛苦的。就是苦了这些女娃娃,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投胎成了姑娘。”   白世晴也觉得悲哀,天生的性别竟然成了原罪。   她还好些,她这个妹妹一直是受到父兄照顾的,就算过了一段苦日子,那也是全家一块儿共苦,不是家里偏心眼子磋磨她。   李树先安慰道:“不是闺女的错,是她们的家庭的错。咱家的闺女一辈子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想起自己的女儿,白世晴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   白世晴第二天就让单位给她开了说明,拿着去了这个区附近的两个医院,挨个去调半个月到一个星期前的出生状况。   两个医院这一个星期一共出生了八十五个女婴,这个数量跟白世晴预估的差不多,她早就想到了会有很大的工作量,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这个名单里头,竟然还有熟人的名字。   “曹峰!”白世晴直接拿着名单气冲冲地回了单位,将手里记下的名单扔到曹峰脸上,“你什么时候生了个闺女,怎么竟然也没有请我们去喝喜酒去?”   “什么?曹峰你生闺女了?”   “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曹峰,这事儿你瞒着我们干什么啊?”   白世晴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警惕。   他们这群人干的就是这个活,曹峰生了女儿却隐而不发,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了猜测。   “我、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吗?”   “没来得及?你老婆是突然把这个孩子给你生出来的吗?这么多月,你是一声不吭啊?”   面对白世晴的咄咄逼问,曹峰又羞又恼,说不出话。   他想走,却被其他同事拦住。   “曹峰,你话说清楚了再走,你为什么瞒着我们!”   曹峰被人拦住,没法逃避便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就是同事而已,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吧!”   有人立马呛道:“你结婚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可都去了,当时你怎么想起来请我们的?这满月的喜酒却不打算叫我们去。”   白世晴冷笑道:“他根本就没打算办这喜酒,孩子都没有了,给谁看喜。”   白世晴的话,让大家又震惊了一遍:“孩子没有了?”   “曹峰,你这是知法犯法!你竟然也敢!”   大家听到白世晴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曹峰把他生的闺女给弄死了。   毕竟他们这种当差的,要是不跟政策走,饭碗马上就没了,曹峰要想要儿子,这个闺女就不能留。   “曹峰,我捡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闺女吧?”   白世晴这一路,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什么都想通了:“你把孩子扔在我们单位这么近的地方,是不是还想以后看看你闺女的情况啊?怪不得大家说送孤儿院的时候,你那么激动,非要让我抱回家养着呢!”   白世晴这话说的,大家更傻眼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不过众人顺着白世晴的话想想昨天曹峰的不正常表现,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曹峰在单位本来就不多言不多语的,昨天怎么就出起了头,还敢跟脾气厉害的白世晴呛声。   合着是在那儿给亲闺女找富贵人家呢?   打的主意倒好,还想傍上杨家。   “你血口喷人!”   曹峰听到白世晴的话,满脸通红,大声吼道。   “好,我血口喷人,那你可敢让我们去你家看看你闺女去?这医院可是白纸黑字记着你老婆在医院生了个闺女,家属就签的你的名字,这么个孩子还能凭空消失了吗?”   白世晴指着散落地上的纸张,曹峰无话可辩。   “缺德,你太缺德了!”   “你比那种遗弃孩子的还可恨!你竟然还想坑害我们大家伙,怎么,万一人家白世晴真把你闺女收养了,给你养大之后,你是不是还得回来认亲啊?”   “我的妈,你可真敢想!”   “你这种人就活该没有儿子,丧尽天良的东西。”   “走,我们去领导那儿要个说法!”   大家都义愤填膺的,他们平时的工作就够累了,而且还在群众心里出力不讨好的,本来就烦,没想到内部还有人背刺的。   到了领导面前,曹峰已经有了另外的说辞:“我闺女生下来身子就弱,吃不了奶,没两天就走了。小孩子夭折我们也没声张,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我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杀害孩子,更不能把孩子扔在雪地里面了。”   “孩子埋哪了?”白世晴问道。   “埋在我们家二里地外面那个山上了。”   “好,那你记好了你的说辞。领导,我建议你去曹峰家里头,问问嫂子,看看她说的跟曹峰一不一样!我就不信,他们一个闺女还能埋在两个地方。”   白世晴说完,曹峰冷汗直冒。   这事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查到他脑袋上,这么做的人多了,根本没人去理会,所以他跟他媳妇也没有做这方面的应对预备。   要是真去对口供,肯定对不上!   说不定他媳妇直接让这些人一吓,就把所有的事情给秃噜出来了。   听到这儿,什么都明了了,那领导才缓缓开口:“曹峰,你也是咱们单位的老人了。我看在你叔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说实话,把孩子领回去好好抚养长大,我就当没这回事。但你要不说实话,让我们给查出来了,那我也只好按照规章流程办事,直接把你告上法庭。”   “领导,我......”   “曹峰,你想好了再说。”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曹峰知道这事已经扭转不了了:“是我想差了......是我一时糊涂!希望组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对待我的女儿,绝对不再给组织添麻烦了!”   “啪!”   领导还没表态,白世晴先甩了曹峰一巴掌:“畜生!”   扇完曹峰,她便出了领导办公室。   领导也是不敢惹白世晴,头疼道:“你要去哪啊?”   “我去把他闺女给抱过来!”   白世晴头都没回,也是气坏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世晴气得一口气骑车回了家里,今天李树先请假在家照顾孩子,正抱着直哭的小娃娃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你怎么了?气成这样?”   李树先见白世晴眉毛都快气飞了,一边颠着手里的娃娃,一边关心白世晴。   白世晴道:“这孩子她爸找到了!”   “找到了?这么快,才半天?”   “找到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昨天还想让我给他养孩子呢!”   李树先这一想:“也是,你们那个单位附近也没什么人住,估计也就你们单位的人会把孩子扔在那里。”   白世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她喝了一口水,压下心中邪火:“我真没想到,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妖魔鬼怪。最可恶的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们还不能对他怎么样。要真是把他开除了,以后这个孩子生死还不随他?”   白世晴越说越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好了世晴,”李树先把孩子放下,给白世晴顺着气儿,“这件事,你尽力了,也就能管到这里了。我爹说过,各人修各人戴,我们管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是恶人自有天收,他迟早要遭报应。”   李树先这样说,虽然只是精神安慰,但白世晴舒坦了不少。   “来,给我抱抱,一会儿我还得给还回去呢。”   白世晴把小娃娃收回来,抱着她拍了拍:“我得跟我们领导去申请,以后我得亲自对曹峰进行回访,他们家要是敢苛待女儿,看我不撕了他!”   “是是是,你一定要亲自去。我媳妇最正义的,这件事还是得你受累。”   李树先给白世晴捏着肩膀,白世晴让李树先的奉承给气笑了:“你少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李树先冲白世晴殷勤地笑:“既然回来了,也不着急回去,你在家暖和暖和吃完午饭再走。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我想吃芹菜,家里不是有么,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妈,我不想吃芹菜,我想吃西红柿。”李阳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白世晴看向他:“吃个屁,你看看我像不像西红柿!”   “......”   “现在上哪儿买西红柿,挑什么,再惹你妈生气,拿皮带抽你。”   李树先冲李阳扬扬下巴,让他赶紧回屋里学习去。   李阳瘪着嘴做着鬼脸回了房间,白世晴气得直骂:“又弄你那个怪形!”   李树先在厨房耸肩笑笑。   这一家子成天鸡飞狗跳的,还显得挺热闹。   他打开锅灶,跳动的火焰烤着锅底,油浇进去之后,倒入切成段的芹菜“哗啦”一下蹿出热气来。   油香菜香弥漫整间屋子,白世晴闻着,心里暖和多了。   她怀里抱着瘦小的婴儿,转头看向沙发后面的窗户,外面簌簌飘起了雪花。 第452章 番外三 高门贵子   “不就个开学吗?你还特意请假,怎么不见你请假陪陪我。”   沈衡看着白娇娇在镜子面前试衣服,清晨窗台照进来的光线拢着白娇娇玲珑的身形。   沈衡托着下巴,越过白娇娇的背影看着镜子里的人。   结婚二十年了,他怎么也看白娇娇也看不够。   白娇娇穿了一身过膝的宝蓝色长裙,精致优雅,她转过身看向沈衡:“你还坐着呢,这么长时间你收拾了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洗了脸还不行?”   沈衡过去抱住白娇娇嬉皮笑脸凑在她嘴唇上亲了亲。   “老不正经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白娇娇拿了包,就要往楼下走。   沈时在沙发上瘫坐着,见他爸跟在他妈脚跟后头亦步亦趋地下来了。   “爸,妈,你们终于好了,我都要迟到了。”   今天是沈时的开学典礼,他爸妈都是燕大毕业的,他也不负众望地考上了燕大。   “你催个屁,开个破学还得我们俩过去,脸真是够大的。”   “破学?我这可是燕大!”   “呵,当年老子用了一年就考上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个材料了。”沈衡揽着白娇娇的腰下了楼,父子俩已经又吵了起来。   “你那时候念书的人都没有几个,能跟我比吗?你不爱去拉倒,我妈去就行了,妈,咱俩走。”   沈时伸手搂住白娇娇的脖子,他遗传了父亲的高个头,跟沈衡站在一块丝毫不输。   沈衡成天都快被这个逆子给气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吃过了这辈子所有的苦,把白娇娇娶回家之后就等于是苦尽甘来。   直到沈时出生,直到沈时越长越大。   “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沈衡说着就要挽袖子了。   白娇娇扯住他:“你能不能有点当爹的样。”   沈衡在外头装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像个人似的,在家里动不动就跟儿子闹动静。   沈时更不是省油的灯:“就是,人家儿子考上燕大家里都当宝贝似的,你倒好,我想要辆车你都不给我买!”   他从小到大这几年,是做最有钱的少爷,揣最干净的兜。   他跟人家小姑娘谈恋爱,都不敢领人家去吃好东西。   “来,你告诉告诉我,谁家孩子考上大学给买汽车的,我跟他爹说说不让给他买了还不行吗?”   “妈!你看我爸他讲理吗?”   白娇娇哭笑不得,挽着沈衡的胳膊:“衡哥,咱们出门吧。沈时,你不是想开车吗,今儿你开车,快走吧,再晚了就真迟到了。”   “真的给我开啊?”沈时一听,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白娇娇晃了晃沈衡的胳膊,沈衡无奈地看了白娇娇一眼,把汽车钥匙掏给了沈时。   “谢谢妈!”   沈时双手捧着钥匙,高兴的要命。   “你不谢谢你爹啊?”   “谢谢你爹,你是我亲爹!”   沈时拿着钥匙跑了出去,他成天在家里头装成熟,一高兴就忘记端着了。   “这小子,你也是。”沈衡看向白娇娇。   “我怎么了?”白娇娇瞪着眼,这人越来越能行了,现在都敢怪罪她了。   “你当初怎么不给我生个闺女。我原来能活一百岁,让这小子气得就能活九十九了。你大哥有俩闺女,你三哥有一个,你姐也有一个,为什么你没有?”   白娇娇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事可不怪我,生不出闺女是你的问题,我管的那一半都是一样的。”   沈衡:生自己闷气。   “妈!赶紧出来!”   沈时已经发动了车子,催促二人出门。   白娇娇和沈衡一块儿上了车后座,沈衡给白娇娇系完安全带,又给自己系上,伸手抓住了车门上头的把手:“你给我稳着点开。”   “放心吧爸,我又不是第一次开了。”   沈时这个年纪,叛逆就不说了,成天偷着开车出去跟朋友玩。   沈时年轻气盛,车也开得快,沈衡路上好几遭都想把这小子拎到路边打一顿。   还是小时候打少了。   白娇娇现在就在燕大任教,她平时上班二十分钟的车程,沈时十分钟就去到了。   有个当老师的家长,沈时对燕大已经非常熟悉了。   开学典礼还是在礼堂举行,这礼堂是前几年新修的,一共两层,底下是新入学的学子,二层便都是一些家长。   “妈,我去了,你跟我爸先上去吧。”   沈时没有去找座位,而是去了后面,他今天是新生代表,要上去演讲的。   “走吧衡哥。”   白娇娇笑着挽着沈衡的手上了礼堂的二楼,昏暗的灯光下白娇娇的裙子显得格外漂亮,沈衡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是早上他随手套的短衬外套,里面还穿着汗衫呢。   他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   白娇娇发觉了沈衡的小动作,抿唇笑而不语。   两人上了楼,看到上面已经挤满了家长。   沈衡给白娇娇拨出一块儿空地来,把人圈自己怀里,凭栏往下看。   “这修的也太好了。咱们开学那阵儿,小礼堂挤满了人,那两边都是端着小板凳来坐的。”   沈衡是经常来接白娇娇上下班,但也没有时间到处去看。   “这也是某些校友捐款的功劳。”白娇娇看向这位校友。   沈衡笑着凑到白娇娇耳边小声道:“小白老师回去好生伺候伺候我,我再多给学校捐点。”   “我是卖给学校了吗?还得为了学校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至于吗,”沈衡掐了一下白娇娇的腰,“你儿子气人都是跟你学的。”   “行了行了,底下开始了,你别说话了,”白娇娇拍了一下沈衡不老实的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衡笑了笑,装作在认真看着下面的开学典礼。   沈时上台的时候,白娇娇在上头托着下巴,看着她家好大儿:“咱们家石头现在出落的真好,你说这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现在沈时长大,不愿意让人叫他小名了,白娇娇只跟沈衡偷着叫一叫。   “也就这副皮长得像你,我看着顺眼点。”   沈时有些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的,又像他爹是个大高个,确实很受小姑娘欢迎。   “哎,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俩入学的时候,新生代表是谁吗?”   沈衡听到白娇娇这么问,一脸“你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   “是谁?你怎么不让我背他的演讲稿?”   白娇娇笑的不行,沈衡莽着脸:“不许笑。”   “笑都不让了?”   “你笑的那么好看,这儿人这么多,跟我抢怎么办?”   “谁跟你抢啊!”白娇娇又羞又恼,“四十多岁了你说这个也不害臊。”   二楼灯光昏暗,沈衡看着白娇娇的侧颜:“八十了我也不害臊,到那时候你肯定是最好看的小老太太,我也得防着其他的老头。”   白娇娇:“......”   她不敢接沈衡的话茬,这儿人多,害怕让谁听到了笑话。   沈衡忽视自己不说话,便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话?”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白娇娇怎么记得:“我说了什么?”   “你刚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胆子大得很,到我面前,说给我五块钱让我帮你掰玉米。”   沈衡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差点没咧到脑袋后头。   经他这么一说,白娇娇好像还有点印象,当时沈衡愣愣盯着她,还把她吓了一跳,再也没敢跟他说话。   想着想着,白娇娇也笑了出来:“五块钱可不少了。”   那时候她刚回十里村,也是带着一些钱的,只是后来经不起她大手大脚地花,没两天就败光了。   两人正说着,白娇娇感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哎,娇娇!”   白娇娇一扭头,看到是徐悦。   “我看着就像是你,娇娇,你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徐悦拉着白娇娇的手,十分激动。   她的模样倒是变化得很大,发福了不少,头发也不像上大学的时候那样因为过于茂密显得乱糟糟的了,现在在脑袋后头簪了一下,收拾得很利索。   她手边牵着一个小姑娘,长得倒跟徐悦不像,就是遗传了徐悦的一头卷毛,带了个红色的发圈,小姑娘看起来软绵绵的。   徐悦回到株洲老家有十年了,那边发展的很快,待遇非常好,白娇娇看她现在状态也知道她现在生活的不错。   “你怎么来这儿了?回来也不跟我和舒曼玲说。这就是小洁吧。”   白娇娇也是又惊又喜,跟徐悦去了一边人少的角落说话。   “快叫人,叫阿姨。”   “阿姨好。”孔洁的声音也乖巧,这性格八成是像她爹的,不然遗传徐悦那个咋呼的性子可不能这么文静。   “你好,阿姨不知道会遇见你,没给你准备礼物,等会儿你到阿姨家去吃饭啊。”白娇娇低头对孔洁说道。   “什么礼物,不用不用!我儿子竟然跟石头一年入学的,算算年纪确实相当,真是太巧了。”   “你儿子?哦......是逸华吧,真是出息啊,报的是哪个院的?”   白娇娇想起来了,徐悦当让邱茂弄出心理阴影了,弄得好大年纪都没再找对象,拖得时间久了,后来去株洲相亲认识了个二婚男人,这男人当时便带了个八岁的儿子,现在算下来,确实跟沈时的年纪差不多。   “就是医学院!白老师,你以后可得多多关照。”   徐悦虽然嫁了个二婚男,但没那么多糟心事,这男人是在株洲赚到些钱的,而且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就是带的孩子大了一些,不过倒是听话,也没有因为徐悦是后妈闹过什么别扭。   而且徐悦这种情况允许再生一个,她男人又跟她生了一个闺女,这也算儿女双全了。   “那是肯定的,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儿子,沈衡在一边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娇娇一脚踩上他的脚面,沈衡抿了抿唇。   “怎么你先生没来呢?”   “别提他了,一点也指望不上,水土不服现在在医院里头打吊瓶呢。”   开学典礼开了一个半钟头就结束了,学校广场弄了一些迎新的小帐篷,供新生和来送孩子的家长过去游玩。   白娇娇把沈时叫到跟前,徐悦也把孔逸华叫过来了。   “逸华,这就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快点叫白老师。”   “白老师好。”   白娇娇看了眼孔逸华,这小子浓眉大眼国字脸,看起来倒是非常正派,跟徐悦电话里说的差不多,比她家的猴崽子稳重。   沈时不用白娇娇介绍,过去凭着身高优势搂住人家的脖子:“这片我熟,我就在这个学校里面长大的,以后我罩着你。”   白娇娇皱眉道:“沈时,你别没个正形。”   “没关系没关系,”徐悦看着沈时,“这孩子是越长越像你了。”   沈时爱听人家说他长得像他妈,因为他妈就是好看,徐悦说完,就给徐悦乐了一个。   沈时一米九的个头,对于孔洁来说太高了。   她仰头看着沈时,迎着阳光,一时有点晃眼。   “走走走,到我们家去,等你先生身体好了,我一定要请你们吃饭的。”   “妈,你们叙旧去吧,我想带他在学校里面逛一逛。”   沈时拐着孔逸华,不愿意跟着他们回家了。   孔逸华刚来大学,十分好奇,也想跟沈时在学校里面看看。   “行行行,那你照顾好人家。”   “好嘞,妈你放心吧。”   说完,沈时便拉着孔逸华跑了。   两个小伙子跑的飞快,白娇娇看着自家好大儿的背影还在一边慈爱地笑呢。   沈衡在旁边凉凉道:“你儿子把车钥匙揣兜里了,咱们怎么回家?”   白娇娇:“......”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便凝固了,气得叉腰:“这小子,看我回去不敲死他。”   沈时拉着孔逸华跑了老远才停下脚步,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孔逸华没头没脑跟着沈时跑了这一段路,呼哧呼哧喘着气。   “没什么,没什么。走,我带你去绕着学校兜兜风。”   沈时掏出了车钥匙,孔逸华这一看,也是长见识了,不愧是燕城,沈时家里竟然还给他配了车。   到了停车的位置,孔逸华更是傻眼:“这车......不便宜吧?”   “小钱,走。”   沈时这辈子都没这么富裕过,孔逸华上了车,感叹了一下这车确实不错。   “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啊?你妈是老师,这么有钱啊?”   “我妈工资不高,是我爸挣的。不说这个,你怎么有个妹妹啊,不是不让生吗?”   “我们家情况有点特殊。”孔逸华便跟沈时说了自己是重组家庭,像徐悦这种没结过婚的二婚也能再生一个。   “真羡慕你,我也想要个妹妹。”   “是啊,我妹妹可乖了。”孔逸华提起妹妹,憨憨的笑。   沈时余光看了一眼孔逸华,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身上装钱了吗?”   “装了。”孔逸华愣愣点头。   “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啊?”   “我爸给我一千块钱。”   “多少?!”沈时提高了音量。   “一千。”现在大学生一般两三百块钱的生活费,不过孔家在株洲做着生意,大小是个富二代,听说燕城开销大,家里就多给了一些。   不过孔逸华看沈时这派头,心里寻思这少爷肯定是觉得他的生活费太少了。   可怜沈时,从小到大,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但是兜里的现钱跟寻常人家的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沈衡早就严明,除非沈时有能力接受他的班子,不然他的钱跟沈时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沈时现在生活费一个月不过三百而已,还是他在家里跟白娇娇撒娇打滚,跟沈衡大战三百回合争取的,他看着生活费是他三倍之多的孔逸华,舔了舔嘴唇。   孔逸华抱着自己的包,看着车窗外头倒过去的景色,觉得眼花缭乱看不过来,兴奋得很。   完全不知道,他未来大学四年,这一千块钱要掰成两半花。   “我们的妈妈关系这么好,以后咱俩也是兄弟了。”   “嗯,嘿嘿。”孔逸华朝沈时笑了笑。   沈时也学着孔逸华,朝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