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嫁(重生)》作者:意己   文案:宋商晚的祖父是开国重臣,自幼千娇百宠的她最挫败之事便是当初一意孤行嫁给了还是庶子的段羡祯。   人人都道宋商晚眼光好,当初虽然是低嫁给段羡祯,段羡祯却在短短几年内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位高权重,多年来守着她一人。   宋商晚却知道段羡祯不爱她,二人的婚姻是她一厢情愿,她家族出事,他冷眼旁观,最后他更是和她的死对头有了拉扯。   宋商晚愤怒之下对段羡祯提出了和离,却意外回到了几年前。   死过一回,宋商晚后悔了,冷心冷情的男人,她不想要了   重生后,宋商晚看着眼前的俊美夫君,想着该如何利用段羡祯避免家族的衰败。   未来位高权重的段羡祯看着夫人对他一日比一日的冷淡,不淡定了   .   小剧场   段羡祯听说妻子和好友在一起,他难得体贴的去接妻子。他刚刚靠近,却听见宋商晚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   #夫人不爱他了,怎么办#   #又要和狗男人做夫妻,好烦#   #!!今世狗男人越来越黏人了怎么破#   1V1,双C,前世有误会   前世婚后男主就逐渐喜欢上女主了   男主前世今生都只喜欢过女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商晚,段羡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她不想要他了   立意:夫妻间的交流和理解 第1章   躺在罗汉床上的美人紧闭着双眼,放在身前的一双修长玉手不自觉地抓着身前的衣裳,姜黄色衣裳下难掩窈窕丰盈的曲线,肤如凝脂,只是她这会儿秀眉拧着,仿佛在经历巨大的痛苦。   “父亲,兄长……”   宋商晚睁开眼睛,猛地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丫鬟白芍快步走进来,用帕子擦宋商晚脖子上的冷汗,关心道:“夫人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国公爷和大公子若是知道夫人这样,也会担心的。”   宋商晚双腿弯曲坐在罗汉床上,将白芍手上的帕子接过了,白净的脸蛋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她的祖父乃开国重臣,父亲和兄长更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然而几日前宋家被列了多个罪状,父亲和兄长也被关进了大牢。   虽然她身为出嫁女,宋家的事情不会危及她。但是身为宋家最疼爱的女儿,她怎么会不担心亲人的情况?   “夫君呢?他还没有回府?”   听见宋商晚的话,白芍看了宋商晚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人让人捎话回来,今日应该不会回府,会,会歇在衙门。”   宋商晚的一头青丝垂在她的身后,越发显得她身子娇小,她冷哼道:“他是不想回来,还是故意避着我?”   宋家出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为她夫君的段羡祯。她想找段羡祯了解宋家如今的情况,可是这几日她根本看不见段羡祯。段羡祯哪怕回府,也是等她睡着了,第二日她又看不见他的人了。   宋家毕竟是她的娘家,段羡祯至于如此待她吗?   白芍给宋商晚擦汗的手顿了顿,她将帕子挪开,又帮宋商晚理了理略凌乱的乌发。宋家曾经是显赫,但是如今宋家人深陷大牢,段羡祯却是一步步从庶子到如今文官之首,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白芍打量宋商晚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昭乐郡主今日约了夫人在天香楼见面,夫人还去吗?”   昭乐郡主是宋商晚的手帕交。   宋商晚听见白芍的话,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今日昭乐郡主约了她的事情。她最近都在烦忧宋家的事情,都将此事给忘记了。   宋商晚:“让人准备马车。”   昭乐郡主的父王和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兴许能够给她提供关于宋家的事情。段羡祯不帮她,她只能够另寻它法。   ……   马车在天香楼停下,宋商晚扶着白芍的手下了马车,款步走进天香楼。   只是宋商晚今日运气不好,昭乐郡主突然临时有事,无法来见她了。   白芍:“夫人是要回府吗?”   段羡祯曾经交代过,让宋商晚最近少出府。   昭乐郡主今日无法赴约,宋商晚也不想再在天香楼待下去,她站起身,白芍刚刚将厢房的门打开,外面的谈论声传了进来。   “叶小姐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哪个叶小姐?嫁给杜世子,和宋大小姐并称为京城双姝的叶小姐?”   “就是她。要我说,还是宋大小姐运气好,虽然现在宋家出事了,有段大人在,她还是风光的权臣夫人。”   “宋大小姐当初仰仗娘家的权势嫁给了段大人,若不是宋家当初太强势,段大人这些年哪里甘心只守着她一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宋家的人成了阶下囚,段大人却如日中天,位高权重。等着吧,宋大小姐很大可能马上就成弃妇了。”   白芍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气红了脸。叶落樱哪里配和宋商晚相提并论?   当年叶落樱故意模仿宋商晚的穿戴,引得别人总是将宋商晚和叶落樱放在一起,这才有了京城双姝的名号。   只是宋商晚向来看不上叶落樱,再加上宋商晚从前被家人娇宠惯了,宋家又得皇帝重用,叶落樱便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拿宋商晚当对照组。久而久之,宋商晚和叶落樱的梁子便越来越深了。   白芍便想要和这些人理论。当初若不是宋商晚看不上杜世子,叶落樱哪里能够嫁给杜世子?他们怕是忘记了,当初叶落樱没少嘲笑宋商晚嫁给了一个庶子。   若是放在从前,自然没人敢如此议论她。宋商晚如今挂心家人的情况,也懒得计较。她拉住白芍,朝楼梯走去。   只是刚刚下了楼,又有人惊呼道:“这不是叶小姐和段大人?”   宋商晚循声看去,便看见天香楼外面叶落樱和段羡祯站在一起,段羡祯的手刚刚从叶落樱的胳膊上收回来。   “大人怎么会和叶小姐在一起?”白芍诧异道。   来不及思索更多,宋商晚已经快步走过去。白芍只好疾步跟上。   段羡祯一身竹青色衣袍,说不出清隽无双。只是想到她身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最近都见不到他的人,他此时却有时间对叶落樱‘怜香惜玉’,宋商晚的心中的那点儿火气顿时冒出来了。   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夫君刚刚和世子夫人在干什么?”   宋商晚有意称呼叶落樱为‘世子夫人’,提醒叶落樱曾经嫁给杜世子这件事情。   叶落樱站得离段羡祯比较近,可能是刚刚丧夫的缘故,她一袭白衣,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叶落樱:“宋姐姐,刚刚我和段大人……”   “我在和夫君说话,有让世子夫人开口吗?还是夫君觉得我出现的不是时候,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宋商晚不等叶落樱将话说完,便冷声打断了她。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叶落樱从前和她还有不少的梁子,她更加不会对她客气。   叶落樱胆怯地看着宋商晚,仿佛要落下泪来。   段羡祯还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薄唇微抿,终于开口了,“你今日出府做什么?”   这话落在宋商晚的耳朵里,便是质问了。他对她刚刚的问话避而不谈,是不屑解释,还是觉得宋家出事,以她和他现在的关系,她的感受也不重要了?   刚刚那些人谈论她马上要成为弃妇的言论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宋商晚转身,快步朝马车的方向走去,不想让叶落樱和段羡祯看见她的狼狈。   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   宋商晚以为是段羡祯,正要让他别跟着她,回过头去,却不是段羡祯。   “大人让我护送夫人回府。”左起槐恭敬道。   宋商晚朝刚才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段羡祯和叶落樱的身影?   宋商晚的眼眶突然红了,叶落樱何时和段羡祯有了牵扯?她让左起槐送她回府,他却选择了叶落樱吗?   待回了府,宋商晚的心中的委屈和气愤仍然没有消散,虽然刚刚叶落樱和段羡祯的举动有些亲昵,毕竟多年夫妻,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段羡祯真的对叶落樱有什么心思,从前也未见段羡祯对叶落樱表示过什么好感。   只是最近宋家的事情,再加上段羡祯对她的冷淡和回避,宋商晚也拿不准段羡祯在想什么。   还有叶落樱和段羡祯若是真没什么,段羡祯为何刚刚却不愿意直接对她解释?段羡祯有时间见叶落樱,为何没有时间见她?   想着,想着,宋商晚的眼睛又有些红了。   宋商晚想着,等段羡祯回府了,一定要让段羡祯跟她保证,不许再和叶落樱接触,解释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有多么讨厌叶落樱,她不相信段羡祯会不知道。   只是宋商晚没有想到,这一晚上段羡祯都没有回府。她不知道段羡祯是和叶落樱在一起,还是歇在了衙门。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从床榻上坐起来,看着旁边没有一丝温度的被褥,心里乱糟糟的,心情从未有过的低落。   其实昨日天香楼的那些人没有说错,当年确实是她一厢情愿喜欢上了段羡祯 ,嫁给了他。   她和段羡祯刚刚成婚的时候,她曾经也这样孤枕难眠,甚至他和她的圆房,最后都是她主动的。   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看他的眼眸里染上欲.色,因为那是他因为她产生的情绪波动。   这些年段羡祯大部分时候对她尚算体贴,甚至她没了孩子,兴许她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段羡祯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提过纳妾的话,她便认为他是真心接纳她了,心里有她了。   可是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他看起来对她的‘好’,真的是因为他也像她一样,喜欢上她了吗?   ……   宋商晚用完早膳,段羡祯才回府,他还是穿着昨日的竹青色衣袍,眉宇间看起来有些疲惫。   宋商晚站起身,眼眸里有些心疼。她知道段羡祯现在身份和从前不一样了,别人只看见了他现在手里的权利,但是相对应的因为他身份的特殊,他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宋商晚的唇瓣动了动,只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段羡祯没有温度的话先传进了她的耳朵。   “我不是说过让你少离府,你昨日为何要出府?”   又是质问的话。   除开昨日在天香楼外的那个见面,这是宋家出事后,她难得和他面对面。他没有关心她这几日过得好不好,更没有因为宋家的变故给她安慰……   昨日的那股委屈和难过再次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宋商晚掐了掐手心,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昭乐约了我在天香楼见面。抱歉,没有想到会看见你和世子夫人在一起。”   段羡祯按了按眉心,看起来对宋商晚的态度有些不悦。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宋商晚,道:“你既然觉得府里无聊,我让人送你回段家老宅。”   宋商晚眼眶发热,泪水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冷声道:“我不愿意。”   宋商晚想不明白段羡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送她离开,是觉得她碍事吗?   “我不要回段家老宅,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凭什么让我离开?在你的心里,你也觉得我不如叶落樱讨喜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和叶落樱不对付,你为什么要对叶落樱起心思……”   这些年无数人喜欢将她和叶落樱相比较,觉得性子骄纵的她不如看起来端庄和温柔的叶落樱讨人喜欢。宋商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无法接受付出诸多,段羡祯身为她的夫君和她心爱的人,他也更喜欢叶落樱。   她的脸上多了一只大手,是段羡祯在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让宋商晚想到了当初段羡祯高中探花,在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场景。   皆言段家百年世家,教导出来的儿郎皆仪表非凡,非寻常家族能比。段羡祯更是有其祖父的风范。   宋商晚没有见过段羡祯的祖父,当时也不了解段家其他人。但是段羡祯确实是她见过最丰神俊朗的男子。   她知道段羡祯当时非状元,不是因为他不足以成为状元。除了段家比较尴尬的身份,还因为每一届探花都是容貌最出色的。   如今多年过去,仍然没有别的男子能够胜过他当年的风采。   此时段羡祯的动作很温柔,给人一种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错觉。可是宋商晚不想自欺欺人了,她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   宋商晚挥开段羡祯的手,后退了几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一丝喜欢过我?当初是不是怨恨我?”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激动的模样,原本伸向宋商晚的手一顿,讶异地看着宋商晚。   “别任性。”段羡祯皱眉道。   宋商晚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她的问话很难回答吗?她只想知道她和他做了几年夫妻,他对她有没有一丝感情,为什么他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她?   她这辈子最任性的事情明明是嫁给他。   宋商晚拿手擦脸上的泪水,可是却没出息地眼泪越流流多。她的声音轻得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段羡祯,我们和离,好不好?”   当初她执意要嫁给段羡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低嫁。那个时候宋家被皇上信任,祖父还陪先帝打天下,她想要嫁入皇家也是使得的。而段家得罪了本朝皇家,当今圣上登基,段家才有了重新入仕的机会。   现在宋家出事了,段羡祯却是如日中天。谁不说她运气极好,当初虽然是低嫁给段羡祯,她嫁给段羡祯时,段羡祯还是段家的庶子,段羡祯却在短短几年内位高权重。   她想,她这个时候应该死死扒着段羡祯,不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可是她和他分开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开始不想娶我,你恨兄长和我的家人故意在仕途上为难你,所以我能够理解你这次不愿意帮我,对父亲和兄长的事情冷眼旁观。但是兄长和我的家人做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娇纵任性,妄图你也能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一切因为我而起,我求你,你告诉我父亲和兄长在大牢的情况,好不好?”   说着,宋商晚便要朝段羡祯的方向跪下去,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镇定了许多。   最终她的膝盖没能够落到地上,段羡祯的手落在她的胳膊上,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身体,没让她跪下去。   宋商晚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能够感觉到她说出和离后,段羡祯的身上的阴沉气息。   从前都是她追着他跑,她却主动提和离,他一时无法接受也能够想象。   宋商晚伸手去推段羡祯的胸膛,眼泪控制不住地越流越多,“你明知道父亲和兄长现在的身体,在大牢会熬不住的。你为什么连他们的情况都不愿意告诉我?”   “当初是我强求,一厢情愿地喜欢你,现在我放过你,你也不用再有顾忌……”   宋商晚想明白了,段羡祯本不爱她,这些年她做了再多,他也不会喜欢上她。这些年他待她‘好’,就像那些人议论的那样,他不过是顾忌着宋家从前的权势,以及他们段家百年世家的涵养。   可笑她却将这些以为是段羡祯真正接纳她。   她推不开段羡祯,宋商晚忍不住握拳去打他。   段羡祯握住宋商晚的手,声音里带着怒意,“你真心想和我和离?”   宋商晚吸了吸鼻子,“是。”   段羡祯:“我答应你,先送你去段家老宅,等你回来,我们就和离。”   此时此刻段羡祯也不忘记将她支开京城,宋商晚道:“好。” 第2章   “我答应你,先送你去段家老宅,等你回来,我们就和离。”   宋商晚转身,双腿艰难地往寝屋走时,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她和段羡祯多年的夫妻,在段羡祯这样平静的决定中就要结束了。   如果是年轻时的她,宋商晚这会儿一定会控制不住地扑上去挠花他的脸。可是提出和离的人是她,为了她最后的尊严,她也不想再将自己变得那么丑陋。   她飞蛾扑火般嫁给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多少对她会有些感情。可是现在他轻而易举地便要和她分开了,没有任何挽留。甚至,甚至显得刚刚歇斯底里,泪流满面的她有些可笑。   段羡祯怎么能够这么对她?   白芍看着宋商晚的样子,不忍心道:“夫人这些年对大人的心,大家有目共睹。夫人若是不想和大人分开,此时反悔还来得及。”   宋商晚摇头,不知道何时她又已经泪流满面。现在是她要和他和离,她为什么要反悔?她若是有自尊,也不可能再舔着脸去求段羡祯。   宋商晚打发走了白芍,连外裳都没有除,便躺在了床榻上。时间久了,她不知道何时哭着睡着了。   宋商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靠近了她,鼻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是段羡祯。   宋商晚嗅着属于段羡祯的气息,明明已经要和他和离了,却还是鼻子酸涩难忍。   宋商晚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到了如此地步,她不想再做主动开口的那个人,她也不想面对他。   可是段羡祯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宋商晚感觉到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身上,将她轻轻给抱了起来。   宋商晚被段羡祯抱到了府外,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马车上。她听见段羡祯让左起槐护送她回段家老宅。   宋商晚闭着眼睛,感觉段羡祯将什么东西塞到了怀里。   意识到那是什么,宋商晚的身体僵住,等马车的帘子放下,她的眼泪再次无声的落了下来。   段羡祯便如此迫不及待,甚至等不及她从老宅回来,便要和她和离?   那个叶落樱便如此好,大家都更喜欢她。如今杜世子不在了,段羡祯和叶落樱有了机会,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她这个糟糠妻下堂,远远送走?   宋商晚又想到了叶落樱,在天香楼外面时她那般高傲地站在她的面前,若是让她知道她和段羡祯的真实情况,她要和段羡祯分开了,叶落樱不知道又会如何嘲笑她。   明明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她曾经为了段羡祯放下她的一切骄傲,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宋商晚身心俱疲,不知怎么的又睡着了。   等宋商晚再次睁开眼睛,她是被马车的颠簸给弄醒的。   宋商晚的脑袋撞在车厢璧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段羡祯塞在她怀里的和离书也掉了出来。   委屈和气愤再次浮现在她的心头,宋商晚顾不得理会掉落到地上的和离书,她躬着身子,一只手抓着车厢璧,另一只手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等看清眼前的场景,她煞白了脸。   外面空无一人,此时附近只有她一人,她的马车奔向的方向居然是万丈悬崖。   是谁要害她?段羡祯已经要她送回段家老宅,和她和离了,他还有必要取她的性命吗?宋商晚来不及思考更多,整个马车和人都掉落下万丈悬崖。   .   “我答应你,先送你去段家老宅,等你回来,我们就和离。”   “左起槐,护送夫人回段家老宅的话。”   宋商晚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又憋屈。   宋商晚死前脑子里都是段羡祯说过的这两句话。她忽然好恨段羡祯,为什么他最后留给她的都是这么绝情的话?   宋商晚恨恨地想,若是有来生,她再也不想要他了。   ……   宋商晚以为自己会到阴曹地府,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白芍的声音传了她的耳朵。   白芍:“小姐既然已经随姑爷回段家了,姑爷也对小姐认错了。小姐莫再一时冲动回宋家了。”   宋商晚按了按眉心,便看见站在她面前的白芍。她瞪大了双眼,她最后的记忆是她掉落下了悬崖,此时她身上没有任何不适,难道白芍也随她下了阴曹地府?   宋商晚自言自语道:“你不是没有随我一起吗?”   宋商晚死的时候,马车里只有她一人,她没有看见白芍的身影,她还以为白芍不会和她一起丧命。   白芍奇怪道:“奴婢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小姐在哪儿,奴婢便在哪儿。”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打量四周,屋内的布置让她有些陌生,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段羡祯还在段家时的院子。   她和段羡祯早已经在外面自立门户,段羡祯口口声声要将她送到老宅,狠心地要和她和离了,她怎么会突然又回到京城的段家?   难道段羡祯又改主意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白芍和她记忆里也有些不一样,眼前的白芍太年轻了。   意识到了什么,宋商晚快步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照映出她同样年轻了许多的脸。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珠花,铜镜里的女子也随她做出相同的动作,明眸皓齿,柳叶弯眉,一看便是一张美人脸。   叶落樱喜欢东施效颦,但是无论叶落樱再怎么模仿她,论起美貌,大家夸赞的人永远是她。   此时宋商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撑在梳妆台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曾经听别人说过无数离奇之事,却从来不相信有人能够真正起死回生。现在她是重生到她的过去了吗?   白芍看见宋商晚的反应,却是误会了,她关心道:“小姐别激动,奴婢刚刚说错话了。只是小姐已经嫁给了姑爷,小姐还发愁姑爷不会喜欢上小姐吗?小姐这样好,姑爷一定会发现小姐的好。”   宋商晚想到刚才白芍说的回宋家的话,她看向白芍,道:“你口中的姑爷是……段羡祯?他现在在哪儿?”   白芍以为宋商晚又是对段羡祯的举动不满了,她连忙道:“回段府后,大老爷说有事和姑爷说,去大老爷的院子了。姑爷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   “今日姑爷在小姐的家人面前保证了会对小姐好,不会再像昨日般将小姐丢在新房,姑爷不会失言的。”   宋商晚听见白芍的话,终于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祖父还在,父兄也没有被关入大牢,宋家现在还是谁都要给面子的开国重臣。她也还是被宋家人千娇百宠,捧在手心的女儿。   因为家人的疼爱,她向来没有什么烦心事,想要什么便会主动去争取。当年她喜欢上段羡祯后,便央求祖父和父亲去对段家提起她和段羡祯的亲事。   祖父和父亲向来疼爱她,虽然不想和段家有牵扯,还是选择满足她的愿望。她和段羡祯的这门亲事比她想象中要顺利,除了下聘前,段羡祯来找过她,说他和她接触尚少,让她慎重考虑他和她的婚事。   但是她当时沉浸在要嫁给他的喜悦中,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未去思考段家为何会轻易地同意她和段羡祯的婚事。   直到她如愿嫁给他,大婚夜红盖头揭开,她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段羡祯,心中止不住的甜蜜。   当时她不顾他的冷淡,述说她对他的爱意,想要段羡祯也能够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可是换来的却是段羡祯没有温度的一句“我和你相识尚浅,如今便说‘喜欢’或‘爱’尚早”。   类似的话,宋商晚之前便听过一次,但是昨晚是他和她的大婚夜,段羡祯连敷衍都不愿意给她。她一怒之下让他离开新房。   当时她说这句话自然是气话,自然也不是真的想将段羡祯赶离新房。她好不容易嫁给心爱的人,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知道夫君对自己暂时没有什么感情,心里也期望夫君能够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或者段羡祯能够感受她对他的爱意。   可是她说完那句话后,段羡祯却真的离开了新房,甚至新婚夜都没有再回来见她。   昨晚她在新房等了经世之才一夜,眼睛都哭肿了,也没能够再见到段羡祯。今日早上她没忍住跑回了宋家。   段父得知了发生的事情,亲自带着段羡祯去向宋家赔罪,又对她的家人保证了诸多,她这才又随段羡祯回到了段府。   宋商晚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天怎么让她回到了这个时候?如今她和段羡祯已经成婚,又要做夫妻。最重要的是她和她的家人已经又将段羡祯给得罪完了,日后宋家若是再出事,段羡祯哪怕不落井下石,也会冷眼旁观。   上天看来听到了她的祈祷,真的给了她再一世的机会。只是上天为何只满足了她一半的愿望,她和段羡祯又要做怨侣。   宋商晚还在因为眼前的处境出神的时候,白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姑爷回来了。”   闻言,宋商晚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从外面进来的段羡祯一身靛蓝色衣袍,剑眉星目,面容清隽,一双深邃的眼眸望过来,波澜不惊,让人琢磨不透。   皆言今年的探花郎生了一副好相貌,此话不假。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段羡祯,她死前二人又是那样的情况,此时她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段羡祯,不禁有些失神地看着段羡祯的动作,还没有从重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小姐?”白芍发现宋商晚的失态,不禁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宋商晚回神,终于发现段羡祯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打量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一切都在提醒她,现在不是上辈子了。   宋商晚抿了抿唇,努力适应她的新身份,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段羡祯的手却抢先一步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道:“身体还是不舒服?”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也想起了一些事。虽然今日迫于段父和宋家人的压力,段羡祯当着她家人的面向她保证,以后会对她好。但是她想到昨晚被丢在新房的事情,心中还是忍不住委屈。   所以回来的路上,她故意说身体不舒服,吸引段羡祯的主意,也算是变相地折腾段羡祯。   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是段羡祯的时候,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此时她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不禁有些撒谎的心虚。   宋商晚垂下眼帘,淡淡道:“多谢夫君关心,我无碍。”   段羡祯看了宋商晚一眼,收回手,没再说什么。   白芍在一旁看得着急,宋商晚和段羡祯明明刚刚大婚,二人应该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但是不提宋商晚昨晚独守空房,今日段羡祯今日去宋家接回宋商晚的事情。此时宋商晚和段羡祯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新婚的模样?   宋商晚和段羡祯说完这两句话,二人都没再说话。   宋商晚见段羡祯在桌前坐下,貌似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下意识道:“你要在屋里陪我?”   她记得段羡祯刚成婚时待她十分冷淡。   段羡祯抬眸看向宋商晚,似乎疑惑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宋商晚说出口,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因为她昨晚被段羡祯丢在新房的事情,她今日回宋家的时候,没少向祖父和父亲告状,今日祖父和父亲也不止一次对段羡祯说过,让他以后要多陪伴她,不可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她此时说这样的话,倒像是还要揪着昨日的事情不放,警告段羡祯莫忘记了保证的事情。   虽然她刚刚说这个话,不是此意。宋商晚道:“你不必特意在屋里陪我,你若是有事情需要处理,尽管去。”   未免段羡祯误会她又会向家人告状,宋商晚又补了一句,继续催促他离开,“是我让你去的,我不会故意对别人提起此事。”   段羡祯站起身,抬脚离开了。   小厮见段羡祯这么快就出来了,讶异道:“这个宋大祖宗竟然舍得放公子出来?又想如何折腾公子?”   见段羡祯的视线看过来,小厮连忙在嘴上比划了几下,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屋内,白芍看着段羡祯离开的方向,同样不解道:“小姐怎么让姑爷走了?”   宋商晚明明是希望段羡祯能够多陪伴她的,宋商晚会对昨日的事情那么生气,也是段羡祯太不解风情和体贴了。但是这会儿段羡祯好不容易肯陪伴宋商晚了,宋商晚竟然放过培养感情的机会。   白芍的疑惑,宋商晚自然看出来了。只是不提如今她陡然重生,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段羡祯,以段羡祯的聪慧,她不怀疑他能够看出什么。   再者她现在不是十几岁对段羡祯一腔爱慕的小姑娘了,段羡祯若是有可能喜欢上她,上辈子她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下场?   经历了生死,明明她已经决定不再强求段羡祯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更想重生在她未嫁给段羡祯的时候。 第3章   宋商晚曾经听人说过,经历了生死,人的心性会发生改变。从前她是不相信的,可是刚刚她面对段羡祯,却比她想象中要平静许多,甚至没有了得知上辈子他要和她和离时的难过和不甘心。   她从前是那么的爱段羡祯,可是以后她都不会再将得到段羡祯的心当成最重要的事情了。   段羡祯已经离开,她也不关心他干什么去了。   宋商晚不再去想段羡祯的事情,回忆她死前发生的事情。   是谁想要害她的性命?   虽然段羡祯在宋家的事情上的做法让她失望,但是段羡祯应该不会因为想要另结新欢就取她的性命。   段羡祯若是想要让她死,应该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还让人送她去段家老宅,那个时候他都要和她和离了。   害她的人是宋家的仇人,还是和段羡祯有关系的人?   掌握的信息太少,宋商晚一时也无法推理出她死前发生的事情。   白芍见宋商晚脸色不好,关心道:“姑爷不在,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昨晚宋商晚因为段羡祯一夜未眠,后来段父和段羡祯又赶去了宋家,宋商晚基本上没怎么休息。   宋商晚按了按太阳穴,也觉得身体难受,她点了点头,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白芍帮宋商晚脱了外裳,宋商晚在床榻上躺好。眼前似乎还有她掉落下悬崖的场景,以及以及上辈子她和段羡祯在一起的场景。   宋商晚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闭上眼睛,不知道何时陷入了梦乡。   ……   白芍知道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宋商晚因为段羡祯的冷漠的态度觉得委屈,没有休息好。她亲自守着宋商晚,一边做着针线活,时不时朝内间看了一眼。   只是夜幕降临,内间仍然没有动静,白芍不禁开始担心宋商晚。   “你们主子呢?”段羡祯走进来,看向白芍。   白芍指了指内间,“还睡着。”   段羡祯皱眉,走进内间。   .   兴许是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宋商晚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她睁开眼睛,猛地从床榻上给坐了起来。   “夫君?”宋商晚坐在床榻上,惊魂未定地看向站在床榻边的段羡祯。   因为她的动作,女子身上的被褥朝下滑落,她身上的衣裳单薄,此时雪色的中衣领口微敞,露出大片如玉肌肤,隐隐能够看见丰盈。   偏偏她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因为刚刚醒过来,她眼睛里带着湿润,还有几分懵然。给人一种不自知的诱惑。   段羡祯神态自若地收回视线,道:“时辰不早了,你睡了太长时间,丫鬟们不敢打扰你,让我喊你起来吃晚膳了再睡。”   宋商晚朝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她拿过架子上的外裳,便开始穿衣。   “多谢夫君,我没注意时辰。”   见宋商晚开始穿戴,段羡祯本来应该去外间等宋商晚,此时他站在屋内,却没有挪步。   宋商晚昨晚还在黏着他和述说她对他的爱意,甚至今日在回府前都还在因为他的不体贴感到不满。但是回到段府后,宋商晚一改之前的态度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现在对他也是客气有礼,哪里还有昨日让他离开新房时的刁蛮和骄纵?   只是宋商晚自己怕是都没有察觉她现在对他说话的态度是何等的疏离。   如此明显的转变,段羡祯自然察觉了。   段羡祯道:“你有心事?或者是否有话要对我说,对我还有不满?”   宋商晚给外裳系带子的手一顿,她将腰间的带子系好,这才将目光落在段羡祯的身上,她道:“夫君为何这么说?”   “你若是对我还有不满,我希望你和我直言。”段羡祯神色不变。   宋商晚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收紧,又很快松开了。她猜测的没有错,以他的聪慧,段羡祯果然发现了她的异样。   只是重生之事何等古怪,她如何和他说?   若是放在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是段羡祯,发生了如此的离奇的事情,她兴许会考虑将此事告诉他。可是重生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努力就能够办到的,不提段羡祯不爱她,哪怕是恩爱的夫妻,又有几人能够大胆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另一人手上?   宋商晚心中百转千回,待段羡祯却没了从前的信任。   而且她知道段羡祯此时说这个话,不是在关心她。而是他发现她的异样,懒得再花时间去推测,她自己说出来是让他最简单的。   她冲段羡祯笑了笑,道:“夫君这话说得好笑,我初为人妇,有心事不是正常?夫君想让我将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你?”   如今她和段羡祯才成婚,自然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更对她的琐碎事情没有兴趣。   果然段羡祯听见这话,不再多问,他抬脚朝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一起用晚膳。”   宋商晚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比起昨晚她非要让他喜欢她,现在宋商晚的样子明显更能够让他接受。   宋商晚目送段羡祯离开,贝齿咬了下唇瓣。段羡祯这么快就察觉了她的异样,她也有所预料。   只是上天给了她新的生命,若是让她依旧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生活,对她来说太累了,也太无聊了。   她有幸重生,自然不想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段羡祯这么容易就出去了,证明他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她上辈子却那么迟才看穿。   ……   宋商晚喊丫鬟进来帮她梳妆,等她收拾妥当,才走出内间。   宋商晚一身衣裙姜黄色衣裙,脸上白白净净,此时她没有涂抹任何胭脂,可能是陡然发生重生的事情,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段羡祯看了宋商晚一眼,吩咐下人将晚膳端进来,段羡祯和宋商晚坐在桌边用膳。   段羡祯是庶子,院子里还没有单独的小厨房,这些饭菜是大厨房统一烹饪好,再送到各个院子里的。刚刚宋商晚多睡了一会儿,这些饭菜已经不如刚出锅时热气腾腾了。   再加上宋商晚从前在闺阁时受宠,想吃什么,父亲和母亲都会帮她弄来,以至于她的嘴巴都养叼了。段府大厨房烹饪的这些饭菜自然无法和她从前吃过菜肴相比。   不过宋商晚刚刚接受重生的事情,再好吃的菜肴摆在她的面前,她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   段羡祯对膳食不挑剔,习惯了段府的菜肴,有条不絮地用着膳食。   等用完膳,段羡祯让下人将剩下的膳食撤下去。   二人一起用了晚膳,段羡祯没再离开。只是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交流却少得可怜,完全不像成婚的夫妻。院子里的下人都看出了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不对劲。   其实上辈子也是她对段羡祯主动。   若是宋商晚没有重生,此时她也会像上辈子般有意培养她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黏在段羡祯的身边,想方设法讨他欢心,猜测他的想法。她和他后来的圆房,她都绞尽了脑汁。   只是如今她回头看,觉她明明是段羡祯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要像青楼女子般,才能够让她的夫君碰她。何尝不可悲?   现在她有了别的想法,自然不会再这样做。甚至她也没有因为段羡祯的态度,再像之前般不满。   虽然在叶落樱的有意推动下,外面有不少关于她刁蛮任性的流言。但是熟知她的人知道,别人不来惹她,她也能够友善地对待萍水相逢之人。   之前是她在意段羡祯,才会格外敏感他的事情,想方设法吸引他的主意。如今想法转变,她自然也能够将段羡祯当作仅比较熟悉的男子看待。   白芍将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不明白何处出了问题。宋商晚明明对段羡祯是有感情的,对段羡祯的态度却看起来突然冷下来了。   等时辰差不多了,段羡祯进浴室去洗澡,宋商晚吩咐下人将她陪嫁的罗汉床搬进来。   白芍不解道:“小姐,天色都这么晚了,何不明日再让人搬进来?”   宋商晚:“若是等到明日,今晚睡在哪儿啊。”   白芍的眼眸里的不解更甚了。屋内又不是没有舒服的拔步床,为何要睡这罗汉床?   白芍还想说什么,宋商晚明显没准备和白芍解释。白芍只好看着下人的动作。   等段羡祯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原本放贵妃榻的地方摆了一张雕花精致的罗汉床。   察觉段羡祯的视线,宋商晚主动解释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我认真想过了。你说得对,严格来说我和你之间尚不算熟悉。”   段羡祯皱眉,以为宋商晚是对昨晚他离开新房的事情还心怀不满,她刚刚不说,现在又想说了。他直视着宋商晚,已经做好了宋商晚又对他发难的准备。   宋商晚接下来的话却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宋商晚:“既然你觉得我和你之间还不熟悉,我们是应该相处一段时间,先让彼此间熟悉起来。只是如今我们才成婚,之前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若是现在就不在一个屋子歇息,难免会有不少人非议和有一些不好的谣言。你先委屈歇在这张罗汉床上,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商量着是我搬出去,还是你去别的屋子歇息。”   不愿意碰她的人是段羡祯,宋商晚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睡罗汉床。   段羡祯又看了一眼罗汉床,眼眸里终于浮现诧异,道:“你要和我分床而眠?”   宋商晚心说她若是不这样做,难道她又要像青楼女子般,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够让他碰她吗?   宋商晚自问生得不丑,从前不少人想要向她提亲,偏偏在段羡祯的身上载了大跟头。   毕竟从小被娇养长大,宋商晚不会再厚着脸皮做第二次。   宋商晚道:“这不是夫君想要的吗?莫非夫君想和我补上昨晚的洞房吗?”   ‘洞房’二字就这样被宋商晚说出了口,她和段羡祯上辈子什么都发生过了,宋商晚也没觉得羞耻。 第4章   听见宋商晚的话,段羡祯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本来想说他没想和她分床而眠,也没想着故意不与她圆房。只是此时他这样说,宋商晚明显不会相信。   夫妻间的敦伦本来是为了子嗣,宋商晚年纪尚小,他也不急着此事。他也不是好女色之人。   段羡祯尊重宋商晚的意思,他道:“你若是对我还有介怀,就按你说的办。”   昨晚他离开新房的事情,看来宋商晚的心里还有怨。   宋商晚眨了眨眼,他口中的‘介怀’是何意?她想了想,她确实因为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对段羡祯有介怀,不提她上辈子爱了他许久,他却没给她回应。上辈子若不是他偏要将她支开京城,她也不会惨死。   思及此,宋商晚便也不再说什么。   见二人说好了,宋商晚吩咐白芍将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帮段羡祯铺在罗汉床上。   听到这,白芍终于明白宋商晚吩咐下人将这罗汉床搬进来是为了什么。   等背对着段羡祯,白芍靠近宋商晚,压低声音道:“昨晚是小姐先说了让姑爷离开,姑爷才会离开新房。小姐再和姑爷好好说说,何至于到分床的地步?”   在白芍看来,宋商晚和段羡祯既然成婚了,便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宋商晚现在这样做,不是将段羡祯往外推?   宋商晚看了白芍一眼,让白芍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我和夫君分床而眠的事情,不可让别人知道。”   她知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又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得知自己有了新生,宋商晚想过和段羡祯不再做夫妻,上辈子她便有过和段羡祯和离的想法。只是她重生的时间不巧,她和段羡祯已经成婚。刚刚成婚,自然没有立刻和离的道理。   而且因为她今早气得回了宋家,若是这个时候和离,她不敢想象她以后会被人如何讥讽。段羡祯也会被人非议。   最重要的是以后宋家会下场悲惨,和宋家相反,段羡祯如今是暂时龙困浅滩,遨游九天是迟早的事情。   她自然不想宋家再像前世那般,在她理清前世的事情前,她和段羡祯暂时还要保持夫妻关系。   只不过是她和段羡祯表面的夫妻关系,没必要像前世般辛苦地做真正的夫妻。   段羡祯是否愿意碰她,会不会真心喜欢上她,现在她自然也不在乎了。   白芍见段羡祯朝这边走过来了,只好不再说什么,心中暗暗为宋商晚和段羡祯着急。   她家小姐这么好,段羡祯怎么就不上心呢?   同时她对段羡祯也有怨,若不是段羡祯让宋商晚伤心了,宋商晚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   宋商晚重生的第一晚便和段羡祯分床了,因为她一个人独占了舒服的拔步床,此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可怜段羡祯要睡在狭窄的罗汉床上。   白日里睡了太长时间,宋商晚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段羡祯习惯了早起,第二日他醒过来时,宋商晚还没有苏醒。   女子甜腻腻的味道飘过来,段羡祯下意识地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子尚闭着双眼,窈窕的身姿盖在锦被下,如花般的脸蛋透着些微的红。   段羡祯本来想收回视线,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昨日她从床榻上坐起来,被褥滑落的场景,似乎他和她之间还有更多亲密的画面。   段羡祯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素来冷静克制的他,眉宇间难得浮现一抹烦躁。   段羡祯收回视线,原本要离开罗汉床的动作一顿,他缓了一会儿,才离开内间。   又过了半个时辰,宋商晚才醒。   宋商晚打了一个哈欠,还没有完全适应重生这件事情。她朝罗汉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夫君呢?”   白芍道:“姑爷早就起了,这会儿在外间看书,等小姐起来一起用膳。”   顿了顿,白芍又道:“大老爷和大夫人让人传话过来,说让小姐和姑爷用完膳后去正厅,让小姐和段家的其他人互相认识。”   因为宋商晚赌气回宋家的事情,宋商晚嫁入段家后,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段家的其他人。宋商晚既然已经嫁给了段羡祯,这件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够再拖了。   宋商晚点了点头,兴趣不大。从前她未出嫁时,宋家人口简单,后来她和段羡祯自立门户,不用和段家的其他人居住在一起,也没人拘着她。   如今她和段家的这么多人居住在段府,想到她现在要应付段家的那么多人,顿时感到头疼。   宋商晚梳洗完,才来到了外间。   段羡祯的手上拿着一本书,眼眸低垂,拿着书的手手指弯曲,修长白皙。听见动静,他的视线仍然落在书上。   “夫君,要用早膳吗?”见段羡祯不理她,宋商晚开口道。   “嗯。”   段羡祯放下书,朝饭桌的方向走去。   察觉出段羡祯的语气貌似比昨日面对她时更冷淡了一些,宋商晚眨了眨眼。发生了何事,她得罪他了?记恨她让他睡罗汉床的事情?   宋商晚只当段羡祯又看她不顺眼。   迫于宋家,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她,还被逼着要对她好,他心里对她自然是有怨的。   .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完早膳,朝正厅走去。   段家乃百年世家,曾经出过不少能干的文臣。段羡祯的祖父更是有经世之才,当年段羡祯的祖父做的文章现在还被人称赞,只是当年前朝亡,段羡祯的祖父和当时前朝的几个官员自尽在皇宫门口,新朝建立,段家人便不再入仕。   直到当今圣上登基,段家才有了重新入仕的机会。   宋商晚和段羡祯来时,段家其他人已经到了,坐在主位的是段羡祯的父亲段大老爷,和他的正妻张氏。   段羡祯的生母是妾室,宋商晚没有看见她。   见宋商晚和段羡祯进来,段大老爷冲宋商晚和段羡祯道:“羡祯,你介绍家里人给你媳妇认识。”   屋里或站或坐着不少人,宋商晚和段羡祯进来时,男男女女打量的视线便落在了宋商晚的身上。   因为宋商晚在大婚第二日便跑回娘家的壮举,逼迫段大老爷和段羡祯亲自去宋家赔罪,大家看向宋商晚的视线还带着挑剔和不满。   宋商晚仿佛没有察觉大家的视线,她神情镇定地先随段羡祯给段大老爷和张氏屈膝请安。   段羡祯行四,大公子是段大老爷和张氏所出。除了段羡祯外,还有一位庶出的二公子也是段大老爷所出。   见过段大老爷和张氏后,段羡祯依次介绍段大老爷的几个兄弟给宋商晚认识。   除了如今居住在段府的段大老爷的几个兄弟,段家还有旁支,包括其子嗣在内,又是不少人了。今日只来了几个重要旁支。   等段羡祯介绍完在场的所有段家人,宋商晚的脑袋有些发昏。若不是她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一定没办法记住这么多人。   关初蕊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道:“四弟妹是不是觉得我们今日人太多了?父亲和母亲也是好意,今日我们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四弟妹的正脸,不然以后碰见了却不认识,岂不是闹笑话?”   说话的女子是段羡祯的大嫂,如今段府的中馈就是她在管理。   宋商晚听出来关初蕊在暗示她不将段家的人放在眼里,没想着和段家认识结交。   宋商晚的目光快速朝在场的人扫过,包括段大老爷和张氏在内,眉宇间都染上些许的阴郁。   之前宋商晚在成婚第二日跑回宋家的举动明显打了段家的脸,虽然后来段大老爷和段羡祯亲自去宋家赔罪,但是一来是碍于宋家,二来是不想将此事闹得更难堪。   不过经过此事,她在段家人的心里肯定是落下了一个骄纵任性的形象。   段家曾经毕竟也辉煌过,宋商晚又已经嫁入了段家,若是总是仗着宋家的势便不将段家其他人放在眼里,在场的段家人面上会好看?   若是从前的宋商晚,她本来是宋家千娇百宠的小姐,因为段羡祯才不顾段家如今的处境嫁了进来,身为她夫君的段羡祯对她冷漠到了极点,她还要承受段家人的阴阳怪气,此时她的心里会不委屈?   事实上宋商晚这会儿也确实感到了委屈,她接受了段羡祯不喜欢她这件事情,不代表要容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踩她一脚。   “大嫂怎么知道我的记性不好?”宋商晚偏了偏脑袋,到底是娇养出来的女子,说话时带着几分娇气,却又不让人反感,“从前祖父,父亲和母亲便没少念叨我记性太差,有一次外祖家来人,我还将人给喊错了,出了好大的丑。”   宋商晚笑盈盈道:“不过这不是有大嫂吗?大嫂比我先嫁进段家,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嫂以后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被众多人看着,关初蕊哪里能够拒绝?她不得不咬牙道:“这是自然。”   宋商晚唇边带着微笑,段家如今毕竟还忌惮宋家的势,她也能不理会关初蕊。只是与其让段家其他人觉得她性子不好,哪里比得上关初蕊失算,还得忍气帮她?   段家众人对宋商晚的感官很复杂,以段家如今的处境,宋商晚嫁给段羡祯算低嫁。虽然他们不知道真正情况,但是在此时的他们看来,段羡祯做了宋家的女婿,看在宋商晚的份上,宋家以后怎么都会多提携和帮助段羡祯。   只是宋商晚的性子若是太骄纵,总不能够让段家所有人都捧着宋商晚?此时看来,宋商晚虽然是被宋家养得娇气些,但是还没有到完全不讲道理的份上。   介绍完宋商晚和大家认识,除了居住在段府的女眷,段大老爷让其他人都散了。   见段羡祯也准备离开,段大老爷道:“等会儿你陪你媳妇去见你姨娘。”   闻言,段羡祯顿住脚步,应了一声。   张氏今日穿了一件松柏绿色衣裳,雍容大方,眼角虽然已经有了皱纹,但是保养得尚算好。等段大老爷等人离开,她又对宋商晚祥说了一些关于段府的事情。   段羡祯毕竟非她所生,她虽然看起来和善,但是她待宋商晚也不算亲近。   最后她指着关初蕊,冲宋商晚笑道:“你初为人妇,将心思花在羡祯的身上便好,你不用每日来给我请安。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寻你大嫂,府里的事情如今是她在管理。”   关初蕊这会儿也完全看不出来对宋商晚的敌意,笑说道:“是啊,四弟妹,你刚刚还让我以后帮你,四弟妹别和我客气。”   关初蕊这话也是在显摆她在段府的管家权。   机会送到眼前,宋商晚自然不会放过,便说了想在她和段羡祯的院子里弄一个小厨房的事情。   宋商晚不想像昨日般再吃凉了的饭菜,若是有了小厨房,她也可以自己找厨子,不用限制于人。   宋商晚:“小厨房的事情,我自己出钱。以后我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再派人和大嫂说。”   她家人疼她,她陪嫁丰富,不吝啬弄小厨房的钱。刚刚是关初蕊自己让她别和她客气。   虽然宋商晚才嫁来就要单独弄个小厨房太奢靡,只是既然是宋商晚自己出钱,张氏自然不会反对。   张氏都同意了,关初蕊只好也同意了,她刚刚是假客气,宋商晚却顺杆爬,故意提起小厨房的事情打她的脸。   宋商晚和关初蕊,张氏几人说话时,段羡祯没有插话,他朝眸光带着狡黠的宋商晚看了一眼,宋商晚轻轻松松就让关初蕊没在她处讨到好,此时的样子倒是和在大婚夜便让他喜欢她的宋商晚有些相像了,又或者说现在对他客气疏离的宋商晚才不像真正的她……   段羡祯眸光微闪,视线从宋商晚身上收了回来。   宋商晚和段羡祯辞别张氏,段羡祯带宋商晚去见他的生母,只是不巧,等他们行到了门外,丫鬟走出来,歉意说道:“姨娘感染了风寒,为了不传染给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今日便不见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了。”   见状,宋商晚只好让下人照顾好段羡祯的生母,她和段羡祯回了他们的院子。   等和宋商晚说了一声,段羡祯却折了回来。   段羡祯走进屋子,便看见一个美貌妇人拿着针线在绣着什么,她面色红润,哪里有感染风寒的模样?   见段羡祯进来,妇人朝段羡祯招了招手,道:“早就听闻这宋氏被宋家人宠坏了,我儿受委屈了,她可还有给你什么气受?” 第5章   段羡祯朝夏婉走去,在夏婉的身边坐下。   屋内的下人垂着头走过来,将刚沏的茶水放在他的面前。   段羡祯看了下人一眼,温声道谢。   夏婉将手上的针线放下,看着年少有为的儿子,她叹了一口气,“当初宋家人主动提起你和宋氏的婚事,你父亲不好拒绝。你初入官场,也不宜得罪宋家。宋氏姿容生得不错,脾气却是不好相与的,你以后少不得受委屈。是否需要我再和你父亲说说?”   段羡祯回想昨日回到段府后,宋商晚迫不及待打发他离开,主动提出分床的场景。刚刚他说要出来,宋商晚也没有询问原因……   段羡祯:“昨日从宋家回来后,她没有故意给我气受,也没让我受什么委屈。”   夏婉知道段羡祯不会对她撒谎,讶异地看着段羡祯。   段羡祯:“我和她如今既然已经成婚了,她便是我的妻子了。新婚夜的事情,是我处理欠妥当。”   “姨娘若是不想见她,再像今日般拒绝就是。”   这话落在夏婉的耳朵里,段羡祯对宋商晚带着几分维护的意味。   夏婉:“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对她存着偏见。我今日不见她,也不完全是因为她任性跑回娘家的事情。”   段羡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他道:“儿子知道姨娘的顾虑,只是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宋家人再宠爱她,也不会特意将那些事情告诉她。以她的性子,她应该也不会对那些事情感兴趣,姨娘大可放心。”   ……   段羡祯折回去见生母时,宋商晚和段羡祯的松梅院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宋商晚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块桂花糕,贝齿轻轻咬了一口。   “少夫人,大少夫人来了。”丫鬟走进来,恭敬道。   听见关初蕊的名字,宋商晚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糕屑,原本美味的桂花糕都没了兴趣。   宋商晚:“可说了何事?”   丫鬟摇了摇头。   宋商晚:“请大少夫人进来吧。”   她和段羡祯如今毕竟居住在段府,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关初蕊走进来,先是热络地关心了宋商晚几句,又询问宋商晚如今在段府是否习惯,做足了大嫂的派头。如果不是宋商晚有另一世的记忆,又见识了在正厅关初蕊暗暗对她使绊子,宋商晚大概真要被关初蕊的假象给欺骗了。   宋商晚:“刚刚才见面过,大嫂又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初蕊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道:“四弟妹说要在四弟妹弄个小厨房,如今可是有眉目了?”   宋商晚微微弯了弯唇角,“哪里有那么快?还需要几日,才能够将小厨房弄好。”   关初蕊做出羡慕的表情,她道:“要我说,还是四弟妹会享受,我如今虽然有管理府里的中馈的权力,想要吃什么,也得麻烦大厨房。”   言外之意,宋商晚才嫁进来就搞特殊。   关初蕊的脸上的羡慕不是假的。她是段羡祯的长嫂,嫁的人又是段家的嫡长子,她都没资格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一个小厨房,宋商晚却抢在了她的前头。   闻言,宋商晚大概猜测到关初蕊来她这儿是为了干什么了。她却装作不知,道:“大嫂若是羡慕,也能出钱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一个小厨房。”   关初蕊听见宋商晚的话,下意识道:“既然四弟妹要弄,不如此事便拜托四弟妹了。四弟妹觉得可好?”   宋商晚:“不好。”   她在松梅院弄小厨房是为了方便她自己,她为什么要帮关初蕊?她也不想出钱帮关初蕊弄小厨房。   关初蕊忍气道:“听说四弟妹和叶小姐并称为京城双姝,叶小姐待人宽厚,人美心善,曾经还施粥救济穷苦百姓。四弟妹该不会如此小气,弄一个小厨房又不需要多少银子,四弟妹这都要和我斤斤计较?”   如果真像关初蕊说得如此轻松,关初蕊此时就不会来寻她了,甚至不惜搬出叶落樱来激她。   宋商晚眸色微沉,叶落樱人美心善,她若是不出钱帮她弄小厨房,她就是蛇蝎心肠?   宋商晚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她道:“既然叶小姐如此善良,大嫂还是去找她吧。”   关初蕊眼眸里含着怒意,照宋商晚之前受了委屈就跑回宋家的样子,宋商晚此时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她隐隐觉得宋商晚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目的未达到,关初蕊忍着怒意起身,抬脚走了。   等关初蕊离开,宋商晚的脸上的笑容也完全落了下来。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厨房,她也不是不能够出钱帮关初蕊也弄一个。只是段家人口多,她若是出钱帮关初蕊弄一个小厨房,其它院子里的人会如何想?她总不能够出钱给段家的几个主子都弄一个小厨房。   更何况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关初蕊的事,她自然不能够中了关初蕊的算计。   从前她的家人都宠着她,宋家也不像段家这么复杂,她上辈子便因此吃了不少亏。幸好后来她和段羡祯自立门户,倒是不用顾忌段家其他的人了。   她虽然不喜段羡祯最后都没有爱上她,但是段羡祯却从来没像关初蕊这般算计她,算计她的钱。   .   那厢关初蕊从宋商晚出来,回自己的院子时正好看见她的夫君在外面看书,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我们这个四弟妹也太小气了,宋家如今深受皇恩,我让她帮忙给我们也弄一个小厨房,她居然让我去找叶小姐。”   段尚钧看了许久的书,也有些累了,他将书放在石桌上,道:“四弟妹院子里的小厨房不是从她的嫁妆中出钱?你若是眼馋,也可以从你的嫁妆中出钱,你去麻烦四弟妹作甚?”   关初蕊在宋商晚那儿没能够达成目的,本来就存着气,听了这话,她道:“我想弄个小厨房,还不是为我们两个人着想?你却开始盘算我的嫁妆了。”   她想到如今已经入翰林院的段羡祯,段尚钧却还没有金榜题名,关初蕊越发看段尚钧不顺眼。   段尚钧说了一句实话,没有想到关初蕊的反应会如此大。他拿起石桌上的书,抬脚朝屋子里去了。   关初蕊看着段尚钧的背影,她涨红了脸,气更加不顺。   关初蕊想到宋商晚出身比她高,却比她还要不受夫君待见。她觉得心中的郁气才散了一些。   以她这些年对段羡祯的了解,段羡祯骨子里比段尚钧冷漠多了。宋商晚越作,段羡祯越不可能喜欢上宋商晚这种性子的女子。   ……   关初蕊离开她的院子后发生的事情,宋商晚自然不知道。   段羡祯才入官场,还没有什么休沐的时间。第二日他又去翰林院了。   白芍见吹进来的风有了冷意,她轻手轻脚地将窗户给关上了。   听见动静,宋商晚抬起头来,道:“四公子是不是快回来了?”   白芍点了点头,“姑爷才入翰林院,按理说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应该快回来了。”   白芍见宋商晚神情有些不对,以为宋商晚是在担心段羡祯。她道:“小姐和姑爷才成婚不久,姑爷一定不会在官署待太长时间,会早些回来陪伴小姐的。”   宋商晚皱了皱眉,却和白芍想得不一样。她在想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她记得这个时候因为她大婚第二日跑回宋家的事情,宋家的人都以为段羡祯让她受委屈了。   和段家人以为宋家人会在官途上帮助段羡祯不同,这个时候兄长没少给段羡祯使绊子,还故意让翰林院的人将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交给段羡祯,以至于这段时间段羡祯经常要在官署待很晚才回府。   上辈子还是她向兄长抱怨她每日基本上都没什么时间见到段羡祯的人,才知道兄长背着她做了这些。兄长这才收敛了。   所以上辈子段羡祯能有那样的地位,完全和宋家无关,靠的是他自己。   重生后,宋商晚便想避免她家人和段羡祯之间的矛盾。只是她大婚第二日便跑回娘家的事情已经发生,她这个时候再对家人说段羡祯待她很好,她家人自然不会相信。   她也想过阻止兄长为难段羡祯,只是她若是派下人回府和兄长说此事,兄长肯定不会当回事,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折腾段羡祯。有她之前任性地跑回娘家的事情在先,她若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回娘家,别人指不定又要怎么议论她和段羡祯。   宋商晚站起身,道:“昨日母亲派人送来段府的桂花糕,还有吗?”   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没有了,不过国公夫人知道小姐馋于嬷嬷做的糕点,今日又让人送了栗子糕过来。”   宋商晚:“你让人将这栗子糕送去四公子的官署,记住别忘了强调,这糕点是我的家人特意送来的。”   兄长其实不是真正看段羡祯不顺眼,真正目的是为了帮她出气。今日才第一日,应该段羡祯还有可能没有察觉。翰林院的人看见她和宋家人对段羡祯的重视,应该就不会故意为难段羡祯了。   .   翰林院,大家看着宋商晚特意让人送来的栗子糕,忍不住目露羡慕。其中一位姓鲁的大人拍了拍段羡祯的肩膀,道:“少夫人看来盼望着段大人回府,少夫人和段大人感情真好,段大人今日便先回府吧。”   段羡祯:“多谢鲁大人关照,我手上这本史书的纂修快完成了。”   鲁大人仔细看了看段羡祯案几上的内容,眸光从诧异变成称赞。今日他故意将这本难度比较大的史书纂修交给段羡祯,还以为段羡祯没多久就会灰溜溜地来请教他,谁成想段羡祯完成的如此好。   今日宋商晚不派人来官署,他也准备心软让段羡祯早些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段羡祯已经是宋家的女婿,却未见任何心浮气躁。今日始终沉稳和不骄不躁,让人感叹不愧是段家教出来的儿郎。   杜牧宣进来时,便看见几人围绕着段羡祯,他心中冷笑,这么快就攀炎附势,段羡祯真是让人不耻。   有人认出杜牧宣的身份,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杜牧宣很快也注意到了段羡祯面前的糕点,“这是镇国公府的糕点?”   鲁大人道:“杜世子好眼力,这确实是少夫人特意让人给段大人送来的,我们刚刚还在说段大人好福气。”   杜牧宣冷声道:“段大人确实是好福气,只是不知段大人配不配享这福气?”   在场的人听出杜牧宣话里的异样,一头雾水,不知道段羡祯何时得罪了杜牧宣。   鲁大人拍了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差点儿忘记了,杜世子曾经向宋大小姐提过亲。当初段大人和宋大小姐定亲后,杜世子特意去镇国公府见宋大小姐,据说在宋大小姐的院子外面站了许久,可谓是痴情啊。”   鲁大人陷入回忆中,没留意其他几位大人有些尴尬地看向段羡祯。   段羡祯本来没将杜牧宣的话当回事,听了这话,他抬眸看了一眼杜牧宣离开的身影,视线落在面前的栗子糕上。 第6章   去官署给段羡祯送糕点的丫鬟站在宋商晚的面前,恭敬道:“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糕点送去了翰林院,特意强调了这糕点是镇国公府送来给少夫人和四公子的。”   闻言,宋商晚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一旁的白芍道:“姑爷应该快回来了,小姐怎么还特意让人将糕点送去翰林院?莫非小姐想催促姑爷快点儿回来,莫在官署逗留太长时间?”   白芍心说,毕竟刚刚成婚,宋商晚显然还是喜欢和段羡祯多待在一起。   宋商晚想得明显和白芍又不一样。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从前她一心扑在段羡祯的身上,忍受段家的人也是为了段羡祯。那个时候她天真的认为她家人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在她的心里如大山般强大的家人也会倒下。   如今她不确定前世发生的一切是否还会发生,但是她既然知道段羡祯以后会贵不可言,她的家人还会因为她和段羡祯产生矛盾,她自然要提前阻止这一切。   最起码以后她家人落难的时候,段羡祯不会因为她,而对她家人落井下石。   宋商晚回忆前世的事情,外面响起下人的声音,说段羡祯回来了。   宋商晚眸露讶异,她今日特意让人将糕点送去翰林院,她觉得翰林院的人应该是不会为难他了,只是他今日回来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早许多。   宋商晚朝门口看去,段羡祯正往里走,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芝兰玉树,说不出的清隽出尘。   机灵的丫鬟连忙拿出家常衣裳,帮段羡祯脱去身上的官服。   如果是从前的宋商晚,为了做一个贤惠的妻子,这会儿还会上前亲自帮段羡祯宽衣。只是心境变了,她此时只是看着丫鬟忙碌的动作。   等段羡祯换好家常的衣裳走过来,宋商晚将面前的茶盏推向段羡祯,“刚沏的碧螺春,夫君要尝尝吗?”   段羡祯在宋商晚的对面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等他对宋商晚表示了感谢,段羡祯这才看向今日随行的小厮,让小厮将那碟栗子糕放在宋商晚的面前。   宋商晚扫了一眼碟子里原封未动的栗子糕,道:“夫君为何没吃?”   段羡祯:“我不喜甜食,既然是岳母给你送来的,你食用便好。”   宋商晚让人送栗子糕去翰林院,主要目的也不是让段羡祯吃这栗子糕。她见段羡祯不喜欢吃,便也不勉强他。   宋商晚想到上辈子段羡祯被兄长报复的事情,她试探道:“夫君今日在翰林院可还顺利?”   段羡祯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女子水灵灵的眼睛正期望的看着他,自以为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很好,朱唇不点而红,雪腮乌发,头上虽然挽着妇人髻,还能够看见她脸上的青涩。   那日将她接回段府后,她就反常地对他冷淡,甚至主动和他分床而眠,仿佛对他的事情都不在意了。这会儿她却热心的关心他在翰林院的事情。   段羡祯端起面前的茶盏,再次喝了一口,“鲁大人貌似很看重我。”   “翰林院的鲁大人?”宋商晚蹙眉,据她所知,上辈子段羡祯被为难,就和翰林院的鲁大人有很大的关系。难道鲁大人没有按照兄长说得为难段羡祯,还是……   宋商晚不知道这辈子何处出了差错,还是段羡祯的这句话是否是真话。她心中百转千回,还想说什么,却见段羡祯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还在等待她的问话,眸光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宋商晚掩饰地拿起碟子里的栗子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既然段羡祯没被人故意为难,段羡祯和兄长之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矛盾了。至于鲁大人是否是真的看重段羡祯,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思及此,宋商晚未免被段羡祯察觉什么,也就不再继续询问了。她今日的所为,主要是不想兄长和段羡祯之间的关系太恶劣。   看段羡祯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兄长暗地里给他使绊子吧。   ……   宋商晚和段羡祯一起用了晚膳,晚上段羡祯还是在罗汉床上歇息的。   第二日段羡祯照旧早早地去了翰林院。   宋商晚本来还对段羡祯的那句‘鲁大人貌似很看重我’半信半疑,不确定她让人给段羡祯送栗子糕的举动是否有效。见第二日段羡祯也早早地回府了,没像上辈子般要在翰林院待到很晚,宋商晚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些。   既然这辈子段羡祯没被翰林院的其他人刁难,宋商晚现在最主要就是和她家人说清楚,莫再因为她,让她家人和段羡祯之间形成不必要的矛盾。   又过了一日,是段羡祯休沐的时间,宋商晚也终于能在段羡祯的陪伴下回娘家了。   宋商晚坐在梳妆台前,白芍将一对葫芦形的耳坠帮她戴好。她看着铜镜里宋商晚带笑的脸,道:“今日要回镇国公府,小姐今日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几日段羡祯白日里去翰林院,回府后基本上和宋商晚也没什么太多的交流,甚至晚上两人都是各睡各的。   段府的其他人不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在屋里具体情况,见宋商晚没像之前任性地回娘家,还以为宋商晚和段羡祯这几日夫妻和谐。   白芍看着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的情形,却是着急得不行。宋商晚身为镇国公府千娇百宠的小姐,低嫁给段羡祯。段羡祯之前不上心,如今宋商晚要和他分床而眠,他居然也由着宋商晚。   宋商晚看出白芍的心思,却也只作不知。等梳妆完毕,宋商晚站起身,朝外走。   女子出嫁后,会在成婚后的第三日归宁。只是之前宋商晚任性地跑回娘家,段大老爷和段羡祯又亲自协礼去宋家赔罪。现在关注着宋商晚和段羡祯的人多,两家商量今日宋商晚和段羡祯一起回镇国公府。   宋商晚往外走时,正好碰见了关初蕊。因为是回镇国公府,宋商晚自然是盛装打扮过了,一袭石榴红色长裙,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姿容昳丽,仿佛要被人小心翼翼守护的娇花。   关初蕊从前便没少听见别人夸赞过宋商晚的美貌,她的目光落在宋商晚身上时,也忍不住露出惊艳。转瞬她却心中冷笑,之前宋商晚跑回娘家,现在谁不知道宋商晚倒贴段羡祯,却还被段羡祯看不上。这次她和段羡祯回娘家,只会丢更大的脸。   “你好了?”段羡祯低沉的声音响起。   宋商晚和关初蕊抬眸看去,便见身形颀长的段羡祯朝这边走过来,深邃的视线正落在宋商晚的身上。 第7章   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嗯,夫君准备得如何,是否可以出发了?”   “嗯,走吧。”段羡祯有意等了宋商晚几步,见宋商晚和他并肩,二人才一起继续朝府外走去。   见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没有理会她,关初蕊看着宋商晚和段羡祯离开的背影,眸色阴沉。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真有多么好呢。   以宋商晚骄纵和任性的性子,这次回镇国公府有宋家人给她撑腰,宋商晚兴许会做出更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想着,关初蕊忽然也有些期待宋商晚和段羡祯这次回镇国公府会发生什么。   ……   那厢宋商晚和段羡祯来到府外,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下人见段羡祯和宋商晚过来,恭恭敬敬请宋商晚和段羡祯上马车。   “公子,少夫人,给镇国公府准备的礼物已经备好了。”   段府毕竟是百年世家,该有的礼数自然不会缺。只是之前段大老爷和段羡祯已经协礼去过镇国公府了,今日的礼物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宋商晚知道其中缘由,大家皆识趣地不去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等宋商晚和段羡祯在马车内坐稳,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这辆马车段府的下人准备的,空间不算太大。白芍和其她下人去了别的马车,此时马车里只有宋商晚和段羡祯两个人。   马车的中间摆放着桌案,上面摆放着两碟子不同颜色的糕点,宋商晚和段羡祯分别坐在马车的两边,和前几日的相处类似,二人相顾无言。   见外面传来人群的喧闹声,宋商晚偏头将旁边的帘子挑起一角,索性欣赏马车外面的风景。   她本来也不是闷得住的性子,重生后,因为暂时不能够回娘家,她又不想和段府的其他人接触。这几日她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每日面对人的除了下人,最多的就是段羡祯。   只是以段羡祯的性子,再加上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她最近都闷坏了。   此时她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也觉得别有趣味。   更何况她马上能够见到她的家人了,宋商晚脸上的笑容更浓。   大概是宋商晚脸上的笑容太浓,段羡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想下去走走?”   宋商晚想到她要和家人说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回镇国公府,她摇头,“不了,父亲他们还等着我们了。”   段羡祯顺着宋商晚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了外面的威远侯府,“镇国公府和威远侯府很熟?”   帝王向来忌讳朝堂上的官员来往太密。宋商晚一时不知道段羡祯此话何意,她道:“夫君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段羡祯:“之前你让人将糕点送去翰林院,正好威远侯府的杜世子来翰林院,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镇国公府的糕点。”   “杜世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叶落樱议亲吗?”宋商晚低声喃喃道。   反应过来,宋商晚忽然想到段羡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杜牧宣,和留意杜牧宣。之前段羡祯和杜牧宣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   宋商晚心说,莫非这个时候段羡祯就对叶落樱起了心思?   想到这个,宋商晚原本马上要见到家人的喜悦散去了不少,认清了无论她做再多,段羡祯都不可能喜欢她是一回事;接受段羡祯不喜欢她,却喜欢叶落樱是另一回事。   就像她死前对段羡祯说得那样,她和叶落樱之间有不少龃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对叶落樱的不喜。   段羡祯若是喜欢上了叶落樱,无疑也是踩了她的脸。   段羡祯瞎了眼吗,她为他做再多,她都无动于衷,他却喜欢叶落樱那样的女子。   段羡祯喜欢的女子不是叶落樱,是别的她不认识女子都更能够让她接受。   宋商晚语气生硬道:“之前镇国公府和威远侯府仅隔了一条街,杜世子经常来镇国公府找兄长,对镇国公府的糕点有印象也正常。”   宋商晚此时话里的不悦,段羡祯自然感觉出来了。   因为涉及到了叶落樱,宋商晚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世死前的事情,她将帘子放下,没了欣赏外面风景的兴致。   马车里又恢复了最开始沉默的模样,段羡祯也没再开口。他回忆刚刚的对话,以为宋商晚是因为他提起了杜牧宣而不高兴。   看来她和杜牧宣之间交情匪浅,她不想他提起杜牧宣。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前停下,外面传来国公府下人的声音。宋商晚将帘子掀开,在下人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门口的小厮笑道:“老太爷知道小姐和姑爷今日回来,特意在府里等小姐和姑爷回来,国公爷和夫人派人来问了几次,就盼着小姐和姑爷回来呢。”   宋商晚笑说道:“让祖父他们久等了,带我去见他们。”   让下人搬段府给镇国公府准备的礼物,宋商晚和段羡祯抬脚往里走,一行人走过月洞门,一个小人儿快速朝宋商晚跑了过来,抱住宋商晚的腿,声音稚嫩道:“我是第一个见到阿姐的人了。”   宋商晚低头看着宋回轩,笑道:“谁拦着你不许见我?”   宋回轩摇了摇脑袋,道:“没有人拦我,是阿姐被一个姓段的男人拐跑了。”   宋回轩尚不足七岁,又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意外得的小儿子,正是童言无忌的时候。   宋商晚朝宋回轩口中姓段的男人看去,宋回轩的这句话明显是故意的,不愿意称呼段羡祯一声姐夫。   “回轩,还不带你阿姐过来?”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的声音传来。   闻言,宋商晚牵住宋回轩的手,一行人朝镇国公等人走去。   宋商晚的祖父是开国重臣,先帝还是异姓王的时候,祖父就跟着先帝了,和先帝关系匪浅。后来先帝起事称帝,祖父功不可没,这也是如今宋家人地位斐然的原因。   宋商晚的父亲是长子,爵位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而因为宋商晚是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子,宋家人对宋商晚也就格外娇宠些。   等一行人走近,宋商晚的同胞兄长宋常锡将宋回轩拉过来,道:“不是说好一起在这儿等你阿姐,你跑出去做什么?”   宋回轩朝宋商晚和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前坏人让阿姐伤心了,落了好多泪,我去瞧瞧,他有没有又让阿姐流泪。”   很明显宋回轩口中的坏人指的是段羡祯。   宋商晚本来有意回避她之前成婚后跑回娘家的事情,谁成想此时又被宋回轩重提了。   偏偏宋回轩年纪尚小,又是为她抱不平,她还真没法指责他。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段羡祯的身上,他一袭靛蓝色衣袍,挺拔俊秀,宛如神邸。   上辈子段羡祯年岁渐长,仍然让无数闺阁女子着迷。她曾经以为无论何时,她都会因为他心动。此时他还是她初见时的模样,她却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了。   甚至刚刚在马车上她察觉段羡祯很有可能早就对叶落樱有了心思,她最在意的也是她无法得到的东西会被叶落樱获得,心中不服气。   她和叶落樱因为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哪怕她一开始不将叶落樱放在眼里,次数多了,也会有争强好胜的心。   宋商晚的目光很快从段羡祯身上挪开了,她碰了碰宋回轩的脑袋,笑道:“我哪里有那么脆弱,动不动流泪?”   宋商晚有意将此事揭过。   女子语气自然随意,仿佛之前因为被夫君冷淡哭着跑回娘家的人不是她,她也不曾因为夫君的冷淡伤心过。   段羡祯偏头看了宋商晚一眼,眸光在她唇边的笑容上顿了顿。 第8章   宋常锡朝宋商晚和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开口道:“说得是,谁以后还敢让你阿姐落泪?”   说这话时,宋常锡的视线正落在段羡祯的身上,明显对段羡祯带着警告。   之前宋商晚想要嫁给段羡祯,他们本来是不同意的。只是他们不想宋商晚伤心,这才同意了。   谁成想宋商晚大婚第二日就哭着跑回了宋家,他们自然心疼宋商晚,对段羡祯也没什么好脸色。   段羡祯站在宋商晚的身边,面色平静地看向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喊了一声,“岳父,岳母。”   他面向宋常锡,又喊了一声“兄长”。   相较于明显对段羡祯不喜的宋回轩和宋常锡,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倒是没有像宋常锡和宋回轩般将不喜挂在脸上,只是待段羡祯这个女婿也很冷淡。镇国公冲段羡祯点了点头,“你们祖父在岁渊堂等你们,去见见。”   想到最终没能够寿终正寝的祖父,宋商晚眼眶发热,连忙点了点头。   重生后宋商晚最耿耿于怀之事莫过于前世关于家人的事情,只是上天有幸让她重生,她自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落得上辈子那样的下场。   宋回轩听说要去见祖父,顿时生了怯意,“阿姐,等你见完祖父出来,我再来找你玩。”   宋老将军从前上阵杀敌,据说一个眼神便能够让敌将腿软。宋回轩年纪小,又是贪玩的年纪,自然对威严的祖父正是惧怕的时候。   宋常锡看出宋回轩的想法,不客气地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今日主要是宋商晚和段羡祯回来,倒是也没有人执意让宋回轩去见他祖父。   让下人照顾宋回轩,宋商晚和段羡祯随镇国公等人去岁渊堂。   宋商晚和段羡祯今日回府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一行人行到屋外,便被下人恭恭敬敬地给请了进去。   坐在上首的宋老将军虽然虽然上了年纪,却威严不减,仅仅是这样坐着,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宋商晚垂下眼眸,掩藏住眼眸里的湿意,给宋老将军行了个晚辈礼,“孙女见过祖父。”   宋老将军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时,眸光明显温和了许多,道:“果然是嫁人了,你这丫头性子都变沉稳了,我都要不习惯了。”   “还不是祖父宠我,我的胆子才有这么大。”宋商晚直起身,笑盈盈地走向宋老将军,挨着宋老将军坐下。   宋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宋商晚的额头,“你这丫头。”   宋商晚故意夸张地捂住额头,女子此时笑容活泼,和刚刚来时她欣赏马车外的风景时一样,看得出来她现在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和这几日她面对他时的刻意疏离不一样,段羡祯不由多看了几眼。   很快他又移开了视线。   .   虽然好不容易回镇国公府,宋商晚很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机会,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说有些话的时候。她和宋老将军待了一会儿,便将空间让给了段羡祯等人。   她随镇国公夫人离开时,特意碰了碰宋常锡的胳膊,道:“兄长待会儿记得来寻我,我有话对兄长说。”   虽然宋常锡故意让翰林院的人为难段羡祯的事情让她给阻止了,但是她不知道宋常锡背地里还做了什么。她需要和宋常锡说清楚,莫让宋常锡因为她而树敌。   宋常锡语气带着妒意,“你眼睛里终于看得见我这个兄长了。”   宋商晚没理会宋常锡的幼稚,又碰了碰宋常锡的胳膊,强调道:“兄长莫忘记了。”   说完,她随镇国公夫人离开了。   等回了镇国公夫人的院子,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温柔道:“怎么了?你和你兄长还有秘密了?”   宋商晚搂住镇国公夫人的胳膊,冲镇国公夫人撒娇,“女儿不仅和兄长有秘密,还有了好多秘密。”   镇国公夫人学着之前宋老将军的模样,道:“果然是嫁人了,不一样了,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懂你了。”   宋商晚靠着镇国公夫人的肩膀,笑说道:“再不一样,还不是母亲的女儿?”   镇国公夫人打量宋商晚的脸上的神情,见宋商晚面无悲伤,心放下了许多。之前宋商晚哭着跑回来的事情,他们便一直很担心宋商晚,心中后悔让宋商晚嫁给段羡祯是不是做错了。   今日宋商晚却没有了那日的黯然神伤,看来宋商晚和段羡祯没再发生矛盾。   在镇国公夫人的眼里,宋商晚不是一个能够藏住情绪的人。她没多想宋商晚的不一样,更不会猜到宋商晚是重生的人。   ……   等到了用膳的时候,下人来请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过去。   今日的午膳是宋商晚的长嫂负责的,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来后,先和她的长嫂齐婵说了几句,这才看向二房的人。   宋家不像段家那么复杂,镇国公只有宋二老爷一个兄弟。宋商晚看向距离她最近的宋二老爷,眸光微闪,笑说道:“二叔最近身体可好?”   宋二老爷出生时便比普通婴孩孱弱些,随着年纪大了,身体越发不如从前,经常要请大夫进府。   宋二老爷:“多谢侄女关心,别让我扰了你们的兴致。”   宋商晚和二房的人说了几句,段羡祯和宋老将军等人也来了。   宋商晚看向宋老将军的方向,视线落在站在镇国公旁边的段羡祯身上。段羡祯神色不显,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一副晚辈的模样。   镇国公和宋老将军虽然对段羡祯不算太热络,和段羡祯这个女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矛盾。   宋商晚毕竟已经嫁给了段羡祯,宋家人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故意给段羡祯难堪。   不过宋商晚还是发现了一些异样,她看向走在宋老将军等人身后的宋常锡,道:“兄长,你脸怎么了?”   宋常锡的一只手捂着额头,脸色有些难看。   刚刚忍不住跑去看热闹的宋回轩道:“阿姐,兄长说要活动筋骨,和拐走你的坏人去练武场了。”   宋常锡和段羡祯动武了?   宋商晚走向段羡祯,道:“你受伤了?”   宋常锡曾经是武状元,又得祖父亲自教导,若是动武,段羡祯一个文人怎么可能是对手?   宋商晚本来想和宋常锡祥谈段羡祯的事情,不想宋常锡还是又对段羡祯下手了。   宋常锡本来就对段羡祯不满,动手时怕是更会下狠手。   若是今日宋常锡真的又将段羡祯给伤着了,她之前的努力不是白做了?   段羡祯瞥见宋商晚眼眸里的担忧,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看着他的宋常锡,声音无辜,“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伤兄长。兄长今日状态可能不太好,自己撞墙上了。” 第9章   闻言,宋商晚连忙走向宋常锡,将宋常锡捂着额头的手给拿了下来,等看清宋常锡脸上的伤,她瞪大了双眼,道:“兄长怎么如此不小心?”   听见这边的动静,齐婵也走过来,伸手碰了碰宋常锡脸上的伤,“夫君疼不疼?可上过药了?”   宋常锡看向段羡祯的眼眸欲要喷火,是他主动说要和段羡祯去练武场,心里也存着教训段羡祯的心。只是段羡祯太卑鄙,故意激怒他,又步步设下陷阱,若不是他轻敌,怎么会上了他的当?   只是这些话,宋常锡自然不想对宋商晚和齐婵说出来。说出来,他只是更丢人。他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宋商晚又看了段羡祯一眼,是她忘记了,段羡祯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却非完全不会武功。   段羡祯的武功虽然兴许不如宋常锡,但是躲避是完全没问题的。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和宋常锡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段羡祯和宋常锡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貌似火.药味更浓了。   想到她今日本来要对宋常锡说的话,宋商晚对齐婵说了一声,拉着宋常锡去了隔壁的屋子。   宋常锡见宋商晚紧张的样子,语气带着醋意,“我今日又没有真正伤到姓段的小子,你为了他,要和我算账?”   宋常锡还记得刚刚宋商晚听闻他和段羡祯去练武场的事情,首先关心的是段羡祯有没有受伤。   宋商晚抬了抬下巴,道:“兄长还说呢,我让兄长来寻我,兄长莫非是忘记了?”   宋常锡心虚道:“这不是父亲和祖父在,我想着用了午膳,再去寻你。”   宋商晚自然不相信宋常锡的话,宋常锡既然能够和段羡祯去练武场,自然是有时间来见她的。   宋常锡这个样子,明显是猜出了她要和他说的话和段羡祯有关。   宋商晚开门见山道:“兄长,你别再因为我为难段羡祯了。”   宋常锡眸色一沉,“姓段的那小子和你告状了?”   宋常锡在心中骂:段羡祯真是卑鄙无耻,看起来谦和温润的模样,却让宋商晚来帮他出头。   宋商晚摇头,“兄长莫不是认为为难段羡祯,便是为我好,他便会对我?”   “可是兄长这样做,只是让两家的矛盾更大,段羡祯也只会更加厌烦我,兄长确定不是害我?皇上如今看重宋家,不是让兄长杖着皇上的恩宠胡作非为,影响别人的仕途。”   宋常锡不知道宋商晚是从何处知道了这些事,他道:“我是想让段羡祯吃些苦头,但是怎么会真的影响他的仕途?最多是让他在翰林院干些不讨喜的活,今日受伤的人也是我。”   宋商晚道:“兄长真没影响段羡祯的仕途?”   宋常锡用手指戳宋商晚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嫁人了,胳膊肘往外拐。”   宋商晚心说她若是真向着段羡祯,如今最操心的就不是宋家人以后的命运了。   宋商晚道:“我们宋家能有今日,是皇上看重,但是皇上也能够收去这一切。祖父曾经说过,父亲和二叔皆不是武将的料子,兄长是最有天赋的,我希望日后哪怕宋家大厦将倾,兄长也能够不辜负祖父的厚望,真正得支撑起一切。”   宋常锡察觉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段羡祯又对你不好,让你伤心了?”   宋商晚故作轻松道:“和段羡祯无关,皆言他非池中之物,日后段羡祯定会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我们宋家却不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荣光,以后祖父不在,轩弟也会离我们而去……”   “兄长若是太差劲,以后自然不能够撑起宋家的门楣,所以兄长要听我的,不可再天真和想当然,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交给兄长。”   宋常锡本来听见宋商晚的前半段,还目露严肃,等听见她后来的话,他意识到他上当了,却还是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   宋商晚和宋常锡回去时,其他人已经入座了。齐婵走过来,指了指段羡祯的方向,“知道晚妹妹和妹夫是新婚,特意将妹夫的身边的位置给晚妹妹留着了。”   听见齐婵暧昧的调笑,宋商晚却没有像从前般脸红,她神态自若地向齐婵笑了笑,道:“多谢嫂嫂,今日辛苦嫂嫂了。”   说完,宋商晚朝段羡祯走去。   等宋商晚入座后,齐婵和宋常锡也入座。   宋商晚难得回来,今日的午膳自然是丰富,刚刚大家都察觉了宋常锡和段羡祯之间的不对付,宋商晚和宋常锡谈话后,宋常锡倒是对段羡祯没再露出那么大的敌意。   宋老将军和镇国公是长辈,虽然心里想让段羡祯待宋商晚好,却也不好真的对段羡祯一个晚辈做什么。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和谐。   等用完午膳,宋商晚想到宋常锡和段羡祯之间的事情,她看向段羡祯,道:“今日兄长不该拉你去练武场,我代兄长向你道歉。兄长有时候行事是莽撞了些,却没有坏心,我和兄长谈过了,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们也不会再仗着宋家如今的势,勉强他喜欢上她。   “你,也别将兄长做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宋商晚的这一番话虽然看似为他着想,却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宋常锡是她的兄长,她维护他情有可原。只是她和他既然已经成婚,他身为她的夫君,按理也是她的家人了。   段羡祯眼帘微垂,“这是我和锡兄的事情,你不必代锡兄向我道歉。”   宋商晚听出来了,她和他之间的夫妻关系不能够抵消宋常锡做过的事情。只是宋常锡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再故意为难段羡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法更改。   她如何做,才能够在她和他分开时也能够做到两不相欠?   这个念头在宋商晚的脑海里浮现。不远处忽然响起宋回轩的痛苦的声音。   “疼,我肚子好疼……”   宋回轩忽然倒到地上,面露痛苦。   闻言,宋商晚和段羡祯连忙疾步走了过去。   宋回轩抓住宋商晚的胳膊,趁别人不注意冲宋商晚眨了眨眼,“阿姐,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今日别回段府了,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镇国公夫人不悦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不许说死字。”   因为宋回轩的变故,镇国公府的人都陷入了慌乱中,宋常锡抱起宋回轩朝其院子走去,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宋商晚见其他人都去追宋回轩了,她看向段羡祯,道:“轩弟这样,我暂时无法回去,夫君若是有事,不如先回段府。”   段羡祯:“无妨,我陪你在镇国公府再待会儿,看大夫如何说。”   以段羡祯对她的不在意,宋商晚本来以为段羡祯会顺势先回段府。只是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在意段羡祯今日在镇国公府多待一会儿。等大夫来过后,段羡祯应该就会回段府了。   ……   很快大夫就来了,仔细地给宋回轩检查了一遍,大夫也没有发现宋回轩的身体有何问题,只好说宋回轩兴许是吃坏了肚子。   闻言,镇国公府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其他人出去后,宋回轩从床榻上爬起来,笑道:“阿姐,我刚才演得如何?你是不是不用随姓段的坏人回段府了?”   宋商晚忍笑道:“嗯,我今日不会回段府了。只是刚刚父亲他们都以为你身体不舒服,你今日都得待在屋子里,不许乱跑。”   为了避免宋回轩再有上辈子的结局,在事情解决前,宋回轩还是待在屋子里最安全。   “啊?那我得多闷啊。”宋回轩整个人怏怏的。   宋商晚又怜爱地摸了摸宋回轩的脑袋。   宋商晚从宋回轩的屋子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回想上辈子今日会发生的事情。   镇国公府名下庄子和铺子里的下人突然来府上闹事,宋回轩意外被闹事的下人重伤,之后伺候的下人夜里忘记关窗,宋回轩高烧不退,最后人竟然没了……   宋商晚发现走到了她未出阁时的院子,看着守在外面的段府的小厮,问道:“你们公子在里面?”   “公子说要小憩,镇国公府的下人将公子带到这儿来了。”   宋商晚点头,没准备进去,她不留恋地转身,又回了宋回轩的院子。 第10章   屋内,段羡祯双腿弯曲,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宋商晚已经出嫁,屋内却是一尘不染,仿佛宋商晚这个主子还居住在这个院子,看得出来下人每日都有仔细打扫。屋内的桌椅皆是上好的黄梨花木制成,屋内的字画,花瓶等摆件皆是难见的珍品,包括桌上的茶杯和茶壶也是难得的清雅……   比起段府她和他现在居住的院子,她未出阁时居住的这间院子明显要好上好几倍。   看得出来宋家人皆很看重宋商晚,宋商晚确实如传闻般在宋家很得宠。   段羡祯回想宋商晚在宋老将军等宋家人面前娇俏的模样,以及她现在对他疏离的模样,眉头蹙起。   听见动静,小厮全辛走进来,恭敬道:“公子醒了?少夫人刚刚来了,得知公子在屋里休息,便离开了。”   段羡祯下了床榻,将外裳穿上。   全辛打量段羡祯脸上的神色,道:“虽然大夫说宋小公子应该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日就会没事了。但是少夫人现在还陪着宋小公子,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全辛想着,宋回轩毕竟是段羡祯的妻弟,段羡祯理应多关心一二。   段羡祯:“少夫人现在还在宋小公子那儿?”   “嗯。”   段羡祯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朝外走去。   段羡祯走出院子,看见镇国公府的几个下人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天哪,竟然有人来镇国公府闹事,幸好世子早有动作,将那些人都给抓住了。”   “我听说未卜先知的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发现了端倪,告诉了世子,世子才能够早有准备。”   “大小姐好厉害,好聪明。”   这几个下人没有放低声音,说的话皆传进了段羡祯和全辛的耳朵。   全辛看着那几个下人的方向,忍不住目露诧异,道:“以宋老将军的威名,怎么会有人来府上闹事?”   他低声道:“原来少夫人如此聪慧,这次竟然是少夫人帮了宋世子。”   话出口,全辛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懊恼地看向段羡祯的方向。   段羡祯朝那几个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也有些许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宋商晚虽然受宋家人宠爱,却也有些不谙世事。   宋老将军的岁渊堂   宋二老爷站在宋老将军的面前,认错道:“父亲,此事是我的错,是我教儿无方,差点儿酿成大祸。”   宋老将军骂道:“你身体不好,爵位又让你大哥继承了,未免觉得我偏心,我才将宋家的许多产业交给你,你竟然苛刻底下的人,让他们今日都闹上门来了。”   “若不是常锡,今日后果不敢设想。”   宋家名下庄子和铺子里干活的人,虽然有些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是有些却是雇佣来的。即使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也不可克扣他们的月钱。   宋商晚的堂兄站在宋二老爷的身边,脸色煞白。   宋怀栗颤声道:“祖,祖父,我没想拿那些钱,我只是短暂地借。等我以后有了钱,再将他们应得的给他们,谁成想他们胆子这么大,今日竟然上门来闹,还想伤人,祖父不可放过他们……”   宋老将军的手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动,“借?你要那么多钱,想要干什么?”   对于宋怀栗这个孙子,宋老将军虽然没有像对待宋商晚般,几乎是予取予求,但是他从来没有短过他的银钱。   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对宋怀栗这个儿子平时也比较纵容。   宋常锡将一张单子放在宋老将军的面前,道:“祖父,这是堂弟最近到当铺典当的东西。”   宋二老爷凑上前,去看宋常锡手里的单子,瞪大了双眼,“这不是……”   单子上的物件赫然是二房里的东西,以及宋二夫人的嫁妆。   宋二老爷看向宋怀栗,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将你娘的陪嫁都给卖了?”   宋怀栗比宋常锡小几岁,虽然定下了亲事,却还没有成婚。   宋二老爷本来以为宋怀栗只是偷拿了要发给庄子和铺子里干活的人的月钱,谁成想他如此混账。   宋常锡对此现象不意外。宋怀栗既然缺钱,不可能只会偷拿底下的人的月钱,只是宋怀栗变卖了二房里这么多的东西,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居然没有察觉,未免也太心大。   不过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若不是心大,也不会让宋怀栗将要放给底下的人的月钱都给拿去了。   事已至此,宋怀栗跪在地上,哭求道:“祖父,父亲,我也不想的,我若是不将钱给他们,他们会要我的性命的……”   宋常锡:“谁会要你的性命?”   宋怀栗目露愤怒,“是关胡新那小子害我,他说他在赌坊赢了好多钱,想帮我也赢一些,可是我输了好多钱,若是还不上,赌坊的人便要来找祖父和父亲,还说要跺我的手,我没了法子……”   在场的宋家人虽然没有去过赌坊,却也听说过赌坊的人为了让人还钱,会干出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宋二老爷看着宋怀栗,道:“平日里我们对你的教导,你都忘记了?你怎么能够去赌钱?”   宋怀栗身子瑟缩,不敢说话。   事已至此,此时再骂宋怀栗也没有用。宋常锡看向宋老将军,“祖父,今日闹事的那些人,如何处理?”   宋老将军看着宋二老爷和宋怀栗,道:“此事毕竟是我们宋家苛刻了底下的人在先,你们去向他们道歉,该给他们的银钱,马上给他们。”   不论这件事情背后是怎么样,宋家不会干克扣底下的人银钱的事情。   宋怀栗面色死灰,白着脸应了一声。   ……   等从岁渊堂出来,宋常锡将在岁渊堂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给了宋商晚。   宋商晚讶异道:“那些闹事的人要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吗?”   宋常锡道:“祖父的意思,今日毕竟没有酿成大祸,及时地制止了这场闹剧,也是我们有错在先。若是我们还去追究那些人,传扬出去,显得我们小气,没有善待底下的人。”   这辈子她及时将此事告诉给了宋常锡,阻止了上辈子的悲剧,也没有了宋回轩的重伤,宋商晚能够理解宋老将军会做这个决定。   只是她知道如果不是她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今日造成的后果又怎么会像今日这般没有伤亡?   宋常锡看出宋商晚的担忧,他拍了拍宋商晚的肩膀,道:“你放心,虽然明面上不会追究那些人,但是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们,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谋划,我们不会放过他们。”   宋常锡想到宋商晚和他说此事的场景,他现在还没有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他知道宋商晚已经不是那个被他们宠着,仿佛没有忧愁的小姑娘了。   宋商晚看着宋常锡,却想起一事,“兄长刚刚说堂兄是被一个叫关胡新的人带去赌坊的?”   关?那不是段羡祯大嫂的娘家? 第11章   宋常锡:“我们和关家向来没有什么来往,不知道堂弟是如何和他有牵扯的。按照堂弟的话,是关胡新主动接近他。”   宋商晚道:“兄长能否去查查这个叫关胡新的人?”   宋怀栗的事情,会和关家有关吗?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笑道:“你现在如此会思考事情,我这个做兄长的倒是不习惯了。放心,这个叫关胡新的人,我也已经让人去盯着了。”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笑道:“我哪里有兄长有本事?这些话我不说,我知道兄长也会做好的。”   宋商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宋常锡比她更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这也是她今日选择将此事告诉给宋常锡的原因。   听见宋商晚的夸赞,宋常锡的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宋商晚认识段羡祯后,满心满眼都是段羡祯,还不许他为难段羡祯。在她的心里,他这个兄长还是有地位的。   接下来的事情有祖父和宋常锡去处理,宋商晚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虽然对于闹事的人的处理,她有些不满意,但是让宋回轩避免了上辈子的悲惨命运,她的心里还是欢喜不已。   等她和宋常锡分开,宋商晚又去看了看宋回轩。   “阿姐,我好无聊啊。”看见宋商晚,宋回轩快步朝宋商晚跑了过来。   宋商晚微微扬了扬唇角,故意道:“你现在是病人,莫非你还想像猴子般去外面爬树?”   宋回轩撇了撇嘴,道:“能和阿姐多待一会儿,我不能够出去玩,我也忍了。”   宋商晚被宋回轩的样子逗笑了,从前她没有出嫁时,从来不会觉得和家人见面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如今宋回轩想与她多待一会儿,竟然还需要绞尽脑汁。   宋回轩也想到了那个将宋商晚拐走的坏人,他看着宋商晚,道:“阿姐,那个姓段的坏人还在镇国公府吗?”   听见宋回轩的话,宋商晚这才想起来今日和她一起来镇国公府的段羡祯,她不确定道:“应该走了吧。”   宋回轩楼住宋商晚的胳膊,笑嘻嘻道:“这样阿姐是不是能够陪我许久了?他走了好。”   宋商晚看着挨着她的宋回轩,面露微笑,她没将段羡祯的去留放在心上。   上辈子基本上都是她努力向段羡祯靠近,段羡祯始终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若是在镇国公府住上几个月,段羡祯兴许还会松一口气。   ……   下人们听着屋内姐弟俩的笑闹声,对视一眼,忍不住也面露微笑。   宋商晚又陪伴了宋回轩许久,才从宋回轩的屋子出来。   等走出院子,宋商晚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段羡祯和全辛。二人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动静,段羡祯朝宋商晚的方向望了过来。   等走近,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你还没有回段府吗?”   先前宋回轩的情况看起来很危急,宋回轩毕竟是他的妻弟,段羡祯这才礼貌地多留了一会儿。如今宋回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她还以为段羡祯已经回府了。   段羡祯眉眼微沉,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商晚道:“我想留在镇国公府,夫君若是回府,不用等我。”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涵养好,虽然非他的本愿娶的她,他也将事情做得面面俱到,今日他和她一起来的镇国公府,他这才等着她。上辈子他不喜欢她,他也能够容忍她那么长时间。   段羡祯:“段府让人传了消息,知道轩弟如今身体不适,让我和你今晚留在镇国公府。”   宋商晚:“不必了,我留在镇国公府就行了。夫君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是回段府为好。”   如果是上辈子的宋商晚,段府如此深明大义,她也会不愿意和段羡祯分居。但是她本来就是想和家人相处,段羡祯若是也留在镇国公府,她还要顾及段羡祯,段羡祯也会妨碍她和家人相处。   宋商晚此时的模样便和之前她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不必陪伴她时一样。段羡祯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镇国公夫人走了过来。   “女婿难得来镇国公府,今日就和商晚一起歇在镇国公府。”   宋商晚看向镇国公夫人,道:“母亲,夫君明日还要去官署,若是留在镇国公府,不太方便。”   镇国公夫人:“有何不方便?明日你父亲和兄长还不是要上朝?女婿若是缺少什么,让商晚和我说。”   说完,镇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宋商晚的脑袋。段府都给他们面子,让段羡祯今晚留在镇国公府了,他们也能够给她撑腰,宋商晚却还想着拒绝。   段府不像宋家这么简单,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后院还会有许多通房和小妾。虽然宋商晚和段羡祯成婚前,他们调查过段羡祯,段羡祯看起来干净和正直,院子里也没有像别的男子般有小妾和通房。   但是若是宋商晚不趁着刚成婚的时候笼络住段羡祯的心,段羡祯的院子里怕是很快会有别的女人。   镇国公夫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宋商晚只好不再说什么。她若是再说下去,镇国公夫人兴许又会怀疑她和段羡祯的感情出了问题。有之前的前车之鉴,她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和段羡祯的真实情况。   .   虽然段羡祯今日会留在镇国公府,和宋商晚想得不一样。重活一世,宋商晚难得又和家人相处,宋商晚的注意力很快都放在了家人的身上。   和午膳一样,今日的晚膳是一大家人一起吃的。只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二房没有来。   在大家的眼里,宋回轩现在还病着,他的晚膳也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用的。   等用完晚膳,宋商晚和段羡祯回了她未出阁时的院子。   宋商晚出嫁后,她之前居住的院子还没有被挪动过,和她之前居住时一模一样。得知她和段羡祯今日会回府,镇国公夫人还特意让下人将院子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了。   因此宋商晚重新走进这间院子,她也不会感到陌生和不自在。只是不同的是,现在屋子里多了一个段羡祯。   宋商晚看着对面的拔步床,开始思考她和段羡祯今晚该如何睡得的问题。   和在段府时一样,又让段羡祯睡罗汉床?或者让段羡祯去别的屋子歇息?   身处镇国公府,今晚是她和段羡祯第一次一起歇在镇国公府,她不确定她若是让段羡祯今晚去别的屋子歇息,会不会被传到镇国公夫人他们那儿。   因此宋商晚不敢让段羡祯去别的屋子歇息。   而且不比段府时的那张罗汉床,现在屋子里的这张罗汉床小许多。若是让段羡祯整晚都躺在上面,段羡祯大概会难受,他应该也不会同意。   宋商晚没有思考多久,很快她就看向段羡祯,容颜娇美如花,她落落大方道:“夫君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吗?” 第12章   宋商晚觉得与其再去想其他的法子,倒不如坦然地征询段羡祯的意见。   反正她上辈子和段羡祯又不是没有一起躺在一张床榻上过,她和他之间甚至有过更深入的交流。   女子头上的株钗皆已经除去,没有任何装饰,肌肤白皙,反而更突出她昳丽的脸蛋,一双澄澈的眼睛望过来,无端让人心中一悸。   段羡祯看着望向他的宋商晚,原本沉稳的心突然跳快了两下。   “夫君,不行吗?”见段羡祯不说话,宋商晚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商晚心说,段羡祯这个时候对她如此厌恶吗?他听见要和她睡一张床榻,竟然如此抵触。   宋商晚上辈子已经勉强过段羡祯,她这辈子不想再做勉强段羡祯的事情。她想着,今晚还是让段羡祯去别的屋子歇息好了。若是这件事情传到了镇国公夫人那儿,她再想法子和他们解释。   段羡祯:“我没有意见,你是否愿意?”   段羡祯移开视线,让自己将刚才的感觉忘记。他记得最开始她和他分床,是宋商晚提出来的。   宋商晚莫名其妙,她道:“我愿意啊。”   毕竟她和段羡祯曾经做过好几年的夫妻,她也不会存心将段羡祯赶去别的屋子歇息,或者让他睡罗汉床。   女子回答得干脆利落,就像之前她说要嫁给他般,未发觉有任何不妥。让人想到了高高挂在天上的皎月,本来就应该被众多星星环绕,耀眼夺目,她却愿意不顾一切朝他扑来。   段羡祯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刚才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又产生了。   段羡祯的视线再次移向宋商晚,他深邃的眼眸里照映出宋商晚娇艳如花的脸蛋。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还是有些不情愿,她道:“今日情况特殊,我让下人再拿一床被褥来,夫君你……”   宋商晚本来想说段羡祯是否还需要什么,段羡祯却打断了她,道:“你先歇息,不用管我,我去隔壁的屋子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儿回来。”   说完,段羡祯抬脚走了。   之前大婚夜发生的事情,宋商晚的心里有怨,如今已经过了几日,她应该已经气消了。   宋商晚见段羡祯这么晚了,他还有正事需要处理,她只好不再打扰段羡祯。   她已经和宋常锡谈过段羡祯的事情,宋常锡应该不会再为难段羡祯,段羡祯以后的仕途应该会比上辈子还要顺畅许多。   思及此,宋商晚对院内的下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小心伺候段羡祯,她不再去想段羡祯。   .   虽然宋商晚才出嫁了几日,好不容易回镇国公府,原本伺候宋商晚的下人仿佛和她分开了许久似的。宋商晚无事可做,便和原本伺候她的下人闲聊了几句。   见时辰不早了,宋商晚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随宋商晚一起回镇国公府的白芍朝外看了一眼,道:“姑爷为什么还没有回屋?难得休沐,姑爷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宋商晚:“夫君有上进心不是好事?”   口中这样说,宋商晚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莫非宋常锡骗她,段羡祯在翰林院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宋商晚此时想这些又没有用,等下人们将热水准备好,宋商晚进了浴室。   宋商晚将衣裳除去,白皙修长的玉腿迈进木桶中,便看见白芍拿着一个玉瓶朝水里倒着什么,她道:“你在干什么?”   白芍举着玉瓶,道:“这是镇国公夫人给奴婢的,说是能够让小姐身上散发香气,特别好闻。”   宋商晚笑道:“母亲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她之前为什么没有给我?”   白芍道:“镇国公夫人说待会儿姑爷若是见到小姐,肯定会喜欢小姐,对小姐欲罢不能。”   这几日宋商晚和段羡祯每晚分床睡,白芍看在眼里,一直很担忧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今晚段羡祯和宋商晚终于又同床了,白芍自然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感情能够有进展,最好水到渠成圆房。   宋商晚听见提起段羡祯,对白芍手里的玉瓶顿时没有兴趣了,她道:“我之前叮嘱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将我和夫君的事情告诉给了母亲?”   好不容易她歇下了不择手段也要和段羡祯进行夫妻敦伦的想法,宋商晚没有想到镇国公夫人居然开始操心她和段羡祯的事情了。   白芍连忙道:“奴婢没有违背小姐的叮嘱,将小姐和姑爷分床的事情告诉镇国公夫人。这个玉瓶是镇国公夫人主动给奴婢的,兴许是镇国公夫人自己发觉了什么。”   宋商晚回想白日里镇国公夫人开口留段羡祯在镇国公府的事情,白芍在她的身边多年,她不相信白芍会背叛她。   宋商晚看了一眼白芍手上的玉瓶,道:“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不需要。”   段羡祯若是对她感兴趣,她何须做这些?更何况上辈子她已经做了够多这样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想摇头。   白芍迟疑地看了看手里的玉瓶,“小姐,那今日怎么办?”   刚刚她已经将玉瓶里的东西倒进了水里。   宋商晚用手捧起一把水,嗅了嗅,“今日就这样吧。”   宋商晚觉得这香气还怪好闻的,不知道镇国公夫人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东西。莫非镇国公夫人曾经对镇国公用过?   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宋商晚连忙摇了摇脑袋,将脑海里的想法忘记。   宋商晚没将白芍倒进水里的东西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段羡祯定力极好,上辈子她和他圆房,都费了不少心思。若是段羡祯这么容易蛊惑,上辈子他位高权重后,后院里的女人怕是不计其数。   水有些凉了,宋商晚站起身,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滑落,她让白芍帮她擦身。   白芍小心翼翼地帮宋商晚擦身,目露羡慕。小姐这么美,她也觉得她多此一举了,她若是姑爷,一定无法坐怀不乱。   ……   宋商晚从浴室出来,段羡祯还没有回屋,她也不在意,让下人留一盏灯,她上床榻歇息了。   段羡祯在隔壁的屋子洗漱后,才回屋。他抬脚迈入,便看见宋商晚躺在床榻上,单薄的被褥难以遮掩她窈窕的曲线,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蛋,借着微弱的光亮,仿佛散发着莹润的光。   段羡祯眸光一暗,与此同时女子身上诱人的香气传了过来。 第13章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段羡祯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上次是因为清晨他才睡醒,意识还不太清醒。但是这个时候他意识是清明的,甚至在迈进这个屋子前他都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此时他仅仅是看着宋商晚躺在床榻上的样子,他居然……   察觉自己的想法,段羡祯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就像宋商晚之前想得那样,他非急色之人。虽然他知道他和宋商晚已经成婚,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会发生。但是之前宋商晚不愿意,他也不想勉强。   白芍见段羡祯站在门口没有动作,恭敬道:“姑爷,需要奴婢将烛火重新点燃吗?”   说话时,白芍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宋商晚要歇息的时候,她劝过宋商晚,让宋商晚等段羡祯回屋了再休息。不想宋商晚听不进去她的话。   白芍的心中叹气,宋商晚和段羡祯这个样子,感情何时才能够增进?   白芍嗅着从宋商晚身上传过来的香气,盼望着镇国公夫人给东西真的有效果,最起码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别再像之前般泾渭分明。   “不必。”段羡祯抬手,让白芍和屋内的丫鬟都下去了。   等白芍轻手轻脚将屋门关上,段羡祯这才继续朝宋商晚走去。   大概是知道他会和她一起睡,宋商晚将床榻靠外的地方空了出来,上面还放在一床被动过的被褥。   段羡祯除了鞋袜,将宋商晚的身边躺下。   身边的动静吵醒了宋商晚,她睁开眼睛,如水般的眼眸里还有未完全清醒的懵然,她轻声道:“你回来了?”   段羡祯:“嗯。”   不等段羡祯再说什么,宋商晚翻了个身,背对着段羡祯,又睡了过去。   段羡祯:“……”   屋内唯一的一根烛火熄灭,段羡祯清隽的脸在黑暗中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身旁宋商晚的存在异常的明显,以及那钻入他鼻间的属于她的香气,他紊乱的呼吸声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夜过去,段羡祯比宋商晚先醒。宋商晚的乌发散开,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眼眸尚闭着。   段羡祯没有吵醒宋商晚,下了床榻。   屋门被从里面推开,白芍看着走出来的段羡祯,讶异道:“姑爷起来得这么早?”   白芍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昨日她有意注意屋内的动静。明显昨晚段羡祯还是没有碰宋商晚。   白芍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模样出挑,段羡祯怎么始终对小姐无动于衷?莫非段羡祯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段羡祯:“不必吵醒你们主子,我今日去外面用早膳。你们主子……”   段羡祯本来还想说他今日不会陪宋商晚用早膳。他忽然想起宋商晚这几日对待他的态度,他说了这句话,宋商晚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段羡祯唇角微抿,抬脚走了。   白芍看着段羡祯离开的身影,疑惑地挠了挠头。刚刚段羡祯还想说什么关于宋商晚的话?她还以为段羡祯终于开窍,主动关心宋商晚了。   ……   宋商晚醒来时,镇国公府里已经没有了段羡祯的身影。她坐在床榻上,看了看身旁已经凉了的被褥。   和她猜想得差不多,哪怕是有镇国公夫人给的那个东西,以段羡祯的定力,他也能够坐怀不乱。   宋商晚让下人将外裳拿过来,偏头看见白芍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她道:“怎么了?”   白芍有些难以启齿道:“小姐,你说姑爷是不是……”   白芍本来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夫妻感情和睦,但是若是段羡祯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宋商晚以后怎么办?   意识到白芍在说什么,宋商晚无语。有上辈子的记忆,她自然知道段羡祯的身体没有问题。   这一世没有了她主动,段羡祯又不是会在这事上主动的人,她没有想到会给白芍这个错误理解。   宋商晚用手指戳了戳白芍的脑袋,道:“这样的想法,不可再有了。若是让夫君和段府的人知道,如何想我们?”   白芍连忙点了点头,保证不会给宋商晚惹祸。她身为宋商晚的丫鬟,内心自然也希望这个想法是她想错了。   ……   段羡祯不在镇国公府了,宋商晚不用再顾忌段羡祯,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家人相处。   和昨日一样,宋商晚的早膳是和家人一起用的。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二房的人仍然没有出现。   虽然关于那些闹事的人的消息,宋商晚仅仅告诉给了宋常锡,但是昨日事情还闹到了宋老将军的面前,宋老将军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有宋商晚插手?   等用完早膳,宋老将军让宋商晚去了他的岁渊堂。   宋老将军身形高大,五官比镇国公凌厉许多,不说话的时候给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宋商晚撇了撇嘴,道:“祖父看起来好严肃,孙女觉得好害怕。”   宋老将军摸了摸胡须,轻笑道:“你还会觉得害怕?我看你这丫头胆子大得很。”   宋商晚眨了眨眼,无辜道:“孙女听不懂。”   此时屋里只有他和宋商晚,宋老将军也不和宋商晚绕圈子,他道:“我听常锡说他提前做准备捉拿那些闹事的人,是你告诉他的?”   宋商晚:“嗯,祖父想知道什么,孙女知无不言。”   宋老将军:“那你说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以他对宋商晚的了解,宋商晚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些事情。   宋商晚看着宋老将军,道:“如果孙女说我知道一些我无法解释的事情,祖父愿意相信我吗?”   关于重生的事情,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和别人说。甚至之前段羡祯察觉她的不对劲的时候,她也是想着该如何遮掩。   但是宋老将军是疼爱她的家人,她不想欺骗他。她知道她也无法欺骗他。   宋老将军走近宋商晚,摸了摸宋商晚的脑袋,“你说的话,祖父怎么可能不相信?”   闻言,宋商晚的眼眶顿时红了。宋老将军甚至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却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了她。   “祖父,我之所以让兄长提前做准备,是因为我知道回轩会因为那些闹事的人受伤,我们宋家以后会衰败,甚至祖父以后会……”   除了她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波折,宋商晚将上辈子关于宋家的事情基本上都对宋老将军说了。   随着宋商晚的话,原本轻松的宋老将军眉宇间也染上了严肃。   宋商晚忐忑道:“祖父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太匪夷所思,后悔相信我……”   宋老将军回神,郑重道:“祖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这些话你是否还对别人说过?”   宋商晚摇头,“昨日我对兄长也只说了闹事的事情,至于其他的话,我更不曾对别人说过。” 第14章   宋老将军再次抬手摸了摸宋商晚的脑袋,道:“你以后也不可将这些话说给别人。”   宋商晚知道宋老将军的担忧,她之前也正是因为有此担忧,才没敢告诉段羡祯。   宋商晚道:“祖父,我会的。”   顿了顿,宋商晚迟疑道:“祖父既然相信我的话,那以后……”   她重生后,除了她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以及她前世的死,宋商晚最在意的便是宋家的以后。但是现在她将这些都告诉给了宋老将军……   宋老将军眉目严肃,“你对我说的话,我会仔细调查和核实,你放心,若是有人想要害我们宋家,祖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宋商晚笑道:“我相信祖父。”   在她的眼里,宋老将军是面对强悍的敌人都能够面不改色之人。今生有了准备,她相信会更改宋家以后的结局。   宋商晚偏头看了一眼外面,今日天气很好,以后宋家也会像这天般,明媚晴朗。   只要宋家在,她以后还会有宋家这个依靠,至于她和段羡祯的以后,哪怕她和段羡祯分开,她相信她也不会再像前世般惨死。   既然段羡祯不可能爱她,也不愿意护她,她以后有家人,她的家人也不会像段羡祯般舍弃和厌恶她。   宋老将军:“商晚,你和段家那小子现在相处得如何?”   听见宋老将军的话,宋商晚讶异得看向宋老将军,她没有想到宋老将军会突然问起她和段羡祯的事情。   宋老将军拧眉,“你和他相处得不和睦?”   之前宋商晚受委屈跑回来的事情仿佛还在眼前,刚刚宋商晚虽然没有提到她和段羡祯的以后,可是若是段羡祯以后对她很好,宋商晚刚刚提到以后的事情时,为何是那般模样?   宋商晚迟疑道:“孙女觉得从前的自己太不成熟了,我当初嫁入段府的决定也太莽撞了,甚至我都没有认真思考过段羡祯的想法……”   宋老将军怜爱地看着最疼爱的孙女,他道:“在祖父的眼里,商晚就是最好的。我希望你记住,宋家永远是你的家,哪怕以后宋家真的会变成你口中那样,我希望你依然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言外之意,他和宋家永远会支持她。   宋商晚的眼睛红红的,只有家人会永远支持和信任她。段羡祯兴许会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是她的家人却不会。   ……   翰林院   鲁大人将视线投向神情专注的段羡祯,男子身姿挺拔,仿佛冬日里傲然挺立的青竹,气质出尘。   鲁大人心中感叹,难怪段羡祯当初能够被宋大小姐一眼相中,不顾两人间的差距也要嫁给段羡祯。撇开段家,若是他有适龄的女儿,怕是也想要招段羡祯为婿。   感受到鲁大人的视线,段羡祯抬眸看向鲁大人,谦和道:“鲁大人。”   鲁大人见段羡祯神态自若,不像是计较他之前所为的模样,他闲聊道:“我听说你今日是从镇国公府来的,难得陪尊夫人回镇国公府,你怎么会如此早来翰林院?”   段羡祯:“内子的弟弟身体有恙,左右我在镇国公府也无事,便早些来了。”   鲁大人不赞同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身体有恙,你不是更应该多陪伴尊夫人?尊夫人不曾对你不满?或者你们吵架了?”   鲁大人想到之前派人送来糕点的事情,宋商晚明显对段羡祯很在意啊。   段羡祯想到昨晚他躺在她的身边,她却仿佛当作他不存在,昨日她甚至没想他留在镇国公府陪伴她。段羡祯垂下眼,掩住眼眸里的若有所思。   他道:“内子识大体,顾大局,不会因此便耽误我的正事。”   鲁大人有些不可思议,从前他没少听说宋商晚因为被宋家人宠爱,性子任性和骄纵。倒是叶府的那位小姐名声比宋商晚好许多,段羡祯确定他口中的人是宋商晚,不是叶落樱?   鲁大人想到之前宋常锡还因为觉得段羡祯待宋商晚不好,让他给段羡祯一些教训。是他失忆了?   ……   昨日的事情发生后,二房的人便一直没再露面,宋商晚也没再见到二房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有宋老将军和宋常锡去处理,宋商晚便专心和家人相处。   从宋回轩的院子出来时,宋商晚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二老爷和宋怀栗。   宋二老爷大概是觉得此事丢人,有些不敢看宋商晚,他道:“商晚,回轩的身体如何了?”   宋回轩本来就无恙,只是为了避祸,宋商晚之前才让他装病。宋商晚道:“多谢二叔关心,轩弟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二人寒暄了几句,宋二老爷也进入了正题,他道:“商晚,昨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   宋商晚点头,“嗯。”   宋二老爷看了宋怀栗一眼,厚着脸皮道:“之前的事情,是你堂兄做错了。可是你堂兄还年轻,只是一时糊涂,你祖父却要将此事闹到官府,以后让你堂兄如何见人?你能不能够去你祖父面前,帮你堂兄说说情?”   宋商晚讶异道:“祖父要将堂兄送去官府?”   宋二老爷道:“不是你堂兄。你祖父已经有了证据,你堂兄之前去的赌坊有问题。赌坊还想找你堂兄要钱,但是你祖父怎么可能愿意将钱给赌坊?”   宋商晚抿唇,上辈子因为宋回轩的受伤,宋老将军他们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宋回轩的身上,再加上宋回轩后来人没了,他们更是没有心情插手赌坊的事情。   宋商晚猜测上辈子后来宋二老爷和宋怀栗应该是有继续还钱给赌坊的。所以上辈子宋二老爷后来犯错,是否也与这笔钱有关?   今世没有了闹事的人伤人的事情,宋老将军自然无法容忍赌坊设局骗宋怀栗的行为。   宋商晚:“二叔,祖父这样做也是为堂兄好,难道二叔想明知道赌坊有问题,还将钱给赌坊?”   宋二老爷:“可是若是闹去官府,大家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你堂兄还没有成婚,以后的仕途也会受影响。和你堂兄结亲的石家可能察觉了此事,已经派人来打听,言语中有退亲的意思。难道你忍心你堂兄以后孤身一人吗?”   宋二老爷说的这些,宋商晚自然知道。可是比起宋家上辈子的下场,她知道宋老将军的做法是最好的。压下此事,还会有更多的人像宋怀栗般受骗?   宋怀栗突然朝宋商晚的方向走了一步,“晚妹妹,祖父最疼爱你,你说的话,祖父都会听,你让祖父将这件事情压下来。祖父若是想要惩治那个赌坊,可以用别的法子,何须一定要将我的事情传扬出去。”   毕竟是一家人,她和宋怀栗之间的感情不比和宋常锡之间的感情少多少。宋怀栗突然握住她的手,宋商晚一时难以挣脱开。   直到她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宋怀栗落在她手上的手被段羡祯挪开。段羡祯看向宋怀栗,眉眼淡漠,“怀栗兄,你冲撞她了。” 第15章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怀栗朝后退了一步,他先是看了宋商晚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他看着宋商晚手上的红印,目露愧疚。   这时周围的下人也反应过来,朝宋商晚围了过来。白芍看向宋怀栗,愤怒道:“二公子为什么要伤害小姐?”   宋怀栗没想伤害宋商晚,此时被段羡祯这般看着,他的心中也有些不愉。   今日他和宋二老爷来找宋商晚,本来面子上就过不去。在他的心里,段羡祯不是宋家的人,此时还被段羡祯给撞见了。   宋二老爷看着宋商晚,道:“商晚,你堂兄不是有意的,他刚刚是一时激动……”   见状,宋怀栗也连忙开口道:“是啊,晚妹妹,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帮我在祖父的面前说说情……”   和宋回轩一样,宋怀栗心里对宋老将军也是怀着几分畏惧,更别说这次他还犯下了这么大的错。   宋怀栗和宋二老爷还想说服宋商晚去宋老将军的面前说情,段羡祯的声音再次响起,“按规定,大燕的官员皆不可出入赌坊之类的地方。怀栗兄心智不坚定,被人蛊惑,起了贪心是事实。如今怀栗不想承担后果,便想来找内子说情,三岁孩童尚知道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怀栗兄不懂?”   段羡祯站在宋商晚的左前方,正好防止了宋怀栗再次冲撞宋商晚。男人脊背挺直,哪怕声音没有像刚才的白芍般有任何的愠意,却莫名地让人重视,不敢慢待。   宋商晚讶异地看向段羡祯。   白芍的心里有些高兴,段羡祯这明显是看出宋商晚顾忌着亲情,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为宋商晚出头。   宋怀栗被段羡祯说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想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地遮掩过去,当作无事发生,是有不想为这次的事情负责的想法。   宋商晚也不想再和宋怀栗与宋二老爷纠缠下去,她看了宋怀栗和宋二老爷一眼,淡淡道:“能够说的,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希望二叔和堂兄能够相信祖父,二叔和堂兄如果觉得有更好的方法,与其与我费口舌,不如去和祖父说清楚。”   说完,宋商晚不再看宋怀栗和宋二老爷,抬脚走了。   见状,白芍等几个丫鬟连忙跟上宋商晚。   宋二老爷的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没脸再让宋商晚帮他们。   ……   宋商晚和白芍回了她未出嫁时的院子,段羡祯也随她走了进来。   白芍想到刚刚宋二老爷和宋怀栗的举动,心里还有些生气,她道:“二老爷和二公子也真是的,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不想着解决,只想着粉饰太平,还找上小姐。”   “幸好有小姐和世子在,闹事的人没弄出什么乱子来。”   宋商晚对宋二老爷和宋怀栗的举动也有些生气,尤其她上辈子见识过宋回轩的死。只是她知道上辈子宋回轩的死也不能够完全责怪宋怀栗。   上辈子宋回轩死后,宋怀栗也十分自责。只是就像刚才段羡祯说得那样,宋怀栗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宋商晚还在回想上辈子的事情,段羡祯走向她,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道:“不疼?”   刚刚宋怀栗没有控制住力气,宋商晚的一双玉手又向来保养得极好,此时她右手被宋怀栗碰过的地方不仅泛红,食指看起来还有些肿。   宋商晚刚刚在想事情,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此时她看着有些肿的手指,澄澈的眼眸顿时弥漫上水光,心中后悔刚刚对宋怀栗客气了,最起码要让宋怀栗对她郑重道歉。   段羡祯看向一旁的白芍,道:“去拿伤药。”   见状,白芍连忙应了一声,出去了。   宋商晚看了一眼白芍离开的方向,又看向段羡祯,她见段羡祯修长的手指将她受伤的手托起来,他这是在关心她? 第16章   段羡祯检查了一下宋商晚的手,见宋商晚没有伤到骨头,便松开了她。他抬眸看见宋商晚在出神,道:“有心事?”   宋商晚习惯了段羡祯对她的冷淡,此时他这般,她还有些不习惯。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还真的想起了一事,她轻声道:“夫君对关胡新这个人有了解吗?”   关胡新撺掇宋怀栗去赌坊,对宋家不怀好意。关初蕊又是段羡祯的大嫂,她觉得段羡祯应该会对关胡新的事情有了解。   “和怀栗兄的事情有关?”段羡祯道。   虽然宋怀栗的事情没有人特意告诉段羡祯,但是凭下人们的言语,以及刚刚宋二老爷和宋怀栗的话,段羡祯能够拼凑出大概的事情。   话说出口,宋商晚就有些后悔了。以段羡祯如今和她之前的关系,段羡祯应该不会告诉她。上辈子他都不愿意告诉她关于父兄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段羡祯会问这个话。话已经说出来,宋商晚也没有想着收回来,她点头,“嗯,我怀疑关胡新撺掇堂兄去赌坊,没有这么简单,不知关家是否有参与……”   最后一句话,宋商晚面露迟疑。关家毕竟和段家是姻亲,又不像她和段羡祯,当初是她勉强段羡祯。段羡祯兴许会不想听见关于关家不好的话。   见白芍将伤药拿进来了,段羡祯站起身,方便白芍帮宋商晚处理手上的伤。   “关胡新是关家的人,但是据我所知,关胡新从前不是养在关家长辈的身边。”   宋商晚蹙眉道:“据说关胡新小时候身体不好,是不养在京城,但是也是被老宅的长辈精心抚养的,怎么会说……”   说到一半,宋商晚意识到什么,她讶异地看向段羡祯,道:“夫君的意思,这个关胡新可能是冒名顶替的?他不是关家的人?”   段羡祯道:“也不是非关家的人,关二老爷本来养在老宅的儿子病死,正好又有一个外室子和那个儿子年龄相仿,便想了这个法子,让那个外室子认祖归宗。”   宋商晚的秀眉拧着。关二老爷既然想出这个法子让关胡新认祖归宗,这件事情明显不会传扬出来。若不是段羡祯此时说出来,她和兄长之前也不知道。   她和宋常锡之前想得是调查和关家有关的事情,这么说宋常锡之前调查得方向有可能错了?   思及此,宋商晚便想着将此事告诉给宋常锡。   见白芍帮她给手上抹好伤药,宋商晚站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兄长那一趟。”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离开的方向,瞥向刚刚宋商晚坐着的地方,案几上还摆放着没来得及收拾的伤药。   ……   宋商晚心系宋家的事情,她和段羡祯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习惯了。段羡祯难得来镇国公府,她也没有想到陪伴段羡祯,直到镇国公夫人将她给叫了过去。   “听说羡祯从翰林院回来了,现在在你之前的院子?”镇国公夫人看着,道。   宋商晚:“我出来的时候,他在我之前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道:“你没有陪伴他?”   宋商晚心说,段羡祯又不需要她的陪伴。   但是宋商晚知道镇国公夫人性子温顺,她若是像面对宋老将军般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怕是会适得其反。镇国公夫人反而会更操心她和段羡祯的事情。   宋商晚敷衍道:“母亲,夫君现在虽然在镇国公府,但是夫君的性子你也看见了,我若是总往他的身边凑,反倒是会惹了他的厌恶。”   镇国公夫人不像宋商晚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像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等对朝堂上的事情那么敏锐。宋商晚既然和段羡祯成婚了,她自然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夫妻和睦。   镇国公夫人道:“话虽如此,他对镇国公府不熟悉,你理应多陪伴他。日后你们有了孩子,感情自然就深了。”   宋商晚没有想到镇国公夫人的话题竟然扯到了孩子上,若是她和段羡祯真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孩子的事情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如今她和段羡祯的以后都是未知,宋商晚更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宋商晚正想着该如何将镇国公夫人应付过去,外面响起下人的通报声,是段羡祯来了。   镇国公夫人道:“正好羡祯来了,我和你们再说说你们的事情。”   见镇国公夫人将段羡祯也叫来了,宋商晚知道镇国公夫人没那么好说话,她道:“母亲,我和夫君刚成婚,孩子的事情不急。”   段羡祯站在宋商晚的身边,道:“母亲,我也觉得此事不急,而且我比她长几岁,过早有孕,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宋商晚没有想到段羡祯还能对着镇国公夫人说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见状,她不再和镇国公夫人多言,将段羡祯给拉走了。   “母亲,我和夫君不打扰你了。”   ……   等远离了镇国公夫人的视线,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刚才在母亲的面前,多谢夫君。”   她和段羡祯上辈子都没能够有孩子,这辈子她更对此事没有抱什么期待。但是若是镇国公夫人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她也很头疼。   段羡祯道:“这本来就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事情,刚才在母亲面前说得话也是我的心里话。”   他和他一样也不想要孩子?还是他暂时不想要孩子,是为她的身体着想?宋商晚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有力的心跳声在他的胸腔里一下下跳动着,他的剑眉拧起。   之前宋商晚黏着他,仿佛要将全部爱意寄托在他身上的她令他不适应。但是现在仿佛离他特别遥远,疏离冷漠的她,他也不喜欢。   宋商晚:“夫君还有事情?像母亲说得那样,因为你对镇国公府尚不熟悉,需要我陪伴你?”   段羡祯垂下眼,道:“不必,我准备回段府了。既然轩弟身体有恙,你在镇国公府再待几日,父亲和母亲那边,我会去帮你说。”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和一开始待她冷淡的他相比,眼前的他似乎有些微变化。段羡祯主动开口让她能在镇国公府多待几日,对她来说求之不得。她没有多想,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能多陪伴家人几日。   ……   虽然宋回轩的病是假的,但是宋商晚以此为借口在镇国公府多待了几日,段府那边也不会有异议。   只是她和段羡祯现在毕竟是夫妻,宋商晚还是要回段府的。   宋回轩红着眼睛,依依不舍道:“阿姐走后,何时才能够再回镇国公府?”   宋商晚抬手摸了摸宋回轩的脑袋,“我们又不是不能够见面了,轩弟很快又能够见到我了。”   宋商晚和镇国公等人告别,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终于停在了段府门口。   运气不好,宋商晚往里走时,又碰见了关初蕊。   关初蕊:“弟妹终于舍得回来了。”   宋商晚笑道:“段府现在是我的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关初蕊暗暗瞪了宋商晚一眼,走了。   等回到她和段羡祯的院子,宋商晚道:“刚刚大嫂是怎么回事?”   之前留在段府的下人道:“听说大少夫人也想回娘家,夫人没有同意。”   宋商晚明白了,关初蕊是嫉妒她这几日能够待在镇国公府。不过因为关胡新的事情,她对关初蕊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她也不将关初蕊的敌意放在心上。   ……   宋商晚回段府的消息,段羡祯自然也收到了。   段羡祯回府时,正好看见院子里的下人在搬着什么。   段羡祯看了一眼下人手里的东西,道:“这是在干什么?”   宋商晚走出来,道:“是我的吩咐,我让下人将偏房收拾了一间出来,将我的东西挪过去。”   之前她和段羡祯不得不同处一室,是因为她和段羡祯才大婚。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她和段羡祯分开居住也不惹人注意。她也总不能够一直让段羡祯睡罗汉床。   鉴于段羡祯之前让她在镇国公府多待了几日,投桃报李,她将正屋给段羡祯居住。 第17章   宋商晚自认为她的做法对她和段羡祯来说都是好事,谁料段羡祯听见她的话后,段羡祯的眉眼低了低了,道:“不必,你没必要委屈自己搬到偏房。”   宋商晚愣了愣,她若是搬到偏房去,段羡祯便不需要再每晚委屈自己忍受她,他这是……   宋商晚道:“我听说大哥和大嫂成婚后,也是过了几日,分开居住。”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觉得她搬到偏房,段府和宋家人会有异议,又惹出是非。   “他们是他们,我们不需要和他们一样。”段羡祯道。   不待宋商晚再说什么,段羡祯抬脚走了。   白芍站在宋商晚的身边,看着段羡祯离开的身影,担忧道:“小姐,姑爷是不是生气了?”   宋商晚眨了眨眼道:“我若是搬到偏房去,他可以像从前一样独享正屋,他何需生气?”   白芍道:“小姐和姑爷成婚才几日,姑爷肯定是想黏着小姐,如今小姐要搬到别的屋子去,姑爷不就生气了?”   宋商晚无语地看向白芍,白芍哪只眼睛看见段羡祯想黏着她了?   原本在帮宋商晚搬东西的下人看向宋商晚,迟疑道:“少夫人,现在还要将这些东西挪去偏房吗?”   宋商晚转身,抬脚往屋里走,“不必了,你们将这些东西放回原位。”   既然段羡祯不同意她搬去偏房的事情,她也不折腾了。反正每晚睡在罗汉床上的人又不是她。   ……   段羡祯回屋时,宋商晚正招呼下人准备晚膳。   见段羡祯进来,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夫君要和我一起用膳吗?”   段羡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院子里的小厨房已经建好了,宋商晚本来就不习惯大厨房的饭菜,现在可以自由地吃自己想吃的,饭菜自然是由院子里的小厨房烹饪出来的。   小厨房里的厨师也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看了旁边的白芍一眼,让白芍再加一副碗筷。   下人们将饭菜全部端进来,段羡祯才发现今日的饭菜和他从前往日里吃的不一样。   察觉段羡祯的视线,宋商晚主动解释道:“这是我新请的厨子烹饪的,不知道夫君的口味,也不知合不合段羡祯的胃口。”   段羡祯道:“无妨,我都可以。”   和宋商晚不一样,段羡祯只是一个庶出,没有那么多容许他挑剔的地方。上辈子也是她和段羡祯自立门户,宋商晚才逐渐发现段羡祯的喜好。   面前的男子温和寡言,若是她不主动开口询问,他大概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喜好告知给她。   宋商晚拿起筷子,道:“既然夫君没有不满意,今日便这样凑合吃吧。”   宋商晚已经准备用膳,段羡祯却没拿起筷子,他道:“小厨房里的厨子也是用的你的嫁妆?”   宋商晚舀了一勺子鸡汤,道:“嗯,怎么了?”   段羡祯:“小厨房所用的银钱皆是你从嫁妆出的,眼前的饭菜又非大厨房烹饪,你让人计算出这顿饭菜所需的银钱,我让人将银钱给你。”   一旁的白芍讶异道:“姑爷和小姐是夫妻,何须算得如此细?”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等着宋商晚的回答。   按理段羡祯和宋商晚是夫妻,又是宋商晚主动邀请段羡祯一起用膳,确实不应该算得这么细。   只是段羡祯会娶宋商晚虽然是因为宋家,他骨子里还是有傲气的,也不会拿妻子的东西。   宋商晚对段羡祯的话也不意外,她随意道:“夫君若是在意,我让下人先记着,到时候再一起拿给夫君。”   虽然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没怎么管过段羡祯院子里的事情。但是段羡祯现在初入官场,她也不觉得段羡祯现在能有多厚的家底。   比起这些她不在意的银子,她更在意段羡祯的以后。   白芍傻眼了,宋商晚怎么真答应了?   得到宋商晚的回答,段羡祯才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宋商晚将勺子送到唇边,喝了几口鲜嫩的鸡汤。她的动作很优雅和赏心悦目,唇瓣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汤汁,让她本来就饱满的唇瓣看起来多了一些诱惑。   段羡祯的视线在宋商晚的唇瓣上略停顿。   ……   用完晚膳,宋商晚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才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等宋商晚走进浴室,白芍的手里拿着一个玉瓶,问道:“小姐要用这个吗?”   宋商晚认出来白芍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过不许再放这个,你怎么又拿出来了?”   白芍:“今日小姐回段府时,镇国公夫人将奴婢叫去,又给了奴婢几瓶。”   宋商晚脸蛋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改变有关,镇国公夫人比上辈子还要操心她和段羡祯的事情。   既然是镇国公夫人的吩咐,宋商晚不欲为难白芍一个丫鬟,她坚决道:“不许用。”   白芍道:“可是镇国公夫人说这能够让姑爷更迷恋小姐,让小姐从内而外散发香气,小姐不想让姑爷迷恋吗……”   见宋商晚警告的视线又看过来,白芍只好止住了原本想说的话。   宋商晚自认有特意压低声音,可是此时屋子里安静,她不知道她和白芍的话都被外间的段羡祯给听了去。   宋商晚从浴室出来,换段羡祯去浴室洗漱。   因为白日里段羡祯拒绝了让她搬去偏房的举动,和之前一样,宋商晚睡拔步床。她让下人将被褥铺好,让段羡祯睡罗汉床。   宋商晚躺在床榻上,白芍帮宋商晚将被子盖好,这才下去了。   段羡祯侧躺着,朝拔步床的方向看去。女子闭着眼睛,未施粉黛的脸蛋白白净净的,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   和那晚不同,屋内只有属于宋商晚的体香,没有了那股特殊的香气,可是段羡祯还是听见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段羡祯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残存着画面。他今夜怕是又不能够好眠了。 第18章   宋商晚第二日醒来,以为自己还是在镇国公府,她闭着眼睛,抱着枕头在床榻上翻了一个滚。   宋商晚的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有些不愿意起来。   谁成想宋商晚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罗汉床上的段羡祯,男子的视线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宋商晚的眼睛里的迷茫消失,终于想起来屋内还有一个段羡祯。   宋商晚抱着枕头的手顿住,慢慢从床榻上坐起来,她和段羡祯四目相对,眼眸里略尴尬。   “小姐,姑爷,醒了吗?”外面响起白芍的声音。   闻言,宋商晚连忙应了一声,开口让白芍进来。   宋商晚将枕头在床榻上放好,又朝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段羡祯已经神态自若地起身了。   段羡祯向来早起,基本上他都会在她的前面醒,今日怎么会还在屋里?   “小姐今日穿这套衣裙吗?”白芍手里拿着一套嫣红色的衣裙,向宋商晚询问道。   宋商晚点头,“嗯。”   此时女子身上穿着寝衣,没有任何装饰,有着才起床的绵软,如水般的眼眸格外地澄澈。   段羡祯收回视线,拿过衣架上的外裳,自己穿衣。   ……   洗漱后,段羡祯出去了。   用过早膳,宋商晚的院子里也迎来了两个客人。   “二哥和二嫂来了?”宋商晚看向来禀告的下人,讶异道。   上辈子宋商晚也和段羡祯的二哥和二嫂没有交集,她猜不到他们的目的,她看向屋内的下人,“让人通知夫君。”   和段羡祯一样,段明鸿也是庶出。只是比起才华横溢的段羡祯,段明鸿要平庸许多,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远不如段羡祯。   “冒昧来打扰,四弟妹不要计较。”   段明鸿和妻子杨灵妍走进来,这才发现段羡祯此时不在院子。   宋商晚笑道:“二哥和二嫂能来,我也很欢喜。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夫君,夫君应该快回院子了。”   段明鸿笑道:“其实我和内子前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昨日四弟妹特意给我们送去了自己院子里的糕点,我们便想着来感谢四弟妹。”   宋商晚笑道:“不过是一些吃食,不必放在心上。我院子里的小厨房刚刚建成,便想着送去一些给你们尝尝。”   大概是顾忌宋商晚的娘家,段明鸿和杨灵妍话语间对宋商晚带着几分讨好。   说了几句,杨灵妍语带羡慕道:“听说皇上不久后会去行宫避暑,有可能会带大臣及其家眷,四弟妹会去吗?”   在杨灵妍看来,以宋商晚娘家的权势,宋家人想随皇上去行宫避暑,皇上不可能会不同意。   宋家人又如此宠爱宋商晚,宋商晚应该也会陪王伴驾,而且段羡祯明显前途不可限量。   宋商晚知道上辈子宋家人确实陪皇帝去行宫了,皇帝还将行宫的守卫交给了兄长。   只是这次的行宫之行却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   另一边,夏婉看着坐在桌边的儿子,笑道:“今日怎么有时间来陪我用膳?难得在府里,不陪着你那媳妇?”   段羡祯神色不改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盏,“好长时间没有陪姨娘了,正好来陪姨娘用膳。”   夏婉笑道:“是吗?我怎么瞧着你昨日似乎没有睡好?”   “姨娘可能看错了。”段羡祯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将茶盏放到桌面上。   这时宋商晚派来的人来了,说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去了松梅院。   段羡祯站起身,“儿子改日再来看姨娘。”   等段羡祯离开后,屋内的嬷嬷看了一眼段羡祯离开的方向,道:“四公子的眼下有青色,确实看起来没有睡好。刚刚四公子为何要欺骗姨娘?”   “老奴听说四少夫人花了不少银子请了厨师,如今松梅院里的饭菜比我们这儿要美味多了。”   夏婉垂下眼眸,看着段羡祯刚才用过的茶盏,她道:“四少夫人最近可安分?”   嬷嬷以为是因为她刚刚提起宋商晚弄小厨房的事情,引起夏婉对宋商晚的厌恶,她道:“四少夫人虽然在松梅院里弄了小厨房,但是是她自己的钱。最近老奴也没有听说她和四公子有不快。”   夏婉回想刚刚段羡祯的隐隐心不在焉,知子莫若母,这世上能够乱段羡祯的心的人或者事很少,她也不相信官场上的事情能够难住段羡祯,这变数便只能够是宋商晚了。她道:“你等会儿去松梅院,让四少夫人来见我。”   ……   段明鸿和杨灵妍离开后,下人便来告知了夏婉要见她的事情。   说来可笑,包括上辈子在内,这还是夏婉第一次主动见她。   段羡祯要去翰林院,没有陪宋商晚见夏婉。   嬷嬷一边引宋商晚进去,一边解释道:“之前姨娘感染了风寒感染了风寒,这才没有见少夫人,如今姨娘的身体好一些了,这才想着见少夫人一面。”   宋商晚做作不知,笑道:“姨娘的身体好了便好。”   嬷嬷诧异地看了宋商晚一眼,眼前的宋商晚倒是和之前那个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闹着回娘家的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等进了屋,宋商晚便看见贵妃榻上坐着一个穿着缃色衣裙的美貌妇人。妇人容貌姣好,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年纪,若不是知道夏婉的身份,会误以为夏婉才是段大老爷的正妻。   宋商晚的心中闪过一抹异样,多看了夏婉几眼。 第19章   宋商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留意到夏婉的眸光冷了下来,她脸上笑容不变,状似和蔼道:“你在看什么?”   宋商晚垂下眼眸,面带笑容道:“我第一次见姨娘,一时走神,请姨娘见谅。”   夏婉冲宋商晚笑了笑,温和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今日一见,你果然是容貌出众,倒是我那儿子笨嘴拙舌,怕是要常常惹你生气。”   宋商晚笑道:“姨娘才是容貌出众,我今日见到姨娘,都挪不开眼了。”   宋商晚这话说得俏皮,夏婉和屋内的下人都笑了起来。   刚刚带宋商晚进来的嬷嬷笑道:“四少夫人来了,姨娘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只是姨娘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脸看,四少夫人以后还是莫要这样了。”   嬷嬷不说这个话,宋商晚也察觉了夏婉刚刚的异样,她笑道:“多谢嬷嬷提醒,我一定谨记。”   上辈子夏婉和她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隔着屏风,宋商晚对夏婉这个段羡祯的生母不了解,同样夏婉对宋商晚也不熟悉。夏婉让人叫她来,似乎仅仅是为了认识她这个儿媳。   二人闲聊了几句,夏婉便以身体乏了为由,让宋商晚离开了。   宋商晚笑笑,冲夏婉福了福身,出去了。   ……   白芍守在屋外,见宋商晚从屋里出来,她连忙跟上宋商晚。   白芍打量宋商晚脸上的神色,关心问道:“夏姨娘为难小姐了?”   白芍心说,张氏身为段大老爷的正妻,都待宋商晚和和气气的,夏婉只是一个妾室,莫非敢为难宋商晚?   宋商晚摇头,“姨娘人看起来很好。”   只是夏婉是看起来人很好。   宋商晚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到底不会像从前那般天真。夏婉今日虽然看起来待她十分友善,她却不会以为夏婉是内心真正接受了她这个儿媳。   宋商晚记得夏婉是家生子,夏婉的父母对段大老爷似乎有很大的恩情,夏婉和段大老爷情分不一般。从刚刚夏婉屋子里的布置来看,夏婉在段家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上辈子宋商晚也是后来才知道夏婉院子里的花销皆是从段大老爷私库里出的。   不过夏婉为人低调,基本上待在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张氏这才无视她。   夏婉这个妾室在段大老爷的心里有多么地特殊,毕竟和宋商晚没有多大的关系。刚刚宋商晚之所以对着夏婉走神,是因为她刚才看见夏婉时,似乎在何处见过她。   只是她上辈子都没有真正见过夏婉的脸,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宋商晚知道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夏婉是段羡祯的生母。   ……   之前宋商晚将从段羡祯那儿了解到的关于关胡新的事情告诉给宋常锡后,她便一直等着宋常锡那边的消息,迫切地想知道是谁在算计宋家。   只是宋常锡却始终没有给她传来消息。自从那日段明鸿和杨灵妍在她的面前提起不久要去行宫避暑的事情,宋商晚的心里又搁了更多的事情。   重生后,宋商晚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宋家上。她心中想着宋家的事情,倒是很快将见过夏婉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那日后,夏婉也没再见宋商晚。   皇帝宣布去行宫避暑前,镇国公府里传出了宋老将军病了的消息。   “祖父怎么会突然病了?”宋商晚看着镇国公府的下人,目露担忧。   白芍安慰道:“小姐莫急,宋老将军的身体向来很好,兴许是小病。”   话虽如此,宋商晚不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宋老将军生病了,她以为宋老将军的生病和她重生的事情有关。   等不及段羡祯回府,她派人和张氏说了一声,让人准备马车前往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派来的下人站在宋商晚的面前,恭敬道:“知道大小姐得知此事,定会担忧,世子已经帮大小姐准备好了马车。”   见状,宋商晚连忙朝外走去。等她走到府外,镇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宋商晚将马车的帘子掀开,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宋商晚在宋常锡的身边坐下,假装在他的身上捶了一下,道:“兄长是故意吓我吗?刚刚下人说祖父病了,兄长不在祖父的身边侍疾,却出现在这儿。”   宋老将军若是真病了,宋商晚觉得宋常锡应该没有时间来接她。   宋常锡冲宋商晚讨好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太忧虑了?我想着来宽慰你。”   宋商晚本来是十分担忧宋老将军的身体,见宋常锡这样,她的心中担忧确实散去了不少。   见此时马车内只有她和宋常锡,宋商晚压低了声音,道:“兄长实话告诉我,祖父真的生病了吗?”   宋常锡没有给宋商晚肯定的答案,他道:“等到了镇国公府,你便能够知道了。”   宋常锡这样,宋商晚明显不太满意。宋常锡只好道:“你若是想知道什么,你去问祖父,何必来为难我?”   宋商晚道:“那关胡新呢?关胡新之前为什么要哄骗堂兄去赌坊?”   不等宋常锡说话,宋商晚又说道:“兄长别告诉我,你又要让我去问祖父。”   宋常锡叹气,道:“我告诉你,关胡新在回关家前,韦家的人曾经接触过他。”   宋商晚眨了眨眼,韦家?太后娘娘的家族? 第20章   不等宋商晚再说什么,宋常锡道:“其他的话,我真的不能够再和你说了,你也别为难我了。”   见状,宋商晚只好不再说什么。看来宋常锡一直没有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她,怕是也和宋老将军有关。   马车在镇国公府前停下,宋商晚和宋常锡下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老将军生病的缘故,镇国府看起来比从前严肃了许多。见宋商晚回来,镇国公夫人牵住宋商晚的手,话语里难掩担忧,她道:“你祖父突然病了,我们都没有了主心骨。还是你兄长想得周到,知道你最关心你祖父,想着去接你。”   宋常锡站在镇国公夫人的身后,对着宋商晚指了指嘴巴,示意宋商晚对他刚刚说的话保密。   宋商晚打量镇国公夫人的神情,镇国公夫人的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镇国公夫人真的以为宋老将军生病了?还是宋老将军的身体的真实情况,镇国公夫人也被蒙在鼓里?   宋商晚搂住镇国公夫人的胳膊,道:“其他的事情有父亲和兄长,母亲别太担忧了。”   镇国公夫人拍了拍宋商晚的手,道:“你去看你祖父吧。”   闻言,宋商晚松开镇国公夫人的手,让宋常锡陪着镇国公夫人。   得知宋老将军在岁渊堂,宋商晚朝宋老将军的岁渊堂走去。   宋商晚来时,镇国公刚好从屋里出来。他道:“你祖父在屋里,我让下人都退下了,你陪你祖父说说话。”   镇国公的话里似乎有暗示。   宋商晚点了点头,从镇国公的身边走过,进了宋老将军的屋子。   和宋商晚以为得不一样,宋老将军的脸色看起来比往日里白许多,看见宋商晚,他笑着朝宋商晚招了招手,但是明显不是生病了的模样。   “商晚回来了。”   宋商晚走到宋老将军的身边,撇了撇嘴,道:“得知祖父病了,孙女的心中很担忧。”   宋老将军摸了摸宋商晚的脑袋,笑道:“祖父这病是给别人看的,倒是让你担忧了。”   言外之意,宋老将军的身体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非真的生病。宋商晚讶异地看了宋老将军一眼。   宋商晚回想刚刚宋常锡对她说的,关胡新曾经和太后娘家的人接触过。宋常锡在马车上始终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遮遮掩掩。宋商晚的心中有了猜测,她看着宋老将军,问道:“祖父这段日子不再上朝了?”   “先帝都不在了,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若是随先帝去了,是不是也正常?”宋老将军慈爱地看着宋商晚。   宋商晚道:“才不是,祖父身体康健,还能够活好多年。再说了,这些年敌国之所以不敢侵犯我朝,还不是因为祖父的威名?”   宋老将军被宋商晚的话逗笑了,又笑着摸了摸宋商晚的脑袋。   宋老将军:“你也别太高看你祖父了,没有了你祖父,朝堂上还会有别的将军,再说了,天下太平,我们这些武将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宋商晚看着宋老将军,那句‘祖父会这样,是不是因为我将上辈子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她说出口却是,“我才不管这些,在我的心里,祖父就是最厉害的。”   ……   得知宋老将军不是真的生病,宋商晚也彻底放下了心。   只是宋老将军生病的真相除了镇国公,宋常锡和她知道,包括镇国公夫人,宋二老爷在内,其他人都不知道。   整个镇国公府都在担忧宋老将军的身体,甚至皇帝还派了御医过来。   段羡祯来镇国公府时,御医刚刚离开镇国公府。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道:“祖父的身体如何了?”   宋商晚道:“御医说可能是因为祖父从前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   宋老将军虽然这次是装病,但是从前确实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的旧伤,御医也无法拆穿宋老将军。   等段羡祯看过宋老将军,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和段羡祯,道:“商晚,时辰不早了,你还是随羡祯回段府。”   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宋商晚看向宋老将军的屋子的方向,心中有些不愿意。   虽然宋老将军生病的事情是假,但是宋老将军和宋常锡调查到了一些事情是真。   段羡祯道:“祖父既然病了,让她在镇国公府再陪陪祖父。”   镇国公夫人迟疑道:“这怎么行?之前回轩不舒服,商晚已经在娘家待了好多日。”   段羡祯朝宋商晚看了一眼,道:“父亲和母亲那边,我会去说。”   镇国公夫人心里也想和女儿多待一些日子,她见段羡祯这样说,便也不再推辞了。   镇国公夫人心里对段羡祯也满意了一些。之前宋回轩身体不舒服,段羡祯也是主动让宋商晚在镇国公府多待几日。看来段羡祯看起来性子冷淡,待宋商晚也不是全然无情。   镇国公夫人让宋商晚再陪段羡祯待一会儿,她将空间留给了宋商晚和段羡祯。   宋商晚没有想到镇国公夫人会对段羡祯改观,更不知道镇国公夫人此时在想什么。   见镇国公夫人走了,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若是父亲和母亲因为我留在镇国公府的事情不悦,你对他们说是我的主意。”   虽然段羡祯的生母看起来在段府地位特殊,但是宋商晚也不想给段羡祯带去麻烦。   她知道隔三差五回娘家确实不太好。   反正之前她大婚第二天跑回娘家的事情已经给人留下了任性的印象,她也不介意段大老爷和张氏如何看待她。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因为担忧宋老将军,她来不及换衣裳便来了镇国公府,纤弱的身躯似乎轻易能够折断。   通过几次接触,他看得出来宋商晚和宋老将军的感情很深。如今宋老将军生病,她的心中应该很担忧吧……   段羡祯的心中升起一抹怜惜,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他道:“此事是我提出,你安心陪伴祖父。” 第21章   宋商晚重生后,便没再将段羡祯当做她的夫君看待。她心中也随时做好了准备将段羡祯让给别的女人。   不算她和他的上辈子,这辈子她和他都没有做过真正的夫妻。她刚刚才对段羡祯说了这样的话。   但是现在段羡祯主动帮她应付段大老爷和张氏那边,她也不在这点儿小事上和段羡祯客气。   段羡祯是这一辈中最出色的,要留在镇国公府的人又是她,宋商晚不觉得段大老爷和张氏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说完了事情,宋商晚觉得段羡祯应该不会再在镇国公府停留了,却见段羡祯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女子的想法没有遮掩,段羡祯自然察觉出来了,他拧眉,脱口而出道:“我再陪你在镇国公府待会儿。”   宋商晚眨了眨眼,她留在镇国公府是为了宋老将军,段羡祯陪她待在镇国公府做什么?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疑惑和不解看在眼里,他也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句话。   宋商晚虽然是他的妻子,但是在他的心里,安分守己最好。   曾经宋商晚在他的心里不是理想的妻子,现在的宋商晚不会麻烦他,也不会像最开始般勉强他喜欢她,他觉得他应该是满意的。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分了不少的心神在宋商晚的身上,段羡祯的眉眼冷了一些。   “我回段府了。”   说完,段羡祯抬脚离开了。   宋商晚见段羡祯离开了,便也不再去想这些。   镇国公夫人回来时,段羡祯已经离开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夫人:“女婿走了?”   宋商晚点头,道:“嗯。”   镇国公夫人道:“如今你祖父这个样子,他身为你的夫君,他怎么没有多陪你一会儿?”   宋商晚道:“夫君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哪里能够久留镇国公府?母亲刚刚不是也让我随他回镇国公府吗?”   镇国公夫人伸手点了点宋商晚的额头,道:“这怎么能够一样?我刚刚让你随他回段府,是给他和段府面子。他在镇国公府陪你,是尽他身为你夫君的责任。”   宋商晚听出来了,镇国公夫人皆是为她着想。镇国公夫人不知道她和段羡祯的另一世,这才想着努力撮合她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   镇国公夫人口口声声给段府和段羡祯面子,刚才还不是顺着段羡祯的意思让在镇国公夫人多待几日?   宋商晚知道镇国公夫人的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她。   宋商晚挨着镇国公夫人,笑说道:“母亲说得是,只是夫君现在已经离开了,还是母亲多陪伴我吧。”   镇国公夫人笑着又点了点宋商晚的额头,道:“你这丫头。”   ……   除了宋商晚,宋常锡和镇国公知道宋老将军的身体的真实情况,宋老将军多日不上早朝,外面关于宋老将军身体情况的猜测越来多。   镇国公夫人和宋二老爷等人不知道其中内情,因为担忧宋老将军,人也消瘦了许多。   虽然段羡祯让宋商晚安心陪伴宋老将军,宋商晚在镇国公府歇了两日,还是准备回段府。   镇国公夫人看着面前的段羡祯道:“我将商晚交给你了,虽然不少人说商晚被我们给宠坏了,不好相与,但是那些人不了解商晚,才会胡乱编排我们商晚,你不要被他们的那些话给骗了。”   段羡祯看向站在镇国公夫人身边的宋商晚,因为宋老将军在病中的缘故,宋商晚比往日里打扮要素雅一些,女子一袭姜黄色衣裙哦,头上是点翠宝石花瓶纹簪,却依然难掩她艳丽的面容。   让人觉得这样的女似乎娇气和任性一些也无伤大雅。   段羡祯不说话,镇国公夫人脸上有些不悦,她道:“商晚的祖父虽然现在病了,但是你别忘记了,当初你和商晚的婚事,你和段府都同意了。”   镇国公夫人以为段羡祯想趁宋老将军病了,不履行之前的承诺了。   宋老将军是宋家的主心骨,他生病的这段日子,包括皇家在内,都在暗暗打听宋老将军的真实情况。   虽然镇国公夫人是一个深宅妇人,对朝堂上的事情不了解,她也察觉了京城的不太平。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母亲,我知道。”   镇国公夫人听见段羡祯的话,还是有一些不满意。宋商晚看向镇国公夫人,道:“母亲,我相信夫君,时辰不早了,我和夫君要回段府了。”   镇国公夫人见宋商晚维护段羡祯,只好不再说什么,她冲宋商晚慈爱道:“别太挂心你祖父,路上慢些。”   宋商晚和段羡祯又去看了看宋老将军,镇国公和宋常锡朝宋商晚和段羡祯颔首。   镇国公看着宋商晚,道:“无论外面别人说什么,你祖父心里有数,万事有我们。”   镇国公在告诉宋商晚,不管这段时间外面传言是什么,都让她不用担心,他们都会解决。   宋商晚从来没有怀疑过宋老将军的能力,她也知道镇国公想让她还是做从前那个无忧无虑,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忧愁的她。   宋商晚朝镇国公点头,“父亲,兄长,我们走了。”   宋商晚和段羡祯走出镇国公府,上了停在镇国公府门口的马车。   镇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快步走了过来,站在马车旁,将一个食盒递给宋商晚,道:“国公夫人知道小姐馋于嬷嬷做的栗子糕,刚刚忘记了,特意让老奴给小姐送来。”   宋商晚将食盒接过来,冲嬷嬷笑道:“替我谢谢母亲和于嬷嬷。”   等宋商晚放下帘子,车夫才挥动马鞭,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马车内的食盒上,道:“你曾经让人送去翰林院的糕点?”   宋商晚没有想到段羡祯还记得这栗子糕,她将食盒打开,取了一碟子栗子糕出来,道:“嗯,我从小就喜欢于嬷嬷做的糕点,母亲知道我惦记,还特意让人给我送去了段府。”   段羡祯道:“你既然如此喜欢这糕点,为何不让你口中的于嬷嬷随你去段府?”   以宋家人对宋商晚的宠爱,宋商晚若是想让于嬷嬷陪嫁,镇国公府的人不会不同意。   宋商晚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她腮帮子鼓鼓的。等将口中的栗子糕咽下,她才缓缓道:“于嬷嬷年纪大了,段府不比镇国公府,于嬷嬷留在镇国公府,我知道母亲她们会善待她。若是于嬷嬷随我去段府,段府还有其他的主子,她也不习惯和不自在。”   兴许是刚刚吃到了自己喜爱的栗子糕,女子的声音软软的,眉眼前所未有的柔和。   段羡祯心说,宋商晚确实不是外界传言得那样娇纵和任性妄为。   她若是真的任性妄为,不会为身边的嬷嬷如此考虑。   宋商晚不知不觉吃了两块栗子糕,见段羡祯的视线还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   宋商晚将面前的栗子糕朝段羡祯的面前推了推,道:“你要吃吗?”   段羡祯:“我不喜甜食,你吃便好。”   这样的回答,段羡祯之前便对她说过一次。   宋商晚本来就是客气一下,见段羡祯真的不爱吃这栗子糕,她将栗子糕又挪回了她的面前。   无论是人还是糕点,段羡祯本来不喜欢,不可能因为某些事情他就喜欢上了。   段羡祯见宋商晚隐隐有些不悦,他不由想到之前他和镇国公夫人的对话,他有心想要解释什么。   只是他不是会对别人解释这些事情的性子,他在心中准备措辞,“刚才在镇国公府,岳母的话……” 第22章   “咳咳咳……”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宋商晚又正好吃了一口栗子糕,她顿时呛到了。   女子的脸蛋涨红,澄澈的双眸因为难受染上了水光。   “你没事吧?”段羡祯凑近她,扶住宋商晚的胳膊,将一杯茶水送到宋商晚的唇边。   宋商晚就着段羡祯的手喝了两口茶水,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她偏头看向段羡祯,此时二人离得比较近,段羡祯清俊的脸近在咫尺,她胳膊上是男人掌心的温度。   “多谢,我没事了。”宋商晚的胳膊动了一下,示意段羡祯松开她。   段羡祯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看了一眼宋商晚的胳膊,松开了她。   不等段羡祯再有什么动作,宋商晚主动朝旁边挪了挪,和段羡祯拉开距离。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你刚刚要对我说什么?”   段羡祯的手上还残留着宋商晚胳膊上的温度,他看了一眼二人间的距离,他道:“我曾经对岳父他们承诺过,以后会对你好。刚才在岳母的面前,我没有违背之前的承诺的想法,更不是对你有偏见。”   “日后你若是对我有要求,你说出来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宋商晚听出来了,段羡祯无法给她他的爱,但是她若是想要别的,他会尽量满足她。   只是当初她执意嫁给他,不考虑家世,两人间的差距,就是因为她喜欢他。   她唯一想要的,却是他给不了的。   幸好今世她已经决定放下了。   她有家人的疼爱,如今祖父还在世上。不过是一个男人,段羡祯兴许是比别的男人出色,刚刚她和他离得那么近,宋商晚也能够冷静看待,不再意乱情迷了。   “嗯。”   面对段羡祯的解释,宋商晚却只说了这么一个字,更没有得寸进尺的对段羡祯提要求,算是回应段羡祯。   宋商晚的淡然的反应,明显和段羡祯想得不一样。   宋商晚若是还对大婚夜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没有再开口。   因为刚刚的教训,宋商晚不敢再在马车内吃栗子糕,将栗子糕给收了起来。   “段府到了。”   外面响起车夫的声音。   段羡祯看了宋商晚一眼,下了马车。   段羡祯本来准备直接回院子,顿了顿,他站在马车前,朝躬着身子的宋商晚伸出手。   宋商晚正视前方,却将右手放在了同样伸出手的白芍的掌心。   宋商晚在白芍的帮助下了马车。   段羡祯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朝府里走。   宋商晚和段羡祯走了几步,在段府里碰见了二少夫人杨灵妍。   杨灵妍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四弟妹回来了?”   自从那日段明鸿和杨灵妍去过宋商晚和段羡祯的松梅院,后来杨灵妍又去了几次松梅院。   如今杨灵妍和宋商晚也算是熟悉了。   杨灵妍看了段羡祯一眼,道:“之前四弟出府,我就猜到四弟应该是去接四弟妹了。对了,再有十日,皇上便要去行宫避暑了,我听说四弟也在内,四弟妹去吗?”   若是宋老将军这段时间没有生病,杨灵妍觉得宋商晚应该不会放过这次和段羡祯去行宫的机会。但是这次宋商晚特意留在镇国公府陪伴宋老将军,她也猜不准宋商晚会不会去了。   宋商晚忽略掉杨灵妍暧昧的调笑,冲杨灵妍笑道:“暂时还没有决定,二嫂呢?”   杨灵妍低落道:“我哪里有四弟妹这么好的福气?”   她既不像宋商晚,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段明泓也不像段羡祯有出息。   杨灵妍看了段羡祯一眼,也不知道日后段羡祯发达了,她和段明泓能否沾沾光。   宋商晚和杨灵妍又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   等回了松梅院,段羡祯被段大老爷叫去了。宋商晚让下人整理她从镇国公府带回来的东西。   白芍看了宋商晚几眼,欲言又止。   宋商晚道:“怎么了”   白芍道:“刚刚二少夫人说起去行宫的事情,小姐不想去吗?”   “如今外面因为老将军生病的事情,议论纷纷。小姐若是去行宫,正好让他们看看宋家还是圣眷正浓,让他们不敢再议论。”   宋商晚摇头,若是如此就能够堵住别人的嘴,白芍想得也太简单了。   更何况她知道宋老将军不是真正生病。   所谓的皇帝的宠爱,谁又能够知道是否是真正的看重?   重活一世,宋商晚知道宋家不需要皇帝所谓的看重。   只是这次的行宫之行,宋商晚却还是要去的。只是她这次去行宫的理由却和白芍想象得不一样。   ……   十日后,到了皇帝去行宫避暑的时间。   这段时间宋老将军的病依旧没有好,时间久了,皇帝也不再派御医去镇国公府。   因为宋老将军的病,包括宋老将军在内,这世镇国公府的人都没有随皇帝去行宫。   自然皇帝这世也没有像上辈子般将行宫的守卫交给兄长。   以段羡祯如今的官职,他本来是没有机会随皇帝去行宫的。但是段羡祯之前纂修的史书获得了皇帝的赞赏,当初他殿试时的表现皇帝还没有忘却,也有幸在这次去行宫的人员中。   宋商晚身为段羡祯的妻子,自然也有了去行宫的资格。   出发这日,杨灵妍站在宋商晚的马车旁,忍不住目露羡慕,“四弟妹这次有幸陪王伴驾,等回了府,四弟妹别忘记和我描述一番。”   宋商晚笑道:“我记住了。”   关初蕊看着宋商晚和杨灵妍这边的动静,对杨灵妍讨好宋商晚的举动表示不屑。   不过她和杨灵妍一样,这次也没有资格去行宫,眼眸里还是忍不住露出对宋商晚的嫉妒。   宋商晚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   关初蕊和杨灵妍的心思,宋商晚自然不知道。她现在也不将关初蕊的心思看在眼里。   见要出发了,宋商晚结束了和杨灵妍的话题,放下了帘子。   宋商晚看着马车内的段羡祯,突然感觉马车内有了一股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辈子她不再将段羡祯当做自己的爱人,每次不得不与段羡祯独处时,她觉得还不如让她和杨灵妍待在一处。   段羡祯先开口了,“今日要坐好几个时辰的马车,你可以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宋商晚从小被娇养长大,性子难免有些娇气。像这种要在马车内待好几个时辰,她向来是不喜欢的。   不过宋商晚看了看她和段羡祯身处的马车,这辆马车的空间不算太宽敞,她若是躺下休息,又有段羡祯在,空间怕是不太富裕。   看出宋商晚的想法,段羡祯躬着身子,离开了马车,“我去外面骑马。”   ……   一行人抵达行宫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宋商晚从马车上下来,便随行宫里的宫人去了暂住的宫殿。   虽然今日段羡祯将马车让给了她,但是乘坐了一天的马车,宋商晚也觉得身上酸痛的厉害。   宋商晚让其她下人整理带来的行李,她和白芍进了内室,她让白芍帮她揉按酸痛的地方。   白芍:“奴婢听说距离我们不远的宫殿就是当初丽嫔和清福公主身亡的地方。”   宋商晚看向白芍:“丽嫔?清福公主?”   白芍:“那个时候小姐还没有出生,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奴婢也是听镇国公府里的老人说的。”   “丽嫔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妃子,清福公主是他们的女儿。当初先帝攻进京城的时候,丽嫔陪身体不适的清福公主在这座行宫休养,本来以为丽嫔和清福公主能够侥幸躲过一劫,可是先帝称帝后,丽嫔和清福公主也死了,听说死状特别凄惨,清福公主都面目全非了。”   宋商晚拧眉,“我记得前朝皇室都死光了。”   白芍点头,“是啊。当初先帝成功占领京城后,宋老将军本来只是囚禁了那些没有了抵抗力的前朝皇室,可是后来他们都死了。”   白芍看了外面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听奴婢的长辈说,和丽嫔与清福公主一样,他们都是先帝故意弄死的。”   宋商晚讶异道:“先帝如此心狠吗?”   丽嫔和清福公主的事情距离她太遥远,宋商晚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这些事情。   白芍低声道:“先帝若是没有能耐,当初如何称帝?而,而且不是一直说先帝当初能够起兵,那些士兵还是从前朝皇帝手上骗来的?前朝皇帝当初若是没有心软,这新朝不一定能够建立……”   此时内室只有她和宋商晚,白芍和宋商晚又是信任的主仆,白芍才有胆子说这些。   谁曾想外面突然响起下人的行礼声。   “见过段大人……”   宋商晚和白芍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段羡祯,皆是惊魂未定。   白芍刚刚妄议先帝和前朝的事情,实在是胆大包天。   白芍不敢连累宋商晚,颤声道:“四,四公子,我们在商量今日该如何歇息。行宫不比段府,屋里又只有一张床榻,四公子和小姐只能够挤一张床榻了……” 第23章   白芍这个转移话题的伎俩太拙劣,别说段羡祯了,宋商晚都能够看出白芍的心虚和不对劲。   白芍低着脑袋,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她不仅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更懊恼连累了宋商晚。   段羡祯走进内室,看了白芍一眼,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段羡祯话里含着警告,显然刚刚宋商晚和白芍的对话被他给听了去。   闻言,白芍连忙道:“此事是奴婢自作主张提起,和我们家小姐无关。”   宋商晚看向白芍,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我来和夫君说。”   白芍是她的丫鬟,她若是犯错了,也应该由她来惩罚。   白芍迟疑地看了宋商晚一眼,出去了。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刚才没有别人在场,我和白芍才聊了几句秘闻。夫君放心,我们不会再提起了。”   段羡祯道:“你对前朝的事情感兴趣?”   宋商晚愣了愣,段羡祯明显不想让她提起刚刚关于丽嫔和清福公主的事情,她不懂段羡祯为何又会说这样的话。   宋商晚道:“谈不上感兴趣,只是听说丽嫔和清福公主当初惨死,难免心生几分同情。只是前朝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此时再想也没有意义。”   段羡祯站在屋内,没有说话。   宋商晚猜不出段羡祯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再谈论前朝和先帝的事情。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屋内的床榻上,道:“屋内只有一张床榻,夫君要像白芍说的那样,今晚和我挤一张床榻吗?”   若是正常夫妻,她和段羡祯夜晚睡在一张床榻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当初她已经主动提出了她和段羡祯分床而眠。   她此时自然要尊重段羡祯的意见。   身处行宫,她和段羡祯也没有资格提什么要求。   段羡祯道:“听你的安排。”   宋商晚眨了眨眼,听她的安排?怎么听起来仿佛她故意要和她睡一张床榻似的?   不过宋商晚也没有纠结什么,不提上辈子,这辈子她和段羡祯又不是没有同床榻过。   她和段羡祯躺在同一张床榻上而已,段羡祯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今日赶了一日的路,大家都身心俱疲,皇帝下令让大家在屋子里休息。   晚上宋商晚和段羡祯沐浴完,也准备休息了。   宋商晚往床榻的里面挪了挪,主动将外面的空间让了出来,道:“和之前一样,夫君睡在外面,行吗?”   之前?段羡祯看着宋商晚,心不受控制地又“怦怦怦”跳动起来。   “好。”段羡祯脸上神色不显,面色如常地在宋商晚的身边躺下。   属于段羡祯的气息朝她袭来,宋商晚感觉到段羡祯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她忍不住身子紧绷。   宋商晚发现失算了,这张床榻居然比她和段羡祯在段府,以及镇国公府的床榻要小许多。   她和段羡祯若是皆平躺在床榻上,身体间免不了要互相碰到。段羡祯若是像刚才那样侧躺着,她又能够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呼吸。   宋商晚轻轻挪了挪身子,有一缕青丝正好落在段羡祯的脸上,她轻声道:“那个……”   女子穿着单薄的寝衣,白净的脸蛋未施任何脂粉,说出口的话软绵绵得没有任何力度,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因为此时二人离得近,段羡祯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单薄寝衣下的玲珑曲线。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添加了春.药,令人悸动。   “宋商晚。“   段羡祯的大手落在宋商晚的腰间,哑声道。   感受到段羡祯掌心温度,宋商晚偏头看向段羡祯,差点儿吻上了段羡祯的唇,她道:“啊?怎么了?”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脸上的懵然,他眼眸里的火突然就熄灭了。   段羡祯将手收回来,还将身子朝外挪了挪,有小半身子离开了床榻。他道:“睡吧。”   因为段羡祯在她的心里向来是冷静克制的,之前她和段羡祯同床,段羡祯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哪怕此时她和段羡祯特别暧昧,宋商晚也不觉得段羡祯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在她的心里,段羡祯不可能会喜欢她。宋商晚想清楚后,更是将夫妻敦伦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因此宋商晚没有多想段羡祯的举动。   段羡祯朝外面挪了一些,宋商晚感觉比之前舒适了一些,她闭上眼睛,道:“嗯。”   女子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黑暗中,段羡祯看着宋商晚恬静的睡颜,他本来以为这夜又会像之前那样,怕是无法安眠了。   不想段羡祯感受着身旁宋商晚的呼吸声,段羡祯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商晚白日里在马车内小憩过,第二天宋商晚睁开眼睛,竟然难得在段羡祯的前面苏醒。   宋商晚的手抬起,下意识地想要揉眼睛。不想她的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段羡祯。   宋商晚的动作顿了顿,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宋商晚本来想越过段羡祯下床榻,这才发现昨晚段羡祯居然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床榻。   宋商晚的耳朵红了红,她昨晚如此霸道,居然将段羡祯赶到这么外面吗?   段羡祯觉浅,宋商晚有动作的时候,他也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便看见宋商晚正看着他。   以这种姿势睡了一晚上,段羡祯自然不太好受。他坐起来后,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僵硬的脊背。   宋商晚道:“我等会儿找行宫的宫人换一张床榻。”   他们要在行宫待好几日,总不能够一直让段羡祯像昨晚般休息。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嗯。”   宋商晚看了段羡祯一眼,发觉人太克制了也不好。她若是段羡祯,才不会像他这般睡一晚上。   ……   这次皇帝和太后都来了行宫,宋商晚和段羡祯这些官员及其家眷能够有幸陪伴皇帝来行宫,自然是要去拜见皇帝和太后的。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过早膳,段羡祯去见皇帝,宋商晚随其她的女眷去见皇帝。   韦太后坐在高位上,接受众女眷的行礼。   这次镇国公府的人皆没有来行宫,和这次来行宫的官员相比,段羡祯的官职完全不够看,因此宋商晚站在最后面。   宋商晚也没有准备出头,她随其她的女眷给韦太后行完礼,便安静的听着韦太后和别的女眷闲聊。   不想她还是被韦太后点名了。   韦太后:“段少夫人今日是否来了?”   殿内的宫人连忙提醒宋商晚,道:“段少夫人,太后娘娘叫您。”   见状,宋商晚只好站起身,冲韦太后福了福身,“见过太后娘娘。”   韦太后:“听说宋老将军的身体还是不好,哀家和皇上都很心痛。等回去了,别忘记替哀家问候你祖父。”   听见韦太后的话,在场的人羡慕地看向宋商晚。镇国公府这次虽然没有来人,但是韦太后却还是记挂着宋商晚的祖父,还有谁能够有这个殊荣?   宋商晚若不是知道堂兄的事情有韦家的手笔,她此时大概也会天真地认为韦太后是真心关心朝廷的肱骨之臣。   宋商晚微垂着眼帘,道:“臣妇会将太后娘娘的话带到。”   在场毕竟还有许多其她的女眷,韦太后和宋商晚说了两句,宋商晚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宋商晚一行人才从韦太后的宫殿出来。   “商晚。”   宋商晚往她居住的地方走时,后面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   宋商晚回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石榴红色衣裙的女子朝她走来,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英气。   女子正是宋商晚的好友,昭乐郡主。   “我听说镇国公府这次不会来人了,本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幸好你这次也来了行宫。”昭乐郡主道。   宋商晚笑道:“刚才人多,不方便说话。我正想着回去了,再去你居住的宫殿寻你。”   昭乐郡主走上前,搂住宋商晚的胳膊,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们现在去你那儿。”   说完,二人便朝宋商晚居住的地方走去。   昭乐郡主的步子太快,身后的白芍都有些跟不上。白芍无奈的看着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的背影,昭乐郡主向来喜欢舞刀弄枪,行事也风风火火,但是也得考虑她们小姐啊。   昭乐郡主走了几步,总算是考虑到了宋商晚。她和宋商晚一边走,一边聊天,“商晚,你知道吗?我那个继母居然撺掇我父王,要将我嫁给韦家那个废物?” 第24章   听见昭乐郡主的话,宋商晚脚下的步子缓了缓,眼前浮现昭乐郡主拿着染血的匕首站在韦澄达的身边,她身上也是韦澄达的血……   宋商晚道:“韦家二公子?韦澄达?”   昭乐郡主点头,道:“就是他。谁不知道那个韦澄达既无才学,还品行不端。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不会想将女儿嫁给他,我那个继母却想让我嫁给他,其心可诛。”   “若不在我的母妃不在了,哪里轮得到她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提起自己的糟心事,坚强如昭乐郡主也忍不住有些眼眶泛红。   宋商晚自然知道韦澄达不是良配,上辈子他还死在了昭乐郡主的手上。   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对韦澄达完全没有兴趣,也知道昭乐郡主看出了她继母的险恶用心,只是她还想提醒昭乐郡主几句。   不想昭乐郡主挽着她的胳膊,又加快了脚步。她道:“商晚,我们不提他们了,省得坏了我们的心情。”   闻言,宋商晚想着再找个机会和昭乐郡主说此事。   段羡祯还没有回来,等到了宋商晚和段羡祯居住的地方,昭乐郡主便让下人都下去了。   昭乐郡主打量四周,吐槽道:“商晚,行宫的宫人欺负你吗,他们居然让你居住在这儿。”   毕竟是前朝皇帝专门建造用来避暑的行宫,宋商晚和段羡祯如今居住的宫殿虽然比不上皇帝和韦太后的,但是和普通官员的府邸比起来,却是好许多。   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此时说这个话,单纯是身为她的好友,在心疼她。   宋商晚无奈道:“我这次是以段少夫人的身份来的行宫,夫君才入翰林院,自然不可能越过其他大人和夫人。”   昭乐郡主的父王和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身份尊贵,也难怪会嫌弃宋商晚和段羡祯在行宫居住的地方。   昭乐郡主皱了皱鼻子,道:“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段羡祯,如今也不用受这委屈。”   当初宋商晚要嫁给段羡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更何况之前还有杜世子求娶宋商晚,却被宋商晚拒绝的事情。   段羡祯虽然有才华,但是这些年段府一直地位尴尬,镇国公府正被皇帝看重,大家觉得镇国公府找个男子入赘,都比让宋商晚嫁给段羡祯好。   昭乐郡主也不喜欢段羡祯,不过她不是因为段府太复杂,她觉得段羡祯待宋商晚不好。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是好友,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顾忌,这才会对宋商晚说这样的话。   宋商晚却知道如果是物质上的,段羡祯以后会比今日在行宫的官员都要尊贵。   只是段羡祯以后的尊贵大概也和她无关了。   不等宋商晚想更多,她的耳边又传来了昭乐郡主的声音。   “商晚,我去和行宫的宫人说说,让他们给你换一个居住的地方。”   宋商晚早上就和段羡祯想过换掉屋内的床榻,此时昭乐郡主主动开口,她没有拒绝。   毕竟她从前也是被娇养长大的,怎么会不想让自己居住得舒服一些呢?   段羡祯和众官员分别,回到他和宋商晚本来居住的地方,才被行宫里的宫人告知,昭乐郡主给他和宋商晚换了居住的地方。   “见过姑爷。”   白芍看见段羡祯的身影,冲段羡祯福了福身。   白芍偷偷看了一眼段羡祯,她觉得段羡祯的眉眼看起来格外的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宋商晚换了居住的地方。   白芍垂下眼眸,主动解释道:“昭乐郡主觉得原来的宫殿太寒酸了,便做主给小姐和姑爷换了一个宫殿。刚刚姑爷不在,没来得及通知姑爷。”   段羡祯走进屋,见伺候的宫人比之前多了几个,他微微皱眉,去了宋商晚所在的屋子。   宋商晚正在安排下人重新布置屋子,见段羡祯进来,她像白芍般将换宫殿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她道:“夫君若是还有什么要求,我让下人去做。”   虽然她现在没有将段羡祯当做她的爱人了,但是她和段羡祯现在毕竟还有夫妻的名分,二人又不得不同处一个屋檐下。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她也很尊重段羡祯的意见。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眼前的女子正询问的看着她,像极了世上大多数贤惠温柔的女子。   但是段羡祯见过宋商晚在宋老将军等人面前娇憨的模样,也见过她面对关初蕊时不退让的模样,他和她大婚时信心满满要嫁给他的模样……   段羡祯想,若是宋商晚还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这次陪她来行宫的人是宋老将军。宋商晚想要居住舒适的宫殿,一定不用麻烦昭乐郡主……   “你嫁给我,是否觉得委屈?”段羡祯道。   宋商晚眸露讶异,虽然昭乐郡主对她说过,觉得她嫁给段羡祯太委屈了。但是这话却不像从段羡祯的口中说出来的。   宋商晚想了想,如实道:“我想要嫁给一个人,前提条件是我喜欢那个人。如果我不喜欢那个人,给我再好的物质条件,我也觉得委屈。”   段羡祯确信宋商晚嫁给他时,宋商晚是喜欢他的。甚至她和他大婚时,她对他的唯一要求是让他喜欢她。   可是她的这点儿要求,他也没有做到。   他曾经以为他和宋商晚已经是夫妻了,宋商晚若是觉得委屈,她说出来,他会尽量满足她。   可是他忽然发现宋商晚不需要他,她也能够获得这一切,甚至以他现在的能力,镇国公府和昭乐郡主能够给她的更多。   段羡祯的眉头拧着,突然前所未有的沉默。   宋商晚不知道段羡祯这是怎么了,不过看样子段羡祯是没有什么要求了,她也懒得再去询问他了。   因为换了宫殿,今晚宋商晚和段羡祯也不用像昨日那般了,这座宫殿的床榻比昨日的那张床榻宽大许多,不用委屈段羡祯辛苦地睡在床沿。   “你还不休息吗?”   宋商晚从浴室出来,见段羡祯坐在桌边,在看着什么。   “嗯。”段羡祯放下浴室,朝内室走去。   等段羡祯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宋商晚坐在床榻上,在看他之前看过的书籍。她身上的寝衣单薄,本来就难掩她身体的曲线,此时因为她的动作,领口敞开了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大片玉肌,以及诱人的雪白……   段羡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将心中的悸动压下,他朝宋商晚走去。   段羡祯站在床榻前,目光落在宋商晚手上的书上,道:“感兴趣?”   没有经过段羡祯的允许翻阅他的书,还被段羡祯抓包了。   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刚刚见夫君看得入迷,随手翻阅了几下,夫君介意吗?”   段羡祯道:“我以为你不会这类书籍感兴趣。”   宋商晚确实对这类枯燥的书籍兴趣不大,只是上辈子她为了培养和段羡祯共同的爱好。段羡祯爱看的书籍,她也会勉强自己研究,为的便是二人单独相处时,她和段羡祯也能够交谈几句。   宋商晚之所以会擅自动段羡祯的书,是她记得这本书里好像有一篇讲臣子和君王之间的关系的。   只是她上辈子研究这些,纯粹是为了段羡祯,时间长了,她有些记不清了,这才没有等段羡祯出来,就翻阅了这本书。   宋商晚道:“文臣和武将大多数互相看不上,更有乱世武将,盛世文臣的说法。若是太平盛世,夫君觉得真的没有武将存在的必要吗?”   段羡祯道:“若是没有了守护的武将,你觉得还能够是太平盛世吗?”   宋商晚讶异地看了段羡祯一眼,段羡祯未来会有那么大的成就,确实不让人感到稀奇。他一句话,就点醒了她。   宋商晚将手上的书籍还给段羡祯,道:“我刚才随口问问,多谢夫君还认真帮我回答。”   段羡祯知道宋商晚刚刚不是随口问问。   段羡祯将书随手放在了床头,本来以为宋商晚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宋商晚却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段羡祯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宋商晚也准备休息。和之前一样,她将外面的地方留给了段羡祯。   段羡祯的视线在宋商晚的脸上顿了顿,沉默地上了床榻。   这张床榻比昨日的那张床榻宽大许多,宋商晚和段羡祯平躺在床榻上,翻身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碰到对方。   “夫君能够帮忙将床幔放下来吗?”宋商晚出声道。   刚刚下人退下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根蜡烛。刚才她忘记将床幔放下来,此时眼前太亮了,她有些无法入眠。   身旁响起段羡祯起身的身影,少顷床幔被段羡祯给放下来。宋商晚眼前的光线昏暗了许多。   宋商晚闭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突然段羡祯的身上一重,是宋商晚在睡梦中嫌太热,将她身上的薄被给踢过来了。   段羡祯朝宋商晚看去,宋商晚闭着眼睛,身上的寝衣也被她给扯开了许多,那雪白的浑圆已经遮不住,绸缎般的乌发在她的枕头上铺开。女子明显还在睡梦中,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段羡祯的指尖落在被宋商晚提过来的薄被上,将薄被重新轻轻盖回宋商晚的的身上。   ……   这次能够陪皇帝和韦太后来行宫的官员皆是朝廷重臣,用过早膳,段羡祯便被别的官员给叫出去了。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这次叶大小姐没有来行宫。”白芍恭敬道。   白芍身为宋商晚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宋商晚对叶落樱的厌恶,她也知道宋商晚不喜欢见到叶落樱。   宋商晚听见白芍提起叶落樱,愣了愣。   上辈子她和段羡祯会闹成那个样子,和叶落樱有很大的关系。她现在都不想相信段羡祯喜欢的人会是叶落樱。   说起来她重生后,她还没有见过叶落樱。   宋商晚道:“她和杜世子的亲事定下了?”   白芍讶异道:“小姐已经知道了?”   说着,白芍又有些气愤,她说道:“杜世子之前还口口声声对小姐一片痴情,如今居然要迎娶叶小姐了。杜世子明知道小姐和叶小姐之间的关系,这不是存心恶心小姐?”   前世段羡祯明知道她和叶落樱之间的关系,段羡祯还不是喜欢上了叶落樱?   宋商晚之所以会知道叶落樱这次没有来行宫是因为和杜牧宣定下了亲事,因为前世叶落樱和杜牧宣的亲事就是这个时候定下了。   她又不喜欢杜牧宣,之前她还拒绝了杜牧宣,自然没有资格阻拦杜牧宣迎娶别人,哪怕杜牧宣迎娶的人是叶落樱。   宋商晚不想再提起叶落樱,正好今日昭乐郡主约了她观赏荷花,她带着白芍朝外走去。   不过有的时候运气就是这么不好,她快要抵达和昭乐郡主约好的地方时,居然碰见了威远侯府的小姐和其她几位没有出阁的小姐。   “你们知道吗?我未来嫂子温柔贤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像某人,除了会嚷着你们得罪不起我的祖父,一无是处。”   说话的人是威远侯府的二小姐。   明显她口中的‘某人’指的是宋商晚。   宋商晚身边的白芍气愤地瞪着杜二小姐的方向。   宋商晚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杜二小姐居然拿叶落樱来贬低宋商晚。   早知道她应该打听清楚这条路都有些什么人经过,不然也不用碰上这些人。   杜二小姐似乎才发现不远处的宋商晚,做出诧异的模样,道:“这不是段少夫人吗?许久未见,段少夫人似乎憔悴了许多。”   “对了,段少夫人知道那个只会吹嘘自己的祖父多么厉害,她自己却一无是处的人是谁吗?”   当初威远侯府诚心诚意帮杜牧宣迎娶宋商晚,却被宋商晚拒绝了,让威远侯府很没脸。   现在杜牧宣和叶落樱定亲了,杜二小姐自觉出了当初的郁气。   宋商晚若不是背后有镇国公府,他们当初才瞧不上宋商晚。宋商晚却还对她的兄长挑挑拣拣。   宋商晚看向身边的白芍,故意道:“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很吵?”   白芍领会到宋商晚的意思,笑道:“大概是吵人的乌鸦,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就遇见了吵人的乌鸦,真是晦气。”   听见宋商晚和白芍的对话,杜二小姐怒道:“你骂谁是乌鸦?”   宋商晚微微抬了抬下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杜妹妹这是承认自己是晦气又吵人的乌鸦?”   和杜二小姐相比,宋商晚明显要冷静许多。刚刚杜二小姐故意嘲讽宋商晚,最起码宋商晚不会像她般迫不及待地恼羞成怒,承认别人嘴里的人是自己。   杜二小姐留意到周围人的嘲笑声,涨红了脸。她看向宋商晚的眼眸里燃着怒火,道:“我本来还想和段少夫人分享,我马上就要有嫂子了,段少夫人似乎不太领情。莫非段少夫人成婚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不得夫君喜爱?”   当初宋商晚和段羡祯刚刚成婚,宋商晚便任性地跑回娘家的事情,虽然段府和镇国公府有意隐瞒,但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杜牧宣曾经被宋商晚拒绝过,比别家更注意宋商晚和段羡祯。   杜二小姐此时说这个话,明显是有意让别人想起此事。   段羡祯现在还不是上辈子的权臣,宋老将军如今又病了,杜二小姐这才敢和宋商晚对着干。   “扑通。”一根鞭子卷住杜二小姐的腰,杜二小姐被带入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救命啊……”杜二小姐的双手断扑腾,惊慌道。   其她几位小姐看着这个场面,也是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杜二小姐的方向。   “乌鸦怕水,你也怕水?这么浅的水也能够淹死你吗?你自己站直了身子,不就能够走出来?还需要别人救你?”   昭乐郡主走到宋商晚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刚刚明显就是她将杜二小姐给弄到了荷花池里。   听见昭乐郡主的话,杜二小姐一愣,原本扑腾的动作顿住,这才发现荷花池的水仅仅到她的胸部,根本不会淹到她的脑袋。   宋商晚看向昭乐郡主,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昭乐郡主朝还站在荷花池里杜二小姐看了一眼,道:“我一来,就听见一些不喜的话,脏耳朵。”   大家没有想到昭乐郡主为了给宋商晚出气,居然将杜二小姐给弄到了荷花池里。   杜二小姐站在荷花池里,此时她身上的衣裳都被打湿了,衣裳上还沾满了污泥,发髻散乱,看起来分外狼狈。   杜二小姐:“昭乐郡主别太过分,我不过是和段少夫人说几句话,昭乐郡主就如此对待我。段大人不喜欢段少夫人,不是事实?我庆幸兄长当初和镇国公府的亲事当初没能成,叶大小姐比宋商晚好多了。”   昭乐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杜二小姐,道:“你还庆幸?我还庆幸当初你兄长没能迎娶商晚,不提杜世子,商晚若是有你这么个小姑子,商晚的后辈子得多么的悲惨。”   宋商晚拉住昭乐郡主的胳膊,看着杜二小姐,道:“杜二小姐既然对叶大小姐如此满意,便开心等着叶大小姐嫁进威远侯府。只要以后别有什么事情,杜二小姐后悔。”   杜牧宣娶了叶落樱没几年,人就没了。那个时候,她希望杜二小姐还能够对叶落樱这个嫂子如此满意。   宋商晚已经对杜二小姐费了不少的口舌,她不想和昭乐郡主再浪费时间在杜二小姐的身上。说完,宋商晚不再看杜二小姐,拉着昭乐郡主走了。   ……   等走远了,昭乐郡主比宋商晚还要气愤,她道:“刚刚那个姓杜的居然说你不如叶落樱,还嘲笑段羡祯不喜欢你。”   “段羡祯不喜欢你,也应该是段羡祯瞎了眼。”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段羡祯不喜欢宋商晚,是段羡祯瞎了眼。   宋商晚道:“若是段羡祯也喜欢叶落樱呢?”   昭乐郡主想也没有想道:“怎么可能?”   话语说出口,昭乐郡主意识到不对劲,道:“商晚,你为什么会说这个话?段羡祯对你不好?”   “若是段羡祯对你不好,我将他也扔水里。”   宋商晚想到刚刚杜二小姐被昭乐郡主扔水里的画面,忍不住弯唇笑了。   “将谁扔水里?”段羡祯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商晚瞥见走过来的段羡祯,唇边的笑容顿住了。   段羡祯打量宋商晚,昭乐郡主脸上的神色,他走向宋商晚,道:“发生了何事?”   昭乐郡主道:“刚刚威远侯府的小姐嘲笑商晚不得你喜爱,若是你对商晚好一些,商晚刚刚怎么会被人如此欺负?”   若是他对宋商晚好一些,宋商晚刚刚也不会对欺负。   段羡祯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昭乐郡主说得是实话?”   宋商晚笑笑,“不过是女子间发生了口角,昭乐郡主已经教训过杜二小姐了。”   也就是说昭乐郡主说的是实话。   因为他,宋商晚刚刚被人欺负了。   这时正好杜二小姐被下人扶着走过,段羡祯朝杜二小姐的方向走了几步。   杜二小姐的身上还是淤泥,见又碰见了宋商晚等人,她看见段羡祯的动作,身子缩了缩。   段羡祯:“我和内子的事情,便不劳烦杜二小姐关心了。我和内子的事情,也只有我们才能够评价。”   杜二小姐今日被昭乐郡主扔进荷花池,本来就丢了大脸,这会儿又被段羡祯数落,见宋商晚还在旁边看着,顿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昭乐郡主站在宋商晚的身边,讶异道:“他这算是为你出头吗?”   宋商晚摇头,她觉得段羡祯更多的应该是不喜欢杜二小姐讨论他的私事。   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妻子。   等杜二小姐走了,段羡祯才走回宋商晚的身边,他看向昭乐郡主,道:“昭乐郡主,我能否单独和内子说几句话。”   宋商晚和段羡祯已经成婚了,昭乐郡主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她拍拍宋商晚的肩膀,道:“今日被那个姓杜的扫兴了,明日我再约你赏荷。”   说完,昭乐郡主走了。   见状,白芍也退后了几步。   宋商晚想到叶落樱和杜牧宣定亲的事情,她以为段羡祯要和他说的话与这个有关。   宋商晚:“你若是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我。”   从段羡祯之前的反应来看,段羡祯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就对叶落樱有心思了。   虽然她想到段羡祯宁愿喜欢叶落樱,也不可能对她动心,她的心中还是有疙瘩。   但是她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她觉得她应该看开些。段羡祯若是和叶落樱真有了希望,大不了她和段羡祯再像上辈子般和离。   反正她和段羡祯现在暂时没有和离,她也是为了宋家。   宋老将军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她很快就能够结束和他的虚与委蛇了。   段羡祯原本想说的话顿住,拧眉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宋商晚本来想说‘他不是想追求叶落樱’,她抿了抿唇,忽然想到刚刚段羡祯对杜二小姐说的话,段羡祯应该不喜欢她将他的心思说破。   宋商晚:“我和你大婚时,你说过你不喜欢我。”   宋商晚自问已经很照顾段羡祯的脸面,将话说得很含蓄了。   段羡祯顿了顿,道:“我当时是说了,可是……”   可是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可以培养。   宋商晚道:“这便是了,我和你都清楚我们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段羡祯:“还是因为刚刚杜二小姐的话?”   宋商晚眨眼,“杜二小姐是不知道我和你的真实情况,你不用担心。”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担心叶落樱因为杜二小姐对他印象不好。   宋商晚寻思,段羡祯何时如此患得患失了?她真为从前的自己的不值得。   段羡祯正色道:“她不知道我和你的真实情况,便妄加议论,更是不应该。”   宋商晚听出段羡祯声音里的冷意。发生了何事?   ……   那日段羡祯莫名其妙好像有些生气,宋商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落樱和杜牧宣定亲了。   若不是因为她,段羡祯现在就能够光明正大的追求叶落樱了。   这样想着,宋商晚似乎应该识趣地将段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不妨碍段羡祯和叶落樱。   不过宋商晚也仅仅是想想,不提段羡祯现在是单相思叶落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日后,宋商晚没再见到杜二小姐。杜二小姐也没有再对她寻事。   这日,行宫里的侍卫突然来报,在附近的山林发现了祥鹿。   所谓祥鹿,便是通体雪白的鹿。这种鹿十分罕见,据说能够给人带来好运。   皇帝听闻,自然是欢喜不已,还要亲自去捕捉祥鹿。   皇帝下了这样的决定,其他官员只好随行。包括段羡祯在内,都要随皇帝去林子里捕捉祥鹿。   白芍好奇道:“这世上真的有祥鹿吗?皇上能够捕到吗?”   宋商晚道:“世上可能真的有这种鹿存在,但是能否给人带去好运,就不一定了。”   段羡祯走进来,刚好将宋商晚和白芍的对话给听了去。   他看向宋商晚,道:“我和皇上要去附近的山林,你和昭乐郡主若是在行宫里游玩,别去太偏僻的地方。”   段羡祯话里似乎对她暗示着什么。   宋商晚将给段羡祯准备的东西递给他,道:希望夫君能够帮皇上猎到祥鹿。”   段羡祯看了宋商晚一眼,抬脚准备离开。   顿了顿,宋商晚还是说了一句,“夫君毕竟是文臣,捕捉祥鹿的事情,不用太激进。”   段羡祯回头深看了宋商晚一眼,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   段羡祯不在行宫,昭乐郡主主动来寻宋商晚玩乐。   昭乐郡主:“父王真是的,他们男人能够随皇帝去林子里捕捉祥鹿,明明我也能够帮忙,父王却不让我去。”   宋商晚将新沏好的茶水亲自端给昭乐郡主,道:“你若是想去林子里玩乐,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我说,像这种陪王伴驾的事情,倒不如自己去林子里玩乐有意思。”   昭乐郡主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骑马去林子里。可惜无法第一时间见到那头祥鹿了。”   宋商晚道:“皇上若是真的幸运地捕捉到了那头祥鹿,我们自然有见到的机会。”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说了几句关于祥鹿的话语,宋商晚想到韦澄达的事情,忍不住又提醒了昭乐郡主几句。   昭乐郡主:“你放心,我会防备他们,韦澄达和我那个继母若是敢对我用龌龊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宋商晚见昭乐郡主有了防备之心,暂时放下心来。   上辈子昭乐郡主一辈子孤苦,她不想让昭乐郡主这辈子还是这样。   ……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皇帝和各位官员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段羡祯不在行宫,昭乐郡主和宋商晚一起用的午膳。   白芍朝外面看了几眼,道:“莫非不顺利?皇上为何还没有回来?”   不提白芍和宋商晚等人,韦太后也派人去林子里打探消息,唯恐皇帝出了什么意外。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帝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只是却不是好消息。   皇帝在林子里遇见了刺客。   “皇上受伤了?”昭乐郡主看向来禀告的人,问道。   来人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皇上龙体无恙,只是段大人帮皇上挡了一刀,如今性命垂危。”   宋商晚的眼睫颤了颤,不可置信。   昭乐郡主连忙扶住宋商晚,道:“商晚,你别急,段大人会平安无事的。”   其实宋商晚没有昭乐郡主和大家以为的那么焦急,她多了一世的记忆,她自然知道段羡祯这次会没有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段羡祯还是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路。   ……   半个时辰后,段羡祯被皇帝的人送回了行宫。   与段羡祯一起的还有御医。   段羡祯是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回来的,无数御医围着段羡祯,阵仗比之前皇帝对宋老将军还要重视。   直到天黑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才从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宫殿离开。   “段大人命大,帮皇上挡的那一刀差点儿就刺中了心脏。御医说段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段少夫人可以放心了。”   “多谢公公。”宋商晚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让她送太监出去。   宋商晚目送皇上的人离开,才迈进了段羡祯的屋子。   屋内有浓郁的血腥味,段羡祯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宋商晚朝段羡祯的方向走去,原本守着段羡祯的御医起身,将段羡祯的情况又对宋商晚说了一遍。   宋商晚弯下身,将段羡祯身上的伤口仔细看了一遍。伤口还没有完全止住血,看得出来当时的情形确实十分危险。   御医以为宋商晚是在担心段羡祯,他道:“段大人的情况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分凶险,但是接下来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便会无恙了。”   宋商晚:“请问大人,人在受伤时,能够控制自己受伤的严重程度吗?”   御医愣了愣,“这怎么可能?”   宋商晚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   今夜有御医守着段羡祯,宋商晚没再留在这儿,去了偏殿休息。   因为皇帝遇刺的事情,行宫都陷入了沉重中。同时段羡祯不顾自己性命帮皇上挡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除了太医,皇帝每日都会派人亲自问候段羡祯的情况,比对宋商晚的祖父还要重视。   宋商晚知道段羡祯的目的达到了,等段羡祯苏醒,段羡祯的官途会顺畅许多。   从前段羡祯虽然有才,但是因为前朝的事情,皇上对段羡祯和段府一直心有顾忌。   但是现在段羡祯为了救皇帝,不顾自己的性命,差点儿死了,皇帝又怎么可能还因为久远的前朝事,而选择不重用段羡祯?   皇帝都做出态度了,其他官员自然也纷纷来看望受伤的段羡祯。   其中和段羡祯同在翰林院为官的鲁大人来得是最勤的。   段羡祯苏醒的时候,恰逢鲁大人来看望段羡祯。   鲁大人:“段大人,你终于醒了。”   段羡祯嘴巴干枯,朝屋内看了一圈。   鲁大人:“你是否在寻段少夫人?”   不等段羡祯说话,他又道:“段少夫人得知你受伤,吓坏了,这几日都在精心照顾你。刚刚还是丫鬟劝她去用膳,她才离开的。”   鲁大人和宋商晚的兄长有交情,向着宋商晚。他道:“段少夫人待你如此好,你以后要对段少夫人好一些。”   段羡祯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   待宋商晚好?他能够给她的,宋家人也能够给她。   她最想要的是他能够像她般爱她。   他是否应该尝试呢?   段羡祯的心‘砰砰砰’地跳着,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第25章   段羡祯苏醒的消息, 自然有人立刻禀告给了宋商晚。   宋商晚放下筷子,立刻来了段羡祯的屋子。   鲁大人看了宋商晚一眼,冲段羡祯笑道:“我刚刚没有说错吧,段少夫人真的很担心你。得知你醒了, 这么快就来了。”   宋商晚感受到鲁大人的视线, 一头雾水。   段羡祯轻轻勾了勾唇角,隔空指了指宋商晚唇边的地方。   宋商晚抬手摸去她的唇边, 等她将手放下来, 这才发现刚刚她在用膳,因为急着来见段羡祯, 她唇上竟然还沾着汤汁。   宋商晚瞥见屋内的人的视线, 脸蛋顿时红了。   “咳咳,我已经醒了, 你可以去将膳食用完。”段羡祯的手捂着身前,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宋家人若是受伤,基本上都会隐瞒宋商晚, 他这次受如此严重的伤, 别人不说, 段羡祯知道宋商晚应该也被吓坏了。   宋商晚道:“我等御医给你看诊过了,确定你无事了,再离开。”   宋商晚虽然有心理准备, 但是段羡祯浑身是血的被送回来,她确实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宋商晚能够理解段羡祯的用意, 但是去林子里捕捉祥鹿前, 她已经提醒过段羡祯, 以他的才能,不用太激进。   她相信以段羡祯的能耐, 段羡祯迟早能够有一番的做法。   但是段羡祯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又或者说他了解他们这位皇帝,他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只能够采取这样的方法?   宋商晚搅了搅手里的帕子,因为刚刚的事情,她此时面对段羡祯和鲁大人,有些尴尬。   幸好御医很快就来了。   宋商晚和鲁大人站到一旁,让御医给段羡祯看诊。   御医仔细地给段羡祯检查过伤口,又重新给段羡祯换了药,再用纱布将段羡祯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段大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是这几日还是要卧床休息,注意不要让伤口再裂开。”   听见御医的话,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御医说过段羡祯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段羡祯这几日一直昏迷着,大家都无法放下心来。皇帝都派了不少人过来问候。   宋商晚看向御医,道:“有劳大人了。”   御医笑道:“段大人这次是因为救皇上受伤,段大人若是有个好歹,我的脑袋怕是也不保了。”   御医又对段羡祯和宋商晚说了注意事项。   宋商晚再次屈膝感谢御医,亲自将御医给送了出去。   等御医离开,鲁大人也起身,道:“既然段大人已经醒了,我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各个同僚。段大人好好休息。”   段羡祯还有伤在身,送鲁大人出去便又落到了宋商晚的身上。   鲁大人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宋商晚,笑说道:“段少夫人陪着段大人就好,刚刚段大人才醒过来,就在寻找段少夫人的身影。莫因为我,打扰了你们夫妻相处。”   再次听见鲁大人的打趣,宋商晚和段羡祯对视,她比刚刚还要尴尬。   若是寻常夫妻,段羡祯这次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宋商晚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会心疼。而相对应的段羡祯也会怜惜宋商晚这个妻子。   上辈子宋商晚不知道其中内情,确实无比心疼段羡祯。   那个时候段羡祯迟迟没有苏醒,她差点儿哭瞎了眼睛,每日眼睛都是肿肿的。人瘦了好几斤。   那个时候她却觉得是值得的,因为那个时候段羡祯看见守在他床榻前的她,她感受到了他的软化,还会让她莫再因为他哭泣。   可惜感动不能够当□□情。他那个时候应该也只是因为她守着他,模样才可怜,他才想着同情她一二。   心中百转千回,宋商晚不再去回想前世的事情。   无论前世她有多么的爱段羡祯,重活一世,她自然不会这么傻了。   想清楚后,宋商晚走到段羡祯的床榻边,道:“夫君才醒,腹中空空,要不要我让人给夫君熬些米粥?”   段羡祯:“多谢你,这几日你辛苦了。”   段羡祯本来还想说她这几日是不是很担心他。   宋商晚已经开口,“都是御医和下人在照顾你,我称不上辛苦。”   说完,宋商晚出去了。   ……   宋商晚吩咐下人给段羡祯熬煮清淡的米粥。她之前的饭菜已经冷了,宋商晚让下人将那些饭菜重新热一遍。她没再回段羡祯所在的屋子。   因为刚刚鲁大人在,又喊了御医过来,段羡祯醒过来的事情,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一时间来看望段羡祯的人非常多,宋商晚和段羡祯居住的宫殿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虽然段羡祯的官职和其他大人相比不算大,但是谁都知道段羡祯的福气在后头。   能够被这么多大人物关心虽然一件幸事,但是段羡祯毕竟才苏醒。等应付完最后一位大人,宋商晚发现段羡祯的气色比刚醒时居然还差了一些。   宋商晚将刚煮好的汤药递给段羡祯,道:“明日若是再有人来看望你,不如我来帮你应付。”   段羡祯的官职不如那些大人,又不能够直接拒绝那些大人的看望。   宋商晚不想段羡祯没有因为身上的伤死掉,却因为疲于应付这些大人落下什么病根。   段羡祯:“你这几日照顾我辛苦了,不应该让你再因为我被那些人烦扰。”   宋商晚怔了一下,她道:“你还在病中,要应付那些大人,更辛苦才是。”   段羡祯听出宋商晚话里的不悦,他道:“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你在我床榻前说的话了。”   宋商晚诧异道:“我说了什么?”   段羡祯:“你说我若是死了,你现在就是寡妇了。可是我却死不了,你还说你知道我今日会醒过来。”   宋商晚:“……”   宋商晚:“这么看来,夫君是挺命大的。”   段羡祯是要和她算账她在他昏迷时说的话?她刚刚真不应该同情他。   这些官员来看望段羡祯,虽然不好应付。但是也是段羡祯建立人脉的机会。   段羡祯:“嗯,确实挺命大的。”   虽然他现在身上的伤势,是他故意为之。但是连御医都无法精确地控制自己在受伤时的伤势,他身上最严重的那一刀距离他的心脏非常近。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逃过这一劫。   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他听见宋商晚坚信他不会有事,还坚信他会醒过来。   他才知道有一个女子会如此地信任他,就像当初她要嫁给时,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   她不曾想过,其实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段羡祯想着,他一定要醒过来,最起码不能够辜负她的信任。   白芍拿着纱布等物走过来,恭敬道:“小姐,姑爷身上的药要换了,去叫药童过来吗?”   段羡祯道:“不必了,让你们主子帮我换?”   宋商晚愣了愣,道:“夫君确定?”   上辈子她自告奋勇想要帮段羡祯换药,结果笨手笨脚,还差点儿伤到了段羡祯。   这辈子她都没有主动靠近段羡祯,段羡祯却说了这个话。   段羡祯:“我相信你。”   宋商晚扬了扬眉,道:“这可是你主动说的。”   待会儿她若是不小心伤到段羡祯,段羡祯也不能够责怪她。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不让药童来,是不放心药童。   听见段羡祯和宋商晚的话,白芍的脸上一喜。段羡祯居然主动让宋商晚帮他换药,二人的感情明显是有进展啊。   白芍将托盘放在段羡祯的床榻前,恭敬道:“奴婢在这儿帮小姐,姑爷若是还需要什么,奴婢去拿。”   宋商晚看向白芍,道:“你等会儿帮我打下手。”   段羡祯对她有信心,她对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段羡祯坐在床榻上,身后塞着软枕,一副等着宋商晚下步动作的模样。   宋商晚抿了抿唇,挨着段羡祯坐下,道:“我要帮你先将上衣脱下。”   段羡祯:“嗯。”   宋商晚的手指颤了颤,玉手落在段羡祯上衣的衣带上 。   宋商晚将段羡祯的上衣往下褪了一些,没有完全脱掉,露出他宽厚有力的肩膀,坚硬的胸膛,再往下是……   重生后,这还是宋商晚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段羡祯的身体,她的眼睫颤了颤,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段羡祯的伤口上,道:“白芍,帮我将伤药拿来。”   白芍突然惊呼一声,道:“奴婢好像忘记拿一种药了,奴婢马上去拿过来。”   说完,白芍连忙出去了。   宋商晚:“……”   白芍做事向来细心,宋商晚没有想到今日她居然会如此粗心大意。   宋商晚打量段羡祯的脸上的神色,道:“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宋商晚的手抬起,欲触碰段羡祯的额头。段羡祯却突然抬手去抓宋商晚的手。   “扑通”“扑通”“扑通”   ………   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离得太近,此时两个人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段羡祯虽然在病中,清俊的眉眼让人不容忽视,苍白的脸色提醒着他现在身体的虚弱,存在感极强。   宋商晚的心中讶异,本能地躲避,却不小心按到了段羡祯的伤口上。   段羡祯的身上是烫的,一同窜入宋商晚鼻尖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你没事吧?”   宋商晚怔了一下,她见段羡祯变了脸色,她收回手,连忙问道。   她本来想查看段羡祯的额头是否发烫,谁成想段羡祯突然来握她的手。   “我有话对你说。”   段羡祯再次握住宋商晚的手这次没有让宋商晚躲避。   宋商晚:“我让人去叫御医过来,你的伤势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加重了?”   宋商晚的注意力还在段羡祯的伤势上,段羡祯想要和她说什么,又不是没有机会。   段羡祯:“我没事儿。”   段羡祯的身体毕竟是他自己的,见段羡祯这样说,她也不再说什么。   宋商晚:“你要对我说什么?”   因为刚刚的变故,宋商晚直接面对段羡祯的身体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上辈子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段羡祯的□□,虽然这辈子她和段羡祯没有深入交流过,但是上辈子她和段羡祯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她不应该怂的。   如此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一番,宋商晚看向段羡祯的目光格外的坦然。   倒是段羡祯因为宋商晚的目光,心跳莫名的又加快了许多。   段羡祯:“……是大婚那日发生的事情。”   宋商晚眨了眨,段羡祯突然提起那日的事情做什么。   段羡祯:“我想郑重的和你说声抱歉。”   宋商晚嫁给他时,满怀欢喜。她想要他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不想对她撒谎,他和她之间的接触不算多,那个时候他如果对她说他喜欢她,他听见的也是假话。   他自问对她坦诚,却忽略了一个女子的自尊。   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很难过和伤心,才会不想在新房看见他。   宋商晚:“你已经和我道歉过了。”   段羡祯还是当着宋家人的面对她道歉的。   如今她的宋家人又不在行宫,段羡祯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羡祯:“我知道,我还想和你说一次。”   曾经他觉得这世上的夫妻应该像段大老爷和张氏那样,当初的宋商晚太活泼和灵动,反倒是让他不喜。   但是现在他想尝试着按照宋商晚说的,去回应宋商晚的爱。   宋商晚:“嗯,你以后不用再对我道歉了。”   大婚那夜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曾经她是很介怀,但是她现在将段羡祯这个人都要放下了,又怎么会还对那日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话听在段羡祯的耳朵里,就是宋商晚原谅那日的事情了。她也不会再因为那日的事情刻意和她保持疏离和冷漠。   段羡祯面上不显,跳的较快的心跳声在这屋子里格外清晰。   ……   白芍重新拿着伤药进来,觉得屋内的气氛貌似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白芍站在门口,迟疑道:“小姐,还需要这伤药吗?”   宋商晚:“你还不过来。”   见状,白芍连忙走了过去。   等宋商晚在白芍的帮助下重新给段羡祯换过药,又用纱布将段羡祯的伤口包扎好,宋商晚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一层薄汗。   宋商晚拿帕子擦脸上的汗,道:“夫君明天还是让药童帮你,或者让你的小厮帮你。”   重生后宋商晚虽然不想得罪段羡祯,但是宋商晚也没有想过像上辈子般对段羡祯尽心尽力。像换药这样的事情,让下人来便可以。   而且换药不像让她帮他应付各位大人,药童对段羡祯的伤势更了解,也更能够帮到段羡祯。   段羡祯点头,同意了宋商晚的话。   见宋商晚要离开,段羡祯道:“你这几日歇在哪儿?”   宋商晚:“你有伤在身,我暂时歇在偏殿。”   宋商晚是为了不影响他休养才搬去偏殿?段羡祯的心中对宋商晚多了一些愧疚。   段羡祯目送宋商晚离开。   ……   段羡祯醒过来了,昭乐郡主身为宋商晚的好友,自然是要来见宋商晚的。   昭乐郡主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道:“幸好段羡祯没事儿,不然我还得担心你给他殉情。”   宋商晚无奈道:“我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   虽然她从前是十分喜爱段羡祯,但是段羡祯前世出事,她也没有想过给段羡祯殉情。   昭乐郡主笑道:“幸好你没有。”   宋商晚无语地看着昭乐郡主。合着昭乐郡主是故意取笑她。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闲聊了一会儿,话题少不得转移到皇帝这次遇刺的事情上。   昭乐郡主:“你应该知道,这次皇上的安全是由韦家人负责的,也就是韦澄达的兄长。”   “皇上之前在林子里遇刺,皇上大发雷霆,还要处置韦澄达的兄长。听说太后娘娘想要帮韦家人求情,皇上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没有给。”   宋商晚虽然没有关注此事,但是上辈子保护皇上是由兄长来做的。她大概能够想到此事的严重性。   宋商晚:“我没有听说皇上将韦大人革职,难道皇上最后没有处置韦大人?”   昭乐郡主:“太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母亲,怎么可能真的不给太后娘娘的面子?皇上说是等回了京城,再处罚韦大人。”   也就是说皇上暂时没有处罚韦澄达的兄长。   可是上辈子皇上明明差点儿要了兄长的性命,最后祖父还将手上的兵权给交出来了。   一样的错误,皇上的处罚却是截然不同。   难怪祖父在她告知上辈子的事情后,会选择不来行宫。   宋商晚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之前对我说的关于你继母的事情,他们是否有异动?”   昭乐郡主:“暂时没有,兴许我们想错了,我那个继母不至于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来对付我。”   宋商晚因为有另一世的记忆,做不到像昭乐郡主这么乐观。   又过了两日,昭乐郡主的身上还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   “小姐,昭乐郡主请你过去。”   白芍见昭乐郡主身边的丫鬟来,连忙将她带到了宋商晚的身边。   宋商晚意识到是什么事情,来不及和段羡祯说一声,便疾步朝昭乐郡主居住的宫殿走去。   等宋商晚来到昭乐郡主的身边,便见殿内还有其她几位夫人,包括韦太后都来了。   韦澄达被人压着跪在地上,昭乐郡主站在殿内,身上衣裳整齐,俏脸格外冷冽。   宋商晚放下心来,她知道这辈子昭乐郡主的命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宋商晚喊了昭乐郡主一声,“郡主。”   看见宋商晚,昭乐郡主亲昵地走到宋商晚的身边,她搂着宋商晚的胳膊,指着地上的韦澄达,道:“幸好你提醒我,有些男子求娶不成,便想要毁女子清白,逼迫女子嫁给他。今日这个韦澄达想要对我下.药,幸好我早有提防,不然就让他得逞了。”   韦澄达身子瑟瑟发抖,他看向韦太后,求助道:“太后娘娘,救我……”   昭乐郡主手上的鞭子抽在韦澄达的身上,厉声道:“你还好意思求救?你今日是不是欲对我不轨,还被我抓了个正着?”   韦澄达疼的在地上打滚,模样要多么狼狈,有多么狼狈。   韦太后看向昭乐郡主,皱眉道:“哀家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但是哪里有你这样,让这么多人看你笑话的?”   说话时,韦太后扫向在场的几位夫人。   显然这几位夫人也是昭乐郡主故意请来的。   昭乐郡主:“做错事的人是韦澄达,被人看笑话的人难道不是韦澄达?”   顿了顿,昭乐郡主道:“皇祖母,难道你不想为我做主吗?”   昭乐郡主是她的孙女,韦太后自然疼爱她,可是韦澄达也是她的侄孙,再加上韦澄达的兄长才被皇帝责骂了,韦澄达不能够又出事。   但是昭乐郡主将这么多夫人请来,明显是逼着她表态,不允许她包庇韦澄达。   宋商晚:“昭乐郡主是金枝玉叶,韦二公子却妄想亵渎昭乐郡主,实在是大胆。臣妇肯请太后娘娘严惩韦二公子。”   其她几位夫人看了看宋商晚,又看了看昭乐郡主,面露迟疑。   宋商晚看向那几位夫人,道:“同为女子,若是我们遭遇像昭乐郡主今日这般的情况,应该也会想严惩那个男子吧。”   其中一个和宋家有交情的夫人道:“段少夫人说得是,韦二公子在行宫就如此大胆,不能够放过韦二公子。”   有了第一个附和的人,其她几位夫人也纷纷赞同宋商晚的话。   这几位夫人的夫君皆是朝廷重臣,韦太后哪怕想要包庇韦澄达,也是不能够了。   韦太后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将韦澄达交给刑部,让刑部的官员按照律法处置。”   韦澄达还想撒泼,被韦太后的人给带下去了。   韦澄达都被韦太后惩戒了,睿王妃身为帮凶,自然也被韦太后的人给带走了。   睿王面色铁青,狠狠瞪了昭乐郡主一眼。   等其她人都走了,宋商晚上上下下打量昭乐郡主,道:“你没有被那个韦澄达占便宜吧?”   昭乐郡主:“怎么可能?你都提醒了我那么多次,我才不会那么蠢。”   上辈子韦澄达虽然最后被昭乐郡主给杀了,但是因为有睿王妃的帮助,昭乐郡主没有太设防,她的清白真的被韦澄达给毁了。   这辈子她做了诸多准备,幸好昭乐郡主没再被韦澄达占便宜。   宋商晚想到刚刚的事情,道:“你父王怕是恨上你了,虽然你没有被那个韦澄达侮辱,但是你将这么多人请来,以后外面怕是会有你的风言风语。”   昭乐郡主:“我若是怕这些,我刚刚就不会让皇祖母严惩那个韦澄达了。”   “至于我父王,我父王若是心疼我继母,他也不配做我的父王。”   宋商晚一想也是,昭乐郡主上辈子被韦澄达毁了清白,宁愿杀了韦澄达,也不愿意委屈地嫁给他。昭乐郡主明显就不是一般女子。   睿王妃和韦澄达却一点儿不了解昭乐郡主。   ……   解决了昭乐郡主和韦澄达的事情,宋商晚的心中一块大石也落地。韦澄达配不上昭乐郡主,她也不想让昭乐郡主被韦澄达给毁了。   相较于韦澄达和昭乐郡主的事情,之前皇帝遇刺的事情明显更大。   因为段羡祯是因为皇帝受伤,皇帝这段日子也做了对臣子的疼爱。段羡祯能够行走后,皇帝还特意在行宫举办了宴会,算是庆贺段羡祯康复。   白芍拿着一套颜色艳丽的衣裙,冲宋商晚兴奋道:“小姐喜欢这套吗?可惜如今没法裁制新裙,不然要让绣娘给小姐裁制新裙。”   宋商晚给白芍泼凉水,道:“皇上感谢的人是夫君,不是我。”   白芍:“夫妻一体,姑爷这次立功了,小姐与有荣焉。让那些从前嘲笑小姐嫁给姑爷会受苦的人都看看,看谁以后还敢嘲笑小姐和姑爷。”   宋商晚笑笑,没有附和白芍的话。段羡祯喜欢的人又不是她,以后段少夫人的位置是谁来做,谁又能够说的准?   宋商晚换好衣裳出去的时候,段羡祯也准备好了。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道:“我们能走了?”   宋商晚:“嗯。”   宋商晚和段羡祯前往举办宴会的宫殿时,已经有几位夫人和官员到了。   段羡祯毕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无论从前他们和宋商晚与段羡祯交情如何,此时都热络地和宋商晚与段羡祯打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和韦太后才来。   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看起来威严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韦家的事情不顺利,韦太后的气色看起来不如刚刚抵达行宫时。   皇帝免了众人的礼后,便关心起段羡祯的身体。   段羡祯站起身,不卑不亢道:“多谢皇上关心,能够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荣幸。”   皇帝大笑道:“哈哈,有爱卿在,才是朕的幸运。这次你救了朕,说说,你想让朕如何嘉赏你?”   闻言,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段羡祯。虽然是皇帝主动要嘉赏段羡祯,但是段羡祯若是得寸进尺,段羡祯的仕途大概也到头了。   段羡祯脸上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道:“皇上开口,臣不敢推辞。众所周知,臣的夫人是低嫁给臣,臣想为她求个诰命。”   听见段羡祯的话,大家不可思议。这个时候段羡祯不想着让自己加官晋爵,居然为宋商晚求诰命。段羡祯以后位高权重,还担心不能够给宋商晚求来诰命吗?   涉及到她,宋商晚只好站起身,面向皇帝道:“皇上平安无事,已经是大家的幸事,臣妇不敢奢求更多。”   宋商晚心说,段羡祯明明是为了不让皇帝觉得他贪婪,才说了这样的话,还立了个好夫君的形象。   相比让段羡祯升官,给她诰命对于皇帝来说是动动嘴皮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答应。   韦太后:“段爱卿和段少夫人成婚时间尚短,皇上,哀家觉得给段少夫人诰命的事情不急。”   皇帝点头,“母后说的是,不如等回京了,给段爱卿的任命下来,再给段少夫人诰命不迟。”   言外之意皇上是要给段羡祯升官,再给宋商晚诰命?   在从前的官员羡慕地看向段羡祯,段羡祯这么快就能够被皇帝看重,前所未有。   在场的女眷则看着宋商晚的方向。段羡祯不想着自己加官晋爵,却想着宋商晚,如此深厚的感情,怎么不令人羡慕?   皇帝和段羡祯结束了谈话,本来以为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了。   不想皇帝身边的侍卫押着一个男子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眼尖的官员已经认出来了男子是皇帝膝下的大皇子,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绷紧。   皇帝看向下方的官员,沉声道:“大皇子雇凶想要行刺朕,众爱卿觉得如何处置他妥当?”   大皇子的嘴边被塞了一块布,只能够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要挣脱开禁锢,却无济于事。   皇帝早就调查出之前在林子里行刺的人是大皇子指使的,却迟迟没有发落大皇子,而是等到了这个时候。大臣们都觉察出皇帝是在敲打他们。   官员们不敢偏袒大皇子,让皇帝严惩大皇子。   官员们的回答,皇帝明显是满意的。   皇帝:“众爱卿说得是,大皇子想要弑君和弑父,罪不可恕。”   听见皇帝的话,官员们本来以为这关算过去了。   老谋深算的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皇帝突然拿起身旁侍卫手上的刀,朝大皇子的脑袋砍去。   “啊啊啊……”   胆小的女眷尖叫出声,慌乱不已。上了年纪的官员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皇帝居然亲手当着大家的面杀了大皇子。   皇帝的人将大皇子押上来后,宋商晚便一直垂着眼睛。听见动静,想着干脆闭上眼睛算了。   一旁的段羡祯却将手落在她的眼睛上,道:“别看,会吓到。”   身旁属于段羡祯的气息传来,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离皇帝近得官员腿软得跌坐到地上,韦太后已经被机灵的宫人给护送走了。部分女眷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   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大家本以为皇帝再生气,最多让别人动手。皇帝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闻所未闻。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吓坏了的众人,不顾地上大皇子的尸体,道:“无论是谁想要害朕,都该死。”   今日的这场宴会给在场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较于皇帝要重用段羡祯,当着大家的面死掉的大皇子明显给人的冲击更大。   如果不是从前皇帝尚算勤勉,他们会以为皇帝是独断专行的暴君。   宋商晚和段羡祯回去的时候,虽然脸色比别人强许多,但是也有些难看。   见宋商晚还是准备歇在偏殿,段羡祯主动开口道:“今日在宴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是搬回来。”   宋商晚听出来了,段羡祯是觉得她会害怕。   宋商晚发现重生的一个好处,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了准备,她对今日直面大皇子的死,没有太大的害怕。   若是她像前世般眼睁睁看着大皇子死在她的面前。她不会比今日的其她女眷强。   宋商晚:“我没事儿,你早些休息。”   宋商晚不和段羡祯说什么了,朝偏殿走去。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动作。   ……   昨日在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各官员岂可能安眠?第二天早上,鲁大人也来找段羡祯。   鲁大人的眼睛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他发愁道:“你说皇上昨天是什么意思?皇上对亲生儿子都能够下手,我们若是不忠,会比大皇子死的还要惨?”   大概是昨日受到了惊吓,鲁大人突然感叹道:“听说前朝的元宣帝对底下的臣子特别宽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鲁大人说了许久,见段羡祯始终没有开口,忍不住调侃道:“段大人莫不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无趣,想念段少夫人了?”   鲁大人是想缓和气氛,希望段羡祯能和他一起分析皇上昨日的行为。   不想他说完后,段羡祯终于开口了,“鲁大人和尊夫人的感情如何?”   鲁大人:“……”   鲁大人:“段大人和段少夫人闹矛盾了?”   鲁大人回想最近和宋商晚的见面。宋商晚看起来非常得体宽厚,能和段羡祯闹什么矛盾?   段羡祯沉默。他和宋商晚之间算闹矛盾吗?那日他重新郑重给宋商晚道歉,本来以为宋商晚原谅他了,不会再刻意待他疏离和冷漠了。   但是他发现他和宋商晚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善。   正确的说是他想改善,宋商晚仿佛总在拒绝他。   鲁大人一副有经验的模样,他道:“我这就要说段大人几句了,段少夫人未出嫁时,也是被人捧着的,段大人不可待段少夫人太冷漠,要温柔些……”   段羡祯待宋商晚确实算不上温柔,这倒不是他刻意为之,他只是习惯了以冷淡的性子对待众人。   ……   鲁大人离开后,段羡祯没在偏殿见到宋商晚。   “少夫人呢?”   宫人:“段少夫人和昭乐郡主约好了在附近的凉亭见面。”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的感情明显非常好,段羡祯没有多想。   假山上的凉亭,两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亲昵地坐在一起,其中穿着石榴红色衣裙的女子面若骄阳,灼灼其华。   随着段羡祯靠近,宋商晚淡漠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   “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第26章   因为宋商晚心里有准备, 再加上段羡祯及时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大家都在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的时候,宋商晚倒是尚算镇定。   丫鬟来禀告,昭乐郡主来了。她带着白芍去了附近的凉亭。   昭乐郡主将脑袋靠在宋商晚的肩膀上,样子不比鲁大人强多少, 她道:“商晚, 你昨日有没有做噩梦?我昨晚梦见了大皇子,梦里都是大皇子血淋淋的脑袋……”   昭乐郡主的胆子向来比宋商晚大, 如今昭乐郡主这个样子, 看来昨日皇帝的举动确实将大家都给吓到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能否达到目的,震慑住有异心得大臣和皇子。   宋商晚摸了摸昭乐郡主的脑袋, 道:“大皇子的事情, 说起来和我们这些女眷没有太大的关系,常言虎毒不食子, 倒是没有想到皇上这次会对大皇子如此心狠……”   昭乐郡主听见宋商晚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和大皇子的关系还不错,甚至这次皇帝说要去林子里捕捉祥鹿, 大皇子还说会给她带猎物。   她想不通大皇子为什么要行刺皇帝。   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 从前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大皇子这个儿子。之前甚至有大臣提议要立大皇子为储君。   只是随着其他皇子逐渐长大, 二皇子前不久又立功了,大皇子不再一枝独秀。   皇帝的身体还康健,大皇子若是想要坐上龙椅, 还需要很多年。难道大皇子因为这些才胆大地行刺皇帝吗?   昭乐郡主打量宋商晚的脸色,好奇道:“商晚, 你为什么不害怕?昨晚段羡祯安慰你了?”   宋商晚:“……”   宋商晚:“我昨晚和你一样是一个人睡的, 我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昭乐郡主:“我还以为段羡祯终于上道了, 不枉你之前低嫁给他。”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毕竟是好友,她看得出来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婚后没有宋商晚当初想象得那般好。   宋商晚:“当初想法天真, 以为喜欢上一个人便应该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昭乐郡主察觉不对劲,道:“你和段羡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段羡祯了?”   说完,昭乐郡主又觉得不可能,她道:“当初你兄长和镇国公都不想让你嫁给段羡祯,你兄长天天劝你,也没见你改变想法,你和段羡祯成婚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不喜欢他了。”   宋商晚:“谁说不可能?”   她和段羡祯这辈子成婚的时间虽然尚短,但是上辈子她用了那么久也没能让段羡祯爱上她。   昭乐郡主怔了怔,道:“你,你不喜欢段羡祯了?”   宋商晚点头,上辈子她已经死过一回。这辈子她本来就不应该再执着爱情。   昭乐郡主笑道:“你想通了也好,你对那个段羡祯那么好,他却不喜欢你。若不是杜牧宣想不开和叶落樱定亲了,杜牧宣当初求娶你的态度比段羡祯诚恳多了。”   杜牧宣和叶落樱都定亲了,宋商晚一点儿都不想再和杜牧宣有什么关系。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提到杜牧宣,也不是想让她嫁给杜牧宣,只是随口一说。   宋商晚自动忽略了杜牧宣的名字。她缓缓道:“曾经是不甘心过,认真回想,他也不值得我对他那么好。”   昭乐郡主见宋商晚貌似是真心不喜欢段羡祯了,她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段羡祯?听说女子容易喜欢上和自己的亲人性子相同的男子,段羡祯和你父亲,以及你兄长的性子也不像啊。再说了,你父亲和你兄长待你多好啊。”   昭乐郡主大胆猜测,道:“莫非你就喜欢段羡祯那种沉默寡言,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   宋商晚:“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宋商晚回想段羡祯说过她和他不相熟的话。她和段羡祯成婚前,接触的时间确实不算很长,她从前最讨厌的也是段羡祯的沉默寡言,让人捉摸不透。   宋商晚想着,她当初就是被段羡祯的脸给欺骗了,才会一头栽了进去。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缓缓靠近的段羡祯。   段羡祯原本欲走向宋商晚的脚步顿住,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   宫人见段羡祯一个人回来了,没有见到宋商晚,道:“段大人不是去见段少夫人?段少夫人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段羡祯:“她和昭乐郡主在一起。”   宫人眨眼,她知道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现在在一起啊。但是段羡祯不是专门去见宋商晚的吗?   不过段羡祯和宋商晚毕竟是主子,她自然不敢多问。   宫人忍不住又看了段羡祯一眼,感觉段羡祯的脸色有些不好。   算算时辰,宋商晚应该也快回来了。希望宋商晚回来后,段羡祯的脸色能够好很多。   谁成想一个时辰后,宋商晚派了人回来,说她去了昭乐郡主的宫殿,让他们不用给她准备午膳。   然后伺候的下人发现段羡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段羡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数段羡祯哪怕心里不悦,基本上也看不太出来。但是段羡祯如此明显的不悦,实在是少见。   药童帮段羡祯换药后,等走出屋子,忍不住向段羡祯信任的小厮请教。   “我刚刚是不是没有做好,惹段大人生气了?”   段羡祯现在救了皇帝,皇帝又一副回京后要对段羡祯升官的架势,行宫里的人现在自然不敢得罪段羡祯。   全辛:“不关你的事,大概是少夫人今日陪伴昭乐郡主,大人心情不佳。”   药童天真道:“原来段大人和段少夫人的感情如此好,段少夫人离开一会儿,段大人就如此思念。”   这话听得全辛心虚。像鲁大人说的那样,段羡祯待宋商晚算不上体贴,也不温柔。宋商晚对段羡祯付出更多。   但是段羡祯现在的表现确实和宋商晚脱不了干系。   全辛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药童的话。   全辛和药童站在屋外说话,却没有察觉他们二人的话皆被屋内的段羡祯给听见了。   段羡祯沉默地坐在桌边,耳边又响起刚刚听见的宋商晚说的话。   “段羡祯性子无聊和沉闷,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性子?他当初能够吸引我的也只有那张脸……”   段羡祯知道自己的性子算不上好,先前鲁大人让他待宋商晚要温柔和体贴,话里也有暗示他的性子不招人喜欢。   当时他想着宋商晚如此爱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也要嫁给他。之前宋商晚受了委屈,也宽宏大度。   宋商晚的唯一要求如果只是想让他喜欢她,他也不是不能够……   可是当他想像鲁大人说得那样做出改变时,却在靠近亭子时听见宋商晚说了这样的话。   宋商晚嫌弃他无聊和沉闷,之前对他表现热络也只是因为他外貌出众。   段羡祯端着茶盏的手用了些力气,眉宇间浮现一抹怒意。   不知道是气他误会了宋商晚之前的行为,以为宋商晚真的对他用情很深;还是气自己明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当初宋商晚要嫁给他,他明明心中没有太多的想法,想着宋商晚能让他省事些就好,最近这段时间他却不知不觉在宋商晚的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   宋商晚太将婚姻当儿戏,当初仅仅被他的脸吸引就能够嫁给他?   若是当初她看中的人不是他呢?   段羡祯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在桌边坐了许久。   ……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玩到黄昏时才回来。   宋商晚迈进殿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殿内伺候的下人的视线明里暗里落在她的身上。   宋商晚眨了眨眼,发生了何事?   全辛走过来,恭敬:“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宋商晚随口道:“昭乐郡主被昨日的事情吓到了,我今日多陪了她一会儿。有好事?你这么高兴?”   全辛:“……”   宋商晚终于回来了,段羡祯的心情兴许能够好转,也算好事。   “少夫人,公子在里面等您。”全辛指了指内间,冲宋商晚道。   无论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发生了何事,他都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说清楚。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能够好过些。   宋商晚:“哦,知道了。”   宋商晚让下人找来一个花瓶,她将她和昭乐郡主今日采摘的荷花在花瓶里插好。她才朝内间走去。   ……   段羡祯在看书。听见动静,他朝宋商晚看了一眼,道:“回来了?”   宋商晚:“嗯。”   段羡祯又继续专心翻阅手上的书籍。   二人结束了短暂的对话。   宋商晚在段羡祯的面前站了一会儿,确定段羡祯没有第二句话了。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全辛刚刚在骗她?看段羡祯的样子,段羡祯不像是有事和她说的样子。   宋商晚随手拿了一本书,她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边吃糕点,一边翻开手上的书籍。   段羡祯朝宋商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   半个时辰后,宫人走进来,说是晚膳准备好了。宋商晚和段羡祯才放下书,走出去。   全辛暗暗打量宋商晚和段羡祯,宋商晚和段羡祯没有说清楚?还是宋商晚和段羡祯已经和好了?看着不像啊。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完晚膳,两人又开始各干各的。   宋商晚欣赏了一会儿她今日采摘的荷花,兴致勃勃地和白芍观赏了好一会儿月亮。   直到快歇息的时候,段羡祯才开口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搬回主殿。”   “你若是介意,像在段府时一样,在屋内放一张罗汉床。我睡罗汉床。”   宋商晚想了想,她和段羡祯毕竟身处行宫,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传到皇帝那儿。段羡祯应该是不想因为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睡在主殿,还是睡在偏殿,宋商晚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闻言,宋商晚便对段羡祯点了点头,同意了。   段羡祯还有伤在身,宋商晚自然不敢让段羡祯睡罗汉床。   反正主殿内的床榻足够宽敞,宋商晚和段羡祯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榻。   见宋商晚同意了,段羡祯吩咐下人将宋商晚的东西挪回主殿。   全辛听见段羡祯的吩咐,最激动。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搬回同一间屋子居住了,宋商晚和段羡祯明显是和好了啊。   白芍将热水提到浴室,准备给宋商晚沐浴。   浴室里水雾弥漫,给宋商晚增添了一份朦胧美。   白芍一边给宋商晚擦背,笑道:“奴婢瞧着小姐又白了不少,真是肤如凝脂,奴婢看着,都要流口水了。”   宋商晚:“有吗?我倒是觉得最近日头太毒,将我都晒黑了。”   白芍笑道:“才不是,小姐明明美若天仙。”   宋商晚笑道:“你这妮子,净打趣我。”   说着,宋商晚用手舀了一捧手,朝白芍的身上泼去。   见状,白芍配合地求饶道:“小姐,奴婢错了。”   二人的欢笑声在浴室里响起,连外面的段羡祯都听见了。   段羡祯本来想继续翻阅之前没有看完的书,他朝浴室看了一眼,收回手,按了按眉心。   ……   宋商晚没将刚刚她和白芍的玩笑放在心上,自然更不知道她和白芍的动静被段羡祯听去了。   从浴室出来,宋商晚坐到梳妆台前,拿帕子擦被打湿的乌发。   白芍:“小姐来行宫有好几日了,需不需要给镇国公府寄封信?”   宋商晚抿了抿唇瓣。在别人的眼里,宋老将军现在还病着,她也想知道祖父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段羡祯从浴室出来时,宋商晚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宋商晚坐在床榻前,继续用帕子擦头发。   等宋商晚的头发干了,朝床榻走去时,段羡祯已经在床榻上躺下了。   宋商晚站在床榻前,道:“夫君能否将双腿弯曲一下。”   之前都是她睡在床榻的里侧,今日段羡祯也将床榻里侧的地方给她留下了。只是之前都是她在段羡祯的前面上床榻,现在段羡祯在外面躺好了。她想要越过段羡祯去床榻的里侧,有些难度。   段羡祯从床榻上坐起来,让宋商晚先上床榻。   见状,宋商晚连忙除了鞋袜,段羡祯朝宋商晚看去,见宋商晚跪在床榻上,乌发散在她纤细的腰背上,衣袖和裤腿朝上提了一些,露出白洁的手腕和脚踝,美不胜收。   在宋商晚刚刚在床榻上躺好时,段羡祯的身子突然朝她这边压了过来。   段羡祯的动作太突然,他眼睛里照出宋商晚茫然失措的模样。   感觉到段羡祯的脑袋离她越来越近,宋商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脸蛋染上红晕。   她和段羡祯是夫妻,有夫妻间的敦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重生后她也想过以后她和段羡祯会不会有夫妻间的房事。后来她见段羡祯对她十分冷淡,哪怕二人躺在一张床榻上,段羡祯也没有碰她,宋商晚便将此事给抛到脑后。   但是此时她和段羡祯离得这么近,段羡祯的动作都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们下来有可能发生什么。   在段羡祯的唇瓣距离宋商晚非常近时,段羡祯却停了下来,他没有吻上宋商晚的唇。   段羡祯道:“害怕?”   宋商晚睁开眼睛,道:“没有。”   她刚刚更多的是惊讶,段羡祯的身上的伤毕竟还没有完全痊愈,她想不通段羡祯怎么会突然想碰她了。   在段羡祯看来,宋商晚刚刚的反应不像是没有害怕的样子。   她还挺嘴硬。   段羡祯的眼眸中浮现一抹笑意,他理了理宋商晚脸颊旁的碎发,温和道:“在你没有想好接受我前,我不勉强你和我发生什么。”   看来还是天真的小姑娘,想事情也简单。   段羡祯摸了摸宋商晚的脑袋,重新躺了回去。   宋商晚听着身旁段羡祯略不稳的呼吸声,眨眨眼。段羡祯又不碰她了?   什么叫作在她没有想好接受他前,他不勉强她和他发生什么?在段羡祯看来,他不是应该不喜欢她黏着他吗?   宋商晚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   ……   因为昭乐郡主说她因为皇帝杀大皇子的事情做噩梦了,宋商晚担心昭乐郡主,第二天她又去昭乐郡主的宫殿见她。   谁料宋商晚走到昭乐郡主的宫殿,殿内的宫人却道:“郡主去荷花池那儿摘莲子去了,需要奴婢将郡主叫回来吗?”   宋商晚道:“不必,我直接去荷花池那儿寻你们郡主。”   宫人福了福身,恭送宋商晚。   宋商晚身后的白芍道:“小姐,我们也去摘些莲子,做莲子粥。”   宋商晚道:“好啊,只是不知道昭乐郡主去了多久,采摘了多少的莲子。”   宋商晚和白芍说着话,一边朝荷花池走去。   这时旁边的树丛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手执匕首,朝宋商晚冲来。   “你个贱人,你和昭乐郡主合伙算计我,让我落到如此地步。”   男子面露凶狠,居然是曾经想对昭乐郡主不轨的韦澄达。   “小姐,是韦二公子。”白芍尖叫道。   行宫守卫森严,宋商晚和白芍只是两个弱女子,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在行宫里伤害她。   而且现在韦澄达应该被关押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看韦澄达手上的匕首要落到宋商晚的身上。   白芍拉着宋商晚拼命躲避韦澄达,韦澄达毕竟是力气大许多的男子,韦澄达现在又对宋商晚满是仇恨,一心想着杀了宋商晚。躲避间,韦澄达的手上的匕首还是落在了宋商晚的胳膊上,血珠顺着韦澄达的匕首滴落。   胳膊上传来疼痛,宋商晚白了脸蛋。   “小姐……”白芍慌张道。   眼看韦澄达手握匕首,还要朝宋商晚刺来。韦澄达被人踹了一脚,倒在了地上,匕首也掉落到地上。   白芍看见来人,惊喜道:“姑爷,小姐受伤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侍卫的注意力,侍卫走过来,禁锢住了还欲反抗的韦澄达。   段羡祯走到宋商晚的面前,扶住宋商晚,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胳膊上,道:“疼吗?”   此时宋商晚脸色惨白,冷汗将她的头发都打湿了,看起来像生了极大的病。   韦澄达有侍卫处理,段羡祯弯腰将宋商晚给抱了起来,朝他们居住的宫殿走去。   白芍瞪了韦澄达一眼,快步追上宋商晚和段羡祯。韦澄达之前想对昭乐郡主不轨,今日又伤了宋商晚。   ……   宋商晚被段羡祯抱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段羡祯的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她道:“你将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她受伤的是胳膊,双腿没有问题。   段羡祯见宋商晚要挣扎,只好将宋商晚给放了下来。   “我让人去请太医了,我先帮将伤口附近的布料处理了。   段羡祯比她懂这些,宋商晚忍着疼,朝段羡祯伸出手。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女子疼得嘴唇都泛白了,却还是将胳膊举着,不退缩。他的心中升起一抹怜惜。   “韦澄达应该是因为你提醒昭乐郡主的事情,记恨上你了。”   因为疼痛,宋商晚的眼眶红红的。前世韦澄达被气愤的昭乐郡主杀了,也就没有今日这一遭,今日是她大意了。   等宋商晚回到自己的宫殿,太医帮她处理过伤口,昭乐郡主也得知消息,赶来了。   “商晚,那个韦澄达居然敢伤你,都是我不好,当时我就应该将他给杀了。”   昭乐郡主看见宋商晚受伤的胳膊,顿时落下泪来。   宋商晚道:“这怎么能够怪你,明明是韦澄达有害人之心。韦澄达已经被捉住了,你不必再去找他了。”   她之前多次提醒昭乐郡主,让昭乐郡主小心韦澄达,就是不想让韦澄达害了昭乐郡主。现在她也不想让昭乐郡主因为韦澄达,下辈子凄惨。   昭乐郡主道:“我不相信皇伯伯和皇祖母,上次皇祖母就说会让刑部的人惩治韦澄达,结果还让韦澄达跑出来了。这次皇祖母和皇伯伯会不会又不舍得惩治韦澄达?”   因为身处行宫,刑部的人暂时只是将韦澄达关押着,情有可原。但是以行宫的森严,韦澄达不应该能跑出来,更别说是像今日这样伤害宋商晚了。   如今行宫的守卫由韦家人负责,宋商晚,段羡祯和昭乐郡主都能够想到,韦澄达能够跑出来明显是关押韦澄达的人有意松懈,又或者是顾忌着韦家,不敢真的对韦澄达怎么样。   现在宋商晚伤成这样,昭乐郡主自然不想放过韦澄达。   段羡祯看出昭乐郡主的想法,道:“不会放过韦澄达的。韦澄达手持匕首在行宫伤人,今日幸好没有碰见皇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昭乐郡主眸光一亮,对啊,韦澄达今日敢在行宫伤害宋商晚,他日就有可能伤害皇帝和韦太后。涉及到自身安全,皇帝和韦太后一定不会再偏袒韦澄达。   “商晚,我去见皇帝,让皇帝一定要严惩韦澄达。”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说了一声,走了。   宋商晚看向段羡祯,刚刚段羡祯明显是故意提醒昭乐郡主,以皇帝处置大皇子的行为来看,皇帝若是知道韦澄达有可能持刀面向他,韦澄达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对于韦澄达的下场,宋商晚自然不同情。   不过让宋商晚奇怪的是,段羡祯和韦澄达有仇吗?还是段羡祯和韦家有过节?   包扎过伤口后,宋商晚的脸色仍然苍白,看起来虚弱。段羡祯看向宋商晚,道:“你休息一会儿,我送太医出去。”   宋商晚点头,目送段羡祯离开。   等到了外间,太医将一张方子递给段羡祯,道:“除了我刚刚用的药,段大人让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然后熬煮成汤药给段少夫人喝,一天喝一回。”   段羡祯看着方子的黄莲,道:“能否将汤药的苦味减少?”   太医摇头,道:“这自然不行,若是减少了某种药材,效果也会受影响。段大人劝劝段少夫人,莫因为良药苦口,就不愿意喝。”   段羡祯:“刚刚是我随口一言,非内子的想法。”   太医更诧异了,之前段羡祯忽视自己的仕途为宋商晚求诰命,大家都知道段羡祯对宋商晚的看重了。   本来以为段羡祯这样做,是看在宋家的份上。现在段羡祯居然为宋商晚做到这个地步。   等太医离开后,段羡祯想了想,前往鲁大人和鲁夫人居住的宫殿。   他记得鲁大人说过,他和鲁夫人曾经吃过镇国公府的糕点,后来鲁夫人还向于嬷嬷请教过做法。   宋商晚之前那么喜欢于嬷嬷的糕点,镇国公夫人还特意派人送到段府。现在宋商晚这么多日没有吃到于嬷嬷做的糕点,想来是想念了。   ……   段羡祯和太医离开后,宋商晚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可是胳膊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眠。   宋商晚坐在床榻上,心情不佳。   “小姐,镇国公府给小姐来信了。”   白芍走进来,兴奋道。   宋商晚昨晚还想给镇国公府写信,镇国公府倒是先给她写信了。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连忙让白芍将信拆开,她将信拿了过来。   居然是祖父给她写的信。   之前皇帝在林子里遇刺的事情,祖父也知道了。祖父很担心她在行宫的情况。   除了关心宋商晚在行宫的情况,宋老将军还提到了梨霁,说想念和先帝在梨霁的日子了。   梨霁是当初先帝起兵的封地,也是宋老将军长大生活的地方。   宋商晚知道宋老将军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梨霁,她想到外面关于宋老将军病情的流言愈演愈烈,她之前见宋老将军时,宋老将军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商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又不敢相信……   宋商晚拿着书信,久久未语。   宋家人都很疼爱她,如今她和宋家人分开几日,她便控制不住思念。她不敢想象,她和他们若是分开更久,她该如何度过……   段羡祯提着食盒进来,便看见宋商晚坐在床榻上发呆。他拧眉,将食盒放在桌面上。   宋商晚回神,将手上的信递给白芍,吩咐白芍收起来。   段羡祯将食盒打开,正要将里面的碟子拿出来。宋商晚先开口了。   “我们谈谈吧。”宋商晚道。   段羡祯将碟子放回去,他看向宋商晚,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段羡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和离的事情?” 第27章   段羡祯的耳力很好, 可是宋商晚说出这句话后,他却沉默了好一回会儿才确定宋商晚说的话。   段羡祯道:“你想和我和离?”   宋商晚点头,“嗯。”   “我嫁给你时,不成熟。当初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劝诫, 执意嫁给你。既然是错误, 还是及时中止为好,对你, 对我都好。”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 一言不发。无疑他此时心中是生气的,她当初要嫁给他时, 理由可笑。   现在她要和他和离, 决定也是如此的草率。   段羡祯:“我不能够答应你。”   宋商晚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 能够就这样草率的做决定,他不行。   “不提你现在这个决定是否是你深思熟虑过的,我们成婚当初是段府和镇国公府同意了的, 是段府和镇国公府两家的事情。”   宋商晚知道段羡祯还不是从前位高权重的段羡祯, 他现在还需要考虑段府和镇国公府, 他们突然和离,镇国公府兴许还会报复。   宋商晚:“你放心,我们和离后, 段府和镇国公府间的关系不会受任何影响。祖父他们那边,我会和他们说清楚, 说此事是我的决定, 不会让祖父他们因此恼怒你。”   “你宁愿让你祖父, 岳父他们生气,也要做这个决定?”段羡祯道。   宋商晚知道段羡祯会说这个话, 不是因为段羡祯有多么的舍不得她这个妻子,他只是不希望她做下这个决定后,又出尔反尔,就像她当初要嫁给他时,他让她考虑清楚。   虽然段羡祯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她现在确实反悔了。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不提段府和镇国公府,就我和你两个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和离对你更好?”   不等段羡祯说话,宋商晚又道:“在你的心里,你理想的妻子不是我,不是吗?”   段羡祯拧眉,他心里理想的妻子确实不是宋商晚这样的。宋商晚被宋家人娇养长大,仿佛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娇花,需要他花大量的精力在她的身上。   而他冷静克制,也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若是他和宋商晚分开了,他兴许便不会因为她再产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他又能够像之前般,专心地去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段羡祯的反应看在宋商晚的眼里,便是她的话说对了。   宋商晚道:“我不是在通知你,在回京前我们也没法和离。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你若是想好了,再告诉我。”   在她和段羡祯和离前,她需要先将宋老将军等人的工作做好。所以无论段羡祯是否同意他们和离的事情,都需要回京城了以后再说。   ……   刚刚宋商晚让白芍将信收好,白芍便拿着信出去了。   段羡祯离开后,白芍才走了进来。   白芍好奇道:“刚刚小姐说有事情和姑爷说,小姐和姑爷说了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   宋商晚没有回答白芍,道:“我刚刚让你将信收起来,你收好了吗?”   白芍:“奴婢收好了。”   说话时,白芍的视线落在桌子上,“小姐,这个食盒里放着什么?”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将目光也落在桌面上的食盒上。她记得刚刚好像是段羡祯将这个食盒提进来的。   宋商晚走到桌前,冲白芍道:“是夫君的,不如等夫君回来了,让他处置。”   白芍:“可是奴婢刚刚听外面的宫人说,这个食盒里的东西是姑爷给小姐准备的。”   宋商晚回想刚刚段羡祯提着食盒走进来的场景,这个食盒若是段羡祯准备给她的,他刚刚为什么不说?   既然白芍这样说了,宋商晚吩咐道:“将食盒打开看看。”   白芍将食盒打开,讶异道:“哇,是小姐爱吃的栗子糕。于嬷嬷做的栗子糕?”   宋商晚道:“不是于嬷嬷做的栗子糕。”   于嬷嬷在京城,怎么会有她做的栗子糕出现在行宫。   白芍道:“那么这些糕点是怎么回事?这些糕点看起来和于嬷嬷做的栗子糕十分相识。”   宋商晚从食盒里拿了一块栗子糕,尝了一口。食盒里的糕点不仅看起来和于嬷嬷做的栗子糕相似,味道也相似。   宋商晚记得于嬷嬷做的糕点有自己独特的手法,在外面买不到。鲁夫人似乎向于嬷嬷请教过栗子糕的做法,只是鲁夫人一般不会亲自下厨,这糕点……   ……   用午膳前,白芍将熬煮好的汤药端到宋商晚的面前,道:“小姐,药好了,太医让小姐趁热喝。”   宋商晚嗅着碗里的药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乐意道:“我能够不喝吗?”   宋商晚在心中将韦澄达又骂了一遍,如果不是韦澄达,她今日也不会受伤,现在还需要喝苦药。   白芍身为宋商晚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宋商晚不喜欢喝苦苦的汤药。她道:“太医说了,小姐一天要喝一回这汤药。为小姐的身体着想,小姐也应该将这汤药给喝了。”   说着,白芍想起了什么,道:“这段时间姑爷喝的药比小姐多许多,姑爷每次喝药都十分痛快,小姐应该和姑爷一样才是。”   段羡祯每次喝药时不仅十分痛快,每次甚至不需要下人提醒。   宋商晚道:“他喝药痛快,让他帮我喝好了。”   白芍听见宋商晚的话,脸上浮现笑容。宋商晚这话明显是在说任性话,段羡祯怎么能帮宋商晚喝药?   宋商晚也没想真的让段羡祯帮她喝药,她只是对面前苦哈哈的药充满了抗拒。   谁料宋商晚将这个话说出来,段羡祯芝兰玉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明显刚刚宋商晚的话也被他听见了。   宋商晚:“……”   “姑爷。”白芍面向段羡祯,冲段羡祯福了福身。   段羡祯:“在喝药?”   宋商晚:“嗯。”   段羡祯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道:”为何还不喝?”   宋商晚:“……”   宋商晚将手伸向药碗,闭了闭眼睛,狠心喝了一大口汤药。   浓郁的苦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宋商晚差点儿又吐了出来,她连忙拿帕子掩住唇。   白芍见宋商晚终于肯喝药了,劝道:“小姐再喝两口,就能够将这汤药喝完了。”   宋商晚瞥向段羡祯,见段羡祯居然还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和白芍一样,在监督她将这汤药喝完。   刚刚白芍还夸赞段羡祯喝药痛快,宋商晚自然不想当着段羡祯的面不如他。   宋商晚看着桌面上还剩下的汤药,她认命地又将药碗给拿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小姐要不要吃一块糕点,缓解嘴里的味道。”白芍将一块糕点递给宋商晚,正是段羡祯之前拿回来的糕点。   等吃了白芍递过来的糕点,宋商晚终于将今日的汤药给喝完了。   白芍:“小姐还想吃栗子糕吗?”   刚刚宋商晚将汤药喝完,又吃了一快白芍递过来的栗子糕,白芍见宋商晚喜欢吃这个糕点,便又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宋商晚。   宋商晚朝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拿帕子擦嘴,她冲白芍道:“不吃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白芍将栗子糕放回碟子里,她拿起空碗,退下了。   宋商晚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水,这才看向段羡祯,开口道:“刚刚我吃的糕点是你拿回来的?”   段羡祯:“嗯。”   宋商晚顿了顿,正想询问段羡祯,这糕点是不是鲁夫人做的。段羡祯却先开口了,“鲁夫人曾经向镇国公府的嬷嬷请教过如何做这糕点,让我带给你。”   宋商晚道:“替我谢谢鲁夫人。”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已经谢过了。”   这糕点既然是鲁夫人主动送给她的,她便也不再多想。兄长和鲁大人关系不错,鲁夫人念着兄长的关系,每次见面待她都很友好。   嘴巴里似乎还有苦味,宋商晚的手忍不住又伸向碟子,拿了一块栗子糕。   糕点的甜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将刚刚药的苦味给遮住了,宋商晚弯了弯唇角,眸光亮晶晶的。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只是很快他上扬的唇角就顿住了,眉宇淡漠,仿佛刚刚的唇边的笑没有出现过。   ……   昭乐郡主之前说要去见皇帝,她的心中有些担心昭乐郡主。   虽然韦澄达伤了她,她比任何人都想惩治韦澄达。但是昭乐郡主一心想着让伤害她的韦澄达受到惩治,她也担心昭乐郡主冲动中做了什么事情。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完午膳,昭乐郡主那边也终于有消息了。   白芍:“皇上听了昭乐郡主的诉求,非常生气。韦澄达被皇帝下令杖责三十。”   宋商晚道:“皇帝只杖责韦澄达三十?”   皇帝之前就对韦澄达的兄长轻拿轻放,莫非这次皇帝对韦澄达也是如此?   白芍:“怎么可能?听昭乐郡主派来的人说,那三十下是昭乐郡主亲自打的。昭乐郡主心疼小姐被韦澄达伤害,下了狠手,这会儿韦澄达不一定有命活着。而且韦澄达哪怕活着,也要被流放,这辈子是不可能活着回京城了。”   行宫里除了宋商晚和昭乐郡主,还有皇帝和韦太后。韦澄达若是在别的地方持刀伤害宋商晚,有韦太后和韦家在,兴许下场还不会这么惨。偏偏韦澄达不反思自己犯下的错,还恨上了宋商晚和昭乐郡主,一心想着伤害宋商晚,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只是昭乐郡主居然亲自动手打韦澄达,虽然宋商晚的心中感动昭乐郡主的行为。经过今日,韦澄达和韦家怕是会更加恼怒昭乐郡主了。   ……   因为白芍说昭乐郡主亲自动手打了韦澄达,韦澄达还伤了她,宋商晚让白芍留意韦澄达的动静。   和白芍说得一样,才过了一夜,韦澄达竟然真的死了。   昭乐郡主正好来看望宋商晚,无所谓道:“他死了,就死了呗。他昨日还想要杀你,现在他死了,也是报应。”   昭乐郡主昨日还觉得只打了韦澄达三十下,太便宜他了。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道:“你知道他死了后的后果吗?昨日行刑的人若是皇帝的人,韦澄达的死和你无关,当是现在他是因为你打他的那三十下,重伤不治死了。”   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是因为她,才会去亲自对韦澄达行刑。   她没有想到今世还是让韦澄达死在了昭乐郡主的手上。   昭乐郡主道:“你说的话,我知道。但是韦澄达之前想要毁我的清白,我本来就极厌恶他,昨日他还伤了你,我若是不出出心中的气,怎么甘心?再说了,我昨日打他的那三十下,皇伯伯是同意了的。”   宋商晚知道若是真让昭乐郡主放过韦澄达,或者任凭皇帝和韦太后发落韦澄达,以昭乐郡主的性子,昭乐郡主肯定是不愿意的。韦澄达伤了她,她也不希望皇帝和韦太后对韦澄达轻拿轻放。   不过这世和上辈子不一样,就像昭乐郡主说得一样,今世昭乐郡主是听从皇帝的吩咐责打韦澄达。如果因为韦澄达的死,韦太后和韦家因此恨上了昭乐郡主,韦太后和韦家也不能够因为韦澄达的死责罚昭乐郡主。   至于接下来韦太后和韦家会不会报复昭乐郡主,她相信昭乐郡主行得正坐得正,不会那么容易被韦太后和韦家抓到错处。   昭乐郡主道:“不提韦澄达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昭乐郡主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胳膊上,道:“商晚,你胳膊上的伤如何了,还疼不不疼?”   宋商晚:“太医看过了,休养几日就好了,你别太自责。”   昭乐郡主环顾四周,道:“段羡祯呢?他去哪儿呢?你受伤了,他不陪伴你吗?”   宋商晚道:“刚刚有大人来请他过去,他出去了。”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无奈道:“我只是伤了胳膊,又不需要他时时刻刻守着我。更何况他之前受伤,他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呢。”   她让段羡祯思考和离的事情,包括白芍在内,她都没有说出去。她和段羡祯都要和离了,自然更不可能还心安理得地要求段羡祯必须陪着她。   听见宋商晚的话,昭乐郡主这才想起段羡祯之前受伤的事情。段羡祯有伤在身,居然还想着结交官员。   ……   这次来行宫避暑真是不太平,先是皇帝在林子里遇见刺客,段羡祯为皇帝挡刀,九死一生,皇帝当着大家的面杀了大皇子;现在韦澄达又在行宫里伤害宋商晚,韦澄达被昭乐郡主打了三十下,居然死了……   又过了五日,皇帝宣布提前回京城。   宋商晚身边的下人都对宋商晚受伤的事情心有余悸,听见这个消息,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回京的事情感到开心。   白芍遗憾道:“之前说附近有祥鹿,可惜这次我们还是没能看见祥鹿。”   因为皇帝在林子里遇刺,之后皇帝也没有再派人捉那祥鹿。   宋商晚没有想到白芍还惦记着祥鹿,她笑道:“都说了是祥鹿,哪里有那么容易见到?”   白芍点了点头,一想也是。只是还是遗憾没有见到祥鹿。   宋商晚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带着白芍朝外走去。   等行至她和段羡祯的马车前,宋商晚便看见段羡祯正和鲁大人说话。   见宋商晚过来,段羡祯走向宋商晚,朝宋商晚伸出手。   宋商晚抿了抿唇,将一只手放在段羡祯的掌心,借着段羡祯的力气上了马车。   来时段羡祯为宋商晚考虑,主动去外面骑马,现在段羡祯的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自然不适合在外面骑马。宋商晚和段羡祯不得不同乘一辆马车。   宋商晚坐在段羡祯的对面,没有说话。   自从她对段羡祯提过让他思考和离的事情,她和段羡祯看起来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她和段羡祯都能够感觉到,段羡祯面对她时更沉默了。   不过宋商晚也不后悔,既然上辈子的结局已经证明了她和段羡祯不会有好结果,她早晚要接受和考虑这个事情的。   宋商晚拿起案几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她发现没有于嬷嬷做的糕点好吃,又没有了胃口。   ……   一行人回到京城,天色已晚。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有伤在身,等马车终于抵达段府,二人皆感觉身上的伤口比之前更疼了。   在段府休息了一晚,宋商晚的院子便迎来了两个客人。   “四弟妹,你终于回来了。”杨灵妍看着宋商晚,热络道。   之前杨灵妍还要让她讲述她在行宫的见闻,今日杨灵妍会来,宋商晚不感到意外。   宋商晚看向杨灵妍身旁的关初蕊,她和关初蕊又算不上友好,不知道关初蕊和杨灵妍一起前来,是为了何事。   关初蕊:“听说四弟妹和四弟这次在行宫受伤了?”   关初蕊今日前来,自然是来打探消息的。   宋商晚道:“多谢关心,一点儿小伤。”   关初蕊道:“听说四弟和四弟妹差点儿死了,怎么能够是小伤?”   “四弟是为了救皇帝受伤,我们整个段家都为四弟感到骄傲。那四弟妹你呢?怎么会有男子想要杀四弟妹?该不会是四弟妹你……”   关初蕊说到一半,故意停下,引人对宋商晚有不好的猜测。   杨灵妍看了宋商晚一眼,道:“大嫂,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四弟妹?”   关初蕊:“我说得有何不对?”   宋商晚冷着脸道:“自然不对,韦澄达伤害我,是韦澄达有问题,怎么听大嫂的意思,有问题的人反而是我了?”   “大嫂既然对我如此有恶意,我这儿就不欢迎你了。”   宋商晚看向身旁的丫鬟,道:“送客。”   关初蕊见宋商晚居然这样待她,脸色难看。   杨灵妍站起身,忐忑的看着宋商晚,道:“四弟妹……”   宋商晚道:“我还有事情,不留二嫂了。”   杨灵妍抿了抿唇,只好和关初蕊离开了。   等杨灵妍和关初蕊离开后,白芍气愤道:“大少夫人太过分了,小姐在行宫受伤,她还故意冷嘲热讽。”   宋商晚不想提关初蕊,道:“让人准备马车,我们回镇国公府。”   她在行宫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宋老将军的情况。现在她终于回京城了,她有些话想要问宋老将军。   闻言,白芍连忙让人准备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   皇帝在行宫的这段时间,宋老将军还是对外称病,不知情的人以为宋老将军真的病得很严重,甚至有谣言说宋老将军要随先帝去了。   宋商晚自然不相信这些谣言,但是她也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宋老将军。   镇国公府的人见宋商晚回来,喜不自胜,连忙去禀告给了几个主子。   镇国公夫人见到宋商晚胳膊上的伤,红了眼眶,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去行宫了,那个韦澄达怎么这么坏,差点儿杀了你。”   宋商晚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母亲别哭了。”   母女俩说了许久话,镇国公夫人才从宋商晚受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宋商晚看着镇国公夫人,道:“母亲,祖父在岁渊堂吗?我想见祖父。”   镇国公夫人叹气,“嗯,你祖父病了好久了。”   宋常锡道:“我陪妹妹去见祖父,母亲歇一会儿。”   说完,宋商晚和宋常锡朝宋老将军的岁渊堂走去。   等走远了一些,宋商晚道:“兄长,祖父这次病这么久,是不是……”   宋商晚想知道她离京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宋老将军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宋常锡知道宋商晚想要说什么,道:“祖父还是老样子,你别担心。”   言外之意,宋老将军还是假装生病。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放下心来。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宋老将军的岁渊堂。   宋常锡让宋商晚一个人进去,他守在外面。   宋老将军看见宋商晚,像镇国公夫人般关心了宋商晚的伤许久   宋商晚道:“我的伤,祖父已经看见了,祖父别像母亲般掉眼泪,不然我又要安慰祖父了。”   宋老将军轻轻敲了一下宋商晚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   说完了宋商晚在行宫的事情,宋商晚看着宋老将军,正色道:“祖父实话告诉我,祖父这次装病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宋老将军不隐瞒宋商晚,道:“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段羡祯的事情,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若是……”   接下来的话语,宋老将军有些无法对宋商晚说出口。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她的爱人,他怎么能够让宋商晚做选择。   宋商晚帮宋老将军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道:“我对段羡祯提了和离的事情,他在考虑了。”   宋老将军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离不是儿戏。”   宋商晚:“孙女知道,只是我和段羡祯现在都不喜欢对方,发展下去,也是怨偶。比起不喜欢我的夫君,我更喜欢和疼爱我的家人在一起。”   听见宋商晚的话,宋老将军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罢了,你和段羡祯的事情,祖父都会支持你。只是你愿意随祖父去梨霁吗?兴许永远不能够回来了。”   梨霁是先帝起兵的地方。之前宋老将军给宋商晚寄去的信里也提到了梨霁。   宋商晚:“那父亲,母亲,兄长他们呢?”   宋老将军:“你兄长和回轩会一起去梨霁。回轩年纪小,你母亲也会陪着。”   宋商晚心中一紧,道:“父亲要留在京城?”   宋老将军:“你父亲是镇国公,不可能离开京城。你二叔身体不好,本来就不是做官的料子,我已经让你二叔辞官了。”   宋老将军连让宋二老爷辞官的事情都想到了,宋商晚此刻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宋老将军接下来会走的路。   宋商晚迟疑道:“祖父这样做,是不是因为皇帝……”   宋商晚想知道宋家上辈子会落得那样,真是皇帝有意推动吗?所以宋老将军才会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等宋商晚将话说完,宋老将军打断了她,道:“皇上是君,我们是臣,有些话,有些想法不能够有。”   宋老将军在告诉宋商晚,无论皇帝做了什么,他们心里又是如何想的,也不可对皇帝不敬。   宋商晚点了点头,已经泪流满面。   ……   从宋老将军的屋子出去,宋商晚便看见宋常锡在和镇国公说话。   宋商晚突然走过去,抱住镇国公。   镇国公愣了愣,道:“怎么了?你突然对父亲撒娇?”   宋商晚笑道:“女儿想抱抱父亲,不行吗?”   她忽然害怕,她要好久见不到镇国公了。   宋商晚又在镇国公府待了一会儿,才坐上回段府的马车。   宋商晚冲车夫夫道:“去睿王府。”   若是她离开京城,她放心不下昭乐郡主。   马车在睿王府前停下,宋商晚刚刚下马车,突然和从睿王府走出来的女子相撞。   “什么……”白芍正要呵斥,突然诧异道:“昭乐郡主?”   宋商晚这才发现是昭乐郡主,她见昭乐郡主低着脑袋,道:“昭乐,你怎么了?”   宋商晚让白芍帮忙,将昭乐郡主的脑袋抬起来,终于看见了昭乐郡主脸上的巴掌印。   宋商晚冷声道:“谁干的?”   昭乐郡主身份尊贵,又会武,谁能够打她?难怪刚刚昭乐郡主低着脑袋,她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昭乐郡主难得不愿意生事,道:“商晚,你别问了。”   宋商晚:“是睿王?”   睿王是昭乐郡主的生父,也只有他能对昭乐郡主动手。   昭乐郡主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宋商晚生气:“睿王为什么打你,因为韦澄达?因为睿王妃?”   昭乐郡主道:“我那个继母在我的母妃没有死的时候,就和我父王眉目传情了,我母妃就是被他们气死的。我就当没有他这个父王,我也不想认他这个父王。”   睿王妃伙同外人想要害昭乐郡主,睿王却还将错怪在昭乐郡主的身上,难怪昭乐郡主会这么失望。   宋商晚:“你说不想要睿王这个父王,是真的?”   昭乐郡主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宋商晚道:“让睿王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以后你的一切都和睿王无关。”   宋商晚想过了,若是睿王以后还是能够随便处置昭乐郡主以后的人生,昭乐郡主再像上辈子般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让睿王主动开口,不再管昭乐郡主的事情。   以后睿王的行为也和昭乐郡主无关。   昭乐郡主莫名的相信宋商晚,她道:“我愿意。”   宋商晚牵着昭乐郡主的手又走进了睿王府。   睿王见昭乐郡主又回来了,骂道:“你这个不孝女,将你母妃送进牢里,还有脸回来……”   宋商晚:“既然王爷不想要这个女儿了,请王爷正式和昭乐郡主断绝父女关系。”   睿王看了看宋商晚,又看了看昭乐郡主,冲昭乐郡主道:“你让她来的?长本事了,你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别回来了。”   昭乐郡主吸了吸鼻子,道:“谢睿王成全。”   睿王本来就对昭乐郡主这个女儿不满意,又在气头上,被宋商晚和昭乐郡主一激,当即写下他和昭乐郡主断绝父女关系的文字。   宋商晚接过睿王扔过来的纸,道:“请王爷记住,昭乐郡主以后的一切都和王爷无关了。”   宋商晚紧紧握着昭乐郡主的手,离开了睿王府。   宋商晚带着昭乐郡主去了宋家名下的宅子,让昭乐郡主暂时安顿下来。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道:“你怪不怪我?”   睿王毕竟是昭乐郡主的生父。   昭乐郡主道:“这怎么能够怪你?他若是有一点儿在乎我这个女儿,刚刚他也不会对我这么绝情。”   宋商晚见昭乐郡主的情况尚稳定,放下心来。   宋商晚又陪了昭乐郡主好一会儿,才回段府。   祖父有了决定,她和段羡祯之间的事情也该有了断了。   ……   段羡祯回来时,便看见宋商晚在屋内正襟危坐,一副有事和他相谈的模样。   段羡祯让下人都退下了,看向宋商晚,道:“要和我说什么?”   宋商晚开门见山道:“我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如今已经回京城了,你考虑得如何了?”   段羡祯知道宋商晚说的是和离的事情。   宋商晚再次提起和离的事情,段羡祯知道她是认真的。   段羡祯垂着眼睛,脸色难看。   宋商晚道:“祖父说想离开京城,我想随他们一起……”   段羡祯:“能,能不能不和离?”   段羡祯的语速比平时慢许多。   宋商晚眼眸里浮现讶异,却还是道:“我不会为你留下来。”   宋商晚的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现在也不是在和他商量。   段羡祯这才知道原来有人能够如火焰般执着的闯进他的世界里,可是她也能够很快转身离开,根本不给他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段羡祯:“明天吧,我要和父亲他们说。”   宋商晚表示理解,她道:“我们明天就和离。”   因为昭乐郡主的事情,这晚宋商晚没有留在段府,她去了昭乐郡主居住的宅子,陪伴昭乐郡主。   睡了一夜,昭乐郡主的精神好了许多,脸上的肿也消下去了。   昭乐郡主:“你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儿。”   沉默了一会儿,宋商晚道:“你想过以后去哪儿吗?”   昭乐郡主离开了睿王府,总不能够一直居住在这儿。她也要离开京城了。   昭乐郡主道:“你想说什么?”   宋商晚:“你想和我去梨霁吗?”   昭乐郡主讶异道:“你为什么要去梨霁?你和段羡祯……”   宋商晚:“我和段羡祯今日就要和离了,你若是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我想你和我一起。”   宋商晚将她和段羡祯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昭乐郡主抱住宋商晚,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段羡祯不要你,是她的损失。”   见和昭乐郡主说定了,宋商晚见时辰差不多了,她回到段府。   段羡祯专门在松梅院等待宋商晚。   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要和她和离了,却听段羡祯道:“我们暂时不能够和离。”   见宋商晚脸上浮现怒意,段羡祯继续道:“不过你可以等一年后。之前在行宫我还为你在皇上面前求过诰命,若是突然宣布我们和离的事情,不仅是父亲那边,皇上那儿,我也没有法子交代。”   “在这一年里,我不会干涉你,你想去哪儿,干什么,都可以。一年后,我会在和离书上签字。”   宋商晚:“我要随祖父去梨霁……”   段羡祯:“随你。”   见不会影响她和祖父他们的事情,宋商晚的脸色缓和下来。   宋商晚:“你不会是不想和离,拖延时间吧?”   段羡祯道:“我没有必要骗你,若是一年后,我没有履行承诺,任你处置。”   宋商晚想了想,觉得段羡祯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宋商晚点了点头,同意了。   宋商晚站在屋内,吩咐下人收拾她的东西。   段羡祯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成拳,直到宋商晚要离开,他才道:“你准备何时出发去梨霁?”   宋商晚:“昨天昭乐郡主离开睿王府后,睿王还派人去骚扰昭乐郡主。我想立刻和昭乐郡主离开京城。”   也就是说宋商晚一刻都不想在京城待了。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胸腔里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脑袋突然疼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着他的脑袋。   段羡祯:“祝你一路平安顺利。”   “也祝你以后官途顺畅,得偿所愿。”   说完,宋商晚离开了屋子。 第28章   梨霁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十多日, 好不容易放晴,宋回轩拉着宋商晚要放风筝。   宋回轩是这一辈中年龄最小的,当初宋商晚要嫁去段府,宋回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镇国公夫人都拿他没法子。如今她好不容易有时间陪伴宋回轩, 自然是由着他。   偏偏宋回轩从小获得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年纪又尚小, 娇气程度快和从前的宋商晚不相上下了。宋回轩看不上宋商晚让人从外面买回来的风筝, 非要宋商晚和他一起自己扎个风筝出来。   宋商晚哪里会扎风筝?最后她和宋回轩只好拉上宋常锡。   在宋常锡的帮助下,宋商晚和宋回轩的风筝总算是完成了。   宋回轩看着新完成的风筝, 满脸欢喜, 道:“兄长好厉害,风筝好漂亮。阿姐也很棒。”   宋商晚看了宋回轩一眼, 这风筝她又没有帮什么忙,倒是难为宋回轩夸赞宋常锡时还捎上她。   宋回轩拿着蝴蝶形状的风筝看了几眼,疑惑道:“我刚刚不是说要扎一只大鹰形状的风筝, 兄长怎么扎了一个蝴蝶形状的风筝?”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 道:“你阿姐刚刚说想要蝴蝶形状的风筝, 自然是听你阿姐的。”   被无视了意见的宋回轩看了看宋商晚,总算明白宋常锡肯帮他们扎风筝,是看在宋商晚的面子上。   宋常锡轻轻敲了敲宋回轩的脑袋, 道:“不是要和你阿姐放风筝,去吧。”   宋回轩看了看手里的风筝, 道:“兄长扎的风筝比从外面买来的风筝好看多了, 但是好像差点儿什么。”   宋商晚指了指风筝上的一处, 道:“确实差了一些东西,若是兄长能够在此处提一首诗, 或者用画笔在此处添几笔就好了。”   宋常锡是镇国公府世子,自然不像宋商晚,以及还是小孩子的宋回轩清闲。见他辛辛苦苦扎出来的风筝,宋商晚和宋回轩仍然不满意,他脱口而出道:“我又不是段羡祯,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出文章,让我提诗或者做画,还是饶了我吧。”   宋常锡是武将,让他提诗或者做画,他宁愿和人打一架。   话语说出口,宋常锡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他朝宋商晚看去,却见宋商晚面色淡淡,没有因为他提到‘段羡祯’这个名字有什么异样。   宋商晚微笑道:“我差点儿忘记了,兄长从前看书都会说头疼,回轩的画怕是都要比兄长的好。”   宋常锡见宋商晚没有因为段羡祯有什么情绪变化,松了一口气,也不计较宋商晚取笑他了。   当初宋老将军装病,宋商晚和段羡祯从行宫回来后,便说要和段羡祯和离,随他们来梨霁。   虽然宋商晚口口声声说是她主动要和段羡祯和离,但是身为宋商晚的亲人,自然觉得是段羡祯待宋商晚不好,宋商晚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来到梨霁后,他们都怕提到段羡祯,会让宋商晚再想到伤心事。   虽然事实上他们貌似是多想了,宋商晚一副完全对段羡祯释怀的模样。如果不是他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约定和离的时间还没有到,他会以为段羡祯在宋商晚的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   宋回轩兴奋地拿起宋常锡刚刚扎好的风筝,口中叫着宋商晚和他一起放风筝。   “……小心……”   宋商晚提醒的话刚刚说出口,宋回轩便悲剧地撞到了镇国公夫人的身上。   镇国公夫人看了宋回轩手里的风筝,道:“横冲直撞的,你在干什么?”   宋回轩将手上的风筝拿到身后,道:“兄长给我扎的风筝,我要和阿姐去放。”   镇国公夫人道:“夫子今日给你布置的书,你看完了吗?”   说完,镇国公夫人不顾宋回轩的反对,让宋回轩回屋看书。   对上宋回轩可怜兮兮的眸光,宋商晚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刚刚宋常锡扎的风筝被宋回轩塞到了宋商晚的身上,宋商晚道:“母亲,今日天气不错,轩弟才想和我放风筝。”   镇国公夫人看着越发娇艳的女儿,道:“回轩年纪小,若是总由着他的性子,以后就越来越难以管教了。”   宋商晚笑道:“嗯,我知道母亲都是为轩弟好。”   镇国公夫人拿手指轻点宋商晚的额头,道:“不说回轩了。我问你,京城和段家那边是什么动静?”   宋商晚眨了眨眼,道:“母亲是指父亲吗?母亲忘记了,前不久父亲还给母亲来信了。”   镇国公夫人严肃道:“我问得是你和段羡祯的事情?”   虽然镇国公夫人也不想提起宋商晚和段羡祯的事情,但是宋商晚和段羡祯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啊。   镇国公夫人:“你到梨霁都这么长时间了,段羡祯和段府都没有给你来信?”   当初宋商晚要随他们来梨霁,他们拗不过宋商晚,只好让宋商晚来了梨霁。   他们本来以为宋商晚是一时赌气,段羡祯再像大婚夜那次那样给宋商晚道歉,宋商晚兴许就消气,和段羡祯和好如初了。   谁曾想宋商晚来到梨霁后,段羡祯和段府那边对宋商晚不闻不问,仿佛像宋商晚说得,是马上要分开的两个人。   身为母亲,镇国公夫人自然为宋商晚担心。   宋商晚:“我和段羡祯约好了,一年的时间到了我们就会和离了。他为何要给我来信?”   见镇国公夫人还要说什么,宋商晚正发愁的时候,幸好昭乐郡主来解救她了。   昭乐郡主走到宋商晚的身边,搂住宋商晚的胳膊,冲镇国公夫人笑道:“伯母,商晚答应我了,今日陪我出去。我们走了。”   当初昭乐郡主和睿王断绝父女关系,宋商晚见睿王还想骚扰昭乐郡主,便让昭乐郡主随她来梨霁。   因为宋商晚和昭乐郡主交好,镇国公夫人本来就对昭乐郡主十分友善,得知昭乐郡主的遭遇,镇国公夫人的心中越发怜惜昭乐郡主。   昭乐郡主和宋商晚来到梨霁后,便做主让昭乐郡主随她们一起居住,也好有个照应。   镇国公夫人听见昭乐郡主的话,只好点了点头,放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离开了。   等宋商晚和昭乐郡主离开后,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离开的方向,叹气道:“你妹妹就这样来了梨霁,她和段羡祯成婚才多长时间,难道真要这样和离了?”   宋常锡走到镇国公夫人的身边,道:“商晚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您刚刚也听见了,而且我们不是向来尊重商晚的意见吗?”   镇国公夫人看向宋常锡,道:“刚刚你祖父说,夷州马上要新来一个知州,正是段羡祯。”   宋常锡讶异道:“商晚知道吗?”   镇国公夫人道:“看她刚刚的样子,你觉得她像知道吗?”   宋常锡:“段羡祯若是和商晚见面了,他们也能早些和离,以后我给商晚再寻个夫君,省得让段羡祯耽误商晚另觅良缘。”   镇国公夫人抬手在宋常锡的脑袋上打了一下,道:“你这说得像话吗?”   ……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出来后,在街上的几个胭脂铺和绣楼逛了逛。昭乐郡主拿起一件衣裙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很快就意兴阑珊。   昭乐郡主:“商晚,这些衣裙都不好看,完全不能够和京城的比,样式都有些过时了。还有刚刚我们看见的胭脂,我们离开京城前,都不会看一眼……”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当初在京城二人的穿戴在女眷中都是上等。   梨霁虽然是先帝起兵的地方,但是和繁华的京城相比,自然是比较落后的。   宋商晚笑道:“你若是喜欢京城的衣裙和胭脂,我让父亲的人给我们送来。”   昭乐郡主道:“话虽如此,梨霁总是比不上京城的。商晚,你甘心一辈子待在梨霁吗?”   宋商晚默了默,来到梨霁后,她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但是就像昭乐郡主说得,在繁华的京城待习惯了,若是一辈子就待在不如京城的梨霁,她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过若是能让宋家人避开前世的命运,和家人相比,这也不算什么了。   昭乐郡主既然看不上这些衣裙,昭乐郡主放下手上的衣裙,宋商晚准备和昭乐郡主离开绣楼。   宋商晚和昭乐郡主往外走时,绣楼里有几个年轻的女子红着脸蛋道:“夷州新来的知州,你们看见了吗?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当初在科举中大放异彩,模样也生得十分俊秀。”   “你看见了?我听说还十分年轻,不会还没有成婚吧?”   最先说话的女子道:“他在梨霁看居住的宅子,我恰好瞄了一眼,同知大人也陪着。”   “他以后在梨霁居住?办公不方便吧?你说得是真的吗?”   梨霁虽然也属于夷州,但是位置比较偏了,非夷州最繁华的地方。   最先说话的女子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别忘记了,现在宋老将军一家就居住在梨霁,这位新知州来后,肯定是要去拜访宋老将军的。他若是以后居住在梨霁,以后拜访宋老将军也方便……”   说着,最先说话的女子想到了什么,“对了,听同知大人说,这位新知州的妻子也在梨霁……”   ……   段羡祯成为夷州新知州的事情,宋商晚还是知道了。   之前段羡祯救了皇帝,大家都猜测皇帝会封赏段羡祯,段羡祯的官途也确实比从前顺畅许多。如今不到一年,段羡祯就成为了夷州的新知州。   宋商晚记得前世段羡祯救了皇帝后,段羡祯成为南州同知不久,就成为了南州的新知州,却不是夷州的知州。   今世段羡祯怎么会来了夷州?莫非因为她的重生,将段羡祯的官途也影响了?   可是之前段羡祯救皇帝,被调去南州做同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改变。   宋商晚马上就要和段羡祯和离了,段羡祯的官途是否会因为她受影响,也和她无关。   宋商晚虽然觉得疑惑,也懒得去想。   梨霁的一处宅子   吴同知看向身材颀长的男子,道:“大人确定要居住在这儿?此处距离衙门比较远,来回怕是不方便……”   段羡祯道:“无妨,我大部分时候会居住在衙门,偶尔才会来这儿居住。”   眼前的宅子自然比不上京城的段府,但是也算是雅致,和段羡祯冷淡的气质莫名的相配。   吴同知见段羡祯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和宅子原来的主人去谈买宅子的事情。   等和宅子原来的主人谈好,吴同知又想到了什么,道:“宋老将军在梨霁养病,大人准备何时去拜访?需要下官陪同吗?”   当初宋老将军是以养病的理由来梨霁的,如今仍然时不时便传出宋老将军身体不好的消息。许多人都以为宋老将军身体真的不行了,撑不了几年了。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拜访宋老将军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不劳烦你了。”   吴同知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段羡祯除了是新知州,还是宋老将军的孙女婿。这大半年时间宋商晚随宋老将军居住在梨霁,也未见段羡祯和段府的人与宋商晚走动。再加上宋商晚和段羡祯之前是在京城成婚的,梨霁的人一时都没有想起来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这件事情。   段羡祯去见自己的娘子以及她的家人确实是不需要他这个外人陪同。   闻言,吴同知也不再说什么了。   ……   段羡祯安顿好后,专门给宋老将军下了拜贴。   段羡祯如今毕竟是夷州知州,段羡祯和宋商晚明面上是夫妻。他要来,宋老将军没有拒绝。   段羡祯站在宋老将军的面前,客套道:“许久未见祖父了,晚辈今日才来拜访,请祖父见谅。”   宋商晚之前对他说过想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宋老将军仿佛只是将段羡祯当做普通的新任知州。   宋老将军笑笑,“我一把老骨头了,不必挂怀。”   段羡祯将准备的礼物递给宋老将军的身边的下人,道:“这是晚辈和父亲他们的一点儿心意,请祖父笑纳。”   宋常锡站在一旁,笑道:“这大半年人仿佛死了一样,难得来一趟,哪里需要带礼物?”   虽然知道是宋商晚想和段羡祯和离,但是这大半年段羡祯也仿佛没有了宋商晚这个妻子,对宋商晚不闻不问,宋常锡的心里还是觉得恼火。   面对宋常锡的嘲讽,段羡祯从容道:“是晚辈的错,应该多来看望祖父和岳母他们。”   段羡祯虽然认错了,宋常锡还想嘲讽几句,宋老将军开口道:“你今日前来,是否要见商晚?”   段羡祯看了一眼对他含着怒意的宋常锡,道:“听商晚的意愿。”   宋老将军看向身旁的丫鬟,让丫鬟告知宋商晚,段羡祯来了的事情。   ……   宋商晚还记得段羡祯当初和他约定,一年后和离的事情。她以为段羡祯这次前来是为了和离的事情,她没有拒绝和段羡祯的见面。   得到宋商晚的答复,宋老将军让下人直接带段羡祯去宋商晚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几株蔷薇,段羡祯走近时,蔷薇花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尖。段羡祯朝那蔷薇花多看了一眼。   “小姐,段大人来了。”   丫鬟恭敬道。   一身竹青色衣袍的段羡祯出现在了宋商晚的视野中,步履沉稳,清俊的五官越发耀眼。   大半年未见,段羡祯比从前还要稳重了,正在和她前世印象里的他慢慢重合。   宋商晚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道:“你怎么想到来夷州做知州了?”   段羡祯抬步走进,道:“皇帝调派。”   这话,宋商晚是不太相信的。段羡祯做事向来是有目的的,就像段羡祯之前选择去南州做同知,是因为他知道如何能够快速拿到政绩。   不过宋商晚只是随口一问,她问起了她关心的事情,她道:“你这次前来,是为了和离的事情吗?”   “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和离?”   段羡祯:“距离我们约定的一年时间还有两个月,我初到夷州,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宋商晚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道:“那等你闲暇下来,我们就将和离的事情办了。”   因为前世段羡祯给她和离书很爽快,宋商晚没想过段羡祯故意拖延的事情。   段羡祯沉静道:“好,听你的。”   既然段羡祯不是来和她谈和离的事情,宋商晚也不想和段羡祯说什么了。她让人带段羡祯出去。两个人完全不是夫妻的样子。   段羡祯随下人走出宋商晚的屋子,蔷薇花的香味再次飘进了他的鼻尖,他忍不住停住脚步,多闻了一会儿。   ……   段羡祯的这次拜访仿佛只是作为夷州新知州来拜访宋老将军,没在宋商晚居住的地方待多久就离开了。   因为宋商晚的反应太淡定,让原本还想安慰宋商晚的宋家人都将准备的话给咽了回去。   天放晴了一天,又下起了雨。这次的雨比之前还要大。   宋商晚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心情觉得烦躁。   宋商晚站起身,道:“昭乐郡主今日还没有回来吗?”   “昭乐郡主今日随世子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   听说最近有山匪骚扰百姓,宋常锡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昭乐郡主嫉恶如仇,主动帮忙。宋常锡知道昭乐郡主不像普通女子,就随昭乐郡主去了。   前世昭乐郡主能够反杀韦澄达,宋商晚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有人对昭乐郡主不利。睿王能够伤害昭乐郡主,也是因为他是昭乐郡主的生父。   再说了,昭乐郡主身份不一般,她知道宋常锡会让人保证昭乐郡主的安全。   这时下人走进来,道:“世子刚刚派了人回来,问昭乐郡主回来了没有。”   宋商晚心中一紧,道:“兄长没有和昭乐郡主在一起吗?”   “说发现了山匪的踪迹,世子和昭乐郡主分开了。不过世子将身边的护卫给了昭乐郡主。”   宋商晚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道:“昭乐郡主往哪个方向去了?”   “南边。”   宋商晚抿了抿唇瓣,回忆前世的事情。因为前世段羡祯不是来夷州做知州,她前世没怎么关注夷州的事情。   她记得前世段羡祯好像提过这个时候梨霁南边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山体滑坡。   因为她记不得具体时间了,她只好提醒宋常锡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最近别让百姓去梨霁南边危险的地方。   如果昭乐郡主忘记了她之前提醒的话……   宋怀栗看见宋商晚往外走,关心道:“晚妹妹,天气这么差,你去哪儿?”   “兄长和昭乐郡主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找他们。”宋商晚道。   虽然之前赌坊的事情,宋商晚没有帮助宋怀栗,宋怀栗的心里还是很关心宋商晚的。再加上他因为赌坊的事情被退亲,宋商晚和段羡祯如今又这个样子,他和宋商晚还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   宋怀栗:“让下人去就行,你何必自己出去。”   宋商晚自然觉得让下人出去寻找,比她这个弱女子靠谱。   只是别人又不像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宋商晚想往梨霁南边看看,看自己能否想起更多记忆。   宋怀栗:“你若是执意出去,我陪你。”   宋商晚冲宋怀栗笑,道:“谢谢堂兄。”   二人相视一笑,之前两人间的那点儿隔阂倒是消散了不少。   下人备好马车,宋怀栗和宋商晚上了马车。   宋商晚也没想去有可能山体滑坡的地方,她只是想往南边找找,若是能够寻到昭乐郡主最好,若是不能,她希望她能够回忆起更多前世的记忆。   “小姐,二公子,前面出事了。”   随行的护卫道。   宋商晚:“怎么了?”   “是山体滑坡,有人埋里面了。”   宋商晚:“兄长之前不是提醒过百姓,最近别往那边去吗?”   “好像是镖局的人,为了赶近路,将之前世子的提醒当成耳边风了。”   宋商晚想到现在昭乐郡主不知道是不是也遇见了危险,心中有些生气。她之前将所知的告诉宋常锡,就是不想再有人因此遇害。   护卫道:“衙门的人貌似不太够,知道我们是宋家的人,想让我们帮忙抢救。”   人命关天,宋商晚连忙道:“那你们快去帮忙 吧。”   宋怀栗看向宋商晚,道:“我护送你回府。”   宋商晚道:“堂兄也去帮忙吧,不必管我。”   宋怀栗不赞同道:“这怎么能行?我怎么能够将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宋商晚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道:“不如让车夫将马车再往前行驶一些,我随堂兄一起去,堂兄觉得如何?”   宋怀栗还是有些不乐意,前面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危险,但是他确实不敢让宋商晚一个人待在这儿。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宋商晚掀开帘子,便看见衙门的人正在抢救被压在底下的人。其中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最引人注意,竟然是段羡祯。   因为有宋商晚带来的人的加入,抢救的速度快了一些。   宋商晚见被救出来的百姓被放在雨里,她将自己的马车让给受伤的百姓,让车夫送他们去医馆。   包括段羡祯和宋怀栗在内,都在帮忙抢救被压在底下的百姓,宋商晚走过去,也想尽绵薄之力。   宋商晚精神专注,没注意身后有石头滚落。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闷哼声。   宋商晚回头看去,刚刚她离山体太近,石头滚落下来的时候,根本躲不开,是段羡祯帮她挡了一下。   宋怀栗连忙走过去,关心道:“晚妹妹,你怎么样?”   “段大人受伤了。”宋商晚扶住段羡祯,摸到了段羡祯背后的血。   正好这时送受伤的百姓去医馆的马车回来了,宋商晚和宋怀栗扶段羡祯上了马车。   宋怀栗回头看了一眼还被埋着的人,道:“晚妹妹,你随段大人回去。我继续帮忙抢救。”   宋商晚刚刚没帮上忙,还害得段羡祯受伤,宋商晚也觉得她不适合留在这儿,她点了点头,让车夫送段羡祯去医馆。   因为刚刚受伤的人都被送来了医馆,大夫正忙的团团转,一时也顾不得段羡祯,给了宋商晚几个药瓶,让宋商晚帮段羡祯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那些受伤的百姓比段羡祯伤得重,宋商晚和段羡祯自然是让大夫先救治受伤的百姓。   因为宋商晚和段羡祯身边的人这会儿还在抢救遇害的人,现在能帮段羡祯处理伤口的人也就剩宋商晚了。   宋商晚打量段羡祯脸上的神色,道:“我帮你将伤口附近的布料剪开。”   “嗯。”段羡祯道。   宋商晚在医馆里找到剪刀,站在段羡祯的面前,剪刀刚刚碰到段羡祯,段羡祯突然出声道:“疼。”   宋商晚拿剪刀的手一顿,道:“我很小心了。”   她手上的剪刀刚刚碰到段羡祯,他就这么疼吗?   段羡祯:“嗯。”   男子低着脑袋,眉头紧紧拧着,看起来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段羡祯是因为她受伤,撇开二人之前的恩怨,宋商晚的心中浮现愧疚。   宋商晚握紧剪刀,再次将剪刀伸向段羡祯,不想段羡祯又喊了一声“疼”。   宋商晚目露疑惑,道:“你何时这么怕疼了?之前你帮皇上挡刀,你不是一声不吭吗?”   之前段羡祯帮皇上挡那一刀,比现在严重多了,当时段羡祯差点儿死了。   看段羡祯的样子,应该也没有严重到让他痛呼出声的程度。 第29章   听见宋商晚的问话, 段羡祯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只是他紧拧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宋商晚的心中虽然有些疑惑, 还是帮段羡祯先处理身上的伤口。   宋商晚站在段羡祯的面前, 手拿着剪刀,将段羡祯后背的衣裳剪开, 她将段羡祯受伤的地方露出来。   因为段羡祯此时坐着, 宋商晚为了帮段羡祯处理伤口,二人离得很近。属于宋商晚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往段羡祯的鼻子里钻,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时, 甚至能够看见她胸脯的起伏。   段羡祯的呼吸一重,垂下眼眸, 目光没再落在宋商晚的身上。   宋商晚将段羡祯的后背的衣裳剪开后,见段羡祯低着脑袋,一副神经很紧绷的模样。她以为段羡祯还是觉得疼痛。   宋商晚:“你若是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像刚才那样喊出来, 我不会笑话你的。”   宋商晚以为是她刚刚的话让段羡祯觉得没有面子, 段羡祯才没有再喊“疼”。   段羡祯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拢,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刚才般喊“疼”。   宋商晚迟疑道:“我刚刚说得话伤你自尊心了?”   她刚刚不过是说了一一句段羡祯从前没有这么怕疼, 段羡祯这么脆弱吗?   段羡祯抬眸看向宋商晚,道:“我不想麻烦你。”   宋商晚:“你是因为我才受伤, 应该我给你说一声抱歉和感谢。”   段羡祯的眸光在宋商晚的脸上顿了顿, 目光落在宋商晚的手上。他握住宋商晚的手腕, 拉着宋商晚在他的身边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段羡祯看着宋商晚手上的擦伤,问道。   宋商晚顺着段羡祯的目光看向她的手, 不在意道:“可能是刚刚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宋商晚往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都没有伤过。刚刚大家都在救被埋在底下的人,她也想出一份力。   只是当时宋商晚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她肌肤娇嫩,双手搬起那些石头的时候,便被石头给伤到了。   外面下着雨,宋商晚的伤口刚刚沾到雨水,此时掌心火辣辣的痛。   只是和受伤的百姓,以及段羡祯相比,宋商晚掌心的伤也不算什么了。   宋商晚准备等段羡祯的伤口处理后,她再回府擦药。   宋商晚想将手从段羡祯的大手里收回来,却见段羡祯没有松手。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手心摊开,帮宋商晚将伤口里的小石子一一捡出来,又拿过刚才大夫拿过来的药瓶。   宋商晚意识到段羡祯是要帮她上药,道:“我这是小伤,过会儿再处理也无事。”   宋商晚记得是她帮段羡祯处理他后背的伤,如今怎么成段羡祯帮她处理伤口了?   段羡祯不赞同道:“你的伤口浸了水,若是不及时处理,兴许会留疤。”   宋商晚爱美,自然无法忍受以后掌心会留下丑陋的疤痕。见段羡祯坚持,宋商晚便不再说什么了。   段羡祯垂着眼睛,帮宋商晚专心地上药。宋商晚感受着段羡祯手上的温度,冰凉的药膏碰到她掌心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缩了缩手。   等上完药,段羡祯松开宋商晚的手,他看向宋商晚,道:“你这几日手上的伤口不要沾水。”   此时的段羡祯细心叮嘱她注意事项,仿佛他后背上的伤不存在,倒是和她记忆里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一样了,而不是刚才那个会轻易将“疼”说出口的人。   这时,宋怀栗走了过来,关怀道:“晚妹妹,你怎么样?段大人伤得严重吗?”   见状,宋商晚站起身,看向宋怀栗,道:“堂兄,你怎么来了?受伤的百姓都救出来了?”   宋怀栗道:“受伤的百姓都救出来了,我们还找到了昭乐郡主,不过她昏迷了。大哥将昭乐郡主送回府了,我怕你不知道,特意来将此事告诉给你。”   宋商晚面露担忧,道:“昭乐郡主受伤了?她现在怎么样?”   宋商晚听见宋怀栗的话,便想赶回去看望昭乐郡主。她瞥见受伤的段羡祯,想到段羡祯是因为她才受伤,她若是此时就离开……   不等宋商晚开口,段羡祯看着宋商晚,先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了,不用特意陪伴我。”   段羡祯的语气淡淡,仿佛不在意宋商晚的去留。   宋商晚道:“等大夫帮你处理过伤口后,我再离开。”   段羡祯毕竟是因为她才受伤,宋常锡既然已经找到了昭乐郡主,府中还有镇国公夫人和宋老将军,他们应该会照顾好昭乐郡主。   宋商晚不离开,宋怀栗自然是要陪着宋商晚。他看向段羡祯背上伤口,道:“段大人的伤为何还没有处理?”   “今日受伤的人多,大夫先去看受伤的百姓了。”宋商晚道。   说完,宋商晚朝大夫的方向看一眼,道:“刚刚段大人一直喊疼,不如我让大夫先来帮段大人看看,段大人也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伤得有这么严重吗?”宋怀栗看了看段羡祯后背的伤,手落在他受伤的地方,稍微用了些力气。   段羡祯突然闷哼一声,一副无法忍受的模样。   宋商晚挥开宋怀栗的手,不悦道:“段大人刚刚因为我受伤,你在干什么?”   宋怀栗收回手,略心虚道:“我想看看,段大人有没有伤到骨头。”   宋常锡没少在府里念叨段羡祯狡猾,心机深沉,他对当初宋商晚执意嫁给段羡祯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宋怀栗也没少听这样的话,刚刚宋常锡还叮嘱他,让他帮宋商晚防备段羡祯。   宋商晚:“堂兄又不是大夫,能够看出些什么?”   宋商晚见段羡祯的脸色差了许多,她抬手扶住段羡祯,道:“你觉得如何?”   段羡祯道:“我无大碍,你不用管我。”   段羡祯此时这个样子,宋商晚自然更加没有法子离开。   幸好大夫过来了,宋商晚连忙让大夫帮忙治疗段羡祯后背的伤。   宋怀栗看了段羡祯一眼,心中也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让段羡祯的伤势加重了……   只是他刚刚没有用多么大的力气,段羡祯应该只是有些疼而已。难道段羡祯真的伤得很严重?   大夫仔细检查过段羡祯后背的伤,指点宋商晚和宋怀栗如何给段羡祯上药,又要去救治别的病人。   宋商晚道:“大夫,段大人后背的伤是否严重?”   大夫:“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段大人最近不可太操劳,需好好修养。”   闻言,宋商晚松了一口气。她道:“多谢大夫。”   宋怀栗拿过宋商晚手上的药,道:“晚妹妹,我来帮段大人上药。”   如果没有发生刚刚的事情,将给段羡祯上药的事情交给宋怀栗,宋商晚乐见其成。   宋商晚:“堂兄忘记了,刚刚堂兄还差点儿伤了段大人。”   宋怀栗:“……我刚刚是不小心。”   宋商晚:“当初堂兄因为去赌坊的事情,还伤到了我。”   旧事重提,宋怀栗越发底气不足,他道:“……我当时是太激动了,没注意……”   宋商晚将宋怀栗手上的药又拿了回来,道:“给段大人上药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段羡祯是因为她受伤,如今段羡祯身边的人又都围在受伤的百姓身边,她应该为段羡祯的伤负责。   宋怀栗看向受伤的段羡祯,只好不再说什么。和宋常锡一样,他越发看段羡祯不顺眼了。   见宋商晚又走到他的身边,段羡祯抿了抿唇,道:“有劳你了。”   虽然她和段羡祯已经商谈好和离的事情,但是段羡祯如此客气,宋商晚有些不自在道:“你身上的伤要紧。”   段羡祯躬着身子,一副任宋商晚所为的模样。   刚刚宋商晚已经帮段羡祯将后背的血污处理过了,此时他后背上的伤口越发明显。宋商晚的指尖颤了颤,专心帮段羡祯上药。   宋商晚:“你若是疼,记得喊出来。”   比起段羡祯往日里克制忍耐的模样,她更希望段羡祯不再遮掩自己的痛苦。   段羡祯:“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在宋商晚的耳朵里,让她心尖儿发颤。   等吴同知来到医馆,宋商晚才随宋怀栗离开。   看见宋商晚,吴同知朝宋商晚拱手,道:“原来段少夫人也在这儿。”   吴同知心说,若是知道宋商晚陪着段羡祯,他就不急着赶过来了。   宋商晚:“段大人被砸伤了,烦请吴大人好好照顾段大人。”   吴同知虽然不明白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为何需要他照顾段羡祯,他口中却还是温声道:“段少夫人放心,吴某会的。”   见状,宋商晚也不再停留,和宋怀栗离开了。   段羡祯目送宋商晚离开,直到宋商晚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   ……   宋商晚和宋怀栗离开医馆后,宋怀栗对宋商晚简单讲述了昭乐郡主的情况。   “大夫已经去看过昭乐郡主了,遭遇山体滑坡的时候,身边的护卫及时地护住了昭乐郡主,昭乐郡主受伤不是很严重。只是昭乐郡主受到了惊吓,昏迷了过去。”   听见宋怀栗的话,宋商晚心中稍安。昭乐郡主是因为她才来梨霁,她要亲眼看见昭乐郡主才能够放心。   宋商晚:“受伤的护卫如何了?”   宋怀栗:“受伤最严重的护卫还在被大夫救治,应该还没有脱离危险。”   宋商晚回府后,便碰见了得知消息的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握住宋商晚的胳膊,上下打量宋商晚,道:“山体滑坡的时候,我听说你也出去了,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说着,镇国公夫人又道:“今日天气这么差,你出去做什么?幸好你堂兄陪着你。”   宋商晚道:“母亲,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对了,母亲,昭乐郡主如何了?”   镇国公夫人:“她已经醒了,还问起了你。”   闻言,宋商晚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朝昭乐郡主居住的院子走去。   昭乐郡主刚刚醒过来,精神还不太好,听见下人的禀告,还是连忙让人将宋商晚给请了进来。   宋商晚见昭乐郡主除了脸色有些差,其他的尚好,她放下心来。   昭乐郡主:“商晚,我听说你去找我了,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宋商晚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道:“我和兄长之前便说过最近有可能发生山体滑坡,你却将我们之前的话都忘记到了脑后,你这次确实不对。”   昭乐郡主年纪和宋商晚相仿,刚刚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听见宋商晚的话,又是懊恼,又是愧疚,再次认错道:“商晚,我错了。”   宋商晚怎么可能真的怪罪昭乐郡主?她道:“你先将伤养好,下不为例。”   听见宋商晚的话,昭乐郡主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道:“我听说这次除了我,还有百姓受伤了。”   宋商晚点头,“嗯,我寻找你的时候,本来想帮忙救受伤的百姓,却差点儿被石头砸到,段羡祯救了我,他却因此受伤了。”   昭乐郡主道:“段羡祯这大半年对你不闻不问,你还说你和他已经商量好了和离的事情。他今日还救了你,看来他也不是对你全无关心。”   宋商晚自认为她和段羡祯马上就要和离了,没有多想段羡祯今日救她的举动,她道:“普通百姓受伤,他都会出手救人,他今日救了我,怎么就是他对我还有夫妻情意?”   昭乐郡主道:“若是普通百姓受伤,他是会救。但是今日他若是没有时刻关注你,他怎么可能会及时地帮你挡下石子?”   宋商晚回想之前石子落下的场景,当时宋怀栗是距离她最近的人,当时宋怀栗都没有反应过来,段羡祯却及时地帮她挡住了石子,确实像昭乐郡主说得那样,仿佛在时刻关注着她,难道……   这些想法在宋商晚的脑中闪过,宋商晚却没有继续往下想,她冲昭乐郡主笑说道:“你之前不是支持我和段羡祯和离,难道你现在不想我和段羡祯分开?”   听见宋商晚的话,昭乐郡主道:“支持你和段羡祯和离,与段羡祯对你还有感情又不冲突。”   昭乐郡主:“你之前在段羡祯的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难道你想看见你们要和离了,段羡祯还是对你无动于衷?”   宋商晚心说,上辈子她在段羡祯的身上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段羡祯确实还是对她无动于衷。   段羡祯不可能突然改了性子,所以宋商晚知道段羡祯不是像昭乐郡主说得那样,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感情,今日才救她。   ……   宋商晚从昭乐郡主的屋子出来,又去看了看受伤的护卫。   护卫比昭乐郡主伤得严重,宋商晚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他。   段羡祯毕竟是因为她受伤,过了两日,宋商晚让人准备了一些药材,准备去看望段羡祯。   等走到衙门外,宋商晚正好看见吴同知往外走。   看见宋商晚,吴同知连忙朝宋商晚走了过来,道:“段少夫人来得正好,您快帮忙劝劝段大人。”   宋商晚讶异道:“怎么了?”   吴同知:“段大人的身上有伤,却还一直忙着衙门里的事情,这两日也歇在衙门,段大人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段羡祯才来夷州,之前又发生山体滑坡,宋商晚猜到段羡祯最近会比较忙碌。她没有想到段羡祯会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宋商晚冲吴同知点头,道:“我会和段大人说的。”   吴同知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他让人带宋商晚去见段羡祯。   宋商晚没有去段羡祯办公的地方,而是在衙门的后院等段羡祯。   不到一盏茶,段羡祯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宋商晚的面前。   “我刚刚碰见了吴大人,他说你最近很忙碌。”宋商晚放下手上的茶盏,站起身。   她还以为要等许久,段羡祯才会有时间来见她。   段羡祯看了一眼宋商晚的手,之前她手上的擦伤已经在结疤。   他道:“你手还疼吗?”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可能是因为在结疤,有点儿痒。”   和段羡祯的伤比起来,宋商晚的手上的伤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宋商晚将她带来的药材递给段羡祯,道:“这是我专门给你挑选的药材,你背上的伤如何了?”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女子脸上带着关心,石榴红色的衣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身形,一看便是被养得极好,娇宠长大的。   段羡祯微微扬了扬唇角,道:“养几日就好了。”   宋商晚道:“刚刚吴大人还让我劝你,要你记得休息。你若是真的有好好养伤,吴大人怎么会说这个话?”   段羡祯:“你在关心我?”   宋商晚点头,“你因为我受伤,我自然希望你的伤快些好。而且你现在是知州,你将伤养好了,也才更能够为百姓做事。”   宋商晚虽然想和段羡祯和离,但是她也不想影响段羡祯未来的路。   宋商晚今日特意来看他,又承认她在关心他,段羡祯抿了抿唇,心房的地方发烫。   段羡祯的目光移到宋商晚刚刚递给他的药材盒上,这才发现药材盒上放着一个信封。   段羡祯将那信封拿了起来,道:“这是什么?”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那信封上,道:“是和离书。你之前说要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我将和离书写好了,你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第30章   段羡祯拿着信封的手紧了紧, 口中却道:“你如此急切?”   她迫不及待就想和他和离?   宋商晚:“你不想快些将和离书的事情办完吗?我们和离后,你若是再有心仪的女子,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宋商晚记得段羡祯现在对叶落樱就有心思了。她和他和离后,他现在还能够在叶落樱和杜牧宣成婚前争取叶落樱。   段羡祯不知道宋商晚为何总是觉得他想和她和离, 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他和宋商晚和离的事情。她就如此笃定, 他和她分开后,以后会遇到别的心仪女子?   段羡祯将和离书放回桌面上, 他没有将和离书打开, 垂下眼眸,将眼眸里的情绪遮掩, 他道:“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放着吧。”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想等闲暇下来再处理和离的事情, 她道:“你记得签你的名字。”   说完了事情,宋商晚便准备离开了。她走了几步,想到刚刚吴同知的话, 她又多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初到夷州, 想让百姓信服你这个知州,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将身上的伤养好再慢慢处理有些事情也不急。”   宋商晚没再待, 抬脚离开了。   听着宋商晚的脚步声,段羡祯抬起头来, 将目光落在刚刚宋商晚带来的和离书上。   段羡祯将信封拆开, 纸上的‘愿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看起来格外刺眼。   段羡祯看着手上的和离书,许久没有动作。   吴同知回来时, 正好看见宋商晚从衙门离开。他道:“段少夫人这是要走?”   宋商晚点头,道:“嗯,我今日前来主要是关心段大人的伤。”   吴同知:“段大人有伤在身,段少夫人更应该多陪陪段大人。”   吴同知忽然想到宋商晚如今和宋老将军等人居住在一起的事情,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为何宋商晚却长时间和娘家人居住在一起。   思及此,吴同知道:“吴某瞧着段大人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段少夫人不陪在段大人的身边,段大人怕是更加不会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宋商晚:“我刚刚已经提醒段大人,让他注意身体。吴大人若是有心,便帮忙在段大人的身边安排几个可心的人。”   宋商晚想着段羡祯如今和叶落樱还没有太多的交集,她不觉得段羡祯如今就和叶落樱有了很深的感情。兴许段羡祯和别的女人长时间相处,便不会总念着叶落樱。   段羡祯上辈子对她无动于衷,兴许段羡祯就喜欢叶落樱那种看起来温柔贤惠的女子。   宋商晚冲吴同知笑道:“吴大人若是安排人照顾段大人,记得找温柔体贴,会察言观色的女子。段大人不喜欢不懂眼色,不知轻重往他的身边凑的女子。”   给段羡祯安排温柔体贴,会察言观色的女子?吴同知讶异地看着宋商晚。是他领会错了宋商晚的话吗?   没有女子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他记得当初是宋商晚主动嫁给段羡祯,传闻宋商晚对段羡祯一片痴情,宋商晚怎么主动让他给段羡祯的后院添女人?   吴同知目送宋商晚离开,才走进衙门。   吴同知看见段羡祯坐在书案后,没有因为宋商晚刚刚的到来有喜悦之色。   他以为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正在闹矛盾。   吴同知走过去,他奇怪道:“段少夫人这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想着邀请段大人和段少夫人一起用膳。”   段羡祯抬眸看向吴同知,道:“以后我的事情,你不用和她说。”   听见段羡祯的话,吴同知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吴同知道:“夫妻间哪里有隔夜仇?段大人和段少夫人更不应该分开居住,两人离得近了,同住一屋檐下,才更加容易将误会解开,感情才能够好。若是段大人和段少夫人长时间分居,二人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当初段羡祯拜托他寻找宅子,吴同知便觉得奇怪,宋商晚早就来了夷州,段羡祯抵达夷州后,也没有想过让宋商晚搬来和他一起居住。若不是他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还以为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原来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间吵架了。   段羡祯微微蹙眉,道:“二人离得近了,同住一屋檐下,夫妻间的感情才能够好?”   吴同知点头,道:“是啊,常言近水楼台先得月,二人离得近了,想要做什么,才能够有机会。段大人和段少夫人若是都不见面,连话都说不上,段大人和段少夫人怎么会有和好的机会?”   ……   之前镇国公夫人得知段羡祯救了宋商晚,她也想过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关系是否能有改变。镇国公夫人得知宋商晚今日去见段羡祯了,等宋商晚回来,镇国公夫人便来了宋商晚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道:“你今日去见女婿了,他的身体如何了?”   宋商晚道:“我之前对母亲说过,离京前我和段羡祯约好一年后和离。我今天已经将和离书给段羡祯了,母亲也别再称呼他为“女婿”了。”   当初宋商晚要随宋老将军等人来梨霁,她便将她想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对镇国公夫人等人和盘托出了。   因为宋商晚之前便对宋老将军吐露过自己的想法,宋老将军没有对宋商晚的想法发表异议。   只是镇国公夫人原本还想着促进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感情,猛然得知宋商晚要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有些无法接受。   虽然宋商晚这大半年随宋老将军等人居住在梨霁,表明了她想和段羡祯和离的态度。镇国公夫人和镇国公夫妻和睦,还是无法接受让女儿和离的事情。   镇国公夫人道:“段羡祯将那和离书签了?”   宋商晚道:“没有,他现在在忙碌衙门里的事情。”   镇国公夫人道:“既然他没有签和离书,你何不再想想和离的事情?”   “我知道你性子执拗,当初你认准了段羡祯,我们无法阻止你嫁给他。只是你要想清楚,等段羡祯将和离书签下,你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商晚知道想让镇国公夫人接受她和段羡祯和离这件事情得慢慢来,她道:“母亲,我知道。幸好我有疼爱我的家人,我如此胡闹,母亲也由着我。”   镇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宋商晚的胳膊,道:“我不疼爱你,你想让我疼爱谁?”   虽然大家都说宋商晚被宋家人娇宠长大,性子任性。镇国公夫人却知道宋商晚有时候是有些小脾气,但是在大事上宋商晚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虽然她对宋商晚说过多次,让宋商晚想清楚她和段羡祯和离的后果。但是宋商晚不可能不知道她和段羡祯和离的后果,但是宋商晚还是坚持要和段羡祯和离。   镇国公夫人在心中想着,是不是段羡祯做了对不起宋商晚的事情,宋商晚才会想和段羡祯和离。   ……   昭乐郡主现在受伤了,宋商晚现在不能够让昭乐郡主陪她出去了。镇国公夫人大概是看出女儿在府里闲不住,第二天她主动提出陪宋商晚去外面走走。   镇国公夫人得知之前因为山体滑坡受伤的百姓,有一部分人还居住在医馆。   从一间糕点铺出来,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决定去医馆看望受伤的百姓。   “你是,段府的下人?”   镇国公夫人和宋商晚走到医馆门口,正好看见全辛拿着一包药从医馆出来。镇国公夫人看着全辛,不确定道。   全辛冲镇国公夫人行礼,道:“全辛见过国公夫人,少夫人。”   镇国公夫人看向全辛手上的药,道:“替你们公子拿药?昨日商晚不是送了许多你们公子需要的药材?”   全辛恭敬道:“治疗公子后背的伤所需的药材,暂时是足够了。只是昨日夜里忘记关窗了,公子大概是感染了风寒,今日有些咳嗽。”   镇国公夫人皱眉道:“怎么能够忘记关窗了,你们如何伺候你们公子的?”   全辛恭敬道:“是小的的错,没有照顾好公子。公子来到夷州后,不习惯别人伺候,身边的事情大部分是小的伺候,小的一时疏忽了。”   宋商晚道:“我昨日让吴大人帮忙寻几个可心的人,吴大人没来得及安排人?”   全辛看了宋商晚一眼,道:“吴大人给公子寻了几个年轻丫鬟,公子不喜欢,没有将那些下人留下。”   镇国公夫人对全辛这些下人有些不满意,虽然夷州比不上京城,但是全辛这些下人居然连段羡祯这个主子都没有伺候好。   “你们主子现在在哪儿?带我们去见你们主子。”镇国公夫人道。   不提其它的事情,段羡祯这次毕竟救了宋商晚。如果宋商晚铁了心要和段羡祯和离,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救了宋商晚,他们更应该好好感谢段羡祯,不让别人觉得他们宋家不懂得感恩。   全辛:“公子还在衙门。”   镇国公夫人皱眉,段羡祯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在衙门?   宋商晚抿了抿唇瓣,昨日她提醒段羡祯的话,段羡祯看来是没有放在心上。   ……   镇国公夫人和宋商晚随全辛去了段羡祯所在的衙门。   和昨日一样,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在衙门的后院等待段羡祯。   镇国公夫人站在屋子里,打量附近的环境,“衙门后院居住的地方太简陋了,听全辛说,段羡祯这几日都居住在衙门,他身上又有伤,难怪他身体更糟糕了。”   宋商晚道:“我昨日来衙门的时候,提醒过他,让他注意身体。”   如果宋商晚和段羡祯是恩爱夫妻,镇国公夫人此时自然是要让宋商晚好好照顾段羡祯。但是宋商晚都要和段羡祯和离了,她将这话说出来,宋商晚也不会同意。   镇国公夫人叹气,最近这大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宋老将军病重,除镇国公外,他们一家子搬来了梨霁,然后宋商晚和段羡祯又是这个样子……   ……   “段大人来了。”   衙门里的衙役突然喊了一声。   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抬眸看去,便见穿着官服的段羡祯走了过来。他本来就容貌出众,身姿挺拔,略宽大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清俊出尘。   兴许是他身上有伤,段羡祯走得比平日里缓慢。   “岳母。”段羡祯走到镇国公夫人的面前,冲镇国公夫人拱手。   镇国公夫人温声道:“我和商晚在医馆外面碰见了你的下人,得知你感染了风寒,之前你又救了商晚,我和商晚来看看你。”   “咳咳……劳岳母记挂,昨日商晚已经来看望过我了……”段羡祯的手抵在唇边。   镇国公夫人关心道:“怎么不让大夫给你看看?你让下人胡乱抓药,若是延误了病情,得不偿失。”   段羡祯:“有一个衙役会些医术,我只是普通风寒,不碍事。岳母不用担心。”   镇国公夫人打量段羡祯的脸色,段羡祯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镇国公夫人正想再说些什么,段羡祯的身子晃了晃,突然毫无预兆地朝下倒去。   “段大人……”   看见这边的动静,衙役和全辛连忙跑了过来,扶住段羡祯。   全辛看向镇国公夫人和宋商晚,道:“国公夫人,少夫人,小的去请大夫。”   镇国公夫人道:“你快去吧。”   大家皆没有想要段羡祯会突然昏倒,宋商晚见衙役想将昏迷的段羡祯扶到隔壁屋子的床榻上,刚刚段羡祯倒下去的时候,她和段羡祯离得近,手腕被段羡祯给抓住了,宋商晚动了动手腕,段羡祯却还抓着她的手。 第31章   宋商晚看着昏迷的段羡祯, 眉头拧起。她的另一只手落在段羡祯的手背上,想要将段羡祯的手掰开。   镇国公夫人发现了宋商晚的异样,她看向宋商晚,道:“怎么了?”   宋商晚指了指段羡祯落在她手腕上的手, 她道:“我想让他松开我。”   镇国公夫人见宋商晚暂时无法挣脱开段羡祯的手, 道:“你别用太大力气了,他本来就身上有伤, 你小心伤着他。”   宋商晚还想尝试让段羡祯松开她, 镇国公夫人又道:“你先帮忙将段羡祯扶到床榻上,等大夫来了再说。”   镇国公夫人不给宋商晚再说话的机会, 指挥宋商晚和衙役将段羡祯扶到隔壁屋子的床榻上。   段羡祯的身体要紧, 宋商晚只好暂时忽略段羡祯落在她手腕上的手。   因为她的手还被段羡祯抓着,段羡祯的左边身子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脑袋偏着,下巴抵着宋商晚的脑袋。   虽然宋商晚知道段羡祯昏迷了,没有意识, 但是段羡祯此时与她离得这么近, 宋商晚如何能够忽略他的存在?   宋商晚轻轻呼出一口气, 眼睛看着脚下的路,隔着薄薄的衣裳,属于段羡祯的温度传来, 显得格外的灼热。   似乎要将宋商晚的肌肤灼伤似的。   “商晚,你有没有累到?”   镇国公夫人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宋商晚身上的重量消失, 昏迷的段羡祯被衙役给放到了床榻。   宋商晚看着床榻上的段羡祯, 想要活动身子, 却发现段羡祯还抓着她的手。   宋商晚看向门口的方向,道:“全辛怎么还没有将大夫请来?”   镇国公夫人顺着宋商晚的视线看向门口, 越发觉得段羡祯身边的人不可靠。刚刚段羡祯还让她不用担心,若不是她和宋商晚今日来看望他,兴许他今日昏迷了,他身边的人还不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镇国公夫人叹气,道:“段羡祯身边的人不知道如何伺候的,刚刚说是普通风寒,现在却还昏迷了。”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全辛带着大夫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四少夫人,国公夫人,我们大人如何了?”全辛带着大夫走到段羡祯的床榻前,冲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道。   镇国公夫人:“你们主子的额头有些发烫,刚刚我让下人用凉帕子给你们主子擦过额头了。段羡祯的身上还是有些发烫。”   镇国公夫人让出床榻前的位置,请大夫给段羡祯看诊。   宋商晚也想将床榻前的地方让出来,偏偏段羡祯还抓着她的手腕,她只好站在床榻前,让大夫看段羡祯的另一只手腕。   大夫知道段羡祯是夷州知州,不敢大意。镇国公夫人道:“他如何了?”   大夫:“段大人本来就有伤在身,最近又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感染了风寒,这才会晕倒。”   “段大人最近一定要好好休息,万不可再操劳。段大人身边的人也要注意,莫再让段大人夜里着凉。”   镇国公夫人看向全辛,让全辛陪大夫去拿药。   等全辛将药拿回来,他和另外一个小厮去煎药。   镇国公夫人看着全辛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再次感叹道:“段羡祯身边的人若是有好好照顾他,段羡祯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   宋商晚的手腕被段羡祯的手握得紧紧的,心中有些不快,她道:“我特意拜托吴大人给他安排贴心的丫鬟,是他自己不想要。”   镇国公夫人:“吴大人只是和他同在夷州任职,又不是他的家人,他又能够对他有多尽心?”   宋商晚知道镇国公夫人说的话在理,只是她已经和段羡祯要和离了,之前她还将和离书给了段羡祯,她觉得她不应该再对段羡祯太亲昵,应该适当保持距离。   熬药需要时间,镇国公夫人不适合在段羡祯的屋子久待,镇国公夫人让衙门里的人带她去另一间屋子休息。   “母亲,我陪你一起去。”宋商晚站起身,便想随镇国公夫人一起出去。她却忘记了她的手腕还被段羡祯握着。   因为宋商晚的动作,床榻上的段羡祯的眉头拧起,宋商晚刚刚迈出一步,又将脚给收了回来。   镇国公夫人道:“你就在这儿陪着他,你们现在还是夫妻,你身为他的妻子,陪伴生病的夫君,衙门的人也不会说什么。若是段羡祯还有什么不舒服,你让人去请我。”   说完,镇国公夫人抬脚走了出去。   宋商晚看着镇国公夫人离开的身影,意识到她被迫留在这儿陪伴昏迷的段羡祯了。   宋商晚的视线移向床榻上的段羡祯,再次尝试掰开段羡祯落在她手腕上的手。   宋商晚的两颊鼓鼓的,段羡祯都没有意识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还有如此大的力气,她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让段羡祯松开她。   “该不会我何处惹了你,你故意折磨我吧。”宋商晚泄气地坐在段羡祯的床榻前,小声嘟囔道。人在昏迷中,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吗?   转瞬宋商晚又想到虽然当初她勉强他娶了他,但是她最近又没有做什么惹怒他的事情,段羡祯不至于故意折磨她。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落在她手腕上的手,叹了一口气。她上辈子怎么不知道段羡祯在昏迷中抓住了什么,是不会松手的。   既然暂时无法让段羡祯松开她,宋商晚只能够等段羡祯醒了,再让他松开她了。   段羡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过来,宋商晚坐在段羡祯的床榻前,不知不觉趴在他的床榻前睡着了。   ……   段羡祯醒来时,便感觉到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背。他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宋商晚乌黑的头发,然后是宋商晚娇艳的脸。此时女子闭着眼睛,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唇瓣抿着,似乎不太高兴。   段羡祯的手朝宋商晚伸去,想要摸摸宋商晚的脑袋。他的手快要碰到宋商晚的脑袋时,他却停住了,最终段羡祯只轻轻碰了碰宋商晚的青丝,便收回了手。   “大人……”   全辛端着熬煮好的药走了进来。   不等全辛再说什么,段羡祯看向全辛,止住了全辛接下来的话。   全辛看了睡着的宋商晚一眼,意识到什么,他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将手上的汤药递给段羡祯。   等段羡祯喝完汤药,全辛拿着空碗又出去了。   ……   宋商晚醒过来时,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顺着段羡祯的手,轻轻捏了捏段羡祯的胳膊。   “醒了?”段羡祯低沉的声音响起。   宋商晚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她眼睛里照映出段羡祯的身影。   因为刚刚醒过来,宋商晚的反应有些迟钝。她看着段羡祯,道:“你没事了?什么时候醒的?”   本来是她守着昏迷的段羡祯,她却睡着了。看段羡祯的样子,段羡祯早就醒了?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他放在床沿的那只手上,道:“麻了。”   宋商晚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段羡祯的目光再次移到宋商晚的脸上,宋商晚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她的脑袋压着段羡祯的手,段羡祯的手因为她麻了。   宋商晚抓住段羡祯的那只手,轻轻帮段羡祯揉按,她道:“你既然早就醒了,为何不叫醒我,或者将手挪开?”   段羡祯若是早些将手挪开,他的手也不会麻。   女子手上的触感传到他的手上,段羡祯坐在床榻上,看着宋商晚的动作。   感受到段羡祯的视线,宋商晚忽然反应过来,一开始是段羡祯在昏迷中非抓着她的手不放,不然她也不会在睡梦中将段羡祯的手枕在她脑袋下。   “你以后在昏迷中抓着人手的毛病得改改。”宋商晚道。   段羡祯:“什么毛病?”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一直抓着我的手。”宋商晚将她的一只手举到段羡祯的面前,道。   因为宋商晚之前想要挣脱开段羡祯的手,宋商晚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印子。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抱歉,我不知道。”   宋商晚自然知道段羡祯在昏迷中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段羡祯若是知道自己一直抓着她的手,他早就松开她了。   宋商晚又帮段羡祯按了一一会儿他麻了的手,她放开段羡祯的手,道:“你试试,有没有感觉好些?”   段羡祯的五指弯曲,活动了几下,道:“已经没事了。”   宋商晚打量段羡祯,正想询问段羡祯身体上的伤,眼睛却瞥见段羡祯手边的公文,道:“大夫让你注意休息,你刚刚又在看公文?”   “什么公文?”镇国公夫人得知段羡祯醒了,她走进来,听见宋商晚的话,道。   宋商晚指了指段羡祯手边的公文,道:“之前大夫让他最近要注意休息,他刚刚又看公文了。”   先前段羡祯昏迷,将镇国公夫人也有些吓到了,她听见宋商晚的话,看向段羡祯,严肃道:“公文难道有身体重要,公文放着以后处理也不迟。”   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段羡祯:“多谢岳母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镇国公夫人现在对段羡祯的话不放心。先前段羡祯还说他只是普通风寒,结果转眼他就昏倒在了她的面前。   镇国公夫人道:“我看你身边伺候的下人也不是细心的,不如你搬去和我们一起居住,也方便商晚照顾你。”   宋商晚诧异道:“母亲,你要让他搬去和我们居住?”   镇国公夫人看向宋商晚,道:“你是想搬来衙门照顾他?”   段羡祯的身上的伤是为了救宋商晚,宋商晚和段羡祯毕竟是夫妻,宋商晚有义务对段羡祯如今身上的伤负责。   宋商晚抿了抿唇瓣,她昨日还将和离书给段羡祯,让段羡祯签字。若是她现在又搬来衙门照顾段羡祯,她成什么了?   段羡祯看着镇国公夫人,道:“咳咳,不劳烦岳母了,我身边的人会伺候好我,也没有必要麻烦商晚。”   听见段羡祯的话,镇国公夫人道:“你后背的伤是因为商晚受伤的,不谈你们的夫妻关系,商晚也应该照顾你到你身上的伤痊愈。”   镇国公夫人都这样说了,宋商晚只好看向段羡祯,道:“你之前救了我,我确实应该照顾你。你若是不嫌弃距离衙门远,就搬去和我们一起居住。”   镇国公夫人道:“我刚刚碰见了吴大人,吴大人说衙门里有他,你可以将需要处理的公文带着,若是有紧急的事情,他会派人通知你。”   镇国公夫人都安排好了,段羡祯便也不再拒绝。   等段羡祯又歇息了一会儿,镇国公夫人让全辛将段羡祯平日里需要的东西收拾好,一行人回他们现在在梨霁的宅子。   ……   镇国公夫人征得段羡祯的意见后,便先派了人回府,将段羡祯要搬进来的消息传了回来。   虽然宋商晚和段羡祯现在是夫妻,但是镇国公夫人也看出宋商晚现在对段羡祯的抗拒,她没将段羡祯安排在宋商晚的院子里,而是另外给段羡祯打扫了一间院子居住。   镇国公夫人看着段羡祯,道:“你若是还有需要的,可以对我或者商晚说。商晚的院子在你的隔壁,你若是要找她,很方便。”   镇国公夫人毕竟是段羡祯的岳母,段羡祯若是有需要,寻宋商晚更合适。   段羡祯:“多谢岳母。”   镇国公夫人交代完事情,不再待,将空间留给了宋商晚和段羡祯。   以段羡祯如今的身体,宋商晚虽然知道镇国公夫人现在这样安排是恰当的,她也同意了镇国公夫人的做法。只是她先前还想着她和段羡祯和离了,段羡祯也能够去寻他心仪的女子。   她现在却将段羡祯接到了她居住的宅子……   “晚妹妹,我听说你们将姓段的小子接回来了。”   宋常锡的声音传来,他大步走近。   宋商晚看向出现的宋常锡,问道:“兄长,你干什么?”   段羡祯朝宋常锡拱手,道:“见过兄长。”   宋常锡没理段羡祯,他在宋商晚的耳边低声道:“我听说你和母亲去看望他的时候,他突然昏倒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和母亲该不会是被他给利用了?这大半年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你,如今他为何要住进来?”   之前段羡祯救了宋商晚,宋常锡本来还想对段羡祯改变想法,心中也感激段羡祯救了宋商晚。但是他今日突然收到段羡祯以后要和他们一起居住的消息,他的心中本能地警觉。   宋商晚道:“兄长,让段大人暂时和我们一起居住,是我的母亲主动提起的。兄长莫误会了。”   宋商晚知道宋常锡一直不喜欢段羡祯,当初她要嫁给段羡祯,宋常锡没少说段羡祯心机深沉,让她莫要被段羡祯给哄骗。这也是为什么宋常锡当初得知段羡祯对她不好,便想着给她出气。   之前宋常锡已经知道她想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也难怪宋常锡此时会是这个反应。   宋商晚推了推宋常锡的胳膊,道:“段大人有伤在身,我们莫打扰他休息了。”   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宋商晚不觉得段羡祯会对她撒谎。再说了,她有什么好被他利用的。   有利可图,才会对别人利用。段羡祯住进来又能够给他什么好处?   “我和兄长先离开了。”   宋商晚和段羡祯说了一声,不顾宋常锡的抗拒,拉着宋常锡的胳膊离开了。   段羡祯注视着宋商晚离开的方向,眼眸里是宋商晚不会知道的情绪。 第32章   宋常锡还想说什么, 谁成想就被宋商晚强硬的从段羡祯的院子里给拖出来了。他看向宋商晚,不高兴道:“你之前说想和段羡祯和离,果然是一时意气,现在你又向着他了, 你还让他给住进来了。”   宋商晚道:“我刚刚对兄长说了, 让段羡祯搬进来,是我和母亲主动提起的。段羡祯因为我受伤, 他现在又这个样子, 我和母亲也不放心,等段羡祯的身体痊愈, 他就会离开了。”   宋商晚撇了撇嘴, 道:“我若是一时意气,不是真心想和他和离, 我会将和离书给段羡祯吗?”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你真将和离书给段羡祯了?”   宋商晚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母亲也知道此事。”   宋常锡想明白了什么, 道:“难怪段羡祯想方设法住进来, 原来是不想与你和离。”   宋商晚无语,道:“兄长怎么会这么想?段羡祯怎么可能为了不与我和离,如此费尽心力?等段羡祯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 他自然就会签和离书了。”   宋常锡点醒宋商晚,道:“段羡祯为什么不可能这么做?你是我的妹妹, 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莫非你觉得自己不配别人喜欢?”   “当初你嫁给段羡祯, 段羡祯一副清高的模样,以他的性子, 他肯定拉不下脸直接求你不要和他和离,便想出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不等宋商晚反驳,宋常锡又道:“签和离书又不需要多少时间,你想想,他若是像你说的,准备和你和离了,为何却没有干净利落地签下和离书?”   宋商晚本来是不相信宋常锡的话的,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她根本不觉得段羡祯会喜欢上她。以段羡祯上辈子干净利落地给她和离书的行为来看,段羡祯这辈子应该也会干净利落地与她和离。   只是她听完宋常锡的话,段羡祯的行为确实挺奇怪的。一开始段羡祯说他初到夷州,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后来段羡祯虽然收下了她的和离书,却也是以手头上的事情做借口。她和他约定和离的时间还没有到,她也不好一再催促段羡祯。   只是……   宋商晚因为宋常锡的话话,对段羡祯的行为产生怀疑的时候。段羡祯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兄长,商晚……”   宋商晚看向段羡祯,讶异道:“你怎么出来了?”   段羡祯看了宋常锡一眼,冲宋商晚道:“我觉得岳母给我安排的这间院子离你太近了,我不想影响你。”   说着,段羡祯看向宋常锡,道:“反正我在这儿不会居住太长时间,能否委屈常锡兄,让我搬去常锡兄的院子,也不用太麻烦府里的下人。”   宋常锡想也不想拒绝道:“我为什么要同意和你居住在一间院子?”   宋常锡此时没有将段羡祯立刻扔出去,已经是看在宋商晚的面子上。   段羡祯轻轻扬了扬唇,道:“兄长不愿意,能否帮忙问问怀栗兄的意见,我居住在偏屋就好。”   段羡祯主动远离宋商晚,宋常锡求之不得,他道:“行,你现在就搬去和堂弟一起居住。”   宋商晚抬手轻轻在宋常锡的胳膊上捶了一下,道:“兄长自己不愿意,这会儿怎么还替堂兄做主了?”   说完,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母亲已经将你的院子安排好了,你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搬去和别人居住一间院子。”   不提宋常锡不能够替宋怀栗做主,哪怕宋怀栗同意,她和镇国公夫人主动提出让段羡祯搬进来,自然是没有委屈段羡祯和别人居住在一间院子的道理。   宋商晚冲笑笑,道:“刚刚我说了,你身上的伤是因为我,你不用担心会令我为难。”   宋商晚心说,刚刚她和宋常锡明显是想多了,若是段羡祯真的对她有什么心思,段羡祯会如此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段羡祯眉头微微蹙起,宋商晚见段羡祯还想说什么,她道:“你身上还有伤,进去休息吧。”   说完,宋商晚也不管宋常锡还想说什么,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芍走在宋商晚的身后,她看了一眼还不甘心的看着段羡祯的宋常锡,又看了一眼正望着她们这边的段羡祯。   她不知道刚刚宋常锡的分析是否正确,但是身为宋商晚的丫鬟,她倒是希望事实是宋常锡刚刚说得那样。   她觉得她家小姐生得貌美,家世又好,段羡祯不舍得与宋商晚和离在情理之中。   只是宋商晚似乎是铁了心要和段羡祯和离。   ……   既然让段羡祯搬了进来,像口中说得那样,宋商晚也想尽心照顾好段羡祯,让段羡祯尽快养好身体。   第二天宋商晚起身后,她看向身边的白芍,道:“段大人的药,让人给他熬了吗?府里的人是否有尽心伺候他?”   白芍恭敬道:“段大人的药,厨房的人早就给他熬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给他送去了。”   “小姐和镇国公夫人特意交代过,不可对段大人懈怠。府里的下人皆有用心伺候段大人。”   宋商晚在自己的院子里吃过早膳,带着白芍去段羡祯的院子。   宋商晚来时,全辛正在给段羡祯的后背上药。   段羡祯的上衣被脱去,露出后背的略狰狞的伤。   听见动静,段羡祯的目光朝宋商晚的方向看过来。   宋商晚的脚步一顿,本能的想要退出去。她忽然想到她来见段羡祯,本来就是来关心段羡祯的身上的伤的。虽然这辈子她和段羡祯都没有圆房,名义上她和段羡祯也是夫妻。   想清楚后,宋商晚原本想要退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她走到段羡祯和全辛的面前,看向全辛,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给你们主子上药?”   全辛听见宋商晚的话,下意识地看向段羡祯。   段羡祯道:“你继续帮我上药。”   全辛将药粉撒在段羡祯的后背上,动作早就没有了刚才的镇定。   明明宋商晚的目光一直看着段羡祯,段羡祯看起来也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他这个下人倒是被宋商晚的目光看得紧张。   “哎,你怎么回事?你手都碰到段大人的伤口了……”   白芍看见全辛的动作,不悦说道。   全辛连忙收回手,道:“抱歉,公子。”   白芍:“笨手笨脚的,难怪之前会将你们公子照顾成这个样子。”   白芍心说,镇国公夫人真没有说错,段羡祯身边的下人伺候时也太不尽心了。   见状,白芍便想接替全辛,伺候段羡祯。   全辛看见白芍的动作,他躲开了白芍伸过来的手,他道:“我们公子不要你伺候。”   白芍:“你刚刚笨手笨脚的,根本没有伺候好你们公子,你还嫌弃我?”   全辛听见白芍的话,朝段羡祯看去。宋商晚在这儿,他哪里敢让白芍伺候段羡祯?只是宋商晚毕竟是主子,他又不能够直接开口让宋商晚帮段羡祯上药。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段羡祯的身上,见段羡祯不说话,他明显也不想让白芍伺候他。   宋商晚朝全辛伸出手,道:“我来吧。”   刚刚全辛已经帮段羡祯上过药了,如今只需要用纱布将他的伤口缠起来。   段羡祯既然是她的恩人,段羡祯的伤快些痊愈了,段羡祯也就能够搬离这儿了。   见状,全辛连忙将手上的纱布递给宋商晚。   白芍朝全辛吐了吐舌头,又说了一句“笨手笨脚的小厮”。   宋商晚没有理会白芍和全辛之间的恩怨,她接过全辛手上的纱布,便想帮段羡祯将伤口用纱布缠上。   随着宋商晚靠近,属于宋商晚身上的清香飘进他的鼻间,段羡祯的心提了起来,他手指微微蜷缩。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不显分毫。   “你若是不舒服,说出来。”宋商晚轻声道。   因为段羡祯的伤在后背上,宋商晚帮段羡祯缠纱布时,整个人都扑进了段羡祯的怀里,看起来像她主动将段羡祯抱住。   宋商晚的绸缎般的乌发轻轻摩擦着他的下巴,他鼻间属于宋商晚的气息更浓了,段羡祯的呼吸微重,勉强维持的镇定有破裂的征兆。   宋商晚感受到段羡祯身体的僵硬,道:“我弄疼你了吗?”   之前宋商晚帮段羡祯上过药,这次宋商晚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宋商晚自问刚才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   宋商晚轻声道:“要不然还是让别的下人来……”   说着,宋商晚就要退开,想让别的下人来接替她。   “不必。”不等宋商晚退开,段羡祯的手落在了宋商晚的手背上。   见宋商晚看过来,段羡祯轻声道:“你很好。”   男人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   见状,宋商晚便继续帮段羡祯纱布,她目光专注,加快手上的动作。直到宋商晚退开时,段羡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以了。”宋商晚将段羡祯的上衣递给全辛,让全辛帮段羡祯将上衣穿上。   全辛的眼珠转了转,道:“不如还是少夫人来帮公子吧。”   白芍:“我们小姐又不是你们公子的下人,你别得寸进尺。”   白芍以为全辛是想借机偷懒,将他的活都给宋商晚干。   全辛看向宋商晚。宋商晚却站着没有动,她刚刚帮段羡祯上药,是因为段羡祯后背的伤是因为救她。   全辛低下头,只好自己帮段羡祯穿衣。   宋商晚见段羡祯的情况比昨日好了许多,她也不再待,便准备抬脚离开。   全辛看见宋商晚的动作,飞快看了段羡祯一眼,道:“少夫人明日还会来看公子吗?”   宋商晚回头看向段羡祯,道:“我等会儿会调几个稳重的小厮来,你若是不喜,我再重新给你挑选。”   全辛看出来宋商晚是觉得他刚才太毛手毛脚,想重新给段羡祯挑选下人。   说完,宋商晚抬脚离开了。   全辛看向段羡祯,见段羡祯看着换下来的纱布,似乎在不舍宋商晚离开。   全辛安慰道:“小的瞧着,少夫人还是很关心公子的,刚刚少夫人还主动帮公子。公子若是想要挽回少夫人,水滴石穿,少夫人会明白公子的心的。”   段羡祯听见全辛的话,抬眸看向全辛。   感受到段羡祯的目光,全辛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紧张。   段羡祯却移开视线了,他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在少夫人的面前说。”   全辛松了一口气,段羡祯只是不许他在宋商晚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却没有否定他的话,也就是说段羡祯现在是真的想要挽回宋商晚的心。   ……   接下来两天,宋商晚用完早膳,都会来段羡祯的院子查看他的伤势。只是她没再亲自帮段羡祯上药,给段羡祯上药的事情交给了她新给段羡祯挑选的小厮。   这日,宋商晚准备离开的时候,丫鬟走进来,道:“小姐,杜世子来了。”   宋商晚看了段羡祯一眼,道:“杜世子怎么来了?”   丫鬟:“杜世子说是顺道来拜访宋老将军,还提到了小姐,想要见小姐。”   杜牧宣曾经想要求娶宋商晚,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只是杜牧宣和叶落樱马上就要成婚了,他见她做什么?   宋商晚没有理会丫鬟的话,抬脚往外走,却见原本坐着的段羡祯站了起来。   宋商晚讶异地看向段羡祯。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你要去见杜世子?”   宋商晚眨眼,道:“我见他做什么?”   段羡祯轻笑,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宋商晚莫名其妙,抬脚走了。   如今他们都搬来了梨霁,宋商晚觉得杜牧宣既然是顺路来拜访宋老将军,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梨霁。不想杜牧宣第二天又来拜访宋老将军了,宋商晚还正好碰见了他。   “商晚,你等等。”   杜牧宣见宋商晚看见他,转身就走,他连忙追上宋商晚,拦住她。   宋商晚看向杜牧宣,道:“杜世子慎言,我如今已经为人妇,杜世子和叶小姐马上也要成婚,请杜世子别如此亲昵地称呼我。”   杜牧宣眷恋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你和段羡祯不是马上要分开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口中的叶小姐。”   宋商晚讶异地看着杜牧宣,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段羡祯的事情?”   她和段羡祯还没有正式和离,吴同知都以为她和段羡祯只是在闹矛盾。   杜牧宣:“之前你随宋老将军来梨霁,根本没有等段羡祯。段羡祯抵达夷州后,你们还是分开居住的。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只可能是你不想和段羡祯继续过了。”   说着,杜牧宣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就知道段羡祯那种无趣的性子根本留不住宋商晚的心。   杜牧宣看着宋商晚,深情道:“我和叶落樱的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的。我从来想要娶的人都是你,你和段羡祯现在也要分开了,只要你愿意接受我,我马上说服家里的长辈,取消和叶落樱的婚事。”   “我这次来梨霁,专门为你来的。”   虽然宋商晚不喜欢叶落樱,甚至是厌恶叶落樱,但是杜牧宣现在对她说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考虑另一个女子。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感动和高兴。   宋商晚:“你想取消和叶落樱的婚事,你就去做,对我说什么?”   杜牧宣却误会了宋商晚的话,他难掩激动道:“商晚,你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杜牧宣刚刚说完,却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眸。   段羡祯不知何时站在距离宋商晚和杜牧宣不远的地方。 第33章   杜牧宣怔了怔, 转瞬却没有任何愧疚,以及被段羡祯发现他对宋商晚告白的心虚。宋商晚已经嫁给了段羡祯,段羡祯却还是没能真正留住宋商晚的心,以至于宋商晚有了和他分开的心思。   等宋商晚和段羡祯分开, 段羡祯又能够有何资格插手宋商晚的事情?   思及此, 杜牧宣看向宋商晚的眸光越发深情,他道:“我此生喜欢过的人只有宋商晚一人, 无论你是否嫁人, 我的心中也一直念着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宋商晚背对着段羡祯, 她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段羡祯。听见杜牧宣的话, 宋商晚抬了抬下巴,道:“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机会?”   从前她看不上杜牧宣, 如今她更不可能喜欢上杜牧宣。   杜牧宣不着痕迹地注意着不远处段羡祯的神情,他冲宋商晚道:“我若是和叶落樱取消婚约,你就会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宋商晚敷衍道:“等你和叶落樱解除了婚约再说。”   叶落樱和杜牧宣本来就不是良配, 这辈子杜牧宣和叶落樱若是早早地取消婚约, 兴许对叶落樱和杜牧宣都好, 杜牧宣还不会像上辈子般早死。   这话落在杜牧宣的耳朵里,便是宋商晚同意他追求她了,要知道宋商晚从前一直是态度强硬地拒绝他。   宋商晚若是对一个男子没有兴趣, 不会给他希望。此时段羡祯和杜牧宣都是这个想法。   杜牧宣看着不远处的段羡祯,带着几分炫耀道:“段大人应该知道成人之美, 商晚已经不喜欢你了, 段大人勉强留她在你的身边, 只会让你们都痛苦。”   听见杜牧宣的话,宋商晚回头看去, 这才发现了距离她和杜牧宣不远的段羡祯。看段羡祯的样子,段羡祯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而且杜牧宣早就发现了段羡祯。   段羡祯走近宋商晚和杜牧宣,他的视线落在杜牧宣的身上,道:“多谢杜世子提醒。”   宋商晚讶异地看向段羡祯,段羡祯何时来的?他刚刚在偷听她和杜牧宣的谈话?   段羡祯的反应和杜牧宣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刚才段羡祯听见宋商晚愿意接受他时,他明显感觉到了段羡祯身上的冷意。   现在段羡祯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段羡祯在故作大度?   “商晚,我再来看你。”杜牧宣看向宋商晚,道。既然宋商晚和段羡祯马上就要分开了,他也不再将段羡祯放在心上。   宋商晚看着杜牧宣离开的身影,眉头蹙起。听杜牧宣的话里的意思,他莫非准备在梨霁久待?   宋商晚出神的时候,她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段羡祯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离她近一步之遥。   宋商晚后退几步,不悦道:“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她和镇国公夫人让段羡祯搬进来,本意是想让段羡祯身上的伤早日痊愈。段羡祯却始终没有真正清闲下来。   段羡祯以为宋商晚是在生气他打断了她和杜牧宣的交谈,道:“你想以后嫁给杜世子?”   宋商晚听出段羡祯话里的占有欲和醋意,心中冷笑,她以后是否和杜牧宣在一起与段羡祯有何干系?上辈子段羡祯和叶落樱在一起,他对她就没有任何解释。   再说了,杜牧宣若是因此真的和叶落樱解除婚约了,段羡祯还应该感谢她。   段羡祯现在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醋意,是因为他现在还占着她夫君的身份,看不得她和别的男子走得太近?   宋商晚道:“你若是有空闲了,就将那和离书早日签了。”   她和他和离了,他也就不用理会她和别的男子是否有关系了。段羡祯也不用因为他身为她夫君的身份,觉得看见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的脸上挂不住。   段羡祯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他不相信杜牧宣的话,但是刚刚杜牧宣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宋商晚不喜欢他了,他只想知道她以后是否有嫁给杜牧宣的心,宋商晚却想着和他尽快和离。   她如此急切地与他和离,和离后她想要做什么?像刚才她和杜牧宣说得那样,她准备和杜牧宣在一起?又或者她考虑杜牧宣,也会有除他外的男子走入她的视线……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道:“我知道了。”   说完,段羡祯转身,抬步朝他居住的院子走去。   宋商晚的心中也有些生气。段羡祯的这一句“他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既然知道了,他到底准备何时将那和离书给签了?   ……   杜牧宣连着两日来拜访宋老将军,再加上杜牧宣在宋商晚和段羡祯成婚后还想见宋商晚的举动来看,不难猜出杜牧宣来拜访宋老将军,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常锡得知今日宋商晚被杜牧宣给拦住了,心中担心宋商晚,不想他过来时杜牧宣已经离开了。   宋商晚看向宋常锡,道:“兄长找我有事?”   宋常锡道:“我听说你今日见到了杜牧宣,还被段羡祯给碰见了。”   宋商晚点头,道:“嗯。我和段羡祯准备和离的事情,杜世子知道了。”   宋常锡道:“难怪我觉得奇怪,杜牧宣怎么会突然来拜访祖父。”   顿了顿,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杜牧宣都要和叶落樱成婚了,还对你有肖想,段羡祯今日没有什么反应?”   宋商晚道:“他应该有什么反应?我倒是想和他将和离的事情给解决了。”   宋常锡目露怀疑,他本来还怀疑段羡祯搬来和他们一起居住,对宋商晚动机不纯。杜牧宣得知宋商晚和段羡祯有可能分开的消息,都知道来再次争取宋商晚。段羡祯这个样子,他还以为段羡祯会有极大的反应。   宋商晚不想谈论杜牧宣和段羡祯,她提起了之前的事情。她道:“兄长之前在调查山匪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宋常锡不知道宋商晚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却还是如实道:“本来我已经查到了那些山匪的所在,可是等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那些山匪似乎早有所料,已经搬走了。”   因为前世她没有随宋老将军他们来梨霁,关于此地的事情,宋商晚的印象不深,她记得前世这些山匪的事情貌似是不了了之了。   宋商晚道:“兄长有没有想过这些山匪可能和官府有勾结?”   若是仅仅是普通的山匪,官府想要抓这些山匪,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难度?宋商晚相信宋常锡的能力,她知道以宋常锡的能力,宋常锡既然调查到了山匪的所在,不应该还让那些山匪逃走。   宋常锡之前便发现了宋商晚的不一样,此时听见宋商晚的话,心中虽然觉得意外,他却本能地相信宋商晚。   宋常锡道:“我让人查过了,没有发现官府中有人给那些山匪通风报信。”   宋商晚摇头,道:“兄长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听说这些山匪不仅是抢掠财物,有一些身强体壮的男子也被他们给掳去了。兴许这些山匪本来就不是山匪。”   这些人不是山匪又能够是什么?宋常锡的眼眸里浮现深思。自从大皇子妄图行刺皇帝,却被皇帝当着众人的面砍了脑袋,大家都能够感觉到暗里的波涛汹涌。   皇帝虽然身体尚算康健,他膝下的皇子却逐渐长大了。皇帝当着大家的面杀死大皇子的行为虽然在当时看来,威慑了不少的大臣和蠢蠢欲动的皇子。   只是皇帝毫不犹豫杀死大皇子的事情也让大家看见了皇帝的狠心和冷情。   兴许是不想再发生大皇子的事情,皇帝这大半年对其他皇子也多有打压,对大臣们提议立太子的事情视而不见。   皇帝有意不想让已经成年的皇子冒头,只是那些已经羽翼逐渐丰满的皇子们又是否愿意被皇帝这样打压呢?   若是不愿意,那些皇子们想要上位,在没有皇上的支持下,便只能够另想他法了。   先帝当初本来是前朝元宣帝信任的大臣,正是当初大胆起兵,才有了新朝。   皇帝如今对亲生儿子都如此心狠,为了避免自己是下一个大皇子,难保不会有胆大的皇子想要挺而走险。   宋常锡当初调查这些山匪,是为了夷州的百姓。当初宋老将军故意装病,他们来到梨霁,本来就是不想卷入朝堂上的纷争中。   若是这些‘山匪’与皇子们夺位有关……   宋商晚将宋常锡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再多说。   她当初选择将上辈子的事情对宋老将军和盘托出,她知道有些事情宋老将军和宋常锡比她更懂如何处理。   她今世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平安安的。   ……   杜牧宣离开后,宋商晚没再去见段羡祯,甚至她第二天都没有去段羡祯的院子。   全辛看着因为宋商晚今日没来,异常的沉默的段羡祯,他叹了一口气。之前宋商晚每日都会来关心段羡祯身上的伤,还贴心的给段羡祯挑选下人,今日她却没来见段羡祯,明显是因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了。   只是有些话明显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说的。他不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发生了什么,宋商晚如今铁了心要和段羡祯分开,昨日貌似还准备以后嫁给杜牧宣……   全辛不敢往下想,若是宋商晚和段羡祯和离后,以后嫁给了别的男子,段羡祯会变成什么样子。   另一边,白芍走进来,见宋商晚在翻阅账本,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白芍:“小姐,奴婢听说威远侯府派了人来梨霁,杜世子已经离开梨霁了。”   宋商晚听见白芍的话,觉得在意料之中。   杜牧宣和叶落樱的婚期将近,杜牧宣却在这个时候想和叶落樱取消婚事,威远侯府怎么可能会同意?   杜牧宣离开了也好,她也不想再见到杜牧宣。若是杜牧宣又像昨日般纠缠,她只觉得厌烦。   只是宋商晚也觉得有些奇怪,梨霁发生的事情按理不会这么快传到威远侯府,威远侯府怎么会这么快派了人来梨霁?   莫非威远侯府的人这次来梨霁,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宋商晚将手上的账本收起来,抬脚朝外走去。   宋商晚走到府外时,正好看见也要离府的段羡祯。   站在段羡祯身边的全辛看见宋商晚,恭敬道:“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白芍:“我们小姐去哪儿,哪里需要向你报告?”   经过对比,白芍觉得杜牧宣对宋商晚比段羡祯用心多了。再加上全辛之前伺候段羡祯时,毛手毛脚的,白芍看不惯全辛。   全辛心说,宋商晚身边的丫鬟也太厉害了。   宋商晚没有理会段羡祯和全辛,她上了下人给她准备的马车。   等马车在一间医馆门口停下,宋商晚下了马车,才发现刚刚段羡祯和全辛一直跟着她。   白芍看向全辛和段羡祯,道:“你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全辛看了宋商晚一眼,道:“谁说我们跟着你们,我们公子也是有事来医馆。”   白芍怒瞪着全辛,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宋商晚看向段羡祯,道:“你是夷州知州,既然一起来了,我们便一起去看之前受伤的百姓。”   说完,宋商晚先抬脚走进了医馆。   见状,全辛连忙冲段羡祯道:“公子,我们也进去吧。”   全辛觉得既然如今宋商晚对段羡祯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段羡祯和宋商晚有相处的机会,段羡祯应该抓住机会。   之前发生山体滑坡时,有一个镖局为了走近路,被压在了泥石下。其中有几个男子伤得特别严重,现在还居住在医馆。   宋商晚之前和镇国公夫人来医馆时,有一个男子还昏迷着,听说伤了内脏,不知道能否活下来。   医馆的大夫认识宋商晚,道:“宋小姐是来看望郑大的?”   郑大是那个昏迷的男子。   宋商晚点头,道:“嗯。”   大夫:“郑大的情况不太好,怕是……”   大夫的话没有说完,宋商晚却领会到了大夫未说完的话。重生后她一直想要改变前世的命运,但是她改变不了郑大的生死。   段羡祯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道:“能否带我们去看看他?”   大夫:“自然是可以的。”   大夫让医馆的药童带宋商晚和段羡祯去见郑大。   郑大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一个小姑娘守在床榻前,在说着什么。   “你们是来看望我父亲的吗?”小姑娘看向宋商晚和段羡祯,道。   宋商晚看向小姑娘,脸上露出笑容,道:“嗯,你刚刚在和你父亲说什么?”   小姑娘和宋回轩年纪相仿,她对小姑娘很有好感。   “大夫说我和父亲多说话,父亲就能够醒过来了。”   小姑娘又看了段羡祯一眼,道:“我认识你,他们说你是知州大人,是你们救了父亲。”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冲小姑娘道:“那日救你父亲,这位夫人也帮忙了。”   小姑娘点头,道:“我知道,这位夫人是宋老将军的孙女,宋老将军是很厉害的人。吴大人说知州大人的妻子就是宋老将军的孙女,是这位夫人吗?”   宋商晚和段羡祯皆没有想到小姑娘会对他们的身份知道的如此清楚。吴同知也不知道都对小姑娘说了一些什么。   段羡祯点头,道:“嗯,她是我的妻子。”   小姑娘眸光黯淡,道:“好羡慕大人和夫人,可惜我的母亲不在了,现在我的父亲又躺在这儿。父亲很爱我的母亲,可是我不想让父亲去陪母亲,若是他去陪母亲了,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了。”   “我也很爱我的妻子。”段羡祯道。 第34章   段羡祯说这句话时, 眼睛是看着小姑娘的,他没有看宋商晚。若不是段羡祯刚刚承认了宋商晚是他的妻子,会让人误以为他这句话里的‘妻子’不是宋商晚。   白芍心说,段羡祯这个时候承认他很爱宋商晚, 他之前对待宋商晚的态度, 却看不出来段羡祯很在乎宋商晚。   小姑娘年纪小,和宋商晚与段羡祯接触的时间短, 她自然不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事情。她听见段羡祯的话, 冲段羡祯道:“大人既然像父亲一样,都很爱自己的妻子, 大人一定要珍惜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的日子, 莫像父亲般,等母亲去世了, 他却后悔没有珍惜从前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段羡祯看向身旁的宋商晚,女子今日穿着青白色的衣裙,头上挽着简单的妇人髻, 一支金累丝步摇簪在她的发髻上, 得体又不过分张扬。让人想将这样的她永远留在身边。   只是他的心里清楚, 等他签下那和离书,他和她便再没有关系了。以后二人见面的机会更是会微乎其微。   宋商晚听见小姑娘的这些话,却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小姑娘和医馆的人不知道, 但是她和段羡祯却清楚他们要和离了。   刚才段羡祯的那句“我也很爱我的妻子”,宋商晚以为段羡祯是为了安慰小姑娘。   宋商晚微微弯腰, 她看着小姑娘, 温柔道:“我相信你父亲会没事的, 虽然你父亲很爱你母亲,但是你父亲一定也舍不得丢下你。”   虽然小姑娘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刚刚还在试图唤醒昏迷的父亲,但是毕竟是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如今唯一的亲人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听见宋商晚的话,小姑娘红着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父亲会没事的。”   宋商晚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她没再待,又去前面见医馆的大夫。   宋商晚看向大夫,道:“刚刚您说郑大的情况不太好,请问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医治他?”   大夫:“不是我不尽心,只是郑大身上的伤太重了,再说了,给郑大医治不得要银子?我已经免了问诊的钱,郑大所需的药材皆不便宜,他至今都还没有给我药钱。”   宋商晚道:“郑大这不是还昏迷着,等他醒了,他自然会给你药钱的。”   大夫:“我知道宋小姐心善,我也一直很敬佩宋老将军。只是我了解郑大的家底,若是普通药材,他以后兴许还能够赚来给我,但是他这次是伤了内脏,以后能不能够活下来都难说,他这些日子昏迷不醒,要吊着他的命,也需要昂贵的药材,比如最常用的人参,一两人参便需要三十两银子,他之前跟着镖局走镖,又能够赚多少银钱……”   大夫的话,宋商晚听懂了。郑大伤得太严重,大夫一来无法保证成功将郑大医治好,二来大夫觉得郑大付不起所需的药钱,这才想着让郑大趁早放弃医治。   宋商晚脑海里浮现刚刚小姑娘还期许自己的父亲醒过来的场景,她道:“他的医药钱,我先帮他出了,请你先帮忙医治他。以后的事情,等他醒来再说。”   说完,宋商晚看向身边的白芍,让白芍将郑大欠下的医药钱给大夫。   “我是夷州知州,郑大的药钱由我来帮他给。”段羡祯走近,让身边的全辛给钱。   大夫看了看宋商晚,又看了看段羡祯。原本他还担心郑大会付不起药钱,他的医馆要损失不少药材钱,谁成想这会儿宋商晚和段羡祯都要帮郑大付钱。   段羡祯是夷州知州,他自然得罪不起。宋老将军如今在梨霁休养,他自然也得罪不起宋商晚。不过大夫更加不解和疑惑的是,宋商晚和段羡祯是夫妻,为何彼此间分的如此清楚?他们谁帮郑大给药钱,有区别吗?   宋商晚看出大夫的为难,她道:“段大人有心帮郑大,是他的事情。我给你的药钱,是我帮郑大垫付的。你先收着,若是郑大醒了,或者又需要药钱,你让人通知我或者段大人。”   大夫见宋商晚这样说,只好将白芍和全辛递过来的银钱都给收了。   全辛看向段羡祯,刚刚宋商晚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让别人别将她和段羡祯当做夫妻看待。刚刚宋商晚拒绝了段羡祯帮郑大给医药钱,也向别人表明她今日来看望受伤的郑大,不是因为她是段羡祯的妻子。   宋商晚又去后面看了看郑大和小姑娘,以及其他受伤的百姓。等出来,宋商晚没理会还在医馆里的段羡祯,她带着白芍离开了。   全辛站在段羡祯的身边,看着宋商晚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又叹气。他心说,段羡祯若是想要哄好宋商晚,不是他这样哄的。宋商晚又离开了,段羡祯也不知道主动追上去……   兴许是感觉到全辛的视线,段羡祯看向全辛。   全辛连忙低下头,心虚道:“刚刚少夫人还主动帮受伤郑大给药钱,少夫人真善良。”   一开始宋商晚要嫁给段羡祯,全辛也以为宋商晚只是被宋家人宠坏的娇小姐,可是相处下来,宋商晚有时候脾气是不怎么好,但是却也真心为段羡祯着想。宋商晚还会真正关心百姓,刚刚宋商晚得知郑大家境困难,主动慷慨解囊;之前发生山体滑坡,宋商晚不仅让身边的人帮忙救被困的百姓,甚至自己也帮忙救助素昧平生的百姓……   ……   宋商晚回去后,去看望在养伤的昭乐郡主。   昭乐郡主正对着铜镜查看自己胳膊上的伤,见宋商晚进来,她冲宋商晚招了招手,道:“商晚,你怎么来了?”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昭乐郡主的胳膊上,道:“大夫怎么说?你胳膊上会留下疤痕吗?”   昭乐郡主身上的伤比郑大轻许多,但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昭乐郡主也有些后怕,她道:“应该会吧。”   毕竟是二八年华的女子,昭乐郡主平日里虽然比宋商晚性子豪爽些,但是也是爱美的。如今她的身上会留下疤痕,昭乐郡主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宋商晚看向身边的下人,下人端着几个托盘走了进来。   昭乐郡主看清托盘里的东西,拿起一件妃色的衣裙,她看向宋商晚,诧异道:“商晚,这是哪里来的?”   托盘里除了样式新颖的衣裙,还有女子喜爱的胭脂和头面。宋商晚道:“是父亲派人从京城送来的,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梨霁的样式?”   昭乐郡主看见喜爱的衣裙,胭脂和头面,低落的心情散了许多。她道:“这是伯父给你的?距离我和你说这个话,也没有过去多久,这些东西怎么会这么快到了?”   宋商晚:“我虽然给父亲传了信,但是这些东西按理是没有这么快送到梨霁来的。也是凑巧,父亲兴许是猜到我们的心思,让人送了京城眼下时兴的东西来。今日东西到了梨霁,我便给你送来了。”   昭乐郡主道:“伯父念着你,是人之常情,谁不知道伯父最疼爱你。倒是我跟着你沾光了,伯父给你送东西,也给我捎了一份。”   昭乐郡主这次随宋商晚来梨霁,镇国公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也知道了她和睿王的事情。和镇国公夫人一样,镇国公看在宋商晚的面子,格外怜惜昭乐郡主这个晚辈。   宋商晚道:“我倒是希望能够见到父亲。”   她和宋老将军等人都来了梨霁,镇国公却不得不留在京城。她不敢想象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镇国公会是什么下场。   宋商晚说完,见昭乐郡主又变得沉默,她想到睿王的事情,道:“我没有他意,你,你若是愿意,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昭乐郡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商晚,你不用顾忌我。我若是有宋伯父这样的父亲,心中也会十分珍惜。”   说完,昭乐郡主有意转移话题,她道:“我听说你今日和段羡祯一起离府的,你和他和好了?”   宋商晚摇头,道:“我们今日凑巧一起去医馆看望之前受伤的百姓。”   昭乐郡主打量宋商晚脸上的神色。和宋常锡一样,她也怀疑过段羡祯的用意。之前段羡祯还救了宋商晚……   只是看宋商晚的样子,她不像是有改变想法的模样。   ……   宋商晚回自己的院子时,撞见全辛拿着药碗从厨房的方向过来。   “你这是生病了?”白芍看向全辛,道。   全辛看了宋商晚一眼,道:“是公子的药。之前公子感染了风寒,本来最近基本上痊愈了,可能是因为今日出去了一趟,公子又有些咳嗽,小的刚刚去厨房给公子熬药了。”   全辛说完,本来以为宋商晚应该会询问段羡祯的情况,却见他说完,宋商晚没有任何反应,便要带着白芍回自己的院子。   有些话,主子们不愿意说,他便帮段羡祯问出口。情急之下,全辛看着宋商晚的方向,道:“少夫人最近待公子异常冷淡,是因为杜世子吗?因,因为公子多嘴问了杜世子和少夫人的事情……”   在全辛的心里,段羡祯自然是要胜过杜牧宣的。杜牧宣已经要和叶府的小姐成婚了,还想着撬段羡祯的墙角。明明宋商晚在嫁给段羡祯前,对杜牧宣是没有兴趣的……   宋商晚本来没想对全辛一个下人多言,但是她想到全辛此时的话也代表了段羡祯的想法。倒不如让全辛将有些话转达给段羡祯。   宋商晚看向全辛,道:“和杜世子无关,你告诉你家公子,和离书的事情,我已经给了他许多时间了,请他不要再拖延。”   真正让宋商晚感到生气和烦躁的是,她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已经拖了够久了。   全辛说这个话,本意是想要帮助段羡祯和宋商晚和好,他没有想到宋商晚却在意和离的事情。他愣愣地看着宋商晚的方向。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商晚和段羡祯帮郑大给了药钱,医馆舍得给郑大用上好的药材了。傍晚的时候,医馆派人来通知她和段羡祯,郑大醒了。   天色已晚,宋商晚决定第二日去医馆看望郑大。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凑巧,宋商晚进医馆的时候,段羡祯后脚也进了医馆。   全辛看向宋商晚,恭敬道:“少夫人是来看望郑大的?”   宋商晚看向医馆里的药童,道:“我此时方便去看望郑大吗?”   药童:“请随我来。”   全辛看着宋商晚的背影,下意识地看向段羡祯。宋商晚明显还是惦记着和离的事情。   小姑娘看见宋商晚和段羡祯,欢喜道:“宋姐姐,知州大人,我父亲醒了。你们昨日来看过父亲后,父亲就醒了,你们是我父亲的贵人。”   宋商晚和段羡祯虽然帮郑大给了药钱,但是郑大能够醒过来,宋商晚觉得也是郑大自己命大。   郑大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宋商晚和段羡祯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   段羡祯止住了郑大的动作,道:“你躺着,不必多礼。”   宋商晚看着郑大,关心道:“你觉得怎么样?”   郑大:“我听说是大人和少夫人帮了我,多谢大人和少夫人,咳咳……”   见郑大身体难受,小姑娘站在郑大的身边,抬手轻轻帮郑大抚摸后背。   一旁的药童道:“郑大伤得比较严重,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还要观察几日。接下来几日最好还是待在医馆,不要挪动。”   郑大面露迟疑地看向药童的方向。他若是继续待在医馆,无疑又要花费不少的药钱。   宋商晚看出郑大的想法,主动开口道:“你的药钱,之前我和段大人帮你垫付过了。你若是担心药钱,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考虑这些。”   因为经历过生死,宋商晚比从前更加珍惜生命。如今郑大还活着,宋商晚也是难得的欣喜。   宋商晚见郑大的身体还不适合长时间交谈,她和郑大与小姑娘说了一声,离开了郑大和小姑娘的屋子。   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宋商晚知道是段羡祯。   段羡祯:“咳咳咳……”   宋商晚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段羡祯。   宋商晚:“全辛应该已经将我的话转述给你了。”   段羡祯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宋商晚说出了她心中的怀疑,道:“你不想和我和离,对吗?”   “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之所以没有芥蒂地将你接来和我们一起居住,是因为我没有怀疑过你会撒谎,没有怀疑过你没准备和我和离这件事情。”   “撇开我和你是夫妻这层关系,因为你之前救过我,我当你是我的恩人,真心想让你的身体能够快些痊愈。”   全辛听见宋商晚的话,心中暗道不好,他想说些什么来帮段羡祯解释。他却眼尖地瞥见白芍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全辛拦住白芍,道:“你手上是什么?”   白芍挥开全辛的手,冲宋商晚道:“小姐,刚刚杜世子的人给了我这封信,说是杜世子写给小姐的。”   全辛心说,杜牧宣的这封信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宋商晚道:“他说什么?”   白芍看了段羡祯一眼,道:“杜世子的人说段大人卑鄙,故意通知威远侯府的人,逼他离开梨霁,还让小姐小心段大人。”   全辛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商晚,已经不敢想象宋商晚接下来会如何对待他家公子了。   杜牧宣来梨霁是为了宋商晚,段羡祯却故意逼他离开梨霁,更加印证了宋商晚的那句‘段羡祯不想和离’的话。 第35章   听见白芍的话, 宋商晚朝白芍伸出手,道:“拿来。”   闻言,白芍连忙将手上的信递给了宋商晚。   宋商晚将信拆开,快速浏览信上的内容。   全辛打量宋商晚脸上的内容, 紧张道:“少夫人, 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您知道的,杜世子向来不喜欢我家公子, 他明知道我家公子和您现在还是夫妻, 却跑到梨霁来,当着公子的面述说对您的爱意, 现在又挑拨公子和您的关系,少夫人不能轻信杜世子的话啊……”   宋商晚将手上的信递回给白芍,让白芍将处理掉。   全辛努力帮段羡祯解释, 宋商晚却没有理会全辛的话,她的视线落在段羡祯的身上,道:“你是否故意通知威远侯府的人, 不想让杜牧宣留在梨霁?”   段羡祯的眼眸与宋商晚对视。   不等段羡祯说话, 宋商晚又说道:“我不希望到了这个地步, 你还对我撒谎?”   “你只需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给威远侯府寄信?”   段羡祯:“有。”   宋商晚的心沉了下去,又觉得她太信任段羡祯了。   因为上辈子的事情, 她便坚信这辈子的段羡祯待她还是会这样。   段羡祯上辈子毫不犹豫的将和离书给她,她天真的以为这辈子段羡祯也会干净利落地签下和离书。   以至于她之前心中有怀疑, 宋常锡和昭乐郡主对她提醒时, 她都将心中的怀疑给压下去了。   段羡祯若是一开始没想与她和离, 那么段羡祯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的朝宋商晚的方向迈了一步, 宋商晚却远离了他。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眸色比之前冷了许多。她道:“我希望你能够对我认真解释,既然你不想和我和离,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说完,宋商晚不想再看段羡祯一眼,抬脚离开了医馆。   见状,白芍看了段羡祯一眼,连忙快步跟上宋商晚。   等走到了医馆外,宋商晚和白芍上了来时的马车。   白芍看着宋商晚,小心问道:“小姐,现在是要回府吗?”   白芍想到刚刚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对话,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宋商晚一开始说要和段羡祯和离,她也觉得措手不及。但是后来她见段羡祯居然真的和宋商晚约定好了和离的时间,她又觉得段羡祯眼瞎。她家小姐如此好,低嫁给他,段羡祯竟然不动心。   刚刚听见段羡祯和宋商晚的对话,段羡祯为了拖延时间不与宋商晚和离,居然撒谎。她诧异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原来段羡祯不是眼瞎。她就说她家小姐这么好,段羡祯怎么可能真的对宋商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只是,白芍抬眸打量宋商晚的脸色。现在宋商晚的脸色十分难看,她身为宋商晚信任的丫鬟,能够想象宋商晚此时的愤怒。   等回府后,宋商晚想到段羡祯亲口承认他撒谎的事情,心中乱糟糟的,胸口的那口气仍然散不去。   镇国公夫人还心存幻想,想让她和段羡祯和好。若是让镇国公夫人知道段羡祯现在也不想与她和离,镇国公夫人以后怕是会更加勤恳地劝她和段羡祯以后好好过日子。   宋商晚现在自然不想听镇国公夫人说这些话。   宋常锡和宋老将军虽然疼爱她,但是宋老将军和宋常锡毕竟是男子,有些女子的心事,宋商晚不方便对宋常锡和宋老将军吐露。   宋老将军和宋常锡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她也不想总拿她和段羡祯的事情去烦他们。   宋商晚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脚去了昭乐郡主居住的院子。   昭乐郡主正在试穿宋商晚给她的衣裙,见宋商晚进来,昭乐郡主拉着宋商晚的手,她指着身上的妃色的衣裙,道:“你觉得我穿这衣裙,好看吗?”   昭乐郡主身上的衣裙正是昨日宋商晚送来给她的。   宋商晚给面子夸赞道:“昭乐郡主美若天仙,裙子穿在昭乐郡主的身上,更加雍容华贵。”   昭乐郡主笑道:“你倒是会夸我。”   若不是她现在身上还有伤,昭乐郡主真想穿着新衣裙和宋商晚去外面玩乐。   站了一会儿,昭乐郡主觉得腿上受伤的地方有些痛,她拉着宋商晚的手在桌边坐下。   昭乐郡主打量宋商晚的脸色,疑惑道:“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情?”   昭乐郡主想到了什么,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和段羡祯今日又一前一后离府的。你和段羡祯今日又凑巧一起去了医馆?”   宋商晚看了屋内的下人一眼,除了白芍,她让其她下人都退下了。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道:“你快别打趣我了,段羡祯之前对我撒谎,他现在不愿意与我和离了。”   昭乐郡主的眼眸里浮现讶异,道:”你兄长总说段羡祯心机深沉,不可轻信,如今看来,你兄长倒是没有评价错人。”   昭乐郡主道:“不过我没有想到段羡祯看起来一副清高的模样,如今为了不与你和离,竟然想方设法推延。”   宋商晚道:“正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当初我才同意了和他约定一年后和离。”   昭乐郡主:“既然这个段羡祯如此可恶,不如让你兄长将他揍一顿,或者等我伤好了,我去揍他。”   宋商晚无语,道:“兄长若是真去揍他,谁吃亏还不一定。”   宋商晚想到宋常锡当初和段羡祯比武,最后受伤的人是宋常锡。   她因为觉得一开始是她勉强段羡祯和她在一起,不由自主地将段羡祯放在了弱势的那一方。但是她忘记了段羡祯若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纯良无害,上辈子后来又怎么可能爬到高位?段羡祯从来就不是那个真正会被人欺负的人。   宋商晚:“你别乱出主意了,我和段羡祯的事情,我会和段羡祯解决,不需要你们插手。”   宋商晚得知段羡祯这辈子不想和她和离了,除了她和段羡祯暂时无法和离了,更加生气的是她之前想认真和段羡祯讨论他和她之间的事情,他却选择了对她撒谎。   ……   宋商晚在昭乐郡主的屋子待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迈进院子时,看见段羡祯站在她的院子旁边。不知道段羡祯是在专门等她,还是要回他自己居住的院子。   宋商晚目不斜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的白芍倒是看了段羡祯好几眼。   当初宋商晚对段羡祯一片痴情,段羡祯现在这副模样,早干什么去了。   得知郑大在担忧医药钱的事情,宋商晚不想因为医药钱耽误了他身上的伤,她特意让白芍又给医馆送去了医药钱,让大夫专心治疗郑大的伤。   不过宋商晚接下来没再出府,第二日用完早膳,宋商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懒洋洋地也不想动。   “这是庄子上新送来的桃子,小姐不尝尝吗?”白芍将刚刚洗过的桃子端到宋商晚的面前,恭敬道。   宋商晚道:“既然是庄子上新摘的,你分给屋内的丫鬟。我暂时不想吃。”   白芍见宋商晚今日早膳也没有吃太多饭菜,不知道是不是被段羡祯影响了心情。她的心中也对段羡祯有些生气。   “阿姐。”   宋回轩快步走了进来,小跑着来到宋商晚的身边。   宋回轩仰头看着宋商晚,道:“我刚刚去看昭乐姐姐了,昭乐姐姐让我来看看阿姐,说阿姐若是心情不佳,让我陪伴阿姐。”   宋商晚故意打趣道:“母亲若是知道你一心想着玩乐,你不害怕母亲责罚你?”   随着宋回轩年纪渐长,镇国公夫人待宋回轩越来越严格了。   而且镇国公夫人来梨霁打着陪伴宋回轩的旗号,镇国公夫人除了关心宋商晚和段羡祯的事情,心神基本上都放在教导宋回轩的身上。   宋回轩想到镇国公夫人随时要过问他的功课,还要让宋常锡教他练武,他的小身板抖了抖。   宋回轩道:“我陪着阿姐,我相信母亲不会责怪我的。”   宋回轩将一个风筝拿了出来,道:“这是兄长之前给我们扎的风筝,阿姐还没有陪我放过。阿姐陪我去放风筝,好不好?”   宋商晚将宋回轩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脸上浮现笑意。   白芍不想宋商晚在屋里闷坏了,她也跟着劝道:“是啊,小姐,您今日就陪小公子出去放风筝。”   宋回轩之前想让宋商晚陪他放风筝,却被镇国公夫人给打断了。宋商晚看着宋回轩期许的眼神,也不忍拒绝他。   宋商晚和宋回轩拿着风筝去花园。   “阿姐,我的风筝断了。”   宋回轩突然惊呼一声。   天公不作美,宋回轩和宋商晚好不容易将风筝给放上去,一阵风吹来,风筝的线突然断了。   宋商晚吩咐下人去将风筝给捡回来,她安慰道:“我们等会儿去更空旷的地方放风筝,以后让兄长给你做个好大的风筝。”   宋回轩点头,道:“我以后还要阿姐陪我放风筝。”   姐弟俩有说有笑,等了一会儿,去捡风筝的下人终于回来了。只是风筝却在段羡祯的手里。   下人看了段羡祯一眼,道:“刚刚奴婢去风筝,风筝被段大人给捡到了。”   宋商晚:“你将风筝拿过来吧。”   段羡祯没有将风筝交给下人,而是自己拿着风筝走到了宋商晚的面前。   她给了他机会,段羡祯却还是像上辈子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对她说。宋商晚的心中的怒意又升了起来。   宋商晚朝段羡祯伸出手,道:“风筝。”   段羡祯拿着风筝,道:“你之前让我给你认真解释,你愿意听吗?”   宋商晚将风筝从段羡祯的手里拿了过来,递给宋回轩,她道:“你说。”   段羡祯看了看宋回轩,以及周围的下人,他凝视着宋商晚,道:“对不起。”   “如果你仅仅是想说这个,你说完了,可以走了。不过你如果想继续谈论我们和离的事情,你也可以继续说。”宋商晚道。   段羡祯眉头拧起,道:“我知道你在因为我没有爽快的同意和离的事情不悦,但是你对我说出这件事情后,便没有想过给我第二个选择。”   宋商晚确实没有想过段羡祯不同意和离,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段羡祯不喜欢她,会像上辈子般干脆利落地与她和离。   只是兴许是因为她重生的事情,这辈子的段羡祯和上辈子有了一些不同。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他道:“我能否问你,你为什么执意要与我和离?”   宋商晚:“我说过了,我之前不成熟,对你没有感情了。”   段羡祯朝宋商晚的方向迈了一步,道:“是吗?不是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想着全部否定我?” 第36章   听见段羡祯的话, 宋商晚的心‘砰砰砰’地跳着。   段羡祯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不等宋商晚说什么,宋回轩横在宋商晚和段羡祯的中间,不高兴道:“阿姐,你说好陪我放风筝的。你别理这个曾经拐走你的坏人了。”   宋回轩怒瞪着段羡祯, 刚刚段羡祯还碰他的风筝, 段羡祯故意打扰宋商晚陪他放风筝。   宋商晚回神,她看向段羡祯, 道:“我现在要陪回轩放风筝, 你若是还有话对我说,便先等等。”   宋商晚没准备和段羡祯继续交谈下去。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 段羡祯留给她的还是他的绝情。段羡祯现在想要和她谈论有些事情, 她这辈子还不一定想听呢。   说完,宋商晚也不等段羡祯是何回答, 她牵起宋回轩的手,去了附近更空旷的地方。   段羡祯没有说话,但是能够感觉到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   宋商晚和宋回轩放风筝的时候, 段羡祯便站在树下, 看着宋商晚和宋回轩的方向。   宋回轩朝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 道:“阿姐,之前拐走你的坏人还在看着我们这边,我们又没有邀请他, 他却跑来这儿碍我们的眼。”   看得出来宋回轩十分不喜欢段羡祯这个‘姐夫’,当初宋商晚还没有提出和段羡祯和离时, 宋回轩也没有喊段羡祯一声‘姐夫’。   宋商晚将刚刚断了的风筝线接好, 她再次将风筝交到宋回轩的手里。她道:“嗯, 我们去风筝吧。”   见状,宋回轩便也不再看段羡祯的方向。宋商晚没有理会段羡祯, 段羡祯应该不能够再将宋商晚从他们身边抢走了。   宋商晚和宋回轩的欢笑声传过来,让段羡祯无法忽略。这辈子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流露出如此无拘束的笑容。   准确的说宋商晚一开始在他的面前也很活波灵动,后来可能是看出他喜欢安静,又或者是他的冷淡让她碰壁了,又或者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她现在宁愿用同样的冷漠回馈他。   段羡祯凝视着宋商晚脸上的笑容,胸腔里有什么在翻涌,久久无法缓和。   全辛站在段羡祯的身后,看着宋商晚和宋回轩那边的动静,小心翼翼道:“公子,不如我们先回屋。等少夫人和宋小公子玩好了,公子再继续和少夫人交谈。”   宋商晚现在明显是故意冷落,段羡祯在这儿等着,宋商晚也不一定会继续听段羡祯的话。   段羡祯:“你先回去吧。”   段羡祯在这儿,全辛自然不肯先回去。段羡祯的身上还有伤,他刚刚说这个话,也是担心段羡祯的身上的伤。   宋回轩正是贪玩的年纪,好不容易和宋商晚一起玩乐,兴趣正浓。若不是快到用午膳的时候,宋回轩还不愿意停下来。   宋商晚看向宋回轩,道:“我们先回屋用膳,若是母亲不拘束你,我改日再陪你。”   宋回轩道:“我今日要和阿姐一起用午膳。”   宋商晚道:“行,我让厨房将你的午膳端去我的院子。”   宋商晚牵着宋回轩的手从段羡祯的身边走过,全辛看着宋商晚,小心道:“少夫人,我们公子还在等您,公子有话对您说。”   宋商晚道:“我要和回轩回屋用午膳,有什么话,等我们用完午膳再说。”   之前宋商晚也是这么对段羡祯说的,可是刚刚宋商晚和宋回轩玩乐,将段羡祯就这么晾在这儿了。   全辛怀疑宋商晚此时也是想戏耍段羡祯。   全辛心中这么想的时候,段羡祯开口了,他道:“好,我等你。”   段羡祯似乎完全不在意宋商晚是否又是在故意戏耍他。   宋商晚牵着宋回轩的手离开了。   全辛目送宋商晚和宋回轩离开,难得觉得段羡祯此时太好说话了。   虽然和离的事情,段羡祯是骗宋商晚了。但是当初是宋商晚要嫁给他家公子,和离也是宋商晚主动提出来的。凭什么宋商晚想嫁给他家公子,他家公子就得娶,现在宋商晚想要和离,段羡祯又得同意?   全辛觉得他若是公子,心中肯定也是不甘心就这样与宋商晚和离的。只是段羡祯刚刚已经对宋商晚道歉过,宋商晚却不接受,眼下除了同意和离,似乎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   宋商晚和宋回轩回到宋商晚居住的院子,宋商晚将风筝交给下人,让下人收起来。   宋商晚和宋回轩净手后,便准备用午膳了。   因为有宋回轩在,宋商晚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宋回轩喜欢的烤鸡。   “阿姐,你吃。”宋回轩将一只鸡腿放到宋商晚的碗里,冲宋商晚笑道。   “你吃吧,不用管我。”宋商晚见宋回轩吃得满嘴是油,忍俊不禁。   “我是男子汉,有好吃的东西,要先给阿姐吃。”宋回轩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宋商晚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宋回轩:“兄长说让我莫学拐走阿姐的段姓坏人,他对阿姐不好。”   白芍眼露诧异,宋商晚现在本来就在因为段羡祯撒谎的事情生气,宋回轩现在居然还故意在宋商晚的面前给段羡祯上眼药。   宋商晚也没有想到宋常锡还在宋回轩的面前说这些,不过想到宋常锡对段羡祯的不满意,她也不意外宋常锡会对宋回轩说这些了。   宋商晚道:“你和段羡祯不一样,你是我的弟弟,不用和段羡祯放在一起比较。”   虽然宋商晚知道宋常锡和宋回轩皆是疼爱她,但是她和段羡祯若是顺利和离了,她和段羡祯也就没有关系了。宋回轩毕竟和宋常锡不一样,年纪尚小,现在还没有什么判断力。   宋回轩道:“可是段羡祯是阿姐的夫君,他不是更应该对阿姐好吗?”   若不是身份不合适,白芍都想赞同宋回轩了。宋回轩小小年纪就知道身为女子的夫君,应该对自己的妻子好。   当初段羡祯对宋商晚不上心,如今宋商晚想和离了,段羡祯表面同意,却暗地里拖延,难怪宋商晚得知段羡祯的做法后会如此生气。   宋商晚听见宋回轩的话,也没法反驳宋回轩的话。曾经她嫁给段羡祯时,不是没有奢望过与段羡祯琴瑟和鸣。如今她已经看开了对段羡祯的感情,不是段羡祯不想和离就可以的。   等宋商晚和宋回轩用完午膳,到了宋回轩平日里午睡的时候。宋商晚见宋回轩时不时揉眼睛,她让下人带宋回轩进内室午睡。   “小姐,段大人还在外面。”白芍站在宋商晚的身边,恭敬道。   “刚刚小姐和小公子用午膳的时候,段大人一直站在外面。”   段羡祯在外面站了这么时间,白芍觉得也有些意外。   宋商晚:“让他进来吧。”   段羡祯若是一直站在外面,怕是会传到镇国公夫人那儿去。   见状,白芍连忙应了一声,让人请段羡祯进来。   ……   宋商晚终于愿意见段羡祯了,全辛表现得比段羡祯还要激动。   “少夫人,公子的身上有伤,刚才又在外面站了许久,伤势怕是又要严重了。”   全辛本来想帮段羡祯在宋商晚的面前卖惨,谁料宋商晚听见他的话后,冲屋内的下人道:“去请大夫进府,帮段大人查看身上的伤。”   全辛来不及欢喜宋商晚在关心段羡祯了,宋商晚又开口了,道:“我没让你们家公子站在外面,不过你家公子因为我受伤,他若是身上的伤迟迟没有痊愈,是我和府里的下人没有照顾好。”   全辛讪讪道:“小的没有指责少夫人没有照顾好公子,这段时间少夫人将公子照顾得很妥帖。”   全辛这话是实话,宋商晚心中有气,不去看望段羡祯后,府里的下人也一直在妥帖地照顾段羡祯。段羡祯刚刚站在宋商晚的院子外面,确实是段羡祯自己的决定。   段羡祯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男子身形修长,此时精致的眉眼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宋商晚回想段羡祯先前说的话,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等下人都退下后,段羡祯在宋商晚的对面坐下。   宋商晚打量段羡祯,眼前的男子仍然如她当初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清俊和出众,她曾经想过和这个男子共度一生。如果不是经历过生死,她大概永远不会想和他分开。   宋商晚也没有想到她和他会这样谈论和离的事情。   宋商晚:“你先前问过我,问我为什么执意与你和离。我现在能否也问问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和离?”   段羡祯的手按在身前,咳嗽了几下,居然让宋商晚恍惚了几下,以为在段羡祯的眼眸里看到了他对她的深情。   段羡祯:“常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觉得以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没有到和离的地步。”   宋商晚道:“感情?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   段羡祯:“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也对岳父和岳母他们承诺过,以后要好好照顾你。”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的脸上露出嘲讽。上辈子段羡祯和她和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些。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他的手朝宋商晚伸去,想要握宋商晚的手。   宋商晚却躲开了段羡祯的手,她道:“仅仅是因为这个?你应该知道,如果仅仅是这个,你无法说服我。”   “你先前说我因为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想着全部否定你是什么意思?”   宋商晚与段羡祯对视,她刚想将出口的话收回去。段羡祯却开口了,他道:“你想和我和离,是不是因为另外一个我,或者说是因为另外一个我做了令你不高兴的事情……”   段羡祯先前开口的时候,宋商晚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时她听见段羡祯的话,故意道:“段大人现在说话喜欢遮遮掩掩吗?我听不懂你的话。”   无数念头在宋商晚的脑海里浮现,宋商晚的心弦紧绷。莫非段羡祯和她一样,也是重生之人?   可是段羡祯如果也是重生的人,段羡祯不应该因此就不想和她和离了。   段羡祯留意着宋商晚脸上的神情变化,他道:“我不欺骗你,一开始我也想过与你和离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够与你分开……”   “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我看见我和你亲密无间,你比现在还要喜欢我,你质问我,我是不是没有一丝喜欢你……”   “咣当”,宋商晚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倒了。 第37章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 亲昵道:“商晚……”   不等段羡祯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宋商晚打断他道:“你住嘴。我承认我当初嫁给你时,很喜欢你,但是那又怎么样?人的感情是会发生改变的。当初我说我喜欢你时, 你不屑一顾;现在我说我不喜欢你了, 你又不屑一顾,甚至故意提起我当初因为喜欢你犯的傻, 你在故意羞辱我吗?”   宋商晚的那句‘人的感情是会发生改变的’, 听在段羡祯的耳朵里,格外刺耳。段羡祯道:“我没有想羞辱你, 我希望你能够尝试接受我, 暂时不要和离。”   宋商晚道:“按照你刚刚的话,你之所以反悔, 不想和我和离了,是因为你刚刚口中的那些奇怪的梦?”   宋商晚的脑子很乱。先前听见段羡祯的话,她想过段羡祯是不是和她一样, 也是重生之人。毕竟她能够重生, 若是段羡祯也重生了, 也有可能。   但是听段羡祯刚刚的描述,似乎又不是这样。难道段羡祯是梦见了她和他另一世的事情?   “你对我态度发生改变,也是因为梦里的那些场景, 对吗?”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身上,话里带着试探。   宋商晚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否应该将上辈子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只是她之前选择了对他隐瞒, 现在段羡祯说出了这个话, 她若是矢口否认,他却不会相信。   宋商晚的心中百转千回, 她道:“我和你不一样,那些场景也不仅仅是你的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我不认为这会影响到我和你和离的事情。”   段羡祯道:“若是真的没有影响,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不会想和我和离。”   宋商晚微微抬了抬下巴,道:“你这话说得好奇怪,难道你觉得我始终对你一片痴情才是对的?”   段羡祯轻声道:“你知道我没有此意,而且有些事情非你想得那样。你认定了我对你没有感情,但是我知道不是这样……”   宋商晚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话有可信度吗?你认为我是被你梦里的场景影响,才会想和你分开。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你口中奇怪的梦,你会转变态度吗?如果你没有梦见那些场景,你现在应该已经痛快地与我和离了。”   宋商晚刚刚说完,段羡祯却干脆地回答了她。他道:“哪怕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我也没有想过与你和离。”   宋商晚:“你说过,对我没有感情。”   ”是,那是因为我和你接触的时间尚短,你可以认为我自以为是,不解风情,当初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痴情。”段羡祯道。   宋商晚的沉默反应出了此时她内心的凌乱,如果前世她对段羡祯提出和离时,段羡祯愿意对她说出这些话,她一定是不舍得与他和离了。可惜只是如果……   前世的段羡祯早就迫不及待地与她和离了,让她之前的付出成了笑话。所以宋商晚此时听见段羡祯的这些话,不会做出段羡祯想要的反应。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轻声道:“我能否问你,在你的眼里,我做了何错事,才会让你如此坚持要离开我。”   宋商晚道:“你不喜欢我,当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便会让我给你心爱的女人腾位置了。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我主动提出。”   段羡祯道:“我不会……”   兴许是想到了前世临死前发生的事情,宋商晚的声音冷了下来,道:“你在另一世里,就是这样做的。”   上辈子宋商晚死的太突然了,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也不知道了。兴许段羡祯和叶落樱会觉得松一口气,段羡祯想要迎娶叶落樱或者别的女人,再也不用顾忌她。她也不会再拿宋家的事情去烦他。   段羡祯的眼眸里照出宋商晚清冷的身影,良久,他郑重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误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伤害你的心。”   宋商晚与段羡祯对视,男子脊背挺直,给人一种信任感。宋商晚曾经也无比信任段羡祯,她觉得水滴石穿,时间久了,段羡祯对她多少有些感情,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   段羡祯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有些事情让你无法接受,你也不愿意相信我,我愿意等,等你愿意和我继续交谈了,我一定配合你。”   宋商晚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没有理会段羡祯。   段羡祯看了宋商晚一眼,只好抬脚离开了。   宋商晚听着段羡祯离开的脚步声,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心中的烦躁。   宋商晚没有想到段羡祯会梦见上辈子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段羡祯是梦见了上辈子的所有事情,还是他仅仅梦见了上辈子的一部分事情……   还有,段羡祯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事情;他为什么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便改变了想法,不与她和离了……   太多的事情仿佛一团乱麻在宋商晚的脑海里,宋商晚刚刚重生的时候,以为是上天怜惜她,才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之前她也一直想着改变家人的命运,她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人和她一样也是重生之人,或者有另一世的记忆……   宋商晚仿佛又回到了她掉落悬崖的那一天,她的心中担忧宋家人的情况,段羡祯却连一句安抚她的话都不愿意说。   然后她撞见了和叶落樱在一起的段羡祯,当时她想着她那么喜欢段羡祯,段羡祯为什么却不愿意给她一些柔情呢。   她不喜欢叶落樱,但是她更在意的是段羡祯为什么会和叶落樱在一起。她等了他一晚上,也没有等来他的解释。   最后是段羡祯给她的那封和离书。她现在都不明白,段羡祯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将那封和离书给她。   刚刚段羡祯对她说,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样。什么叫做不是她想得那样?上辈子段羡祯故意对她隐瞒宋家人的情况,也是真心想和她和离,他将和离书给她时,也没有想过他们多年的夫妻感情……   宋商晚的身后响起脚步声,是宋回轩午睡醒了。   宋回轩走到宋商晚的身边,关心道:“阿姐,发生了何事,阿姐为什么看起来又心情不佳?”   宋商晚抬手揉了揉宋回轩的脑袋,道:“你今日陪了我这么久,我怎么可能还会心情不佳?”   宋回轩撇了撇嘴,道:“我刚刚听见姓段的坏人的声音了,阿姐莫安慰我,是不是姓段的坏人又让阿姐不高兴了?”   宋商晚:“……”   宋商晚:“你刚刚既然醒了,还故意偷听我们的对话?”   宋商晚不确定宋回轩是否听到了她和段羡祯的全部对话。   宋回轩摇头,道:“我没有故意偷听。我听见姓段的坏人说什么愿意等你的话,便想着出来维护阿姐,谁料他却离开了。”   宋商晚见宋回轩应该只听到了段羡祯刚刚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心放下来。   宋商晚:“有祖父,兄长在,谁敢欺负我。放心,没有人敢欺负我,我也不需要你维护我。”   这话听在宋回轩的耳朵里,就是宋商晚认为他太弱了,还无法保护她。   宋回轩垂着脑袋,有些不高兴,他也想保护宋商晚。   宋回轩:“既然阿姐现在也不喜欢那个姓段的坏人,我们让祖父和兄长将他赶出去,别让他继续留在这儿,好不好?”   宋回轩不想段羡祯总是来让宋商晚烦心。   宋回轩在想什么,宋商晚自然不知道。不过宋回轩的话提醒她了,她明明是要和段羡祯说和离的事情,以及之前他为什么撒谎骗她的事情。   段羡祯是否有前世的记忆,他是否是重生之人,都不是她现在关心的事情。   因为刚刚段羡祯的话,她却满脑子去想着前世的事情,以及段羡祯为什么会知道前世的事情。   她的注意力被段羡祯带偏了。   段羡祯刚刚故意的?   宋商晚反应过来,她看向宋回轩,道:“你小小年纪,关心的事情还不少。我知道怎么处理,你今日陪了我很长时间了,我让人送你回你的院子。你再不回去,母亲该批评我们两个人了。”   听见宋商晚提到镇国公夫人,宋回轩连忙不敢再说什么,便要回自己的院子。   宋商晚亲自将宋回轩送到院门口,让白芍将宋回轩送回去。   宋商晚站在院门口时,刚好看见全辛的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应该是段羡祯的午膳。   宋商晚看向全辛,道:“你们主子还没有吃午膳?”   全辛听见宋商晚的话,连忙道:“是,这是公子的膳食。”   先前宋商晚说要等她用完午膳,才愿意听段羡祯的话。段羡祯便一直站在宋商晚的院子外面,自然没有时间用膳。   宋商晚:“等会儿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刚刚段羡祯话说得好听,说什么‘等她愿意和他继续交谈了,他一定配合她’,但是主要的事情,他们明明都没有商讨好。   说完,宋商晚也不再看全辛,转身进了她自己的院子。   听见宋商晚的话,全辛面露喜色,连忙应了一声。   ……   白芍倒是讶异地看了宋商晚好几眼,之前宋商晚明明对段羡祯很生气,都不愿意见他,如今怎么还主动让段羡祯来见她。莫非宋商晚对段羡祯心软了?   宋商晚自然不是对段羡祯心软了,只是事情没有解决,她若是不和段羡祯将事情说清楚,不是给了段羡祯继续拖延和离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段羡祯便过来了。   段羡祯来得如此快,看来段羡祯也想快些将事情解决。   想着,宋商晚冷静地看向段羡祯,道:“你刚刚说的事情,我都听见了。只是我觉得有些话,我们没有说完,便让你又来了一趟。”   段羡祯在宋商晚的对面坐下,道:“你说。”   眼前的段羡祯看起来镇定无比,让人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宋商晚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茶壶里的茶水不太热了,宋商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她道:“你是否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当初我们约定和离的时候,你说没有必要骗我,还说若是一年后,你没有履行承诺,任我处置。”   “这些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宋商晚觉得段羡祯听见自己曾经许诺的话,应该会无比羞愧。谁成想段羡祯听见她的话后,他只是道:“是我愧对你,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38章   段羡祯的反应太镇定了, 仿佛在回答宋商晚今日的天气怎么样。宋商晚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若是没有履行承诺,你任我处置。”   宋商晚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段羡祯现在反悔不想与她和离了,不就是违背了他从前对她说的话?段羡祯若是有羞耻心, 应该感到羞愧。   段羡祯的眼睛落在宋商晚的身上, 道:“我没有履行承诺,如今我任你处置。”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 一副任宋商晚让他干什么, 他都不会反对的模样。和咄咄逼人的宋商晚相比,仿佛宋商晚才是那个不讲理的人。   宋商晚俏脸清冷, 道:“若是我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以后再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也会做吗?”   段羡祯坐在宋商晚的对面, 沉默地看着宋商晚。   宋商晚将段羡祯的反应看在眼里,冷笑道:“原来段大人的话仅是说说而已。刚刚段大人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现在我开口了, 段大人却不会帮我实现。”   段羡祯的眼睛紧盯着宋商晚, 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沉声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最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直到你消气。”   说完, 段羡祯转身, 作势要离开。   在段羡祯即将迈过门槛时, 宋商晚开口道:“你等一下。”   段羡祯微微扬了扬唇角,他转身看向宋商晚, 道:“你愿意继续见我了?”   宋商晚坐在桌边,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们的事情没有谈完,等谈完了,你再从我的视线里离开。”   宋商晚没有忘记她特意将段羡祯叫来的目的,若是就这么让段羡祯离开了,事情不是还是没有说清楚?   段羡祯走回桌边,又在宋商晚的对面坐下,他道:“你还想和我说什么?”   宋商晚道:“你莫不是在装傻?和离的事情,你莫不是想敷衍过去?”   段羡祯轻声道:“我不会和离的。”   虽然段羡祯已经对她表明了态度,他不会和她和离了。但是宋商晚亲耳听见段羡祯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她的心中的怒意还是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宋商晚道:“然后你准备怎么做?哪怕你不同意和离,我们也不可能做一对恩爱的夫妻,甚至我都不会给你好脸色。”   段羡祯的下颌线紧绷,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在涌动着什么。他道:“水滴石穿,我相信终有一日,我能够让你消气。”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讥笑出声。说实话,这句话不像是从段羡祯的口里说出来的。哪怕此时段羡祯当着她的面说出了这句话,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当初她一心扑在段羡祯的身上时,何尝不是想着水滴石穿,终有一日她能够在段羡祯的心里一方天地。谁能够想到段羡祯此时竟然会对她说这个话。   宋商晚打击段羡祯的自信心,她道:“你应该要失望了。”   段羡祯道:“你若是就这样否定了我的全部,又怎么知道未来我们不可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见宋商晚的眉眼越来越冷,段羡祯继续道:“我曾经问过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想着全部否定我?你想和我和离,是不是因为另外一个我,或者说是因为另外一个我做了令你不高兴的事情?”   “你没有回答我,但是我们都知道答案。我希望你能够放下过去的一切,认真地考虑我。”   说话时,段羡祯抬手握住宋商晚放在桌面上的手。   宋商晚生气道:“你松开我。”   闻言,段羡祯缓缓松开宋商晚的手。   段羡祯:“你能否不将我当成你记忆里那个不好的人,公平公正地对待我?”   不将眼前的段羡祯当成上辈子的段羡祯?宋商晚抿唇,上辈子的许多事情,眼前的段羡祯确实还没来得及做。这辈子的段羡祯除了待她冷淡,确实也没有做什么其它令她厌恶的事情。甚至,甚至若不是她有了另一世的记忆,她还会想着如何获得他的心,不会想着要和他和离。   段羡祯没有放过宋商晚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又道:“我不同意和离,我们的夫妻关系便不会解除。我可以答应你,你不愿意见我,我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包括夫妻间的事情,我皆也不会强迫你。你若是喜欢和岳母他们待在一起,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想和他们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会以你夫君的名义命令你什么。你以后的生活,和你未出阁时不会有什么两样。”   宋商晚道:“我不将你当夫君,以后还是和母亲他们居住在一起,你也不反对?”   段羡祯道:“我说了不会干涉你,便不会反悔。”   想到他没有履行承诺与她和离的事情,段羡祯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认真道:“这些是我的真心话。”   话罢,段羡祯站起身,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会立刻从这儿搬出去。”   段羡祯不舍地看了宋商晚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   宋商晚坐在桌边,看着打开又被关上的屋门,她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虽然段羡祯答应她,他以后不会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段羡祯还是没能够和她和离,宋商晚的心中对这场谈话有些不满意。   “小姐,您和段大人谈完了?”见段羡祯出去了,白芍走了进来。   最近宋商晚一直想尽快和段羡祯和离,白芍大概能够猜到刚刚宋商晚和段羡祯在商谈什么。   白芍恭敬道:“刚刚奴婢听见段大人在吩咐下人收拾东西,貌似要从这座宅子搬出去。段大人答应小姐和离了?”   宋商晚摇头道:“没有。”   从这座宅子搬出去这件事情,段羡祯总算是没有对她撒谎。段羡祯若是这次真的像他说得那样,不干涉她的事情。貌似她和他是否和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宋商晚心里也不相信若是她一直仅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完全不将他当作她的夫君看待,段羡祯仍然会坚持不与她和离。   她若是一直待他冷漠,段羡祯答应与她和离仅是时间的问题。   想清楚后,宋商晚倒是不怎么执着和离的事情了。   宋商晚微微蹙眉,忽然想到刚刚她没有询问段羡祯都梦见了哪些场景,他是不是知道了她辈子是怎么死的?   段羡祯之前还对她撒谎,她开口询问,段羡祯也不一定会如实告诉她。她还是不要指望段羡祯了。   白芍微微瞪大了双眼。段羡祯没有答应和离,为什么要从这座宅子里搬出去?瞧宋商晚的样子,宋商晚没有准备和段羡祯一起搬离。   ……   段羡祯要搬出去的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先去见了段羡祯,见段羡祯坚持要搬走,她又来了宋商晚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道:“段羡祯要搬走的事情,你知道了?”   “段羡祯怎么突然要搬走?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我刚刚想让他随我们再居住一段时间,可是他却心意已决。”   当初是镇国公夫人和宋商晚一起决定让段羡祯搬来和他们一起居住。   段羡祯主动搬出去,宋商晚没准备挽留。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她道:“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了。”   镇国公夫人见宋商晚对段羡祯的身体情况漠不关心的模样,讶异道:“让段羡祯搬出去,是你的主意?”   回想她之前和段羡祯之间的对话,宋商晚如实道:“我虽然说过让他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他搬出去,是他自己决定的。”   听见宋商晚的话,镇国公夫人不赞同道:“你怎么能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之前救了你,你若是现在看他不顺眼,也应该等他身上的伤痊愈了,再让他离开。”   之前宋商晚同意段羡祯搬进来,是以为她和段羡祯达成了默契,二人很快就要和离了。现在她知道段羡祯不是这样想的,宋商晚自然不想让段羡祯再继续留在这儿。   不然按照段羡祯之前说的,他还以为她是在对他说笑,更加不愿意和离了。   宋商晚道:“我让先前我给他挑选的小厮随他一起搬去他的宅子了,母亲放心,他们会照顾好他的。”   镇国公夫人听见宋商晚的话,虽然有些不放心。段羡祯身边的人不是妥帖的,段羡祯之前忙碌衙门里的事情,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镇国公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是宋商晚执意要嫁给段羡祯,宋商晚如今怎么就对段羡祯如此狠心了?   镇国公夫人的话最终没能左右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决定,段羡祯最终还是搬了出去,不再和宋商晚居住在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按照段羡祯对宋商晚说得那样,段羡祯也没再出现在宋商晚的面前。   ……   衙门   吴同知看着书案后的段羡祯,欲言又止。   吴同知的视线太强烈,段羡祯无法忽略。段羡祯抬起头来 ,看向吴同知,道:“吴大人有话对我说?”   吴同知的眉头拧着,道:“段大人和尊夫人又闹矛盾了?”   段羡祯来夷州有一段时间了,哪怕吴同知一开始不了解段羡祯和宋商晚,宋商晚却始终和娘家人居住在一起,再看段羡祯这样子,他也知道段羡祯和宋商晚的关系不太和睦了。   听见吴同知的话,段羡祯的眉头微微蹙起。   吴同知以为是他的话惹段羡祯不快了,他道:“段大人毕竟年轻,对夫妻间的相处也不太熟悉。虽然夫妻间闹矛盾是正常的,但是也不应该让自己的娘子在娘家居住太长时间,有的时候,我们也应该适当放低自己的态度。”   之前段羡祯搬去和宋商晚一起居住,吴同知本来还以为段羡祯能够哄好宋商晚,近水楼台,段羡祯和宋商晚之前哪怕是有矛盾和误会,二人应该也能够说清楚了。   谁成想段羡祯没过多久就搬出来了,段羡祯搬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因为宋商晚受的伤都没有痊愈,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的关系仍然没有进展,准确地说段羡祯和宋商晚之间的还不如从前了。   之前吴同知还见过宋商晚来衙门看望和关心段羡祯。   吴同知不知道的是,不是段羡祯不想哄好宋商晚,而是宋商晚不给段羡祯机会。   段羡祯的唇瓣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个衙役快步走了进来,脸上难掩惊慌。   “不好了,二皇子反了。” 第39章   听见衙役的话, 段羡祯和吴同知皆是一怔。   吴同知站起身,走向那个衙役,道:“你将话说清楚,什么叫二皇子反了?”   衙役:“二皇子自立为王, 私下里豢养军队, 还说皇上不配为君,不配为人父, 让皇上退位让贤。”   听见衙役的话, 吴同知不敢置信。之前大皇子指使人行刺皇帝,被皇帝当着众多人的面砍了脑袋。这才过去多久, 二皇子竟然按耐不住, 想要造反。   不过大皇子的事情发生后,皇帝对膝下的皇子便十分防备, 对成年的二皇子更是多有打压。兴许二皇子正是看出皇帝的心思,才会如此做也有可能。   吴同知回头看向段羡祯,二人眸光对视, 皆看出来这大燕的天要变了。   ……   二皇子起兵造反的事情, 宋商晚和宋老将军等人也知道了。   和宋商晚之前猜测得差不离, 当初宋常锡追查的那些山匪非真正的山匪,而是二皇子在梨霁附近养得私兵。因为宋常锡,二皇子将那些私兵调到了别处, 这也是那些‘山匪’在宋常奚赶去前能够那么迅速的原因。   宋商晚猜测前世这些‘山匪’的事情最后会不了了之,应该也和二皇子有关。   宋商晚庆幸她之前对宋常奚做了提醒, 宋常奚没再继续纠缠那些‘山匪’的事情, 不然宋家又要像前世般被卷入这些皇子们的夺位中。   二皇子起兵造反了, 朝廷自然需要武将去镇压二皇子。宋老将军未离京时便称病,他们抵达梨霁后, 宋老将军也时不时让人放出他病重的消息,大家都以为宋老将军真的病得很严重,不少百姓还给宋老将军祈福。   如果宋老将军没有病重,这次镇压二皇子的事情大概又像前世一样,会落到宋老将军的身上。   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宋老将军病了,皇帝的心里即使想让宋老将军带兵,宋老将军也是‘有心无力’。   即使宋老将军没有故意称病,宋商晚重生后便想让宋老将军避过这次带兵,现在宋老将军不用带兵,宋商晚反而松了一口气。   镇国公夫人站在宋老将军的院子外面,看着宋老将军的屋子的方向,反倒是面露忧愁,道:“你祖父病了许久,今日我碰见吴夫人,谈起这次二皇子的事情,吴夫人还说,若是你祖父的身体康健,二皇子必是不敢在这个时候造反。”   若是被人知道宋老将军是装病,便是欺君之罪。因此宋老将军装病的事情,镇国公夫人还是被蒙在鼓里。宋老将军这次离开京城,包括皇帝在内,不少人注意着宋老将军的动静,镇国公夫人以为宋老将军真的病了,也更能够骗过别人。   除了镇国公,也只有宋商晚和宋常锡知道宋老将军是装病。   二房的人和镇国公夫人一样,以为宋老将军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没有宋老将军的允许,宋商晚自然也不敢将宋老将军的真实情况告诉镇国公夫人。   宋商晚看着镇国公夫人,道:“我知道母亲是担心祖父,但是祖父的病是因为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要我说,祖父以后还是别想着上战场的事情了,以后好好养身体。”   “至于二皇子的事情,皇上自会派别的武将。无论祖父的身体是否康健,二皇子造反这件事情,不会因为祖父发生改变。”   吴夫人说这个话,兴许是想夸赞宋老将军,怀念宋老将军当初在战场上的骁勇。但是宋商晚知道皇帝一定不想听见这种话,而且上辈子宋老将军没有装病,二皇子造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祖父甚至因为二皇子的事情丧命。   宋老将军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那么无敌。   镇国公夫人没有听出宋商晚话里隐藏的意思,她道:“倒也不仅是二皇子的事情,你祖父身体康健,总是好的。”   宋商晚听出了镇国公夫人的担忧,宋家有如今的地位,基本上都是靠宋老将军,宋常锡尚年轻,宋二老爷和镇国公又不是武将的料子,宋老将军若是真的不能够上战场了。宋家如今的荣宠大概也无法维持住了。   宋老将军称病的这段时间,从前捧着宋家的人,待宋家已经不如从前热络。   只是有些话,宋商晚也不知道该如何对镇国公夫人说。   若不是她多了一世的记忆,她知道宋老将军非真正的生病,她此时大概和镇国公夫人一样,也在为宋老将军的身体,以及宋家的未来担忧。   宋商晚冲镇国公夫人笑道:“我和母亲一样,也希望祖父康健。只是刀剑无眼,不知多少武将死在战场上,祖父借此好好休养一段日子。”   镇国公夫人向来尊崇宋老将军这个公爹,虽然希望宋老将军能够继续上战场,维持现在宋家的荣宠,但是她也希望宋老将军能够长命百岁。   宋商晚又劝了镇国公夫人好一会儿,镇国公夫人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宋商晚目送镇国公夫人离开,她正准备也回自己的院子,看见宋常锡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宋商晚冲宋常锡笑道:“兄长来看祖父?”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眸光柔了下来,他道:“嗯,我刚刚看见你和母亲在一起,你们在担心祖父?”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点头,道:“嗯,祖父病了许久,母亲自然担心。”   宋商晚和宋常锡皆知道宋老将军的病是怎么回事,没再继续说宋老将军的身体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宋常锡道:“二皇子的事情,我知道你和祖父胸有丘壑,你比从前懂事了许多,只是朝堂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宋商晚虽然没有对宋常锡直言她重生了的事情,但是她几次对宋常锡提到上辈子的事情,之前她还提醒他关于‘山匪’的事情。有些事情,宋商晚和宋常锡已经心照不宣。   宋常锡道:“这次二皇子的事情有蹊跷,你不想让祖父参与到其中,对不对?”   宋商晚抿了抿唇,道:“兄长是不是觉得我太自私了?”   宋老将军曾经多次说过,身为大燕的武将,就要为君分忧,保护百姓。   可是她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只想着让祖父活下来。   宋常锡道:“若是皇上非要祖父带兵,我相信祖父哪怕真的病得不行了,祖父也会撑着病体带病出征。”   宋商晚迟疑道:“兄长觉得祖父不能够一直这么病着?”   宋商晚曾经想过,阻止了宋老将军的这次带兵,宋老将军便能够躲过前世死亡的命运了。通过她刚才和宋常锡的对话,宋商晚忽然发现真正想要宋老将军命的是背后的人,哪怕宋老将军这次不带兵镇压二皇子,宋老将军和宋家便能够避开前世的命运,一世安康吗?   宋常锡故作轻松道:“祖父的病,我哪里能够左右?”   宋常锡的心里到底心疼宋商晚,不愿意宋商晚太忧虑,他转移话题道:“段羡祯搬出去后,有没有来找你,或者又故意接近你?”   宋常锡还记得段羡祯借病搬来和他们一起居住的事情。   宋商晚想到当初宋常锡说段羡祯是不想和离,故意拖延时间,她当时还反驳他。宋商晚摇头,道:“没有,只是他暂时还是没有答应和离。”   宋常锡:“诡计多端,他估计又在想坏主意。”   这次宋商晚没法反驳宋常锡。只是她也不明白她和段羡祯这么耗着,对段羡祯有什么好处。   ……   又过了几日,皇帝派赵老将军带兵镇压造反的二皇子。   赵老将军和宋商晚的祖父是旧交,皆是先帝还没有称帝时,便跟着先帝了,在军中有不小的威望。   消息传到梨霁时,宋商晚听见不少人在议论,说二皇子造反的事情很快就要被赵老将军镇压下来了。   宋商晚看着讨论的下人,若有所思。   见状,白芍又唤了宋商晚一声,道:“医馆的郑大身上的伤痊愈得差不多了,他说想要见小姐,小姐要见他吗?”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的脑海里浮现小姑娘守在郑大的床榻前,祈求郑大醒过来的场景。   宋商晚点头,道:“嗯,去见见吧。”   闻言,白芍让人给宋商晚准备马车。   二皇子起兵的地方离夷州不算太远,因为二皇子造反的事情,街上比从前萧瑟许多,也没有了从前的欢声笑语。   宋商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走进来医馆,眼尖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欢喜道:“宋姐姐,你来了。”   宋商晚脸上露出笑容,她看了一眼小姑娘手里的药材,道:“你这是在医馆帮忙?”   听见宋商晚的话,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医馆的大夫好心教我辨认药材,我顺便帮他们做些跑腿的活。”   小姑娘和宋回轩年纪相仿,宋商晚想到宋回轩还在想着如何躲避镇国公夫人抽查他的功课,她的心里对小姑娘升起怜惜。   宋商晚看着小姑娘,柔声道:“你父亲呢?”   小姑娘歪着脑袋道:“父亲在医馆,我去叫父亲来见你。”   宋商晚道:“我随你一起去见你父亲。”   说着,宋商晚朝小姑娘伸出手。   小姑娘顿了顿,将她的手在衣裳上擦了擦,还是将她的手放在了宋商晚的手心。   小姑娘眉眼弯弯,宋姐姐人真好,她喜欢宋姐姐。   等进了医馆,小姑娘松开宋商晚的手,跑去柜子前,将手上的药材放到抽屉里。   宋商晚见小姑娘刚刚拿药材的手脏了,她拿出帕子,帮小姑娘将她的手擦了擦。   “你这是怎么了?”宋商晚瞥见小姑娘手腕上的疤痕。   小姑娘羞涩道:“是我从前不小心烫伤的,不过这里本来有一个丑陋的胎记,这疤痕倒是将那个胎记给遮住了。”   “胎记?”宋商晚还想说什么,她见小姑娘动作极快地用衣袖将手腕上的疤痕给遮住了,她知道小姑娘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手腕上的疤痕,她将原本的话又咽回去了。   不等宋商晚再开口,小姑娘倒是先开口了。   “宋姐姐和段大人是商量好了吗?之前宋姐姐和段大人就经常一起来医馆看望父亲,今日段大人来医馆,没多久,宋姐姐也来了。”   宋商晚眉头微微蹙,段羡祯今日也来了医馆?   小姑娘看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道:“段大人,宋姐姐在这儿。”   宋商晚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男子身形修长,一身青竹色衣袍,说不出的清俊出尘,一等一的好相貌。不是段羡祯又是谁? 第40章   听见小姑娘的声音, 段羡祯朝宋商晚和小姑娘的方向看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边的宋商晚身上时,他眸光微动,想到之前他答应宋商晚的话, 他站在原地, 没有走过来。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疑惑道:“段大人看见我们了, 为什么不来见宋姐姐?”   宋商晚见小姑娘还要朝段羡祯的方向开口, 她再次握住小姑娘的手,道:“我们去见你父亲。”   小姑娘朝段羡祯看了一眼, 道:“好。”   宋商晚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了。   吴同知走到段羡祯的面前, 看着宋商晚和小姑娘离开的方向,道:“段少夫人和段大人为何看起来如此生疏?刚刚段大人都没有和段少夫人打招呼。”   除了郑大, 之前因为山体滑坡受伤的百姓早已经离开医馆。郑大因为受伤太严重,才在医馆多待了一段时间。刚刚他和段羡祯路过医馆,段羡祯说要来看望郑大, 谁成想正好碰见了宋商晚。   段羡祯看向吴同知, 道:“我还有事情需要做, 请吴大人先回衙门。”   吴同知自以为猜中了段羡祯的心思,他笑道:“段大人和少夫人好好相处,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 吴同知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 “段大人面对少夫人时, 耐心些, 莫太在意面子。”   吴同知以为段羡祯是太好面子,抹不开面, 才会迟迟无法将宋商晚哄好。   全辛站在段羡祯的身后,心说他家公子先前放下手头的事情,为了给宋商晚解释,将宋商晚的‘刁难’都忍下了。只是宋商晚铁了心要和段羡祯和离,段羡祯已经足够耐心了。   另一边,等走远了些,宋商晚低头看向小姑娘,道:“你父亲今日也请了段大人来医馆?”   小姑娘摇头,道:“没有啊,我还以为宋姐姐是和段大人商量好了,我今日看见段大人,也很诧异。”   宋商晚本来以为今日会在医馆碰见段羡祯,是因为郑大今日也邀请了段羡祯。她今日在医馆碰见段羡祯,仅仅是凑巧吗?   小姑娘摇了摇宋商晚的手,道:“宋姐姐,我父亲在这儿。”   宋商晚看见郑大正在和医馆的伙计搬运着几捆药材,她看向小姑娘,道:“你父亲不是身上有伤吗?你父亲怎么会在医馆里干这些?”   刚刚小姑娘说是医馆的大夫好心教她辨认药材,她还以为是小姑娘自己对药材感兴趣。但是现在看见郑大这样子,宋商晚知道事实非如此。   宋商晚蹙眉道:“我和段大人之前都给了医馆不少银子,足够你父亲养伤了。难道医馆将那些银子都给私吞了,却不给你父亲认真医治?”   小姑娘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医馆的大夫待我和父亲都很好,只是我和父亲都不想欠着你和段大人银钱,我和父亲想将银子早些还给你和段大人。”   这时,郑大也走了过来,道:“郑某多谢宋小姐的帮助,只是郑某不想平白接受宋小姐的帮助。宋小姐不要误会了医馆,是我主动在医馆帮忙,想换取报酬。”   宋商晚看着郑大,道:“我知道你想将药钱还给我和段大人,只是不急于一时,何不等你身体完全痊愈了,再想着挣钱的事情?”   宋商晚当初帮郑大垫付药钱,纯粹是不想郑大不能够得到好的医治,略尽绵薄之力。但是如今郑大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便想着还她和段羡祯药钱,证明她和段羡祯当初没有看错人。   宋商晚见郑大不说话,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乖巧得令人怜惜。宋商晚知道郑大的家境不太好,郑大应该是担心他以后无法将药钱还给她和段羡祯。先前为了给郑大医治,医馆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在郑大的身上。若不是宋商晚和段羡祯,医馆的大夫本来想放弃郑大了。   她想了想,道:“你如果真想尽快将钱还给我和段大人,这样好了,你来宋家的府邸做事,宋家的护卫每月有多少银子,你每月也能够领相同的银子。”   说着,宋商晚看了小姑娘一眼,道:“你可以让你女儿也跟着你。”   郑大面露感动,却还是克制道:“宋小姐应该知道,我之前伤得太严重,以后身上的伤好了,身体应该也会大不如从前。之前我待的镖局已经不再收留我了,宋小姐若是让我去您的身边做事,怕是,怕是……”宋商晚怕是会后悔。   后面一句话,郑大没有说出来。宋商晚之前已经帮助了他许多,他不想再让宋商晚无私地帮助他。若不是他的身体无法恢复到从前,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想要将钱都还给宋商晚和段羡祯。   现在宋商晚居然还让女儿也跟着他一起去宋家的府邸。   宋商晚道:“我问过大夫了,你的身体若是再服用一段时间的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郑大所需的药材,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以郑大如今的情况,他怕是无法负担。   宋商晚道:“何况你也不一定需要做护卫的活,我记得你从前随镖局去了不少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够将你的经验传授给宋家其他的护卫。”   宋家现在的护卫兴许武功在郑大之上,但是郑大对地形的勘察,以及各种紧急情况的应对,郑大比宋家的许多护卫要强许多。   宋商晚之前问过当初和郑大一起受伤的人,他们说山体滑坡前,郑大曾经劝过镖局不要走那条路,但是镖局的馆主不听劝。山体滑坡时,也是因为郑大的应对,段羡祯的人又及时赶到抢救他们,镖局才没有人当场丧命。   只是镖局大概对郑大不太领情,当初镖局的馆主又没有采纳郑大的建议,让镖局损失严重,这才不想让郑大回去了。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宋商晚道:“宋姐姐,我和父亲真的能够去你的身边做事?”   宋商晚看向小姑娘,笑道:“我和你父亲的话,你都听见了。等你父亲同意,你便能够随你父亲去我的府邸了。我的同胞弟弟和你年纪相仿,到时候你还可以帮忙监督他完成功课。”   让小姑娘帮忙监督宋回轩完成功课,自然是宋商晚随口一说。她只是不想让郑大有太大的负担。   小姑娘被宋商晚的话说动了,她看向郑大,道:“父亲,你快答应宋姐姐。”   他和女儿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他和医馆又不可能一直收留他和女儿,医馆也不可能一直有适合他的活干。权衡利弊,郑大在宋商晚的面前跪下,朝宋商晚嗑了一个头,道:“宋小姐大恩,郑某一定铭记在心。”   宋商晚连忙让身边的下人将郑大给搀扶起来。   小姑娘的目光突然看向宋商晚的身后,道:“段大人,你来了。”   刚刚段羡祯明明看见她了,却没有主动靠近她,宋商晚还以为段羡祯这次要认真履行自己的承诺了。段羡祯又不将自己从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宋商晚的脸上的情绪太明显,段羡祯心中苦笑,他看向郑大,道:“你刚刚说为以后的生计发愁,我本来想说给你介绍一个去处,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郑大毕竟不是小姑娘,他看出来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的不对劲,冲段羡祯笑道:“宋小姐愿意收留郑某和女儿,不劳烦段大人了。”   宋小姐。段羡祯暗暗注意着宋商晚,见她对他还有怒气。他朝郑大颔首,不再多言,他抬脚离开。   仿佛段羡祯仅仅是为了和郑大说事,凑巧碰见了宋商晚。   等段羡祯离开了,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宋姐姐和段大人是夫妻?夫妻是宋姐姐和段大人这样相处的吗?   小姑娘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宋商晚和段羡祯现在是怎么回事。   宋商晚如此照顾他和女儿,郑大有些担心女儿会惹怒宋商晚,刚刚段羡祯出现,女儿是第一个出声提醒宋商晚的,他不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牵起小姑娘的手,冲宋商晚笑道:“我和医馆的人说一声,便随您去您的府邸。”   宋商晚道:“嗯,我等你们。”   小姑娘见要去宋商晚的府邸了,欢喜地随父亲去收拾他们的东西。   郑大的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宋商晚今日不提让他去她的府邸的事情,他也准备带女儿离开医馆了。大夫给他开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药,郑大带着女儿随宋商晚离开医馆。   宋商晚一行人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居然看见段羡祯还没有离开。   段羡祯站在医馆外面,似乎在对全辛吩咐着什么。宋商晚一行人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朝宋商晚这边看,仿佛没有看到宋商晚一行人。   直到宋商晚上了马车,她的身影被车帘挡住,段羡祯才朝宋商晚的方向看去,他目送宋商晚的马车离开。   小姑娘爬在马车的窗边,脑袋朝马车的后方看。她看见段大人还在看着他们的马车,可是段大人刚刚都没有和宋姐姐说话,他们大人真奇怪。   ……   等回了府,宋商晚让人给郑大和他的女儿安排居住的地方。郑大是男子,倒是可以安排在护卫居住的地方,只是小姑娘年纪虽然尚小,若是和一群男子居住在一起,怕是不太方便。   小姑娘看着宋商晚,道:“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父亲,我可以和宋姐姐在一个院子吗?”   宋商晚想到小姑娘年纪虽然和宋回轩相仿,之前郑大受伤的时候,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她还能够照顾昏迷的郑大。宋商晚听见小姑娘的话,便没有反对。   宋商晚道:“行,我让你住在白芍旁边的屋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找白芍。”   说完,宋商晚忽然想到她还没有问过小姑娘的名字,道:“你叫什么名字?平时你父亲如何称呼你?”   小姑娘:“父亲叫我木蓝,木蓝是一种草药,我在医馆时见过。”   白芍笑道:“我和你真有缘,我的名字也是药材,不过我的名字是小姐取的。”   木蓝看向宋商晚,道:“那我以后和白芍姐姐一样,也是宋姐姐的丫鬟吗?”   白芍和府里的下人皆是签了卖身契的,宋商晚收留郑大和木蓝,没想让郑大和木蓝一辈子困在宋家。   宋商晚笑道:”不是,你只是暂时借住在这儿。”   木蓝歪了歪脑袋,以后宋姐姐会赶她走吗?   ……   和宋商晚说得一样,在郑大身上的伤完全痊愈前,宋商晚暂时只让他传授他的经验给其他护卫。   二皇子造反的事情似乎没有影响到宋商晚,直到这日赵老将军被困的消息传来。 第41章   白芍看出宋商晚的异样, 道:“小姐,您怎么了?”   宋商晚看向白芍,道:“我刚刚听见你们说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这是怎么回事?”   白芍:“大家都没有想到二皇子这次来势汹汹, 听说赵老将军带亲兵先行, 皇上会从绫州调兵支援赵老将军,没有想到出了意外, 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了。”   白芍见宋商晚似乎是在为赵老将军担心, 她道:“小姐,二殿下再有准备, 也不可能是赵老将军的对手, 相信赵老将军很快会化险为夷。”   之前皇帝派赵老将军镇压二皇子的反军,大家也是像白芍一样, 坚信赵老将军很快会解决二皇子的事情。   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的事情虽然令人意外,但是出于对赵老将军的信任,大家还是相信赵老将军能够解决这次的危机。   宋商晚站在屋檐下, 抬眸看着今日有些阴沉的天色, 神色晦暗。她又何尝不想赵老将军化险为夷?只是有些时候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宋姐姐。”   木蓝的手里拿着一株荷花, 笑盈盈地走到宋商晚的面前。她将手上的荷花递给宋商晚,道:“宋姐姐,送给你。”   “明明是我采摘的荷花, 你却让阿姐以为是你的功劳,应该是我送给阿姐才对。”   木蓝的话刚刚说完, 宋回轩不太高兴的声音响起。   宋回轩看向宋商晚手里的荷花, 道:“阿姐, 这荷花是我采摘来送给你的。我刚刚看见这株荷花,就觉得阿姐会喜欢。”   木蓝听见宋回轩的话, 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宋商晚,道:“宋姐姐,这荷花确实是轩公子采摘的。”   宋商晚见木蓝和宋回轩短短几天,就相处得不错。她看着宋回轩和木蓝,笑道:“你们一起去采摘荷花,怎么也不叫我?”   宋回轩顿了顿,道:“我本来是想叫上阿姐的,可是木蓝说阿姐这段时间心事重重,便将这荷花采摘回来送给阿姐了。”   宋商晚讶异地看向木蓝,木蓝小小年纪,观察力却十分敏锐。   宋商晚看着宋回轩和木蓝,笑道:“谢谢你们,我很喜欢这株荷花。”   宋回轩将宋商晚的神情的异样看在眼里,宋商晚看起来好像真的有心事,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段羡祯,现在段羡祯搬出他们居住的宅子了,莫非宋商晚的心事和段羡祯有关?   “小姐,轩公子,镇国公夫人说宋老将军今日没有喝药,小姐若是有时间,让小姐去劝劝宋老将军。”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道。   “祖父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愿意喝药?莫非祖父和阿姐一样,也有心事?”听见下人的话,宋回轩道。   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宋老将军身体的真实情况,宋回轩年纪尚小,宋老将军自然更不会让宋回轩知道他是在装病。   宋商晚看向宋回轩,道:“你回自己的院子,我去见祖父。”   宋商晚看着自己手里的荷花,顿了顿,没让下人将荷花拿进屋,她拿着荷花直接去了宋老将军的屋子。   ……   宋商晚走到宋老将军的院子外面时,镇国公夫人还站在宋老将军的屋子外面。她见宋商晚来,走向宋商晚,道:“商晚,你劝劝你祖父,下人说今日将药送进去,你祖父一直没动药碗。”   如今二皇子造反,赵老将军还被困在汐山,时局不稳,镇国公夫人更加不敢让宋老将军的身体出问题,因此得知宋老将军今日不愿意喝药,她便让人去叫宋商晚前来。谁不知道宋老将军最疼爱宋商晚这个孙女,也就宋商晚能够让宋老将军改变主意。   宋商晚猜测到宋老将军的异样大概和赵老将军有关,她口中却安慰镇国公夫人,道:“母亲,我知道了,我会的。”   宋商晚让镇国公夫人先回去,她推开宋老将军的屋门。   镇国公夫人没有离开,看着宋商晚进宋老将军的屋子。   宋老将军正在擦拭从前他在战场上使用的长枪,神情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宋商晚进来。   宋商晚将手里的荷花放在屋内的桌面上,故意道:“我瞧着祖父的精神好得很,母亲是白担心了。”   听见宋商晚的话,宋老将军看向宋商晚,道:“你母亲叫你来的?我装病的事情没有告诉她,倒是让她一直为我担心。”   镇国公不得不留在京城,他虽然让镇国公夫人随他来了梨霁,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让镇国公夫人知道。   宋商晚走到宋老将军的身边,她看向宋老将军手上的长枪,道:“母亲的担心是小事,日后母亲知道祖父的身体的真实情况,这‘担心’自然就消失了。可是祖父的担忧,却不能够说,也不能够表现出来”   木蓝和宋回轩说她最近心事重重,事实上宋老将军却比她想得更多。   宋老将军将长枪放回架子上,他看着宋商晚,道:“你是来安慰我的?”   宋商晚摇了摇头脑袋,道:“祖父哪里需要我安慰?只是有些事情祖父已经做了选择,没有后悔药,祖父便不应该去想了。”   宋商晚知道宋老将军对赵老将军有愧疚,她曾经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宋老将军,她和宋老将军都知道,这次被皇帝派人镇压二皇子的人应该是宋老将军。   宋老将军看着自己正值妙龄的孙女,她比宋商晚刚刚放在桌面上的荷花还要娇艳,让人觉得需要呵护。他曾经觉得他能够呵护宋商晚一辈子。   宋老将军道:“你,我们出事时,你是不是很无助?”   宋商晚愣了愣,立刻意识到宋老将军说得是上辈子他们出事的时候。   这还是宋老将军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当初宋商晚将上辈子的事情告诉宋老将军,宋老将军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为宋家的以后着想,不想让别人留意到宋商晚的特殊。宋商晚曾经是宋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皇家的公主都比不上她舒坦,她的家人接二连三地遭遇变故,宋老将军不敢想象那时的宋商晚是怎样的。   宋商晚抿唇,道:“比起永远失去祖父,其他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宋老将军抬手抱住宋商晚,手心轻拍宋商晚的后背。   宋商晚发现宋老将军的异样,她轻声道:“祖父?”   宋老将军道:“商晚,祖父没能保护好你。只是有些事情我和宋家不能够做,你能够理解吗?”   宋商晚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宋老将军。   不等宋商晚想更多,宋老将军松开宋商晚,他看向桌子上的荷花,道:“荷花很漂亮,日后每日给我屋子送一朵。”   宋商晚顺着宋老将军的视线朝桌子上的荷花看去,道:“这荷花是轩弟采摘的,祖父若是喜欢,我让轩弟每日给祖父的屋子送一朵。轩弟也很挂念祖父。”   宋老将军称病后,见得最多的人除了宋常锡,便是宋商晚。宋回轩因为年纪小,镇国公夫人怕会过病气给宋回轩,也为了让宋老将军休养,倒是没怎么让宋回轩见宋老将军。   宋老将军笑道:“好。”   宋老将军没再继续和宋商晚说下去,他让宋商晚出去了。   镇国公夫人站在外面,她见宋商晚出来,道:“你祖父怎么样了?”   宋商晚冲镇国公夫人笑道:“母亲放心,祖父心里有数,祖父还说很喜欢轩弟采摘的荷花。”   听见宋商晚的话,镇国公夫人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等背对着镇国公夫人,宋商晚回头看向宋老将军的屋子,脸上的笑却落了下来。   ……   宋商晚躺在罗汉床上,她放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受紧,拧起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宋商晚梦见了前世宋老将军出事的场景。   二皇子造反,皇帝派宋老将军出兵镇压二皇子及其反军。   临行前宋老将军如往常般抚摸她的脑袋,说很快就会回来见她。可是她后来却收到宋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的消息,二皇子年少轻狂,宋老将军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中二皇子的陷阱?   当时她和大家一样,觉得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真的。所以后来收到宋老将军身亡的消息,她整个人仿佛天榻一般。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无法接受曾经说很快回来见她的祖父就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宋老将军的尸体被送回来的那日,京城下了好大的雨,无数人为他流泪。   她撑着微挺的小腹,坚持要见宋老将军最后一面。宋老将军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眼睛还被长矛刺瞎了,不敢想象他生前经历了什么。   宋老将军领数万人镇压造反的二皇子,可是他死时,陪着他的却不足千人。   “祖父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   她一直哭,段羡祯要劝她回去休息,她也没有理会,直到她的腹部传来疼痛,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   宋商晚睁开眼睛时,她从罗汉床上坐起来,还没能从梦中的场景缓过神来。   “小姐,您醒了吗?”白芍的声音传了进来。   宋商晚道:“进来,何事?”   白芍快步走进来,道:“世子让小姐去宋老将军的屋子。”   宋常锡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传这个话,宋老将军出事了?宋商晚下了床榻,匆匆穿上外裳,快步朝宋老将军的屋子走去。   等走到宋老将军的屋子,宋商晚却只看见宋常锡,没有看见宋老将军。   宋常锡将手上的信递给宋商晚,道:“你看看吧。”   宋商晚心中一沉,道:“祖父去汐山了?” 第42章   听见宋商晚的话, 宋常锡看向宋商晚,道:“你知道祖父的事情?你知道祖父去了哪儿?”   宋常锡刚刚交给宋商晚的信是宋老将军留下来的,宋老将军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亡。   虽然这段时间宋老将军一直对外称病,但是宋商晚和宋常锡皆知道宋老将军的真实情况, 但是现在宋老将军突然不见踪影, 还让宋常锡对外宣布死亡,宋常锡和宋商晚都猜测出来宋老将军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 道:“祖父突然离开梨霁, 还没有交代去向。商晚,我希望你能够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宋老将军向来疼爱宋商晚, 最近宋商晚又经常来宋老将军的屋子, 宋常锡以为宋老将军私下里对宋商晚说了什么。   宋商晚抿了抿唇,道:“我, 我也是猜测。”   宋商晚见宋常锡看着她,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她如实道:“前几日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祖父情绪异常, 当时祖父对我说了许多话……”   宋商晚脑海里浮现梦里宋老将军惨死的场景, 梦里的场景似乎马上就要成为现实。而且她知道, 那不是梦,那是上辈子惨死的宋老将军。   宋商晚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祖父曾经就是死在汐山, 今生被困在汐山的也应该是祖父,我知道祖父不想赵老将军死, 不想赵老将军落得他曾经的下场……”   宋商晚的话说得奇怪, 若是别人听见宋商晚的话, 一定无法听懂宋商晚在说什么。但是之前宋商晚就对宋常锡说了许多前世的事情,此时宋常锡听见宋商晚的话, 立刻就明白了宋商晚话里的意思。   宋常锡靠近宋商晚,握住宋商晚的胳膊,道:“你的意思是这次出兵镇压二皇子是一个阴谋?”   宋商晚的眼眶发红,道:“我不想这么想,我相信祖父也不想这么想,可是上辈子皇上也说会派援军支援祖父,可是祖父死的时候,也没能等到他忠心的皇上派去援军。兄长比我更了解祖父的能力,赵老将军的能力,兄长也是了解的,之前赵老将军领命镇压二皇子的反军,大燕的百姓谁不盼着赵老将军得胜归朝,可是结果呢?”   “祖父曾说皇上是君,我们是臣,有些话,有些想法不能够有;赵老将军被困汐山的消息传来时,祖父还说有些事情我和宋家不能够做。我们不能够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不忠,不能够对龙椅上的那人有不好的想法,可是,可是我想让祖父活着,你们都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宋商晚一边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说到后面,她因为哽咽,声音模糊,听不太清楚。   宋常锡松开宋商晚的胳膊,笨拙地擦宋商晚脸上的泪水,道:“我现在不能够确定祖父是否真的去了汐山,但是我能够确定人都会犯错,比如龙椅上的那人也非完人,他若是做了恶事,不能够因为他的身份,我们就要盲目信服他,按照他的意愿去做……”   宋商晚抬眸看向宋常锡,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见宋商晚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宋常锡道:“你能否将你知道的关于祖父的事情都告诉我,包括你口中的‘上辈子’。”   宋家上辈子的下场不太好,宋商晚和宋常锡其实不太想提起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如今发展成这样,宋常锡和宋商晚也不能够回避了。   宋商晚道:“上辈子二皇子造反,皇帝派了祖父出兵镇压二皇子及其反军……”   宋商晚回忆刚才梦里的场景,她一边描述给宋常锡。她顺便将前世其他的事情大致也对宋常锡说了一遍。   宋商晚轻声道:“兄长觉得祖父突然离开梨霁,是不是去了汐山?祖父是不是想救赵老将军?”   宋常锡将宋商晚脸上的泪水擦干净,道:“祖父和宋老将军本来就有交情,就算这次被困在汐山的人和祖父没有交集,以祖父的性情,我们都知道祖父不可能坐视不管。”   顿了顿,宋常锡道:“祖父是不是真的去了汐山,我现在无法给你准信。但是我给你保证,我会找到祖父,也会保证祖父的安全。”   宋商晚听懂宋常锡话里的意思,道:“兄长也要离开梨霁?”   宋老将军之前来梨霁,本来是为了调养身体,自然不能够让别人知道宋老将军已经不在梨霁了。宋老将军留信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亡,就是不想他以后的行为连累到宋商晚等人。   但是宋商晚和宋常锡已经猜测到宋老将军的想法,怎么可能对宋老将军的去向和所为不闻不问?他们更加不可能明知宋老将军走的是一条死路,还按照宋老将军的想法,与他划清界限。   只是宋商晚和宋常锡暂时不能够让外面的人知道宋老将军的行动,最妥帖的是宋常锡亲自去寻找宋老将军。镇国公还在京城,如今也就宋常锡能够撑起这件事情。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嗯,我和祖父离开的事情,你暂时不能够让别人知道。母亲和回轩他们,你……”   在宋常锡的心里,宋商晚一直是需要被人照顾的那个人,现在他却要将镇国公夫人和宋回轩交给宋商晚照顾,宋常锡的心里自然不忍。   只是如今的情况,他现在也只能够将府里的一切交给宋商晚。   宋常锡道:“暂时莫让母亲和回轩担忧,我会传信给你,若是你无法解决,找二叔和怀栗商量。”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宋老将军对宋二老爷和宋怀栗不太信任,但是等宋常锡离开梨霁后,宋商晚也只能够找宋二老爷和宋怀栗商量了。   宋商晚觉得心里慌慌的,但是她还是强撑镇定,冲宋常锡点了点头。明明她重生后就一直想着保住她的亲人,但是似乎只要龙椅上的那人不变,无论她和宋家如何忍让,还是会落得前世那样的下场。   ……   宋老将军和宋常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梨霁,因为宋老将军一直称病,长时间不见人也不会引人怀疑。至于宋常锡,则是慌称发现了之前的山匪的踪迹,在外面调查祸害百姓的山匪。   宋商晚按照宋常锡所说的,将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离开梨霁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   只是若是想要极好地隐瞒宋常锡和宋老将军的去向,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外面的人因为和宋老将军与宋常锡接触少,短时间内没有看见宋常锡和宋老将军,暂时不会多想。但是像镇国公夫人等宋家人,宋常锡才离开三日,镇国公夫人就产生了怀疑。   镇国公夫人见宋商晚从宋老将军的屋子出来,道:“你祖父最近怎么回事,为何只愿意见你一人?”   宋商晚冲镇国公夫人笑道:“母亲忘记了,当初是母亲亲自开口让我来劝祖父。现在祖父愿意亲近我,还听我的话,不就成了?而且祖父之前生病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人总往他的身边凑,母亲让祖父好好休息。”   镇国公夫人想到最近宋老将军也没再抵触喝药,宋老将军又向来疼爱宋商晚这个孙女,最近喜欢将宋商晚这个孙女拘在他的身边也有可能。她没再继续往下想宋老将军的事情。   不等宋商晚松口气,镇国公夫人又开口道:“你兄长又怎么回事?出去这么多日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回来?我刚刚问了你嫂子,你嫂子也不知道你兄长在哪儿。”   之前宋老将军仅仅是生病,镇国公夫人便整日担忧。若是让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现在的情况,镇国公夫人应该更会接受不了,镇国公夫人若是反应太大,外面的人不可能不察觉现在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的异样。宋商晚暂时还不敢让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现在在干的事情。   宋商晚道:“母亲,你最近有没有给嫂嫂请大夫?”   镇国公夫人奇怪道:“她又没有生病,为何要给她请大夫?”   宋商晚看了看附近的下人,压低声音道:“母亲请大夫给嫂嫂看一下,我觉得嫂嫂应该有身孕了。”   镇国公夫人先是一喜,回过神来,她瞪了宋商晚一眼,道:“你为何要信口开河?你又没有生育过,如何能够知道你嫂嫂有身孕了?”   宋商晚虽然看不出来齐婵是否真的有身孕,但是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齐婵应该就已经有了身孕,这辈子应该也是这样。   宋商晚道:“母亲若是不相信,请大夫进府便能够知道。”   闻言,镇国公夫人不再和宋商晚继续说下去了,转身让人去请大夫进府。   宋商晚见镇国公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接下来镇国公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齐婵的肚子上,应该不会再执着宋常锡和宋老将军的事情。   至于二房那边,宋常锡若是迟迟没有回来,宋商晚也不能够一个人解决,宋二老爷和宋怀栗若是产生怀疑,她只能够将事实告诉宋二老爷和宋怀栗了。   又过了两日,宋常锡终于给宋商晚传了信回来。宋老将军确实是往汐山的方向去了,而且宋老将军是独自去的汐山。现在宋常锡已经赶往了汐山。   宋商晚拿着信纸的手颤抖,再厉害的将领也不可能一个人抵挡千军万马,所以宋老将军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   他要忠心皇帝,不能够违背皇帝的意愿;但是他又不能够放任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他做不到明明知道接下来等着赵老将军的会是什么,他却违背自己的良心放任不管。   难怪宋老将军会留信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亡。   白芍将宋商晚的神情看在眼里,关心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   宋商晚将宋常锡寄回来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等信纸化为灰烬,她抬脚走出屋子。   宋商晚不由自主走到了宋常锡和齐婵居住的院子,屋内镇国公夫人拿着一件小孩的衣裳,正在和齐婵含笑说着什么。   在宋商晚的提醒下,镇国公夫人请大夫进府,齐婵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宋商晚的脊背僵硬,没有进屋,她转身离开。   宋老将军若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汐山,他在离京的时候已经交了手里的兵权,宋常锡赶去汐山,只会平白多丧一条命。   前世宋常锡没能够等到他和齐婵的孩子降生,她阻止不了宋老将军,今生她不能够让宋常锡再丧命。   宋商晚提裙,几乎是小跑着朝府外去。   宋商晚的心里太乱,没有留意四周,直到她的胳膊被段羡祯给拉住了。   “你放开我。”宋商晚怒瞪向段羡祯。   段羡祯打量附近的行人,压低声音道:“你信我,你心中所想不会发生。” 第43章   宋商晚听见段羡祯的话, 来不及细想段羡祯怎么会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莫非他知道这段时间宋老将军和宋常锡发生的事情?   此地明显不是宋商晚和段羡祯说话的地方,见有行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段羡祯拉住宋商晚的手,朝宋商晚居住的府邸走去。   虽然宋老将军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交了手里的兵权, 但是宋老将军这次来梨霁, 保不齐他们的动向会被人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如今宋老将军和宋常锡不在梨霁, 宋商晚自然更加不敢有差错。   顾不得之前她和段羡祯之间发生的事情, 以及段羡祯曾经对她保证过,他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宋商晚没再抗拒段羡祯, 顺着段羡祯的力气, 二人又回了她居住的府邸。   直到回到她居住的院子,宋商晚挣脱开了段羡祯的手。   宋商晚看向白芍, 道:“你出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闻言,白芍连忙应了一声, 出去了。   段羡祯站在宋商晚的对面, 一身靛蓝色的衣袍芝兰玉树, 说不出的好相貌,气质出尘。宋商晚重生后,因为初入官场, 原本的段羡祯尚有一些青涩,但是如今的他越发沉稳和让人难以捉摸, 基本上和前世的那个他重合了。   之前段羡祯撒谎, 故意拖延与她和离。本来在段羡祯同意和离前, 宋商晚不想再理会他,但是事情涉及到宋老将军和宋常锡, 此时宋商晚将其他事情暂时压下。   刚刚段羡祯的出现,也让她避免了被别人发现异样。   宋商晚轻轻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宋老将军病得很严重,当初皇帝也是以为宋老将军身体抱恙,才同意宋老将军离开京城。若是让人知道宋老将军离开了梨霁,想要救赵老将军,先不提宋老将军违抗皇命救赵老将军的后果,宋老将军之前假装生病的事情也隐瞒不住了。   此时下人皆退下了,白芍又在外面守着,不用再担心宋商晚和段羡祯的话会被第三人给听去了。   段羡祯对上宋商晚紧张的眼神,没有隐瞒她,他如实道:“我知道祖父和兄长现在离开梨霁了,也知道你不想他们出事。我已经让驻守在夷州的王将军带兵前往汐山,会保祖父和兄长无恙。”   宋商晚抬起手,一巴掌挥在段羡祯的脸上,冷声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将祖父和兄长的事情告诉王将军?”   王将军曾经是宋老将军的下属,但是宋老将军来到梨霁后,便一直有意和王将军保持距离,为的便是不想因为他,影响皇帝对王将军的任用。   宋老将军若是想要王将军的帮助,他之前就不会独自前往汐山。   宋老将军不想将王将军拖下水,以段羡祯的聪慧,他会不知道王将军这次带兵前往汐山意味着什么?   宋商晚道:“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真心想帮祖父和兄长,还是有别的图谋,但是你不应该害王将军。”   段羡祯的脑袋偏向一边,清隽的脸顿时有些红了。他道:“你觉得我别有图谋?”   宋商晚道:“你要如何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祖父和兄长离开梨霁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们?”   宋老将军特意留信让宋常锡对外宣布他的死讯,明显是不想连累他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宋老将军特意隐藏行踪,却还是被段羡祯给知晓了。   宋常锡这次离开梨霁,也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段羡祯若不是派人监视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离开梨霁的事情?   上辈子她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段羡祯,这辈子她以为能够与段羡祯再无关系,段羡祯却反常地不愿意与她和离。   段羡祯沉声道:“祖父与赵老将军是旧交,这次赵老将军被困,我猜测到祖父不会袖手旁观。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有让人留意你们的动向,但是不是对你们别有图谋,我是想保护你,保护你在乎的人不受伤害。”   眼前的男子仿佛和前世的段羡祯重叠了,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前世的他会说出来的。宋商晚轻声道:“你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也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事情。”   这话是对段羡祯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前世父亲和兄长被关进大牢,她日日为自己的亲人担忧,那个时候她最希望能够被段羡祯护在羽翼下的时候,段羡祯却是给了她和离书。   曾经她不相信段羡祯会对她撒谎,但是之前段羡祯已经因为和离的事情对她撒谎过。现在她本能地不相信段羡祯的话。   段羡祯靠近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宋商晚,道:“对不起,我曾经伤害过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只希望你,和你在意的人平安。”   请她也别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真心刨出来,只为了让她相信他。   宋商晚的唇边浮现讽刺,眼前的段羡祯虽然还是那个段羡祯,却让她觉得有些不认识了。   宋商晚:“是你主动答应我,不再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段羡祯听出宋商晚话里的意思,道:“你又在赶我离开?”   宋商晚毫不犹豫道:“是。”   段羡祯看着冷脸的宋商晚,喉咙滚动了一下。   段羡祯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王将军如今领兵去了汐山,他的家人居住在外面会不安全,他的家人会搬来和你们一起居住。”   段羡祯的视线凝聚在宋商晚的脸上,他转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白芍听见动静,朝这边看了过来。她看见段羡祯脸上的伤,愣住了。段羡祯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何事?   目送段羡祯离开,白芍快步走进了屋子。她打量宋商晚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刚刚和段大人……”   白芍本来想询问刚刚宋商晚和段羡祯在屋里谈了什么,以及之前宋商晚在信纸上看见了什么,宋商晚为何会是那样的反应……   只是话语出口,白芍却意识到她的问话不合适。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宋商晚也没法对白芍解释有些事情。她看向白芍,道:“你去告诉母亲,王伯母会带家人来我们的宅子居住,你让母亲给他们收拾居住的院子。”   白芍目露讶异,王夫人和她的家人怎么会突然来她们的宅子居住?   这些事情,明显不是白芍应该思考的。她恭敬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等白芍离开后,宋商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书案后,提笔给宋常锡写信。   王将军既然已经带兵去汐山了,宋常锡便没有必要去汐山了,而且王将军不在夷州,若是发生什么变故,夷州也需要有能力的武将镇守。她想传信让宋常锡回来。   宋商晚将写给宋常锡的信写好,她将亲手写的信交给宋常锡留下的人,让他传给宋常锡。屋中安静下来,宋商晚坐在桌边,轻轻按着她的额头。   今生发生的事情和上辈子已经有了不同。这辈子被困在汐山的人成了赵老将军,但是现在因为宋老将军赶去汐山救赵老将军的举动,宋家又和上辈子一样被卷入了漩涡中。   虽然她和宋老将军一样,不想将王将军牵扯进去,但是她知道若是想救下赵老将军和宋老将军,段羡祯的做法是对的。一人如何能够抵挡千军万马?若是不让王将军带兵前往汐山,难道她忍心看着宋老将军和赵老将军白白送命?   只是她不能够仅思考这次汐山的事情,王将军若是幸运地救下宋老将军和赵老将军,之前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刻意保持距离就白费了。   皇帝能够容不下宋老将军和赵老将军,他以后还能够容下王将军吗?   宋商晚想到王将军现在的处境,便不可避免地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段羡祯。段羡祯让王将军的搬来他们的宅子,想来他也猜到了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可是段羡祯还是这么做了,他想要干什么?   上辈子赵老将军没有被困在汐山,段羡祯也没有来夷州做知州,自然更没有王将军带兵前往汐山的事情。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刚刚段羡祯解释他是猜测到宋老将军的行为,有派人留意他们的动静。但是宋商晚能够感觉到段羡祯还对隐瞒了一些事情。   段羡祯比上辈子更让她看不透了。   ……   镇国公夫人突然被告知王将军的家人要搬来和他们一起居住,她自然要来询问宋商晚具体情况。   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道:“发生了何事,王将军怎么突然带兵离开夷州了?”   宋商晚走到镇国公夫人的身边,道:“这些事情,自然是王伯父本人最清楚。现在嫂嫂有了身孕,王伯母还能够陪母亲赏花聊天,不好吗?”   镇国公夫人拿手指点宋商晚的额头,道:“你祖父现在这个样子,你兄长又还不归府,我哪里有兴趣赏花聊天?”   宋商晚冲镇国公夫人笑了笑,道:“兄长应该快回来了。”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镇国公夫人再迟钝,还是感觉出了一些异样。只是宋商晚是她的女儿,她想不出宋商晚哄骗她的理由,选择不多问。   ……   宋老将军和宋常锡离开的动作隐蔽,能够瞒住外面的人。但是王将军带兵离开夷州,如此大的动作,怎么可能没人察觉?   赵老将军被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王将军带兵前往汐山,也只能够是营救赵老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绫州的援军既然不能够赶到赵老将军的身边,事急从权,王将军从夷州调兵支援赵老将军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若是想要问责王将军,也只能等王将军营救赵老将军之后。   夷州发生的事情传回京城,再等皇帝的命令传到这儿来需要时间。无论皇帝是否要问责王将军,在皇帝的命令传来前,王将军都还有时间营救赵老将军。   在王将军带兵离开夷州的时候,关于二皇子造反的事情又有了一些新的流言。   有人说二皇子私下里能够养这么多军队,是上位者有意为之;身经百战的赵老将军这次轻易中了陷阱,许多人在猜测背后有巨大的阴谋……   二皇子是皇子,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够故意包庇他的行为?   在这些言论越来越广的时候,宋商晚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宋常锡回来了。 第44章   听见下人禀告的消息, 宋商晚连忙赶去了宋常锡的院子。   宋商晚来到齐婵和宋常锡的院子时,镇国公夫人也在。   镇国公夫人正在和宋常锡与齐婵说话。镇国公夫人看向宋常锡,声音里带着指责,道:“你这次出去多日, 连自己马上要当父亲了都不知道。幸好商晚敏锐, 及时让我请大夫进府。”   宋常锡的视线落在齐婵的身上,道:“你有了我们的骨肉?”   对上宋常锡的目光, 齐婵红着脸点了点头。   宋常锡拥住齐婵, 温声道:“我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宋老将军的事情连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齐婵自然更是不知道的。只是宋老将军是他的祖父, 宋老将军前往汐山的事情还关系着整个宋家, 他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   齐婵红着脸道:“夫君回来了就好。”   见齐婵如此懂事,宋常锡越发觉得对齐婵愧疚。   宋常锡和齐婵说话的时候, 镇国公夫人眼尖地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宋商晚,她朝宋商晚招了招手,笑说道:“你来得正好, 我正和常锡说, 幸好你让我请大夫进府, 不然我都不知道婵儿有了身孕。”   宋商晚走进屋,冲宋常锡笑说道:“恭贺兄长回府,也恭喜兄长马上要当父亲了。”   宋商晚能够知道齐婵怀孕的时间, 不过是因为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只是这辈子的事情已经因为她发生了改变,有些事情虽然仍然会按照前世的轨迹走, 但是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宋常锡和宋商晚对视, 彼此都有话语和对方说。只是如今镇国公夫人和齐婵在场, 不是说好的时机。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我还要感谢你, 这段日子有你帮衬府里的事情。”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详细了解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和宋老将军最近都不在府里,宋商晚要帮忙隐瞒他和宋老将军的行踪,还要应付各方面的事情,他能够想象宋商晚这几日有多么的幸苦。   镇国公夫人不知道兄妹俩暗地里做了什么,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谢的话?”   宋商晚笑着搂住镇国公夫人的胳膊,看了宋常锡一眼,道:“母亲说得是,我们是一家人,都互相为彼此着想。”   宋常锡的唇角上扬,暂时也不去想汐山和宋老将军的事情。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商晚离开的时候,宋常锡主动送宋商晚出去。   等走出了院子,宋商晚看向身边的下人,让他们都退开了。   宋商晚抿了抿唇,道:“兄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收到了我的信?”   虽然她传信让宋常锡回梨霁,但是距离她寄信给宋常锡也不过才两日。宋常锡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早。   宋常锡讶异道:“你有给我寄信?我碰到了王将军,王将军说汐山的事情有他,我便先回来了。你的信可能被我给错过了。”   宋商晚没有想到宋常锡不是因为收到她的信回来的。她道:“兄长给我传信,说祖父去了汐山,我便让人给兄长寄了我的信,想让兄长回来。如今王将军不在夷州,兄长还是留在夷州比较好。”   宋常锡也有许多事情想要询问宋商晚,道:“我碰到王将军时,王将军赶着去救祖父和赵老将军,没有和我祥说他去汐山的原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宋商晚道:“段羡祯说,是他将祖父的事情告诉给了王将军。”   听见宋商晚的话,宋常锡的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和宋商晚一样,也不赞同段羡祯自作主张将王将军牵扯进来。   宋商晚眉头微蹙,面色忧虑,道:“兄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等汐山的事情结束,王将军……”   之前宋常锡不在府里,宋商晚也没人可以商量。论朝政,宋常锡比她更懂,也更懂应该如何处理。   宋常锡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这次二皇子造反的猜测。我本来还没有太多的头绪,猜不出是谁在背后推动,但是听你提到王将军的事情和段羡祯有关,这些猜测的流言怕是和段羡祯也有很大的关系。”   “是他?可是段羡祯做这些,对他有什么好处?”宋商晚道。   上辈子她和段羡祯是夫妻,这次二皇子造反的事情,以及宋家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对段羡祯造成任何影响。这辈子她已经有了和他和离的想法,他若是同意签下和离书,以后宋家的事情更加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即使段羡祯还是要拖延和她和离的事情,她知道段羡祯不插手这次二皇子造反的事情,他以后的青云路也不会有影响。   但是像宋常锡说得,段羡祯若是和这些流言有关……   宋常锡道:“谁知道他想干什么?阴险狡诈之徒,兴许背后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宋商晚听见宋常锡的话,面露无奈。宋常锡说这话,明显是对段羡祯带着别的私人恩怨。   不过宋常锡也没有说错,段羡祯如果不是在谋划什么,段羡祯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些。   宋商晚道:“兄长,若是这些流言真和段羡祯有关,兄长会如何做?”   宋老将军古板又迂腐地效忠着龙椅上的那人,因为赵老将军被困汐山的事情受到良心的谴责时,他宁愿将自己的命再次搭在汐山,他还是选择了独自去汐山。无论段羡祯散布这些流言是何目的,这些流言对龙椅上的那人都是不利的,宋常锡会和宋老将军一样的选择,将段羡祯的所作所为上书给皇帝吗?   上辈子段羡祯除了对她隐瞒宋家发生的事情和对宋家的事情袖手旁观,段羡祯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但是她自认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段羡祯,更加看不明白这辈子段羡祯的心思。她也不确定这辈子对宋家的心思是否会和上辈子一样了……   宋常锡的食指弯曲,轻轻在宋商晚的脑袋敲了一下,他道:“你在担心我会伤害段羡祯,和对段羡祯不利?”   宋商晚的手捂着脑袋,冲宋常锡笑道:“兄长莫误会我,我明明在关心兄长,关心祖父……”   宋常锡的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他道:“你放心,只要段羡祯不做对宋家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他要做什么。”   顿了顿,宋常锡又道:“再说了,这些流言准确地说对我们还有利,若是真和段羡祯有关,我还要感谢他。”   无论王将军能否救下赵老将军和宋老将军,宋常锡和宋商晚都清楚,到时候宋老将军去汐山和装病的事情就隐瞒不住了。   但是宋常锡不想按照宋老将军说的,在大家的眼里将宋老将军变成一个‘死人’。   宋老将军这次去汐山救赵老将军,明明是不顾自己生死的壮举,不应该因为顾忌上位者,就让宋老将军这样憋屈地在大家的眼里‘消失’。   而且错的明明不是宋老将军。   宋商晚看着宋常锡,迟疑道:“兄长是想……”   宋常锡道:“我想推波助澜,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二皇子和皇上的心里自然清楚。若是假的,以后自然会不攻自破。”   ……   宋常锡回来了,宋商晚有了主心骨,比之前冷静和镇定了许多。她也不用像之前般,一个人去支撑许多事情。   因为宋老将军之前就一直闭门养病,最近又都是宋商晚陪在宋老将军的身边,暂时还是没有人发现宋老将军已经不在梨霁了。   宋常锡回来后,之前关于二皇子造反的各种言论越演越烈了,之前还仅是猜测有上位者包庇二皇子,赵老将军中陷阱有阴谋。到了后来,已经有言论说是皇帝在推动这一切,皇帝早就看不惯手握兵权的赵老将军了,赵老将军却还不识趣地将兵权上交,皇帝便想借机要了赵老将军的性命,到时候赵老将军手里的兵权自然而然就到了皇帝的手上……   有人还提到了宋商晚的祖父,之前宋老将军生病,皇帝迫不及待地就将宋老将军手里的兵权给收了,完全不顾及宋老将军之前的功劳……   甚至有人猜测宋老将军这次会生病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和皇帝有关……   虽然宋老将军生病是装的,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宋老将军的身体向来康健,但是这次他的身体却久久不见好,认真思考,确实让人觉得蹊跷。   除了赵老将军和宋老将军,有好事者发现当初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武将,之前便有武将手里的兵权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收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这些言论将皇帝是如何给赵老将军设套,皇帝准备如何赵老将军手里的兵权占为己有的事情描述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大家自然是不相信,但是后来大家发现这些言论描述的事情竟然和赵老将军经历的事情出奇地吻合。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当这些言论流传得越发广的时候,从观望便变成了半信半疑。   自然大半数人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言论的。二皇子造反的影响明显更大,皇帝再忌惮赵老将军,应该也不可能拿战事开玩笑。   在赵老将军的事情引发各种猜测的时候,关于二皇子的经历也逐渐传播开来。   原来二皇子才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之前皇帝对大皇子那么冷情,还以为皇帝对所有皇子都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在大家怀疑二皇子造反是否是皇帝和二皇子演得一场戏时,京城却发生了大事,三皇子联合和四皇子逼宫,皇帝驾崩了。 第45章   皇帝驾崩这件事情无疑在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巨石。因为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的事情, 本来大家还在猜测二皇子和皇帝的真实关系,现在皇帝突然驾崩,给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皇子的生母的位份不高,和是皇帝长子的大皇子相比, 从前皇帝明显要更看重大皇子。这也是为什么爆出来二皇子才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时, 大家会那么震惊。   之前有人扒出了二皇子的经历,原来皇帝还没有成婚时就和二皇子的生母认识了, 当初二皇子的生母会嫁给皇帝, 也是皇帝有意为之。   从前皇帝那么看重大皇子,仅仅是让大皇子当靶子, 从来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大皇子。难怪当初大皇子会按捺不住想要对皇帝下杀手。   难怪大皇子的所为被皇帝得知后, 皇帝会一点儿不顾念父子之情,当着大家的面杀了大皇子。   虽然这些言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仿佛亲眼所见般。但是像之前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的事情一样,大多数人一开始对这些言论还是不太相信的,毕竟没有人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 除了皇帝自己, 谁能够代表皇帝说某位皇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汐山的事情没有解决, 他们还没有想明白二皇子这次造反的事情,三皇子和四皇子出其不意地逼宫了。   三皇子是皇帝的原配所出,身份自然是尊贵。四皇子的生母向来得皇帝宠爱, 娘家强大,若是没有意外, 大皇子不在后, 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   但是现在三皇子和四皇子却联手逼宫,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证实着之前的言论。   而三皇子和四皇子接下来的举动, 也在证明之前的那些言论非妄言。   三皇子和四皇子逼宫的当日,就残忍地杀害了二皇子的生母,还不许以后二皇子的生母葬在皇帝的妃嫔陵里。   之前二皇子造反的事情发生后,二皇子的生母没有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受影响,皇帝待二皇子的生母一如既往。三皇子和四皇子从前与二皇子的生母又没有任何交集,三皇子和四皇子会这样做,也只可能是和二皇子与皇帝有关了。   梨霁距离京城较远,虽然京城的事情暂时不会危及到梨霁,但是皇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情,梨霁自然是要受影响的。一夕之间,大家都换上了素衣。   之前二皇子造反的事情,以及赵老将军被困在汐山的事情,大家本来就心中惴惴不安。现在皇帝又驾崩了,大家的心情更是沉重,以及对未来感到迷茫。   不过和身处旋涡的京城相比,梨霁因为距离京城较远,影响还算是小的。   三皇子和四皇子逼死了皇帝,其他的皇子们岂会甘心?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打着为皇帝讨公道的旗子,扬言要将三皇子和四皇子正法。   只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势大,其他的皇子还成不了气候,反倒是有几个皇子成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刀下亡魂。韦太后都被三皇子和四皇子囚禁在了慈宁宫。   三皇子和四皇子当初虽然联手逼宫,但是如今皇帝已死,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迫不及待成为下一个坐上龙椅的人。盟友转眼间又成了对手。   三皇子和四皇子不想着平息眼下的乱局,反而是一心想着如何坐上龙椅,下面的百姓就受苦了。   再加上剩下的皇子不服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眼馋象征着权势的龙椅。几个皇子闹成这样,皇帝又是被三皇子和四皇子逼死的,本来就不安分的大臣也在暗搓搓搞事情,哪怕是本来一心为百姓和大燕的大臣,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有心无力。   京城乱了。   ……   “阿姐……”   宋回轩的手里拿着几个莲蓬,走到宋商晚的身边,在宋商晚的耳边喊了一声。   宋商晚怔了怔,目光落在宋回轩和他身边的木蓝身上。   宋回轩将手里的莲蓬举到宋商晚的面前,道:“我刚刚喊了阿姐好几声,阿姐为什么不理我?”   “阿姐,你瞧,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莲蓬。现在荷花已经没有了,连莲蓬都基本上找不到了。”   宋商晚将宋回轩手里的莲蓬接了过来,笑道:“你在哪儿找到的,好厉害。”   宋回轩看了身边的木蓝一眼,他挠了挠脑袋,道:“这莲蓬是我和木蓝一起找到的。”   听见宋回轩的话,木蓝扬起唇角,冲宋商晚笑道:“我没有出多少力,是轩公子厉害。”   宋回轩抿了抿唇,道:“木蓝也出力了,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宋商晚见宋回轩和木蓝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她将手上的莲蓬交给身边的下人,道:“你们都很厉害,我等会儿让人将莲子弄出来。”   宋回轩听见宋商晚的话,道:“不将莲蓬给祖父送去吗?之前祖父很喜欢我采摘的荷花,只是现在荷花开放的季节已经过去了,我只找到了这些莲蓬。”   宋老将军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大家只以为宋老将军病得厉害。宋回轩自然更加不知道宋老将军不在府里了,他今日寻找这莲蓬,也有宋老将军的原因。   宋商晚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告诉宋回轩,她温声道:“等下人将莲子弄好,我就亲自给祖父送去。祖父若是知道是你给他弄来的莲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回轩听见宋商晚的话,挠了挠脑袋。他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宋老将军了,可是这段时间宋老将军只愿意见宋商晚,不愿意见他……   虽然大家都将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他不是对所有事情都懵懂无知。因为宋老将军最近不见人的原因,他听见镇国公夫人不止一次担忧宋老将军的身体。   还有父亲,他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了。   最近他总听人提到京城的事情,父亲在京城还好吗?   木蓝抬手拉了拉宋回轩的衣袖,道:“我们走吧,不打扰宋姐姐了。”   宋回轩看了木蓝一眼,冲宋商晚道:“阿姐,我和木蓝走了。”   宋商晚冲宋回轩点了点头,含笑送宋回轩和木蓝离开。   ……   宋回轩都感受到了如今局势的不稳定,宋商晚又怎么会不担心远在京城的镇国公?   只是偏偏这些事情又不能够随便对人言,再加上如今大家还不知道宋老将军不在梨霁了的事情,宋商晚自然更加不敢将心里的话吐露给别人。   等她吩咐下人将宋回轩和木蓝采摘的莲蓬拿下去,宋商晚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去了宋常锡和齐婵的院子。   齐婵见宋商晚过来,冲宋商晚笑说道:“晚妹妹怎么过来了?”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齐婵的肚子上,道:“嫂嫂感觉如何?小侄子和侄女有没有闹嫂嫂?”   齐婵的手落在肚子上,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道:“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我听母亲说,可能是孩子比较乖,不过也可能是怀孕初期,有些症状还没有显现。”   齐婵和镇国公夫人能够早早地得知她怀有身孕的事情,还要多亏了宋商晚。齐婵和宋商晚的姑嫂关系本来就不错,如今齐婵对宋商晚更多了几分感激。   镇国公夫人得知齐婵怀孕后,对齐婵处处呵护。有镇国公夫人细心呵护,只要不再发生前世那样的事情,宋商晚相信镇国公夫人会照顾好齐婵。   上辈子宋常锡发生意外,齐婵担忧宋常锡,最后才没能够保住孩子。   前世齐婵和她一样,都经历了丧子之痛。这辈子她无法拥有上辈子的那个孩子了,她自然希望齐婵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宋商晚看着齐婵,笑道:“我倒是觉得是小侄女和小侄子比较懂事,还在肚子里,就知道心疼嫂嫂这个母亲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女子怀孕有孕期反应是正常事,但是谁不想怀孕的时候少遭些罪?齐婵也一样。齐婵冲宋商晚笑道:“晚妹妹真会说话。”   二人闲聊了几句,齐婵见宋商晚有些心不在焉,主动道:“晚妹妹是来见你兄长的?你兄长在后面练武,我让人带你去。”   宋商晚站起身,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宋商晚和宋常锡向来兄妹关系要好,齐婵见宋商晚明显和宋常锡有话要说,她不勉强宋商晚,目送宋商晚离开。   ……   宋常锡刚刚打完拳,见宋商晚过来,他让下人都退下了。   宋常锡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朝宋商晚的方向走。   宋商晚看着宋常锡,道:“父亲最近有没有给兄长来信?”   毕竟是感情极好的兄妹,宋常锡怎么会猜不出宋商晚想要问什么?他道:“父亲不会离开京城的。”   宋商晚道:“可是如今皇上已经驾崩,日后无论是三皇子坐上那张龙椅,还是四皇子坐上那张龙椅,他们都是谋害皇帝的人,难道父亲以后还要继续效忠他们?”   如今京城正乱,几个皇子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完全不顾及其他。镇国公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宋家也会被牵制。   当初镇国公留在京城,本来就是为了让已死的皇帝放下防备,和同意宋老将军离京。   宋常锡听出宋商晚话里的异样,道:“你想说这次三皇子和四皇子逼宫,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宋常锡已经知晓,宋商晚如实道:“在另一世里,没有发生三皇子和四皇子逼宫的事情。” 第46章   宋常锡之前已经知道宋商晚比他们多一世的记忆, 听见宋商晚的话,他下意识地打量四周,见他之前就已经让下人退下了,周围没有异样。他看向宋商晚, 才继续道:“你的意思是, 这一世的发展和你曾经经历的那一世不一样?”   宋商晚点头,道:“祖父选择离开京城, 虽然有我的影响, 但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可能因为我的重生,就做出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决定……”   顿了顿, 宋商晚又道:“上辈子祖父因为二皇子造反的事情死了, 后来皇帝将二皇子的事情交给了三皇子。二皇子造反的事情虽然被解决,二皇子却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三皇子太年轻, 顾及兄弟之情,才会不慎放跑了二皇子。如今细思,若是二皇子造反的事情本来就和皇帝有关, 当时二皇子被放跑, 怕是也和皇帝有关……”   宋常锡和宋商晚都不想用恶意揣测皇帝, 但是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现在外面关于二皇子和皇帝的言论还有宋常锡推波助澜,宋常锡怎么会不知道哪些事情是极大可能是真的?   宋常锡说道:“除了你外, 还有人和你一样,也有另一世的记忆?”   宋常锡虽然有意扩散外面关于二皇子和皇帝的言论, 但是大皇子去世后, 皇帝最看重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若是有耐心,以后名正言顺地坐上象征着权势的龙椅不是难事。按常理, 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可能因为一些不好的议论,就做出如此冲动之举。   但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却迫不及待地在这个时候对皇帝下手了,不惜背上弑君和弑父的骂名,怎么看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手。   宋商晚抿唇,轻声道:“兄长觉得,那人是段羡祯吗?”   宋常锡说出有人可能和她一样,也重生了。宋商晚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的名字就是段羡祯。   不提她先前要和段羡祯和离,段羡祯反常地百般拖延。上辈子段羡祯没有来夷州做知州,按照宋常锡所说,关于二皇子和皇帝的流言,最开始也是段羡祯操纵的……   段羡祯上辈子没有做这些事情。这辈子他为什么会做出和上辈子不一样的事情?   宋常锡双手握拳,道:“我去找他。”   段羡祯所做的事情若是会伤害宋商晚和宋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兄长,等等。”宋商晚见宋常锡要去寻找段羡祯,她连忙抬手拦住宋常锡,道:“段羡祯若是和我一样,也重生了。请兄长让我和他先谈谈。”   重生之事本来就惊世骇俗,宋常锡若是贸然去见段羡祯,事情闹大了,宋商晚和段羡祯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   而且现在他们不知道段羡祯究竟想要干什么,段羡祯对他们是敌是友。若是段羡祯对宋家没有敌意,宋商晚知道段羡祯聪慧,哪怕他没有重生,以后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宋商晚私心里还是希望段羡祯和宋家能够和平共处。   宋常锡看出宋商晚的顾虑,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若是真想见他,我要陪着你。”   宋商晚知道宋常锡是担心她会被段羡祯伤害,她冲宋常锡笑道:“好,我听兄长的。”   ……   等从宋常锡和齐婵的院子出来,宋商晚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京城是是非之地,可是镇国公若是无故离开京城,就是给了别人把柄。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登基,宋家都不会好过。   宋商晚知道这也是镇国公布愿意离开京城的原因。她能够理解镇国公这样做的原因,可是身为他的女儿,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的亲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比起宋家以后的权势,宋商晚更希望镇国公能够离开京城这个旋涡,一家人团聚。   如今宋老将军前往汐山的事情没有解决,京城又成了这个样子,宋商晚回想刚才她和宋常锡的对话。若是段羡祯真的和她一样,也重生了……   白芍见宋商晚回来,关心道:“小姐,您怎么了?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宋商晚朝内室走去,道:“我休息一会儿。”   听见宋商晚的话,白芍随宋商晚走进了内室,她帮宋商晚除去鞋袜,又替宋商晚盖好被褥,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   兴许是因为她和宋常锡的谈话,猜测段羡祯极有可能也重生了。宋商晚竟然梦见了她前世死前的场景。   “段羡祯,我们和离,好不好?”   “我答应你,先送你去段家老宅,等你回来,我们就和离。”   宋商晚承认她对段羡祯提出和离时,有看见他和叶落樱在一起时的负气之言,也有久久得不到回应的疲惫。   只是段羡祯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与她和离,也在她的意料之外。甚至最后她死时,陪伴她的也是段羡祯那封冰冷的和离书。   得知自己要死了的感觉不好受,宋商晚和马车一起掉下了悬崖,风刮在她的身上,仿佛刀割一般。她明明最怕疼了,真正死亡来临时,宋商晚却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平静许多。   悬崖上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衣裳,在她被从马车里甩出来时,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宋商晚努力地抬眸朝上面看去,她看见了左起槐的身影。   这次她被段羡祯送去段家老宅,左起槐是被派来护送她的那个人。   可是她刚刚遭遇危险的时候,左起槐不在她的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   左起槐想救她,口中不断念着这两句。   宋商晚感觉她的胳膊要断了,左起槐的一只手抓着悬崖壁,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   宋商晚能够感受到左起槐想要救她,可是左起槐明显体力支撑不住了,坚持下去,也只是两个人一起死。   “放,放手吧……”宋商晚的唇瓣动了动,几个字已经用了她极大的力气。   悬崖上方似乎传来脚步声,又有人来了。   左起槐的力气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宋商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商晚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快速下落。   宋商晚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左起槐的手撑在悬崖壁上,她的身体被左起槐托了一下,然后左起槐比她更快地向下坠落。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人在急切地喊她的名字。   .   “小姐,醒醒?”   宋商晚睁开眼睛,看见白芍担忧地站在她的床榻前。   见宋商晚醒了,白芍神色一松,道:“小姐终于醒了,刚刚小姐是不是梦魇了?奴婢听见小姐总是喊着一个叫‘左起槐’的,奴婢不记得小姐有认识这个人,小姐何时认识他的?”   宋商晚道:“我刚刚在梦中喊了‘左起槐’?”   白芍点头,道:“嗯,而且小姐一副遭遇了极大的痛苦的模样。奴婢这才大着胆子喊醒了小姐。”   现在的宋商晚自然是不认识左起槐的,因为左起槐是后来跟着段羡祯的。   宋商晚安抚地冲白芍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刚刚做噩梦了。”   白芍关心地看着宋商晚,刚刚宋商晚究竟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宋商晚露出那种神情。   宋商晚坐在床榻上,回忆她刚刚做的梦。左起槐在梦里不停地给她道歉,所以她上辈子的遇难是因为左起槐吗?   上辈子段羡祯救过左起槐,后来左起槐也一直很得段羡祯的信任。上辈子段羡祯还让左起槐护送她去段家老宅。   她的遇难会和段羡祯有关系吗?   宋商晚按着脑袋,还没有从梦里直面死亡的那种感觉中回过神来。   白芍关心道:“小姐,您没事吧?刚刚木蓝姑娘还想来见您,不过得知您在休息,她没有吵醒您。这会儿木蓝姑娘还在外面”   宋商晚回想木蓝和宋回轩先前一起来给她送莲蓬的场景,她道:“你让她进来吧。”   白芍见宋商晚的精神不太好,她也希望木蓝陪伴宋商晚,宋商晚的心情能够好一些。听见宋商晚的话,她连忙让人去将木蓝给请进来。   “宋姐姐,您醒了。”木蓝的手里拿着一副画,快步朝宋商晚的方向走了过来。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木蓝的手上,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见宋商晚的话,木蓝面露羞涩,小声道:“是,是我画得宋姐姐。”   木蓝和宋回轩年纪相仿,宋商晚听郑大说木蓝识得几个字,她也不需要木蓝做什么,便让木蓝随宋回轩一起听夫子讲课。   宋商晚听宋回轩提过,夫子最近在教他们绘画。   宋商晚道:“轩弟有没有欺负过你?”   和性格懂事的木蓝相比,宋回轩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性子难免会有些霸道。   听见宋商晚的话,木蓝摇头,道:“没有,这副画,轩公子还指点我了。”   以宋回轩的水平,宋商晚不认为宋回轩能够指点木蓝,却还是给面子的将目光落在木蓝手上的画上,夸道:“你画得很好。”   木蓝道:“真的吗?轩公子说我画得没有宋姐姐小时候画得好。”   宋商晚笑道:“轩弟又没有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他是骗你的。”   木蓝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宋商晚看向身边的白芍,道:“我记得来梨霁时,似乎带了几副我从前的画作。你去找找。”   听见宋商晚的话,木蓝兴奋道:“我陪白芍姐姐一起去。”   宋商晚摸了摸木蓝的脑袋,牵着木蓝去了书房。   木蓝第一次来宋商晚的书房,显得格外兴奋,她伸手想要触碰,想到什么,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宋商晚看出来木蓝的顾虑,道:“你若是喜欢书房里的东西,看中了哪样,我送给你。”   听见宋商晚的话,木蓝摇头,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宋姐姐的东西,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宋姐姐。”   白芍见木蓝不是贪婪的性子,欣慰宋商晚当初救郑大,和给郑大与木蓝提供居住的地方没有做错。   “这些应该就是小姐从前的画作了。”白芍抱着几卷画走到宋商晚和木蓝的面前。   木蓝朝刚刚白芍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从角落里寻到一副落了灰的画,跑到宋商晚的面前,将画打开,道:“宋姐姐,这是什么?”   “应该是前朝皇帝妃嫔的画像,貌似是宋老将军从皇宫带回来的。小姐小时候特别喜欢这副画,便讨要了过来。”   白芍注意到这边,解释道。   宋商晚的目光落在木蓝手里的画像上,当看清画上女子的长相,她怔住了。 第47章   白芍和木蓝发现宋商晚的异样, 木蓝看着宋商晚,道:“宋姐姐是不是也觉得这副画里的女人特别美?不过刚刚白芍姐姐说这是前朝皇帝妃嫔的画像,画里的女人应该早就去世了。”   白芍指着画上的几行小字,道:“画上的女人应该是元宣帝后宫里的丽嫔。当年先帝攻进京城的时候, 丽嫔在行宫陪身体不适的清福公主休养, 后来丽嫔和清福公主也死在行宫了。之前小姐没离京时,曾经还去那座行宫避暑。”   木蓝面露害怕, 道:“这画像里的女人死得很凄惨吗?”   白芍下意识地还想说些关于丽嫔的事情, 宋商晚打断白芍,道:“前朝的事情, 我们不议论了。既然已经找到我从前的画作了, 我们回正屋。”   白芍看向木蓝,见木蓝因为她刚刚的话有些害怕, 她也意识到她刚刚讨论丽嫔的事情不妥当。   宋商晚将木蓝手上的话拿过来,她将画重新卷好。她看着木蓝,道:“你刚刚不是说想要看我从前的画作?我们走吧。”   听见宋商晚的话, 木蓝顿时忘记了刚刚关于丽嫔的事情, 她牵住宋商晚的手, 道:“嗯,我等会儿要认真欣赏宋姐姐从前的画作。”   见状,白芍抱着几卷画走在宋商晚和木蓝的身后。   等回了正屋, 宋商晚吩咐白芍将她从前的画作摊开。   木蓝围着宋商晚从前的画作,一会儿看看这副画, 一会儿又看看那副画。   木蓝最后看了一眼她先前带来的画, 她冲宋商晚笑道:“我觉得轩公子没有撒谎, 宋姐姐小时候确实比我画得好。”   宋商晚将木蓝之前画的画拿在手里,道:“你才随夫子学习了几日, 能够画出这个样子,已经很有天赋了。”   木蓝想到若不是宋商晚,她现在还没有随夫子学习绘画的机会,她看着宋商晚,道:“那,那我将这副画送给宋姐姐,宋姐姐会不会嫌弃?”   宋商晚歪了歪脑袋,道:“你先前说这副画画得是我,难道你这副画不是送给我的吗?”   木蓝的眼睛亮亮的,笑道:“我这副画就是送给宋姐姐的,宋姐姐不嫌弃我的画就好。”   宋商晚又指点了木蓝几句关于画画上的事情,木蓝和宋商晚告辞,离开了。   宋商晚目送木蓝离开,除了白芍,她让其她下人都退下了。   宋商晚看向桌子上的人画像,冲白芍道:“你将那副画拿过来。”   刚刚宋商晚在书房里看见这副画时的神情,白芍就发现不对劲了。此时她一边将刚刚在书房发现的画拿到宋商晚的面前,一边关心道:“小姐,是不是这副画有问题?”   宋商晚让白芍再次将画打开,她认真打量画里的女子,此时这副画离她如此近,也证明她刚刚不是眼花。   宋商晚看向白芍,道:“你刚刚说这画里的女子是前朝的丽嫔,你确定吗?”   白芍道:“这画上还写着丽嫔的名字,应该不是假的。而且这副画是当初宋老将军随先帝攻进京城时,无意间从皇宫里带回来的。这副画本来一直被扔在库房的角落里,是小姐小时候和世子玩捉迷藏,从库房里翻出来。当时小姐觉得画里的女子生得美,便向宋老将军讨要了过来。”   “后来小姐对这副画的兴趣淡了,奴婢便将这副画放到了小姐的库房里,这次离京,不知怎的将这副画也给带上了。”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沉默地看着白芍手里的画。   宋商晚看见这副画时的反应太反常了,白芍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商晚摇头,道:“和你无关,我只是觉得这副画上的女人眼熟,我们曾经见过类似的长相,有人和这副画上的女人生得很像。”   白芍道:“应该不可能吧。丽嫔若是还活着,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是谁和丽嫔生得相似?我和小姐见过那个人?”   宋商晚想了想,道:“你没见过。”   上辈子她和段羡祯的生母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隔着屏风。白芍自然更加不可能见到段羡祯的生母。   这辈子她倒是有幸见到段羡祯生母的真容,但是那个时候白芍是守在屋外。所以白芍是不知道段羡祯生母的长相的。   段羡祯的生母竟然和前朝的丽嫔生得极为相似。难怪当初她看见段羡祯的生母时,会觉得在何处见过段羡祯的生母的长相。   原来她小时候经常对着前朝丽嫔的画像,所以她当初看见段羡祯的生母时,才会有那种感觉。   听见宋商晚的话,白芍更加疑惑了。是谁会和画里的丽嫔生得相像?小姐见过这个人,她却没有见过。   宋商晚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两个人如果生得特别想像,只可能是特别亲近的关系。”   可是段羡祯的生母据说是段家的家生子,按理不可能和前朝的丽嫔扯上关心。除非段羡祯和段家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算算年纪,丽嫔膝下的清福公主若是还活着,应该和段羡祯的生母年纪差不多。   宋商晚眸光一缩,心中有了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宋商晚吩咐白芍将画收起来,她看着白芍,道:“你去告诉兄长,我明日便要见到段羡祯。”   宋常锡说他要陪她见段羡祯,她心中有太多的话想向段羡祯求证,她想尽快见到段羡祯。   白芍不明白这段日子宋商晚不待见段羡祯,怎么会又突然想要见段羡祯了。她心中这样想着,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   白芍去见过宋常锡后,晚上的时候宋常锡给宋商晚传话,说段羡祯已经答应了见他们。   第二日宋商晚刚刚用完早膳,宋常锡就带着段羡祯来了。   走在宋常锡身旁的段羡祯一身竹青色衣袍,清冷出尘,一等一的好相貌。兴许是因为宋常锡武将,段羡祯看起来比宋常锡要清瘦一些。宋商晚却见过段羡祯衣裳下的模样,一点儿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纯良无害。   她刚刚嫁给他时,他尚能够让看起来武功高强的宋常锡吃亏。   段羡祯好不容易能够再见到宋商晚,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瞥见宋商晚眼眸里的冷光,他停在距离宋商晚几步远处。   段羡祯:“常锡兄说你有话要和我说。”   宋常锡不客气道:“别乱套近乎,等会儿晚妹妹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   说完,宋常锡在宋商晚的旁边坐下,一副要听段羡祯和宋商晚谈话的模样。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道:“你想要听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只能够告诉你。”   宋商晚和宋常锡皆听出来,段羡祯是想赶宋常锡离开。宋商晚按住要发怒的宋常锡,冲段羡祯道:“很多事情,兄长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准备隐瞒兄长。你不用因为兄长的在场,有顾虑。”   段羡祯和宋商晚对视,二人皆不愿意妥协。半晌,段羡祯垂下眼,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奈,道:“你想听什么?”   “便先从你做的那些奇怪的梦开始说起吧。你说你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梦里还有我和你发生的事情。”宋商晚道。   段羡祯之前告诉她,他在她提出和离后,做了关于他们前世的梦。   宋商晚在见段羡祯前,有许多话想要询问段羡祯,她也有许多话想要向他求证。但是她看见段羡祯后,她选择了这句话。   她想知道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被他欺骗,被他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宋商晚见段羡祯不开口,道:“不能说?”   顿了顿,宋商晚又讥讽说道:“还是你在想着如何圆你之前撒的谎?”   段羡祯的眼睛盯着宋商晚,道:“你觉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是在撒谎?”   宋商晚道:“是。”   “我之前便不应该想着,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是总能够和睦相处。”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道:“我以为你只是在和离的事情上撒谎了,你之后对我说的话,也是在欺骗我。”   段羡祯的下颌线紧绷,道:“和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宋商晚:“你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因为我吗?”   宋商晚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早就退下了,此时屋内只有宋商晚,宋常锡和段羡祯三个人。   “你如实回答我,你说你梦见了我和你的事情,那些事情和现实中不一样,那真的是梦吗?”   不等段羡祯回答,宋商晚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对我撒谎。今日后,我也不会再想着向你求证什么。”   宋商晚站起身,她和段羡祯面对面而站。段羡祯看见了宋商晚眼睛的执拗,屋内安静片刻,宋商晚听见了段羡祯的回答。   “不是梦。”   宋商晚:“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什么时候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段羡祯:“你离开京城,来梨霁后。”   宋商晚的手指缓缓收紧,又松开。原来段羡祯和她一样,也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宋商晚回想段羡祯来到夷州后的事情,当时段羡祯说要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解决与她和离的事情,她一开始没有怀疑过段羡祯。   宋商晚又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她是不是更加被段羡祯骗得团团转?   “上辈子我的遇害,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宋商晚将丽嫔的那副画像拿了出来,当着段羡祯的面打开。 第48章   无疑宋商晚此时是感到愤怒的, 哪怕上辈子段羡祯执意要将她送去段家老宅,她也没想将她上辈子的遇害完全怪罪到段羡祯的身上。   重生后,她也是想着化解他和宋家人的矛盾。后来她对他提出和离,想的也是他们分开后, 各自相安无事。只当他们没有做夫妻的福气。   原来她之前的种种想法仅是她一厢情愿, 段羡祯此时的回答更是让她觉得之前的自己有多么蠢笨。   宋商晚拿着画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颤声道:“你既然早已经有了另一世的记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误导我, 让我觉得你和另一世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觉得我容易欺骗吗?”   “你之前告诉我,你仅仅是梦见了一些关于另一世的场景, 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恢复了关于另一世的全部记忆。”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 心中一紧,他朝宋商晚的方向迈了一步, 道:“商晚,我……”   不等段羡祯靠近宋商晚,宋常锡一拳揍在段羡祯的脸上, 道:“刚刚晚妹妹说的‘遇害’是什么意思?你曾经害死过她?”   因为段羡祯完全没有抵抗宋常锡, 他踉跄了几下, 才勉强稳住身子。不等段羡祯缓过神来,宋常锡抓住段羡祯的衣领,道:“当初虽然是晚妹妹主动要嫁给你, 但是她嫁给你后,却一心为你着想。晚妹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 你怎么忍心要害她?”   段羡祯虽然是文臣, 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 宋常锡出手狠辣,他若是想要减少宋常锡对他的伤害, 他也不是不能够做到。可是此时面对愤怒的宋常锡,包括刚刚宋常锡给他的那一拳,他完全没想还手。直到此时听见宋常锡的问话,他才道:“我不会伤害商晚。”   宋常锡见段羡祯此时还想嘴硬,他想再给段羡祯一拳。宋商晚拿着丽嫔的画像走到段羡祯的面前,道:“你说我的遇害与你无关,你如何解释你姨娘和前朝丽嫔的关系?”   段羡祯的视线落在宋商晚手上的画上,道:“你从何处获得这副画像?”   宋商晚:“前朝皇帝曾经让画师给后宫的每一位妃嫔画像,这副画像又是祖父当年从皇宫搜出来的。这画像上的人是丽嫔无疑。”   “这画上的人确实是前朝的丽嫔。”段羡祯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向他面前的宋常锡。   宋商晚看出段羡祯的顾虑,她让宋常锡松开段羡祯,道:“我和兄长都对前朝的事情没有兴趣,只要不涉及到宋家,不会故意将这些事情传扬出去。”   “你若是不相信我们,不用解释你姨娘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我,我另一世的遇害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羡祯:“我今日前来,便没想隐瞒你。”   段羡祯对上宋商晚冷漠的眼睛,心中钝痛,他顿了顿,道:“我姨娘确实和前朝的丽嫔有关系,但是和你们想得应该不一样,当初段家收留姨娘,只想保护姨娘平安。”   “我和姨娘皆没有伤害你的心。”   “我姨娘一直很少见人,连你也不愿意见,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不想生出事端。你既然凭这副画就猜到了我姨娘的身份,应该也知道我姨娘和死去的丽嫔生得有多么的相似。”   宋商晚:“你说我另一世的遇害与你和你姨娘无关,那么是谁对我下得手?左起槐是你的人,你那么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背叛你?”   段羡祯如实道:“二皇子绑架了左起槐唯一的亲人,威胁左起槐。”   宋商晚讶异道:“我另一世的遇害是二皇子所为?”   原来她上辈子的遇害真的和左起槐有关,难怪她掉下悬崖后,左起槐会不住地对她说对不起。   段羡祯道:“这次祖父选择去汐山救赵老将军,你们应该已经猜到皇帝觊觎武将手里的兵权,但是皇帝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对功臣太无情。在另一世里,皇上看似看重宋家,实则一直在想着削弱宋家的实力。”   “上辈子二皇子造反的事情看似平息,其实二皇子一直在暗处为皇帝做事。左起槐被二皇子威胁后,虽然背叛了我,却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暗地里通知了我,只是等我赶去时,你已经出事了。”   宋商晚抿唇,上辈子三皇子平息二皇子造反的事情后,二皇子却不知所踪。按理皇帝应该派人追捕二皇子,但是皇帝却似乎对二皇子的生死不在乎,原来皇帝是想让二皇子暗地里为他做事。   宋商晚回想昨日她梦里的场景,明明是左起槐让她上辈子落得那样的下场,可是最后他拼命救她,将自己的性命也丢在悬崖下了。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上辈子我将和离书给你,是因为皇帝已经在对我的身份起疑。若是让皇帝得知我前朝的身份,那个时候皇帝会更加容不下我们。那时我已经设法保住了宋家,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才想让你去段家老宅避祸,不想反倒是害了你。”   段羡祯一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宋商晚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宋常锡冲段羡祯冷声道:“原来上辈子你不仅害晚妹妹丢命,还休了她。”   听见宋常锡的话,段羡祯没有说话。他虽然没有害宋商晚的心,但是宋商晚上辈子的遇难确实因为他而起,甚至也是因为他错信了左起槐……   宋常锡看向宋商晚,道:“段羡祯说的话,我们不能够全信。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撒谎。”   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宋商晚都无法全部知道。段羡祯若是选择撒谎,宋商晚和宋常锡也无法求证。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道:“除了你要和我和离的事情,别的事情,我不会对你撒谎。”   顿了顿,段羡祯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将恢复上辈子记忆的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够逐渐放低对我的抵触。若是你知道我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你应该永远不会见我了。”   宋商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佩服段羡祯,猜中了她的所想。她若是知道段羡祯已经有了上辈子的记忆,确实不想再看段羡祯一眼。当初段羡祯拖延和离的事情,她也不会选择给段羡祯时间。   宋商晚道:“你刚刚说在另一世里二皇子绑架了左起槐的亲人,用左起槐的亲人威胁他。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左起槐的亲人早就都不在了。”   段羡祯道:“我也是你出事后才知道左起槐还有一个妹妹,他妹妹年纪和回轩差不多。只是他妹妹还不记事的时候,他就和他妹妹分开了。左起槐曾经以为他妹妹早就死了,直到二皇子的人联系他,他才得知他妹妹还活着。”   听见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对话,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晚妹妹,你该不会相信段羡祯的话吧?”   宋商晚摇头,道:“曾经我是觉得他没有必要对我撒谎,但是现在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不会对我撒谎?”   听见宋商晚的话,段羡祯的心中苦涩。他将宋商晚对他的信任和爱意给弄没了,此时宋商晚对他这样态度,是他咎由自取。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左起槐的妹妹有什么特征?你想让我们相信你,总要有证据证明你的话。”   “你既然说左起槐的妹妹很早就和他分开了,左起槐如何断定二皇子手里的人就是他妹妹?”   段羡祯道:“左起槐妹妹的手腕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红色胎记,当初二皇子的人就是在夷州找到左起槐的妹妹的。左起槐的妹妹应该还在夷州。”   手腕上有红色胎记?宋商晚的脑海里有什么闪过,暂时却没能够理清。她道:“你既然言之凿凿,我会设法找到左起槐的妹妹。如果你的话属实,二皇子上辈子害我遇难,我不会放过他。”   宋商晚话里话外对他都没有了从前的信任,段羡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恢复上辈子的记忆后,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左起槐妹妹的下落。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如今已经死了,上辈子伤害过宋商晚的二皇子,他也不会放过。   听见段羡祯的话,宋商晚神情不变。上辈子的事情已经发生,这辈子段羡祯对她说这些话,有何意义。   宋常锡上前一步,挡住段羡祯看向宋商晚的方向,道:“你的话,我们会验证。你可以走了。”   无论刚刚段羡祯的话是否属实,段羡祯上辈子都让宋商晚受到伤害了。宋常锡如今越发看段羡祯不顺眼了。   刚刚段羡祯说的信息太多,她和宋常锡也需要慢慢理清刚刚段羡祯说的话。宋商晚也不想再和段羡祯说什么,她看着段羡祯,道:“今日你所言,我和兄长皆不会对外吐露。”   曾经她对段羡祯有过爱意,也有怨恨。她上辈子坠落悬崖的时候,她曾经恨恨地想着,若是有来生,她再也不想要他了。   可是这辈子不愿意与她和离的人却成为了段羡祯。在证实段羡祯的话前,她不需要,也没必要将段羡祯的话对外宣扬。   最起码她和段羡祯都是被皇帝伤害过的人。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眼睛里藏着痛苦。在另一世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宋商晚虽然还是夫妻,却会是如此疏离的模样。   曾经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他会对一个女子有‘爱’这种情感。 第49章   一开始宋商晚嫁给他时, 她那么的耀眼和夺目,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甚至他想着宋商晚放弃对他的爱,以后二人相敬如宾就好。   可是现在宋商晚的眼里对他只有了冷漠,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地自以为是。   当初宋商晚说爱他, 要嫁给他时, 那种感觉让他感到陌生。直到宋商晚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他意识到他早就习惯了宋商晚的存在, 她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他无法接受失去宋商晚。   他恢复上辈子的记忆, 他一开始是惊喜的,这辈子的宋商晚还好好地活着。可是他不敢立刻来寻宋商晚, 因为宋商晚恨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让宋商晚再次接受他。所以他选择了维持他这辈子之前的人设,忍痛答应宋商晚和离的请求。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辈子宋商晚想要和他和离的心会如此地强烈, 他没法接受与宋商晚分开这件事情,也在她的面前漏了马脚。   宋商晚此时待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事先有所预料, 只是真的直面, 他的心中还是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难受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失去她了。   段羡祯的手捂着胸口,身形不稳地走了出去。   宋常锡转头,见宋商晚看着段羡祯离开的方向, 他道:“段羡祯虽然说他没有伤害你的心,但是在另一世里, 你的遇害也和他密切相关。”   上辈子宋商晚的遇害, 虽然有宋家的关系, 但是和段羡祯前朝的身份,他的所为也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法证实段羡祯刚刚的话是否是真实的, 但是哪怕刚刚段羡祯没有撒谎,宋商晚上辈子的遇害,段羡祯也没法逃脱责任。   宋商晚听出来了,宋常锡是担心她又对段羡祯心软。她看向宋常锡,道:“兄长相信段羡祯刚才说的话吗?”   宋常锡抿唇,道:“段羡祯刚刚将他姨娘的真实身份都说了,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扬唇笑了,刚刚宋常锡还当着段羡祯的面说,他和她不能够相信段羡祯的话,谁知道段羡祯会不会又撒谎。   现在宋常锡却这样说,明显宋常锡的心里是相信段羡祯刚刚所说的话的。   宋商晚的心里清楚宋常锡虽然表现得很厌恶段羡祯,事实上宋常锡只是觉得段羡祯待她这个妹妹不够好。但是对于段羡祯的为人,宋常锡的心里对段羡祯还是有一定的信任的。   宋常锡若是像他口中说得,真的认为段羡祯人品恶劣,当初她要嫁给段羡祯时,哪怕她一意孤行,宋常锡也会想法子阻止她的。   甚至刚刚宋常锡再次提到她上辈子的遇害与段羡祯密切相关,他更多地是心疼她,觉得段羡祯上辈子没能够做好她的夫君,让她遇到了危险。   宋常锡看着宋商晚,道:“我会设法寻找段羡祯口中‘左起槐的妹妹’,至于二皇子和京城那边……”   当初宋老将军选择来到梨霁,主动上交兵权,是因为心中还念着君臣情意。但是宋老将军这么想,皇家却不这么想。宋常锡不明白他们从来没有反叛之心,上辈子皇帝为了能够不落人口实地将宋家的兵权占为己有,竟然不惜对宋家赶尽杀绝。   宋商晚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她上辈子都没能够逃过被迫害的命运。   虽然皇帝已经死了,但是宋常锡知道伤害过宋商晚的二皇子还活着。   上辈子皇帝将二皇子造反的事情交给了三皇子,三皇子上辈子在迫害宋家的事情中又是什么角色?   宋商晚道:“兄长想如何做?”   “我们宋家虽然效忠皇家,但是皇家对我们没有旧情,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宋常锡道。   短短几句话,宋常锡已经表达了心中所想。   ……   皇帝驾崩,几个皇子都想着坐上那把象征着权势的龙椅,虽然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人,但是互不退让,一时间三皇子和四皇子难分胜负。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只顾着如何坐上龙椅,二皇子的事情倒是没有人理会了。二皇子行事愈发嚣张,甚至直接抢掠百姓的物品,不少百姓死于二皇子的手下,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大燕无主事的人,几个皇子都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其他人更是自扫门前雪。一开始大家还观望京城的动向,指望某位皇子登基,很快能够结束这些动乱。但是新帝的人选迟迟没有出来,各地方的官员也纷纷松懈,哪里还有心思为百姓做事?   上位者都是这种态度,受苦的自然是百姓,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又不像是明君的模样,百姓纷纷感觉未来黑暗。   甚至有百姓回忆前朝的元宣帝。   当年先帝虽然是反了元宣帝,才成立了新朝。但是元宣帝亲政时,却是百姓最安居乐业的时候。百姓若是有冤屈,还能够见到天子。   元宣帝对下面的臣子也十分亲和,当年先帝能够造反成功,正是因为元宣帝对他不设防,更没像死去的皇帝般觊觎武将手里的兵权。   可惜先帝当年却利用了元宣帝的信任,在暗地里招兵养马,攻入京城,逼死了元宣帝。   这段时间关于皇帝设套将武将手里的兵权占有的言论越演越烈,大家对死去的皇帝早就有了不满。再加上皇帝之前残忍地杀害大皇子的事情,被许多人看见。   当初先帝成立新朝后,前朝皇室全部死亡,连公主都没能够存活,是事实。   和宋老将军年龄相仿的人,对元宣帝在世时的场景还有印象。越来越多的人怀念元宣帝统治的时候。   汐山   赵老将军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被自己效忠的皇帝算计,他离京时,皇帝派了身边的大太监为他送行,说等他凯旋。可是他被困在汐山时,却迟迟没能等到援军。   若不是他和身边的人皆有过在野外生存的经历,他们靠着山里的野果和野兽硬生生撑了大半个月。   汐山地势特殊,想要离开汐山必须要经过一处峡谷,但是现在那处峡谷被二皇子设了埋伏,以他如今身边的人,根本不能够平安出谷。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的人竟然在汐山的溪水里投了毒。之前他们还能够靠野果和野兽充饥,没有了能够喝的水,他们便只能够等死。   二皇子此举明显是想逼他们出去,或者将他们困死在汐山。   赵老将军自然不想让他身边的人就这样死在汐山。   “你们是否愿意随我杀出汐山?”   “誓死追随将军。”   随着赵老将军的问话,数百亲兵坚毅道。赵老将军看着对他充满信任的亲兵,握紧了手里的长矛,“我们走。”   赵老将军这次的拼死一博,不太顺利。二皇子在峡谷处设了埋伏,他刚刚带着亲兵来到峡谷,铺天盖地的箭雨朝他们的方向射来。   他们这边人手,地势又不占优势。他们想着最后拼死一博,也是因为如果不想法子冲出去,很快也要死在汐山。   正当赵老将军和手下的亲兵以为他们难逃一死时,朝他们射来的箭雨停止了,有二皇子的人从峡谷的两边滚落。   “是宋老将军。”   赵老将军身边的亲兵看向刚刚箭雨射来的方向,激动道。   赵老将军顺着亲兵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刚刚斩杀了二皇子的弓箭手的宋老将军。   王将军正带兵朝他们的方向靠近。 第50章   看见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带的人, 原本以为今日要死在这儿的赵老将军和他的亲兵士气大涨,重燃斗志。   因为宋老将军和王将军的到来,赵老将军这边很快就扭转了劣势。再加上赵老将军和宋老将军本来就是有能力的将领,在他们的指挥下, 最终反败为胜, 还活捉了一个二皇子的得力手下,可惜二皇子此时没在这儿, 没能够活捉二皇子。   宋老将军走过去, 搀扶住刚才不幸中箭的赵老将军。刚刚经历了生死,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不禁也有些热泪盈眶。   王将军走过来, 看向赵老将军和宋老将军, 道:“这个人如何处置?”   王将军的视线落在被捉的二皇子手下的身上。   “跟着二皇子造反,当杀。”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赵老将军的身上又受了伤,之前还被困在汐山多日,但是他的声音仍然听起来铿锵有力, 让人胸腔震动。   “不能, 你们不能够杀我……”   听见赵老将军的话, 二皇子的人顿时害怕了。   “二皇子是皇帝最信任的儿子,我是二皇子的人,若是以后二皇子成为了皇帝, 不会绕过你们……”   赵老将军见二皇子的到了这个地步,还口出狂言, 他冷声道:“你们殿下造反, 我奉命围剿你们, 即使是你们殿下死在我的刀下,皇上也只会觉得你们殿下让他失望。”   听见赵老将军的话, 二皇子的人脱口而出道:“你个莽夫,竟然还想杀我们殿下,你知不知道,是谁想要你死在汐山……”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王将军突然抬手,将他的脑袋砍下,刺眼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我擅自动手,向赵老将军请罪。”王将军单膝面向赵老将军跪下,朝赵老将军道。   赵老将军伸手,将王将军给搀扶了起来,他叹气道:“你刚刚可以让他将话说完,我不至于这点儿都承受不住。”   这段时间被困在汐山这么多日,还被泄露了他的行军部署,援军迟迟没有来,毕竟也是在官场好多年的人,他怎么会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的人虽然在峡谷处设了埋伏,但是若是有援军在外面支援他们,他们早就脱困了。   哪怕援军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这才没能够及时与他汇合,但是这么多日过去了,他却是还是没能够见到援军。   沉默了一会儿,王将军道:“赵老将军被困多日,怕是还不知道,最近关于您被困汐山的事情,议论纷纷。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其中真相。”   说完,王将军将一封信递给赵老将军。   信里详细地描述了皇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包括皇帝这次设计赵老将军的事情。他们可以按照信中描述,获得证据。   这封信正是段羡祯给王将军的,也是王将军愿意带兵来救赵老将军的原因。   王将军这次来汐山虽然有宋老将军的原因,但是帝王不将臣子当人,臣子的心里焉能不对未来惶恐?   等赵老将军看完,宋老将军将信从赵老将军的手里夺了过来,当看完信里的内容,他拿着信纸的手一紧。   宋老将军看向王将军,道:“你这次出来,没准备再回去?”   王将军:“是。”   这次他带兵来救赵老将军,王将军岂会不知道若是事情传回京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既然帝王不是一个好帝王,他这个臣子也只能够违背他的本愿了。   宋老将军抬手拍了拍王将军的肩膀。他来时留信让宋常锡宣布他的死讯,自然也知道等他们救完赵老将军,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曾经想着,大不了赔上他这条老命。   王将军带兵追随他而来,出乎他的意料。宋老将军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倒是没有王将军这个晚辈想得通透。   宋老将军看向赵老将军,故作轻松道:“我们这次为了救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若是还不能够拿到二皇子的人头,我们要和你一起丢人了。”   赵老将军:“这是自然。”   赵老将军的身边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刚刚又有伤亡,宋老将军和王将军自然不能够就这样不管赵老将军了。一行人稍作休息,继续追击二皇子的人。   在二皇子的人逐渐被他们镇压的时候,他们也收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当初对大皇子狠心,对官员没有丝毫真心,一心只想着自己手上的权利,最后却死在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手上。   而皇帝死后,三皇子和四皇子等几个皇子的作为,更是让宋老将军,王将军和赵老将军等人失望。   梨霁   宋商晚从屋里出来,看见白芍和几个丫鬟站在一起,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宋商晚看向白芍,道:“你们在说什么?”   宋商晚问话,白芍等几人不敢隐瞒,白芍恭敬道:“小姐,奴婢刚刚回府时看见段大人身边的人了,说段大人给小姐送了一些鲜枣,但是世子将段大人的人给赶走了,鲜枣也没有留下。”   如今距离枣成熟还差一些时日,也不知道段羡祯是从何处弄来的鲜枣,还给宋商晚送来鲜枣。   宋商晚道:“他们现在还在府外?”   白芍摇头,道:“奴婢进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们将鲜枣交给门房的人了,让门房的人交给小姐,只是世子不许他们送到小姐的面前,让他们将鲜枣给扔了。”   宋商晚见段羡祯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再多问。   白芍见宋商晚这样,不感觉奇怪。这已经不是段羡祯第一次想要见宋商晚,以及给宋商晚送东西了。只是每次段羡祯和他的人都没能见到宋商晚,便被宋常锡给拒绝了。   为了防备段羡祯,宋常锡还给宋商晚的身边安排了几个会武的人,便是防止段羡祯靠近宋商晚。   白芍也不知道宋商晚和段羡祯现在算什么关系,虽然段羡祯和宋商晚没有和离,但是段羡祯和宋商晚已经不是夫妻的相处模样了。她知道宋商晚没有放弃和段羡祯分开的想法,但是段羡祯明显不是这样的想法。   宋商晚走了几步,听见木蓝的屋子里似乎有些哭声传来。府里有人欺负木蓝?   木蓝乖巧懂事,宋商晚的心里很喜欢木蓝,若是有人敢欺负木蓝,自然不能够饶过那人。   宋商晚走向木蓝的屋子,有意放缓了脚步。   宋商晚轻声道:“木蓝,发生了何事?”   听见宋商晚的声音,木蓝猛地站了起来,诧异地看向宋商晚。   木蓝:“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木蓝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这话明显无法让宋商晚相信。   宋商晚走近木蓝,柔声道:“你现在虽然居住在宋家的宅子,却不是宋家的下人,若是有人欺负你年纪小,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见宋商晚误会了,木蓝慌忙道。   顿了顿,木蓝将自己的手伸出来,道:“宋姐姐,没有人欺负我。轩公子最近给了我一瓶药膏,说对烫伤留下的疤痕很有效。”   “可是,可是我用后,手腕上的疤痕是淡去了不少,手腕上的胎记却感觉更丑了。”   木蓝虽然年纪小,却也是知道美丑的年纪了。之前就有人嘲笑过她手腕上的疤痕,她本来以为没了手腕上的疤痕,以后便不会被人嘲笑了,但是她现在发现疤痕淡去后,手腕上的胎记仍然很丑,她刚刚才忍住哭了。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木蓝的手腕上,眸光顿住了。   宋商晚握住木蓝的手,道:“你这手腕上的胎记……”   看见宋商晚的动作,木蓝道:“宋姐姐,我的手腕上的胎记怎么了?”   宋商晚记得段羡祯曾经说过,左起槐妹妹的手腕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红色胎记。木蓝手腕上的胎记居然和段羡祯口中描述的胎记十分吻合。   宋商晚看向木蓝,道:“你手腕上的胎记是你生下来就有的吗?”   木蓝:“应该是吧。宋姐姐,我手腕上的胎记是不是很难看?”   宋商晚抿了抿唇,因为之前木蓝手腕上的胎记被烫伤给遮住了,他们才一直没有察觉木蓝手腕上的胎记。   宋商晚回忆段羡祯说过的话,他说上辈子二皇子的人就是在夷州找到的左起槐的妹妹。他还说左起槐的妹妹应该还在夷州。   当初昭乐郡主为了追‘山匪’,也就是二皇子养的人,和郑大一起遇到了山体滑坡。   听医馆的人说,木蓝当时得知山体滑坡的事情,还寻去了发生山体滑坡的地方。   若是上辈子木蓝在寻找被埋的郑大时,恰巧遇见了二皇子的人?   心中百转千回,宋商晚看向木蓝,道:“我不觉得难看,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我在你的手腕上画几朵梅花,这胎记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宋常锡最近派去找左起槐妹妹的人一直没有消息,难道是因为木蓝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木蓝听见宋商晚的话,面色一喜,恨不得宋商晚立刻帮她画梅花。   宋商晚还有许多事情想要求证,她看向木蓝,道:“我有话和你父亲说,你随我一起。”   之前她一直以为木蓝是郑大的亲生女儿,这才没有怀疑过木蓝的身份。   若是木蓝真是左起槐的妹妹,有些事情她需要向郑大求证。   木蓝不知道宋商晚要干什么,乖乖随宋商晚去见郑大。   二人走到花园时,正好看见准备去见宋常锡的郑大。   “宋小姐。”郑大朝宋商晚行礼。   宋商晚让白芍带木蓝走远了一些,她才看向郑大,道:“木蓝手腕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郑大不知道宋商晚为什么会知道木蓝的身世,他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木蓝的身世,但是宋商晚是他和木蓝的恩人,他不能够欺骗她。   郑大:“当初我和我的妻子久久没有自己的孩子,无意间捡到了木蓝,便将木蓝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捡到木蓝时,她手腕上的胎记就存在了。”   话说到这,宋商晚基本上已经确定木蓝很大可能就是左起槐的妹妹了。   想要进一步确定木蓝的身世,便只需要找到左起槐。   宋商晚想到上辈子遇难时的场景,她抿了抿唇,还是去见了宋常锡,让宋常锡找到左起槐。   宋商晚等待左起槐的消息时,宋商晚和宋常锡的人还没有将左起槐带来梨霁,宋老将军那边却有消息了。   宋老将军和王将军成功帮赵老将军脱困,二皇子死了。 第51章   皇帝死后, 几个皇子只顾着如何成为新的帝王,各官员懈怠,对于二皇子的所作所为漠视不理,百姓们水深火热。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赵老将军, 王将军和宋老将军镇压了二皇子的叛军。   赵老将军将二皇子的头颅挂在城墙上, 让百姓唾骂。   随着二皇子的死,宋老将军私自离开梨霁的事情也瞒不住了。但是现在皇帝已死, 宋老将军救了被困的赵老将军, 又杀了二皇子及其叛军,和那些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的皇子们相比, 无疑宋老将军更让百姓敬佩。   不等京城那边传来处置宋老将军的消息, 百姓们纷纷称赞宋老将军的壮举,不忘怀念宋老将军当初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先帝当初能够成立新朝, 宋老将军功不可没。而且这些年外敌来犯,宋老将军哪次不是冲在最前头。   在得知了皇帝生前各种寒心的举动,以及几个皇子如今的不作为后, 比起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几个皇子, 明显宋老将军现在更让百姓拥戴。   关于宋老将军, 王将军和赵老将军的事情传回来,宋商晚得知外面百姓的议论,她既欣慰祖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皆被百姓们看在眼里, 皇帝只看得见祖父的‘功高盖主’,但是百姓们看见的却是祖父这些年对大燕的付出。   只是她还是感觉心凉, 祖父在先帝还没有登基时便跟着祖父了, 最后换来的却是帝王的忌惮。   白芍看见宋商晚的神情, 以为宋商晚是在担心宋老将军,她道:“二皇子的事情既然已经平息, 宋老将军应该很快就能够回来了,小姐莫太担心了。”   宋商晚的心中清楚二皇子的死并不能够平息如今的一切,但是她听见白芍的话,还是冲白芍点了点头,道:“嗯,现在百姓们都知道祖父最近的所为了,我们也不用再隐瞒祖父的事情了。”   说到隐瞒祖父的行踪,宋商晚最对不起的就是镇国公夫人了。   最近镇国公夫人以为宋老将军真的病得很严重,每日茶饭不思,时刻担心宋老将军会见不到齐婵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现在她不用再辛辛苦苦隐瞒宋老将军的行踪,以及宋老将军假生病的事情。宋商晚自然是要向镇国公夫人好好道歉的。   镇国公夫人是宋商晚的母亲,哪里能够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责怪宋商晚?   镇国公夫人看着宋商晚,道:“你祖父骗我就罢了,你知道所有事情,居然也隐瞒我。”   虽然镇国公夫人知道宋老将军的事情太重大,不让太多人知道是对的。但是宋商晚居然也知道这些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心里,宋商晚虽然嫁人了,却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宋老将军何时如此信任宋商晚,竟然选择将这些事情告诉宋商晚了?   宋商晚本来就因为之前隐瞒镇国公夫人的事情,心怀愧疚。此时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她心中的愧疚更甚。   幸好此时齐婵走上前,她搂住镇国公夫人的胳膊,笑说道:“谁说只有母亲被瞒在鼓里?我还不是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晚妹妹第一时间就想着对母亲道歉,还不是将母亲看得最重要?”   齐婵还怀着身孕,镇国公夫人这段日子自然看重齐婵。更何况镇国公夫人也不是真的对宋商晚生气。   镇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齐婵的手背,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帮商晚说话,你们将我当什么人了?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听见镇国公夫人的话,宋商晚连忙道:“母亲自然不是小气的人,母亲只是担心祖父,念着在京城的父亲。”   提到在京城的镇国公,镇国公夫人的脸上的笑容一顿,转瞬她又若无其事道:“你们知道就好。”   宋商晚将镇国公夫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她知道镇国公夫人是因为她的话,又担心在京城的父亲了。   虽然宋老将军救赵老将军,平息二皇子的叛乱的事情受到百姓的赞扬,但是京城的几位皇子现在明显看宋老将军不顺眼。宋老将军现在离京城远,又得民心,几个皇子虽然暂时不能够将宋老将军怎么样,但是镇国公就不一样了。   镇国公孤身一人在京城,若是和宋家有仇的官员,或者几个皇子想要对镇国公做什么,却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且镇国公是臣子,以后无论哪个皇子上位,他的命都会握在别人的手里。   只是镇国公现在还不愿意离开京城,宋商晚最多也只能够写信劝镇国公来梨霁与他们团聚。   ……   之前宋商晚想要确定木蓝的身份,她拜托宋常锡寻找左起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被段羡祯察觉?   段羡祯得知宋商晚和宋常锡想要寻找左起槐的原因后,主动表示他将左起槐带来梨霁。   上辈子左起槐深得段羡祯的信任,虽然这辈子段羡祯没再将左起槐留在他的身边,二人这辈子看似没有了交集,但是宋商晚知道段羡祯既然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不可能放任左起槐。他早就知道了左起槐的动向,宋商晚也不觉得奇怪。   宋商晚见段羡祯愿意主动将左起槐带来梨霁,她没有拒绝。有段羡祯做此事,她和宋常锡也能够更快地确定木蓝的身份。   只是在左起槐到来前,宋商晚知道她还需要思考一件事情。   之前郑大听见她的问话,他虽然如实告诉了她,木蓝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她知道郑大一直将木蓝当作他的亲生女儿看待,郑大之前也是信任他,才将木蓝的身世告诉她。但是她现在却想让木蓝和左起槐见面,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郑大。   在左起槐来梨霁前,宋商晚主动去见了郑大。   “宋小姐怎么来了?”郑大看见宋商晚进来,连忙起身,朝宋商晚走了过来。   宋商晚止住了郑大想要行礼的动作,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要和你说木蓝的事情。”   郑大听见宋商晚的话,心中一紧,道:“宋小姐,木蓝怎么了?”   宋商晚道:“你别误会,你之前对我说,木蓝是你捡到的……”   宋商晚顿了顿,还是将想说的话对郑大说了出来,“我们可能找到了木蓝的兄长,想让木蓝和他见一面,看看木蓝是否是我们要的那个人……”   郑大将木蓝当作亲生女儿疼爱时,他想过木蓝真正的亲人会找到她,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如此快,这件事情还是宋商晚来告诉他的。   郑大:“多谢宋小姐告诉我此事,若是木蓝选择了她真正的亲人,要离开我,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听见郑大的话,宋商晚知道郑大还是误会她的话了,她道:“我和木蓝的兄长没有交情,想要确定木蓝的身份,也不是为了帮木蓝的兄长将她从你的身边夺走。”   宋商晚:“若是你不想让木蓝和他的兄长见面,当作我刚刚的话没有说过。”   虽然她想要确认上辈子她的遇难是否是段羡祯说得那样,但是若是因此会伤害到郑大和木蓝,她宁愿不去做了。   见宋商晚要走,郑大道:“宋小姐请等等。”   郑大见宋商晚朝他看过来,他道:“虽然我不知道宋小姐想要做什么,但是我想要信任宋小姐。”   他的心里莫名地觉得宋商晚没有想伤害他和木蓝。   左起槐如此信任她,宋商晚倒是怕自己辜负他的信任了,她道:“我向你保证,木蓝和她的兄长见面后,我也不会让她的兄长将木蓝从你的身边带走。”   这段时间的相处,宋商晚能够看得出来郑大是一个好父亲。上辈子她和段羡祯没有帮助郑大,她想,上辈子郑大是没能够熬过去,木蓝才会落到二皇子的手上吗?   ……   又过了几日,段羡祯的人也将左起槐带来梨霁了。   宋常锡派人来告诉她,左起槐和段羡祯来了。   宋商晚带着木蓝前往宋常锡的院子。   木蓝看向宋商晚,道:“宋姐姐,你要带我去见谁呀?”   宋商晚:“是你可能认识的人。待会儿别人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告诉他就行了。”   宋商晚没有将全部事情告诉木蓝,而且木蓝年纪小,她若是告诉她,她也许会承受不了。   木蓝道:“会耽误许久吗?最近父亲总让我去见他,每次见到我,还一副要哭的模样,我还要去安慰父亲。”   见木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宋商晚柔声道:“不会,等问完话,你就能够去见你父亲了。”   木蓝听见宋商晚的话,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她想快些去见郑大。   随着木蓝和宋商晚的谈话,段羡祯和左起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宋商晚和木蓝的视线中。   木蓝感觉到左起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往宋商晚的身边躲了躲。这个男人的目光好奇怪,让人不舒服。   这是宋商晚重生后,宋商晚第一次见左起槐。在她的印象里,左起槐经常沉默地站在段羡祯的身后,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可是她上辈子的遇害却和左起槐密不可分。   宋商晚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她上辈子掉落悬崖时,左起槐抓着她的胳膊,努力地想要将她救起,口中不断地对她说‘对不起’的画面。   宋商晚转身,安抚地摸了摸木蓝的脑袋,“莫害怕,我刚刚对你说过了,等问完话,你就能够去见你父亲了。而且段大人和我的兄长在这儿,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待在这儿,他们会保护你。”   见安慰好了木蓝,宋商晚准备去外面等木蓝。她不想面对左起槐。   谁料左起槐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宋小姐请等等,我和宋小姐是不是见过?” 第52章   听见左起槐的话, 宋商晚的脚步顿了顿,她却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她冲左起槐道:“我和你是第一次相见, 你可能是记错了。”   宋常锡和段羡祯皆是知道宋商晚重生的事情的, 二人也知道今日将左起槐带来的目的。宋常锡冲宋商晚示意,让宋商晚先离开。   虽然他和段羡祯已经确定过了, 左起槐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是左起槐的这句话太突兀, 宋商晚和左起槐若是接触太多,他们不确定左起槐会不会像段羡祯一样, 也觉醒上辈子的记忆。   宋商晚没再理会左起槐, 她抬脚离开了。   左起槐的目光还看着宋商晚的方向,不知道为何他刚刚看见宋商晚, 有一种令他很痛苦的感觉,让他无法分辨。   宋常锡见左起槐的目光还看着宋商晚的方向,眸光一冷, 他冲左起槐道:“你既然来了, 我们还是继续说你妹妹的事情……”   ……   宋商晚出了屋子, 没有离开,她站在院子里,等左起槐, 段羡祯,宋常锡和木蓝几人说完事情。   白芍见宋商晚面上似乎有忧虑, 她关心道:“小姐, 是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让小姐不舒服了?”   刚刚白芍陪着宋商晚, 也听见了左起槐那句询问宋商晚是否和他见过的话。   宋商晚现在在思考的事情确实和左起槐有关,但是和白芍所想的事情不一样。她道:“刚刚那个男人应该是木蓝的兄长, 但是木蓝暂时还不知道,你莫说漏了嘴。”   听见宋商晚的话,白芍目露讶异。刚刚看见的左起槐竟然是木蓝的兄长……   宋商晚虽然向郑大确认过木蓝的身份,但是一来木蓝的年纪还小,二来之前左起槐还没有来梨霁,连白芍这个贴身丫鬟暂时都还不知道木蓝和左起槐的事情。   白芍只是觉得段羡祯突然带着一个男人上门,宋商晚还将木蓝带来的举动有些奇怪。原来木蓝不是郑大的亲生女儿。   白芍看着宋商晚,道:“木蓝若是和她的兄长相认了,木蓝是要离开了吗?”   白芍觉得,木蓝若是找到自己真正的亲人,木蓝应该会和自己真正的亲人在一起吧。只是木蓝若是离开了,郑大怎么办……   宋商晚摇头,道:“不会的。”   不提她答应了郑大,不会将木蓝从他的身边抢走。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心里也很喜欢木蓝,以左起槐上辈子对她做的事情,她更想让木蓝留在郑大的身边。   ……   大概两盏茶后,段羡祯,宋常锡,左起槐和木蓝几人结束了交谈。   木蓝小跑着走向宋商晚,笑说道:“宋姐姐,刚刚段大人,宋世子和那个奇怪的哥哥的问话,我都有乖乖的回答,我现在能够去见父亲了吗?”   宋商晚朝木蓝身后的左起槐看了一眼,冲木蓝道:“自然可以,我让白芍陪你去见你父亲。”   说完,宋商晚看向身边的白芍,让白芍陪木蓝去见郑大。   今日左起槐进府的事情,郑大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想让白芍去安抚郑大。   白芍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木蓝走了。   宋商晚目送木蓝和白芍离开,她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在宋常锡,段羡祯和左起槐的身上,她道:“如何了?”   左起槐上前一步,冲宋商晚拱手道:“多谢宋小姐帮我找到我的妹妹,我感激不尽。”   听见左起槐的话,宋商晚知道木蓝是左起槐的妹妹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了。她也没有想到她和段羡祯之前会和左起槐的妹妹相识,若是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之前没有去山体滑坡的地方,木蓝是不是还会落得上辈子的下场?   她和段羡祯若是没有帮郑大付药钱,郑大被医馆的人自生自灭,木蓝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宋商晚的心中百转千回,庆幸她之前帮助郑大的举动。   宋商晚看着左起槐,道:“兄长和段大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木蓝虽然是你的妹妹,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亲人,那个人是她的父亲,不是你。”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却不能够相认,左起槐的心中自然是痛苦的。他道:“我知道。我不会故意告诉她我的身份,只是我希望宋小姐不要阻拦我和木蓝相见,我也想尽一尽做兄长的责任。”   宋商晚瞥向左起槐身后的宋常锡,换位思考,若是有人不允宋常锡见她,她想宋常锡也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宋商晚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以及她对郑大的承诺,还是狠下心来,冲左起槐道:“我不能够答应你。”   左起槐眸光一紧,再次冲宋商晚拱手道:“多谢宋小姐,宋世子和段大人让我知道我的妹妹还在人世,现在还生活得很好。”   宋常锡看向身边的下人,让他带左起槐离开。   等其他下人和左起槐离开后,宋常锡看向宋商晚,道:“在让他见木蓝前,我和段羡祯已经告诉过他,让他前来只是为了确定木蓝的身份,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我不会让他以后纠缠木蓝。”   不提上辈子的事情,宋常锡能够感觉到宋商晚现在对木蓝的喜欢。   宋商晚笑道:“多谢兄长。”   几人说完了左起槐的事情,宋常锡也对段羡祯下逐客令了。他看向段羡祯,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段羡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了。段羡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会儿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宋商晚。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道:“我们不能够谈谈吗?”   如今已经确定了木蓝和左起槐之间的关系,也证明了段羡祯之前没有对他们撒谎。但是关于上辈子的事情,段羡祯和宋商晚还没有心平气和地交谈过。   宋商晚虽然不怎么想面对段羡祯,但是以现在大燕的情况,以及她和段羡祯的关系,她也想和段羡祯将有些话说清楚。   宋商晚看向宋常锡,道:“能否麻烦兄长守在门口?”   宋常锡猜测到宋商晚和段羡祯要说的话可能关系到他们夫妻间的私事,他不乐意地答应了。   听见宋常锡的回答,宋商晚不再说什么,走进了屋子。   段羡祯随宋商晚走进了屋子。   等宋商晚和段羡祯进屋后,宋常锡将屋门给合上了,屋内只有宋商晚和段羡祯两个人。   宋商晚看着屋内的段羡祯,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地面对段羡祯。她道:“我突然得知你和我一样有另一世的记忆,需要一些时间消化,现在我已经能够接受这件事情了。”   言外之意她愿意相信他之前对她说的话了。   段羡祯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你,故意拖延和你和离的事情。”   这已经不知道是段羡祯曾经对宋商晚说过的第几次‘对不起’了。宋商晚记得她强势地想要和他和离,段羡祯就这样了。   明明上辈子是她仰望着段羡祯,奢望段羡祯对她的温情。但是现在段羡祯这个样子,仿佛她才是对段羡祯负心的人。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既然有些事情已经说开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没有必要再隐瞒我了。”   宋商晚道:“你喜欢叶落樱吗?”   虽然她之前就想着和段羡祯和离的事情,只是因为段羡祯没能够办成。但是每次她想到死前她看见的段羡祯和叶落樱在一起的场景,还是觉得如鲠在喉。这倒不仅是因为她曾经那么喜欢段羡祯,还因为她和叶落樱不对付,面对叶落樱时,她本能地不想要输给她。   上辈子她没能听见段羡祯的回答,现在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听见宋商晚的话,段羡祯讶异道:“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宋商晚不去想段羡祯是不是故意装傻,她道:“你若是不喜欢叶落樱,在另一世里你要送我去段家老宅时,你为什么会和叶落樱在一起,我问你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段羡祯这才知道宋商晚竟然介怀此事,他道:“那个时候叶落樱因为杜世子的死伤心,甚至想要殉情,我路过时顺手救了她,没有想到会正好被你看见。”   段羡祯见宋商晚淡漠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不相信,他又继续道:“当时我得到消息有人想用你对付我和宋家,我不想你担心,才让人送你回府,想着暗地里将那些想要对你下手的人解决。”   只是段羡祯没有想到上辈子他最终还是没能够保住宋商晚。   “我将你送去段家老宅,本来是想让你避开危险,等事情平息,再接你回来。”   宋商晚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便连一句安抚的话都不能够对我说吗?”   段羡祯道:“我和你相处时,我确实思考不周,我以为等你从段家老宅回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解释。”   只是谁又能够想到他会没有解释的机会。   顿了顿,段羡祯看着宋商晚,道:“你这次相信我说的话吗?”   宋商晚平静地看着段羡祯,算是相信了段羡祯说的关于叶落樱的话。上辈子她被各种事情烦扰,又猛然看见段羡祯和叶落樱在一起,确实怀疑过段羡祯对叶落樱的心思。重生后,她每次和段羡祯提到和叶落樱有关的事情,她也敏感地觉得段羡祯可能对叶落樱起了心思。   只是冷静下来,除了上辈子她死前看见段羡祯和叶落樱在一起的场景,段羡祯对叶落樱没有任何特殊。段羡祯性子冷漠,也不是会随便对女子起心思的人。更何况叶落樱还是别人的妻子。   她之前会因为段羡祯和叶落樱胡思乱想,主要还是因为段羡祯待她的态度。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眼睛紧盯着宋商晚,想要说什么。宋商晚却先开口了,道:“叶落樱的事情说完了,我们再说说和离的事情。”   “你坚持不愿意与我和离,是因为你认清了你对我的心思?你在婚后喜欢上了我?”   不等段羡祯开口,宋商晚又说道:“你还想说,我之前之所以认为你不喜欢我,是你不擅长表达,其实你的心里是很在意我的?”   段羡祯的喉咙滚动,道:“在你最喜欢我的时候,我没能够回应你,是我的错,也是我的遗憾。若是我能够早些恢复另一世的记忆,我希望我能够好好对待怀着满腔爱意嫁给我的你。”   面对段羡祯深情的表白,宋商晚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她朝段羡祯的方向走了几步。她感觉到段羡祯因为她的靠近身体紧绷,她故意将手落在段羡祯的胳膊上,道:“你现在什么感觉?你觉得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冷淡就喜欢上她吗?” 第53章   宋商晚挑眉, 故意戏谑地看着段羡祯。   段羡祯的手按在宋商晚的手背上,他将宋商晚的手从他的胳膊上给拿了下来。   宋商晚将段羡祯的动作看在眼里,难得没有了之前对段羡祯的刻意疏离,她看着段羡祯, 笑说道:“我觉得喜欢一个人, 是会因为他的存在,心情紧张;会在意他的一切, 会包容他身上的一切。但是你之前的表现让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意。”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 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恨我之前的所为, 但是你不应该否认我现在对你的心。”   宋商晚道:“你想说你不是因为我对你转变了态度, 你不习惯了,才说喜欢我?”   段羡祯道:“因为之前种种, 我知道我现在对你说的话,你都会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是你可以看我接下来的所为。我会向你证明, 我会做到当初你对我说的, 我对你的爱。”   段羡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宋商晚随口道:“行啊,随你接下来如何向我证明。”   她上辈子在段羡祯的身上付出了无数的心思,这辈子又因为段羡祯, 她和段羡祯还是得维持夫妻的关系。宋商晚的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段羡祯的胸腔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盯着宋商晚道:“你能不能够以后让我见到你?”   现在他和他的人若是想要见宋商晚, 皆会被宋常锡给赶走。   今日若不是因为左起槐和上辈子的事情有关, 段羡祯今日还是无法见到宋商晚。   宋商晚见段羡祯得寸进尺, 她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你别忘了,你之前对我说过, 哪怕我们没有和离,你以后也不会干涉我的一切。”   段羡祯道:“我没想干涉你。”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冷漠的眸光,道:“我希望我以后能够和你正常见面。你和常锡兄不再故意排斥我与你的相见。”   虽然段羡祯说过水滴石穿,他会努力让宋商晚消气。他刚刚也说了会向宋商晚证明,他对她的爱。但是现在他想方设法也只能够远远看见宋商晚一眼,这种感受不太好受。   宋商晚听懂了段羡祯话里的意思,但是介于他之前欺骗她的行为。她不太想让段羡祯太畅快。   宋商晚道:“若是有正事与你相商,我自然会见你。”   既然现在证明段羡祯之前说的关于上辈子的事情基本属实,按照大燕现在的局面,宋商晚知道以后免不了还要和段羡祯打交道。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帮宋家改变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如今皇帝虽然死了,但是她不会因为她和段羡祯之间的私人感情,任性行事,不顾宋家的以后。   不等段羡祯面露喜色,宋商晚又道:“我说得是有正事和你相商,会和你见面。你以后不许再往我这儿送东西了,哪怕你送来了,我也不会收,大不了我赏给府里的下人。”   言外之意段羡祯若是单纯来见宋商晚,宋商晚是不会见他的。   段羡祯温声道:“我送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你若是想要送给府里的下人,也是你的自由。”   宋商晚见段羡祯没有放弃故意讨好她,以及像之前般给她送东西。她扬了扬眉,忽然饶有兴趣。   她从前常常因为段羡祯的冷淡态度心灰意冷,现在段羡祯是想将她从前承受过的事情也承受一遍吗?   大燕如今这个样子,宋家以后还会和段羡祯有不少的交集。宋商晚道:“随你。”   段羡祯和宋商晚看似商谈好了二人以后的相处方式。虽然宋商晚对他的态度仍然没有太软化,段羡祯觉得今天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惊喜了。   宋商晚已经对段羡祯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她道:“三皇子和四皇子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你?”   段羡祯道:“是我故意挑拨三皇子和四皇子对皇帝下手,皇帝死后,三皇子和四皇子又快速决裂,如今几个皇子水火不容,也有我的手笔。”   之前三皇子和四皇子逼死皇帝时,宋商晚已经猜测到此事和段羡祯脱不了关系,但是此时段羡祯如此痛快地承认此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段羡祯会像之前那样,在她的面前试图摆脱他的嫌疑。以他的能力,他也不是不能够做到。   沉默了一会儿,宋商晚道:“夷州以后也会不太平,对吗?”   宋商晚本来想说段羡祯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可是忽然想到她之前已经对他表明了态度,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说破。   段羡祯抬眸看着宋商晚,道:“以后的事情,我不能够向你保证。但是我会努力保证夷州现在的和平。”他也会保护她。   宋商晚道:“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说过不会干涉我,我也不会干涉你。”   默了默,宋商晚还是加了一句,道:“我没见过前朝的元宣帝,也不知道元宣帝曾经是不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但是我希望未来的皇帝是真正像人们口中说得元宣帝那样,而不是仅仅是为了那把象征着权利的龙椅。”   三皇子,四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这段时间为了争夺皇位,罔顾下面的百姓。这段时间夷州因为有段羡祯和宋常锡,倒是相对来说最和平的。   这段时间这几位皇子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他们根本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被三皇子和四皇子逼死的皇帝之前能够坐上龙椅,一来是先帝的余威还在,下面的人不敢放肆,二来他坐上龙椅上,年纪比现在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要成熟许多。   三皇子和四皇子虽然看起来背后有强大的靠山,但是现在百姓已经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怨言。当初先帝本来就是靠武力强势地成立了新朝,三皇子和四皇子没有先帝当初的武力,也没有先帝当初的手段,当百姓的怨言积攒到一定的地步时,以后的大燕会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心口发烫。这段时间宋商晚对待他的态度,不是不让他沮丧。但是宋商晚现在对他的希冀,以及话里对他隐藏的信任,奇迹地让他的沮丧都给抹去了。   他看着宋商晚,心脏跳动的速度一下快过一下。   宋常锡见宋商晚和段羡祯在屋内待了许久,忍不住不耐烦道:“晚妹妹,你怎么还在和姓段的小子说话?”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也不再和段羡祯说什么,她走到门口,将屋门打开。   “兄长,我们说完了。”宋商晚看着宋常锡,道。   段羡祯对上宋常锡敌视的目光,知道他今日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刚刚宋商晚已经答应他,只要他以后有正当的理由,宋商晚不会再拒绝见他。段羡祯见好就收,对宋商晚和宋常锡提出告辞。   等段羡祯离开后,宋常锡看向宋商晚,道:“刚刚你和他说了什么?他今日竟然痛快地离开了,是不是你答应了他什么?”   宋商晚被宋常锡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她道:“我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以后宋家和他还会有交集,和我有关的事情,免不了和他见面。”   宋常锡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眼眸里闪过深思,道:“姓段的小子野心大得很,我听说夷州的未出阁的女子还都很仰慕他,等他以后走到高位,怕是会有更多的女子要扑向他,他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   关于宋常锡口中‘段羡祯有野心’的那句话,宋商晚无法反驳。   宋商晚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倒是能够反驳宋常锡的后半句话。段羡祯上辈子位高权重后,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   宋商晚回忆刚刚段羡祯说要向她证明他对她的爱的话,她应该期待他的表现吗?   ……   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带兵营救赵老将军的事情传到京城,果然引起了三皇子等人的愤怒。只是几个皇子的主要精力还在象征着权力的龙椅上,暂时无暇责罚宋老将军和王将军。   直到二皇子的死传来,百姓又对宋老将军,王将军和赵老将军的行为一片赞扬,无疑让几个皇子没脸。   这段时间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没少互相吐露对方的隐秘,现在几个皇子在百姓中的风评都不好。先帝和死去的皇帝过去做的一些事情,也被人给挖了出来。   和皇家人现在窘迫的处境相比,前朝的元宣帝频频被人提起。最近段羡祯动作频繁,他前朝皇室的身份终于也藏不住了。 第54章   几个皇子本来以为打败其他的皇子, 便能够坐上象征着权利的龙椅。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现在他们不得百姓支持,反倒是前朝的元宣帝时常被人怀念。   再加上段羡祯故意扩散几个皇子的劣行,将先帝和死去的皇帝的所作所为皆给展示在阳光下。在几个皇子还在念着龙椅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他们皇家的人早就不得人心了。   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反之若是不被百姓认同, 哪怕勉强坐上了龙椅,又怎么可能坐得安稳?   皇帝死后, 段家的人便陆续搬离了京城, 段羡祯最近又动作频繁,最终还是引起了三皇子等人的注意。   真正让三皇子等人确定段羡祯身份的是他的生母在皇宫门口自尽了。   猛地得知这个消息, 宋商晚也是怔住了, 她道:“夏姨娘死了?”   白芍点头,道:“嗯, 听说段家人都悄悄地离开京城了,不知道为何夏姨娘没有离开,还出现在皇宫门口。”   其他段家人既然能够悄悄离开京城, 段羡祯的生母若是想要随他们一起离开, 明显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段羡祯的生母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当年前朝亡,段羡祯的祖父选择和当时前朝的几个官员自尽在皇宫门口。如今段羡祯的生母竟然也选择这么做。   这些年段羡祯的生母很少见人,连她上辈子和夏婉见面都是隔着屏风。宋商晚知道夏婉是一个谨慎的人, 若是她想,她能够继续将她和段羡祯的身份隐瞒下去。   夏婉选择在皇宫门口自尽, 宋商晚知道夏婉是为了段羡祯。   现在三皇子等人本来就不得人心, 夏婉的死无疑又给加了一把火。段羡祯前朝皇室的身份怕是夏婉有意泄露出来的。   现在百姓对三皇子等人不满, 又质疑先帝当初夺了元宣帝的帝位,段羡祯前朝皇室的身份, 给百姓暗示他会是人们心中那个有可能给他们美好未来的人。   只是夏婉用死换来这些,值得吗?   段羡祯事先知道此事吗?还是,夏婉的死也是他默许的?   宋商晚的脑海里浮现段羡祯要她再给他机会的模样,她还是不想将段羡祯想得那么没有人情味。   夏婉的死虽然让段羡祯现在比三皇子等人更得人心,但是此举无疑也更加地激怒了三皇子等人。   白芍站在宋商晚的面前,恭敬道:“京城那边派了人来,说要处置段大人,还说要问责宋老将军和王将军之前插手二皇子的事情。”   段羡祯的前朝皇室的身份败露,三皇子等人不会放过段羡祯,宋商晚有所预料。   当初先帝登基,本来以为元宣帝膝下的子女皆死了,段羡祯的生母居然是前朝公主。谁也没有想到段家居然有胆子收留段羡祯的生母。   只是京城的人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快。   事关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宋商晚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   宋商晚看着白芍,道:“京城来的人已经抵达夷州了?”   白芍:“他们被百姓给拦在城门外了。”   “之前二皇子祸害百姓,其他皇子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好心平息二皇子的事情,他们反倒是想着来责罚宋老将军和王将军了。他们也不想想二皇子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百姓自然不会允许他们伤害宋老将军和王将军。”   “小姐放心,世子已经赶过去了,不会让他们伤害夷州的百姓。”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稍微放下心来。宋老将军和王将军还没有回来,如今夷州除了段羡祯,也就宋常锡能主事了。   宋商晚的心中有些不安,道:“我出去看看。”   瞥见她身上的颜色艳丽的石榴红色衣裙,宋商晚默了默,她回屋换了一身素衣。   既然她和段羡祯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夏婉又是段羡祯的生母。想到夏婉就这么悲壮的死了,她一时也有些无法消化这件事情。   等宋商晚和白芍来到街道上,还能够看见百姓自发的拿起他们自认为的武器,朝城门口的方向跑。老弱妇孺虽然帮不上忙,却也喊着支持宋老将军等人的话。   白芍和宋商晚来到城门口时,便发现城门口聚集了许多的百姓,白芍和宋商晚无法再上前。白芍朝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一眼,有些担心道:“不如我们还是回府里等世子的消息,等会儿若是发生□□,有可能会伤到小姐。”   虽然百姓们都想着出力帮助宋老将军,王将军和段羡祯,但是现在人这么多,他们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此举也会更加激怒京城的人。   百姓们都想着出力帮助宋老将军,王将军和段羡祯,若是让她待在府里,享受着百姓和宋常锡的保护,宋商晚的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只是宋商晚还有一个担心,她身份特殊,上辈子二皇子便想通过她威胁段羡祯和宋家的人。   她虽然想帮忙,但是也不能够拖后腿。   这时人群里响起惊呼声,郑大匆匆走过来,道:“宋小姐,段大人斩杀了京城的来使。”   百姓太多,宋商晚和白芍无法看见前方的情况。见有发生骚乱的迹象,郑大和白芍护着宋商晚走向附近的一个茶棚。   “宋小姐,我们在这里等候世子那边的情况。”郑大道。   宋商晚点头。   宋商晚没有等多久,便听见宋常锡和段羡祯安抚百姓,让百姓回去的声音。   又过了一个时辰,宋常锡得知宋商晚来了的事情,朝这边走了过来。   “晚妹妹,事情解决了,我送你回去。”宋常锡上下打量宋商晚,他见宋商晚没有被伤到,冲宋商晚道。   宋商晚的视线落在宋常锡身后的段羡祯上。段羡祯的衣裳上还沾着血,眉宇淡淡,让人想象不出他刚才亲手斩杀京城的人的场景。   宋商晚走向宋常锡,道:“好。”   二人虽然还是夫妻,但是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没有讲话,宋商晚随宋常锡走了。   这次段羡祯将京城派来的人杀了,相当于像三皇子等人宣战。段羡祯在夷州任职的这段时间,本来就很得民心,再加上这段时间大燕因为三皇子等人发生了许多的动乱,夷州因为有段羡祯和宋常锡,倒是比京城还要安稳。   这次百姓还帮忙阻挡京城来的人,经过此事,段羡祯倒是比从前更得民心了。   宋老将军和王将军还没有回夷州,宋商晚本来还担心光靠宋常锡和段羡祯,会无法维持夷州的安稳。又过了一日,宋老将军和王将军,赵老将军回夷州了。   宋老将军和王将军回到夷州,宋商晚的心也放了下来。有王将军的兵力,哪怕京城那边还想要派人来,他们也能够抵抗。   那日城门口分别后,宋商晚再次见到段羡祯,是段羡祯来找宋老将军。   大燕如今的局面,大家都看出来想要解决如今的动乱,最有效的方法是有一个新的掌权者。三皇子等人不是明君的样子,因为赵老将军和二皇子的事情,宋家已经不能够独善其身,无论宋商晚和段羡祯的真实感情情况如何,在大家看来,段羡祯都是宋家的女婿,宋家如今也只能够和段羡祯合作了。   宋商晚走过抄手游廊,正好看见从对面走过来的段羡祯。   宋商晚此时除非掉头离开,便必须要经过段羡祯。宋家和段羡祯如今是合作者,宋商晚此时也没有必要对段羡祯表现得避如蛇蝎。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我之前听说姨娘死了,有给她收尸吗?”   这些年夏婉冒充段家的下人,才平安地活了下来。夏婉本来是前朝公主,却只能够委身段羡祯的父亲,现在还死得如此凄惨。宋商晚虽然和夏婉的接触不多,也希望她能够入土为安。   段羡祯:“父亲已经悄悄将姨娘安葬了,只是姨娘现在身份特殊,不能够让她风光下葬,也不能够暴露她的下葬的地方。”   宋商晚看着段羡祯,道:“是安葬在京城吗?以后我们回到京城,我能够和你一起去祭奠姨娘吗?”   段羡祯的眼睛盯着宋商晚,道:“你觉得我会是那个胜利者?我们一定能够回到京城?”   虽然他比别人多一辈子的记忆,现在的局面也是他有意造成的。但是宋商晚之前便给他的这种信任,让他心生欢喜。   宋商晚看出来段羡祯的心思,道:“我自然希望你是那个胜利者,难道我还想再次承受死亡的感觉?”   这话一出,段羡祯和宋商晚想到她上辈子的遇害,二人都默了默。   宋商晚道:“不管是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我个人的感受,我都希望你那个胜利者。”她对他也有这种信心。   不提王将军和赵老将军现在已经一心帮着段羡祯,皇帝和先帝从前对武将的做法已经寒了武将的心,那些有能力的武将根本不可能帮着三皇子等人。   文人本来就以段家为首,宋商晚知道段羡祯成为胜利者是迟早的事情。   宋商晚站在段羡祯的对面,她的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二人皆是出众的相貌,画面难得的和谐美好。   ……   三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之前虽然因为皇位争得不可开交,现在他们留意到段羡祯已经比他们想象中强大,便想联手对付段羡祯。只是他们却为时已晚。段羡祯比他们更得民心,有能力的大臣在见识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所为,也不愿意站在他们那边。   在王将军等人的帮助下,段羡祯势如破竹,三皇子等人很快连京城都要守不住了。   宋商晚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针线,时不时看京城的方向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二皇子的事情了却后,宋老将军便不再管事了,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宋常锡。几个月前宋常锡随段羡祯攻打京城,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小姐,世子夫人要生了。”白芍走过来,气喘吁吁道。   听见白芍的话,宋商晚连忙扔了手里的针线,朝齐婵的院子走去。   如今外面还没有平息,宋商晚和齐婵,宋回轩,镇国公夫人仍然随宋老将军留在梨霁。宋老将军如今虽然不管事了,但是余威尚在,段羡祯又给夷州留了许多兵力镇守,夷州没有被段羡祯和三皇子等人的事情影响。   宋商晚赶到齐婵的院子,镇国公夫人已经守在外面了。她走过去,关心问道:“母亲,嫂嫂如何了?”   镇国公夫人:“接生婆已经进去了,可惜你兄长不在。”   听见镇国公夫人提起宋常锡,宋商晚也有些遗憾。这辈子宋家人都没有像上辈子般被迫害,可惜这辈子宋常锡还是没能在齐婵生产的时候陪着她。   齐婵这次生产十分顺利,听见屋子传来婴孩的哭泣声,宋商晚和镇国公夫人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世子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产婆将齐婵的孩子抱到镇国公夫人的面前。   因为齐婵想让宋常锡取名,暂时没有给孩子取名。等齐婵和宋常锡的孩子满月的时候,京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段羡祯和宋常锡等人赢了。   因为段羡祯还要在京城处理事情,是宋常锡回来接宋商晚等人去的京城。   宋商晚虽然相信段羡祯会是胜利者,但是真正到来,这种感觉又很奇妙。   宋商晚当初随宋老将军离开京城,当初她也没有想到她还能够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后,宋商晚仍然随镇国公夫人他们居住在原来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当初被迫留在京城,后来段家人离开京城时,让镇国公随他们一起离开了。在宋商晚他们回来前,镇国公已经将镇国公府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木蓝看着宋商晚,道:“宋姐姐,我听说父亲特别厉害,四皇子就是死在他的刀下。”   这次段羡祯起事,左起槐加入了王将军的麾下。木蓝无意中夸赞了一句左起槐,被郑大给听去了,后来郑大也随宋常锡加入了段羡祯的起事。   不想郑大是个有能力的,这次段羡祯攻打京城,有郑大不小的功劳。   顿了顿,木蓝又道:“宋姐姐,我听说段大人要成为新的皇帝了,宋姐姐要当皇后了吗?”   听见木蓝的话,宋商晚抿唇,没有回答木蓝。   木蓝的这句话,也是许多人现在想要询问的。毫无疑问段羡祯以后会是新帝,但是宋商晚和段羡祯现在的关系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段羡祯这次能够起事成功,宋家功不可没,宋商晚又是段羡祯的结发妻子,宋商晚成为段羡祯的皇后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宋商晚现在却为何还居住在娘家?   很快大家都知道段羡祯是被宋商晚给嫌弃了。   宋商晚回到京城后,段羡祯便放下手头的事情,想要见宋商晚,没有意外他被拒绝了。后来段羡祯又来了宋家几次,只是宋商晚还是没有见她。   段羡祯如今本来就备受关注,很快段羡祯这个马上要成为新帝的人被妻子嫌弃的事情,连百姓都知道了。甚至有百姓守在宋家附近,为的便是看段羡祯被宋商晚嫌弃的场景。   天香楼,宋商晚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青菜。刚刚她和宋常锡,齐婵进天香楼的时候,有许多百姓围观她,甚至有人说要通知段羡祯来天香楼见她。   这段时间外面的言论,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宋商晚不知道段羡祯是不是故意的,如今大家都以为段羡祯对她十分痴情,她现在别说是想和他分开了,她若是再拒绝见他,她不确定会不会引起众怒。   宋商晚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想要透透气。   突然宋商晚的视线落在下方带着脚链和手链的关家人,以及杜家人身上。   “大哥将关初蕊给休弃了?”宋商晚道。   段大老爷是段羡祯的父亲,段尚钧又是段羡祯的大哥。祸不及出嫁女,虽然关家做错了事情,但是关初蕊怎么会和带着脚链和手链的关家人在一起?   宋常锡走到宋商晚的身边,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初清福公主之所以会选择在皇宫门口自尽,是关家和关初蕊出卖了段家。当时清福公主为了保住段家其他人,主动引开三皇子的人。她选择自尽也是不想让段羡祯被威胁。”   宋商晚本来以为夏婉的死是为了给段羡祯造势,她甚至想着如此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原来夏婉的死也是迫不得已。   之前关胡新的事情,宋商晚本来还想着和关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关家和关初蕊这次居然会选择站在三皇子那边。   脚步声响起,竟然是段羡祯走进了厢房。   宋常锡见段羡祯居然又跟踪他们,正想说什么,齐婵将他给拉走了。   齐婵知道宋常锡也不是对段羡祯这个妹夫真的不满意,不然这次他也不会随段羡祯起事,只是担心段羡祯以后会对宋商晚不好。她将厢房留给了宋商晚和段羡祯。   段羡祯看向宋商晚,道:“你之前说想祭奠姨娘,你准备何时去?”   宋商晚从前确实说过这个话,她道:“明日可以吗?”   段羡祯道:“我明日去镇国公府接你。”   宋商晚见段羡祯因为她的回答开心,她道:“其实我们……”   似乎怕宋商晚又提和离的事情,段羡祯打断宋商晚的话,道:“我恰巧在附近,是有百姓告诉我,你今日在天香楼。”   言外之意他不是像宋常锡和宋商晚想得那样,故意派人打听她的行踪。   宋商晚抿唇。刚刚有人说要通知段羡祯来天香楼见她。   为了转移注意力,宋商晚又将视线落在下方,不想正好和杜牧宣身边的叶落樱的目光对上了。   杜牧宣和四皇子是表兄弟,威远侯府之前全力支持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失败,整个威远侯府的人也成为了阶下囚。   “嘭。”段羡祯突然伸手将窗户给关上了,道:“别看她了。”   段羡祯的异样,宋商晚自然察觉了,但是段羡祯之前又说他不喜欢叶落樱。她故意道:“你在心虚?”   宋商晚想知道,段羡祯又岂会故意隐瞒她?他道:“上辈子杜牧宣的死和她有关。”   宋商晚眸露讶异,上辈子叶落樱杀了杜牧宣?上辈子她听说杜牧宣的死似乎不光彩,但是她不知道杜牧宣具体怎么死的。   段羡祯道:“上辈子叶落樱嫁给杜牧宣后,发现杜牧宣还对你心心念念,你们本来就彼此看不顺眼,她和你一样,不想不如你。”   宋商晚忍不住抬手在段羡祯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道:“什么叫做我和她一样?”   段羡祯竟然拿叶落樱和她相提并论。   段羡祯配合地讨饶道:“我刚刚说错话了。”   对上段羡祯眼里的笑意,宋商晚的脸蛋红了红,将手从段羡祯的胳膊上拿开。   从前她嫌弃段羡祯不解风情,现在段羡祯事事以她为先,倒是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宋商晚:“咳,叶落樱上辈子因为嫉妒,就杀了杜牧宣?”   段羡祯道:“她也不完全是因为嫉妒,就存心杀害杜牧宣……”   宋商晚见段羡祯不愿意多说上辈子叶落樱如何杀害杜牧宣的过程,她也没有兴趣再追问。   忽然宋商晚想到什么,又道:“你说叶落樱上辈子因为杜牧宣喜欢我,心中不爽。上辈子叶落樱是不是故意接近你,故意让我看见?”   叶落樱觉得杜牧宣还念着她,她便想接近段羡祯来报复她,宋商晚觉得很有可能。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感觉。但是宋商晚岂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心虚的表现?   宋商晚道:“你不是说叶落樱因为杜世子的死伤心,甚至想要殉情,你路过时顺手救了她,没有想到会正好被我看见?”   宋商晚生气地抬脚往外走,道:“你又对我撒谎。”   段羡祯抓住宋商晚的胳膊,怕伤到宋商晚,又松了松,他道:“我一开始确实是顺手救了她,但是后来我发现杜牧宣上辈子的死有蹊跷,才怀疑叶落樱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只是叶落樱后来知道我查到了杜牧宣的事情,赶在我询问前死了。”   也就是说叶落樱上辈子是不是故意为之,根本无法证实了。   段羡祯微微低着脑袋,道:“商晚,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宋商晚感觉手背被什么给灼伤了。她讶异地看着段羡祯,道:“你……”   段羡祯:“我本来以为有些事情不说出口,彼此间也能够感受到,有些话不需要说。上辈子你死后,我将害死你的人都杀了,让他们承受你的痛苦,可是你不会再睁开眼睛了,我求了好多办法,都没法让你醒过来……”   宋商晚看着手背上的热泪,道:“我们这不是又能够看见彼此了吗?”   她曾经以为段羡祯不会因为她的死难过,原来不是这样的。   段羡祯:“我们以后每日都能够看见彼此吗?”   段羡祯的这话暗示性太强,宋商晚想了很多,有他们的另一世,也有他们的这一世。她知道她这一世也无法逃开段羡祯了。上辈子她和他没能善终,这辈子段羡祯愿意做那个主动的人,她却想让自己成为上辈子的段羡祯吗?   宋商晚知道自己不想的,段羡祯是她唯一喜欢过的人。   宋商晚温柔笑道:“以后会没有误会?耐心听彼此的话?不会自以为是,就拒绝回答对方的话?”   听懂了宋商晚的话里的意思,段羡祯按捺住激动,道:“会没有误会,耐心听彼此的话,也不会再自以为是。”   当初宋老将军离开京城,本来以为宋家要衰败了,谁成想宋家会以这样的方式又回到京城,甚至比从前还要风光。段羡祯成为新帝的第一日,便是册封宋商晚为后,宋商晚进宫那日,段羡祯亲自到镇国府接。听说新朝建立后,新帝不是最大的,最不能够得罪的是皇后娘娘。 第55章   镇国公府   宋商晚头戴凤冠, 拜别宋老将军等人。   镇国公夫人眼眶红红的,忍不住心酸道:“你今日入宫,以后就是皇后了。以后我们再想见你,怕是难了。”   当初宋商晚嫁给段羡祯, 镇国公夫人曾经对宋商晚也十分不舍。但是宋商晚之前随他们去梨霁后, 便一直和他们居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也没有了宋商晚已经嫁人了的感觉。   但是如今改朝换代, 段羡祯成了新帝。宋商晚也要进皇宫, 镇国公夫人又有了女儿已经嫁人的感觉。   宋常锡道:“母亲若是不舍晚妹妹,我现在去将外面的人赶走。”   镇国公夫人瞪了宋常锡一眼, 道:“不许乱说话。”   这段时间段羡祯在宋商晚的面前吃了许多闭门羹, 段羡祯都没有计较。镇国公夫人也没有理由再不同意段羡祯这个女婿。便连宋常锡也仅是嘴上说说。   宋商晚道:“皇上说了,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宫见你们。”   宋商晚答应段羡祯的册封时, 段羡祯就说过,以后还是不会拘着她,给她最大的自由。   镇国公夫人:“真的?”   宋商晚:“自然是真的。虽然常说皇家规矩大, 但是皇上和之前的帝王又不一样, 他登基后, 废除了许多旧制,还封赏了昭乐。昭乐现在是史上第一个女将军了。”   昭乐郡主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当初宋老将军不在梨霁的时候, 她和宋常锡一起守护夷州。后来段羡祯起事,三皇子等人还骂昭乐郡主背叛他们, 不配做皇家人。   昭乐郡主直接将睿王和她断绝关系的那张纸扔到了三皇子的人的脸上。   之后三皇子等人想要攻打夷州时, 昭乐郡主一直和百姓一起抵抗三皇子等几个皇子的人。   段羡祯攻入京城后, 昭乐郡主成了功臣。他没有因为昭乐郡主女子的身份就忽视昭乐郡主,反而给了昭乐郡主更多的封赏。   镇国公夫人想到段羡祯对宋商晚的用心, 不再说什么了。   段羡祯成为新帝后,除了他们攻入京城时,顽固抵抗被段羡祯的人杀死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段羡祯没有像先帝般对几个皇子赶尽杀绝。   没有参与之前动乱的几个年纪较小的皇子,段羡祯还妥善安置了,只是以后没有皇家的身份了。   昭乐郡主更是被段羡祯封赏与任用。   段羡祯现在在百姓的心中能有这么大的威望,镇国公夫人也没有想到。段羡祯愿意真心对待宋商晚,她身为母亲,自然高兴。   镇国公夫人还想说什么,下人来报,说段羡祯亲自来接宋商晚了。她顿时止住了话头,送宋商晚出去。   等行到府门口,宋商晚便看见被百姓围观的段羡祯。   段羡祯穿上了帝王的服饰,让宋商晚有些陌生,他看向她的眸光却格外的柔情。   宋商晚仿佛又看见了上辈子的段羡祯。上辈子的段羡祯似乎面对任何事情都给人一种淡淡的感觉,她曾经认为他对她也是。但是她回想上辈子种种,她开口对他提的要求,他每次都会完成,似乎带着无限的纵容。   现在他不再吝啬对她的温柔和深情了。   宋商晚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莫名的有一种羞涩感。   明明她都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她和段羡祯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等进了皇宫,宋商晚又进行了冗长的册封皇后的仪式,黄昏时,宋商晚和段羡祯才回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通常都是皇帝居住的宫殿,段羡祯搬进皇宫后,也只让人收拾了乾清宫出来。   宋商晚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道:“我以后也居住在这儿吗?”   段羡祯有些紧张道:“你不居住在这儿,你想以后居住哪儿?”   宋商晚眨了眨眼,眸如星辰,道:“我听说皇帝和皇后不是居住在一个宫殿的,皇帝需要皇后侍寝时,才会去皇后的宫殿。”   段羡祯抱住宋商晚,道:“我现在就你一个皇后,你想让我什么时候给你侍寝?”   宋商晚突然被段羡祯抱住,还是重生后,二人难得如此的亲昵,她一时没有反应。等听清楚段羡祯的话后,宋商晚无语,她明明说的是她给他侍寝。   宋商晚微微扬了扬唇角,道:“你纳几个妃嫔,便有许多女人给你侍寝了了。”   她的身子突然腾空,被段羡祯给抱了起来。宋商晚被段羡祯放到宽大的床榻上,她眼前是段羡祯放大的脸。   段羡祯:“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段羡祯的这句话,宋商晚是相信的。上辈子她认为他不喜欢她时,他的身边也只有她。   察觉到段羡祯在解她的衣裳,宋商晚的双手不自觉揪住身下的锦被,段羡祯的眼睛盯着她,道:“紧张?”   宋商晚嘴硬道:“没有。”   段羡祯:“我紧张。”   宋商晚:“……”   段羡祯:“这算是我们迟到的洞房花烛吗?”   因为宋商晚的重生,虽然宋商晚和段羡祯已经成婚许久了,其中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但是二人这辈子却还没有过夫妻敦伦。   宋商晚的身上的衣裳被段羡祯褪去,后来他自己的身上的衣裳也被他脱去,二人亲密无间,当宋商晚彻底地被段羡祯占有时,一时间宋商晚难以分清是前世,还是这辈子。   “兄长和嫂嫂有小侄子了,段羡祯,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段羡祯的动作一顿,接下来却是更猛烈的狂风暴雨。他道:“一定会的。”   宋商晚搬进皇宫后,大家都知道段羡祯十分宠爱宋商晚,不仅和宋商晚同住乾清宫,时常将宋商晚挂在嘴边。   宋商晚的生活除了段羡祯,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因为段羡祯不拘着她,她若是想要见镇国公夫人他们了,她还能招镇国公夫人他们进宫,或者回镇国公府。   见到越发可爱的小侄子,宋商晚越发想起她那个上辈子无缘的孩子。   镇国公夫人不知道宋商晚所想,却也希望宋商晚和段羡祯能够尽快有一个孩子。   之前宋商晚和段羡祯一直分开居住,如今和好了,也正是孩子到来的时候。   又过了三个月,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孩子终于来了。   太医走后,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的肚子,久久没有说话。   宋商晚:“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还以为段羡祯得知她怀孕的事情后,会和她一样高兴。   段羡祯难得露出一些傻气,道:“好像有些不真实。”   他恢复上辈子的记忆,得知宋商晚还活着也是这样的感觉。   宋商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羡祯,有些新奇的看着他。   宋商晚怀孕后,段羡祯待宋商晚越发小心翼翼了,二人还一同去祭拜了段羡祯的生母。   段羡祯两辈子都有憾事,上辈子是宋商晚的遇害,这辈子是生母的死。可是夏婉已经死了,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没有后悔药吃。   宋商晚怀孕后,肚子里的孩子特别乖巧,比当初齐婵怀孕时吃的苦还要少。   生产前一晚,宋商晚感觉身子特别沉,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   “商晚……”   是段羡祯在喊她。   宋商晚顺着声音飘过去,看见段羡祯正对着她的肉身念着什么。   全辛站在段羡祯的身边,道:“皇上,皇后娘娘醒不过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左起槐会背叛段羡祯,最后左起槐又会舍命救宋商晚。   左起槐用自己的肉身保护宋商晚,二人落在悬崖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上。   虽然宋商晚侥幸没有当场毙命,段羡祯又四处给宋商晚求医,后来更是用秘术将宋商晚和段羡祯的命连在一起。虽然宋商晚始终吊着一口气,但是她之前伤得太严重,还是没法苏醒。   全辛看着段羡祯悲痛的模样,宋商晚遇害前,他一定无法想象段羡祯会为宋商晚做这么到。   “宋将军来了。”宫人道。   全辛一喜,连忙让人请宋常锡进来。现在也只有宋常锡能够劝段羡祯。   宋常锡被人给搀扶了进来,他本来身上就有伤,在大牢的时候虽然段羡祯有安排人悄悄照顾,但是皇帝故意针对宋家,他也吃了不少苦。   段羡祯看了一眼宋常锡,道:“你来做什么?”   宋常锡在宋商晚的床榻前坐下,道:“自然是来看我的妹妹。”   顿了顿,宋常锡看向段羡祯,道:“顺便看看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你若是有事,晚妹妹也活不成了。”   听见宋常锡的话,全辛闭眼。他刚刚是凭什么觉得宋常锡能够帮忙劝段羡祯。   段羡祯:“我不会让商晚再出事。”   宋常锡:“你知道自己身体的重要就行。现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宋商晚出事后,段羡祯将皇帝的恶行都公布了出来,更是亲手杀了皇帝和二皇子。虽然剩下的三皇子等人不足为惧,段羡祯又有宋家和段家的支持,但是百姓因为皇帝和二皇子的死慌乱,段羡祯既然成为了新帝,自然要担起责任。   段羡祯的不舍的目光落在宋商晚的身上,道:“我知道。”   宋商晚站在不远处,看着段羡祯和宋常锡,以及她的肉身。她意识到这是她掉落下悬崖的场景。   宋商晚飘过去,想要触碰段羡祯和宋常锡,手却从他们的身体穿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宋商晚都在听段羡祯对她的肉身念叨他们从前的事情,她从来不知道段羡祯会有这么多的话。   他还立了她这个没有意识,兴许永远不会醒过来的人为后。   “段羡祯……”   宋商晚不自觉喊出来。   ……   “商晚,我在。”   宋商晚睁开眼睛,看见段羡祯守在她的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段羡祯……”   宋商晚又喊了一声,眼泪流下来,分不清她是不是还在梦里,又或者现在是上辈子。   “我在。”   段羡祯道。   “我,我相信你了,你现在是真心对我。”   段羡祯无奈,“你现在才确定这个?”   宋商晚摇头,她从来对段羡祯都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每次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小疙瘩。以后他们不会了。   宋商晚:“段羡祯,我曾经十分爱你。”   “现在我也爱你。”   段羡祯:“我也十分爱你。”   宋商晚捂住腹部,突然拧眉道:“哎哟。”   段羡祯脸色大变,道:“怎么了?”   宋商晚:“我,我好像要生了。”   见状,段羡祯连忙喊人进来。   之前宋商晚怀孕时,没有受什么罪。生产时,宋商晚却将大家都吓坏了。经历了一天一夜,宋商晚终于生下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   宋商晚怀孕时,肚子虽然比齐婵的要稍微大一些,但是因为宋商晚有身孕时,反应不是特别大,大家都没有想过宋商晚会怀的是龙凤胎。   等镇国公夫人抱着儿子和女儿走到段羡祯和宋商晚的身边,二人也终于有时间打量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了。   宋商晚:“感觉女儿要瘦小许多,是不是儿子太霸道了?”   段羡祯赞同的点头,儿子在肚子里就欺负妹妹,以后他要对儿子严格管教,不许他欺负妹妹。   镇国公夫人怀里的小皇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他才出生,以后就要被人严格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