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穿六零》作者:西凉喵   本文文案:   启盛朝国师叶南音,穿成六零年代没落玄学家族继承人。   爸妈一口一个乖宝,族人一口一个小姑奶奶,面对所有人信任的目光,叶南音不忍心告诉他们,   家族复兴?再等个二十年吧!   一个家族没落很容易,崛起很困难。   在叶南音的拉拔和全族努力中,叶家度过自然灾害,解决家族相争……   世道变好了,族里人才辈出…   叶家重登四大玄学世家之首的大喜日子里,   陪叶南音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男人,冷静又克制地站在阴影里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直到,他被她拉到身边。   叶南音:认识这个男人两辈子,这人出身好,长得好,多智近妖,关键是心里有她。   他唯一不好,就是没长嘴。   **************   内容标签:强强穿越时空爽文年代文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南音、谭文森┃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国师大人和她的哑巴男人   立意:追求美好生活   作品简评:   启盛朝国师叶南音,意外穿成六零年代没落玄学家族继承人。为了带领家族重新崛起,她尽心培养家族人才,撑过种种艰难,最终重登四大玄学世家之首,坐上玄门第一把交椅。与此同时,跨越时空,陪着叶南音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男人谭文森,终于站到她身边。   本文精彩地写出了在风起云涌的年代中,女主叶南音如何带领没落的家族走上崛起之路。整体剧情紧凑、文笔流畅,人物形象鲜明,喜好爽文风的读者值得一阅。 第1章 叶家小姑奶奶   1960年,正月初九,立春。   立春这天天气暖和,山下叶家小广场里,嬉戏打闹的孩子跑出一身薄汗,被自家奶奶抓住,给小皮猴们背后垫上一块棉布吸汗,生怕孩子感冒了。   不过一会儿,孩子们背后都垫上棉布,长长的白棉布从孩子们屁股后面垂下一掌宽,孩子们跑起来的时候,飞扬的白色棉布,像是大鹅翘起的尾巴。   “嘎嘎嘎!”   优美的长脖上挂着两颗金铃铛的大鹅,伸长脖子叫唤,动起来的时候脑袋一颤一颤,好像在笑,笑话这些小屁孩儿没有脖子。   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缝缝补补的妇女们见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真别说,咱们小姑奶奶养的这只大鹅真好看。”   “可不是么,要不然也不会取名叫美人。”   一只大白鹅取名叫美人,嘿,真有意思。   “小姑奶奶养的那只小猫崽儿,好像叫大王?”   众人又笑起来:“咱们家小姑奶奶,不仅会算命,取名也是一绝。”   说说笑笑间,抬头看了眼太阳,瞧瞧这个高度,估摸着快十点了。   此时,山腰上桃园深处,伏龙泉旁边一排五间木屋,木屋右边卧室里,被族人念叨了一早上的叶南音刚睡醒。   叶南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肉嘟嘟的小脸儿粉嫩得让人想摸一把。   “醒了?”   “妈妈。”   “哎,你等等,妈一会儿就过来。”   许静提着早饭上山,穿过桃林进来,就看到女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许静把食盒放堂屋里,去伏龙泉边洗了下手,就去屋里给女儿穿衣服。   “早饭是你江英婶婶做的,你不是喜欢她做的小煎饼么,早上给你做了两个。”   “对了,你爷爷今天一早下山去了,说是族里开会商量开春种地的事情。”   “吃了早饭下山去?”   女儿今年三岁,聪明又不爱说话,公公说南音生来有宿慧,不要用看一般孩子的眼光去看她。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女儿这么小,长年住在山上,不是跟着公公学那些她看不懂的书,就是坐那儿发呆,她心疼得慌,总想带女儿去山下村里和族里小孩儿一起玩。   “美人一早跟你爷爷下山去了,你也下去玩一天,晚上再回山上?”   叶南音乖乖地点头,应了声好。   许静欢喜不已:“咱们南音真乖。”   给女儿梳了两个小啾啾,许静抱起女儿。   趴在妈妈怀里,叶南音嘴角翘起,舒服地伸了下胳膊,青色棉袄往后缩,露出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胳膊,小手里攥着一个油亮光滑的桃核。   叶南音上辈子是个孤儿,被神算门掌门,也就是她师父收为唯一关门弟子。   她在玄学一道上天资卓绝,无人能出其左右,她不过十岁的年纪,就被当朝天子尊为国师。   当上国师那一日,叶南音就算出启盛朝气运到头了。   因为师父的嘱托,百姓的爱戴,她逆天而行,扶大厦之将倾,生生把改朝换代的时间往后延了十年。   她的命数跟启盛朝绑在一起,启盛朝灭,她也身死,没想到她还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活一世,也算是老天对她的厚爱。   这一世,她出生的叶家是没落了的玄学家族,即便没落了,靠着耕读传家,在九岁山下也安稳度过了几百年。   “大王呢?”   女儿吃饭的时候,许静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大王不在家?”   “不在,去山上了。”   “手臂长的小猫崽儿,去山上不叫野兽给生吞活剥了?”   许静着急:“我去后面找找。”   “妈妈别去,大王自己会回来。”大王可不是一般的猫崽儿,叶南音拉住妈妈。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嗯,还有谁不省心?   “你姐姐呗,闹着不想去读书,要留在家里干活,早上被我和你爸说了一顿,跑出去了。”   叶南音的堂叔堂婶,早年间出去参军,都没回来,他们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就由叶南音爸妈养大,一家人视叶霜为亲女儿。   叶南音慢慢地吃着早饭,听妈妈念叨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她脑子里却转悠着昨天的卦象。   从去年春天的时候开始,北方干旱、南方洪涝,等到夏天又变成北方洪涝、南方干旱。   他们公社靠着九岁山上流下来的泉水种地,去年安稳度过了,今年却有些难。   “乖宝,听见妈妈说什么吗?”   “啊?”叶南音茫然地抬起头。   真是个傻孩子,许静也不想问了,忙着擦桌子:“吃完了,要喝点水吗?”   “要。”   许静给女儿倒了杯水,等女儿一喝完,许静抱起女儿就要下山。   “等等,我把门锁上。”走出两步许静又回头。   “不用锁门。”   “那怎么行,就算没人来,万一山上的野物蛇啊什么的钻进屋里可怎么办。”   “不会。”   许静不听女儿的,没有锁头,她把门关上后,捡了一根木棍把门插上。   许静没有看到,她抱着女儿走进桃园,她心里乖乖呆呆的小女儿小手一挥,她身后的风景全然变了。   触发阵法泄出的一丝灵气,大半被伏龙泉旁边那棵三米多高的桃树吸收了,光秃秃的枝干上,碧绿的嫩芽生机勃发。   穿过桃林,前方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坡。   坡上有一块巨石,站在巨石上,前方再无遮挡,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巨石上眺望,能看到山下蜿蜒的叶渠穿过叶家村、石桥村、梨树村,流向远方。   现在三个村也不叫这个名儿了,开始搞集体公社后,都被改为一大队、二大队、三大队。   许静放下女儿,蹲下身子:“过来,妈妈背你。”   “哦。”   从石阶下去,一共九十九阶石阶,每块石阶高又宽,叶南音的小短腿还没台阶高,靠自己万万下不去。   从石阶下去是叶氏家族的老宅,因为宅子宽敞,四四方方,被族里人称之为四方园,四方园前面是祠堂,后面是卧室,右边是族学,左边是饭堂。   许静专门去饭堂一趟,把食盒交给江英,说了道谢的话。   “客气啥呀,以后小姑奶奶想吃什么跟我说,我顺手就给做了。”江英笑的特别爽朗。   许静还要赶着下山,和江英寒暄了两句,母女两就走了。   下山的路在四方园的左边,山道上铺了石阶,许静走惯了山路,她走得快,下山也花了四十多分钟。   叶南音趴在妈妈背上,一路上鸟鸣阵阵,山风吹拂,她身上穿的厚,倒不觉得冷,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妈妈叫醒,已经到山下家里。   叶南音打了个哈欠,外面来人,大叫不好了,族长跟人打起来了。   叶南音瞬间清醒,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小短腿倒腾了两下跑到门口。   “怎么打起来了?”院子里许静连忙问。   “嘿,还不是为了争水的事情。”   来传递消息的婶娘很着急,说了两句话,扭头去村里叫人,就怕打群架,叶家人少吃亏。   叶家现在的族长是叶南音的爷爷叶平川,叶南音放心不下爷爷,叫妈妈带她去看看。   许静拗不过,去屋里把自行车推出来,骑车带女儿去出事的地方。   几百年前叶家祖先来九岁山定居的时候,九岁山下荒无人烟,为了生存,叶家人从山上引水下山,又在山下修建了水渠灌溉农田。   后来,九岁山下慢慢有除叶家以外的人来到附近定居,人口渐多,形成了镇。   因感念叶家人的功德,这条水渠被人称之为叶渠,镇也被称之为叶渠镇。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从叶渠受益,一直相安无事,最近因为春耕缺水,叶渠下游的新庄公社就闹了起来。   “你们叶渠公社也太不讲理了,你们在前面把水拦了,我们新庄公社还怎么种地?”   “就是,九岁山又不是你们叶家的,凭什么你们把水都拦了?”   听到这话,叶家人不服气了。   “放你娘的狗屁,九岁山就是我们叶家的,叶渠也是我们叶家的,你们要不服气,自己去山上挖一条呗。”   “你们新庄公社下面就是沙河,缺水不去沙河里挑,盯着我们叶渠算怎么回事?”   “我看你们就是懒吧,懒汉种田,我看早晚颗粒无收。”   这话就太戳肺管子,新庄公社的人按捺不住,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眼看劝不住,叶平川赶紧把族里几个老头儿拉下来,都是老胳膊老腿,跟年轻人比不了。   “住手!”   一声清晰的小奶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沸腾的怒火瞬间被浇灭。   叶家人熟悉小姑奶奶的声音,赶紧后退几步。   新庄公社的人也愣了,刚才好像听到小孩儿的声音?   许静着急赶来,见停手了,才松了口气。   叶定国小跑两步过来,把女儿抱到怀里:“你怎么来了?”   “听说爷爷被打了。”   叶平川见到小孙女,皱成一团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别听他们胡说,没打起来。”   此时,后面赶来的叶家人也到了,肉眼可见,叶家人比新庄公社的人多,形势立马反转,刚才闹着要动手新庄公社的人,心生退意。   “你,过来。”   说谁?   叶南音抬起手指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就你,过来!”   杨新民左右看了眼,真是指自己,他往前迈一步:“呵,叶定国,你生的女儿,跟你一样没大没小,真是个讨人厌的臭丫头。”   叶家人此时看向杨新民的目光里透露出同情,想想以往被小姑奶奶叫出来的那些人,大都,命不久矣。   “你快满三十六岁了吧?”   “是又怎么样。”杨新民不屑地撇嘴:“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把水的事情解决,你们叶家人一个都别想走,我们新庄公社可不怕你们。”   “我猜你明天满三十六岁吧!”   叶南音盯着杨新民的脸:“山根冒青气,暗黑云烟起,形亏骨不隆,四九归冥空。”   阳光下,杨新民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黑气,似乎佐证了叶南音的判词。   “欠了命,终究是要还。”   叶平川作为叶家的族长,从小跟着老族长学算命、面相,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是孙女这几句话他都听明白了,心里有一丝紧张。   “杨新民,你什么时候满三十六?”   “说了明天啊,怎么的,你们叶渠公社要给我送礼?呵呵,我杨新民只要水,其他的我可不要。”   叶平川同情地看他一眼:“回家去吧,抓紧时间,有什么该交代的跟家人交代一下,你活不过今晚。”   叶家人纷纷同情地看他一眼,小姑奶奶从两岁开始给人批命,就没说错过。   “好你个烂心肝儿的臭丫头,敢诅咒我儿子,我打烂你的破嘴……”   杨新民的亲妈杨婆子冲出来一顿乱骂,叶家人哪里受得了,推搡间又要打起来,这时候,叶家的孩子捡起地上的土块,见缝插针猛扔过去。   “哎哟,哪个短命鬼打了我的嘴,我要她好看。”   叶霜偷笑,跑到妹妹身边:“我给你报仇了。”   叶南音嘴角微翘,摸摸姐姐脏了的手。   叶家人毕竟多,又团结,推搡一番,叶家人占了上风。   叶平川一马当先:“还是那句话,叶渠的水我们叶渠公社先用,你们要不服气,就自己去挖条水渠。谁以后再敢来叶渠闹事,看我不收拾你们。”   “你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叶家的赤脚医生叶平江笑的特别阴险:“你们敢来闹,我们就把水给你们用,就看你们敢不敢用了。”   “呵,别到时候颗粒无收哦。”又一个叶家人帮腔。   “你敢下毒?!!!”   “我们可没这么说过。”   叶平江微微一笑:“知道怕了就好,为了不绝收,我建议你们还是辛苦着点,去沙河里挑水种浇地比较好。”   新庄公社的人被吓住了,万一叶家真敢下毒,别说粮食,人畜难道能活?   别说什么报警之类的屁话,人都死了报警有什么用。   真是人善被人欺,人一旦恶起来,再不要脸的人也不敢真上来拼命。   新庄公社的人默默散了,只有杨家母子两个不肯走,缠着叶家要说法。   叶家人才不搭理他们,回去的路上,叶霜问妹妹:“那个人真活不过今晚?看着不像是要死的人呀。”   叶南音的小奶音说出的话分外冷漠:“阎王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过五更。”   “没救了?”   “没有!”   叶家人相信小姑奶奶的本事,默默关注起杨新民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亲们,新文如期开啦,请大家多多支持,欢迎大家收藏、评论,谢谢!   撒花~ 第2章 玄学大佬的本事   叶家村第一代祖先叶定南带着族人定居九岁山,那时候人少,住在山上四方园里,绰绰有余。   历经几代繁衍生息后,人口渐多,叶家先祖在九岁山下按照八卦修建了村落,这就是现在的叶家村。   从空中俯瞰,叶家村呈八卦分布,叶家村的中心坐落着一座八卦楼,平日里,八卦楼的一楼是村里孩子们玩闹的地方,女人们做活社交的场所。   二楼留给先生启蒙,叶家村的孩子,不是每一个都去叶渠镇学校读过书,不过每一个人都上过叶家的蒙学堂。   就是叶南音,去年也在学堂里坐了一节课。   三楼,则是叶家开族内会议的地方,此时屋里的长桌旁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看着坐在主位的一老一小。   叶平川轻咳一声:“乖宝,你有什么话想说。”   “说水的事情,你们外头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咱们靠着九岁山能安稳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今年日子难过些,大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平江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咱们这边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叶南音瞥了一眼:“你们真当我是活神仙,什么都知道?”   屋里紧张的气氛一下松了,大家活动了一下胳膊,脸上有了点笑容:“小姑奶奶您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叶南音习惯性地摩挲着桃核:“春种尽快种下去,靠着叶渠的水,至少夏收有希望。”   众人的心一下提起来,这是说秋收没希望了?   叶平川拍桌子站起来:“怕什么,我们叶家以前啥都不知道,碰到大灾大难,还不是挺过来了。”   “对嘛,族长说的是,想想办法,坏日子总会过去。”   村里的具体事物,叶南音不懂,也不参与,就坐那儿,听爷爷和大家商量春耕的事儿,还要抓紧时间淘水井,把水井往深里挖。   大小事情商量完毕,叶平川说:“新庄公社那边,虽然咱们占理,但是也不能真把水都拦了。”   担任叶渠公社书记的叶伟点点头:“族长放心,我估摸着新庄公社那边的人很快会来找我,我跟他们谈。”   “辛苦你了。”   叶南音侧头,叶伟冲她傻笑。   “你不错,以后要时局好了,有的是往上走的机会。”   得到小姑奶奶的批语,叶伟激动地站起身:“谢谢小姑奶奶金口玉言。”   叶家的族老动起了心思,小姑奶奶说时局好转,还要多久时间?   叶南音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等到中午,叶家的女人们过来叫人回家吃饭,会议才散场。   叶南音被爷爷抱下楼,美人大摇大摆跑过来,嘎嘎叫着伸长了脖子去蹭小祖宗的腿。   叶南音嫌弃地撇开它,美人愤怒地嘎嘎,长脖子一甩,跑了。   金铃铛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远。   族里的事情自有大人负责,小孩儿不识愁滋味,睡醒午觉后,八卦楼下一群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传的老远。   叶南音被吵醒,醒了也不想起。   许静过来看了眼,把女儿抱起来穿好衣服,给女儿喝了口温水,把女儿推出去:“跟姐姐出去玩。”   叶南音慢吞吞走到八卦楼,瞧到一个小板凳,默默地过去坐着。   过了会儿,美人大摇大摆地过来,一屁股坐她身边,讨好地用它的脑袋蹭她。   叶南音推开它,它又靠过来。   叶南音:“走开,你又想蹭我的灵气是不是?”   美人:嘎!   毕竟刚立春,待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还没下山,就不暖和了,大人们叫着自家的孩子添衣服,叶南音也被妈妈抱回去。   “你姐姐呢?”   “没看到。”   “那个皮猴子,肯定又跟着人上山撵兔子去了。”   等到太阳下山,天气越加冷。身上的单衣穿不住,杨婆子去床角把白日里脱掉的旧棉衣拿出来穿上。   “干啥呢,还不睡觉?天都黑了。”   “睡不着,我去老大屋里看看。”   杨老头嘲笑:“你不会真被叶家那个小丫头吓住了吧。”   “你懂什么,叶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杨婆子心里害怕,除了知道叶家的本事之外,还有个事她没跟老头子说,大概三十年前,她带着大儿子去赶庙会,庙里一个穿着破袈裟的老和尚见到她第一眼就说:可怜,老年丧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婆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今天叶家那个丫头一张口,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老一辈的人,嘴上喊着破除封建迷信,心里其实多少有些相信。特别是九岁山这片地区,自古以来就信奉巫术,杨婆子娘家祖上就出过一个巫婆。   杨老头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披好棉衣起身。   “走,去老大屋里看看。”   叶家。   下午没有去山上,叶南音留在山下家里睡。   叶南音喜欢一个人睡,但是今天,叶霜闹着要跟她一起睡。   叶南音上辈子好歹也活到二十岁了,她看叶霜不像是看姐姐,倒是像看妹妹。   “乖宝,你上午说的那个人,真的活不过今晚?”叶霜好奇极了。   叶南音嗯了一声,睡的老老实实,闭着眼,不想说话。   叶霜往妹妹那边爬了一点,凑过去,伸出指头碰了碰妹妹长长的睫毛:“乖宝,你说,我如果跟爷爷学本事,也像你这么厉害吗?”   叶南音不耐烦地睁开眼:“不能。”   爷爷的本事,最多给人算一算八字,看看婚期,跟着爷爷想学到她这样的本事,那简直是做梦。   叶霜小脑袋往枕头上一躺:“哎,我就知道我不行,我又不喜欢读书,咱们家祠堂里的书,书上的字儿呀,我一个都不认识。”   “乖宝,爷爷和爸爸妈妈最听你的话,你跟他们说,叫我别读书,让我下地干活行不行?”   “不行。”   “哼,乖宝不喜欢姐姐了?”   叶南音静静地看着她,叶霜讪笑:“睡觉,咱们快睡觉。”   屋里的灯灭了,许静从窗外路过,听到大女儿跟个话痨似的说个不停,小女儿一声不吭,不禁笑了。   杨新民的命,两边公社的人都关注着,没等到天亮,凌晨一过,老杨家传来哭嚎声,左右邻居打着火把连忙过去看。   杨新民身上还有热气,人却没了呼吸,露出来的皮肤,脖子上的黑印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特别骇人。   顿时,吓得赶来的人退到屋外,大家对视一眼,这该怎么办?   晚了十几分钟赶来的赤脚医生进屋检查后,喃喃自语:“不对呀,白天检查的时候还啥事儿没有,怎么说死就死了?”   赤脚医生的话,吓得新庄公社的人打哆嗦,叶家那个小姑奶奶真有阎王断生死的本事?   杨家人哭嚎了一晚上,等到天亮,眼泪都流干了,嗓子也嚎劈了,一家人木愣愣地守在屋里。   最后还是村里大队长看不下去了,出面请了杨家的亲戚过来,赶紧把丧事办了吧。   这事儿有些诡异,太不吉利,大家都不想沾手,推脱来推脱去,最后还是杨新民舅舅家出面,帮忙张罗丧事。   叶家村那边一早就听说新庄公社的杨新民死了,村里人担心,新庄公社的人会不会把这事儿赖到他们头上?   叶平川不怕:“咱们又没打他又没给他下毒,阎王要的人,谁能拦着不给?”   只要有真本事,他们只有怕,只有敬,就算有怨念也只能藏心里,哪里还敢说出来得罪人,除非不怕报应到自己家。   叶南音在家吃早饭,嫌家里人来人往吵闹,想回山上。   许静不肯:“你好歹陪爸妈在山下住两天。”   叶霜抱着妹妹:“不要走嘛。”   “你乖,你在山下住两天,等过完正月十五,爸爸再回伏龙泉。”   叶南音拗不过爸妈,只能先答应下来。   知道她不喜欢吵闹,许静今天没有硬要女儿去广场玩儿,叶南音在家看书。   都是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古书,叶家多少代没出过正儿八经的玄学人才了,这些早就断代了,也就是到叶南音这样的满级大佬手里,才能重现光芒。   十点多钟,家里来人,叶伟带过来的。   “什么事?”叶南音把书放在一边。   叶伟恭敬地低下头:“小姑奶奶,这两位一位是杨新民所在大队的大队长,一位是杨新民的亲大舅,想过来找您问问,杨新民这事儿……”   “你们想求什么?”   杨新民大舅连忙道:“不求别的,只求我妹夫一家安稳平顺,家庭和睦,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难。”   杨新民大舅心头一紧:“莫非我妹夫家犯了什么忌讳?您提个醒,我回头叫他们改了,多积攒功德。”   “再积攒功德也活不了一百岁。”   杨新民大舅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一点,试探道:“活到七老八十也算高寿了吧。”   “那还是有希望。”   见叶南音终于松口了,杨新民大舅又问:“杨新民……是因为什么早死?”   “他小的时候害了一条得道的蛇,人家回来报仇,要他抵命。”   杨新民大舅想到外甥从肚子缠到脖子上的黑印,都明白了。   杨家人知道找人问事的规矩,走的时候,留下一个红封,和五斤精米。   许静叹息一声,杨老婆子嘴巴脏,倒也是可怜,一把年纪儿子没了,家里没了个壮劳动力,灾年里只怕更加难过。   新庄公社和叶渠公社为争水的事情闹了一场,后头又悄无声息,其他公社好事的人悄悄打听,怎么就不闹了?   后头传出出了人命,叶渠镇叶家小姑奶奶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   除了本公社,渐渐有外面的人求上门来。 第3章 叶家的宝贝   家里来的人多,有的是来求子的,有的是碰到糟心事来求个法子的,还有些有厚脸皮,什么都想要的,真把叶南音当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叶南音不耐烦见人,除了个别真有事的,大多数人都被叶家人打发走了。   叶南音下定了决心要回山上,叶定国要跟着他爸处理族里的事儿没空,许静背着女儿送上山,还把美人捎上。   叶霜也要去,她今年十岁了,爬山一点不觉得累人,她跑在前面,跑远一点又停下来等,叫妈妈和妹妹快一点。   “嘎嘎!”   美人和叶南音挤在一个背篼里,美人高高地扬起脖子,好像特别得意,自己这么高。   叶霜哈哈大笑:“乖宝,美人比你高耶!”   叶南音淡淡看了眼美人,美人乖乖缩起脖子,脑袋趴在背篼沿上,自闭了。   还没过正月十五元宵节,四方园里族学还没开,只有几个族里的老人守着院子,年轻一点的,就是饭堂的大厨江英。   许静不是每天都在山上,她不在的时候,给女儿做饭的活主要是江英负责。   江英见她们母女三人上来,笑着过去迎接:“来得正好,刚才去竹林砍了几斤笋子,准备切块腊肉炒一炒,小姑奶奶最爱吃竹笋了。”   “哎哟,那可真巧。”   “小菜园里菜也多,到时候再炒几个小青菜。小姑奶奶吃鱼不?吃的话我们回头去水潭里捞一条鱼。”   “水潭水位下降了不少吧。”许静把背篼放下来,先把女儿抱出来,又把美人抱出来。   一落地,美人大摇大摆地找草丛拉粑粑,跟那位小祖宗在一起,它根本不敢放肆。   江英笑道:“可不是,水位下降,水潭里的鱼看着更多了。”   叶霜好奇:“伏龙泉的水减少没有?”   “没有,前两天我去接你妹妹还看过,跟往常一样多。”   “伏龙泉可是咱们叶家的立根之本,那肯定是不能出问题。”   叶南音爱吃鱼,不过比起水潭里的鱼,她还是喜欢吃伏龙泉里富含灵气的鱼。   “妹妹,我跟你去抓鱼。”   “我送你们上去。”许静走过来。   叶霜拉着妹妹跑:“妈妈不用,我带妹妹去。”   “那好吧,上坡走慢一点,别摔了。”   “哎!”   许静去厨房帮忙摘菜,小姐俩从族学侧面的石阶上去,叶南音腿短,全靠姐姐把她拉上去。   终于爬到顶上了,叶霜热的浑身汗津津的,脸蛋红扑扑的:“乖宝,热不热?”   “不热。”   叶南音从兜里掏了个白色的小石头塞姐姐手里。   叶霜捏着小石头,顿觉的浑身生凉,就跟被风吹过了似的。   “哇,这个真凉快,乖宝什么时候弄的?”   “昨天在家没事儿弄的,你自己拿着,别给别人,不凉快了我给你换。”   “嗯,乖宝真好。”   姐俩手牵手往桃园里走,叶霜拉着妹妹小心脚下,没发现面前的风景一直在移动,桃园里的石板路在变换着位置。   几天没回来了,桃园深处的宅子依然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叶霜早已习惯了妹妹住的地方很干净,都没多看一眼,放开妹妹的手,就去厨房拿水桶和网兜。   伏龙泉旁的桃树发出了新芽,褐色的树皮被嫩绿的新叶点缀着,分外有春天的感觉。   叶霜把水桶放在树下,瞧着翠绿的伏龙泉,一点水波都没有。   “乖宝,快叫金鲤鱼把鱼群赶出来。”   叶南音随手摘了一片草叶子,朝伏龙泉丢过去,带着一丝灵气的草叶子打着旋儿,轻飘飘落在水面上,两条浑身金灿灿,头顶长着突角的鲤鱼猛地跃出水面,争抢那边草叶子。   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被鲤鱼搅出来的鱼群纷纷躲开,水面乱成一锅粥,叶霜看准一条大草鱼,一下捞起来扔水桶里。   “我再捞一条。”   叶霜操起长杆,又捞了一条差不多大的草鱼起来。   两条鱼加起来恐怕有七八斤,叶霜提起来费劲,跑到桃园外面的台阶上喊,过了会儿,许静上来提鱼。   “哟,还活着呢,可真精神。”   离了水的鱼还能活这么久,也就是伏龙泉养的鱼了。   许静提起水桶:“你们玩儿吧,中午我把饭端上来。”   “好。”   刚才上来的时候,美人被许静抱上来了,叶霜要和美人玩儿,美人大屁股一扭,扑腾一下跳伏龙泉里,一条金鲤鱼跃出水面撞了美人一下。   美人怒了,坚硬的嘴巴一个劲地往水里扎,势必要跟那条胆大包天的丑鱼分出个胜负不可。   叶霜在一旁看热闹,乐的哈哈大笑。   叶霜只看得到大鹅和鲤鱼打架,叶南音的眼睛,却看得到伏龙泉深处的阵眼,和伏龙泉四周的阵角。   阵眼勾连阵脚,伏龙泉深处龙脉散发的一丝丝灵气,连绵不绝地滋养出伏龙泉这一潭灵水。   偌大的九岁山,叶家先祖叶定南当初选定这个位置建老宅,还用阵法把龙脉的灵气牵引出来,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如果不是叶家后来没有出什么厉害的玄学人才,叶家也会是现在的样子。   叶家先祖没了之后,他苦心经营的伏龙泉很快荒废,变得浑浊不堪。   直到叶南音出生后,翠绿清澈的伏龙泉才重现天日。   叶南音带着大气运降生,她出生时引动的灵气不仅激活了荒废的伏龙泉,伏龙泉边的九山桃树瞬间长出了叶子开花结果,桃园一夜回春。   连养在桃园里的大鹅都开了灵智。   可以想像,当天是何等盛况。   先祖有遗训,叶家主支的孩子必须在伏龙泉边降生,他们这一代,有资格在伏龙泉边降生的孩子,只有叶霜和叶南音。   叶南音出生时的这些异象,让叶家族人欢喜得忍不住流泪,纷纷说叶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叶南音的出生,让叶家人看到了家族崛起的希望。   而叶南音,也没辜负族人的期盼,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不凡。   “乖宝,我不想下山,晚上我陪你睡吧。”   叶南音果断摇头:“我要一个人睡。”   叶霜跺脚:“小妹妹都要跟着姐姐睡觉哒。”   “我不要!”   “哼,我不理你了。”   叶霜跑开,过了会儿,又跑回来:“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我们和好吧。”   叶南音眼里带着笑意,她的小姐姐,怎么这么可爱。   叶南音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九岁山里藏着个什么东西,她叫大王去找,都几天了,大王还没回来,叶南音心里有些不安。   中午,妈妈和姐姐陪她吃了午饭,妈妈看着她上床睡午觉,等到她睡着了才带着大女儿下去四方园。   妈妈和姐姐一离开,叶南音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下床,去大王的窝里捡了根金黄的毛。   在她手里,金毛无风自燃,一条长长的烟,往后上山飘。   离的不远,距离越来越近,看来是大王回来了。   十几分钟后,嗷呜一声~   一条皮毛黄黑夹杂的土猫窜出来,浑身沾满了苍耳。   大王一个劲儿地想往主人身边蹭,叶南音不停地往后退。大王生气,原地打滚起来。   “你滚吧,争取让苍耳沾的再紧一些。”   “嗷呜!”大王真生气。   叶南音没搭理它,从它身上扯下一根黑色的细毛,大王嗷嗷地叫起来,还把尾巴给主人看。   叶南音已经看到大王尾巴上的泥土。   “墓穴里的土。”   大王激动的嗷嗷叫,主人,里面有怪物呀!   叶南音嫌弃地撇嘴:“你个没用的,蹭了我那么多灵气,也就只能变大变小,你倒是张口说话呀。”   大王低下了脑袋,惆怅,它也想开口说话。   “嘎嘎!”   “你叫什么叫,你还不如大王,一天到晚只会吃。”   美人也自闭了。   墓穴里面有什么东西,僵尸?   可惜她太小,不能自己上山去看,怕有什么意外,也不敢叫族人去查看,只能叫大王监视着。   只盼,别影响到山下的族人。   杨新民已经下葬后,新庄公社的公社张书记提着条腊肉找到叶伟,商量春耕放水的事情。   叶伟没有收他的厚礼,明白告诉他,叶渠的水先满足叶渠公社,也会放一些给新庄公社。   “你们新庄公社靠着沙河,也别全指望我们,最好早点安排社员去挑水灌地。”   “唉,我也知道,只是吧,能少辛苦一点,大家都乐意不是。”张书记陪着笑。   叶伟嗤笑:“怕辛苦当什么农民?咱们现在辛苦种地还能有点收成,外面有些地方,想卖力气,都种不出粮食来。”   “外面这么严重了?”   “你不知道?”   “我们不像你们叶家门路广,知道的也就是报纸上看到的消息。”   叶伟把手里的几封信拿给张书记看:“从最南到最北,还有西边、北边那边的情况,你自己看吧。”   看完信,张书记急出了一身冷汗,说话都结巴起来:“这……”   “你自己心里有个数,也让你们公社的大队干部有个数,咱们春耕即使能种下去,能不能收上来都是问题。”   叶伟还担心,上面领导知道他们这里去年受干旱影响小,外面那么严重,要是从他们这里调粮,那才是灭顶之灾。   “不,不会吧。”   叶伟叹息:“希望吧。”   张书记心里咯噔一下,没再多留,告辞的话都没说,站起来就走,他要赶紧回去。   “你的腊肉。”叶伟提着肉追出去。   张书记已经骑上自行车跑出老远了:“你自己留着吃。”   叶伟怎么会自己留着吃,把腊肉提回村里,交给叶平五,回头做给蒙学里的小孩儿吃。   “怎么样?”   “反正我把话说给他听了,他跟其他几个公社书记关系好,估计这两天他们都会收到消息。”   “唉,希望他们能聪明一点,别把自己人饿死了。”   “放心,只要有水,咱们能活下去。”   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了什么。   元宵节一过,春耕刚开始,叶渠断水了!   而且是短短两天之内,叶渠从水流不绝,到干涸到开裂。   这现象,明显就不正常。   叶南音心里一沉,后山必须去一趟。 第4章 玄学四大家族   三头身的小奶娃要上山,叶家人从上到下,没一个同意。   “小姑奶奶,有什么不妥您跟我们说,我们去帮你办。”   “就是,有我们大人在,哪里用得着小姑奶奶出手。”   许静抱着女儿不撒手:“不许去,你要去,我就不活了。”   叶南音无奈:“妈妈,我不去,你们去也没用。”   叶南音铁了心要去,叶南音爸爸叶定国说:“乖宝,你再等一天,听说不止咱们叶渠断流了,从新庄公社到县城的沙河也断流了,叶伟今天去找他们商量,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新庄公社到县城,这一路上多少个公社,事关这么多人生计,县长欧成海坐不住了。   当天下午,三十二个公社书记找到县政府来,县长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吵吵嚷嚷地跟个农贸市场一样。   欧成海叫秘书开了个会议室,把人都请过去。   叶伟落在最后,见到熟人,连忙凑过去。   叶伟小声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文正摇了摇头,他现在只知道,县里包括沙河在内大大小小三四条大河都断流了,河床干涸开裂,河里的鱼都死了。   叶文正和叶伟年纪相仿,当初都属于族里重点培养的人才,叶文正擅长读书,高中毕业后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县政府。   叶文正能力突出,又有族人帮衬,现在已经是做到副县长了。   “小姑奶奶怎么说?”   “小姑奶奶说,咱们后山有蹊跷。”叶伟压低声音,叶文正只仿佛听到几个字。   欧成海不是玉竹县本地人,他老家是西北的,当初调职到玉竹县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妥妥的肥差。   安安稳稳过了小十年,没想到碰上干旱,他也着急上火。   春耕在即,缺水太要命了,这事儿今天要拿出个办法来。   欧成海召集县里干部和下面三十多个公社书记开会,在办公室干坐了半个小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倒是说句话,甭管是不是馊主意,随便说个主意出来听听。”欧成海着急拍桌子。   这时候,一只手缓缓举起来。   欧成海脸上一喜:“你,就你,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穿着一身灰蓝薄棉衣的干部站起来,迟疑了一下才说:“咱们是不是请梅花镇木门李家的人过来看看?”   欧成海一头雾水,梅花镇木门李家?这是什么人家?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知道内情的人交换了个眼色,这事儿明面上能说?   发言的那个人也觉得这话不该当众说,他打着哈哈说自己乱说的,不作数,说完赶紧坐下,假装自己不存在。   欧成海急了:“怎么能不作数呢,你赶紧说,但凡有办法咱们都要试一试。咱们县几十万人,没有水都要等死。”   叶伟和叶文正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不能当出头鸟。   这时候,叶伟旁边一个头发半白的公社书记站起来:“欧县长不是咱们玉竹县土生土长的人,您可能不知道,咱们临近的几个省市,原来有四大家族,碧峰山玄门叶家、梅花镇木门李家、浮云村刀门陈家、断头山尸门刘家,其他三家都没落了,只有咱们省的梅花镇木门李家传承还在。”   叶伟心里默默吐槽:碧峰山玄门叶家没落了,他们九岁山叶家还在呢,不识货。   欧成海有些茫然:“不是,断水和四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这四大家族,都是靠玄学起家,我们怀疑县里的大旱有异,该请玄门的人来看看。”   欧成海还是没明白,除了碧峰山玄门叶家带了个玄字,其他三家哪里是玄门了?   ”叶家是正统的玄学家族,李家据说有鲁班传承,木匠您知道吧,这也是和玄术沾边的。”   “刀门陈家,俗称赊刀人,赊出去的是刀,收的是什么东西,只有他们清楚了。”   “再说断头山尸门刘家,江西赶尸您听说过吧。”   欧成海顿时觉得头疼欲裂,不过没有其他法子,不靠谱也要试一试。   梅花镇木门李家,距离玉竹县不算远。县政府有一辆小汽车,欧成海坐车亲自去请人。   叶伟要回去了,叶文正小声说:“外人不知道我们九岁山叶家,李家人肯定知道,你回去跟族长说一声,要是李家人能解决,咱们小姑奶奶还是别冒头。”   叶伟也这么想,他们家小姑奶奶还小,出头的事儿让李家人去。   梅花镇木门李家现在的当家人名叫李康,新竹县突发干旱,他观天象发现不对劲,正准备要去新竹县看看,没想到新竹县县长求上门了。   李康也没有端架子,欧成海一说出来意,李康带上祖传鲁班尺,连夜上路。   他们到玉竹县已经是半夜了,叶文正提前在招待所开好了房间,准备了饭菜。   李康人一到,吃了饭倒头就睡,等到第二天早上,天刚微微亮就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上路。   欧成海和叶文正坐后排,李康坐副驾驶,车子开出十多公里,李康就喊停车。   车子停到路边,李康下山察看,欧成海和叶文正也连忙跟上。   “□□,发现什么了?”   李康捡起一块土,手轻轻一捏,瞬间化成粉末。   欧成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师这么厉害?要知道他们这边的土,粘性还是很高的。   叶文正捡起一块土,使劲儿捏,只掉下来一些碎土。   李康手点了一下:“这个地方,那东西站过,土格外干。”   欧成海不信,捡起一块土,轻轻一捏,粘土几乎能华成沙土。   “走吧,往西南走。”李康上车。   一路上走走停停,前面的风景叶文正越来越熟悉。   车子开到叶渠公社了。   欧成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着下车,屁颠屁颠地给李康拉开车门:“□□,是不是要找到了?”   李康指着后面的九岁山:“在山上。”   伏龙坡,叶霜给妹妹端了张椅子过来,还给垫上棉垫子,抱妹妹坐上去。   “乖宝别乱动,我给你倒杯水来,今天这个天儿也太热了。”   叶霜跑开,叶南音看着山下从叶家村到叶渠镇那条大路上,一辆车慢慢开过来,车后面还跟着一群扛着铁锹锄头的外村人。   叶定国跑上来报信:“叶伟说县里请的李家人到了,一会儿他们要上山,你乖乖地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说完她爸就跑了,叶南音坐那儿动都没动一下。   从叶家村上九岁山,只有一条路,从叶家村后面上去。   车子开到叶家村大门口,就不允许往里面开了。   李康下车,见到叶平川,他笑着打招呼:“叔,好久不见了。”   叶平川呵呵地笑:“是有些年头没见了,上次咱们见面,还是你结婚的时候吧。”   “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家儿子今年都5岁了。”   走进叶家村,欧成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还有这样精美的房屋。   特别是中间的三层木楼,无论是木料还是门窗上的雕工,就算是不懂行的人,见了也知道是好东西。   那当然是好东西了,叶家八卦楼当年奉旨建造,当初来建楼的人都是朝廷内外有名的能工巧匠。   不客气地说,叶家奉旨在九岁山驻守的时候,那时候梅花镇木门李家都还没名声。   要说底蕴,其他三大家族都比不上叶家。   李康年轻时,不止一次来叶家拜访过,主要是学手艺,见到叶家的八卦楼,特别亲切。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寒暄了两句,言归正题。   叶平川表情严肃:“是旱魃。”   什么?旱魃?   欧成海脑子糊成一团,旱魃?神话故事里的东西?   我的老天爷,这是真的还是逗他玩儿?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他感觉世界观都被摧毁了。   李康有心理准备,他猜测过,最可能就是这个玩意儿。   “知道位置吗?”   “我们只知道在山北西南方向。”大概地点还是从小姑奶奶那儿知道的。   “等不及了,今天就上山吧,不把这玩意儿降伏,任由它流窜出去,下一个倒霉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叶家人也这么想,既然李康肯出头,他们绝对要把自家小姑奶奶摁住。   午饭做好了,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上山。   上山的时候,叶伟塞给叶文正一个黄符。   “小姑奶奶给的,留着保命。”   叶文正伸出手:“还有没有多的,再给我一个。”   叶伟又掏了一个给他:“快走,跟上!”   叶南音给的位置很准确,又有李康这样在山里能辨别方位的能人在,一群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一个白裙青面长发如女鬼一般的怪物,上吊一般挂在一棵三米高的歪脖子树上,身子就跟树叶一般轻巧,随着山风一荡一荡地飘动。   “我的天!”   欧成海浑身大汗,却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愣在当场,连跑都不敢跑。   “去!”   李康手里的鲁班尺飞出去,漆黑如墨的鲁班尺如同一条黑鞭飞过去,只听见一声巨响,挂在歪脖子树上的旱魃被打飞,绕着树转了一圈,又转回来挂在上面。   旱魃被激怒了!   旱魃面目狰狞,白袖子底下一双手伸出来,在所有人注视中,黑色的指甲瞬间变长,闪着光,如同铁爪一般。   “散开,快跑!”   旱魃飞过来,站在后面的人扭头就跑,站在面前逃无可逃的,虎目圆瞪,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冲过去。   欧成海手里没有武器,没有护身的东西,他吓得闭上眼。   叶文正捞了他一把,塞给他一个东西。   “捏紧!”   旱魃这样的怪物也知道挑软柿子捏,见旱魃冲自己飞过来,欧成海怕的骂娘,下意识挥舞拳头。   “这样也行?”   欧成海不敢置信,旱魃被他打飞了。   叶文正拉他:“愣着干什么,赶紧跑。”   “不着急,我今天非得干死这个玩意儿。”欧成海血气上头,此刻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   “你张开手看看。”   什么东西?欧成海张开手,他手心里攥着黑色的符纸灰。   欧成海瞬间跪了,腿吓得发抖。   “跑啊!” 第5章 一招荡平   有李康在前面阻挡,被吓破胆的一群人,丢盔弃甲地往别处逃。   叶家村的人断后,他们没着急逃,反而在一旁观察,找机会帮忙。   “族长,咱们跑不跑?”看了会儿,他们觉得机会不大。   “再等等看。”   看看李康有没有本事把这个怪物灭了。   躲在后面的叶家人见李康挥舞着鲁班尺动作潇洒,却看不到李康脸色已经发白。   又一次交锋,李康脚猛地一蹬,往后滑走。   “不好,要死了要死了!”   李康滑开,叶文正和欧成海暴露在最前面,两人吓得腿抖。   “让开!”   叶伟咬着牙冲上去,凑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闭着眼一股脑儿地扔出去。   只听见砰砰砰!   三声巨响,炸开的烟雾把这一片都笼罩起来。   叶伟和叶文正扯着快吓尿的欧成海赶紧撤退,等他们跑出这片林子,外村人早就跑没影儿了,只有叶家人还等着他们。   “□□呢?”   “不知道。”   “没看见。”   “谁看见了?”   “完了完了,□□是不是被那个怪物给咔嚓了?”   “要回去救吗?”   “救个屁!”   叶平川急的跳脚:“你们上去都是添菜的玩意儿,都给我滚!”   叶平川重新冲回去,叶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行,族长都冲了,他们怎么能躲。   叶家人举着锄头、铁耙跟上去!   拼了!   李康低估了旱魃,他年轻时候见过的旱魃,从实力上说,和今天这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李康已经是强弩之末。   难道,他李康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脑子里闪过五岁的儿子,妻子、爹娘,还有他的族人……他要死在这里,李家就要跟另外三家一样,断了传承,沦为普通人。   李康汗水湿透衣背,他气沉丹田,目光如炬。   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以他李康的生命起誓:李家人,没有逃兵!   鲁班尺!镇宅!镇灾!   天命所归!   一把鲁班尺,上刻财、病、离、义、官、劫、害、吉,每一个字都闪着金光。   只是,和旱魃一次次对战着,光芒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他李康,尽力了!   摇摇晃晃站不稳,即将倒下之际,被叶平川扶住。   叶平川目瞪旱魃:“你且去歇歇,让这玩意儿试试我叶家的桃木剑!”   “怪东西,让你尝尝我叶家桃木剑的厉害!”叶平川怒吼,握紧桃木剑死命挥出去。   李康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迈的叶平川冲过去。   叶家的传家之宝桃木剑,在叶平川手里暗淡无光。   说明,叶平川根本没有入道!   李康目眦欲裂,不要!   千钧一发之时,一小孩儿,骑一头钓睛猛虎,从旱魃后方飞奔而来。   只见那小孩儿一挥手,旱魃瞬间被击飞。   李康激动到浑身颤抖,那是灵气,灵气啊,厉害到可以化为实质的灵气,不用外物就可以重伤妖邪。   大王速度丝毫没有降低,埋头向前飞奔,追旱魃而去。   经过叶平川身边,叶平川毫无知觉,手里的桃木剑就到了小孙女手里。   他下意识转身,只见黯淡无光的桃木剑在小孙女手里金光大作,小孙女把桃木剑掷出去,一下刺中还在空中飞的旱魃。   旱魃如同被惊雷击中一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身上的外衣瞬间风化,身躯化为枯骨。   叶南音随手扔出一张黄符,枯骨被紫色的火焰包围,几个呼吸间,旱魃躺的地方,只留下一个人形的灰印。   叶南音出手太快,动作流畅毫无拖沓,从李康发现一人一虎冲过来,虎停下,旱魃就被烧成一堆灰了。   李康有些发愣,还没反应过来!   叶平川反应过来,着急跑过去:“乖宝,你有没有事?”   “爷爷别担心,我没事儿。”   “快叫我看看。”叶平川不亲眼看到不放心。   叶南音轻轻踢了一下大王的肚子,大王嗷呜一声,不情不愿地趴下。   叶平川把孙女抱下来,见他的宝贝疙瘩真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你个小丫头,吓死我了,叫你在家待着,你还敢一个人跑上来!”   叶南音乖乖地靠着爷爷的肩膀:“我能解决!”   叶平川叹息一声:“怪我没用。”   跟着叶平川冲回来的叶家人,看到小姑奶奶利落诛杀旱魃的全过程,这时候激动地跳起来。   “我就说吧,我们家小姑奶奶凶得很!”   “哈哈哈,要不是你们拦着,小姑奶奶早就把这玩意儿搞死了,咱们今天哪里会遭这些罪。”   “马后炮,昨天小姑奶奶要上山,你难道没有跳着脚阻拦?”   “这不是不知道嘛,以前只知道小姑奶奶算命厉害,哪里知道小姑奶奶还会这些。”   叶家人激动的喋喋不休,跟着冲回来的欧成海已经被吓傻了。   “欧县长,您没事儿吧?”叶文正摇了摇他。   欧成海醒过神来,浑身一激灵:“叶文正,你也是叶家人吧。”   叶文正谦虚地笑:“我就是普通叶家人,不敢和小姑奶奶比。”   “好你个叶文正,你家藏着个这么厉害的大师,怎么不早说!”   叶文正也很委屈,他也不知道小姑奶奶这么厉害啊!   李康被人扶着站起来,他苦笑一声:“叔,今天我托大了。”   “别说这些,没碰上,谁也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   欧成海也连忙劝,□□已经够厉害了。   欧成海心想,这□□不如叶家的小姑奶奶厉害,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好好维护关系,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唉,欧成海也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结交有真本事的大师才是长久之道。   “天色快黑了,咱们先回去吧,在这个地方待着我慎得慌。”   “我也是。”   叶南音叫爷爷放自己下来,她去歪脖子树里面看了眼,坟墓的石门被掀开,里面的棺材盖掉落地上。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墓穴,不普通的地方在于,棺材上的阵法,还有这是个天然的纯阴之地,怪不得能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叶南音怕小动物或者有人无心闯入,用阵法简单地把墓穴封住,等以后再来处理。   “回吧。”   叶伟屁颠屁颠儿地把桃木剑捡回来:“小姑奶奶,您的宝贝。”   叶平川一把拿过来:“眼瞎呀,这是族里的宝贝。”   叶文正认出来,这是长年挂在四方园祠堂里的那一把。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桃木剑在他们族长手里作用不如一根烧火棍,在小姑奶奶手里,那简直能荡平天下邪魔歪道。   叶家村在山南,他们回去还要从山腰绕过去,爷爷今天也累了,叶南音不要爷爷抱,她骑大王走。   “族长,要不我抱小姑奶奶?”叶伟大胆发言。   叶文正举手:“我来,我经常抱我家儿子。”   “切,我也经常抱我家女儿呢。”   叶家人为谁抱小姑奶奶争抢起来,欧成海也动了心思,他不仅抱过他儿女,前两年孙子孙女都抱上了,他才是经验丰富的人选呐。   “不用!”   叶南音严肃拒绝,招手叫大王过来,大王嗷呜一声乖乖地跑到叶南音身边。   见小姑奶奶骑老虎跑前面去了,大家都有些遗憾。   没抱到小姑奶奶,可惜。   天黑得很快,不过叶家人带了火把,举起的火把串成一条火龙,走在火龙前面的是一只大老虎。   老虎出现在山道上时候,一群等候消息的外村人被吓得站不稳。   “哪里来的老虎。”   叶定国看到女儿,不管不顾地一下冲上去,把女儿从老虎身上抱起来,狠狠给了一巴掌。   “你个没心肝儿的,叫你在家等着,你还敢甩开你姐姐自己跑了,吓得我和你妈跟没头的苍蝇一样,知不知道错了!”   叶南音脸红,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会儿被打屁股。   “知不知道错?”叶定国凶巴巴地瞪着女儿。   “知道。”叶南音小声应了一声。   许静把女儿抢过来:“行了,孩子知道错了,你做出那副凶神恶煞的鬼样子干什么。”   “妹妹。”叶霜哭着跑过来。   外村人都惊了,不是,你们在干什么,老虎耶,你们不怕被老虎一口吞了?   叶家人赶紧解释,老虎不咬人,这是好老虎。   外村人将信将疑。   “你们都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   “那个怪物去哪儿了?”   忽略掉老虎,大家急忙问起来旱魃来。   叶平川嫌弃地撇了眼这些胆小鬼:“都解决了,□□厉害得很!”   李康瞪大眼睛,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刚才差点被旱魃给弄死了你们还记得吗?   叶家人连忙附和族长,哎对对对,能解决旱魃全靠□□厉害。   欧成海站在阴影里没出声,他这样的老江湖,瞬间明白叶家人的想法,一点不介意帮个小忙。   欧成海站出来,举起手示意大家伙儿别激动:“□□帮了咱们大忙,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   “该谢!”   “太该感谢了。”   有着急的人问:“怪物死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有水啊?”   “这个……”欧成海看向叶南音,又转向李康。   李康:“旱魃这个玩意儿天生就爱水,旱魃出现的地方就会出现干旱,现在旱魃被消灭了,没了的水也回不来。”   众人很失望,那他们春耕怎么办?   “消失的水没了,但是没有消失的水还在嘛,大家别慌,回家看看情况。”   “沙河和长江连通,其他地方只要有水,肯定会流到咱们这里来。”   “时间不早了,别在山道上堵着,都回去吧。”   旁边过去就是叶家的老宅四方园,四方园肯定不会让这些外村人随便进去住,要想留宿,去山下吧。   欧成海和李康也被叶家人带到山下去,叶南音没去,她要跟着爷爷去祠堂祭拜先祖,还要把桃木剑还回去。   叶家的祠堂,每天都有族人来打扫,屋里一尘不染。   叶定国抱着女儿站在门口等着,叶平川恭敬地把桃木剑双手放回架子上。   “儿孙不孝,许多年来,桃木剑在我手里从来没有展现过先祖时的风采。好在我们叶家出了个天才,我孙女叶南音,一定会带着叶家重现昔日辉煌。”   说到孙女,叶平川昂头挺胸,分外自得。   叶定国盯着女儿:“你说两句。”   “说什么?”叶南音无语。   “跟祖宗说说,你要怎么重现辉煌啊!”   “说什么说,乖宝还小,你少给她揽事儿。”许静偷偷捏男人身上的软肉,叶定国疼的龇牙咧嘴。   叶南音嘴角翘起,还是妈妈喜爱她。   不过,叶家的前程么,至今还前途不明,算不出来。 第6章 不着急长大   叶平川三跪九叩后从祠堂出来:“时间不早了,去饭堂吃饭吧,吃了饭送南音去休息,小孩儿不能晚睡。”   饭堂那边,大王已经吃上了。   这里的大王,当然是缩小后的大王。   “那只大老虎呢?”   “大老虎会不会是大王的爹呀?”   “我看不像,哪里有三年都长不大的老虎崽儿。”   可是,在后山上的时候,他们分明听到小姑奶奶叫那只大老虎大王。   他们不敢去问小姑奶奶,就问叶定国,叶定国当然不承认。   “想啥呢,老虎能变成猫?”叶定国翻了个白眼。   “也对哦。”   叶南音路过,踢了大王一脚,叫它注意着,别露出马脚。   不对,这叫别漏出虎脚。   要叫人知道她养着个不成器的妖怪,本国师大王嫌丢人。   “嗷呜~”   吃完晚饭,准备休息,都住四方园里,叶南音想回伏龙泉休息。   “天都黑了,也不方便,今晚上就在下面睡嘛。”   许静抱着女儿:“妈妈跟你睡。”   叶南音摇头,不要,她要回去睡。   “你这个丫头,脾气怎么这么犟呢。”   “行了,也没多远,我送南音上去。”叶平川伸开双手,抱起孙女。   叶定国转身去厨房拿火把:“爸,我送你们。”   许静叹了口气,也跟上。   叶霜也想去,许静不让:“天黑路不好走,你人小别摔着了,洗洗睡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夜半三更,山风一吹,冷的叶定国搓手。   叶南音耳聪目明,除了火把照亮的这一片地方,四周的响动她都听得见。   “南音呀。”   “嗯。”   叶平川望了眼高处的台阶,抬脚向上:“你还小,你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叶南音沉默。   叶平川温声道:“你是聪明孩子,爷爷说的话你肯定明白。”   “咱们叶家呀,默默无闻多少代了,不在乎这十几二十年,有的是时间等你长大。你也要有耐心一点,知道不。”   “我知道了。”   叶平川笑起来,脸上苍老的皱纹在橘黄的火光下,生动又温暖。   叶定国和许静在落后几步,爸和女儿的对话,他们都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他们也想,好好护着女儿长大。   山下叶家村,他们到村里吃完晚饭洗漱后,也准备睡觉了。   欧成海刚脱了鞋上床,叶文正敲门进来。   “啥事儿?”   叶文正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笑着说:“一点小事儿想跟您聊聊,我们家小姑奶奶的事儿,还要麻烦欧县长您多多爱护。”   “这事儿啊,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我就是白交代一句,我和您共事这些年最知道您的人品,就是家里长辈不放心小姑奶奶,硬要我来一趟。”   “理解,我家要有这么个宝贝疙瘩,没成长起来前肯定护着。”   欧成海夸赞道:“你们家有这个大宝贝,以后叶家崛起指日可待。”   “您严重了,我们叶家就是一普通家族。”叶文正为官这么些年,深知韬光养晦的道理。   “你看你,跟我还谦虚。”欧成海有意和叶文正拉近关系:“其实你不来,回头我也要找你去。”   “欧县长有什么吩咐?”   欧成海叹了口气才说:“你知道我是从北京调过来的吧。”   叶文正点点头,县里大家私下里都在传,说欧县长能空降到他们玉竹县当县长,就是有贵人提携的原因。   “我原来的老领导,他唯一的外孙这些年一直不顺利,他妈前两年没了,有个算命的说他刑克六亲。后头,他爸二婚娶了个文工团的小丫头,对那孩子也是各种不待见。”   “我那位老领导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军人,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又怕孩子身上万一真有什么不妥,所以一直在暗中打听大师,希望能给孩子再看看。”   叶文正推脱:“我们家小姑奶奶今年才三岁,我看这事儿您找□□比较妥当。”   “我也不会没提过,□□说他们家不擅长这个,说你们家才是正经玄学世家。”   昨天开会的时候,会上大家提的玄学四大家族,头一个碧峰山玄门叶家,叶家是个流传几百年的大家族,主支确实在碧峰山,□□说,叶家祖上那位被御封的国师,却是九岁山这一支。   九岁山叶家低调,以前家族有能人的时候低调做人,后头家族传承断代了,更是低调做人。   所以大家提起玄学四大家族,才没人说九岁山叶家,而是说碧峰山叶家。   “□□这事儿都跟您说?”   欧成海语带恳求:“文正啊,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是真心求你帮忙。”   叶文正犹豫:“事关小姑奶奶的事,我做不了主,得问族长。”   欧成海拍拍他肩膀:“那麻烦你帮忙问问,我给你两天假,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在家住两天,等回去的时候再告诉我消息。”   欧成海亲眼见过斗法现场,他现在是真明白了,玄学一道,主要是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   老天爷赏饭,就像叶家小姑奶奶这样,三岁的小孩儿都能力压同为玄学四大家正当盛年的族长。   欧成海一个旁边者有此感叹,李康感慨就更多了,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不得不承认,叶家不愧是祖上出过御封国师的人,根子在呢。   虽说他们李家和叶家路数不同,到底是玄门,以后两家年轻一辈还是要多来往才好。   第二天天亮,欧成海要回去,李康也坐车一起走。   叶平川一早下山,刚好赶得及送他们。   “叶族长,昨天的事不好公开,我欧成海只能代全县百姓谢谢你们叶家的帮忙。”   “欧县长客气。”   李康笑着说:“平川叔,回头有空了,我带我家媳妇儿儿子来住几天。”   “随时过来,我们叶家小孩儿多,正好一起玩儿。”   欧成海没问出口,其实他也纳闷,叶家村的孩子是不是太多了点?   “欧县长不知道?”   欧成海迷惑,他该知道什么?   李康看了眼叶平川,叶平川摆摆手:“都过去了,没什么不能说。”   听到这话,欧成海就更好奇了。   李康推了一下欧成海:“车子过来了,咱们先走吧,路上说。”   叶平川带着族人送他们出村,目送车子离开。   九岁山叶家,底子是个玄学家族,也是个爱国爱民的家族。   几次战争叶家出去了不少人,能活着回来的人,数都数的过来。   男人没了,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叶家就定下一条规矩,只要是没改嫁的,都可以带着孩子来叶家村过日子。   母亲改嫁,孩子也送到叶家村,由族里一起抚养。   现在叶家村住着的人,除了叶家嫡系后代,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战争遗孤。   听到这儿,欧成海敬佩道:“叶家仁义。”   李康嗯了一声。   也就是像叶家这样有传承,族人又十分团结的家族,才能做到这样。   叶家的团结,不仅体现在照顾孤儿寡母上,平时农忙种地,其他叶家人有空也会去叶家村帮忙。   “叶家主支也没给其他叶家人什么好处,怎么就这么团结?”   李康看了欧成海一眼,他能问出这种话,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家族在人心中的重要性。   不提祠堂和叶家神秘的传承,李康就提他见到过的叶家八卦楼,八卦楼三层楼里有什么?   “他们叶家还有蒙学堂?”   李康轻笑:“学堂不算什么,教认字儿罢了,叶家的族学才厉害。”   “有多厉害?”   “就说我知道的吧,叶家玄学不兴的时候,以耕读传家,叶家历朝历代出过的官员、巨商、文人名流,全部都上过叶家的族学。”   “对了,你最熟悉的叶家人,叶文正也上过族学。”   欧成海感叹叶家人长远的目光,玄学不成还能读书、行商,属实不错。   李康,包括和叶家有来往的李家人,即使李家传承不绝,每一代都有大师出现,李家人也从不敢小看住在乡下默默无闻的叶家。   叶家,树茂根深着呢。   现在叶家出了个天才,李家就更不敢生出轻视之意。   欧成海对叶家人来了兴致,想再打听叶家主支的事,李康没了谈性,摆摆手不再说话。   叶家是个大家族,叶家主支人少,没什么好说的。   叶家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一般和主支隔三代就不算叶家的核心家族成员了。   所以,一般三代后,叶家族人因为工作、读书之类的原因,都去了外地发展。   就算没去外地,留在本地,也不能住叶家村,只能住叶家村之外的其他几个村。   外地的叶家人想回来住进叶家村,有两条路,一条是当上叶家的族老,另外一条路就是家里孩子考进叶家族学,陪读的家长可以暂时住到叶家村。   日子顺遂的时候,在外地生活的叶家人很少想到回家族,碰到灾荒的时候,在外安家的叶家人,想到了家族。   这个年月,住在城里的人,买粮一日比一日艰难,眼看着拿着钱和票都快抢不到粮食了,有些人动了回族里避难的心思。   想回族里的叶家人不知道,族里,现在也艰难。   外人走后,叶平川带着人上山看水,没有旱魃干扰,山上的断流的溪水又流淌起来,水流比之前明显少了。   “族长,我看主要是水道下面的水被吸干开裂了,溪水从山上流下来,至少三分之一渗透到地下浪费了。”   “现在用水紧张,可不能让水白白浪费了,赶紧把水道修一修。”   “哎,我马上叫村里人上来。”   叶渠修整好,也通水了。当天新庄公社前面的沙河也来水了。   这次他们不等叶渠的水了,见沙河通水,一个个高兴得像过年似的,一个个积极去挑水,只求千万别误了春耕。   见族长没那么忙了,第二天叶文正才跟族长说欧成海的事。   叶平川想了想:“欧成海人不错,话也说的明白,一会儿问问乖宝。”   叶南音点头答应。   现在这个当口,叶家正是最需要靠得住的人脉的时候。 第7章 祭祖   九岁山这样的地方都面临春耕缺水的难题,更北方一点的地方那就更难了。   开春后,正是一年中青黄不接的时候,又一次半夜去粮站排队都没买到粮食,饿着肚子回家,一些叶家人动了回族里的心思。   比起动了心思的这些人,有人动作更快,人已经到叶渠镇了。   阳春四月,草长莺飞,水稻已经种在田里了,瓜果蔬菜的苗也长起来了,春耕基本完成,叶渠镇的社员稍微放下心来,有心思干点其他的事。   九岁山脚下的桃花开了,三大队的梨花也开了,一辆军用越野车一路从西洲市、玉竹县开进叶渠镇,车子在叶渠镇北面的公路被拦下。   “哪里来的人,叫什么名儿,去哪儿?”民兵队很警惕,问话的语气很凶。   车窗摇下来,剪着寸头的叶俊杰笑道:“几位兄弟好,我叫叶俊杰,我家原来住石桥村,我爸那一代因为当兵搬到东北去了,这次回来祭祖。”   “石桥村?我不认识你,你家还有什么人?”民兵队里有二大队石桥村的小伙子,仔细看了叶俊杰一眼。   “我二伯还在,他叫叶平文。”   “平文叔的侄子?强子,你带他去平文叔家认认人。”   “好嘞!”   撤开路障,强子摆摆手叫他们跟过去。   那个叫强子的小年轻骑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前面带路,叶俊杰开车跟在后面慢慢走。   “你老家这边的人也太凶了吧,平白无故地还不让外人进村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晓丽这才开口说话,语气有些不耐。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坐在后座没有吭声,眼睛望着窗外,路边一排排雪白的梨花树,开的真好看。   “要不,咱们还是带着孩子去西南吧,把孩子放在这里我不放心。”周晓丽扭头问:“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懂。”看管严格,不轻易让外人进,说明叶家村安全。   西南边境危险,带孩子过去他不放心。而且,外面现在到处都闹灾,吃不饱肚子,叶家人肯定也受影响,却没有那么严重,看看刚才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民兵就知道了。   再者,两个儿子都十二三岁了,不出意外,以后肯定是要跟着他走当兵的路子,还没到当兵的年纪,不如送到族学里学两年。   “留在这儿上那劳什子族学,他们不读初中高中了?”   叶俊杰摇摇头:“你没去过学校?在学校里能学到什么东西?与其让孩子在学校里混日子,不如让孩子在族学学点真东西。”   “你又没有读过族学,你怎么知道族学厉害。”   “我爸泥腿子出身,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几场大战中活下来,还当上了团长,你觉得他没在族学学到真东西?”   说到公公,周晓丽不说话了。   叶俊杰表情严肃:“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到了叶家村,必须端正态度,对人都客气点,叶东和叶北能不能上族学,还要看族里同不同意。”   “我知道了。”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车子开到一处大院里,叶俊杰下车,看到一个和他爸有六七分像的老大爷,他试探着喊了声二伯?   叶平文疑惑:“你是俊杰?”   “哎,我是叶平武的儿子叶俊杰,我爸想您呢,就是一直在部队走不开,这么多年没回来看您,您别见怪。”叶俊杰激动地迎上去。   叶平文笑呵呵:“不见怪,你爸去年春节的时候还给我写信,说叫他儿子回来看我,没想到你小子真来了。”   周晓丽晚了一步下车,恭敬道:“二伯好,我是叶俊杰爱人周晓丽,这是我们两个儿子,叶东和叶北。”   “叶东叶北,快过来叫人。”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从小在部队里长大,外向着呢,声音也大,喊一声二爷爷,把院子里桃树上的鸟雀都惊飞了。   “哈哈哈,都是好孩子,快屋里坐。”   “平文叔,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强子见人对上了,就准备走了。   “强子辛苦,慢走。”   倒茶落座,叶俊杰一家的来意叶平文很清楚:“你爸写信说你要调去西南边境?”   叶俊杰嗯了声:“那边危险,我们一家都不太愿意让孩子过去。我爸那边,您也知道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没办法照看两个孩子,所以我们才想把孩子送回族里。”   “族学不是谁想上就能上,还要考试,过族长的眼,族长如果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知道,谢谢二伯。”   “不用谢我,你们只要姓叶,就有资格参加族学选拔。”   叶平文喝了口茶:“你们来的是时候,今天三号,后天五号就是清明节,到时候上午祭祖,下午就是族学选拔考试,让叶东和叶北准备一下吧。”   叶俊杰来之前听他爸说过,叶家族学的选拔考试不难,他家两个儿子已经小学毕业了,他觉得过族学考试十拿九稳。   周晓丽也不担心儿子是否能通过考试,她担心的是,叶家族学靠谱吗?   下午,叶平文有事儿,叫他们自己在村里转转,叶俊杰一家三口决定去叶家村。   从石桥村去叶家村,要过一座十多米长的石桥,叶俊杰站在桥上往下看,这就是他爸说的叶渠吧。   从九岁山上引流的溪水,流经叶渠,灌溉叶渠公社十个大队的田地。   显然,距叶家村最近的石桥村和梨树村最不缺水。   走过石桥,里面就是叶家村的范围,宽阔的村道上跑来跑去的孩子,桃树下三三两两说笑做活的老人,微风吹过水田拨动禾苗的沙沙声,生生把一个普通的乡下地方衬托得跟世外桃源一般。   “村里小孩儿真不少。”   “嗯,听我爸说,大多是烈士后代的孩子。”   周晓丽不说话了。她知道公婆每年都要给族里寄钱寄物,她原来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明白了。   瞧叶俊杰一家三口是生面孔,一个纳鞋底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笑问:“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奶奶好,我是叶平武的儿子叶俊杰,这是我的媳妇儿和儿子。”   叶平武啊?坐一起的几个老太太回忆起来,其中一个穿着马甲背心的老太太说:“我记得,当年你爸出生的时候我刚结婚,我还抱过你爸。”   叶俊杰打量这位老太太,他爸都快六十的人了,这位还抱过他爸,得多大年纪?   “哈哈哈,老太太我呀,八十岁了。”   叶俊杰惊讶,八十岁还耳聪目明,能做针线活?   “这有什么稀奇,咱们叶家人向来长寿。别说八十,咱们村九十来岁的老人也不少。”   聊到这个话题,几个老太太很有话说,他们自顾自聊起来,把叶俊杰给忘了,叶俊杰尴尬地摸摸头。   走吧,去村里看看。   后天就是祭祖,第二天村里比往日更加热闹,叶渠公社的许多人家都有亲戚来拜访,几乎都带了孩子过来,都是为了等明天祭祖之后,下午参加族学选拔。   叶俊杰和周晓丽夫妻俩本来还挺有信心,见了那么多别人家的孩子,夫妻俩对视一眼,感觉自家两个儿子希望不大。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也很忐忑,刚才在八卦楼下碰到几个小孩儿,其中一个比他们俩还矮一头,人家都会背初中的语文课文了。   还有个小姑娘会打拳,后空翻,一看就是练过的,跟那个小姑娘一比,他们兄弟都不好意思说他们从小在部队长大。   叶俊杰威胁:“你们俩要是考不上,都跟我去西南边境过苦日子吧。”   叶东和叶北脸一下垮了,他们不想去,他们想回东北和爷爷奶奶住一起。   “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回去看看书,明天下午才开始选拔,还有时间。”周晓丽不敢在外面闲逛了,拉上两个儿子赶紧回去。   叶东和叶北在二爷爷家读了一下午书,晚上油灯不亮,怕伤眼睛,周晓丽就让那他们默背。   “再努努力,等明天考完试就可以休息了。”周晓丽给两个儿子鼓劲儿。   叶东和叶北能说什么,学呗!   选拔第二天下午开始,上午,衣着整齐的一家人就等着,和二伯一家上山。   “你们没带青色的衣服?”   “啊,要青色?”   叶平文点点头,叫儿媳去找几件衣服过来。   叶俊杰一家赶紧套上青色的外套出门。   外面的大路上,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往叶家村走,身上都穿着青色的衣服,古朴的天青色。   “这种天青色是用咱们这边特有的一种药草染的色,外面没有。”   叶俊杰见大家手里都提着东西:“二伯,祭祖还要带东西?”   “不用带,祭祖用的香烛纸钱都是族里出。”   叶平文给他解释:“你看手里提着东西的,一般都不是咱们二大队和三大队的人,他们住的远一些,只有每年清明和重阳的时候回来祭祖,所以都会带些粮食啥的给族里。”   族里养着那么多孩子,也不容易。   周晓丽走到丈夫身边,小声说:“咱们没带粮食,一会儿捐点钱?”   “我身上没带钱。没关系,咱们还要留两天,回头我开车去县城买些粮食回来。”   灾年里,粮食比钱好用。   人都到齐了,族长领头带他们上山。   人群里有大人有小孩儿,一般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家照管。族里没了爹娘的孩子,谁有空闲谁背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十点钟到祠堂外面的大广场。   叶平文指着四方园:“瞧见没,这就是咱们叶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四方园,前面是祠堂,后面是族学孩子们住宿的地方,右面是族学,左面是饭堂。”   叶俊杰惊讶,四方园里面还没看,就说祠堂的大门,和外面的大广场,这么宽敞,得多大的工程?   叶平文得意:“四方园是御赐的,和四方园相比,村里的八卦楼算什么。”   叶平文又叹息一声:“你们这些叶家的后辈,走出去,多少年能回来拜一次祠堂?”   广场这边人多了起来,山道上还有人上来。   “今天来祭祖的叶家人只怕有上千人吧。”   “不止。”   叶俊杰在部队,扫一眼就能知道人数大概。   为了给后面来的人腾出地方,大家自觉排队。   小孩儿站前面,大人站后面。   叶东和叶北被带到前面台阶下站着,左右打量,小男孩儿小女孩都特别乖,不闹不哭,都盯着最上面的台阶。   “快看,族长和小姑奶奶来了。”   一个光头的小男娃喊了一嗓子,大家都盯着台阶上的一老一小。   叶南音今天穿着一身天青色丝绸做的袄裙,裙摆上绣着桃花,桃花树下还点缀着一只大白鹅和一只猫崽儿。   站在台阶上,俯视广场上聚集的族人,这是她从出生以后,第三次领头祭祖。   “开始吧!”   叶南音被爷爷牵着走进高门阔院的祠堂,恭敬祭拜先祖后,她被爷爷抱着去右边的罗汉椅上坐着,等族人祭祖之后过来见她。   “乖宝,下午要进行族学选拔,你先看看,今年来的孩子里面,有没有根子好的。”叶平川拍拍孙女的小手,在旁边坐下。   “嗯。”   叶东和叶北站在前排,他们是第一批被大人领着给祖先上香磕头的人。   磕头完,他们正要走,被旁边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儿的小丫头拉住:“走右边,咱们还要去拜见族长和小姑奶奶。”   “为什么要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   叶东和叶北被拉过去,叶南音看了他们兄弟一眼,目光落在旁边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很激动,表情又有些怯怯的:“族长好,小姑奶奶好,我叫叶朵朵,我们家住在六大队。”   叶平川笑呵呵地点头:“是个好姑娘。”   被夸奖了,叶朵朵兴奋地看小姑奶奶,好像期盼着什么。   叶南音招招手,叶朵朵小跑两步过去:“小姑奶奶您叫我?”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叶朵朵乖乖地把两只手伸出来。   “手心朝上。”   “好呀。”   叶南音看了她手相,又看她面相:“手收回去。”   叶朵朵乖乖把手放回去。   旁边小桌上摆着一个竹篮,竹篮里面放着红黄两色符纸,叶南音给她一张黄符。   “你家里人来了吗?”   “在外面呢。”   叶平川见孙女表情不对,摆了摆手,站在门口维持秩序的叶伟连忙出去喊了一声:“叶朵朵家里人在不在?”   “在,我们在。”   叶朵朵全家人都来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她的哥哥都在,不过几分钟,全家人都站到叶南音面前。   “小姑奶奶,我们朵朵……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看她手相,地纹短而弥散,有早夭之相。再观她面相,茎青入口,恐有水祸之灾。你们要小心防备。”   叶朵朵家人顿时紧张起来,叶朵朵妈妈把女儿搂到怀里,急的眼泪直流:“小姑奶奶,这……”   “放心,不一定是死局。”   叶南音嘴角微翘,指着叶朵朵的脸:“她命宫光明如镜,三阳平满,天仓、地库丰满明润。她一辈子就这么一道坎,只要迈过去了,以后就是家庭和美,财帛不缺的面相。”   叶朵朵不懂小姑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就听到了财这个字眼,她连忙问:“我以后会很有钱?”   叶南音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叶朵朵笑开了花:“妈妈,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漂亮裙子,给你买金手镯,比舅母的那个手镯还粗,让他们都羡慕你。”   叶朵朵妈妈此时哭不是,笑也不是,她紧紧抱着女儿,再次小心问道:“我家朵朵,会好吧?”   “命之一字,玄之又玄,有些人有一线生机,生生给作没了的不少见。有些人看面相是死局,靠自己挣出一条生路的也有。”   言尽于此,叶朵朵一家人都懂了,叶朵朵妈妈紧紧攥着黄符不撒手。   后面的人还排着队,叶东和叶北被拉走,两兄弟的目光盯着桌子上的竹篮,黄符真有那么厉害?   叶东和叶北远远地看热闹,一排又一排的孩子走过去,其中又有两个孩子拿了个黄符,吓得他们爸妈抱着孩子磕头道谢。   轮到大人了,叶俊杰和周晓丽夫妻排队过来拜见。   拜见完要走,叶南音举起手,示意他们等一等。   “乖宝,谁有问题?”叶平川连忙问。   叶南音目光落在叶俊杰身上。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不顾人阻拦,赶忙跑过来:“爸爸,你怎么了?”   “别大声喧哗,听小姑奶奶说话。”叶俊杰严厉训斥。   叶东和叶北不怕他们爸,他们焦急地等着小姑奶奶开口。   叶南音唔了一声:“一定要去西南?”   “非去不可!”   叶南音想了想,扭头找爸爸:“我书房抽屉里有雕刻好的桃核,爸爸帮我拿一个下来。”   “我这就去。”   听到桃核,叶俊杰不懂,叶家村的人却明白,小姑奶奶手里的桃核,比黄符还好,被叶家人戏称为保命符。   从小姑奶奶给人看事开始,到现在唯一需要用到桃核的,也就是眼前的叶俊杰。   桃核出自伏龙泉边唯一一棵九山桃结的果子,本来就够难得,还需小姑奶奶亲手雕刻好阵法后才有效果。   大家都等着,过了会儿,叶定国气喘吁吁地从山上下来,把桃核交到叶俊杰手里。   叶俊杰:“小姑奶奶,这……”   “留着吧,看老天爷保不保你,老天爷保你,桃核能换你一条命。”   周晓丽慌得站不稳身体,叶俊杰连忙扶一把。   “小姑奶奶,您是说我家叶俊杰不能去西南?”   能不去,当然最好。   叶俊杰严肃道:“去,必须去,叶家没有逃兵。”   周晓丽热泪不停往下滚,可是,你只有一条命啊!   叶俊杰九十度鞠躬,谢过族长和小姑奶奶,态度强硬地拉着媳妇儿和儿子走了。   等在后面的叶平文,无奈地叹息。   叶俊杰之后,有一个满脸病容的老爷子被儿子背过来。   叶南音给他一张红符,老爷子笑着道谢:“最后这一年,没有病痛过完这一辈子,也值当了。”   “您老想得开。”   黄符很常见,红符只有叶南音这里有。   叶家人把红符称之为催命符,健康的人不想拿,病重垂危的老人却个个都很想要。   有红符护身,虽然意味着活不长了,但是不用被病痛折磨过完剩下的日子,那也是好事一件。   见完今天来祭祖的所有族人,许静心疼地抱起女儿:“今天累了吧。”   叶南音趴在妈妈怀里,点了点头。   叶霜捧着个小碗过来:“江英婶婶煮了桃花汤,他们说用的是九山桃的桃花,我给你端一碗过来,可好喝了。”   “谢谢姐姐。”   “嘿嘿,不谢啦!”   叶霜小声告诉妹妹:“下午我也参加族学选拔,如果我考过了,我就在族学读书,每天给你送饭。”   叶定国瞪眼:“考进族学是叫你好生读书,不是叫你天天给妹妹送饭。”   “哼,我乐意。”叶霜扭头跑了。   喝了桃花汤的叶家人三三两两下山了,只有下午还要参加族学选拔的孩子和家长留了下来,都去饭堂那边吃午饭去了。   族学选拔不用叶南音管,许静抱着女儿回伏龙泉休息。   眼见小姑奶奶走远,周晓丽急了:“你怎么不让我去找小姑奶奶,万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叶俊杰相信,就算有个万一,自己一定可以活下来。 第8章 人比鬼狠毒   周晓丽担心丈夫的安危,也顾不上两个儿子考族学。叶东和叶北自己争气,倒是考上了。   说起来是喜事一件,两兄弟想到爸爸,脸上一点喜气也没有。   “你别害怕,我爷爷经常说生死有命,担心也没用。”   叶霜嫌弃地撇了叶东一眼:“而且你们家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这次碰上难事儿了就回来了,还叫我妹妹看出你爸爸有危险,你们运气不是挺好的么。”   叶秋赞同叶霜:“总比死在外面都还不知道的好。”   叶东愤怒,做出要打人的架势:“你们什么意思?见不得我爸好是吧。”   “呸,你别不识好人心,我们俩明明在安慰你。”   叶霜双手叉腰:“你不识好,还想打人,你以为我怕你呀。”   叶霜赶紧叫小美过来,打架小美最厉害了。   叶小美,就是昨天叶东和叶北见过的那位会打拳,还会后空翻的小丫头。   叶小美一过来,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从心里就开始怂了。   叶霜扬起脑袋:“看在都姓叶的份上,我帮你们再去问问吧。”   “真的可以?”叶东眼睛一下亮了,他知道叶霜是叶家小姑奶奶的姐姐。   “哼,我叶霜说话算话。”   族学旁边就是去伏龙泉的路,叶霜一个人上去,叶小美、叶秋和叶东、叶北不敢上去,都在下面等着。   叶北:“哥,咱们为什么不自己上去问?”   “不能上去。”叶小美说。   “为什么?”   “我爷爷说,上面是叶家的禁地,如果小姑奶奶没有叫你进去,你会在上面迷路的。”   “为什么会迷路?”叶北不明白,上面不就是种了一片桃树嘛。   叶秋白了叶北一眼:“你这样的外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叶北生气:“你说谁外人,我也姓叶。”   “天下姓叶的多了去了。”   叶东拉住弟弟,不让他说话。   叶北气得跺脚,叶秋太讨厌了。   这个时间点,叶南音睡醒午觉刚起来,叶霜去的正是时候。   听说叶霜帮叶家兄弟来问他们爸的事情,叶南音刚睡醒,懒洋洋的说:“告诉他们,大人的事情少管,他们在族学好好读书就行了。”   “乖宝,你怎么知道他们考进了族学?”   “猜的。”   “切,不告诉我算了。”   叶霜跑了,回去告诉叶东兄弟俩,妹妹说让他们好好在族学读书,大人的事情他们少管。   这是什么意思?两兄弟没闹明白。   天快黑了,叶东和叶北两兄弟抓紧时间下山,回去二爷爷家,把小姑奶奶说的话告诉爸妈。   叶俊杰笑了笑:“叫你们少管,你们好好听话就成。”   叶俊杰扭头跟老婆说:“明天我们去县城一趟,弄些粮食回来,后天我们就走。”   “嗯。”   周晓丽心里担心,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明节后,从外地赶来的叶家人都离开了,叶家四方园的族学重开,热闹起来。   伏龙泉和四方园隔得远,叶南音倒是听不到山下四方园闹腾。   叶南音也没闲着,她每天学习看书,忙得很。   叶俊杰夫妻把粮食送到族学后,给两儿子留了一些钱票就离开了,叶东和叶北也歇了心思,听爸妈的话,每天好好学习。   只要考进族学,只要没有退学,一般都要在族学待三年,所以族学分为三个年级,三个年级总共有两百多个孩子,最小七八岁,最大不超过十五岁。   来了几天后,据叶东观察,族学里的孩子大概一半来自叶家村和叶家村附近的几个大队的叶家人,剩下一半则是和他们兄弟一样,来自外地。   比如,一个寝室住八个人,叶东住的寝室里有一个从上海过来的叶家人,叶北的寝室里有个从北京来的,还有个从广州过来的。   他们兄弟是从东北过来的,算一算,叶家人真是散落全国,哪里都有人。   除了观察族学的小伙伴外,族学里每天上的课也让叶东觉得很不理解,因为这些课在他看来都没什么用,考试又不会考,学来做什么。   读书、习武这些常规课程就不说了,说说他们的其他奇葩课程:   野外生存,族里的老人充当老师,带他们山上采蘑菇,教他们在森林里怎么辨别方向。   木匠,教他们怎么打家具,听高年级的说,后面还会教他们怎么在森林里选树制作弓箭,不知道学来干什么。   算账,天天拿各种奇怪的账本给他们算,还让他们检查账本哪里错了。他们又不是会计,学这个干什么?   篾匠,砍竹子,编竹筐。   中医,认识常见草药,认错了喝黄连汤,谁苦谁知道。   做饭,不管男娃女娃,都要学做饭,自己做的自己吃。叶东和叶北从没做过饭,吃着难吃到想吐的菜,两兄弟想哭。   听说他们还要学游泳,不过要等到天气再热一点,这个课叶东和叶北还是很期待。   进入四月,四方园里的小桃子长到小拇指那么大了,山下村里忙碌起来。   叶东和叶北他们跟小鸡崽儿似得被老师赶下山,收小麦、油菜的季节到了,大人忙得飞起,小孩儿也要去帮忙。   第一次下地干活,叶东叶北当然觉得辛苦,不过族学那么多同学一起干活儿,比起辛苦,更觉得好玩,有参与感。   叶南音也下山了。   许静抱着女儿去田里转转,叶南音主要想去看看水。   和开春相比,明显可以看到,叶渠的水位不停往下落。   许静担忧:“水位再往下降,我看等到水稻灌浆的时候,叶渠里就没有水了。”   叶南音抿着嘴,表情很严肃。   “乖宝下山了?”   叶平川打着赤脚,脚上都是稀泥,笑着走过来:“今天他们抓了好多泥鳅,我跟他们要了两斤,中午叫你妈做给你吃。”   “好。”   叶平川走近:“在看什么。”   “看水。”   叶平川脸上的笑意落了:“不怕,叶渠没水了,我们水井里还有水,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年的水稻肯定不会绝收。”   “外面晒,别在这儿站着,回家里去。”叶平川嘱咐道。   “哎,这就抱她回去。”   叶南音不要妈妈抱:“我自己回去。”   许静确实忙,在村里也不怕孩子被人贩子抱走:“行,那你自己回去,我再去干一会儿活。”   “嗯。”   许静急匆匆走了,叶南音一个在村道上慢慢走。   村道两边遍植桃树,绿树成荫,叶南音不觉得热,走得也慢腾腾。   村里不下地的老人,提着竹篮去自留地里摘菜,见到她,纷纷问:“小姑奶奶去哪儿?”   “家去。”   “走的累不累,要不我抱你回去。”   叶南音摆摆手。   “快中午了,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饼干垫一垫肚子。”   “不饿。”   一路被问,叶南音烦了,小短腿倒腾的飞快,几乎快小跑起来。   妈妈今天给她梳的哪吒头,跑起来的时候,小啾啾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嘎嘎!”   “嗷呜!”   “嘎嘎嘎!”   “嗷呜~嗷呜~”   “嘎!”翅膀张开,脖子伸长,急促的一声嚎叫,好似宣战一般。   大王后腿蹬地,猛地扑上去,鹅毛猫毛乱飞,看来又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大人忙得很,没空带孩子,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儿被送到广场,由老人照看着。   小孩儿排排坐,见到激烈的猫鹅大战,兴奋得直拍手,嘴里还哦哦地助威。   一根鹅毛飘到屋檐下的台阶上,一个小孩儿看到了,四肢着地,唰唰唰地爬过去,把鹅毛抓到手里。   笑嬉了~   叶南音也跟着笑。   日头爬到最高处,收工了。   三三两两的大人回家吃饭,回家前先来八卦楼,把自家小孩儿抱回去。   一阵热闹之后,八卦楼清净了,只有慵懒的阳光,和闲散的风,还在台阶上转悠没有离开。   “乖宝,发什么愣呢,回家吃饭了。”   “哦。”   忙完回来的许静,嫌弃女儿走得慢,过来一把搂住女儿往家走,大王和美人跟在后面颠颠儿地跑。   叶家村夏收还算顺利,新庄公社却不安稳。   杨家闹出了事情,当天傍晚,杨新民爸妈跑来叶家求救。   “我大儿子好像还在家里,没……没有走。”杨老婆子一头汗,不知道是热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怎么会没走,杨新民死了两三个月了吧。   “肯定没有!”杨老婆子被家里发生的怪事吓破了胆。   “你具体说说。”   “这都六月天了,我家里冷嗖嗖跟个冰洞一般,我大儿子走后大儿媳带着孙女还住在那个屋,两人都病着,青着一张脸,就跟被吸了精气一样。”   杨老头接着说:“老大才走没多久,老大媳妇儿就得病,我们以为是她想不开,没想过是……这两天,家里其他人也受影响,我们才猜测是因为这个。”   “叶族长,以前我嘴巴臭骂了你们家,都是我的不是,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一家,就当积功德了!”   叶婆子说着就直挺挺跪下,不停地磕头。   许静赶忙把人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有事说事。”   人家都求上门了,又是乡里乡亲,不能真不管,叶平川决定去看看。   这时候天儿已经晚了,上山去祠堂拿桃木剑来不及,叶南音指挥爸爸摘了一条柳枝回来,过了她的手之后才把柳枝交给爷爷。   “爷爷你弯腰。”   叶平川蹲下,叶南音手指抚过他的眼睛,叶平川感觉眼皮一凉。   “临时阴阳眼,能管一个小时。”   为了方便,叶南音用玻璃瓶装了一点水交给爷爷,万一杨家人要用。   开了阴阳眼,还拿着打鬼的柳枝,叶平川顿觉自己力气无穷:“乖宝早点睡,爷爷去去就回来。”   “爷爷会送鬼吗?”   “放心,这个我还是会。”   听说族长要去打鬼,好事的半大小子都闹着要去,被大人撵回去,他们不甘心,又偷偷跟上。   杨家闹鬼,把同一个大队的人吓得半死,每天干完活,傍晚天还没黑就纷纷关门,无人敢外出。   到了杨家,杨家的儿孙媳妇都在院子里等着,不敢进屋。   开了阴阳眼,叶平川一眼就看出杨家阴气最重的那间屋,他抬脚进门,死了两三个月的杨新民坐在床边。   “你已经死了,不去阴曹地府报到,留恋人间干什么。”   “我,我舍不得我爸妈,我媳妇儿。”   杨老婆子胆子大点,她站在门口问:“我大儿在屋里?”   “在,你要看看?”   “我看!”   叶平川用水打湿手,在她眼皮上抹了一下,杨老婆子睁开眼,就看到了杨新民。   “你个没良心的,死了不去投胎,留在家干什么,害得你媳妇儿闺女病了这么久,现在还要把全家人都弄死不成!”   杨老婆子一屁股坐地上骂:“你个不孝的狗东西,再不走,我叫满天神佛来抓你!”   “你去呀,你以为我怕你!”   杨新民活着的时候就不是什么软性儿的好人,现在做了鬼,也是个恶鬼!   外面已经天黑,杨新民一下冲出去,带起的阴风把杨老婆子绊倒,叶平川眼明手快,扬起柳枝儿一下抽过去,杨新民被抽飞。   杨老婆子怒火冲天:“你个畜生,还敢撞你老娘,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一个没注意,叶平川手里的杨柳枝被杨老婆子抢了,杨老婆子冲过去就打,把杨新民打得嗷嗷叫,满地打滚。   杨老头子看不见,跟叶平川要了水,自己往自己眼皮上抹,看到杨新民,他跺脚,直骂打得好。   杨家其他人见了,也大着胆子往眼皮上抹水,抹完就往旁边传,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叶东手里。   叶东抹完递给叶北,叶北抹完给叶小美,叶小美再传出去。   杨老婆子怒气上头,杨新民一个劲儿地躲,一个翻滚就滚出了门。   一院子人都看到了杨新民。   咦~这就是鬼?   看着也不怎么吓人嘛!   “爸爸!”杨新民三个儿女惊地大叫一声。   杨新民看着媳妇儿和儿女,突然哭了,他不想死啊!   杨老婆子红了眼眶:“你不想死有什么用,谁叫你手贱害了精怪性命,人家要你抵命,我们有什么办法。”   杨新民媳妇儿紧紧地抱着女儿,泪眼汪汪:“你走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做人。”   “媳妇儿~爸妈~”   “唉,走吧!”   杨新民站起来:“叶族长,我知道你家小姑奶奶厉害,我要去地府,能不能请她送我去,帮我说说好话。”   叶平川眼睛一瞪:“找揍是吧。”   杨新民到底害怕,叶平川冷哼一声,叫杨家人去灶台下抓了一把草木灰出来,撒了个圈把杨新民围住,杨新民想出去,杨老婆子一柳条抽过去。   “给老娘好好待着!”   杨新民不动了,乖乖站着,叶平川念了往生咒把他送走。   杨家人呜呜咽咽地哭,杨新民的儿女,哭得快晕过去了,叶平川见了难受,摆摆手,走吧。   叶平川走的时候把叶家一串孩子也带走了,回到叶家村,叶平川凶巴巴地把几个人骂了一顿,罚他们围着八卦楼跑圈,跑完才准回去休息。   终于跑完了圈,十几个人齐刷刷躺在一楼的木地板上。   “你们说,族长要我们学那么多东西,怎么不教我们打鬼?”   “哥哥,我也想问这个,打鬼多厉害呀!”   叶霜撇嘴:“那是不想教吗?是咱们没那个天分。”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们以为,为什么清明节祭祖的时候,要你们去拜见族长和小姑奶奶?”   叶东和叶北看向叶秋:“为了让族长和小姑奶奶看看我们有没有资质?”   “还不算太蠢!”   叶东、叶北:……   叶东叶北,还有其他几个外地回来的叶家人经过今天晚上,彻底明白了家里长辈说过的那些话,也知道家族厉害在什么地方。   唉,可惜他们没天分,好好干活吧!   等到夏收完,打了新小麦,新面粉磨出来,能吃上一顿肉包子咧。   叶家的孩子们盼望着吃肉包子,有些人却已经提前惦记上他们的饭碗。   叶文正得到一个坏消息,吓得他赶紧找了个叶家族人,叫他连夜骑自行车把消息带回村里。   半夜,叶南音被敲门声吵醒。   许静微微推开门,趴在窝里的大王和美人警觉地抬起头。   “乖宝继续睡,没事儿。”   “哦。”   房门被掩上,屋里安静下来。   叶家的堂屋点亮了油灯,叶平川眉头紧皱:“不是说今年不交粮么?”   “上面的政策说的是不交,但是县里有些领导想交。”   叶定国压低声音:“为了表功劳吧。”   “定国哥说得对。”   叶平川长叹息一声,有时候,人比鬼狠毒多了。 第9章 教教你谁是祖宗   第二天一早,叶平川把叶伟叫来,一顿交代后,叶伟去联系距离叶渠公社近的几个公社。   听完叶伟说的话,几个公社书记都急了。   “说好了不收粮,怎么又要收了?本来今年干旱粮食减产,他们要按照以前的数目收粮食,这不是逼咱们去死嘛。”   “我话放这儿,不管谁要拿咱们的命去表功,我第一个不同意!”   “对,绝对不能同意,他们要敢这么干,咱们告状去!”   见大家统一意见,叶伟这才开口:“这事儿咱们几个做不了主,我们最好把其他大队书记都通知到才好。”   玉竹县一共三十二公社,大家都要通通气。   “叶书记,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你放心。”   跟县里市里那些大官相比,他们公社书记确实不值钱,但是能当上公社书记,也不是简单的事。   别看他们屁股坐在公社办公室,腿上还带着泥,脑子一点不差,都是人精。   粮食,那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灾年里,换成谁都得铆足劲儿去争。   叶东和叶北这群半大小孩儿,突然发现,今天大人们怎么干活这么快?好像非常赶时间?   确实是很赶时间,村里能动弹的人都去地里帮忙了,争取这几天就把粮食收完晒干藏起来。   第二天,不仅村里能动弹的都去地里帮忙,住在公社没事儿的叶家人,也回村里帮忙。   正逢三天大太阳,小麦晒的特别干,叶平川当天就把粮食分了,交代大家自己把粮食藏好。   其他几个大队也有样学样,既然今年不交粮食,那粮食放保管室干什么,等别人来拖走吗?   玉竹县所有公社都默契地抓紧时间收粮,欧成海不是酒囊饭袋,当然也发现了。   他犹豫了一天后,找到叶文正,把粮站那边内部商议的决定告诉他。   “我毕竟是玉竹县的县长,不能真不管大家的死活。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县里,有想法的人多,我说的话也没那么管用。”   叶文正听懂了欧成海的暗示,连忙感谢道:“能活过灾年,大家伙儿一定记您的好。”   欧成海面露愁容,摇了摇头:“不用他们记我的好,我就是白说一句话,有没有用还两说。”   叶文正心想,当然有用,底下三十二个公社联合起来,粮食收完估计都分得差不多了。   盯着粮食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听说下面的公社分粮,当天就开着大车下乡收粮。   县城粮站站长杨文科的小舅子王耀祖,他可最喜欢办这些事了,叫上几个和他交好的二混子,跳上汽车就往乡下开。   九岁山横亘两省交界,九岁山下的叶渠公社是玉竹县最远的公社,王耀祖第一站就是去叶渠公社。   他打的好主意,从最远的叶渠公社开始,挨个公社收粮,撸得干干净净,一个也跑不了。   下午汽车还没出县城,叶文正就得到消息,几个叶家人差点把自行车踩出火星,也没能跑过汽车。   半路上被王耀祖的汽车超过,几个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怎么办,族里没有准备,万一真被王耀祖把粮食抢走了怎么办?   王耀祖的车开进叶渠镇就被民兵队拦住,今天领班值守的是强子。   他们公社没有大路,一般没有大汽车往这边来,强子发现不对劲,把车拦下来之后,吆喝着几个兄弟过来。   汽车车斗里十几个二混子,跟着王耀祖嚣张惯了,根本不听强子喊话,几个人跳下车,把路障抬开,招呼汽车进村。   王耀祖嗤笑:“一群土老帽!”   “哟,王哥,他们大队种了不少桃子,咱们回去的时候摘两筐回去孝敬杨站长。”   “等事情办完,看上那个摘哪个呗。”王耀祖这样的身份,不缺这三瓜俩枣,他看中的是粮食。   他姐夫说的,什么紧缺什么就金贵。   现在粮□□贵,操作的好,他们甚至可以用粮食换功名利禄。   他姐夫说收粮食这事儿不好办,照王耀祖说,这事儿有什么不好办的?   乡下人胆子小,吓一吓就自动把粮食送上来,都不用他费口舌。   王耀祖瘫座椅上,扬起下巴,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窗外,车子停了。   “停下干什么,往前开。”   “王哥,开不过去,前面的路被拦住了。   王耀祖坐起来:“哟呵,兄弟们,来活儿了。”   车子开到叶家村外面两百米处村道上,村道一边是叶渠,一边是开春新打的水井,叶渠和水井中间摆满了木头,每根木头都有合抱那么粗,一个人肯定抬不动,必须两个人才行。   他们在抬木头的时候,叶家村的人出来了,就站在对面,看着他们抬木头。   呃,二混子们觉得有点没有面子。   “喂,站着干什么,过来把木头搬开!”   王耀祖跟前的首席狗腿子黄三冲叶家人吆喝了声。   没人搭理他们。   “哟,胆子不小,得罪了我们,小心送你们去吃牢饭。”   叶平川平静道:“我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又是谁,来我们大队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当然是来收粮食。领导体恤你们往年往粮站送粮食辛苦,今年我们自己下来收。该交多少粮食你们都知道吧,和往年一样。”   黄三奸笑:“既然路被拦了,咱们也不进去了,你们自己把粮食抬出来吧。”   “可是,我们收到的消息是:受天灾影响,今年不交粮。”   黄三满不在乎地挥手:“规矩改了,咱们玉竹县要去灾区赈灾,能多交粮食就多交。”   叶平川冷笑:“要粮食,拿文件来。平白无故来大队收粮食,凭什么?”   “嘿,这个老头真是听不懂人话。”黄三跑回去:“王哥,咱们教教他?”   王耀祖从车上跳下去,车上的其他人也跟上,一群二流子,倒是走出土匪下山的气势。   “想要文件,回头补给你们,今天先把粮食交上来。”   “不交!”   “呵,阻拦我们完成粮站任务,那可别怪我们不尊老爱幼了。”   王耀祖挥手,后面走出来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放两枪听个响!”   王耀祖态度极其嚣张。   “砰砰砰!”   突然三声枪响,震的人头皮发麻。   叶定山扛着枪过来:“够不够响,不够老头子我再放两枪。”   “你是谁?”   强子带着民兵队站在后面,叶定山举着枪单枪匹马向前。   叶定山反手一甩,枪顶住黄三的太阳穴:“我是谁?老子当年出去打仗的时候还没你这个鳖孙。老子拼死拼活,等到老了,想着终于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倒是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流氓敢上门抢粮。”   “别,别!”黄三吓得快尿了:“老爷子别激动。”   “你这样的垃圾,也就会窝里横。”   叶定山不屑,把枪放下来,旁边一个人猛冲过来,把叶定山撞倒,枪飞出去,现场顿时乱起来。   强子带头冲上去,找准了带头的王耀祖就是一顿揍,拳拳到肉,一点没留余地。   叶东他们在对面看热闹,一看打起来了,也要冲过去,被族老拦住,训斥道:“都滚回去!”   “可是他们都打上门来了。”   “打上门来也用不着你们,都滚!”   一群小屁孩儿不敢和大人对着干,就爬到水井边的桃树上,站树上往对面扔石头。   小孩儿来的越来越多,几棵桃树上挂满了孩子。   叶家人占上风,王耀祖带来的人被压着打。   王耀祖被打得脑袋发昏,一个翻滚逃开,见到不远处地上丢着枪,踉跄着跑过去,举起枪就打。   咔嚓几声,枪不响?   “黄三,别跟他们动手,开枪啊!”   强子一脚飞踢:“开你妈的枪。”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二混子反应过来,合伙两个打一个,抢到了枪,对准叶家人,哈哈哈大笑着开枪。   “小心!”强子猛地扑倒叶定山。   砰地一声,枪炸膛了!   “救命,救命!”   “王哥快救我,我胳膊断了!”   王耀祖眼睛肿得睁不开,救个屁!   叶南音骑着老虎走过来,叶家人不是第一次见到大老虎了,倒是不害怕,纷纷让开路。   “乖宝!”   叶南音冲爷爷笑了笑:“别打死了,咱们不沾这因果。”   “放心,爷爷有分寸!”   王耀祖他们刚才居然敢开枪,就冲这个,就算不打死也要被打的半死,叶家人才能消气。   有叶南音在,王耀祖他们手上的家伙事儿,也就比烧火棍好一点。   被控制住的王耀祖气不打一出来,以为是县里民兵队给他们的枪是次品,挣扎着踢了黄三好几脚。   叶家人乐了,这不是狗咬狗么。   不着急,有时间,慢慢打吧。   王耀祖暂时得到自由,按住黄三往死里打,黄三一边反抗一边求饶:“王哥真不怪我,拿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好尼玛!”   王耀祖捡起枪杆子抡圆了揍黄三,枪杆子可是铁的呀,被打一下不得断几根骨头?   黄三惊慌失措爬开,王耀祖太使劲儿,没打到黄三,枪杆子被扔出去。   哐当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不好,朵朵被砸中掉井里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   田边的水井本来就是为了灌溉水稻打的,水井很深,井口不大,叶朵朵爸爸就在旁边,着急想跳下去救女儿。   “别冲动,你跳下去,朵朵没被淹死也要被你砸死!”   “那怎么办?”   “哎,你们快看,朵朵浮起来了。”   叶朵朵不会水,今年清明节的时候小姑奶奶说让她别去水边,家里人更不可能让她沾水。   刚才掉水井里,她不停地往下沉,水一个劲儿往肚子里灌,她嗓子疼,胸口疼。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胸口突然发出淡淡金光,温柔地把她带上去,等她脑袋浮出水面,她看到胸口挂着的黄符。   黄符被一块薄纱布包着,透过纱布,叶朵朵能看到黄符在变黑,她吓哭了,大喊救命。   叶南音过来,所有人都让开路。   “美人下去!”   “嘎?”   美人蹲在一边,被叶南音扯着翅膀扔井里。   美人扑棱了几下掉水井里,落在叶朵朵旁边。   叶朵朵也聪明,抱着美人的脖子,爬它身上。   四五岁的小孩儿不轻,她一爬上去,美人就往水里沉,美人只能把自己变大一点。   这样,才能托着身上那个叶家的小屁孩儿不落进水里。   见女儿趴在美人背上,叶朵朵爸爸才松了口气。   叶朵朵妈妈和爷爷奶奶冲过来,手里拿着绳子。   “快点,把孩子拉上来。”   叶朵朵是个讲义气的孩子,她听爸妈的话把绳子系在自己身上,又把绳子系在美人脖子上。   “我们一起上去!”   美人不想,挣扎着不让她系脖子。   这个小孩儿是个白眼狼,它救了她的命,她还想吊死它,没天理啦!主人救鹅啊!   “美人你别动!”   美人把脖子甩成了圆圈,不动我就要被你吊死,不动才怪!   观察着井里情况的叶家人哭笑不得:“朵朵,不要把绳子拴美人脖子上,拴它翅膀上。”   “哦。”   小屁孩儿终于肯放过它的脖子,扒拉它的翅膀,美人这才乖乖配合。   叶朵朵被救起来,虚惊一场。   见孩子没事,刚才所有的担心害怕化作拳头,一拳头一拳头砸向王耀祖。   这个鳖孙,差点弄死她女儿,看她不打死他!   刚才还只是鼻青脸肿,这会儿,王耀祖一条胳膊一条腿都断了。   叶伟大声说:“这几人冒充粮站工作人员抢劫粮食,先把人送到民兵队好好审问,拿到证据再送公安局去。”   从城里回来的叶家人已经到了,他们认识王耀祖。   叶伟听说王耀祖啥也不是,立马就想到了办法。   关押归关押,叶伟还是交代了一句:“别弄死了!”   强子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们手里有轻重。”   强子他们太知道轻重了,选了个好手好脚的人放回去,叫他们回去报告消息。   汽车被扣了,王耀祖被抓了,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晚上王耀祖家里人得到了消息,气愤地冲到女婿家,要杨文科现在就把人带回来。   杨文科此时也焦头烂额,不是他不想把人带回来,是人家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放人。   “那怎么办,我们耀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罪。”王耀祖他妈妈呜呜地哭起来。   粮站站长可是香饽饽,杨文科从来只有被人捧着的份,这次被打脸,他立马找人打听叶渠公社的消息,顺理成章地就打听到叶文正身上。   杨文科想等明天再想办法,通过叶文正逼叶家放人,还要他们赔礼道歉,送粮食,否则就要他们好看。   此时岳父岳母在家哭闹,杨文科也坐不住了,立马去欧成海家,请他帮忙说和。   欧成海上下打量他一番,叶家人真那么好说话,就不会把王耀祖扣下来,还叫人回来报信。 第10章 给小姑奶奶磕头   “嘎嘎嘎!”   “嘎嘎嘎!”   第二天早上,美人得意地扬起脖子在八卦楼前转悠:都快来看呀,本鹅鹅又有小铃铛啦!   昨天美人救了叶朵朵,叶朵朵爸妈为了感谢美人,专门送了一个小铃铛给美人,还是金的。   美人故意摇晃着脖子,都来看看,本鹅鹅有三个小铃铛了呀!   村里的小孩儿笑嘻嘻地跟在美人屁股后面跑,故意去摸美人的翘臀,美人扭了一下屁股,脏兮兮的毛孩子连它的尾巴都没抓到。   哼!   开启了灵智的小动物,跟小孩儿一样爱闹。美人每回走到大王跟前,都要故意地叫大声些。   缩小的大王趴在地上,还会用前爪爪捂住耳朵,引来村里老人一顿笑。   这会儿,叶朵朵全家都在叶南音家里,送了好些礼物过来,糖、酒、碎花布,真是什么都想齐全了。   “咱们家朵朵能度过这个难关,多亏了小姑奶奶提醒。”   “对对对,咱们家朵朵昨天掉井里了,还是小姑奶奶养的大鹅救上来了的。”   “朵朵,快过来给小姑奶奶磕头。”   “来啦!”   叶朵朵利索地跪下,磕了个头,许静都没来得及拦住。   “嫂子你别那么见外,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许静赶紧把朵朵抱起来。   朵朵冲叶南音傻笑,叶南音嘴角微翘。   这个小丫头,面相彻底变过来了,福寿双全大富大贵的好面相。   “手伸出来我看看。”   “哦。”叶朵朵乖巧地把一双手都伸过去。   叶南音再看她的手相,地纹不再是短而弥散,命线虽然浅,但是清晰多了。   叶朵朵全家眼巴巴地望着叶南音,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   “她没事儿了,度过了这个坎儿,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好好读书,她会有个好前程。”   叶朵朵妈妈笑起来:“小姑奶奶说的肯定没错。”   叶朵朵全家没有多留,女儿度过了难关,他们还要赶在中午前上山去祠堂给祖宗上香。   上山后,山道上只有他们一家人,叶朵朵奶奶后悔:“朵朵原来的那个黄符不能用了,刚才该问小姑奶奶再要一个。”   昨天叶朵朵被从井里救起来,人没事儿,黄符变黑了。不是沾水变黑,而是黄符上写的字变黑了,黄符沾水后还是干的。   “妈,不用要,小姑奶奶您还不明白?族人如果真有需要黄符的,不用咱们要她自己就给了。”   “哎,说的也是。一会儿去祠堂上香,记得多给祖宗磕两个头,请祖宗多多保佑咱们小姑奶奶健康长大。”   “应该的。”   小姑奶奶年岁还这般小,有小姑奶奶在呀,他们一家子的人,这辈子都能在小姑奶奶照看下老去,心里别提多安稳。   叶朵朵一家走后没多久,叶文正回来了。   昨晚上杨文科连夜去找欧成海,欧成海把他糊弄走,等到今天一早,才叫杨文科自己跟叶文正说。   杨文科上来就指责叶家人打伤他小舅子,还扣押运输队的汽车,问叶文正想怎么解决?   叶文正不吃这一套,他在城里上班,公社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是公社扣的人那就找公社去,找他解决个什么玩意儿?   叶文正不搭理他,杨文科瞅了欧成海几眼,欧成海也没有搭理他。   杨文科脸一抹,苦笑一声,说了些软话,说都是误会,只要公社那边先把人放了,其他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叶文正皮笑肉不笑说,他早上收到的消息,说是有人假传政令去收粮食,人家公社当作土匪处理了。   杨文科一句他妈的憋在心里,快把自己堵的喘不过去。   刚才你不是还说你啥也不知道吗?这会儿怎么又知道了?   明人不说暗话,藏在暗处摸摸搞搞的人,偏偏只能说暗话,杨文科一顿赔礼道歉,叶文正才勉强答应回去公社问问情况。   叶文正回公社,杨文科也请了两个医生跟着叶文正回去。   不为别的,主要是去看看王耀祖的胳膊腿,看看还有没有救,毕竟断了一晚上了。   叶文正能进村,跟来的两个医生只能在公社等着。   叶伟笑着说:“我们下手都有分寸,胳膊腿儿断一晚上也能接上,没啥大事。”   叶文正坐下喝了口水:“昨天除了把王耀祖带的那群二流子打了一顿之外,没啥大事儿吧。”   “没啥大事儿,王耀祖现在扣在咱们手里,后面怎么处理?”   “族长,收粮食这事儿吧,是杨文科他们几个内部商议决定的,消息没漏出来。我瞧着他们的意思,反而有点怕消息漏出去。”   上面没有下命令,杨文科几个上赶着收刮粮食表功,要是叫县里三十二个公社的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活吃了杨文科。   “你的意思,这事儿要跟其他公社通气?”   “我觉得应该说一声,之前消息都传递给他们了,也不差这一回。”   叶平川拍板:“那就说。”   昨天杨文科的小舅子在叶渠公社吃瘪被打了,其他大队的人也多少也听到风声,叶伟和他们一通气,抢粮食的主谋大家都心里有数了。   胆子大的公社干部,当场站起来就要去县里,不揍杨文科那个良心狗肺的一顿,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别激动,你要去打了杨文科,占上风的就成他了。”   “这么缺德事情他们都敢干,他们不夹尾巴做人,还占上风?”   叶伟赶紧把人劝住:“大家伙儿别那么大的火气嘛,这事儿认真想想,咱们要真找杨文科说理,杨文科完全可以说他不知情,都是王耀祖胡闹,你能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叶伟笑里藏刀:“出了这么大的事,闹还是该闹的,不过不是去粮站,咱们去县政府闹,不行咱们就去上访。”   “有用?”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总要让杨文科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他们就没有打算就这么把王耀祖放了,和其他公社商量好之后,一群人压着王耀祖和跟着他耀武扬威的一众小流氓去县政府。   不说粮站的事,就说县里流氓假传政令下乡抢粮食。   闹闹哄哄的引来县里人围观,走在前头的老头老太太苍老的一张脸上,涕泪横流,嘴里嚷嚷着活不下去了,饿死人了。   种粮食的都吃不上饭,还有天理不?   这么闹一出,人还没到县政府,同情老农的城里人纷纷嚷嚷着把人送公安局判刑,一个都别放过。   被押着的王耀祖没反手之力,被几个小孩儿扔了石头砸中脑袋,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   王耀祖爹妈跑过来,看到后气的大骂,可惜,一个搭理他们的人都没有。   “这事儿不给我们解决了,我们要去市里上访!”   叶伟站在人群中嚎了一嗓子,其他人也跟着喊,群情激愤呐!   站在楼上窗边的欧成海把下面闹事的人看的明明白白,他瞥了叶文正一眼:“你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叶文正陪笑:“我劝了,他们都不听我的。”   欧成海轻哼一声:“去,把那几个混在人群里公社书记都叫上来。”   “净给我找事儿。”   看到县里报社的几个记者都来了,欧成海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欧成海走了,叶文正还站在窗边看。县里报社的记者他当然也认识,他还知道,其中一个记者姓叶。   欧成海把公社书记都叫上来,又把杨文科叫来。   事情都办成这样了,杨文科的计划肯定破产了,他又是替小舅子认错又是赔不是,有欧成海和叶文正居中调停,才暂时稳住局面。   对的,是暂时,不把王耀祖和那群小流氓送到公安局,这事儿没完。   旁听会议的报社记者问了句:“王耀祖此次犯法行为引来玉竹县所有人的不满,杨站长觉得王耀祖应该判几年才能平息众怒?”   所有人看向杨文科。   杨文科心里一顿脏话输出,这个傻逼怎么能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杨文科义正严辞:“这件事记者同志不该问我,该去问问公安局,毕竟办案的是他们。”   叶文正露出个讽刺的笑,为了划清界限保住自己,这是准备挥泪斩小舅子了?   今天来的记者真是实诚人,杨文科怎么说的,第二天报纸上就怎么登,一字不差。   王家人看到报纸后,全家人都骂杨文科不是人,推王耀祖出去顶锅,他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   全家人都冲杨文科嚎哭,杨文科怒吼:“行了!”   王家人愣住了!   “王耀祖自己没脑子办坏了事,差点把我拖下水,还想让我怎么做?”   “你们王家人想怎么办?把我也送进去坐牢?”杨文科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王耀祖姐姐呜呜地哭:“那我弟弟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我在,他就算坐过牢,以后一样吃香喝辣,我不会亏待他。”   “可是……”   杨文科猛地转头对着他媳妇儿:“我言尽于此,你要不满意,觉得我处理的不好,咱们就离婚,你去找个能把你弟弟捞出来的男人嫁了吧。”   大门被猛地摔开,震的墙灰落下,王家人吓得心头一抖。   不能离婚,没了杨文科,他们王家以后怎么办?   灾年抢粮食,无异于要人性命,王耀祖的事情在县里闹的很大,他的下场也好不了。虽然小命还在,后半辈子估计就要在农场劳改了。   跟着王耀祖那群小流氓也进去了,他们常活动的那片地方,顿觉生活环境好了不少,小偷小摸的再难遇到。   从报纸上得知王耀祖的下场,叶家人一片欢天喜地。收了新小麦还没吃,赶紧着安排上,庆祝起来。   新面粉做的腊肉豇豆包子,叶南音这样挑嘴的娃都能吃两个。   叶东吃着包子,愁眉苦脸。   “哥你怎么了?”   “不知道爸妈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爸妈他们去西南边境后,只给他们寄过一封信,好久没有收到爸妈的消息了。   “应该挺好的吧,上次信上不是说,妈妈住在家属院里,爸爸每天去训练,没啥大事嘛。”   叶东没弟弟那么天真,边境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此时,叶俊杰和一群兄弟窝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庇护所。   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发现敌方埋伏的暗兵,他们人少,不适合起正面冲突,正要悄悄退下去报告消息,被对面发现了。   他们边打边撤退,还是陷入了包围圈。   “叶营长,咱们等天黑了再突围?”   叶俊杰摇摇头,这片山头他们不熟,等到天黑后他们的劣势更加明显。   “敌方把我们包围,现在他们占据优势,这会儿又是午饭时间,我估摸着他们可能会稍微松懈一点。”   “准备一下,十分钟后突围。”   “是!”   他们人少,又都是老兵,配合默契,找到一处防守薄弱的地方,猛冲猛打,很快冲出去。   运气不错,找到了熟悉的山路,大家撒腿就跑。   叶俊杰跑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后,他觉得不对劲。   多年当兵,枪林弹雨中形成的直觉,他毫不犹豫地推开身边两个兄弟,端起枪转身扫射。   他确定,他命中目标了。   突然胸口一疼,他瞬间倒地。   “叶营长!”   众人慌了。   “别耽误时间,担架过来,抬人!”   好不容易突围,可不能再被包了饺子,一群人一路飞奔,总算彻底逃出去。   “医生,医生在哪儿,我们叶营长中枪了!”   “伤哪儿了?受伤多久?”一群医生护士跑出来。   “胸口,中枪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人都凉了救什么救?   “没凉,医生你摸,我们叶营长还是热的。”   被摁住胸口,昏迷的叶俊杰一下醒了。   医生从他胸口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个碎成两半的桃核。   原来润泽光滑的桃核,此刻粗糙干裂,桃核上刻画的神秘符纹都消失了。   叶俊杰捂住泛疼的胸口。   多谢小姑奶奶救命之恩! 第11章 全是真本事   七月中旬,叶东和叶北收到爸妈寄来的急信。   看到信里写爸爸出任务遇险,多亏小姑奶奶给的护身符救了一命,叶东和叶北两兄弟吓得哇哇地哭,跑去给小姑奶奶磕头。   叶南音暗自撇嘴,哭的真难看。   许静连忙把两兄弟拉起来:“哭啥呀,你爸爸死里逃生是好事儿,该高兴呀。”   两兄弟哭着哭着就笑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十来岁的人了,要脸。   “别在这儿站着了,跟我去厨房洗把脸。”   “谢谢许婶婶。”   “别客气,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就留下吃午饭吧。”   三人说话声越来越远,屋里只剩下叶南音一个人,和一只鹅、一只猫。   叶南音在思考,脚踩着美人发呆,美人也不乱叫唤,也不甩的金铃铛乱响,就乖乖地趴着。   “怎么这么奇怪呢?”叶南音喃喃自语。   这两年祭祖她都在现场,叶家人她都见过两遍了,从玄学资质看,不说上等资质,连下等资质的人都没有。   家里除了她,只有爷爷算勉强入门。   叶家原是四大玄学家族之首,传承也还在,不应该呀!   抛开玄学资质,再谈叶家有大才能的族人,散在全国的叶家人不谈,就说跟前的叶家族人,能派出去处理事情的族人,屈指可数。   叶家近三四代人里面,能挑出来,在族谱里单开一页的人一个都没有。   她爸这一代,叶文正、叶俊杰这样的,都算是同辈中的翘楚了。   叶家现状如此,所以叶家的族老们几乎默认,把家族的人脉和资源优先给他们用。   为了培养更多的人才,叶家的族学里,定居外地的叶家人,入学人数比以往哪一代都多。   叶家玄学资质不突出,以前靠着耕读传家,可是出过不少大官名流巨贾的家族,怎么突然断代这么厉害了?   叶南音从叶俊杰想到了很多,该怎么让叶家族人开窍呢?   大王不耐烦,嗷呜一声。   一人一鹅都冷眼看它,大王默默地闭嘴,低下头,乖乖趴着。   叶南音冥思苦想,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帮助玄门弟子修炼神魂的方子。   养魂汤,这是她从小喝到大的方子。   师父说小孩儿神魂弱,长期喝养魂汤对神魂有好处。就算不能修炼,也能让孩子变得聪明点。   为什么有这样的效果,因为神魂汤的原材料一共二十多种,用的都是灵物。   灵物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就说山里的动物,但凡能吞下一个灵物,就有开启灵智成妖的可能。   看看她脚下的美人,趴在门边的大王,他们可以说因为她的原因吃了大补的灵物,才开启了灵智,比他们同类聪明多了。   她这辈子不是国师,朝野上下的好东西也不会送到她这儿来,她手里仅有的灵物,都是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个,伏龙泉!   对了,还要加上因为她成精的九山桃。   叶南音对伏龙泉底下的龙脉动了心思,要不把压制龙脉的阵法缩小一点?让伏龙泉的灵气再强几分?   下午,叶南音想回山上,许静没空。   “乖宝你等两天,等两天你姐他们要回族学上课,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叶南音摇摇头,她就要今天回去。   叶南音扶着门框,小短腿艰难地跨过门槛,说话特别硬气:“我叫大王带我上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许静拿女儿没办法:“你等等,我跟你爸交代一声。”   “哦。”   听说妹妹要回伏龙泉,叶霜也想跟着一起回去。   叶霜要走,叶秋和叶小美也跟着一起。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也说要回四方园,他们想去祠堂给祖宗磕头。   有了带头的人,族学其他孩子也要走,不过走之前,一个个跟猴儿似的往桃树上爬。   桃子还没全部成熟,树顶上光照充足的桃子已经熟透可以摘了。   一群皮猴子跑过去,桃树都被撸了一遍,大人忙喊他们别把桃子塞衣兜里,桃毛粘身上痒。   倒是听劝,一个个的,找了背篼,背着桃子上山,边走边吃。   “咱们四方园的桃子也该熟了吧。”   “山上的桃子熟的晚一点,估计还要等几天。”   “四方园后山坡上的桃子呢?”   “那个呀,那是晚桃,要等到中秋重阳去了。”   叶东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住在村里,桃子可以从暑假吃到十月份去?那不得小半年?   叶霜哈哈大笑:“那当然了。”   叶东和叶北才来叶家村不知道,叶家村最重要的两个节日,一个是清明祭祖,一个是重阳摘桃子。   “我爷爷奶奶说,伏龙泉的桃子和咱们山下的桃子不一样,吃了能延年益寿。”   “切,你以为咱们种的桃子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呢?”有人不信。   “真的,你们别不信,小姑奶奶做的护身符,用的就是伏龙泉边的桃核,不信你问小姑奶奶。”   山道上的孩子都看向被许静婶婶背在背上的小姑奶奶。   叶南音板着脸嗯了一声,只有九山桃的桃核才能承受得住符文。   超级厉害的小姑奶奶,小小的一团坐在背篼里,几个胆子大的叶家小子动了心思,快跑几步。   “许婶婶你累了吧,我们帮你背小姑奶奶吧。”   “对,我们有力气,背的可稳了。”   “夏忙背小麦的时候,我一个人能背一百斤!”叶北拍着胸口保证。   叶南音不高兴,她不要他们背。   可惜,许静没有感受到女儿的心意,大方地应下:“想背乖宝呀,那你们试试。”   “嘿嘿,谢谢许婶婶。”   叶南音此时就跟个稀罕的宝贝一般,一群孩子都想上前背一背。   本来想摸一摸的,小姑奶奶板着脸,他们不敢!   叶霜rua了一把大王:“瞧瞧他们没见识的模样,乖宝我不仅能背,我还能和她睡。”   嗷呜~我也想和主人睡。   嘻嘻哈哈地跑上山,江英不知道他们今天上山,没有准备他们的饭菜。   这有啥,他们又不是不会做。   一群人,摘菜的摘菜,做饭的做饭,天黑之前就把自己喂饱了。   叶南音吃了晚饭后,围绕着九山桃转悠,九山桃吓得浑身一颤,总感觉大佬要把自己扒皮砍了。   “桃树身上的精华是什么?”叶南音喃喃自语。   懂事的九山桃真怕大佬把自己砍了做成桃木剑,使劲儿扭了一下,叶南音目光直视的地方破开一个伤口,透明的桃胶颤颤巍巍地流出来。   叶南音伸出手指碰了碰,软哒哒的,还有点湿,嫌弃地拿开手。   许静叫女儿回屋洗漱,看到桃胶,惊呼一声:“这可是宝贝。”   “有什么用?”   “听说桃胶炖皂角米吃了对身体好,以前大户人家还用这个炖燕窝。”   许静祖上是江南的刺绣大家,后来家里败落了,为了逃避灾祸才会过来玉竹县,后面碰到叶南音爸爸,两人才结婚。   叶南音不知道正常桃胶是不是对身体好,九山桃结出来的桃胶,肯定是好东西。   这个就不用皂角米炖了,就用伏龙泉水炖吧。   都是灵物!   第二天,叶南音把江英叫上来,叫她尝试用伏龙泉水炖桃胶。   九山桃费老大劲儿弄了一小碗桃胶,这么点东西用一大锅泉水来煮,这能叫做炖?   江英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炖,从小姑奶奶那儿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珍贵,江英想了个法子。   “您为族里孩子好的心思我明白,但是吧,您要直接用泉水炖……这么一小碗桃胶,估计大家都能猜到这就是伏龙泉水,不太好。”   照江英说,虽然都是族人,但是难保有人有二心,该留一手还是留一手吧。   江英提议,她把这个方子改一改,保准让他们看不出这个汤和伏龙泉有关。   叶南音信任江英,让她看着办。   江英撸起袖子去厨房忙活,用伏龙泉水和上等白米熬了一锅米粥,熬到米粒儿都化成汤,再加入桃胶慢慢炖着。   等到要起锅的时候,再撒上泡好切碎的桃花。   九山桃浑身都是宝,清明节时候摘的新鲜桃花煮了桃花汤分给族人喝。没用完的桃花晒干了收好,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小姑奶奶,原来的汤叫什么名字?”   “养魂汤。”   “这名字神神叨叨的,咱们这个汤就用这个名吧。”   叶南音尝了一口新版养魂汤,清爽鲜甜中带着一点桃花的香气,好喝。   如果这个米是用伏龙泉水种出来的就好了。   “哎哟,那可不敢瞎来,伏龙泉的泉水多金贵呀!”   不止是伏龙泉的水精贵,这个年月,什么水都金贵。   江英和许静跑了两趟,把养魂汤送下去,族学里的孩子,一人喝半碗。   叶霜觉得好喝,想多喝点,许静不给:“一人只有半碗,喝完就没了。”   江英提醒所有人:“自己喝自己的,不准喝别人的,也不准把自己的给别人喝。”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咂摸了下味道,没啥特别的。   “哥,这是啥汤呀?香倒是挺香,放点糖肯定更好喝。”   “不知道,喝就完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族学里的孩子们被小姑奶奶开了小灶,山下叶家村的大人们忙的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了。   连着几日大太阳,水田里水汽蒸发大,水稻正是灌浆的时候,没水了。   叶渠断水了,大家伙每天忙着从水井里打水灌溉水田,忙了几天,水井里的水也见底了。   叶家人慌了,灌浆的当口要是缺水,米粒长不起来,等到收获的时候全是空壳,那怎么得了。   夏收的时候虽然减产了一半,至少还有收获。   这水稻要是绝产,后面的日子怎么过?   “去沙河挑水!”   没有法子了,山上断水,水井里也没水,只能咬牙去挑水。   挑一桶水,来回要一个小时,那也得去!   四方园的族学已经开课了,高高兴兴上课没几天,听说山下缺水又严重了,大家情绪又低落下来。   “别上课了,咱们下山帮忙挑水吧。”   学生们都想下山帮忙,负责族学的叶平五想了想,去吧,能帮一点是一点。   叶南音同意他们下山,但是下山的时候一人装一壶伏龙泉的水下去。   伏龙泉的水含灵气,往水田里加一点泉水,希望水稻的生命力强一点,别被晒死了。   伏龙泉的水只能救急,水稻现在需要大量的水。   叶南音猜测,九岁山这么大的地方,千百年来涵养水源,就算干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地下水都抽干了。   她扬起头看,九岁山的树木长的还算好,受干旱影响小。   原来叶平川请人来村里看水,打了四口新的水井,现在都干了。   叶南音不知道怎么打水井,但是她会看风水,结合地势、水脉走向、山川之势,叶南音停在村后的乱石堆。   她指着那片青苔厚实如棉被的地方:“挖出来看看!”   请来看水的人来这里看过,说这里不可能出水,但是小姑奶奶说这里有水,那指定差不了。   把地上的石头搬开,叶伟挥舞着锄头挖下第一锄。   土坑逐渐扩大,加深,坑里的泥都是干的,没看到出水的迹象。   叶伟一个劲儿地往下挖,身边的人配合着往外面送土,挖到天黑,土坑已经挖了将近六米。   “天都黑了,下面也看不见了,咱们回去休息,明天再看。”   “最后一锄!”   叶伟朝着黑黢黢的土坑猛地挖下去,再举起锄头,一块湿润的泥土粘在锄头上。   “这是……出水了?”   叶伟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族长,出水了!”   “好好好!”叶平川连说三个好字。   准备收工回家的族人们都冲回来,大喊:“叶伟你再来一锄头!”   “来!”   叶伟此时觉得浑身有劲儿,一锄头下去,仿佛就挖出了王斤粮食一般。   家里的女人们节约着水,做好晚饭等男人回家,夜风吹来男人们的欢呼声,仿佛是听到出水的欢呼声,女人们笑着跑出家门去看热闹。   许静抱起女儿猛地亲一口:“妈妈的乖宝真是个小福娃!”   叶南音嘴角微翘,心里得意。   这可全是真本事! 第12章 秋收   叶家找到了新的水源,这口新挖出来水井连通地下暗河,不像其他水井那么容易干涸。   族人们打着火把连夜把水井挖出来,连通水田和水井的水道也挖出来了,第二天一早,冷泠泠的井水就流进了水田。   叶平川在田间走来走去,高兴地不停说:“还好我们前几日没有放弃,坚持去沙河挑水灌溉,要不然水稻早没救了。”   叶家村传来了好消息,和叶家村相邻近的两个村也沾光了,其他隔得远的大队就没这么幸运了。   其他大队的人,大多也姓叶,不能不管。   早上吃了早饭,许静给女儿戴上遮阳小帽子,又把水壶交给男人带着。   “别晒着乖宝,热了记得给她喝水。”   “放心,我知道。”叶定国把绿色的军用水壶挎身上,抱起女儿出门。   “乖宝,咱们先去四大队!”   “好!”   叶定国骑车带女儿去四大队,四大队的队长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小姑奶奶来了,路上累不累?”   大队长捧着笑脸迎过去,想抱小姑奶奶一下,叶定国白了他一眼,侧过身抱起女儿,碰都不让他碰。   “乖宝,去看看有没有水?实在没有水,就叫他们去沙河挑水灌地。”   “哎,叶定国你太不厚道了吧,叶家村出水了,不能不管咱们呀,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呸呸呸,你个臭老头儿,谁跟你是一家人。   是不是想东拉西扯和我闺女扯上关系?   大队长嘿嘿地笑:“小姑奶奶,您看我们先去哪儿,我们锄头都准备好了,你说挖哪里我们就挖哪里。”   四大队和三大队挨着,不用特地找,叶南音指着脚下:“从这儿开始挖。”   “这儿?”   叶定国不满:“叫你挖你就挖,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这人,做什么那么激动,这不就来挖了嘛!”   大队长吆喝一声,跑过来一群壮劳力,毫不犹豫地挖起来。   叶南音抬头观察山脉走势,他们叶渠公社受惠于九岁山,附近都有水脉,不外乎深浅罢了。   稍微再远一些,比如新庄公社、向阳公社,这些地方沾光就少了。   叶定国骑车带着女儿在叶渠公社转了一圈,找的井几乎都出水了,总算解了水稻灌浆的燃眉之急。   叶定国的女儿会找水的消息传出去,新庄公社的书记亲自上门请。   叶南音也去了,但是只有一小半的大队找到了水。   “你们叶渠公社每个大队都有水,凭什么我们这里就没有,是不是你没好好找?”一个颇有流氓气质的光头冲出来,十分不满。   叶南音目光扫过围观的人,不仅是这个光头不满,这些人中间,想必有些人也很不满吧。   可是,关她什么事。   叶南音牵爸爸的手:“累了,要回去。”   “好,爸爸带你回去。”   “不准走,没挖出水来谁都不准走!”   光头拦住去路:“我不发话,我看谁敢离开这里一步。”   叶定国在人群中找到大队长:“老朱,你也要拦我们?”   朱队长陪笑:“那肯定不能拦,不过水稻要是绝产了,咱们这么多人饿肚子,你们肯定不忍心吧。”   “呵,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你们要是想多收点粮食,勤快点去沙河挑水不就行了。”   叶定国冷笑:“沙河不是还没断流么。”   话是这么说,大热天的,跑老远去沙河挑水,心里肯定不乐意,还是队里有水最方便。   叶定国一眼就明白他们的心思,懒得跟他们废话,抱起女儿就要走。   光头吆喝上几个人就要扣押父女俩,叶南音冷眼看着。   光头距他们父女十米远,走一步摔两个跟头,下巴摔出血都没能走到叶南音面前。   光头大喊:“愣着干什么,上啊!”   随即,四五个人摔成一团。   其中一个,甚至直接摔跪下,爬都爬不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变了。   终于有人想起,叶家这位小姑奶奶,有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在身上。   叶定国怒了,冲着朱队长大骂:“你们公社书记亲自上门请,老子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才过来帮你们找水,你们一个个恩将仇报,我叶定国记下了。”   叶南音盯着光头脑袋上的一团晦气:“最近一个找叶家麻烦的人叫王耀祖,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我看你和他很像。”   光头吓得一哆嗦,心里刚升起那点狠毒心思,瞬间就给哆嗦没了。   夏收的时候闹了那么大一场,王耀祖的大名他们谁人不知?   叶定国带着女儿走,再无人敢拦路。   听说新庄公社的欺负小姑奶奶,叶家人气的把朱队长大骂了一顿。   叶家人很生气,居然敢这么对他们小姑奶奶,简直没有天理了。   “以后不帮他们看水了。”   “就是,他们地界没有水,还冤枉咱们小姑奶奶故意不给他们找水。”   “活该他们缺水!”   “小姑奶奶别生气,回头我去教训他们。”   叶南音倒是不生气,她只是做了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他们的喜欢或者讨厌,对她没什么影响。   不过,叶南音确实累了,她想回伏龙泉住几天。   许静心疼女儿:“明天早上妈妈送你上山。”   “好。”   晚上,新庄公社的书记赶过来,又是送礼又是赔礼道歉。   “说到底也是缺水闹的,您大人别记小人过,原谅他们一回。”   叶伟不吃这一套:“我们小姑奶奶才三岁,你说说,谁老谁小?”   新庄公社书记苦笑一声:“您看这事儿闹的。”   叶南音不想见外人,叫妈妈把人弄走。   叶定国也不耐烦听新庄公社书记的废话,有话出去说去。   叶伟把人带到他家,一句话吧,毕竟是邻居不能真结成仇敌,但是以后咱们还是相敬如宾吧,没事儿少来我们叶渠公社转悠。   自己人管自家人,谁也不能对你的饭碗负责不是!   两个公社因为开春抢水闹了一场,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一点,这又闹了一场,两个公社的关系又僵了。   叶渠公社的十个大队,靠着小姑奶奶新找到的水,田里的水稻顺利灌浆,就等着成熟,秋收。   八月底,好多人在田间地头转悠。   叶平川和几个族老蹲在一处,几个老头儿脖子伸的老长,跟个小学生一样数数。   “多少?”   叶平川表情严肃,捏了捏稻粒:“数目和去年差距不大,就是不怎么饱满,重量差了些。”   “差了多少?”   “四成!”   比去年减产四成,已经比减产一半的小麦好了些。   小麦种在旱地,旱地大多在坡上,浇水不方便。水田虽然几次差点断水,好歹都救回来了。   “准备收割吧,这些收成吃不了太饱,肯定也饿不死!”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认同。   大灾之年,不只是叶渠公社,其他公社也想尽了办法保住地里的粮食,老老小小为了抢救水稻,每天在沙河往返,背的背挑的挑,总算等到水稻收割这一天。   大家都面临减产,最差的一个公社,平均算下来减产了七成。   不管怎么样,至少饿不死吧!   饿不死的前提是县里不收粮食,真的不收粮吗?   叶家村的人心里一直悬着颗心,生怕秋收跟夏收似的出什么意外,所以等水稻一熟,全村上下都出动,收割、打稻子、运送、晾晒、收回谷仓。   秋收忙完,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瘦了一圈,日日在太阳底下暴晒,也黑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牙齿特别白。   “昨天分了粮食,我妈下午就磨了十斤米,晚上我们家吃的白米干饭。”   “我们家也吃的白米饭,而且是用猪油渣做的炒饭,喷香!”   “哈哈哈,我妈今天早上蒸了米糕吃,放了醪糟和糖,酸甜酸甜的,好吃!”   八卦楼下,一群小孩在排排坐,互相攀比自己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老人们在一边干活,听到童言童语都翘了嘴角。   忙活一整年,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么。   养儿育女,饭饱酒足,走完这一生!   叶南音家今天早上做的蘑菇青菜粥,和稀饭不一样,粥熬的时间可长了,也特别香。   粥熬好了,撒一点毛毛盐,清淡且美味。   叶南音吃饱了躺在爷爷的躺椅上歇息,突然,八卦楼那边传来骚动声,小孩儿的哭声,她一下坐起来。   叶霜哭着冲过来报信:“抢粮食的人又来了,他们带了盖印的文件,还有枪!”   叶南音脸色一沉,瞬地站起身。 第13章 八卦阵大杀四方   夏收的时候,杨文科在叶渠公社吃了那么大的亏,可以说里子面子全没有了,还赔上了小舅子。   这几个月杨文科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叶渠公社。   叶渠公社断水的时候杨文科幸灾乐祸,叶渠公社解决了水的问题后,他也乐见其成。   秋收完,他就去市里粮站开会,会议上领导们又老生常谈,提起抗旱救灾的老大难问题,和杨文科关系好的另外一个粮站的站长出头,提出要捐粮食帮助工人兄弟们。   杨文科当然赶紧附和。   慷他们之慨,好处是自己的,难处是别人的,多美的事儿。   见大家如此表态,领导当然高兴,问大家准备捐多少。   杨文科一张口就是六十万斤,他笑着告诉领导,他们玉竹县受旱灾影响小,三十二个公社,平均下来一个公社捐了不多少,小问题。   灾年里,一两粮食都很珍贵,这么多粮食真的是小问题吗?   大家心知肚明。   杨文科这回准备齐全,既然接了捐粮食的任务,那肯定要个官方文书。   杨文科故意卖惨,说夏收的时候县里商议后决定捐粮救灾,谁知道没有官方文件,社员闹起来,真是好事办成坏事儿了。   领导们呵呵笑,说杨文科想的周到,回头叫秘书给杨文科写个捐粮救灾的文件,把章盖上。   杨文科拿到文件回县里,一点没声张,直到他知道欧成海和叶文正去隔壁县办事,他才拿着文件,带着人去叶渠公社。   “瞧见没有,市政府盖的红头章,咱们县捐粮六十万斤支持救灾,所有人不得耽误,否则就按造反派论处!”   杨文科斜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微微扬着下巴,听手下人扯着嗓子喊话。   嗯,场面挺热闹。   他爱看!   叶平川表情严肃,几个族老站在一边小声耳语,杨文科这个黑心肝的只怕是专门扯了张虎皮来报复他们来了。   否则,按照流程说,这事儿他该去公社商量,怎么也不该来叶家村。   除非,杨文科知道叶渠公社真正做主的是谁。   “族长,怎么办?”   就算要捐,也不能这样被逼着连家底都交出去吧,还活不活了?   叶伟小声说:“捐粮赈灾,谁想捐粮谁捐去,反正我家不捐。”   粮食早就发到各家各户了,想叫他把吃进肚子的粮食吐出来,没门儿。   “呵呵,各位也别紧张,六十万斤粮食罢了,你们公社收成好,随便捐几万十几万斤,那也只是小数目。”   杨文科笑的时候眼睛微眯,跟个杂毛狐狸一般,算计的嘴脸,真是阴险又讨厌。   小数目?   呵,叶平川想啐他一脸唾沫。   不管他们怎么喊话,叶家人不搭理,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杨文科等得不耐烦了,微微提高声音:“你们大队的大队长是谁,站出来说话。”   叶定国往前一步:“我是叶渠公社一大队的队长,你们说的捐粮,我们精神上支持,行动上嘛,就算了,你们找别家去吧。”   “什么?”杨文科抠了一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没有粮食捐,你们走吧!”   杨文科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阴狠起来:“这回,由不得你们!”   围在杨文科身边的人举起手里的武器,叶家人吓得后退一步。   这是要硬抢啊!   场面剑拔弩张,叶平川犹豫起来。   这时候,叶南音到了。   “爷爷!”   “乖宝,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叶平川着急。   叶南音缓步走来,刚才一路小跑,她有点累,跑不动了。   杨文科目光落在叶家这位传说中的姑奶奶身上,叶家人警惕地站成一排,挡住他的视线。   杨文科嗤笑,再聪明也只是个小丫头,顶什么事儿。   叶南音看都不曾看杨文科一眼,她目不斜视地走到爷爷身边。   “给他们粮食。”   “乖宝!”   叶南音冷声:“所有小孩儿都回家去,我没叫你们,不准出来。”   虽然叶南音个子矮,声音小,她说的话,叶家没人敢不当一回事。   叶家大人带着孩子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杨文科笑起来,吓破胆的小丫头真是挺懂事。   杨文科笑着问叶伟:“上回我小舅子来收粮,叶书记说没有正式文件,今儿有正式文件了,你要亲自看看吗?”   走到台阶上,叶南音侧身回头看了杨文科一眼:“不用。”   小姑奶奶发话了,叶伟站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杨文科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认字吗?叔叔读给你听。”   叶南音再不想看他一眼。   笑吧,黑气上头,也痛快不了多久了。   叶家族老和以叶伟为代表的叶家年青一代,跟着小姑奶奶去三楼。   八卦楼三楼,一张大圆桌摆在正中心,二十四张圈椅围绕着圆桌摆放。   平日里,三楼都空着,偶尔族老们开会才会来这里。   他们不知道,八卦楼还有其他作用。   叶南音朝爸爸伸手,叶定国抱起女儿。   叶南音指了指桌子。   “要坐桌子上?”   叶南音点点头。   “你等等,爸爸给你弄个垫子!”   每张椅子上都有个靠垫,叶定国随便拿了一个靠垫放桌子上,还拍了拍:“坐吧,软得很,干净着呢。”   “放中间。”   中间?   叶家族老们仰起头,八根房梁支撑着八卦楼的屋顶。   大圆桌的中心,正对着八卦楼的中心。   房梁从中心往外延伸,翘起的屋檐下,每个屋檐角都挂着一个桃木雕刻的木铃。   木头雕刻的铜铃,全当作装饰,木铃在狂风中摇摆也不会响一声。   杨文科坐的有点不耐烦,一条腿放下,另一条又翘起来,不停地抖。   “去,赶紧催一催,叫他们动作快点,一会儿还要去下个公社。”   杨文科的堂弟兼秘书杨硕,看了一眼,前后左右都是他们自己人,叶家人一个没在。   台阶上趴着一只鹅嘎嘎地叫,旁边还有一只狸花猫,龇牙咧嘴,这是在笑吗?   “愣着干什么,去催呀!”杨文科坐不住了,一下站起来。   “哦,您别急,我这就去。”   村里也不熟,刚才看到叶家人上楼了,杨烁想上楼去叫人,被叶伟堵在门口。   “想要粮食,去社员家里拿。”   “你……”   砰地一声,上楼的大门关上。   八卦楼的一楼四面敞开,只有上二楼的地方有门,杨硕气得朝大门踢了一脚,撞到脚尖了,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嘎嘎嘎!”   “嗷呜~”   杨硕气不打一处来,好呀,你们两个小畜生也敢看爷的笑话,回头就把你们给炖了。   杨硕一跛一拐地出来:“我看他们不想配合,咱们自己去拿。”   “呵,以为我不敢!”   这一回,他杨文科占理,叶渠公社要敢不配合,他有的是话说。   “走!”   杨文科带着人进村,他们没发现,他们一离开八卦楼,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不一样。   《周易》有言,八卦,可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   叶南音做国师实力最巅峰的时候,八卦在她手里如同最乖顺的百变至宝。   用作算卦,可解人迷惘!   用作阵法,可阻来犯之敌于疆土之外!   她如今实力比当初大有不如,但是操纵一个现成的八卦阵法,信手拈来。   杨文科愣了一下:“你们听到铃声了吗?”   铃声闷响,音色有点像木鱼,有点像锣声。   “没有,哪里来的声音?”   “好像是确实是听到了声音,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群人有的说听见,有的说没听见,杨文科只觉得自己被吵的脑子有点发蒙。   “别说了,去那边第一家。”杨文科指着十多米远的大门。   十几米的距离,走了几分钟还不到,杨文科停住脚,回头问杨硕:“我们走了多久了?”   “几分钟吧。”   十几米远的距离走几分钟?认真的吗?   想到小舅子在公安局嚷嚷叶家人会法术,能够让枪炸膛,杨文科原本不信。   这会儿,杨文科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咱们回去!”杨文科迅速下决定。   这就回去了?   粮食还没收到了呢。   杨文科不管身边人满头的问好,做了决定后扭头就走。   他没有往前,而是一步步往后,腿颤抖得站不稳。   我的老天爷,一人高的老虎,疯了吧!   老虎慢慢悠悠地走过来,张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狰狞得让人生不出一点想搏斗的心思。   去他妈的粮食,现在只想逃命!   跑!   扭头就跑!   杨文科没有其他想法,就算老虎要吃人,他也要是最后一个被咬的人。   杨文科一跑,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撒丫子狂奔,慌不择路。   顿时,叶家村里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惊飞了树梢上的小麻雀。   大王左冲右突,大杀四方!   美人扭着屁股躲在交叉路口,谁跑过来了,就狠狠地叨一嘴!   死命逃窜,这一跑就从中午跑到了傍晚!   黄昏时,天空暗淡无光,满满的压迫感,对在八卦阵法里挣命的杨文科来说,简直是逢魔时刻!   不好!   天黑后他们能活命的机会就更少!   必须想办法跑出去!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趴在窗边打哈欠。   “这个啥站长,绕着咱们院子跑了得有十圈了吧。”   “十二圈!”   叶北替他数着呢,杨文科绕着他们院子跑了十二圈,被美人偷袭了六次,两次叨了屁股,三次叨到了手,还有一次叨了腿。   嘿,也就是美人没有变大,美人要变大了,它一伸脖子肯定就冲人脸去。   八卦楼三楼,叶南音盘腿坐在圆桌中心,她身上的灵气拉出一条丝线,从她头顶往上灌进八卦楼的阵眼,再从阵眼奔向八方。   挂在翘起屋檐下的八个木铃铛,被灵气抽的不停地晃荡,发出似木石、似金玉的声音。   叶家村口,围着老老少少几千叶家人,他们听说又来人抢粮食了,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匆匆赶来,没想到他们被无形的墙挡在村外。   木铃铛响了一下午,在外面人的眼中,叶家村如同被小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随着水纹波动,如同梦境一般。   “这才是玄学家族的底蕴呐!”李康忍不住惊呼。   昨天欧成海的老上级带着外孙从北京过来,今天一早欧成海请叶文正作陪,和老上级祖孙俩去木门镇李家。   他们要问的事情李康解决不了,李康听说他们要来叶家,也跟着过来!   欧成海没想到,杨文科这么大胆,粮食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没给他通气就把事情办了。   急匆匆赶来叶家村,又一次打破他认知的极限。   木楞楞望着虚实不定的叶家村,欧成海忍不住捏自己的大腿,嘶,真不是做梦!   梁远山苍老的大手稳当地放在外孙的肩膀上,心里安定不少。   他相信,叶家人,肯定能解决他外孙的困境。   七岁的谭文森,眼神里透露出不符年龄的深邃和冷漠,他不相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寄希望于别人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是弱者未战先败的俯首称臣。   作者有话说:   亲们,谢谢大家的支持,这本书准备明天v啦!   按照惯例明天万更,我争取早点,不过估计要凌晨一两点才会更新,大家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看哈!   爱你们呐,撒花~   下一本预收谢谢小可爱们对正版的支持,这本书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下一本写《学渣靠厨神系统逆袭了》!   大家先收藏一个呗!   跪谢了~   下本见!   《学渣靠厨神系统逆袭了》文案:   学渣钟爱重生回高三那一年,别人都在认真搞学习,只她在认真练厨艺,发誓要成为一代厨神。   同学们每天上课听到的是:多考一分,干掉一万人!   钟爱每天上课听到的是:【厨神系统】提醒您,虚拟厨房已开启!   同学们每天念叨的是: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钟爱每天念叨的是:菜刀刀刀,厨神必须有把好菜刀!   【厨神系统 0级】提醒您:   1、挥刀一万次(√)   2、解锁菜谱10道(√)   3、销售额达到1000元(√)   已达成【厨神系统 1级】升级目标!   【厨神系统 1级】提醒您:菜谱复制系统开启!   钟爱惊呆,按下一键复制键,就能按照菜谱自动生成美食!不用自己动手?   这个功能太棒了!   【厨神系统 1级】提醒您:   1、挥刀十万次(√)   2、解锁菜谱30道(√)   3、销售额达到10000元(√)   已达成【厨神系统 2级】升级目标!   【厨神系统 2级】提醒您:全自动饭馆功能已激活!   全自动饭馆功能!菜谱复制系统!   钟爱一下支棱起来,学渣逆袭的机会来啦! 第14章 小姑奶奶的分寸   “你们叶家村这样多久了?”李康抓住一个眼熟的叶家人问。   “下午一点多钟开始到现在, 我们听说有人又来抢粮食了,匆忙赶过来,就进不去了!”   这人认识李康,他激动道:“肯定是小姑奶奶没错了!”   只有小姑奶奶大发神威才能这么猛, 除了小姑奶奶, 叶家还没有这样的人才。   他激动地喊完, 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康一眼, 那个意思好像是:小样儿, 你们李家就没有这样厉害的小姑奶奶吧。   李康苦笑:“老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办法, 有办法的话赶紧进去看看情况,总不能把杨文科弄死在里面吧。”   “不会吧!”   叶家人心里打鼓,小姑奶奶的脾性可说不准, 她真生气了……   他们还没见过小姑奶奶真生气什么样。   “可是现在进不去呀, 我们想传递消息也没办法。”   没有办法你说话还那么大声,表情还那么得意, 你是真的想进去传递消息吗?   李康没心思戳穿他,此时, 八卦铃的声音在他耳朵就跟催魂铃一样。   对的,那个木铃铛有名字, 正式名字叫八卦铃,真真切切记载在李家传承下来的《鲁工手记》里面。   李康见过的唯一真实的八卦铃, 就是叶家八卦楼上挂着的那八个!   历经无数年岁的风吹日晒, 依然悬挂在屋檐下,不朽不腐。   八卦铃响铃的频率慢了, 不知道是叶南音累了还是因为什么。   李康迅速抓住这个机会, 握紧鲁班尺, 在叶家村大门口划开一道口子,快步冲了进去。   哎,能进去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叶家人赶忙往前冲,还是跟之前一样,被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唉,他们好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粱远山见状笑了笑:“□□还是很有本事。”   欧成海点点头:“鲁班后人。”   李康冲进来,叶南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也没阻拦他,任由他顺利地找到八卦楼过来。   “我的祖宗,你现在还有心思吃饭呢,下面的人要被你玩儿死了!”   叶定国不高兴了:“嚷嚷啥呢,下面的人活蹦乱跳精神得很,别打扰我闺女吃晚饭。”   李康着急:“祖宗,那是人,不是啥妖怪,你这么干,会吓死人的。”   叶南音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才笑了笑:“到这会儿都没死,后面估计不好死了!”   李康表情严肃,对在座的叶家族老说道:“她一个孩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人命那是能玩的吗?”   是呀,人命是能玩的吗?   杨文科就是能一而再地拿他们的命开玩笑,她就是要玩弄他的命,要他知道,脖子被人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   叶家族老不吭声,叶平川清咳:“我们家南音有分寸,你别操心。”   “呵,真有分寸,真有分寸也不会……”   “你觉得,我没有本事颠倒黑白?”叶南音打断他。   李康张口结舌:“你……”   叶南音轻笑一声,望着越发昏暗的天色。   对她而言,在阵法之中,让风云为之变色,让黑夜白天颠倒,她办得到!   所以,没有吓死下面那群杂碎,她真的高抬贵手了。   她真的,很有分寸!   沉默了几分钟,李康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他们走?”   “看心情吧。”叶南音打了个哈欠。   没睡午觉,这会儿才天黑,她已经觉得累了。   李康立马说:“你累了吧?小孩子就应该少操心,吃得饱饱的多休息,这样才能健康长大嘛。不如你放他们出走,你也能早点休息。”   叶南音白了他一眼,杨文科可没想过让她吃得饱饱的多休息,杨文科要抢她的粮食。   “你们叶家的叶文正跟我一起回来了,还有欧成海也来了,欧成海还带来了两个贵客,我猜他们肯定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一劳永逸!”李康补充道。   叶南音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一劳永逸?叫杨文科消失?”   李康尴尬地笑笑,这个恐怕不能,杀人犯法。   “瞧你说的,也没必要不是,犯不着,损阴德呢!”   李康相信,叶南音如果愿意,肯定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杨文科,所以他一连说没必要、犯不着、损阴德。   叶南音累了,盘腿坐在那儿,躬腰塌背,两条小胳膊撑着,垂着头,小身子团成一个小球。   李康给叶定国使眼色:“你是孩子他爸,你说两句呀!”   叶定国撇嘴:“你这是空口说白话,一句准话都没有,就叫我们放人。”   “我先声明啊,我可不是为杨文科说话,我这是为了你闺女。”   “多谢操心,不过不用了。”   碰了个软钉子,李康也明白了叶家的意思。   得,辛苦他再跑一趟吧。   刚走出两步,李康回头:“我去去就回,你可别不让我进来。”   叶南音懒得回答他,李康瞅了一眼,这才快步离开。   “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人群一阵骚动。   叶文正上前一步:“村里怎么样了。”   “还行,没弄出人命。”李康看叶文正一眼:“你倒是一点不慌。”   叶文正笑笑没说话,有小姑奶奶在,轮不到他慌。   欧成海忙问:“见到叶南音了?”   “见到了,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李康说完叶家的意思后,看向欧成海:“欧县长你怎么说?”   欧成海看向老上级。   粱远山温和道:“抗旱救灾是好事儿,但是按倒葫芦起了瓢,救一方,害一方,没有这样的道理。”   “各地政策我不懂,也不好说,不过杨文科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说两句。”粱远山这是表态了。   粮站的负责人是个好位置,没坐上这个位置,想得很。坐上这个位置,就膨胀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或许,换个头脑清醒的人上去,对治下的人民来说,是个好事。   欧成海表示同意。   欧成海是个外来户,所以做事一向周到。可能就是太周到了,杨文科这样自以为权柄在握的人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欧成海有没有想踩一脚杨文科的心思?   说没有那是骗人。   “既然你们点头了,那我去跟他们说。”   李康抹了把脸,当事人叶家都不着急,倒是他一个外人着急慌了。   不为别的,他只是惜才。   叶家多少年才出来这么一根独苗,可不能干损阴德伤道行的事。   “□□,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叶文正主动站出来。   “行吧,你也姓叶,你去跟你家小祖宗说。”   李康不高兴道:“三岁小孩儿脾气大得很。”   脾气大就算了,关键还有本事,真是惹不起。   叶文正无声地笑了,权当□□对小姑奶奶的夸奖吧。   有人肯接手处理这个事,叶家人也不会咬着不放。在李康的努力下,这个事情就到这里为止。   杨文科躺在地上抱着胳膊痛苦地哀嚎,他的胳膊断了,刚才老虎冲过来,一口咬下他半根胳膊。   天色越来越黑,难道他杨文科今天要死在这里吗?   杨文科又惊又怕,此时已经吓破胆了。   他跟老天爷发誓,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踏足也家村。   叶东和叶北晚饭都吃了,又坐窗边看杨文科表演。   “地上青石板的灰都叫他滚干净了吧。”   “啧啧,被美人叨了一口狠的,至于哭这么惨吗?”   “你没听他念叨?他以为自己胳膊断了。”   叶秋凑过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东说:“这把米蚀的有点大呀!”   叶北和叶秋纷纷点头。   “你们听,铃声停了!”   三人抬起头,望向八卦楼。   村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八卦楼。   陷在阵法里醒不过来的杨文科等人,愣了几分钟后,醒了过来,有人惊喜、有人痛哭、有人发疯似的往村外跑。   杨文科相对冷静,他看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他抬起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伤口出血,他才笑了起来,笑到痛哭。   感谢老天爷,他胳膊还在!   美人不满地冲八卦楼嘎嘎两声,还没玩够呀!   叶东和叶北牵着美人的两个翅膀走:“别嘎了,小心坏人把你抓走炖了。”   “嘎嘎嘎!”   “嘎嘎嘎!”   一顿脏话输出,两脚兽一个字都听不懂!   灵气断了,八卦铃不响,叶家村重新开放。   在村外守了一下午的叶家人跑进来,见大家都没事儿,才刚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秋攀着叶小美的肩膀:“谁叫你上午出去了,下午没看到热闹。”   “你说说吧,我可好奇了。”叶小美扯着叶秋胳膊撒娇。   叶秋此时表达欲爆棚,从小姑奶奶赶他们回家开始说,再说到八卦楼上的铃铛,发疯的杨文科等等,哎呀,简直有太多话要说了。   “等等,你说八卦楼上的铃铛会响?”   “啊,是呀!”   叶小美抬头看了半天才说:“我记得以前在八卦楼学认字的时候,老师说八卦楼全是木头造的,连铃铛都是木头。”   “是木头没错呀。”   “木头会响?”   “骗你是小狗!”叶秋举手发誓。   “好啦好啦,不用发誓,我相信!”   叶秋拍拍她肩膀:“好姐妹,抱抱,感动。”   叶小美哈哈大笑。   欧成海陪着粱远山进村,谭文森落后一步。   粱远山站在广场上,就着八卦楼上昏暗的烛火,勉强认出屋檐下悬挂着的木铃铛。   “叶家的小姑娘真是活泼。”粱远山背着手,走了两步笑道。   “叶家村不重男轻女,男女都能读书学习,村里的女娃从小到大没受什么欺负,所以比外面的姑娘家格外大胆一点。”   “叶家,不错!”   欧成海也这么觉得,在家族方面,欧成海十分羡慕他的副手叶文正。   他当初要是有家族助力,也不会托老上级帮忙,千里迢迢来玉竹县。   玉竹县固然不错,但是,如果有的选,他还是更想回自己的家乡。   “成海,你觉得叶家那个小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欧成海说不好,有些话他也不能说,他只能说:“没见过几面,再说孩子也小,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粱远山笑了笑,三岁看老,三岁的聪明孩子,很能看出些东西了。   李康和叶文正从楼上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叶家族老。   其中没有小姑娘。   李康看出粱远山的想法:“孩子没睡午觉,早就累了,刚才被她爸抱回家休息了。”   “您放心,您的事小姑奶奶已经知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见面详谈如何?”叶文正补充道。   “这样安排很好。”   叶家村的房子多,叶文正负责照顾客人,他把几人安排到一套房子里。   这套房子欧成海之前住过,也不用叶文正招呼,叶文正就先走了。   “领导,我给您打了水,您先洗漱?”   “好。”   谭文森已经先一步洗漱好了,给姥爷递毛巾。   洗漱完,粱远山问:“听李康说,叶家村的房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   “是,听说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按照八卦修建的,这都算是文物了吧。”   “嗯,听说叶家祠堂在山上?”   “在山上,听说叶家第一代人来九岁山定居就住在山上。”   “叶家是玄学起家的家族,能被他们家选为祠堂的地方,想必不是一般地方吧。”   “可能风水比较好?”说完欧成海又笑了:“要是风水真好,叶家中间也不会断了传承。”   风水?可能吧。   李康倒是知道点叶家四方园的事,却不会跟他们说。所以听他们提起这个话头,他只是笑了笑。   粱远山生性谨慎,思虑齐全。决定来叶家村之前,他多方打听,知道叶家出手解决的几件事,让他下定决心要来一趟,却是因为他知道叶俊杰能活下来真相。   大家都说叶俊杰运气好,冲着叶俊杰醒来喊了声小姑奶奶,他立刻就觉得这事情和叶南音有关。   叶俊杰嘴巴紧,除了醒来时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外,后面其他人再谈起他死里逃生,他也跟着大家一起说,说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   粱远山相信自己的判断,再有今天看到神奇的场景,他就越发相信那个三岁小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人。   躺在床上闭上眼,粱远山轻叹一声,再不说话。   睡在隔壁房间的谭文森睡不着,睁眼盯着房梁。   他只是不想姥爷伤心,愿意陪着姥爷来一趟,对能不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他并不关心。   粱远山通过不同的方式试探了解叶家村,叶家村的主事们现在也在说他。   叶平川想知道,欧成海带来的那个老头,靠不靠得住?   叶文正点头:“靠得住!”   换言之,有粱远山出头,以后叶家再不用担心杨文科了。   杨文科他们开来的车就停在村外面,村子大门打开后,他们都冲了出去,吓破了胆,也不怕精神不好出车祸,连夜开车走了。   叶伟十分得意:“拿祖孙俩冲小姑奶奶来,说明他们肯定知道一些小姑奶奶的本事,越知道越不敢得罪咱们。”   在叶文正看来,即使有欧成海推荐,粱远山原来还是更倾向于年纪较大的李康,李康明确说自己不擅长这方面,他们才来叶家村。   傍晚他们现场感受了一遍小姑奶奶的本事,粱远山才明显热情起来,对叶家,对小姑奶奶,他都表现出愿意交好、帮衬的态度。   叶平川叹道:“说到底,还是要有真本事。”   “族长说的是。”   粱远山各种打听试探,是在衡量叶家的本事,叶家其实也在衡量粱远山有多大能量。   双方试探来试探去,弯弯绕的话说了一箩筐,不如叶南音亲自看一眼。   粱远山脑袋上一大团功德,说明这人行了大善,积了大德。   要行大善、积大德,普通人不行,要么是有大家产、要么是有大才,要么是身在高位,才有这样的机会。   叶南音天生一双利眼,不止能看到功德,还能看到其他东西。   再结合粱远山的面相判断,他这个人的秉性,能让她看明白七八分。   总而言之一句话:粱远山可以信任。   叶南音也给出她可以让他信任的判断依据,张口就说出了粱远山大的人生轨迹:出身富贵之家,十五岁之前没吃过什么苦,十五岁到三十五岁这二十年里,历经亲人去世、事业走下坡路……   粱远山在一旁坐着,侧头倾听,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直到听到叶南音说:“你中年得女,晚年丧女,你女儿留下的这个孩子……”   叶南音看向谭文森,谭文森回视她。   粱远山忍不住催促:“怎么样?”   “他不是刑克六亲,他只是天煞孤星。”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刑克六亲和天煞孤星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这世上没有亲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在叶南音看来,非常不一样。   一个是亲人因为你而死。   一个是他生来就是如此,他的亲人也是生来如此,上天就是这么安排的。   不只是谭文森,叶南音希望这世上所有又此命格的人,都能碰到一个靠谱的人告诉他们其中的差别。   明白了其中的差别,活着的那个人,再不用背着沉重的心理枷锁过完这一生。   叶南音话一出口,粱远山就明白了。   “文森。”   谭文森扭头看他姥爷。   “你妈妈去世和你没关系,我和你姥姥从未怪过你。”   谭文森眼睛微微睁大,他内心似乎经历着一场旷日持久的煎熬,直到刚才那一刻,突然宣布,他被赦免。   不用假装自己不在乎,原本,他就不用在乎。   有人告诉他,本来就和他无关。   他的手掌微微攥紧,想说什么,喉头有些难受,说不出来,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孩子太小,太要强,太倔强,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倒是苦了他了。   粱远山露出个放松地笑:“好孩子。”   叶南音盘算着谭文森的八字,结合他面相,多说了一句:“天煞孤星多为五行不全之人,比一般人更容易遭遇坎坷挫折。不过有缺失也有补余,正反对比来看,不一定全是坏事。”   “叶大师,您看我外孙在哪方面有坎坷?”   叶南音默默说,他的坎坷有点多,她不能完全看清,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谭文森彻底把这个三岁小丫头看在眼里,他默默关注着她。   她刚才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同情他吗?   叶南音被这祖孙俩盯着,她挑了一件最重要的说:“他成年前有一坎儿。”   谭文森才七岁,以她目前的本事,看不到那么远,只能看一个大概。   “我想给文森求一个护身符。”粱远山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请求。   护身符?叶南音看向粱远山。   粱远山明确告诉她,你没猜错,就是独具叶家特色的桃核。   冲粱远山的身份联想,叶南音很容易就猜到他是从哪里知道护身符。   见叶南音没说话,粱远山直言:“杨文科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处理好。”   算作交换吧,叶南音最终点头答应,给谭文森一个护身符。   两家算是各尝所愿了。   促成这事儿后,欧成海和李康隔日就走了。   谭文森的事情解决后,叶南音以为他们祖孙也很快就会走,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没走。   粱远山不知道跟她爷爷说了什么,让爷爷答应他们住在叶家村。   叶南音好奇,又不想开口,于是她旁侧敲击地跟爸爸表示自己的好奇,她爸就替她开口了。   秋收过来,没那么忙了,叶平川难得坐下喝茶闲坐,他慢悠悠地说:“着急做什么,家里这么多房子又不是住不过来。”   叶平川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粱远山从乖宝那儿得了好处,杨文科的事情还没办完,他们万一要走了,他找谁说理去?   于是,粱远山祖孙俩就在叶家村住下来。   秋收忙完,叶家村族学孩子们都回山上读书去了,村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四五六岁的小孩儿。   谭文森今年七岁,他自觉自己和叶家蒙学里的孩子不是一块儿的,也不爱和他们一起,他只喜欢跟着叶南音。   他和叶南音都是喜欢自己待着的小孩儿,谭文森说是跟着叶南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实际上有些时候两人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   谭文森偶尔发现,叶南音会盯着他出神,再仔细分辨,好像不是看他,而是单纯的放空、发呆。   许静私下跟丈夫说:“简直怪事,人家都说一闹一静才搭配,没想到两个都爱说话的小孩儿居然能玩到一块儿。”   叶定国向来不喜欢别人家的男娃靠近女儿,谭文森除外:“他们那叫什么一起玩儿,那就是一人待一个地方,各玩各的。”   谭文森向来独立,粱远山有时候出门,交代一声就走,谭文森留在村里,人生地不熟,一点不觉得害怕。   开始美人还想欺负他,后来不知为什么,美人看到他就绕道走,还两次扒拉叶南音,想回山上了。   叶南音不急,再等三天就回山上。   清明节的时候,她送过一张红符给一位叶家的老人。   三天后,那位老人的女儿亲自过来报丧,她含着泪笑:“今天早上我爸走的时候说,病歪歪这么几年,今年这大半年过的最快活,想出去走走抬脚就走,想吃什么好吃的都能吃。”   “我爸,他是笑着走的,他说叫我替他谢谢您。”女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走。   许静抹泪,起身送人出门。   屋里只剩下两个小孩儿,谭文森问她红符是什么。   “红符啊,就是红符,没什么特别。”   “你骗人!”   七岁的谭文森,某些时候经常露出小大人的表情,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   比如,他生气时,肉嘟嘟的脸颊鼓起来,无声地表达他的态度。   经过这几天相处,谭文森已经彻底相信叶南音的本事,他想为姥姥求一张红符。   自从妈妈去世后,姥姥经常生病,卧床不起,今年医生两次暗示他们,姥姥可能活不了多久。   如果有红符,能让姥姥剩下的日子里过的舒心些,姥姥和姥爷肯定很愿意。   “红符是给将死之人用的。”   沉默了半晌,谭文森才说,他知道。   叶南音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菩萨,她没说不给,也没说要给。   她去找妈妈,她要回山上。   “去吧,四方园里的晚桃子应该都熟了。”   第二天,许静带着女儿去山上,把还留在山下的美人也带回去。   谭文森没有跟,他等姥爷回来。   粱远山当天下午回来,给叶家人带回来一个消息,杨文科调职到林业局,昨天到任就被派出去公干。   “现在粮站的负责人是谁?”   “还要求我们捐粮食不?”   “新上任的领导人怎么样?”   ……   叶家人一堆问题想问,粱远山挑着能答的都答了。   粮站现在的负责人是原来的副站长,人还不错。捐粮食的政策还有,不过不强制,主要看自愿。   听到这里,叶家人松了口气。   叶伟说:“我们公社的粮食都分到社员手里了,既然说捐粮食全看自愿,大家回去自己想一想,要捐的话,回头把粮食送到公社做个登记。”   围在八卦楼前的叶家人散了,谭文森上前跟姥爷说红符的事。   将死之人吗?想到老妻,粱远山红了眼眶。   “好孩子,你想的对,你姥姥……”粱远山叹息道:“如果真的时日无多,我想她肯定愿意健健康康地活着。”   “叶南音不给我。”谭文森有些郁闷。   “你别操心,我去跟他们谈。”   听说他们想要红符,叶平川说:“红符是南音自己的事,你们想要,找她说去吧。”   “我们能去叶家祠堂?”   “当然不能,不过你们能去四方园。”   除了祠堂之外,四方园不阻止外人进去。   粱远山带着外孙上山,赶在傍晚前到山上。   叶家族学刚下课,族学的孩子个个一头大汗,好像是做了什么重体力活。   今天的老师是个石匠,抬石头,打石头,当然累了。   上山的山道,就是一代代叶家族学的孩子们慢慢铺就的。   叶北兴奋地跟哥哥说:“我在我的那块石头上刻了我的名字。”   叶东轻哼一声:“我刻了我们全家的名字。”   叶北惊讶了一声,嘿嘿地笑:“那我明天也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奶的名字全部加上。”   叶小美嫌他们俗气,她就不一样了,她在她的那块石头上刻了一个练武的小人儿。   在石头上刻元宝的叶秋:……算了,她就是一个爱钱的俗气人儿。   听到叶家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石头,粱远山专门去山道上走了走,仔细观看,才看到山道上铺的每块石头,都是那么独特。   叶家,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   粱远山想见叶南音,他没法上坡,只有等送饭上去的叶家人帮忙带话。   叶南音这时候不想见他们,明天吧。   听到叶南音明天才肯见他们,谭文森长在叶家族学旁,望着通往坡上的台阶。   “你想找我妹妹?你可以自己上去哦。”   谭文森扭头看她,叶霜眨眨眼:“真可以自己上去。”   谭文森伸出脚,登山一阶台阶,只觉得脚步突然变沉了。   等他迈步,登山第二阶台阶,站不稳,双手撑着地。   听说有人挑战爬台阶,叶家族学的一群孩子过来看热闹,讨论他能爬几阶台阶。   叶北跟人打赌,说绝对不超过五阶。   叶北的最高纪录就是五阶。   叶小美不这么看,她觉得至少能爬六阶。这个小子年纪小,胳膊上有肌肉,一看就是练过的。   粱远山在一旁观察,他走过去试探地走了一步,站在台阶上,往上迈第二步,脚重的抬不起来。   原来如此。   通往坡上的台阶,就是叶家的通天梯!   叶家的孩子们天长日久地锻炼着,身体素质肯定比一般孩子要好。   这时候,谭文森已经爬到第四阶了,几个和谭文森年纪相当的小孩儿大声给他加油。   粱远山笑了一下,叶家的孩子,真是可爱。   满头大汗累红了脸的谭文森目光坚定地望着上面的台阶,颤抖着双手双脚,缓慢却坚定地爬上第五阶台阶。   第一阶他还能站着走上去,第二阶也能勉强站着,第三第四阶,只能手脚并用往上爬。   “他上不去了吧。”   “上不去也不差好吧,这都第五阶了。”   “嘿,这个小孩儿真厉害,我都只能到第四阶呢。”   叶霜得意地说:“我能跑到坡上去。”   叶北白了她一眼,那是阵法没有针对她,换成他,他也能一口气跑上去。   谭文森坐在台阶上休息了很久,下面围观的人都散了。   他歇息够,花了好久,爬山了第六阶。   “文森,够了,下来休息吧。”   “嗯。”   谭文森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流下来,连头发根都在冒热气,可以想像往上爬一阶有多难,多累人。   上去很难,下去的时候卸下了重担,轻松惬意的让人沉迷。   粱远山拍拍他肩膀:“叶家的祖宗,真是有智慧的人。”   谭文森沉默着点点头。   认识叶南音后,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   一个面临困境的普通人,碰上叶南音这样有着神秘莫测手段的人,寄希望于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是人之常情。   不过,谭文森始终相信,命运,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晚上粱远山祖孙俩留宿四方园,早上天刚亮,他们就被呼呼嘿嘿的声音吵醒。   叶家族学里的孩子,已经早起锻炼了。   有人跑步、有人打拳、有人蹲那儿无心锻炼打哈欠,还有人在爬台阶。   人都堆在下面,六阶以上的台阶上,空荡荡没有人。   天亮了,做好早饭,江英提着食盒过来:“别在这儿耗着,赶紧去吃饭,上午还要上课。”   听到吃饭,艰难地在台阶上蠕动攀爬的孩子扭头跑了。   江英脚步轻快上坡,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真神奇!   如若不是来这里一趟,谭文森永远不会相信,这个世上居然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吃了早饭,叶南音下来见粱远山和谭文森,她把雕刻好的桃核交给谭文森。   “谢谢。”   “不客气。”   粱远山说起红符:“我知道这个东西不寻常,我还是想求一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南音看他一眼:“不是谁都能欠我的人情。”   这从何说起?   叶南音上辈子的经验,那些欠她人情的人,绝大多数都还不起她的人情。   有欠有还才能说欠,只有欠没有还,那叫什么?   粱远山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在理。   粱远山把杨文科的事情处理的很妥当,冲他身上的功德,叶南音给了他一张红符,粱远山小心把红符藏在身上。   事情办完,他们要回去了。   谭文森下山的时候,回头看了叶南音一眼,叶南音刚好也在看他。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升起来,叶南音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只是单纯看着他发呆?   谭文森不明白。   下山后,谭文森去跟叶平川告辞,带着外孙离开。   叶家彻底解决了杨文科这个烦心事,叶平川心情不错,亲自送他们去公社坐车。   上车前,谭文森告诉叶平川,他欠叶南音一个人情,他会尽快还。   叶平川笑着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粱远山准备怎么还,他相信粱远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西南边境,叶俊杰刚执行完任务从林子里钻出来,浑身脏兮兮地看不出人样儿了,他都来不及回去洗漱换身衣服,领导就把他叫到办公室。   “领导,啥事儿这么急?”   “好事。”   有个年底到年纪退休的副团长,前两天提前办了手续退休了,这个位置落到叶俊杰脑袋上。   “领导,我过来这边还没一年,给我升职,这……”   “你功劳不够?”   叶俊杰的军功肯定够,但是军功够的营长多的很,等着位置的人也不少。   “你觉得自己不行?”   那他肯定觉得自己行。   “你什么条件都满足,提你上去有什么不对?”   叶俊杰傻笑着挠头,这不是没有准备嘛。   “行了,别站在这儿碍眼,该干嘛干嘛去。”   “是。”叶俊杰敬礼,转身离开。   嘿,他说早上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喜鹊叫了嘛,那群小子愣是说我听错了。   很快就是重阳节了,最近工作不太忙,叶俊杰好久没见到两个儿子,又惦记回去给小姑奶奶磕头,还没出门,又扭头回去请假,领导问他请假有啥事儿。   叶俊杰照实说,领导利索给他批了假期。   他激动地跑回家:“媳妇儿,快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坐火车回族里。”   “这么着急?”周晓丽摸不着头脑。   急,急得很!   他要赶回去给小姑奶奶磕头。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太晚了,累的不行,所以没有更新。 第15章 三知堂叶家:天知!地知!我知!   四方园的桃子吃完了, 坡上的晚桃熟了,此时已然是重阳节。   叶俊杰夫妻重阳节前一天赶到,回族里头一件事,就是上山去祠堂上香, 又去给小姑奶奶磕头。   已经碎掉的桃核被叶俊杰用手绢包裹着带回来, 叶南音看了眼碎掉的桃核, 她都能想象, 当初打中叶俊杰的那颗子弹有多凶猛。   周晓丽十分恭敬地磕头:“小姑奶奶, 您帮他看看, 以后还有没有什么祸事。”   叶南音看着叶俊杰脸:“要命的劫难已经渡过去了, 小灾小祸难免。”   就当作逃脱死劫之后的反噬吧,要他命的事,躲过去了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晓丽还想再求, 叶俊杰阻止她, 他笑着说:“这样就很好。”   叶南音脸上露出笑意,叶俊杰能能这样想, 她很高兴。   叶俊杰说他上次虽然命悬一线,后来立了一次大功, 加上原来在东北那边积攒的军工,回来之前他已经升到副团了。   叶南音嗯了一声, 没有其他的话说,叶俊杰夫妻就先告辞了。   族学下课, 叶东和叶北从教室出来见到爸妈, 高兴地扑上去,叶俊杰差点没接住。   “好家伙, 大家都饿肚子, 你们在族里还长壮了。”   叶东嘿嘿地笑:“我们每天干活, 吃得也多,肯定会长壮。”   叶俊杰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当初你们俩都不想回族里,就想在东北待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当然是很好啦!”   在族学里,比去学校上课有意思多了。   而且,他们在族学里和族人朝夕相处,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约定好了,就算他们离开族学,以后也会继续来往。   叶东比叶北有心眼儿,吃了晚饭一家人相处的时候,叶东小声告诉爸妈,他们寝室谁谁谁是哪里的人,谁谁谁家里是干什么的。   周晓丽吃惊,叶家还有这样身份的人?   叶俊杰十分欣慰,儿子不仅长个子了,还长脑子了。   和他们家一样,能离开叶渠镇去外面闯荡的叶家人,大多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外地的叶家人混的不错也正常。   大富大贵说不上,不过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交好这些族人的好处在于你要办事的时候,他们不能拍板,但是牵线搭桥还是能做到。   “族长爷爷给我上课,讲叶家的族谱,以前咱们叶家出过好多大官儿,好多有钱人。爸爸,你说我们要是和那些族人当同学多好。”   叶俊杰笑道:“别整天想着靠别人,你不如自己努努力,争取在族谱上单开一页。以后呀,你的同学说起你,都会说我以前和叶东在族学里上学。”   叶东哈哈大笑,那怎么可能。   他们这一代,目前来看,能在族谱里单开一页的,只有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单开一页恐怕不够写。”   叶东和叶北连忙点头。   “爸妈,我跟你们说说前些日子小姑奶奶封村的事情吧。”   “封村?”   叶东和叶北激动起来,哎呀,过去这么多天了,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十分激动。   小姑奶奶真的是神仙呐!   叶东和叶北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来,周晓丽听起来,这怎么比神话故事还假。   “真的!”   “保真!”   两兄弟异口同声:“我们亲眼见到的。”   叶俊杰相信儿子说的话:“最后怎么结束的?”   “欧县长带了个人过来,叫啥名儿来着?”叶北记不清了。   “粱远山,他孙子叫谭文森。”   粱远山?叶俊杰一拍大腿,居然是那位?!!   叶文正请了两天假,今天下午也回族里了,他刚到村口,行李都还没放下,就被叶俊杰拉去说话。   叶俊杰问他知不知道粱远山?   那怎么能不知道?   “你知道粱远山的身份吗?”   “知道。”叶文正十分淡定。   见状,叶俊杰也淡定下来,他怀疑……   “不用怀疑,就是这么一回事。”叶文正肯定他的猜测。   “我都没说出口,你就知道了?”   呵,不就是他升职的事嘛,前两天欧县长就已经告诉他了。   “唉,又得了小姑奶奶的好。”   “那也得你自己有本事,你要是个阿斗,谁能扶起来?”   叶俊杰顿时觉得,中午磕头磕少了,明天再给小姑奶奶磕一个。   此时已经天黑,不方便上山,每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叶家村来了好多族人,大家都要上山摘桃子。   叶俊杰走在前面,回头看,哟呵,身后山道上全是人。   这么多人,坡上多少桃子够摘?   叶文正笑道:“大家就是去凑凑热闹,多半是让孩子去摘桃子。”   “大人不能摘?”   “你要想摘桃子你也可以参加,你要能摘到九山桃,一年都有好运气哟。”   九山桃?叶俊杰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如果他摘到传说中的九山桃,再求一求小姑奶奶,小姑奶奶会不会再给他一个护身符?   “你跟我说说,九山桃长什么样?”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听族长说,九山桃原来不结果子,小姑奶奶出生后才开花结果。   小姑奶奶今年才三岁多,摘桃子的活动一共才搞了三年,他也没机会见到。   叶俊杰发愁,那他怎么知道自己摘的桃子是不是九山桃?   看运气呗。   重阳节祭祖没有清明节那般隆重,大家上山后,就跟赶庙会一般,三三两两进祠堂烧香跪拜。   给祖宗磕完头后,就随意找个地儿坐下闲聊。   叶俊杰被两个儿子拖去台阶下面,两兄弟给他们爸展示,他们能爬六层台阶。   清明节来祭祖的时候十分匆忙,没见过这个。叶俊杰头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他也试探着往上走,勉强走到第三层台阶,他就低下身,手脚并用。   他是成年人,又是当兵的,心性坚定,体能又好,他爬到了第九层。   都秋天了,他累的满头大汗,下来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好似做了什么超越体力极限的重体力活。   “爸爸,你好厉害呀!”   被两个儿子崇拜的小眼神儿盯着,不得不说,超爽!   等到十点钟,听到人说族长过来了。   大家一下站起身,活动要开始了。   坡上的大石头上,叶南音坐在她的专属小椅子上,等爷爷讲完话,她放开了阵法。   早已摩拳擦掌的大人小孩儿猛地往上冲。   没有阵法压制,小孩儿腿短动作慢,哪里跑得过大人。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才跑到三分之一,他们爸爸已经第一个冲上坡了。   叶秋安慰他们俩:“不着急,跑得快也不见得能摘到九山桃。”   叶俊杰冲上坡后,本来想去跟小姑奶奶打声招呼,他刚走了一步,小姑奶奶消失了?!!   叶俊杰吓得瞪大眼睛,这就是昨天儿子说的阵法?   再走一步,面前的桃树好像不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一棵?   他试探着往前,面前的桃树又变了。   阵法里的一切都在她控制中,叶南音饶有兴趣地看叶俊杰试图在阵法里找规律。   啧啧,如果这么快就能被他破解,那她叶南音的面子就倒着写。   比起花时间破解阵法,碰运气能走出的可能性更大。   跑得慢的小孩儿也上来了,比起大人们的试探算计,小孩儿的想法单纯多了。   反正小姑奶奶不会害他们,那怕什么?   哪棵树上的桃子大就往哪棵桃树上爬。   比如叶秋,她就没想过自己能走出去,于是一心摘桃子。   别人带的竹筐都是手提,她不一样,她背着小背篼,不把小背篼装满她不罢休。   过了会儿,叶秋和叶小美碰上。   叶小美练武之人,爬树那叫一个利索。   两个小姑娘结伴,一个摘一个装,真是来摘桃子的。   叶俊杰心里惦记着九山桃,一路上一颗桃子都没摘,在桃园里不停转悠着。   不知道转悠了多久,他看了眼手表,十点五十。   族长说,给他们一个小时摘桃子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摘桃子活动结束。   剩下最后十分钟,叶俊杰放弃思考。   闭眼,原地转圈,停下后面对的方向,就是他要去的方向。   一步一换景,十点五十八分,他听到了鹅叫,嘎嘎嘎!   小姑奶奶养的美人!   叶俊杰快跑几步,挡在眼前的桃树一下消失,他站在木屋前,木屋左手边有个水潭,水潭边上长着一棵特别高大的桃树,三个小孩儿挂在树上,其中一个是他大儿子。   “爸爸,你怎么才来!”   叶东招手:“爸爸你帮我看看,树上哪个桃子大。”   只能摘一个,他要选个最大的。   叫叶俊杰看,这棵桃树上结的果子,都很大!   按照往年的规矩,前十个找到九山桃的人可以摘一个,今年只有三个小孩儿两个大人在一个小时内找到了九山桃。   没参与摘桃子的人纷纷觉得可惜,浪费了五个名额。   旁边一个妇女笑话他们:“说得好像你们上去就能摘到九山桃一样。”   这话他们可不敢说,杨文科他们被小姑奶奶困在村里出不去的情形,他们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叶俊杰父子俩摘了两个,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叶东捧着他的大桃子,赶紧去找妈妈和弟弟,赶紧分了吃到肚子里才稳当。   热闹的找桃子活动结束,下面的人都背着筐上坡摘桃子,再把桃子背下山分给族里其他人尝一尝。   叶文正没去摘桃子,他去见族长和小姑奶奶。   “月前我们捐的粮食已经送去赈灾了,族里给外地叶家人的粮食也都送去了,大家都收到了。”   天灾面前,叶家族人表现的尤为团结。   各地叶家族人纷纷在当地设立三知堂分堂,大家互帮互助,共度难关。   三知堂,定居伏龙泉第一代祖宗定下的堂号。   哪三知?   天知!   地知!   我知!   人间玄学事,如果连叶家人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   要的就是这舍我其谁的霸气!   三知堂这个堂号太大,除了那个定下堂号的祖宗之外,后面的叶家人都撑不住这个名号,就无人再提。   后来,叶家靠着耕读传家兴盛起来,提起叶家的名号,大多都说九岁山叶家。   这一代,叶家出了个小姑奶奶,胸有万丈长虹的叶家族人,又把三知堂的名号打了出来!   听叶文正说起三知堂的这个堂号,叶平川笑了起来。   “上海三知堂的主事叶眉传来消息,碧峰山叶家的人曾上门过,邀请咱们族长去碧峰山祭祖。”   “我呸,早八百年就分宗了,他们碧峰山叶家还敢以主支自居,我吐他们一脸唾沫。”   叶文正微微一笑:“听他们说,碧峰山那边家族传承早就断了,他们家现在想从政。”   “想?”   叶文正颔首:“他们那一只早就没落了,这一代出了个很会读书的年轻人,今年考上了大学,人也很聪明,族里都觉得那年轻人能成材,所以正想办法给他铺路。”   他们找到三知堂也是碰巧,后头知道三知堂的主事叶眉在税务局上班,就动了交好的心思。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用搭理他们。”   叶平川不想搭理他们,碧峰山叶家却对他们起了心思。   他们想知道,三知堂叶家,现在还有多少本事。   又有多少能人,能为他们所用。 第16章 暴雨倾盆   重阳节过后, 叶俊杰带着媳妇儿回西南边境,叶家村的日子一切照旧。   过了几日,叶平川收到上海来信,落款人是碧峰山叶家。   叶平川嗤笑, 碧峰山叶家真是没落了, 求人姿态还摆的这么高, 不怎么聪明呀。   早前两天, 叶眉联系叶文正, 叶文正回来说, 碧峰山叶家后来又去找过叶眉两回, 叶眉都给打发了。   叶平川把信扔给儿子:“随便回一下,就说咱们没空招待他们。”   叶定国展开信,乐了:“爸, 人家称呼你族叔呢。”   “呸, 那些个老东西,谁是他们的叔?”   叶平川甩手走了, 他忙着呢。   土地太干,结成团的土块和石头一样硬, 挖地就成了辛苦活。   好不容易把地锄好,小麦种下地后, 又担心小麦不发芽。   叶平川隔天就要去地里看看,再不行, 就要从山下井里挑水浇地了。   挑水上山浇地, 其中辛苦,只是想想就觉得小腿肚打颤。   许静在厨房做饭, 叶南音乖乖地坐在一边听妈妈和姐姐说话。   叶霜是个话痨, 妈妈说下午要上山捡板栗, 她就说今年山上的板栗长得不好。   “前天老师带我们去山上挖草药,我们去了那边板栗林,落地上的板栗干瘪得很,特别小颗。”   不只是板栗这样的果子,因为干旱,今年夏天山上的蘑菇都长得少,就算有,大都是小小一朵。   不过,再小也是口吃的,能多捡一点是一点。   今年夏收和秋收闹了两场,粮食保住了,后头他们公社又是捐粮食救灾,又是帮扶外地的叶家族人,手里剩下的粮食紧巴巴的,刚刚够吃。   叶霜小声问:“要是明年也干旱,咱们家要开粮仓吗?”   “谁告诉你粮仓的事?”许静严厉地凶了女儿一句:“叶家没有粮仓,这些不着调的话不许说。”   叶霜小声辩解:“我就是在家说说,没在外人面前说。”   “在家也不许说。”说顺嘴了,说不定就叫外人知道了。   叶家确实有粮仓,刚才也说了,需要粮食的地方多,粮仓也快空了。   “乖宝,明年干旱比今年还厉害吗?”叶霜想从妹妹那里知道答案。   许静扭头看向小女儿。   “我算算。”   春天的时候起卦,卦象显示天灾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不过,叶家村占据九岁山这片福地,天灾来的比外面其他地方晚一些,说不定也可能比外面结束的更早。   下午,叶霜跟着妈妈上山捡板栗,叶南音没去,她在家睡醒午觉,醒了醒神,准备起卦。   美人和大王机灵得很,一见主人拿出铜钱,也不出去玩儿,赶紧趴在主人身边。   趴在身边还不够,一个伸出翅膀,一个伸出爪子,紧紧抱着主人小腿。   叶家祖宗传下来三枚铜钱,一直放在祠堂,和桃木剑一起供奉着,这么多代人传下来,铜钱早就被绿锈覆盖,看不出原样。   叶南音周岁的时候被爷爷抱着去祠堂祭祖,叶南音一看到那三枚铜钱,就很想要。   她的手一碰到铜钱,铜钱如同被开了光一般,褪去锈迹,闪着金色的光晕。   不像是铜钱,倒像是金子。   当时叶平川抱着孙女激动的双手颤抖,差点没把孩子扔地上。   白嫩细软的小手摩挲着铜钱,灵光闪过,铜钱自动摆放好,就像它有生命,被驱使一般。   美人嘎地一声,刚才的灵气好浓郁呀!   叶南音踢踢它翅膀,美人低下头颅,轻轻地,生怕脖子上的金铃铛扰了主人。   叶南音集中心神,凡是占卜天时,全观诸卦,详推五行。   五行谓离属火,离多主天晴;五行谓坎为水,坎多主多雨。   夏占离多而无坎,则是久旱烈日炎炎之象。她春天占卜三次,三次都是这个卦象。   冬占坎多而无离,则是雨雪飘飘的天气。   叶南音慢慢捡起铜钱,扔了三次,三次都显示是多雨雪的天气。   叶南音望着外面的天色,重阳节已经过了,还有几日就要立冬,今天还是大晴天。   往年这时候该穿夹衣了,这会儿她身上还穿着单衣。   民间常说,天灾从不单独出现,大旱之后必有其他大灾跟随。   譬如去年,南旱北涝,北涝南旱,交替出现。   他们叶家偏居西南一域,看来也逃不过。只希望老天爷怜爱世人,不要发大洪水。   这都快立冬了,会发洪水?   如果不是小姑奶奶,但凡其他人这么说,你看会不会被啐一脸唾沫。   八卦楼三楼,叶家族老开会。   叶南音说完后,叶平川望向其他人:“那咱们还挑水上山浇地不?”   应该,不用了吧。   但是,如果不下雨呢?   今天外面还是大太阳,不说十天半月之后,至少近几天看不出要下雨。没有水,地里的小麦不发芽,就这么等着?   该怎么办?   叶南音只说出算卦的结果,信不信,或者信多少,随便他们。   族老们商议过后,还是选择相信小姑奶奶。   既然选择相信小姑奶奶,地里的小麦暂时不管,其他事情该准备起来了,比如清理沟渠,修缮房屋。   叶家村的房子都是木屋老房子,从去年到今年,一年没下雨,今年也没修缮过房子。如果如小姑奶奶所说,那他们的房子肯定顶不住。   第二天,叶定国把村里青壮年都叫到一处,挨家修缮屋顶。   和叶家村挨得近的另外两个大队见了觉得奇怪,跟村里人打听后,他们也默默行动起来。   这两个大队的人也开始修缮房屋、清理沟渠后,和他们大队挨着的其他大队也开始修,很快整个公社都动起来。   新庄公社和叶渠公社十大队挨得近,他们看到叶家人在修缮屋顶,都当作笑话看,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男人们修缮房屋,女人们趁着天气好,把家里的棉被、棉衣都拿出来晒晒。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立冬那天早上,许静起床做早饭,刚从床上坐起来,天空响起轰隆隆的惊雷,许静呆了。   叶定国一下坐起来,衣服都没穿,光着膀子开门跑出去。   “爸,你也起了?”   叶平川点点头,没看儿子,表情严肃地盯着天空。   一道电光先到,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灰暗的天空,气势恢宏,又有狂风大作,吹的打开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发出巨响。   狂风吹起了叶平川的头发,花白的发根在风中凌乱飞舞。   眼角闪过水光,叶平川苍老的脸庞在昏暗的天色和突然出现的电光里忽明忽暗,站的笔直的身体,无声地展现着人类的坚韧和勇气。   叶平川嘴角微翘,随即,嘴角咧开,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大腿,跺脚,兴奋地原地打转。   老天爷,真是救人于水火啊!   叶家村的人被惊雷叫醒后,在村里奔跑庆祝,笑着闹着怪叫着。   许静把叶定国叫回来:“爸去哪儿了?你赶紧给爸送件棉衣去,别被风吹感冒了。”   “我这就去。”   叶定国抱着他爸的棉衣往八卦楼跑,他刚进八卦楼,风停了!   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   大雨倾盆!   叶家年迈的族老们,围坐在三楼,不说话,静听雨声。   不只是叶家,玉竹县的人都在奔走庆祝,淋着雨,心却是火热无比。   叶南音刚睡醒,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屋檐落下的急雨连成线,雨势很大呀!   暴雨之下,干渴一整年的九岁山如同海绵一般贪婪地吸着雨水,干裂的地缝,干瘪的植物,都吸饱了水,重新变得生机勃发。   等到傍晚,土地和山里的植物再也吸不了更多的水,山水汇集到小溪里,溪水奔流而下,叶渠被灌满。   黑夜来临,叶家村的青壮披着雨衣挨家巡逻,隔壁公社的人白天顶着大雨修缮漏雨的房屋,赶在天黑前修好,傍晚感冒发烧倒下一批人。   金色的铜钱被手心捂的温热,叶南音喝了口姜茶。   狂欢过后,暴雨带来的真正的挑战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五上夹子,所以晚上十一点才会有万更哦!如果明天顺利的话,我努力发两万哈。   明天见啦~ 第17章 威胁谁?   叶平五, 叶家村的赤脚医生,背着药箱在村里到处跑,一家一家地检查,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那几个调皮的淋了雨发烧咳嗽, 其他叶家孩子们都好好的, 被大人约束着窝在暖乎乎的被窝里, 不准出门。   出不了门, 一群孩子就在床上玩闹。   屋外大雨倾盆, 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屋顶上, 瓦片似乎都要被击碎, 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大雨中,叶家八卦楼里闪烁着火光,叶家族老们都在这儿守着, 坐镇指挥。   “咱们村房前屋后的水沟都检查过了, 排水顺畅,没有堵塞。”   “水田里的水排不赢, 都被淹了,刚种下的菜长得不高, 这会儿被淹得连片菜叶子都看不见了。”   “山上小麦地怎么样?”   “下了一天的雨,地早就被浇透了。”   没下雨的时候干旱, 大家伙儿怕小麦不发芽,现在雨下的太多, 他们又怕小麦种泡坏。   唉, 种地的农民,看天吃饭, 什么时候都没有容易一说。   “雨什么时候停?小姑奶奶怎么说?”   叶伟才去问过:“小姑奶奶之前起卦, 三次都显示多雨雪天气, 估计时间短不了。”   叶伟话声一落,屋里静下来,淡淡的愁绪在屋里流淌。   “大家也别那么担心,老天爷等到秋收完才下雨,已经是咱们运气好了。”   说的对,要是秋收的时候下暴雨,肯定连四成收成都不会有。   大家略微振奋起精神。   叶平川表情严肃地盯着窗外黑洞洞的雨夜:“今晚上安排人值班,大家警醒着些。”   “是,族长。”   叶家村的房屋提早修缮了,除了几处实在老旧的屋顶漏雨之外,其他地方倒也还撑得很住。   今夜时间难熬,隔半个小时一组人盯着大雨去村里巡逻,巡逻回来,全身湿透,进到暖和的室内,冷的人打寒战。   赶紧换上干衣服,灌了两碗姜汤暖暖身子。   就这样一茬一茬地换着巡逻,终于熬到了天亮。   天亮了,雨势依然不减。   打从叶定国有记忆起,在他印象里,叶渠水位最高的时候也就一米多深,这回是他头一次见到叶渠漫出水渠来,和地面齐平。   过了会儿,叶伟带着人回来,叶定国见了赶紧问:“沙河怎么样?”   叶伟冷的受不了:“回去再说。”   回去换了身干衣裳,喝了两碗热汤,叶伟才觉得身上暖和一些。   “沙河涨水涨的厉害,水位非常高。再这样下一天雨,要不了多久,就要淹到新庄公社了。”   叶定国叹气,怪不得叶渠的水泄不下去。   “咱们公社位置比沙河高,以前水往下流,现在沙河涨水,水位和咱们叶渠齐平,照这样下去,咱们公社位置比较低的十大队有被淹的风险。”   “不知道县城那边怎么样了,县城的位置比新庄公社还低一些。”   有人突然想到旱魃,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来个喜欢吸水的旱魃多好,这么多雨水,撑死它。   一天一夜暴雨,山上的山水顺着小溪奔流而下,汇聚到河流里,下游的水位涨得比上游快多了。   即使玉竹县有防洪堤坝,此时也很难让县里的人不担心。   有些胆子小的人,已经打包行李准备离开县城避灾。   “今天回公社的汽车走不走?”叶文正的媳妇儿王兰着急地问男人。   “不知道,还没消息。”   “赶紧去问问,要是雨还不停,咱们带着儿子回族里躲灾。”   夫妻俩正在说话的时候,欧成海来了,他穿着雨靴,膝盖处的裤子颜色比较深,湿了一块。   “欧县长您去堤坝了?”   “刚回来,有个事儿找你帮忙。”   欧成海也很担心堤坝出问题,想问问他媳妇儿儿子回叶渠公社不,回的话,能不能把他媳妇儿和孙子一起带回去。   “我是玉竹县县长,肯定要跟县城同进退,走不了,我媳妇儿孙子不用跟我在这儿守着。”   叶文正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   “县里去公社的汽车不知道今天开不开,一会儿我去车站问问。”   小孩儿要是寒冬腊月要是淋了雨,发烧感冒都是要命的事,如果没有汽车回公社,叶文正只能让儿子在家等着。   “我回来的时候从车站路过,很多人冒雨往车站去,车子肯定要开。”   王兰立刻说:“那我们马上就走。”   欧成海媳妇儿五十来岁,平时和王兰常有来往,王兰要喊一声于婶。   把孩子护的严严实实,欧成海和叶文正把女人孩子送上车后,两人顾不上自己,扭头就往县政府去。   暴雨天,司机开车开得慢,车上的人无一人催促,还不停地劝师傅慢慢开。   叶渠公社是终点站,路途上停了几次车,其他公社的人下车后,最后车上只剩下去叶渠公社的人,大多是叶家人。   于丽第一次来叶渠公社,下车就跟着王兰走。   叶文正是烈士遗孤,爸妈早没了,他少年时候就被送到叶家村抚养,也是在叶家村长大,偶尔放假回来,也是住在叶家村。   王兰背着孩子,带着于丽祖孙俩去叶家村,刚进村就看到族长,王兰连忙叫人。   “族长,这位是于婶,欧县长的爱人,跟我回来住几天。”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于丽抱着孙子连忙笑着说:“叶族长好,我叫于丽。”   “我们家跟欧县长也是熟人,来了就别客气,安心住着。”   见他们抱着孩子又拿着行李,叶平川叫了两个人送他们回去。   一进家门,两人赶紧给孩子身上的衣裳换了一道,刚才从公社过来沾了雨。   “小兰,这次要多谢你和小叶。”   “于婶别跟我客气,平时我和我们家叶文正多亏了你照顾,您来叶家住两天,我高兴还来不及。”   家里有段时间没住人了,安顿好孩子,两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彻底安顿下来。   许静提着竹篮过来给她们送蔬菜、大米、生姜。   王兰赶忙接过,留许静坐一坐。   许静还有事儿,交代了几句就先走了。   王兰跟于婶说:“族里养着好些小孩儿,本来有食堂,平时我们偶尔回来不开火,都是去食堂吃。今天下大雨,咱们去食堂也不方便,许姐就把菜送来了,咱们自己做吧。”   “想的挺周到。”   冬天的冷雨冰冷刺骨,欧成海和叶文正一整天都围着堤坝忙活,一边还不停地联系沙河下游的县城。   等到傍晚时候,隔壁县城打电话过来,说下边已经疏通分流,再等一两个小时,估计玉竹县的水位就会下降。   听到这个好消息,压在欧成海和叶文正担子一下就被卸下去了。   “欧县长,您先回去歇一歇,吃个饭,这儿我盯着。”   欧成海拍拍胳膊腿儿,上年纪了真是顶不住:“你先辛苦辛苦,一会儿我来换你。”   等到天黑的时候,下游的水慢慢泄出去,沙河的水位下降,叶渠的水位也慢慢降下来,叶家人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了,今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都回家吃晚饭,吃了晚饭叶家族老们去休息,年轻一代在八卦楼守着,以防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儿。   八卦楼的火盆烧的旺,窗户半掩着,窗外大雨,屋内依然暖和得很。   他们在屋里打了地铺,叶伟卷着铺盖在火盆边睡着了,直到突然被人推醒。   “你听,外面雨停了。”   叶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看看。”   嘿,还真停了。   窗户打开,夹着水汽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特别提神醒脑。   “不会再下了吧。”   “那可说不好。”   叶伟也盼望着雨不要下了,否则,水排不出去,山地里的小麦没救,水田里的菜没有救,油菜苗也种不下去,明年春天会没了收成。   不管了,现在能停就是好事,回去继续睡。   雨停了一天,第二天傍晚,雨又开始下起来,下了一晚上,隔日早上放晴,还出了太阳。   到这里为止,叶家人也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后来断断续续又下了半个月,进入十二月后,才彻底放晴。   好消息,明年春耕不缺水了。   坏消息,地里的小麦都泡烂了,要重新下种。水田里的水要赶紧排出去种油菜。   叶家村又要忙起来了。   叶家村在上游,损失不算严重,沙河下游沿岸,受灾情况十分严重。   忙到十二月下旬,地里水排的差不多,粮食重新种好后,叶家人稍微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叶渠公社来了很多外来户。   这些外来户有从城里过来换粮食的,有来要饭讨生活的。   沙河下游附近几个县的人想办法过来换粮食还能理解,怎么连北方人也来他们这里了?   叶定国去公社办事,中午回家吃饭跟家里人讲:“碰到一对老俩口,说是华北过来的。”   “嘿,走的真远,他们就算逃灾也该往南走,怎么往西来咱们这里了?”   “我也问了,她们说往南走的人太多了,他们老胳膊老腿赶不上,不如来西边。他们还说北方干旱南方洪涝,灾荒年月里南方不一定比得上咱们这里。”   “还挺会考虑。”   叶南音听爸妈说话,她慢慢悠悠地吃完一个包子:“我想回山上。”   她感觉不会再下雨,也不用守在村里。   “今儿天太晚了,明天爸爸送你上山。”   “好。”   暴雨期间,叶家族学的孩子都被叫到村里来,怕他们在山上有个万一找看不上。前几天大人忙完地里的活儿,又把他们带回山上上课了。   许静说:“包子做的多,留几个,明天记得给小霜带去。”   叶定国三两口喝完汤:“放心吧,我记得。”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大人和小孩儿的说话声,许静站在门口看了眼:“那是谁?不是咱们村的人。”   “哟,这不是我今天上午在公社碰到的那两个老头老太太嘛。”   老头儿姓王,王老头儿看到叶定国干瘪的脸上露出个笑,特别是看到他们家孩子的穿着,一看就过得很好,他赶紧热情地喊小兄弟。   叶南音放下碗筷,走出去站在台阶上,招招手叫叶朵朵过来。   “奶奶,我去找小姑奶奶。”   “你不陪奶奶玩了?”老婆子拉着叶朵朵有点不想松手。   “一会儿我陪奶奶玩。”   叶南音脸色一冷:“朵朵过来!”   叶朵朵见小姑奶奶生气,挣开手跑过来:“小姑奶奶你怎么了?”   叶南音扭头对妈妈说:“妈,给朵朵洗手。”   “行。”许静拉着朵朵边走边说:“洗了手,一会儿吃好吃的。”   叶朵朵边走边扭头看小姑奶奶。   老婆子亮的异常的眼睛盯着白白嫩嫩的叶南音,露出个讨好的笑。   王老头儿不高兴:“小兄弟,你家孩子有点太不尊重人了,这是嫌弃我们不干净?”   叶定国没搭理王老头,反而蹲下问女儿:“怎么了?”   “叫他们走。”   叶南音转身要进屋:“不准他们接触孩子,叫大人看着他们出村,以后不允许他们来我们公社。”   叶南音语气十分冷漠不近人情,王老头老两口一下气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老头儿老太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棉袄,看着瘦吃不饱的模样,骂人的声音倒是挺大,把不远处广场上的大人孩子都招来了。   “不行,你这丫头今天一定要给我道歉,否则我老头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王老头儿往地上一坐,一副无赖相。   见有人围过来,老婆子赶紧宣扬他们老两口被欺负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如何不讲理,如何不尊重老人。   装模作样一顿哭,周围安安静静,居然没有上来劝,老婆子有些哭不下去。   “呵,看看人家多会演,以前肯定没少干。”   “讹到小姑奶奶门前,这人怎么想的。”   “欺软怕硬呗,以为咱们小姑奶奶好欺负。”   “他们总不会以为我们会帮他们两个外人吧?”   上了年纪的老人,活了几十年,这种水平讹人的事,他们见过不少呢。   “你们别冤枉人,我可没讹他们家,我就要那个小丫头给我道歉!”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话谁信呢?   见没人帮他们说话,老头子耍横,只盯着叶南音,半威胁半恐吓道:“不知道尊重老人,小心天打雷劈,活不到成年!”   诅咒他们家小姑奶奶活不到成年?   叶家人哄地一下怒了!   “你这个死老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们叶家村不欢迎你们,赶紧滚,再不滚我打断你的腿!”   “我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老婆子趁人不注意,冲过去拉扯叶南音,叶南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婆子即将要冲到叶南音面前时候,一张坚硬的鹅嘴猛地怼上去,老婆子痛叫一声捂住脸。   大白鹅,这么肥,偷回去炖了!老婆子眼冒精光!   美人张开翅膀,脖子伸得老长,爪子蹬地,看准时机就要冲上去干一场。   好家伙,自从跟了主人后,还没人敢馋它的肉。   它今天非给她点颜色看看。   叶南音拉着美人的翅膀,不让它冲。   “嘎?”   “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如果你们还想苟活几天,就赶紧离开这里。”叶南音盯着他们脑袋上的黑气。   黑云压顶,死气、怒气、怨气夹杂,他们俩能活到现在,真是命硬!   这是什么意思?老头老太太又是叫骂又是跺脚,好像他们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叶南音冷声道:“你们一路过来,吃过多少人?”   什……么?   反应过来的叶家人,赶紧把身边的孩子拉到身后。   有胆子小的人,吓得倒退两步。   “我呸,小小年纪胡言乱语,我们可是正经人,你再敢污蔑我们,我叫公安来给我们做主。别以为我们是外地人就好欺负。”   “去!”   “什么?”   “去叫公安来!”   叶南音淡淡说:“赶紧的,抓紧时间,否则,我怕公安还没来,你们就要暴毙而亡。”   王老头和老婆子对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嫌恶地吐了口唾沫,无声无息地走了。   叶朵朵吓坏了,她紧紧地抱着许婶婶,她刚才是不是差点被他们哄走了?   许静连忙抱着她:“别怕,在咱们村里,他们不可能把你带走。”   叶朵朵圆圆的眼睛含着泪水:“可是我好怕!”   “你怕什么,你小姑奶奶不是说了么,你以后命好着呢,肯定长命百岁。”   也是哦,叶朵朵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孩子哄回来了,许静抱着孩子送回家,专门给叶朵朵爸妈交代了一句。   村里来了外地人,吃人的话传出去,叶伟专门从公社跑回来问。   “小姑奶奶,您说的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假话?”   叶伟挠挠头,确实没有。   小姑奶奶的本事叶家人十分清楚,既然小姑奶奶开口,那肯定不能有错。   叶家人统一意见,把王老头和老婆子赶出他们公社。   叶平川专门交代:“不管是换粮食的还是要饭的,只准在公社,不准外地人进咱们村。”   “族长您就放心吧,我知道。”   民兵队长叶定山刚才就把话交代下去了,进村的路要严加看管。   他们叶渠公社向来没出过丢孩子的事,王老头这事儿让家里有孩子的人上了心。自己有事儿要出门照看不到,就把孩子送到村里八卦楼,这样安全。   王老头两个人被赶走,距离最近的新庄公社得到消息,也不允许他们在公社停留。   新庄公社的私下说,这样的人死了才干净,他们活着对所有人都是都是威胁,还说叶家怎么没把他们打死。   “人家讲究因果,好端端地造杀孽,那不是给自己招惹祸事?”   这么一想,叶家人行事有度,轻易不会乱来,倒是比一般人可靠些。   过了三四天,有人在沙河上捞起两具浮尸,尸体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了,手脚骨头断了,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牙印儿,被咬出的伤口没有被水泡的发白,倒是黢黑一片。   真是晦气!   住在沙河边的人一顿嫌弃,他们日常还靠着沙河过日子呢!   这两具尸体十分异常,没人敢给他们收尸,事情报告到欧成海那儿,欧成海问叶文正意见。   “听族里说,他们死得有些犯忌讳,我看还是找专门的人来处理,您看呢?”   “您家小姑奶奶……”   叶文正黑脸。   欧成海讪笑:“我就是随便提一嘴,这种脏事儿肯定不能叫小姑奶奶插手。”   下午,欧成海找人去县城外的庙里找了两个和尚把事儿办了。   叶家村警戒了一段时间,村里恢复了宁静,很快就是元旦节。   小姑奶奶元旦出生,马上就要四岁啦!   从十二月下旬开始,村里陆续收到外地寄来的包裹,都是送给小姑奶奶的生辰贺礼。   送吃的,送穿的,还有送用的。   送来的所有生辰贺礼里面,如果要说贵重,最贵重的是北京寄来的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小巧的首饰,由红宝石和绿宝石镶嵌而成,巧夺天工。   “真是好看,特别适合乖宝这个年纪戴,太有心了。”许静喜欢得不行。   “谁给的?”   “粱远山。”   首饰盒里有一封信,是粱远山的爱人写的,主要是感谢他们家乖宝给的红符。   她说戴上红符之后,身体好了不少。   想起粱远山那个话不多的外孙,不知道怎么样了。   叶定国和许静夫妻俩私下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就算有粱远山老俩口护着,肯定也没少受委屈。   谭文森啊,叶南音想,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人。   粱家送的贺礼太厚,许静寻思回礼个什么东西合适。   “山上家里有九山桃熬的桃子酱,妈妈你给他们寄一瓶。”   “这个礼会不会太轻了?”许静迟疑。   “不会。”   九山桃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桃子酱里还加了伏龙泉的水,更是难得。   用桃子酱泡水喝,对身体弱的老人有好处。   叶南音生辰没有大办,除了收了族人们寄来的贺礼之外,生辰当天,就一家人坐一起吃了顿饭。   今年又是干旱又是暴雨,大家都期盼着赶紧过去,过完年又是新的一年。   新年新气象。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马上发。 第18章 小孩儿,要跟着我学玄学吗?   地里的活儿忙完, 闲下来,大家又把目光落到后山上。   今年干旱缺粮食,别说养猪,村里鸡鸭都养得少。   看样子, 今年估计是做不了腊肉了。   为了给年夜饭桌上多添点肉, 大家伙儿都往山上林子里钻。   为了多吃一口肉, 族学里的孩子进山打猎的课程都多了。   休息的时候叶霜回来说:“今年太缺水, 山里的小动物都跑深山去了, 山腰附近根本没多少野鸡野兔子。”   叶定国一边编织竹篓一边说:“我小的时候, 咱们后山上野鸡野兔子多的很, 偶尔还会碰到野猪,这两年没碰到过了。”   “抓到更好,抓不到也没什么, 咱们家也不缺那口吃的。”许静捏捏女儿的小脸蛋:“咱们家养了鸡鸭, 等过年,妈炖鸡汤给你喝。”   “好嘛。”   休息日过完, 叶霜回山上族学,叶南音也一起回去了, 住在伏龙泉边。   坡下族学每天都热闹得很,叶南音日子过的安静, 除了看书之外就是研究阵法,后山的那个自然形成的纯阴之地很有意思, 改造一番, 可以用来养其他东西。   养旱魃?养僵尸?   那肯定不养,那么丑, 还没灵智, 养它们不如养只小猫小狗。   “嘎嘎嘎!”   伏龙泉里又是一阵鹅飞鱼跳, 美人和金鲤鱼又打起来了。   “小声点,你要没事儿干,跟大王去后山上玩。”叶南音翻了一页书。   “嘎?”   美人身长脖子,它才不喜欢和那只猫崽子玩儿,总是仗着会爬树欺负鹅。   叶家村的人这段时间天天往后山跑,大王也整天跟着去,看叶家人打猎带回家,他也有样学样,昨天还带了只兔子回家。   这会儿下午三四点,大王也该回来了。   美人儿愉快地在伏龙泉扑腾,又叨了金鲤鱼一嘴,金鲤鱼气了,把它的小弟都叫出来,顿时,鱼跃出水面一两米高。   那个动静,激烈得就像捕鱼收网时一样,真是尽全力扑腾了。   叶南音嫌吵,不在院子里坐了,起身去书房。   正在这时候,美人发出杀鹅了的惨叫,伏龙泉里的动静更加激烈,叶南音回头,也惊呆了。   伏龙泉后面,两大三小一共五头野猪猛冲下来,黝黑的皮肤,身上带着泥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看着就用冲进干净的伏龙泉。   美人估计是怕自己被压死,两只脚拨拉的超级快,挣扎着要往外飞。   水里的金鲤鱼飞不起,一个劲儿地往岸边游,似乎这样就不会被砸中。   野猪彻底冲下来,屁股上还沾着粑粑。   呃~   真脏!   叶南音手比脑子快,灵气驱动着旁边的树藤,把半只脚即将要飞进伏龙泉的野猪抽飞滚一边,又用树藤把四肢捆起来。   “大王!!!”   带着小奶音儿的声音分外严厉。   撒欢赶着野猪回来的大王懵了,我赶了野猪回来耶,你还凶我。   叶南音头疼,既然开灵智了,怎么不能更加聪明点?   回头叫江英再熬些养魂汤给这蠢老虎喝一喝。   两大三小五头野猪,那三头小的也比一般家养的猪大,好多肉呢,叶家人高兴了。   江英带人把五头野猪赶回山下,第二天一早,叶家村人烧水磨刀杀年猪。   被叶南音训了一顿的大王顿时成了大家的夸奖对象,第一口肉都是给它吃的,可把它美的不行。   年前,大王自己去深山,又赶了两头大野猪回来,许静对它一顿夸,还说等过年给他炖骨头吃。   “嗷呜~”   叶南音见了辣眼睛,好歹是老虎,尾巴甩的比狗还快。   有大王帮忙,叶家村年夜饭的饭桌上添了不少肉,这一年波折不断,一桌还算丰盛的年夜饭,慰藉了这一年的辛劳。   二月中旬过完年,三月初惊蛰,为了春耕又忙活起来。   距离那场绵延半个来月的大暴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后面补种的小麦都站起来了,油菜苗也长的很茂盛,族里老人说,今年开春情形不错。   比去年要好。   开春后,各地叶家人送回来的消息,有干旱的,有闹水灾的,总之外面还是不太平。   单论他们叶渠公社这一片地方,好像暂时恢复正常了。   去年春耕很着急,今年大家倒是不慌不忙。   叶伟抽空还去县里开了个会,县里说要全力搞生产,争取今年恢复往年的产量。   “如果风调雨顺的话,我看恢复往年的产量问题不大。”   那半个来月暴雨,从山上冲刷了不少腐土下来,都积在田地里。   大家都说,今年油菜花都比往年开的大朵些。   四月初清明节祭祖,族学三年级的学生毕业,又一批学生被选进族学。   今年,族学里外地叶家的孩子占比更大了一些。   听那些带着孩子回族里参加考核的族人说,现在南北都不好过,吃饭都吃不饱,更不要提读书了。   老师被饿的上课都没精神,哪里还有精力管学生。   这些外地的叶家人回到族里后,看到族学里的孩子,个个都挺精神,一看就是没挨过饿。   叶家族学选拔孩子,一般都要求年纪十岁左右,年纪太小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跟得上学习进度。   今年稍微有点不一样,选进族学的孩子最小只有六岁。   人家千里迢迢地把孩子送来,孩子资质还行,就收下吧,就当族里替他们养两三年孩子。   族里不提,他们也不是真觉得理所当然,走的之前专门带着孩子去祠堂磕头,又去小姑奶奶家磕头。   叶南音今天心情不错,收的孩子里面年纪最小的那个名叫叶清尘的男孩儿,有修炼玄学的资质。   照神算门收徒的标准来看,叶清尘的资质最多算是中下。   但在叶家,能出叶清尘这么一个有资质的孩子,叶南音已经如获至宝了。   叶南音做主把叶清尘收下,主要是想把叶清尘留在身边学玄学,所以她要问问叶清尘和他爸妈怎么看。   叶清尘爸妈都惊呆了,玄学?他们儿子还有这个本事?   叶家族人几乎都知道,叶家祖上玄学起家,老祖宗以前当过国师,但是说实话,他们真不懂什么是玄学,甚至还觉得是骗人的东西。   春天的院子里,清风和煦,吹的人浑身暖洋洋,叶南音对比她大两岁的叶清尘微微一笑:“想知道什么是玄学吗?”   叶清尘被妈妈牵着,乖乖地点头。   “好,那就让你看看。”   此时,院子里只有叶南音一家,以及叶清尘家三人。   叶南音招招手,趴在脚边的大王奶声奶气地嗷呜一声。   嗷呜声中,大王骨头发出沉闷砰砰的声音,在叶清尘爸妈眼前变大,变大,嗷呜声也从奶声奶气,变成成年老虎的低吼。   叶清尘一家三口吓得后退几步,这……   这是真的吗?   叶清尘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想过来摸摸吗?”   叶清尘期待地望着大老虎。   “那就来摸吧。”   叶清尘胆子不大,往前走了两步,迟疑不敢向前。   大王故意吓唬它,伏身翘屁股,威胁地发出嘶吼。   叶南音瞥了它一眼,它就乖乖趴下,任摸任rua。   摸到软软的皮毛,叶清尘眼睛发亮:“爸爸妈妈,好好摸哟。”   叶进学夫妻俩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只是老虎罢了,叶南音指挥叶清尘去院子里花坛边捡几块鹅卵石过来,叶清尘颠颠儿地跑过去。   “给!”   “真乖!”叶南音夸奖道。   一个四岁的孩子夸奖一个六岁的孩子,叶进学夫妻看起来觉得有点神奇。叶定国夫妻俩倒是早就习惯了小大人一般的女儿。   普通的鹅卵石到叶南音手里,她瞧准方位,随手把鹅卵石扔出去。   这个动作看在叶进学眼里,就像是小孩儿扔石头,看不出什么特别,直到,最后一颗鹅卵石扔出去。   瞬间,铺着青石板简朴的农家小院,瞬间变成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巨大的古树、没见过的花草、翩翩起舞的蝴蝶……   叶进学夫妻震惊!   叶清尘嘴巴张大,跑过去抱住大树,这是真的耶!   一只蝴蝶从叶进学眼前飞过,他甚至能感受到蝴蝶翅膀扇起的微风。   “想学吗?”   叶清尘兴奋地跑过来:“我想学,小姑奶奶您教我吧。”   叶进学夫妻对视一眼,儿子如果能学会这样厉害的本事,那就超脱世俗了,无论是进工厂当工作,还是进政府单位上班,都不重要。   叶进学叫儿子跪下,快给小姑奶奶磕头。   按照叶进学的观念,就算是族人,人家肯教你这么厉害的本事,肯定要磕头拜师。   叶南音也没拒绝,毕竟,她以后教叶清尘的东西,大多来自神算门。   她是神算门的掌门,收他入门,受他三跪九叩也应该。   叶进学夫妻没想到儿子还有这般造化,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叶进学一个好面子自持文化人身份的人,绷不住了,跟同族人说起他儿子被小姑奶奶看中了,骄傲的说话声音都大声了。   外地叶家人了解的不多,本地叶家人羡慕不已。   小姑奶奶的本事谁不知道?他家孩子以后不得了啊!   羡慕归羡慕,叶家村的人十分真诚地恭喜他。   多一个小姑奶奶这样的能耐人,对叶家全族都是好事,他们盼着这样的叶家人越来越多才好。   就像老话说的,一枝独秀不是春呐!   叶进学夫妻在叶家村多留了两天才走,回去的路上,叶进学还是十分兴奋。   “在族里我就不说了,回去就别提这事儿了,免得给家里惹麻烦。”   叶进学摆摆手:“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跟外人说个什么?他们啥也不懂。”   叶进学媳妇儿笑起来:“你没见到小姑奶奶本事之前不也啥都不懂?”   “我那不是之前没见过嘛,咱们叶家,原来真有这样厉害的传承。”   叶进学后悔:“我们该把老大和老二都带来叫小姑奶奶看看,说不定我们家三个孩子都有这方面的本事呢。”   “今年错过了,明年带老大和老二回族里。”   “我看行。”   爸妈都走了,叶清尘看着怯懦胆小的一个人,倒是一点不害怕。   他年纪小,本来叶平川说叫他和孙女一块儿起居吃住,叶南音喜欢一个人待着,就没同意。   后来,叶平川把叶清尘安排到族学里,跟几个大孩子住一起,平时能照顾她一些。   负责族学孩子们起居的族人保证:“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照顾这跟小苗子。”   叶平川笑着点头:“苗子少了点,希望以后能多一些。”   叶东寝室走了一个同学,叶清尘搬进去,叶东一边帮他收拾行李一边和他聊天。   有玄学天赋是个什么感受?   叶清尘也不懂,反正小姑奶奶说他有玄学天赋,他就觉得自己有。   “你会给人算命还是会给人看面相?”   “你会画符不?”   “还是你也能跟小姑奶奶一样,看出这个人什么时候死?”   一大堆问题,叶清尘茫然地摇摇头,这些他不会呀。   “我以后一定会!”叶清尘捏着小拳头,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能跟小姑奶奶一样厉害。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羡慕不已。   玄学,多神秘的事情!   在他们心里,小姑奶奶矮墩墩一个小姑娘,挥挥手就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多令人羡慕呀!   移山填海?他们问过小姑奶奶吗?   没问过,但是他们觉得自己可以。   他们把叶清尘叶带歪了,让叶清尘觉得,自己以后也能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叶清尘的玄学天赋很难具像化,族学的孩子们也不明白什么样的算是有玄学天赋。   直到第二天早上,叶东带着叶清尘去锻炼身体,爬台阶。   叶东带着叶清尘到族学旁边上山的台阶时,一群人已经爬了好一会儿了,大多都在第三阶、第四阶挣扎。   叶清尘小跑两步上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好奇地看他们在台阶上扭曲攀爬的动作:“为什么不走上来?”   台阶上的孩子们都愣住了。   为什么不走上来?肯定是因为我们走不上去呀。   “叶清尘你下来。”   “好。”   叶清尘乖乖下去。   “你再走上去试试,走到第十阶。”   “我会数数。”   在族学众人的注视下,叶清尘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我到第十阶啦!”   爬坡的孩子们发呆,过了会儿,都默默下去了。   算了,不爬了,没意思!   叶清尘不明白,好好的,大家怎么都走了?   叶东知道为什么,他叹息一声:“你要去找小姑奶奶吗?”   “啊,要去,我要跟小姑奶奶学习。”   叶东指着坡上:“小姑奶奶就在上面,穿过一片桃林就到了。”   “那我先去找小姑奶奶。”   叶东站在台阶上,看着叶清尘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顿时,他有点恍惚,他好像提前体会到关于命运,关于人生这样博大的命题。   叶清尘的会出现,无异于打击了族学里孩子们爬台阶的热情,一连好几天,早上锻炼的时候,都没人去台阶那儿。   大概过了半个月,渐渐地有人出现在台阶下。   叶南音和叶清尘站在台阶顶端,看着底下的人埋头往上爬,即使用尽全力,也只是爬了短短的距离。   叶清尘沉默。   “小姑奶奶,为什么?”   “命运无常,我们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是普通人,没那个天资跨越天堑,也没人带着他们走捷径,他们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年复一年的努力,取得一点小小的进步,就很值得高兴。”   别看低普通人,很多人就算想过完普通平凡的一生,都很不容易。   “小姑奶奶,那你是普通人吗?”   她?   上辈子,她从进神算门之后就知道,她生来就不是普通人。师父说,她是天选之人。   这辈子,她觉得她就是个普通人,她是爸妈的乖宝,是族人的小姑奶奶。   带着家族安稳地度过这些艰难的岁月,就是她现在的愿望。   叶家族老们听说族学里发生的事情后,都感觉很欣慰。   叶家有这些年轻的后生,叶家就不差。   真期待,不知道这些孩子长大后叶家是什么样。   “等他们长大,十多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进祖坟了。”   顿时,一把年纪头发花白的族老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南音教叶清尘学玄学,第一个要克服的难关是认字。   她自己生而知之,把认字这个关节给忽略了。   教叶清尘第一天,叶南音沉默,叶清尘叶沉默了。   过了会,叶清尘小声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认字。”   “嗯。”叶南音无奈地应下。   听说叶清尘被不识字拦住了,族里当即找了个老师,一对一教学。   老师跟叶清尘保证,只要他肯努力,明年这个时候他肯定不是文盲。   文盲这个标准还是低了点吧。   呵,几千个常用字,你以为学来容易?   真以为谁都是小姑奶奶,过目不忘?   叶清尘又沉默了,他突然体会到叶东他们的爬台阶的感受。   叶清尘:……我错了,我也是个普通人!   叶清尘每天忙着学认字,叶南音还是在坡上自己忙自己的。   山下的桃花开了又谢,桃树结出小拇指大小青涩的果子时,水稻种进田里的时候,叶家村来了一位客人。   梅花镇李家的人,来叶家求救。   去年冬天,湖北河西县也闹水灾,水退后,大家准备春耕的时候,满湖满河的水里奇消失,当地人顿时慌了手脚。   河西县的领导从别的渠道得知去年玉竹县干旱的一点内幕,找到梅花镇,请李康出马帮忙看看。   李康去了好几天,还没有消息,李家去河西县问,河西那边也在找人,没找到。   人失踪了!   叶南音赶紧拿李康的生辰八字算了一遍,人还活着。   听到人还活着,来人立刻松了口气。   “求您救救我们家族,我们李家老的老小的小,就家主一个顶门立户。”   李康唯一的儿子李煜,今年六岁,和叶清尘一样的年纪,无助地站在一边。   毕竟是同气连枝的玄门四大家族,以前叶家出事的时候李康也没少帮忙,叶平川说不出拒绝的话。   “去吧!”叶南音拍板。 第19章 大师竟然是个小不点儿?   叶南音满打满算才四岁, 之前也没出过远门,现在外面又那么乱,听说女儿要出远门,许静一下慌了。   “外面那么不太平, 吃的喝的住的没一样舒心, 万一病了可怎么办。”   “妈妈, 我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你闭嘴, 我没问你。”   好吧, 叶南音默默闭嘴。   许静拉着叶定国去一边说:“你跟咱爸说说, 能不能不去?”   叶定国无奈:“除了咱们乖宝, 真没人了。”   “四大家族都没人了?”   “其他两个家族咱们也没来往,一时之间,也没地方找人去。”   再说了, 这么些年其他两家都没有冒过头, 现在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叶定国拉着媳妇儿:“你要不放心,你也一起去。”   女儿一定要去的话, 她肯定要跟去。   为了保护叶南音安全,叶家叫了五个人跟去。   叶定国和许静肯定要去, 江英跟去照顾吃喝,叶平江是赤脚医生, 跟过去照顾孩子别生病。   还有叶定山,叶渠公社的民兵队长, 他年轻时候走南闯北, 见多识广,也要跟着去。   李家那边, 李康的堂哥李福跟着一块儿去。   事情紧急, 李家上午来求助, 下午叶家就收拾好行李,点其人手出发。   傍晚时候,一行七个人已经上了去湖北的火车。   叶文正走关系定的卧铺票,许静铺好床,给女儿脱了外衣:“睡吧,听列车员说,后天一早才能到西河县。”   “嗯。”   车厢里味道难闻,躺在妈妈怀里,叶南音还能忍一忍。   闭眼默背经书,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叶定国在下铺对面守着媳妇儿和闺女,把带在身边的长条木盒交给叶定山。   “什么东西?”   “叶家的传家之宝。”   传家之宝?又是长条形的,叶定山一下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已经是第三天清晨,他们下火车。   这里就是西河县。   李福和叶定山要先去一趟县政府,其他人先去招待所住下。   知道女儿爱干净,一到招待所,许静就去打热水,给女儿洗头洗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叶南音才松了口气,舒服地动了动小脑袋。   许静笑起来:“饿不?累不?”   “不饿,有点累。”   “累了就睡,小孩儿可不能受累。”受累容易生病。   同住一屋的江英给铺好床:“咱们自己家带来的床单被套,干净着呢,小姑奶奶快过来睡。”   “好。”   两个小时后,县政府来人了。   来协助他们的人姓丁,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丁主任。   “你们请来帮忙的大师呢?”   “大师在休息,你先跟我们说说情况。”叶定山把人带到隔壁房间。   过了两分钟,除了许静要守着女儿外,其他人都去隔壁房间见这位丁主任。   十多天前他们请李康来西河县,李康根据社员提供的证据,他猜测很可能是旱魃。他测了方位之后带着两个向导上了攀西山。   “□□走之前说,攀西山太大,一两天估计找不到,叫我们别急,到时间了他自然会下来,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六七天。”   后来李家来找人,县政府也派人去找,没找到。   这会儿李家人和县长都还在攀西山下,一是找人,二是阻止附近的其他社员上山。   丁主任担心道:“□□他……”   “放心,人还活着。”   “人活着就好,人活着就好。”丁主任一连说了两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李康还活着。   希望还活着吧,跟着李康上山的两个向导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还活不活的成。   丁主任着急,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那位大师过来,忍不住问。   叶定国轻咳一声:“大师舟车劳顿累了,这会儿正在休息。丁主任等一等,大师一会儿就醒。”   李福也着急,但是他不好催促,叶家小姑奶奶那么小的年纪,万一真的累病了,别人还没救出来,把自己搭上了。   所以,也只能焦急地等着。   中午十二点,叶南音准点醒来,许静给女儿穿好衣服,扎好小啾啾:“咱们赶紧去吃饭,他们都等了你一下午了。”   叶南音往外走,快速算了一下李康的八字,见到等在门口的李福:“放心,李康还活着。”   “哎!”李福表情放松了一点。   丁主任惊呆了,他们带这么多人过来,搞这么大的阵仗,原来大师是个小不点儿?   叶南音看他一眼:“去哪儿吃饭。”   “这这……这边,大师这边请。”丁主任赶紧摆好态度。   西河县唯一的一辆破破旧旧的小车等在招待所门口,简单吃了午饭之后,一行人出发了。   “你们都要去?”他们一行七个人,坐不下呀。   “都要去!”叶定国坚持道。   既然如此,那就挤着坐吧。   本来有个司机,丁主任自己开车,把司机换下来。   许静抱着女儿坐副驾驶,叶定国、叶定山、李福和江英坐后面。   江英把一个大包裹抱在怀里。   李福问什么东西。   “小姑奶奶爱吃的东西。”   李福:……这么待遇,不愧是叶家的小姑奶奶。   攀西山离县城不算远,下午一点就到了攀西山脚下。   他们刚下车,一行人立刻迎过来,特别是几个李家人,见到许静怀里的小人儿,立刻恭敬地低头问好。   潘西县的朱县长有点懵,这是大师?   丁主任连忙走到县长身边小声解释了几句,朱县长半信半疑,还是过去打了声招呼。   “叶大师准备怎么办?”   “进山。”   “这个时候进山?”   “嗯。”   朱县长见她是个小孩儿,怕她出什么意外,现在有些犹豫。   “朱县长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我们自己负责。”   叶家人身上都带着叶南音给的黄符,见他们要走,朱县长说稍等一会儿,他请两个向导过来。   “不用!”   叶南音知道李康的位置,不用向导她也能找到。   “对了,把和李康一起失踪的两个向导的生辰八字给我。”   “生辰八字?”   “对。”   那两个向导的家人连忙过来递上生辰八字,叶南音掐指一算:“放心,命长着呢,死不了。”   两家人心头一喜,正要多问一句,叶南音已经走了。   “咱们跟不跟?”   叫来的两个向导犹豫了一下,人已经走远了。   朱县长摆摆手,还是别去了,人是大师,有本事,看这件事最后的解决结果吧。   根据叶南音算出来的结果,李康在一个地方,另外两个向导在另外一个地方,感觉李康更危险一些,叶南音决定先去找李康。   叶南音没有上山,而是往峡谷里走。   “爸爸,往左边走。”   叶南音趴在爸爸背上指挥,叶定国毫不犹豫地往左转。   “右边!”   “前面那棵树再右转。”   在山谷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右转走到尽头,这是一处石壁。   “没路了。”   “有路。”叶南音分明感受到前方微弱的气流。   “我来!”   叶定山从身后背篼里掏出镰刀,挥舞着镰刀,割开石壁上交织长成帘子的草藤。   李福和叶平江也过去帮忙,十多分钟后,草帘被割开,露出一个漆黑潮湿的洞口。   “这是地下暗河的入口。”叶南音肯定道。   “咱们要进去?”   “进去!我猜测李康就在里面。”叶南音又推算了一下方位,再次确定位置没错。   “走!”   叶定山掏出手电筒,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握紧了大刀,走前面开路。   李福负责殿殿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冷风,顿时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摸了摸兜里的黄符,默念祖宗保佑。   叶南音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地下暗河的入口。   一进入洞口后,走了两三百米,里面豁然开朗。李定山举起手手电筒上下左右查看。   “这里是一处溶洞啊!”   叶南音指着前面:“那边右拐!”   右拐过去,地面不是石头,是快干掉的稀泥。   叶定山心细,立马看出左右两边石头上水渍干掉的白痕:“这里原来应该是河床。”   “那个玩意儿,最喜欢吸水。”   这话一落,大家都紧张起来。   说明,他们离可能是旱魃的怪物很近了。   这条河床曲折蜿蜒,要不是叶南音指路,他们可能会迷失在里面。   走了不知道多久,手电筒的灯光都有点暗了。   “李康!”   李福手电筒扫到前面地上趴着的人,连忙跑过去。   “李康你醒醒。”   赤脚大夫叶平江赶紧上前检查,还行,还有气。   不知道昏迷多久,脸色有点差,具叶平江判断,估计是饿的。   “我堂弟怎么不醒?”   叶南音拍拍爸爸的背,叶定国放下女儿。   叶南音把灵气凝聚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李康的额头,李康如同溺水的人得救了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又剧烈咳嗽。   “叶南音!”   “嗯,醒了,说说,遇到什么厉害东西了?”   “不着急,先喝口水。”李福把水杯扭开放他嘴边。   “堂哥,谢了!”   李福眼睛都红了。   李康猛喝了几口才说:“我感觉是旱魃,这个旱魃特别厉害,比去年你们九岁山后面的那个还厉害,看她身上的穿着,死了有些年月了。”   “你觉得实力怎么样?”   “我肯定不行,你,我不确定。”李康实事求是地说。   不过,他感觉那个旱魃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好像已经有了灵智。   灵智?旱魃一向都是凭本能行事,会有灵智?   李康再次回忆和旱魃交手的过程,越来越肯定:“我觉得她有灵智。”   呵,那真是少见,她都忍不住想见识见识。   “手电筒还有多少电?”   叶定山笑道:“放心,我带的多,再顶十来个小时没问题。”   那就好。   李康没事,她准备去找那个旱魃。   叶南音天赋卓绝,能轻易地看出气的流动,特别是在这样相对密闭的空间。   叶南音花了半个多小时,找到了旱魃待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古墓?   “看,这里有石碑!”   李福挠头:“这是什么字,不认识。”   “这是楷书。”   李康一目十行地读过去,读完后对叶南音说:“这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平国福乐公主的墓穴。”   碑文上写,福乐公主深受宠爱,无奈早早夭折,南平国国王请术士找到这块墓地,术士声称把福乐公主葬在此处,福乐公主能转世重生。   “哈,古代人就是迷信。”李福嘲笑道。   尸变成旱魃,不知道在福乐公主爹娘眼里算不算转世重生。   叶南音找到棺椁,棺盖已经打开,福乐公主不在。   叶南音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她猛地转头,一个比她高一个头,脸色发青的人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高福乐?”   “啊啊啊!”   叶南音眼皮一跳,真的有灵智了,都快要能开口了。   “爸爸,把棺材搬开!”   见到青皮肤的小姑娘,众人先是吓了一跳,又见她好像不攻击人,大家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叶定国盯着福乐,试探着往棺材那边迈了一步,福乐没有动。   叶定国和叶定山慢慢靠近棺材,两人一起用力,要把棺材搬开的时候福乐急了,张大开露出尖牙,十指坚硬如铁,手电筒的灯光下闪着冷光。   叶定国和叶定山抬着棺材来不及闪开,叶南音手里飞出一枚铜钱,福乐被击飞。   顿时,激起了它的凶性,还算有人样的眼睛瞬间被黑色侵占,头发在空中飞舞,张牙舞爪要吃人一般。   “给我站在原地!”   铜钱收回手中后,叶南音再次把三枚铜钱扔出去,福乐被固定在原地挣扎不开。   江英使劲儿拍着胸口,不停地说,真是吓死人了。   金克水,用灵气激发铜钱布置作为阵眼,福乐根本挣扎不开。   棺材已经被挪开,棺材下面的空地,用朱砂混合着黑狗血画的是通灵阵。   通灵阵是由聚灵阵演化而来,而聚灵阵,最先出自神算门阵法一书。   叶南音头疼,她穿越而来的那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五代十国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有什么关系,先放一放,这个旱魃怎么处理?   按理说她没有伤人,又开了灵智,就不能被当作没有灵智的妖邪处理。   “怎么办?”叶南音问李康。   李康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把它杀了?   他下不了手!   叶南音到处看了看,她发现当初给福乐公主选墓地的术士有几分本事,什么都想到了。   福乐公主尸变成旱魃,都不用出去,靠着地下暗河就能吸够水。   再有通灵阵聚集灵气协助,能帮助她恢复一定的灵智。   她运气也好,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水灾,算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要不是碰到她,等她真的醒过来,再像制住她,李康这样水平的人再来十个估计也难。   而且,李康这样的天资和能力,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人了。   再想凑十个李康这样水平的人,太难了!   福乐恢复了灵智,眼睛又清亮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叶南音。   叶南音说:“要不带回去?”   反正她能控制它,不怕它暴走。   带回去可以放在后山那处阴地内。   叶定国几人头皮发麻,带着个怪物回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更到这里,咱们明天见啦! 第20章 聪明的不太明显   叶定国盯着这个青皮小鬼, 这事儿有点棘手呀。   女儿喜欢小猫小狗还能养一养,喜欢旱魃算怎么回事?   “她也有用。”   “有什么用?”   叶南音:“等下次发大水的时候,把她拉出去干活。”   发大水几十年难得遇到一次,用得上这个玩意儿?   说到底, 叶定国不赞成女儿把这个东西带回去。   福乐歪头看叶定国, 好似听懂了一般。   “你别看我, 你撒娇我也不会心软。”   福乐还不明白, 撒娇是什么?   “我来说句公道话, 福乐要是修炼有成, 彻底开了灵智, 以后对水没那么大兴趣,就算放在九岁山,也不会对你们叶家有什么影响。”   李康说:“更何况, 她铜皮铁骨, 训练的好,以后还可以当个打手。”   还能这样?   李康其实也很建议叶南音把福乐带回去, 这比动手杀了福乐容易。   跟个小孩儿一样懵懂,又不是没脑子的妖魔, 他下不了手。   “你说的那么轻巧,这么个玩意儿, 怎么带回去?”   叶定国这是松口了。   “你要答应,我给你想办法。”   李康家族里有人在运输队当货车司机, 回头把福乐连带棺材都拉回去。   “这些陪葬品呢?”   福乐的墓穴最贵的陪葬品就是棺材下面的阵法, 走之前叶南音肯定要毁掉。   至于其他东西,除了福乐身上的符衣, 其他布料早就风化了, 就那几箱子珠宝首饰, 以及各种摆件可以带走。   “都带走吧!”反正也不多。   “你进去!”叶南音指着被搬到墙角的棺材。   福乐仿佛听懂了一般,原地起飞落在棺材里,乖乖躺下。   “爸爸,我的包。”   “在这儿。”   摆好朱砂和黄符,叶南音画了一张黄符,啪地一下贴在福乐额头上,福乐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闭上,就跟睡着了一般。   “这小孩儿如果不是青皮,还长得挺乖巧的。”   见福乐彻底被制住,许静和江英都围过来看。   乖乖地躺那儿,看着也没那么吓人。   棺材盖上,叶南音用朱砂在棺材上画了个奇异的图案,李康没见过。   “这是什么符?”   “叫福乐出不来的符。”   不仅福乐出不来,其他人也打不开,只有她能打开。   福乐暂且留在这里,过两天李康带人过来把福乐运走。   这会儿他们该出去了,还要去找那两个向导。   李康不记得在哪里和他们走散:“我只知道他们还活着,具体位置的话还要仔细找一找。”   “不用,我能找到。”   李康羡慕不已,能通过算生辰八字找到八字主人的位置,他都办不到,只能猜大概在哪个方向。   李康走前面,出去不用绕弯子,就不用原路返回,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走出了地下溶洞。   外面已经天黑,叶南音指路,又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失踪的两个向导。   两个向导在一个大深坑里,说是和李康走散的那天晚上不小心掉进去的,也出不去,带在身边的粮食吃完后就只能等着。   本来以为要死在这里,没想到还有得救的一天。   江英身上背着很多吃的,给他们俩分了馒头和水,两人狼吞虎咽起来。   李康:“这边的地形受溶洞影响很大,山上还看不出,山谷里这种深坑多得很,一不小心掉下去就很难上来。”   两个向导待的那个深坑里,还有死掉的动物白骨。   “□□,事情解决了吗?”勉强填饱肚子,两个向导连忙问。   李康看了叶南音一眼,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解决了。你们西河县地底下有很多暗河你们知道吧?”   “知道,我们村后面就有一个洞子,里面有暗河,原来我们还在暗河里养鱼。”   “怪物把这一片地下暗河里的水吸干了,所以你们这一片的水才消失的这么快。”   “怪物死了吗?”   “死了,水没了也就没了,回不来。”   “那没事,只要水不继续消失,我们现在有的水也能保证春耕。”   等两个向导休息好,他们这才出去。   夜晚山路不好走,打着手电筒走得慢慢腾腾,等走出山谷,到外面营地,已经是半夜了。   朱县长看到一行人出来,人还没走近,他远远地快速数了一遍,比进去的时候多了三个人!   都出来了?   这个小大师有点本事!!!   两个向导的家人看到眼熟的身影,哭着冲过去了。   朱县长笑的牙不见眼,也赶紧迎过去。   “□□!”   李康摆摆手,他现在实在担不起大师这个称呼。   能力不够,还要人来救!实在惭愧!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难免的事情。”朱县长赶忙劝。   李康苦笑摇头,不说这个了。   朱县长再三确定事情已经解决了,高兴不已,说给他们准备了晚饭,稍坐一下就做好。   他们在山里简单吃了晚饭,现在也不饿。   叶定国颠了下背上的乖女,已经睡着了。   小大师要睡觉,那肯定不能吵着,朱县长叫丁主任过来接待,给安排一顶单独的帐篷。   这个点儿不好回县城,就在攀西山外面住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康亲自去跟朱县长说明白这次的事情,话没全说明白,朱县长只要知道事情解决了就行。   叶家人没有多留,下午就坐上了回去的火车,第三天回到了叶家村。   李康在西河县留了五六天,等到李家的货车司机到了,才去公主墓把棺材和陪葬品都搬走,连石碑也带走了。   朱县长和丁主任全程跟着这件事,等汽车开走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丁主任,这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嗯,朱县长说得是。”   两人都是西河县土生土长的人,朱县长脑子里拼命回忆:“丁主任,我记得王家坟那里好像有一座古墓?”   “那个墓没关系,早就被盗墓贼挖出来了,啥也没留下。”   “那就好。”朱县长稍微松了口气。   这世道,真是让人看不清。   到处都在宣传破除迷信,相信科学,他现在觉得,还是要谨慎地破除,选择性地相信。   “朱县长高明!”   回头咂摸,朱县长也觉得这事儿自己做的不错,关键是,借此认识两个有真本事的大师,以后求人的时候也能求到真神面前。   出一趟远门,叶南音累着了,回去后一直在山上伏龙泉边住着,连徒弟叶清尘都没见。   当时李家求上门来,当天叶南音就出发。叶清尘在族学读书,等到休息日他去找小姑奶奶,小姑奶奶出门已经回来了。   叶家村里人私下说小姑奶奶出门办了一件大事,好像是处理了个比去年后山怪物还厉害的东西。   叶清尘竖起耳朵,后山怪物是什么?   等叶清尘搞清楚后山怪物,吓得张大嘴巴,还有这样厉害的怪物?   教叶清尘识字的老师说:“你多认识点字,多读几本书,这些妖邪你都会知道。”   可是,书上记载的东西,现实中真的都有吗?   这个老师就不知道了。   “问小姑奶奶去。”   他就是个教书的,又没有玄学资质,这个他哪里懂。   叶南音只想好好休息,不想见叶清尘。叶清尘见到小姑奶奶已经是五月初了。   清晨天色还未亮,叶家村开进来一辆货车,民兵队长叶定山专门在村口等着。   车子停下后,等着的二三十个叶家年轻人拿着绳子、扁担过来抬东西。   天色刚刚放亮,抬着棺材的队伍已经走到山腰处了。   叶南音早上起床,上来送早饭的江英说:“上来的时候碰到叶清尘,他问您有没有空。”   叶南音慢慢地喝粥:“叫他上来吧。”   “行,一会儿我就下去告诉他,小孩儿怕是高兴得不得了。”   叶南音嘴角微翘,一会儿别被吓哭就行。   江英下去把叶清尘叫上来,叶南音骑在大王身上,叫他也上去。   “我……我也能骑?”叶清尘有点激动。   “快点。”   “哦。”叶清尘开心地跑过去。   大王嗷呜一声,甩开脚跑起来。   叶南音捏捏它耳朵,大王自觉慢一点。   叶南音带着叶清尘到后山上时,叶定山他们还没到。   上一任旱魃用过的墓穴被叶南音隐藏起来,叶清尘只见小姑奶奶过去,绕圈走了几步,一个墓穴突然出现在眼前。   “小姑奶奶,我们过来了。”   叶南音点点头:“把里面的棺材抬出来。”   “我们这就来。”   原来的空棺抬出来,叶南音在原来的位置上补了个微型聚灵阵,才叫叶定山把福乐的棺材抬进去。   叶定国走过来:“乖宝,这个位置安全吗?”   “安全。”   棺材和随葬品都摆进去,叶南音检查了一遍,确认棺材上的符文都完好。   李康:“放心,这一路我负责跟车,没出岔子。”   检查完之后,叶南音照原样把墓穴封起来,墓穴入口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   叶清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叶定山乐了,拍拍他肩膀:“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安顿好福乐之后,李康没有多留,在叶家村吃了顿午饭,就和族人回去了。   走之前,李康特地说了一句:“多谢叶家救命之恩,算我欠叶家一回,以后有需要随时来李家找我。”   叶平川送他出村:“咱们都是老熟人,以后常来常往。”   送走李康,叶平川再次觉得,从全族利益考虑,只靠一个人撑着很危险,还是要努力多培养一些顶事的人。   叶平川跟族老们商量,以后要多鼓励外地叶家族人送孩子回来读书,门槛稍微放低一些也可以。   “小姑奶奶都四岁了,这么些年就发现叶清尘一个,人还是太少。”   “族长说得对,咱们尽力找吧。”   因为族老们的催促,叶清尘发现老师给他上课的内容增加了。   “上个月你才来,所以每天学的内容不多,主要是让你适应适应。现在你适应好了,咱们加快一下进度。”   “哦。”   叶清尘听话,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月中旬慢慢进入到夏收,族学里的孩子都下山帮忙干活,叶清尘不用去,他要努力学习加快进度。   叶清尘羡慕叶东他们可以下山玩,叶东安慰他:“照你这个进度,你要是学的快,等到秋收的时候你就可以跟我们下山了。”   秋收,还有好久哦。   今年上半年,叶渠公社勉强能说一句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远超去年的收成。   因为暴雨从山上冲下来的腐土,土壤肥沃了一些,今年比正常年月收成还多出一两层。   一句话,丰收了!   玉竹县的政策跟着整个西洲市的政策走,今年还是不用交粮食。   叶家族里商议后,觉得今年可以多捐一些粮食救灾。   当然,这事儿必须跟周围其他公社商量才可以,毕竟是邻居,大家最后步调一致。   叶伟把其他公社的书记请过来后,大家达成一致决定,捐!   去年顶替杨文科上任的粮站站长,听说三十二个公社都要捐粮,顿时大喜过望。   谁能想到,处处和杨文科不对付的社员,对他这么友好。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粮食送上来了。   为这个,他专门去县政府找叶文正,请他吃了顿饭。   叶文正笑了笑,答应去了。   一顿饭过后,两个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玉竹县捐粮总额占全市总额的四分之一,市里领导都惊呆了。   因为杨文科两次出事,在市里领导心里,玉竹县的人都是刺儿头,不好做工作。   现在再看,肯定是杨文科不做人惹怒了人民群众。   瞧瞧,杨文科下去后,现在社员们配合度多高!   市里领导们商议,玉竹县人民一心为国,一定要写一篇报道大夸特夸,不能让玉竹县人民寒心。   另外,市长专门写了一块牌匾,赠给玉竹县捐粮食最多的叶渠公社。   说是给叶渠公社,其实是给叶家的。   六月底,嘉奖玉竹县的文章见报,一心为民的牌匾敲锣打鼓送到叶渠公社。   叶伟负责接待市里的领导和记者们。   市里的人来了之后才知道,叶渠公社建设的好,遇到事能一致对外,主要是人家团结。   从这方面说,当地宗族起了大作用!   来者都是客,没什么好送的,村里各处的桃子熟了,叶家给每个人都送了一篮子桃子。   “都带回去吃,别客气。”   市里领导连忙摆手,哪里能要社员的东西。   尝过一个后,确实好吃哈,不能白要,给钱买可以吧。   给钱买,拿粮票换,还可以多拿点走。   叶家人也是没想到,本来想送点桃子,没想到最后用桃子换了不少粮票、肉票。   得,就当给蒙学和族学的孩子们加餐了。   六月,山下的桃子熟了,再过一段时间山上的四方园的桃子也快熟了。   等到重阳节,坡上桃园里的桃子也熟了。   想起九山桃美味的味道,叶东馋得流口水。   “叶清尘,你好好学,争取跟小姑奶奶学点阵法,然后教教我们,让我们能早点跑出阵法找到九山桃,到时候我们分你一口吃。”   叶清尘不高兴地哼哼唧唧,真有那么容易学就好了。   八月份天气最热的时候,叶家族学放假半个月,族里的孩子们都玩疯了,天天往后山上跑,追野鸡撵兔子,天天都玩得精疲力尽才回去。   江英总管族学里学生们的一日三餐,他们在山上的收获,除了在山里自己烤来吃的,其他都一股脑儿送到饭堂。   除了肉食,捡回来的各种菌子蘑菇也不少,半月里,晒干的蘑菇装了几麻袋。   今年的年景好一些,族里养了不少猪,等到过年杀年猪,这些干蘑菇用来烧肉吃。   半个月暑假过去,族学重新开课,一群皮猴子收心了,乖乖地跟着老师学习。   特别是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学习得格外认真。   等到秋收,忙碌了一个来月,收上来的粮食依然捐了不少出去,还给外地各处三知堂送了不少。   叶平川问孙女:“最近开过卦了吗?”   “开过了。”   夏收大丰收的时候叶南音就有预感,等到秋收的时候,她开卦,卦象显示天灾快过了。   最迟明年,各地就要渐渐恢复正常了。   “外面经历了三年天灾,我们叶家掐头去尾也就经历了去年一年,九岁山,真是一块福地。”叶平川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   外地收到粮食的叶家人也很感慨,决定明年清明节送孩子回族里的人变多了。   就算孩子选不上族学,也该去祠堂给祖宗磕头,感谢族里这两年对他们的关照。   秋收之后,热了半个来月,天气转凉。   对嘛,四季变化才是正常,像去年那般入冬了还不见凉快的天气才不对劲。   丰收过后,大家欢喜地迎来重阳节。   今年叶东和叶北没有得到九山桃,叶清尘不出意外地拿到一个。   叶清尘大方,把桃子分给叶东他们吃,叶东几个可高兴了。   吃完桃子后,叶东有些郁闷。   他们只能在族学留三年,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桃子,怪可惜的。   “明年不是还有一年嘛。”   “明年我们也不一定能摘到九山桃。”   叶清尘保证:“我如果摘到九山桃,还分给你们吃。”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偷笑。   叶东拍着叶清尘肩膀:“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   叶清尘才不傻:“少来,你们就是想吃我的桃子。”   “哈哈哈,九山桃我们想吃,你这个兄弟我们也要认的嘛。”   几个男孩子玩笑打闹,吵闹得很,路过的大人敲了三下门,屋里顿时就没动静了。   日子越过越好,大人孩子心情都不错,这个冬天过的很舒心。   感觉短时间内族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叶南音不喜欢下山,就在伏龙泉边住着,偶尔得空了还会去后山看看福乐。   福乐乖乖地躺在她的棺材里,叶南音每次叫她醒来,都发现她好像比之前聪明了一点。   叶清尘跟着小姑奶奶来了几次,也不害怕了,还会主动和福乐说话。   他说:“你在这里住的怎么样呀,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福乐:“啊啊啊!呀呀呀!”   大王嫌弃地摇了摇硕大的虎头,主人就喜欢这个玩意儿?   哼,和那只呆头鹅一样蠢,还一点都不威武雄壮,比不上虎虎。   美人嘎嘎乱叫,朝我翻白眼,臭猫,想打架是不是。   叶南音扶额,头疼。   江英给大王和美人做过几次养魂汤,两只好像聪明了一点,不过聪明得不太明显。   叶南音已经放弃了,随缘吧。   作者有话说:   一会儿还有一章哈! 第21章 叶清尘:又是被小姑奶奶教训的一天!   冬至后, 叶家村杀猪宰鸡准备做腊肉,也要准备几天后小姑奶奶的生辰。   去年碰上灾年,小姑奶奶的生辰没有庆祝,今年叶家族人想给小姑奶奶办一办。   叫叶平川说, 给乖宝办生辰宴只是顺便, 主要是族人借此机会好吃好喝一顿。   叶南音:……你们随意。   生日前几天, 叶南音陆续收到从外地寄来的贺礼。   北京的梁家, 谭文森的姥姥给叶南音送了一套青色绸缎刺绣的棉衣。   寄来的信里写, 这是谭文森姥姥花半年时间慢慢做好的。   许静惊讶:“这手艺可真不错, 跟乖宝外婆的手艺比也不算差了。”   叶南音外婆, 许静的亲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绣娘。   写信的是谭文森,信第二页里写, 医生说他姥姥时日无多了, 甚至可能过不了这个年。   他说他姥姥能吃能睡,精神状态也可以, 他不相信。   叶南音沉默了一瞬,都是命!   许静心细, 看到信后说:“他姥姥如果去世了,那些想污蔑他的人, 肯定会把责任算在他的命格上。”   难免的事,人家要想冤枉你, 有的是法子。   棉衣做的那么精致, 又那么合身,人家老人一番心意, 许静想了想, 给女儿穿上新衣服去县城照相, 把照片连同回礼的九山桃酱料,给梁家寄回去。   叶霜和妹妹一起拍照,拍完照后她羡慕地摸了把妹妹的袖子。   许静见了说:“妈妈给你做了一件差不多的,还没做好,留到你大年初一再穿。”   “好。”叶霜高兴把妹妹抱起来。   叶南音没有准备,吓了一跳。   叶霜哈哈大笑。   叶家族人欢欢喜喜迎接小姑奶奶生辰,生日当天,欧成海来吃了顿午饭,他也给叶南音送了礼。   “没什么好送的,我媳妇儿准备两块碎花布当作贺礼。”   “对了,西河县那边特产一种橙子,特别甜,又没什么渣,好吃,朱县长特意托人送了三大筐过来,我给你们带过来了。”   不仅叶南音这边有,李康那里也送了三筐,算是谢礼。   叶家年轻人过去帮忙,两人抬一筐,哟呵,挺重。   “这位朱县长真实诚,一筐只怕得有六七十斤吧。”   “嘿,这个橙子真大,长得也好看,比咱们的橘子看着体面多了,适合送礼。”   叶定国给女儿留了半筐,其他的都叫人分了,大家都尝尝。   这个橙子确实好吃,不知道他们叶家村能不能种植。   “试试不就知道了。”   欧成海大包大揽:“回头我帮你们要些果树。”   “哈哈哈,那就先谢谢欧县长了。”   叶文正请欧成海上坐,欧成海也不推辞,过去和叶家族老坐一桌。   通过西河县的事后,欧成海再一次被叶家震惊,李康处理不了的事,叶家小姑奶奶挥挥手就解决了,可见本事。   欧成海有心和叶家加深关系,头一步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当然,最好叶家也别拿自己当外人。   两杯酒下肚,欧成海借着酒劲儿把叶文正一顿夸,说这两三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三年灾害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们玉竹县稳当,多亏了叶文正这个副县长在其中起了大作用。   “你也知道我是走老上级的关系过来的,老家在天津,等我退休后,肯定要回去。”   欧成海拍拍叶文正肩膀:“我看好你!”   叶家族老们不动如山,叶文正举起酒杯和欧成海碰一个:“谢谢您的认可。”   欧成海退休还要四五年,四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其中出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不过,叶文正对玉竹县县长的位置心有成竹。   叶家其他人也如此想。   叶家祖上的荣光都过去了,传到他们这一代不肖子孙手里,有小姑奶奶做后盾,他们再不往前走几步,他们都怕死了没脸见列祖列宗。   “文正啊,我是真羡慕你,身后有家族支持,哪像我……”欧成海红着脸摇了摇头,闷头喝了一杯。   “您也不差,自从您来玉竹县,我们这些人都过的很安稳,咱们老百姓心里感激着呢。”   “对对对,文正,给欧县长满上。”   叶家族老们吹捧两句,欧成海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   都这把年纪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他老欧也算是上面有人,老领导就算退休了也一直关照他,几年后他能安安稳稳退下去,也不差。   叶南音的生辰宴上,欧成海跟叶家人交了底,叶家人对欧成海就更加亲切了。   腊肉晒好后,叶家族人进城给叶文正送腊肉和蔬菜,也给欧成海家送了一份。   欧成海和叶文正都住在县委家属楼,都是邻居。   晚上下班回家看到一屋子东西,欧成海和于丽提着两样点心去叶文正家。   王兰笑着说:“婶子家里做饭没有?没有做饭就留下一起吃。”   “没做呢,你这么说我可不客气啦。”   “咱们两家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叶文正从厨房出来,腰上捆着围裙:“今天我做菜,欧县长想吃什么尽管点。”   “哈哈哈,叫什么欧县长,你比我儿子小几岁,叫我一声叔我也担得起。”   于丽帮腔:“对嘛,你们叫我婶儿,叫老头子县长,听起来怪别扭的。”   叶文正笑道:“行,欧叔,吃点什么?”   叶文正做饭,王兰打下手,于丽也没闲着,一起帮忙。   “于婶儿,你家小意年后才回来?”   “嗯,去他爸妈那儿了,一年多没见了,想他爸妈得很。”   欧成海和于丽只有一个儿子,原来在天津市政府工作,前两年被调职到南方,那会儿孙子年纪小,南方又闹水灾,想着玉竹县比较安稳,于丽就叫儿子儿媳把孙子送过来。   “这两年大家都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   于丽盼着老头子赶紧退休,到时候回天津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儿子儿媳年纪也不小了,最好抓紧时间再生个小孙女。   自从见了叶家小大人模样的叶家小姑奶奶,于丽就惦记上孙女了。   王兰忍不住笑,她和叶文正也想要个女儿,还专门找小姑奶奶算过,小姑奶奶说,没有女儿的命,等下辈子吧。   欧家和叶家亲如一家,欧成海的儿子欧直人从欧意那里知道不少玉竹县的事,有心想去玉竹县。   欧意今年七岁,小孩儿外向,嘴巴利索,爸爸妈妈问什么他都说。   反正叶家在他嘴里就没有不好的事情。   哄儿子睡觉后,郑小容发愁:“咱们真要去玉竹县?”   叫她说,好不容易从南方调职回到老家,这里一切他们都熟悉,她不想去外地。   欧直人何尝不这样想,但是,离开一年多,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接触不到核心,如果出事还容易背锅,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咱们爸退休还有几年,咱们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欧直人的想法,等他爸退休后,叶家那位副县长转正,他想办法活动一下,调过去当副县长。   从市政府到县政府,从高往低,再积攒几年资历,他觉得问题不大。   欧家父子,一个想退休回老家,一个想带着媳妇儿儿子投奔老父亲,各有各的打算。   父子俩一个想着要等几年才退休,一个想着等父亲退休后自己再找机会,又不约而同地把事情往后压。   这一等,就到了两年后,□□年夏天。   这一年春天知青下乡工作小组成立,在市政府没什么存在感的欧直人被安排到工作小组中,欧直人敏锐地感觉到,可能要出大事了。   叶渠公社,迎来了第一批下乡知青。   叶文正手下的一个人亲自把他们送来,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些人是来下乡干活的,人家这么有热情,咱们也不能冷待了,至少给找个好点的房子住。   知青们连忙说:“我们自愿来建设农村,不用给我们特殊待遇,社员们住什么地方,我们就住什么地方。”   叶伟只想呵呵,乡下条件都差不多,难道还有给这些知青另外修一座新房子起来?   既然这些人交给叶伟安置,叶伟把他们都送到十大队。   十大队离叶家村最远,和新庄公社近,这样也方便他们和新庄公社的知青交流。   听到这样的安排他们很满意,纷纷夸叶伟真心为他们考虑。   叶伟看着这些热情满满的愣头青摇了摇头,招手叫来一个人,把他们送过去。   叶伟把人安排到十大队也不是随便安排,叶家族人都乐意住得离叶家村近一些,所以离叶家村越近人越多,距叶家村最远的十大队人最少。   安排这些知青过去,也是给十大队增加人手。   十大队的人却不觉得这是给他们增加人手,这完全是给他们增加负担。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点,又是抢收又是抢种,忙得很,还要照顾这些城里来的祖宗吃住,还要教着他们干活,从认识什么是苗什么是草开始。   十大队的队长不干了,叫叶伟把人弄走。   怎么弄走?能弄哪儿去?   叶伟只能哄着大队长先教着,等过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   好个屁!   十大队的大队长只想骂人!   大队长一肚子气,下乡的知青比他更憋气。   原来听从号召下乡来支援建设,没想到乡下种田这么辛苦,他们一个个都给家里写信,他们想回去了。   他们家长收到信后就去找关系,去知青办公室闹,一定要把他们孩子弄回来。   弄回来是不可能!   既然弄不回来,下面办事员就要背锅,一顶工作不到位的帽子扣下来,只能受着。   欧直人作为知青工作小组的领导人之一,少不了受夹板气。   去市政府开完会出来,同组的其他人苦笑一声:“不知道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完。”   完?   欧直人心想,短时间内,完是不可能完。   企事业单位和工矿企业的坑位都是有数的,家家那么多孩子,毕业后都去哪儿?总要给人找个工作吧。   三年灾害才过去多久?稳定发展才是重点,这些不稳定因素,肯定要想办法解决。   隔了两天,欧直人去单位请假,理由是他妈身体不好,他要去看看。   欧直人一声招呼没打带着媳妇儿和儿子到玉竹县,欧成海都惊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   “你孙子想你了。”   “你少来。”小意寒假的时候才过来过。   欧意无奈,他本来在教室上课,他爸直接去班上把他领走,他背着书包就上了火车。   欧成海撸了一把孙子的脑袋:“饿了吧,先回去找你奶奶,爷爷下班了就回去。”   正在这时候,叶文正来敲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县长您这是有客?”   这些年欧直人没来过玉竹县,叶文正没见过他。   欧成海给两人介绍:“我儿子欧直人,他比你大几岁,你要叫一声哥。”   叶文正笑着招呼道:“欧哥,早就听欧叔提起你,今天终于见面了。我叫叶文正,您叫我小叶就行。”   原来只从他爸的信里面听他爸提过叶文正,再有就是儿子说的话里面提起过他,欧直人没想到,叶文正如此一表人材,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让他更没想到的事,他爸和叶文正关系这么好。   热情打了招呼,等到下班,欧家请客,叶文正带着媳妇儿和儿子去欧家吃晚饭。   欧直人从他爸那里知道,叶文正很值得信任,于是,饭桌上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也说了很多他的猜测。   欧直人平日里是个行事很谨慎的人,这次得了他爸的暗示,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一股脑说出来,就是想问问叶文正的意见。   叶文正只是西南一个小县长的副县长,他能有什么好的意见?   欧成海无外乎想借叶文正的口,去问叶家小姑奶奶的意见。   前两年老领导的老伴儿去世,老领导身体也不怎么好,去年从叶家小姑奶奶手里求了红符,估计时日无多,欧成海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去打扰老领导。   于是,只能先问问叶家小姑奶奶的意见。   今年,叶南音七岁。   这两年没发生什么大事,叶南音安心待在族里教叶清尘。   沉寂了两三年,叶家小姑奶奶的名声,慢慢地淡了,没什么人再提起。   除了西河县的朱县长每年冬天都会给她寄几筐橙子过来,一切如常。   在外人眼里,叶南音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小姑娘。   叶文正一早赶回族里,先是见了叶家族老,又赶着上山见小姑奶奶。   到山上后,听说他找小姑奶奶,江英叫他再等等。   “小姑奶奶有事儿?”   “小姑奶奶没事儿,不过这会儿上面封着呢,你进不去。”   为什么进不去?   叶文正还没问出口,看热闹的小子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原来小姑奶奶在教叶清尘阵法,已经持续两天了,叶清尘还没从阵法里出来。   叶清尘没出来,阵法没解除,谁也上不去。   “小姑奶奶说,只要叶清尘破解阵法就能出来,破解不了,就要在桃园里度过两天两夜。”   “多少回了,叶清尘一次也没有提前出来过。”   “啧,有点惨哈!”   不能提前出来,就吃不上饭,只能饿着。   “叶清尘要是饿的受不了可以啃桃子吃。”   “桃园的桃子还没熟呢。”   “没熟的桃子,又硬又涩口,换你,你吃不吃?”   “切,我想吃都没机会。”   这话说的就有些心酸。   去年清明节,叶东和叶北他们都已经从族学毕业,跟他们爸妈去西南边境,现在和叶清尘同寝室的是去年清明节新进来的孩子。   叶清尘身份特殊,新来族学的孩子,每一位爬过台阶的人都被叶清尘打击过一次,算是小小年纪就体会了一把:人和人不一样!   明白道理归明白道理,提起叶清尘,大家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他们以后走的路,注定和叶清尘不一样。   族学后面的台阶,如同天堑一般,把他们和叶清尘分成两种人。   说实话,谁心里不羡慕叶清尘呢?   所以,每次到叶清尘受罪的时候,大家都齐刷刷看叶清尘笑话,算是另一种苦中作乐吧。   今天是个艳阳天,叶文正爬山爬的浑身冒汗,喝了一碗放井水里冰过的银耳汤,顿觉浑身舒爽。   坡上陷在阵法里的叶清尘,正经历着冬天,两天水米没进,还要随时保持精力高度集中,一边努力破阵一边躲避暗处的偷袭。   小腿一疼,叶清尘猛地转头,啥也没看见。   他面无表情地揉了一下,显然已经很习惯了。   心里暗骂美人一句,肯定是它偷袭自己。   感受着千变万化的困阵,叶清尘计算着方位,往艮位走了三步,前面豁然开朗,熟悉的伏龙泉和九山桃。   看到叶清尘,趴在桃树上的大王嗷呜一声。   他出来了吗?叶清尘自我怀疑。   不可能!   他之前已经碰到无数次这样的场景,都是假的!   再真实也是假的,休想骗过他的眼睛!   叶清尘转身,退后两步,转向坤位,又转向坎位,前面出现的是下坡的台阶,叶清尘面色一喜,这次没错了吧。   往前一步,一道阴气朝他面部而来,叶清尘桃木剑一挥,利索躲过去。   又错了,叶清尘想骂人。   趴在桃树上的大王愣了一下,刚才那个傻子都出来了,怎么又退回去了?   右边木屋里传来一声轻笑,叶清尘在自己最擅长的阵法上都如此不自信吗?   真是白学了!   叶清尘不知道,跟着小姑奶奶学阵法这两年以来,他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走出阵法,就因为他不自信,又倒回去了。   叶南音有些生气,一道灵气穿过神秘莫测的阵法而去,老老实实承担着阵脚作用的桃树瞬间暴躁起来,挥舞着桃枝儿,无差别攻击!   叶清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到处躲藏。   右边一道轻微的破风声,叶清尘提前预判,猛地转身往空地跑,没想到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脚下的树根拌了一下,摔倒在地。   身后的桃树枝随即跟来,叶清尘没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暗中使坏的美人被连累,被无差别攻击的桃树枝儿抽的嘎嘎乱叫。   嘎嘎嘎!   全怪叶清尘那个傻子连累了鹅!   叶清尘也顾不得形象,为了少挨打,满地乱滚,不小心滚到一棵桃树地下,叶清尘暗叫不好。   他看得明白,这是困阵的阵眼。   这下完了!   一根手臂粗的桃枝弯下身来,叶清尘吓得睁大了眼睛。   突然,周围的景色一变,阳光照进来,身上暖融融的。   阵法解除!   叶清尘躺地上不想起身。   又没通过考核!   叹气!沮丧!   江英去叫叶文正:“阵法开了,可以上去了。”   叶文正上去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江英一眼。   江英怎么知道可以上去了? 第22章 推算国运   叶文正在伏龙泉边见到小姑奶奶, 七岁的小姑奶奶脸颊还有婴儿肥,虽然不怎么爱笑,瞧着也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直到小姑奶奶看向他,深邃冷静的眼神, 让叶文正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他们叶家的镇山太岁!   正面意义的镇山太岁!   叶南音不喜欢废话, 叶文正赶紧说:“欧成海的儿子从天津过来, 他说外面不怎么太平, 他们很担心, 想请您算一算。”   推算国运啊!   叶南音是国师, 给人算卦及其灵验, 推算一朝国运起伏,她更加擅长。   不是每个玄学术士都有本事推算国运,也不是每个玄学术士都能当国师, 但是她叶南音能。   “你下去, 一个小时后上来。”   叶文正点点头,恭敬告退。   叶清尘也跟着他出去。   走出院子后, 叶文正看他一眼:“你不跟着小姑奶奶学习?”   “现在的我不配看小姑奶奶推算。”叶清尘很有自知之明。   “也对,先练好基本功吧。”   看他脸上、胳膊上的淤青, 还是个小垃圾。   叶清尘:“……”   我谦虚归我谦虚,你们对我这个叶家唯二的玄学人才, 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尊重?   两人下山,四方园里一众孩子看到叶清尘, 哈哈大笑。   “饿不饿?肯定饿了吧, 江英婶婶特意给你留了饭,快去吃。”   “瞧瞧你那一身伤, 哎, 学不好被教训也正常, 你别往心里去。”   “加油,下次会更好!”   叶清尘:“……”   你们是真关心我还是看我笑话?   叶清尘心里有个小人儿再次发疯:你们对我这个叶家唯二的玄学人才,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尊重?!!   伏龙泉边,叶南音为求个吉利,借一点夏天旺盛的生吉之气,专门到院子里阳光最盛的地方进行占卜。   美人和大王赶紧一步不落地跟上,抱大腿!   一枚一枚铜钱慢慢摆好,叶南音身边的气逐渐流转,从四周涌向她。   摆五行,断吉凶,断人间事!   外卦五行生克,内卦体用互变!   卦象在叶南音手下渐渐成形。问吉事,有克体之卦象,无生体之卦,诸事不顺!   再来!   问不吉之事,还是没有生体之卦象,不吉!   叶南音表情冷肃,排卦的手有些僵硬,似乎被无形之力阻挡住了。   额头冒汗,她抿了抿嘴,继续往下推。   终于!   转机出现,出现了生体之卦!   生兑于金,有救而不至于死,一线生机!!!   掐指一算,克体之卦象应验之日,两年后!生体之卦气应验之日,十二年后!   叶南音心里一松,往后倒,身子软软地靠着躺椅,望着无垠的天空出神。   被四面八方牵引而来的气,散了!   “嘎嘎嘎!”没有了吗?   “嗷呜~”再来再来!   叶南音轻踢了一下大王的屁股:“叫人上来!”   “嗷嗷!”   叶南音也就算了两卦,山下叶文正等得焦急,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   叶清尘叫他别着急:“算这种卦不是一般人能算的,算一卦的时间也很长。”   “具体多长?”   叶清尘可说不好,这个也是因人而异。   比如,他现在给人算命,排卦象至少半个小时起步,小姑奶奶看一眼面相就能知道大概。   “所以,具体要多久时间?”   “我不是说我不知道吗?”叶清尘觉得叶文正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像这种推断国运之事,他连卦象都看不明白,问他?他哪里知道。   叶文正扭头,算了,跟他说什么说。   小废物!   叶清尘指着前面:“大王下来了,小姑奶奶肯定算好了,咱们上去吧!”   伏龙泉边,叶南音靠着椅子上,手里捏着三枚金光闪闪的铜钱摩挲,脸色有些疲倦。   “你说欧直人想来玉竹县?”   “有这个打算。”叶文正应声道。   “他还有两年的时间。”   叶文正猛地抬头,两年?两年后难道会发生什么?   “两年后……”   两年后?叶南音露出个讥诮的笑:“天下人,天下事,天下人管不了天下事,有些能管天下事的人不为天下人,只为自己私心。”   叶文正好像明白了一点,他一个见惯了风浪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要多久?”   “人在做,天在看,人怎么做,老天爷也左右不了。”   叶文正站直身体,小姑奶奶的意思,即将到来的风波,是人祸?   “还有时间准备,消息通知给叶家族人,叫他们自己心里有个数。”   “是!”   见小姑奶奶累的不想说话,叶文正恭敬地告辞。   院子里静得很,风跑过去,卷动桃叶发出的沙沙声,都显得特别大声。   过了许久,天空的颜色慢慢从浅蓝渐渐变成深色,染上一点瑰丽的晚霞。   太阳没那么暖和了,山风越来越冷,吹的人身体发凉。   “小姑奶奶,咱们要做点什么?”叶清尘忍不住问。   叶南音看他一眼:“傍晚了,该吃晚饭了。”   “哦。”叶清尘一步三回头走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虽然她现在的实力比不了当初巅峰的时候。   但是,她叶南音,什么时候怕过?!   叶文正赶下山,叶家村家家户户飘起炊烟,村里的孩子笑着闹着跑来跑去,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许静笑着招呼叶文正:“做了你的晚饭,今天来家里吃。”   “行,谢谢嫂子!”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叶文正脚下一转,去族长家吃晚饭。   晚饭后,叶平川、叶定国、叶文正去八卦楼。   过了会儿,叶家其他族老也都到齐。   八卦楼三楼的烛火,亮了整夜!   熬了通宵后,叶文正第二天一早回县城,和欧成海父子关在办公室聊了一上午,中午才请假回去休息。   欧直人和爸妈商量后,决定把儿子留在玉竹县,他们夫妻自己回去。   郑小容有些舍不得儿子:“学校那边还上着课呢,儿子衣服什么的都没带过来。”   “回去就去学校给他办退学,衣服回头寄过来。”   郑小容往丈夫身边走了两步:“你和爸真的相信叶家那个小姑娘。”   “爸爸和叶家来往多年,叶家的事情,爸爸比我们更清楚。”   他爸对叶家深信不疑,欧直人也不会怀疑。   叶家小姑奶奶给出的答案,只是让他更坚定地选择来玉竹县。   从地理位置上看,老家离权力中心太近了,他很难不被卷进去。   欧家父子行事作风一脉相承,也是因为没有多少人脉和过硬的背景,让他们面对任何风雨都比一般人谨慎。   欧直人走后,欧成海也行动起来。   按照规定,他还要等两三年才退休,他希望能提前一点,把位置顺利过渡给叶文正,叶文正的位置空出来留给儿子。   在玉竹县当了十几年县长,市里的人他认识不多,但是有那么两位说得上话的人,趁着去市里开会,欧成海主动和人家攀交情。   压在心头的打算还没说呢,开会的空隙闲聊的时候,就听他们提起下乡政策。   那位领导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知青下乡的政策还要扩大,家里有年龄合适的孩子的人,都在想法子了。   想什么法子?把自家儿子闺女塞到各个单位呗。   前儿供电局闹了个笑话,老工人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为了继承老父亲的工作名额,闹到单位上,把那个老工人气晕送到医院去了。   都是系统里浸淫多年的老江湖了,人脉和眼光多少有点。   欧直人能看到的东西,其他人也能看到。   端看他们愿不愿意说出来。   位置紧缺,欧成海生怕自己一提出来要退休,这个位置反而给别人做了嫁衣。欧成海思虑再三,还是不说了,现在不是提这个话题的好时候。   叶家小姑奶奶说两年,希望真的还有两年腾挪布局的时间。   欧成海一边和儿子频繁联系,一边和叶家那边走的更加近。   周末休息,欧成海带着老妻和孙子去叶家村玩儿,在汽车站碰到风尘仆仆的李康。   “□□这是要去叶家村?”   李康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笑容有些勉强。   “这位是?”欧成海问和李康一起的年轻男人。   只见这人穿着一件蓝色土布做的长袖衣裳,衣袖上还有衣裳的下摆,用同色的线绣着欧成海没见过的花草虫鱼。   衣领上的花纹最奇怪,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这位是刘珉,江西过来的。”   江西?这位叫刘珉的小伙子长得瘦瘦高高,人长得也清秀,但是总给欧成海一种神秘的感觉。   李康介绍了欧成海一家,刘珉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坐好后就闭眼养神,谁都不搭理。   倒是个有个性的小伙子。   到叶渠公社下车,叶家人看到欧成海祖孙三个,笑着打了声招呼,欧成海和人聊了两句。   想起李康,欧成海扭头,李康和那个叫刘珉的小伙子已经走远了。   “□□走的这么快,这是有事儿?”   民兵队的强子摇了摇头:“□□上次来还是去年的事情,大半年没来过村里了。”   “咱们回头聊,我先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帮上忙。”   “您去吧,早上我去给族长送东西,听许嫂子说今天中午蒸豇豆腊肉包子,您算是赶上了。”   “哟,蒸包子,你们家小姑奶奶在村里?”   “在,下山两三天了。”   李康倒是不用去山上找人,进村就直奔叶南音家。   走到叶家大门口,却进不去,被拦住了。   “叶清尘,你怎么在你家小姑奶奶大门口摆困阵?”   叶清尘咬牙切齿,当然为了揍那只大鹅。   早上他睡的正香,美人冷不丁地进屋,他毫无防备之下,狠狠地叨了一嘴就跑,他的小腿现在还乌青着呢。   美人总归要回来,看他不把它抓住,狠狠踢它屁股,扯它鹅毛。   “我找你家小姑奶奶有事儿,赶紧撤了,我们要进去。”   “那你等等。”   叶清尘用了五六分钟,把刚布置到一半的困阵撤了。   刘珉看在眼里,叶家村,他或许真是来对了。   刘珉出自断头山尸门刘家,抗战时期,家族里叔伯兄弟都下山了,只留堂哥和年纪尚小的他。   下山的族人一个都没回来,这些年,只有他和堂哥两个人镇守断头山。   相传明朝建国初期,军队和南方一部族在断头山激战,两方人马实力相当,战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分出胜负,都不肯撤军,最后死伤惨烈,活下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和军队对阵的那个部族姓许,巫术传家,这场大战之后,许家活下来的人对明朝军队愤恨不已,用禁术把断头山封印起来,死了的那些军士逃脱不出阵法,千百年来已经成了实力强大的阴魂。   “许家行事太狠绝,以当时术士的能力,无人能解出禁术,后来阴魂太强,更是无人敢进入断头山里的天坑超度亡魂。”   刘珉说:“据我家祖宗记载,当年许家做事太不留余地,当政者容不下他们,当年就被灭族了。我们刘家是断头山这一带除了许家之外最强的巫术家族,许家被灭后,我们刘家接下了镇守断头山的任务。”   叶南音听完后问:“你们断头山尸门刘家,是以赶尸著称?”   “是,家族传承远不止赶尸这一门,鉴于许家前车之鉴,家族传承中其他很多东西都被先祖封印了。”   后来玄门逐渐式微,被世人认为是骗术,也是因为灭巫的缘故。   叶家的家族札记关于灭巫的记载只有短短两行字,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惊心动魄的细节。   “你来叶家是为什么?”   李康替刘珉说:“半个月之前,有一支十二人的考古队不顾刘珉劝阻强行进入断头山天坑,后又有两支民兵队进去搜救,一个都没出来。”   “我和我堂哥实力低微,就算下去天坑,也是有去无回,我就想到了□□。”刘珉叹气。   玄门四大家族,李康算是这些年薄有名声的人,除了李康,刘珉也不知道该找谁。   李康自嘲:“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我要去了,只怕又要跟前些年西河县的事一样,等着您去救我。”   西河县?刘珉看向叶南音,西河县的事情是她解决的?   看到刘珉变了脸色,叶清尘骄傲地扬起下巴。   “考古?什么叫考古?”叶南音不明白。   李康轻咳一声:“考古您可以理解为挖坟,不过是官方性质的挖坟。”   “奉旨挖坟?”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   真是稀奇,叶南音问:“断头山天坑有古墓?”   “有,有一座先秦时期的古墓,当地县史里有记载,当地很多老人都知道。”   迟一天,进去天坑里面的人活下去的希望就少一分,要去救人,那就赶紧吧。   见小姑奶奶点头,叶清尘连忙说:“我也去。”   “你?”   “小姑奶奶放心,去了以后我一定紧跟着您,肯定不会出事。”   三年前西河县的事情他没能参与,这次他一定要去涨涨见识。   李康:“让他去吧,叶清尘跟着您学了这两三年,本事不算小了。”   但凡他和叶南音一样有本事能护住族里小辈,他肯定愿意每次出门都带着族人出去开眼界。在家闭门学习,是很难有大进步的。   叶清尘比叶南音大两岁,今年九岁,在叶家族学里吃的饱睡得好,每天运动量也大,他现在看着已然是十来岁孩子的身量,不像小孩儿。   叶清尘眼带祈求地望着小姑奶奶,叶南音想了想,点头答应。   但是,要把福乐带上。   “福乐彻底恢复神智了?”   那可不,叶清尘一脸怨念。   每次小姑奶奶考核他阵法,福乐和美人、大王狼狈为奸,暗中放暗箭,只会欺负他。   叶平川知道孙女决定去断头山,也赞同把福乐那个孩子带上。   福乐死在八岁那一年,只看身高和叶南音差不多。这两三年靠着阵法的灵气滋养,福乐彻底恢复了灵智,皮肤也不发青,不注意看,也很像是人。   叶南音在伏龙泉住的时候,福乐一般也在伏龙泉。叶南音不在伏龙泉,阵法关闭,福乐就回后山墓地待着。   叫大王去后山跑一趟,中午时分,福乐下山来了。   李康第一次见到福乐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金色的符衣,长发及腰,皮肤发青,眼睛木愣愣的。   这次再见到,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裤,皮肤惨白,及腰的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眼睛也灵动了一些。   刘珉看向地上的影子,还有福乐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发黑的手指。   他很确定,这是走尸!   为什么不怕阳光?   李康指着福乐脖子上的红线:“看见没,挂着符纸。”   见两个男人盯着她胸口,福乐下意识转身背对着,转身后觉得不对,回头瞪向两人,黑色的眼眸瞬间变红,吓得李康倒退一步。   “你这丫头,吓自己人干什么。”   “你别看她,她不好意思。”叶清尘喊了声小姑奶奶:“福乐来了。”   “来了就进来吧。”   一家人已经吃完午饭了,叶定国和许静收拾好行李,过了会儿,江英和叶定山也来了,这次出行的人就都到齐了。   叶平江跑过来问:“真不要我去?万一你们路上有个什么头疼脑热……”   “这次不用你。”   叶定国打断他:“上次叫你去是因为乖宝年纪小,现在不用这么担心了,你瞧,我带了药丸,伤风感冒拉肚子都能应付。”   那好吧,叶平江有点不情不愿。   三年前跟着小姑奶奶出门涨见识,他这次还想去,可惜了。   许静心细,出发之前,给福乐脑袋上戴了一个草帽,又拿了胭脂花做的红膏在福乐的嘴唇上点了一点颜色。   福乐乖乖地站着,任凭许静打扮。   乖得很,太有人样儿了。   刘家祖上就是赶尸的人,刘家的记载当中,能把走尸训练到这种程度,绝无仅有。   如果叶南音同意,他都想拜师叶南音。   “走吧,先解决事情,其他事咱们先放放。”李康见刘珉不错眼地盯着福乐,叫了他一声。   他们出发了,叶平川送他们到村口,不停嘱咐他们照顾好孩子。   “爸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乖宝累着。”叶定国拍胸口保证。   叶平川白了儿子一眼,别给乖宝拖后腿添乱就算好事了。   目送人走远,欧成海说:“我以前听人说,天下大乱之前,被镇压的妖邪□□,下山为祸人间。这是真还是假?”   有真,也有假!   日常生活中碰到的都是普通人,玄学对他们来说大都是玩笑时的谈资。   但是,你真接触到玄学人士之后,你又觉得这世界妖魔鬼怪太多了,这个世界太魔幻了点。   “玄学之于普通人,就像是古代江湖大侠一样的存在?普通人大都听说过没见过。   大概可以这么类比吧。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哈! 第23章 破阵厮杀   第三天中午, 一行人到达断头山脚下。   进断头山的路被当地民兵队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刘珉前去交涉,那边放开路障,让他们进去。   见到叶定国几个大人还好说, 队伍里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半大小子, 这是什么组合?   这些人进天坑那不是进去送菜?   刘珉离开的这四五天里, 他们不信邪, 又填进去两只民兵队。   加上之前进去搜救的队伍, 还有考古队的十二个人, 现在已经失踪五十多个人了。   这个时候, 那些不信邪的人才意识到真的出大事了。   刘家兄弟俩,真没有胡说。   断头山进山口被看管起来,山里刘家的老宅里, 几个领导正在商议怎么救人。   带队进去的那位教授不是一般人, 还有前天混进搜救队伍的那个傻子是西南边境一个师长家的儿子。   本来不关他的事,那个傻子听说断头山有神秘事件, 就兴冲冲地混进搜救队进去看热闹了。   晚上人没回去,师长家的亲戚找过来, 他们才知道这个事。   心里把人怒骂一顿,工作还是要做。   但是, 怎么把人捞出来呢?   “刘珉,你回来了!”   刘年见到堂弟带着人回来, 顿时眼睛一亮。   在院子里苦思冥想解决办法的领导们听到这话, 也立刻围过来。   请来的这一群人都是玄学四大家的人?   叶南音!   李康!   这两个人的名字在玄学界有些名声,对于普通人来说, 和毫无关系的张三李四差不多。   刘珉提了一嘴西河县, 有知道这事儿的领导顿时就懂了。   这是来了真大师了!   江西和湖北隔得的不远, 断头山和西河县离两省交界线近,当年西河县闹的那么凶,他们这边多少听到点风声。   什么真大师?   有不明白的人给身边熟人使眼色,想知道更多消息。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还是先请大师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当然是进去看实际情况再想办法。   “这个时候烈日当空,正是下去的时候。”   李康点点头:“您说的对!”   他们下火车后就在附近的人民饭店吃了午饭,还买了很多饼和水煮蛋,再有带来的干粮等等,准备得很充足了。   在场的人见李康一副唯小丫头是从的模样,对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小丫头态度一下变了。   “半个小时后出发!”   “是!”   江英放下背包,清点完包里的食物,问刘家兄弟哪里有干净的水。   “后面院子里有水井。”   江英拿出三个空水壶去后院装水。   刘家老宅的位置在山上,往前走几百米,前面就是天坑,边缘有一条下山的石阶,早已经被落叶深深覆盖起来。   据刘珉猜测,进入天坑的石阶,很可能是当年修建墓穴的石匠所建。   烈日当空,站在天坑上面往下看,浓浓的白雾阻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是看不到,如果你有一双如叶南音一样的好眼睛,你不仅可以看到怨气,还可以看到阴气。   上面被阳光照射,怨气和阴气比较淡,白雾之下,浓得发黑!   “天坑这个地形太糟糕,如果是在一个敞开的位置,岁岁年年被太阳照着,阴气也不至于浓到这种程度。”   李康有些心惊,如果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进去,肯定有去无回。   如果说从明朝算起,这个深度几百米的天坑,约莫有六百五十多年无人到访,天坑里的树木长的遮天蔽日,树林里面瘴气弥漫,这该怎么进去?   叶定国过来,塞给李康一颗中药丸:“避免你中毒的。”   “有用?”   “你觉得没用可以不吃。”   那还是吃吧,李康干吞了药丸。   江英那边,和许静一起检查完食物和水。   叶清尘把小姑奶奶平日闲时画的符分给大家,保平安的、打鬼的、化煞气的……   各种各样的黄符就跟不要钱一般,每个人都装了一大兜。   叶清尘特意提醒:“五雷符单独用个袋子装,如果碰到危险,抓起来就往外扔,别等到用的时候找不到。”   要跟着叶南音下去天坑的刘珉,听话地把五雷符单独装到胸口的衣兜里。   符箓创立之初吸收了很多巫术的东西,刘家人原来也会画五雷符。家族传承断了,到刘珉和堂哥刘年这儿,最擅长的黄符,只有平安符这一种。   桌上还放着几张平安符,围观的几位领导眼热,很想讨要一张。   想到他们一会儿要下天坑,就算了!   时间到了,李康和对这里环境相对熟悉的刘珉领头,叶家人走中间,福乐殿后。   目送他们下天坑的几人忙问刘年:“断后的那个小姑娘是谁?是不是特别厉害?”   不厉害也不敢叫她断后吧。   刚才堂弟给他提了一嘴,刘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算了,他们都不是玄门中人,就不拿走尸吓唬他们了。   天坑深几百米,刚下去的时候路还算好走,越往下地面越湿,好似天坑下面下了好几天雨似的。   许静不由得庆幸,幸好听了刘珉的话,走的时候他们带了雨靴过来。   福乐脚上也穿着一双黑色的雨靴,这是叶南音去年穿过的,叶南音今年脚长了一些,穿不下,福乐刚合适。   许静对后面的福乐伸出手:“小心路滑。”   福乐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幅度,好似在笑。   许静回头看路,下一瞬,天地变色!   头顶的参天古树突然变成深色的天空,天上血红色的云像是吸饱了鲜血,重得快要坠下来!   底下潮湿的土地变成遍地硝烟的战场,嘶吼拼杀声音响彻山谷,贸然进入的众人,似乎感觉到冰冷的刀锋擦着脸颊过去,被刀锋扫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许静握着福乐的手,不由得收紧。   许静前面是叶清尘,在阵法一道上,他勉强算入门,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明白过什么是阵法。   他被魇住了!   此刻他眼睛里一片血光,一个穿着黑袍的士兵倒在他面前,到下去的时候,还瞪着他,叶清尘一动都不敢动!   身穿蓝色少数民族服装的女人挥舞着一把弯刀,又把一人斩于马下,马前蹄蹬空,仰天长嘶,逃了!   只有被斩断的手臂还在地上跳动,温热的血汩汩流出。   手握弯刀的女人,转身的时候,湿漉漉的长发甩起来,浴血的发梢似有血珠子撒满了她身后的土地。   叶清尘茫然地摸了一下眼角,血溅到他眼睛了!   “雕虫小技!”   一声冷冷的嘲讽声,叶清尘好像听到请问咔嚓的声音,就像一颗小石子打破刚结冻的冰面,困住叶清尘的阵法碎了!   不!   叶清尘浑身一颤,不是阵法,这是幻境!   走前面开路的李康和刘珉第一个进入到幻境当中,刘珉经验欠缺,李康当时很快就明白这是幻境。   明白了也没用,幻境太强,他挣脱不开。   直到叶南音出声,借着那一点灵气的牵引,他才似乎从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幻境中找到了一丝缝隙。   他还来不及动作,幻境就被叶南音破了。   灵气过境之处,秋风扫落了一般,一片树叶子都没落下。   李康环顾四周,他们一行人都在,无人失踪受伤。   叶定国握紧平安符,再张开手,平安符黑了一角,他赶紧又掏出一个新的。   “看,那边有人!”叶清尘指着东北方向的那片林子。   “民兵队的人!”刘珉跑过去。   刘珉跑了五十多米远,他突然停下,站在那儿不动,就跟那些他前面那些如同木桩子的民兵队一般。   “小姑奶奶,那也是幻境?”   “不是,那是阵法!”   叶南音很快找出阵眼:“叶清尘,乾位、兑位!”   “哦。”   李康主动上前:“我去乾位,你去兑位!”   叶清尘:“行!”   □□肯帮忙最好了,他一个人同时解决两个阵眼还是有些吃力。   福乐站到叶南音身边,指着右侧方黑洞洞的林子,里面有东西。   “不怕!”   不过一个古战场罢了,她当国师时,见过的尸山血海多了去了!   这点阵仗,吓不倒她。   李康和叶清尘联手破阵,几分钟后,阵法破,当了好几天木桩子的人瞬间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沾了一身湿叶子。   “李队长,你们怎么样?”   李队长醒过来,见是刘珉,他抖动着嘴唇说:“我们该信你的话,这里真的有古怪!”   他们被阵法困住,硬生生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此时又累又饿。   “你们还能走路吗?”   “能!”   不能也必须能,只有离开这里他们才有活路。   他们带了食物,东西不多,还要去救人,没办法多分食物给他们。李队长指着腰上挂着的袋子,他们进来的时候也带了食物。   李队长不着急吃东西:“能先送我们出去吗?”   “可以。”   叶南音叫福乐送他们到幻阵的边缘,福乐把人送到位置扭头就回去了。   李队长带着的这个小队,生怕又碰到什么怪事,见送他们的人走了,心头害怕,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直到爬到半山腰,能晒到太阳,几人才停下来喘口气!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揭开衣服,露出皮肤,当被阴气浸透了的皮肤接触到阳光后……   活着真好!   老天爷,我们活下来了! 第24章 小姑奶奶成了!   天坑之外阳光正盛, 天坑内阴气弥漫,越往里走越暗无天日。   送走李队长后,他们整队出发,这次要往右侧方走, 那个方向还有生机。   越走近, 感受越清晰。   生机太弱了。   有些气息, 甚至都快消失了 。   “就在这儿?”   李清尘不确定:“小姑奶奶, 这里没人呐!”   森林外围湿漉漉的地面都是稀泥, 走到深处, 地面不见泥土, 地上铺满了腐叶,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李清尘走了两步, 空气里面飘荡着腐烂的味道。   李康判断, 这个地方没有新鲜的’人味儿’。   “往上看!”   胳膊粗的藤蔓攀附着巨树生长,一道一道地盘上去, 藤蔓上开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把大树装点成一棵纯白漂亮的花树。   藤蔓直到爬到树杈处, 倒着悬挂下来,一条条粗壮的树干上挂着的都是人!   “这……这都死了?”叶清尘脸都白了。   他分明看到一条藤蔓勒紧了那人的脖子。   “还没死!”   “看这个装扮, 和李队长他们差不多,估计是民兵队的人。”   这么高, 怎么弄下来?   叶定山把砍刀别再腰上, 撸起袖子往前面走:“我爬上去。”   “等等!”   叶南音刚阻止,叶定山的手已经碰到树上了, 他突然愣住, 又不相信地摇头:“这树上不是挂着的不是果子吗?刚才我看错了?”   “把他拉回来, 他被迷惑了!”   李康动作非常快,但是人没拉动,叶定山挣扎着要往树上爬,拦都拦不住。   “我要去摘葫芦!”   现在李康终于明白,这些人是怎么被挂上去的。   其实仔细看,树下落着很多腐烂变色的花朵,和腐叶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分别。   这些落地上腐烂的花朵,很可能就是被爬树的人弄掉的。   这几天,藤蔓上被蹭掉的花朵又重新开放,花朵挨挨挤挤,茂盛的让后来人以为原来就是这般。   李康从后面抱着叶定山的腰使劲往后拖,叶定国也跑过去帮忙。   “叶定山,你清醒一点!”   叶定山眼睛发红,哪里还听得到他说的话,他就要上树!   直到,叶南音一巴掌拍他灵台,他才清醒过来。   “你们俩抱着我干什么?”叶定山一脸莫名其妙。   叶定国白他一眼:“你差点就跟树上挂着的那些人葫芦一样,还我抱着你干什么,我们在救你的命。”   叶定山吓得后背冒汗,着急后退,差点踩到叶定国和李康。   “你小子倒是慢点,差点踩我脚了。”   叶清尘有些害怕,又十分茫然:“小姑奶奶,怎么办?”   “福乐来!”叶南音招手。   对了,他们忘了,福乐是旱魃,可是会飞的!   叶定山把砍刀交给福乐,福乐看都没看他一眼,飞上去,粗暴地把捆着人的树藤扯断,飞下来!   许静和江英放下背包,赶紧接住人。   “这个还活着。”许静连忙说。   就是昏迷的有点久,叶南音一巴掌拍他额头,额头上留下一个红印儿。   “我怎么了?”醒过来的熊果和刚才叶定山一样茫然。   他发出嘶嘶声,感觉浑身都疼,还动不了。   熊果只记得跟着民兵队下天坑后,在树林里绕了好几天,身上带的干粮快吃完了,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一棵巨大的花树,花树上结了很多大葫芦。   他们兴奋地跑过去摘葫芦,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树,花树还在。   其他人呢?   叶清尘扬了下下巴:“你抬头看。”   熊果差点吓尿了,不是葫芦吗?怎么挂着的是人?   “救救我!我要出去,我爸是师长,我们家有钱,救我出去,我什么都给你!”   熊果颤抖地扭动身体,眼睛乱看没有焦点,吓得心神俱裂。   叶清尘学小姑奶奶,给他一巴掌。   熊果呼痛:“你打我干什么?”   好像没有小姑奶奶的效果,不过多少有点作用:“你清醒一点!我给你解开树藤!”   这个树藤缠绕的很紧,都已经勒紧肉里,熊果大腿上的藤蔓被解开,留下乌黑的印记,是血干后的痕迹。   越来越多人被福乐从树上摘下来,被拍醒,大家都是又惊又怕,还有人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喊叫。   最后十几个人被摘下,叶南音站在原地没动。   没气儿了!   刘珉难过道:“他们是第一批进来救援的人。”   除开还没找到的考古队,民兵队的人都在这儿了,一共四十多人,死了十三个。   大家沉默地坐在原地,江英给他们分了一点水和食物。   “坐下休息一会儿,稍微恢复一点体力,你们自己走吧,趁外面还没有天黑。”   对,他们必须马上回去,天坑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救下来的人身上都没有很严重的外伤,大多只是身体虚弱。   听熊果说他们在树林里转了很多圈,李康说:“幸好你们多转了几天,你们要是开始进来就被吊上去,一个都活不了。”   瞧瞧那死掉的十三个人,他们就是最早进来就被吊树上的。   熊果他们看到的大葫芦,就是被吊在树上的人。   虽然是夏天,天坑里温度低,尸体没有腐烂,他们商量后,两三个人负责一具尸体,他们得把死在里面的兄弟带出去。   李康问叶南音:“我们也出去?”   天黑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不如等明天再下来。   “我们可以等,考古队的人肯定等不及了。”   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考古队已经是失踪十八天了。   江英和许静清点了一下身上带着的粮食,除了刚才给熊果他们的之外,剩下的粮食,最多可以支撑他们在里面待两天。   “两天够了!”   进来之前,考古队那位王老师的八字已经给她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爸,我的包呢。”   “这儿!”   叶南音要的黄符和朱砂拿出来,叶清尘和李康一起把包扯平,绷直,当作临时的桌子用。   叶南音下笔毫不犹豫,笔走龙蛇般画好一张符。   林子里光线太暗,四周阴气弥漫,衬得叶南音笔下那一点灵光特别亮,金色的光一闪而逝。   这是……   李康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形制的符。   这是什么?叶清尘看向李康,他没见过小姑奶奶画这种符。   李康想不起来。   叶南音画的越来越快,转眼间就画了二十张符纸。   “这是隐匿符,咱们要抓紧时间找到考古队,尽快出来。”   隐匿符,能隐匿人身上的阳气,这样那些阴魂就不会盯着他们攻击,可以少给他们制造障碍。   叶南音用一种奇特的手法叠好黄符:“以救人为先,每个人都带好隐匿符,尽量不和这里的阴魂直面对上。”   确定所有人都带好隐匿符,叶南音道:“福乐,你开路!”   福乐默默走到前排,李康往队伍后面走,自动负责断后的任务。   普通人在阴气弥漫不见天日的环境中,被迷惑到失去方向是常有的事情,就比如熊果,他们在天坑里走了几天也出不去,最后被花树迷晕差点变成花树的养料。   显然,叶南音不是普通人,不管身边的环境再如何变换,她始终目标清晰,不停给福乐指路。   一路上不停地走,叶南音不停地算,调整方向。   叶定国看了眼手表,这里面磁场不对,手表已经停了,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穿行,身边的是树木和植物不停地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叶清尘迷糊得分不清方向。   走了一段路后,叶清尘慢慢地稳定住心神,告诉自己,这里跟他每次在桃园困阵里,怎么也出不去的情况一模一样嘛。   什么东西?   叶清尘脚崴了一下,低下头看,一脚踹开脚下厚厚的腐叶,是只兔子的白骨。   “停下!”   走在林子,分辨不了方向,他们一心跟在福乐后面走,脑子都木了,直到叶南音下令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灵气声音,轻易地激荡开四周无孔不入的气息,让他们脑子清醒了一点。   “小姑奶奶,到了吗?”   “到了!”   这个小山丘?   没见到人啊!   “这不是山丘,这是尸体堆成的山!”   而且,尸山下面就是刘珉提到过的那座古墓。   到了这里之后,叶南音才发现奇异之处。   当年许家的巫师能设下阵法,把这么多阴魂困在天坑几百年,而且后来的术士都破解不了这个阵法,可能和底下的古墓有关!   叶南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要知道,强到叶南音这种水平的人,他们的直觉就是靠谱的预测,可靠性非常高。   尸山被积年的落叶覆盖,看不出底下的尸骨。   “现在怎么办?”   叶清尘阵法知识浅薄,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往前走了,进入到前面那个不知道什么的阵法里,肯定逃不了。   那些心狠到能做出镇压阴魂事情的人,肯定不会像小姑奶奶训练他时那样,他在阵法里犯错,只是叫大王和美人收拾他。   在距离尸山几十米远的地方摆下一个简单的阵法:“爸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这个圈。”   “那你怎么办?”   “我进去古墓看看。”   叶定国和许静急了:“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们跟你一起。”   “上次你去攀西山我和你爸也跟你一起去了。”   许静强调:“你放心,进去古墓后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肯定不会拖你后腿。”   叶南音不同意,这个古墓和福乐那个墓地又不一样。   而且,她感觉不会有危险!   感觉?涉及性命的事情能说感觉吗?   不管怎么劝,叶南音态度十分坚定,爸妈不能进去,她顾不上他们。   叶清尘迟疑着举手:“小姑奶奶,我跟你一起去,碰上事儿了,我至少能扔黄符帮你分担压力。”   “你去没什么用,我去!”李康笑着跟叶定国夫妻说:“这种场面我见多了,你们放心,只要我李康有一口气,肯定护着叶南音出来。”   福乐往前一步,无声地表示,她还在呢。   刘珉也要去,刘家祖祖辈辈镇守天坑,无人敢下来查看,他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一定要进去看看,刘家族人镇守的是个什么东西。   进古墓的人选确定,叶南音、福乐、李康和刘珉。   “你留下,照顾好大家。”叶南音对叶清尘说。   叶清尘点头:“小姑奶奶您放心。”   古墓的入口很好找,因为当年设置阵法的时候古墓早就被打开了。   叶南音领头,福乐断后,在外围紧张关注着的叶清尘,只看到小姑奶奶从坎位走进去,到坤位、再到震位,最后消失不见了。   许静双手握紧,嘴里不停地念着祖宗保佑。   在古墓的入口碰到两个奄奄一息的年轻男人,他们手中握紧两个铁铲,铁铲上还沾着灰。   见到叶南音一行四个,他们激动地睁大眼睛。   李康说:“虽然古墓入口早就被破了,后来许家人设镇魂阵法也没有阻止人进古墓的意思,不过他们作为普通人,能自己进到古墓入口,就很不寻常。”   其中一个青年忙道:“带我们进来的王老师,他爷爷是火居道士。”   呵,不是李康看不起火居道士,一般的火居道士,大多是借火居道士的名声敛财罢了,没几分真本事。   刘珉说:“也有真才实学的火居道士。”   刘珉有个叔叔少年离家拜道士为师,后来老道去世了,他叔叔没有留在道观,而是下山娶妻生子做了个火居道士,平日里做些为乡邻驱邪超度的事。   “你们一行十二个人,其他十个人呢?”   另一个青年说:“王老师带我们进来,打开古墓后有黑影冲出来,我们躲闪不及,有两个同学被撞到后昏迷过去,老师叫我们剩下的五个人等在原地,他和另外四个同学把人抬出去,叫他们在外面那棵大树下等我们。”   “大树?”   李康和刘珉对视一眼,他们进来之前没看到任何人。   那人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老师回来后,带我们进古墓,开始还好好的,我们很容易地就走到了主室,主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中间放着一口棺材。”   他们是历史系的学生,这些年跟着老师考古也见过很多古墓,这个古墓平平无奇,唯一能提一嘴的,唯有古墓的穹顶。   “弧形的穹顶,老师猜测是专门做成星空的样子,因为穹顶上用宝石摆出了二十八星宿。”   “你的老师和其他几个同学都在主室里?”   两人点点头。   有个女同学见穹顶上镶嵌的宝石好看,就想摘下来一颗看看,谁知道宝石没摘下来,下面的地面突然崩塌,还来不及挣扎的女同学掉进陷阱里被刀扎穿,瞬间没了命。   他们俩吓得赶紧跑出来,老师和另外两个同学还在里面。   他们俩出来后没勇气回去,这都十天了,老师和另外两个同学还没出来。   刘珉:“所以,你们是八天前到这里?”   两人点点头。   他们失踪十八天,也就是说,他们进来就花了差不多八天。   “很正常,他们肯定绕路了。”李康说。   “你们进来用了多久时间?”   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没天黑,刘珉估摸着:“两三个小时?”   “……”   该问的都问清楚后,李康扭头问叶南音:“咱们现在进去?”   叶南音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墓门前的石碑,上面记载的是墓主人的生平。   石碑上写,墓主人姓姬,名玄。   姬玄诞生后,半岁能言,一岁能走,两岁就能驱使鸟兽为他所用,被族人誉为天选之人。   姬玄这个姓名,还有天选之人这个说法,让叶南音瞬间想到她师父姬玄。   李康扫了眼石碑:“啧,这个墓主人是巫术大能,许家和刘家会巫术,不会是从墓主人开始的吧?”   毕竟是一个地方的人。   对这个猜测,刘珉头皮发麻,他不确定。   但是,他也不敢否认。   因为刘家的手札里,开篇就提到了姬这个家族。   手札没写刘家从姬家学巫术,只说了姬姓是诸子百家中巫这一派别的创始人,后来百家争鸣落幕,姬家就消失了,再没听到过姬家的消息。   “如果石碑上说的是真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许家能镇压住这么多阴魂,不让他们转世投胎。”   借姬家最惊才绝艳玄学天才之能,也不算离谱。   姬玄!   叶南音对这个名字特别在意。   “进去看看!”   叶南音迈步进去,宽阔厚实的断门石高悬,上下左右的墓道全是光滑的石头砌成,这就是一项很大工程。   李康嘀咕:“这么光滑的好石头,没有雕刻点东西传下来,可惜了!”   墓道进去就是真事,如刚才那两个学生所说,圆形的墓穴,弧形的屋顶,上列二十八星宿。   西方白虎七宿中,参宿对应地上的位置略微矮了一层,不注意不会发现。   这应该就是那两个学生说的,女同学死掉的地方。   只有一个主室,那个张老师和两个学生呢?   墓室四周石壁光滑厚实,不像是暗藏了耳室。   叶南音环顾四周,最后抬起头望着穹顶。   “你们都退回墓道。”   李康和刘珉迅速退出去,福乐迟疑,被李康一下拉出去。   叶南音挥手,四道灵气击中星宿图东、南、西、北四宫主星。   瞬间,蒙尘的星宿图一起闪耀,穹顶上的四方神兽好似活过来一般。   “天之四灵,以镇四方!”刘珉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苍龙破空、白虎低吼、玄武翻身、朱雀清鸣,幻化的四方神兽脱离二十八星宿在墓室游走,飞向叶南音。   叶南音右脚轻跺地面:“归位!”   虚幻的西方神兽齐齐飞向棺椁,漆黑的棺椁金光一闪,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是打开了?   不是棺椁打开了,是耳室石门打开了。   “那里面是不是有人?”   李康手里的手电筒扫过去,还真是三个人。   “活着没?”李康和刘珉连忙跑过去。   “还有气!”   叶南音:“你们把人弄出去,在门口等着我。”   “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等一会儿。”   李康和刘珉没再多问,一人扛起一个往外走,剩下的一个,被福乐拎着衣领往外拖。   “等等!”   李康从包里又掏出一个手电筒,打开放地上才走。   手电筒背对着叶南音,她的影子映在墓室地上,被拖的老长。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棺椁前,棺椁高度到她肩膀,她一翻身爬上去,站在顶上,以手指为笔,以灵气为墨,在棺材面上画符。   如果李康在,就一定能看出来,这个符和当初画在福乐棺材上的符有八分像。   灵气浸入棺木,叶南音跳下来,轻踢了一下棺材,棺盖猛然飞出去,掉落地上。   棺材里,除了一个木盒子外,空空如也!   叶南音忍不住露出脆弱的神色,双手捂住脸蹲地上。   她该想到的,她看到外面石碑就该想到!   可是,她不敢相信!   木盒的木头是只有启盛朝皇家才能使用的一种木头,而木盒里……   盒子缓缓打开,这是国师印!   叶南音忍不住双手颤抖,几乎捧不住。   国师印由启盛朝国师赐予她,后一直放置在国师庙里,受万民香火,后来她力挽狂澜为皇朝续气运、挡百万大军于疆土之外,国师印都起了非常大的用处。   在玄学层面来说,国师印就是启盛朝的国运。   她缓缓拿起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国师印,国师印下面有一张纸条,上书:神算门掌门叶南音之印!   叶南音忍不住笑,她死后,神算门的门人们,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把国师印要了过来,又是如何穿越时空送到这里。   她甚至怀疑,师父曾经也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没有到这个时空,而是到了更早的先秦时期。   “谢谢师父!”叶南音在心里默默感谢。   “不好了!”   李康、刘珉和福乐,拖着昏迷的三个人跑进来,一直等在门口的两个学生也跟着跑进来。   李康着急道:“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阵法动了,阴魂发疯似地往里面冲,咱们怎么办?”   “送走吧!”   叶南音叫福乐弄开棺材,棺材底下是一个复杂到看不出从哪儿起笔的阵图,叶南音用灵力激活,阵法出发暗光。   正在这时候,汹涌的阴气从墓道涌进来,全被阵图接住,送往另外一个世界。   好像时间很长,长到李康等人看到冲过来那些衣着残破的虚影,好像穿越了时空。   好像也很短,一个憋气的工夫,蜂拥而至的阴魂就全部从这里消失。   “阴魂都走了吗?”   “应该都走了吧!”   刘珉有些茫然,他们刘家世世代代逃离不开的枷锁,这就没了?   “没了!”   叶南音淡淡道:“以后这个天坑就是个普通的地方。”   天坑里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无从得知,但是这么大的变化叶清尘肯定能感受到。   “小姑奶奶成了!”叶清尘激动地跳起来。   叶定国几人突然觉得,林子里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许静双手合十虔诚感谢:“感谢老祖宗保佑!”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更的晚了。   今天只有这一章哈! 第25章 小姑奶奶实力碾压   阴魂走后, 古墓里的温度往上升了好几度,暖和了许多。   与此同时,树叶掩盖下的枯骨没了光泽,瞬间化为灰烬。   高耸的尸山崩塌, 几百年前的恩怨是非, 都尘归尘, 土归土。   森林里的磁场恢复正常, 叶清尘发现他们右前方躺着六个人, 跑过去看, 人都还活着。   古墓里。   李康问:“这事儿算完了?”   “嗯, 完了。”   “那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李康忍不住欣喜道。   王老师环顾四周,试探着问:“那咱们可以继续考古?”   顿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有脸说这个?   王老师心虚:“那……咱们来都来了, 这个古墓虽说没什么陪葬品,但是穹顶上的二十八星宿很值得研究。”   “这么喜欢挖坟研究, 正好阵图还没关,我送你下去研究?”叶南音声音发冷。   大家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刘珉打圆场。   “这个古墓的穹顶就是二十八星宿,没什么好研究的, 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肯定要走, 那个女同学的尸体也要带出去。   这个古墓和师父有关,她见不得别人的尸体葬在这里。   底下的陷阱已经封闭, 叶南音不知道碰到哪个机关, 封闭的陷阱打开, 李康和刘珉搭把手,把尸体拽出来。   所有人退出古墓,叶南音把阵图封死,又叫福乐把棺材摆回原地。   所有人退到墓穴门口,一道灵气蛇形走位,激活了墓道机关。   机关激活那一瞬,历经千百年,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光滑的石壁后出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箭矢闪着冷光,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能平安在古墓进出,真是撞大运了。   断门石缓缓放下,叶南音扭头道:“这个地方希望你们都忘了,也不要跟外人提起,更不要带人再过来。”   刘珉从叶南音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什么,他连忙说:“我们刘家的祖屋就在天坑上,虽然天坑里已经没有阴魂,我们还是会照样守在这里,不让人随便下来。”   “那最好不过。”叶南音对刘珉的识趣很受用。   李康在心里琢磨,叶南音这意思,是把这古墓划到自己名下了?   她师父的古墓,可不是在她名下嘛。   她管到底!   许家人设置的阵法已经彻底破了,叶清尘看到小姑奶奶出来了,连忙跑过来。   “我们在那边发现几个昏迷的学生,人还活着,许婶子他们在照顾。”   王老师连忙跑去看学生。   退出古墓门口十米远后,叶南音指挥叶清尘摆阵石。   阵法?没见过。刘珉好奇地在一边看着。   李康稍微懂一点阵法,不过懂得也不多,他主动跟着叶清尘跑前跑后帮忙。   临时用的阵法,阵石随意摆在地面上就可以,这个阵法用很久,不能随意处置。   阵石围绕着古墓埋放,叶清尘借了考古队的铲子,忙活了半个小时才埋好。   “小姑奶奶,可以了。”   “嗯,你们退出来。”   气喘吁吁的叶清尘和李康赶紧退到小姑奶奶身后。   “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学生好奇地小声问。   “不知道,先看看。”   隐匿阵法,脱胎于困阵,隐匿阵法中利用诸物之特点,迷惑困于阵法之中的人,让他们找不到出去的路。   要看破困阵,首先就要看清楚阵法到底隐匿了什么,才能找到阵眼,找到出去的路。   叶清尘对困阵太熟悉了,他隐约感觉到几十道灵气冲阵石而去,被激活的阵眼互相联结、缠绕、编织成一张大网。   大网将成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闪过,古墓入口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   消失了?!!   刘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跑过去。   古墓原来的入口变得特别平整,他跺脚的时候只感觉到坚实的土地。   “要不要挖两铲子?”叶清尘把铲子递给他。   刘珉不客气地接过来,挖了好几铲子,在原地挖出一个小坑。   嘿,真消失不见了?   叶清尘得意地笑,他没有告诉刘珉,如果小姑奶奶真是用了困阵套在其中,他在古墓门口挖的这个小坑,应该不在古墓,应该在古墓周边。   阵法中的土地位置,那是会变的。   就像桃园中桃树的位置,走来走去都会回到原地,看到同一棵桃树,普通人称之为鬼打墙!   考古队的学生也惊呆了,这是在他们眼前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所有人都跑过去再三确认,古墓入口真的消失了!   叶南音想喝水,江英赶忙把小姑奶奶的专用水壶拿出来。   喝完水,叶南音快速画了一张符纸丢进另外一个水壶。过了会儿,江英提着水壶给考古队的老师学生都倒水喝,李康和刘珉见了也忙去要了一杯。   磁场恢复正常,叶定国的手表也能正常使用了,但是时间不准。   “这个点儿肯定过了凌晨了,咱们现在出去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走?”   “现在就走!”   这一趟考古不仅碰到这么多怪事,还死了一个同学,考古队里的这些学生已经彻底吓傻了,人都快崩溃了,他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王老师也想赶紧出去:“咱们还是走吧!”   “行,咱们现在就走吧!”   他们进来花了两三个小时,出去也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路过花树,原本开得灿烂的花朵全部枯萎,藤蔓也成了枯枝。   等彻底走出林子,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快天亮了。   李康走在最后,手电筒的光照着前面慌乱急促的脚步,提醒他们小心脚下。   出了林子后,外面都是稀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爬到一半,太阳出来了。   橘黄明亮的阳光穿破乌云的阻碍,洒在人身上,暖和的让人毛孔都张开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活在阳光下真好!”   其他人没说话,心里都默默认同。   许静拿出草帽给福乐戴上,低下身子躲着考古队那些人,悄悄给福乐嘴唇上抹了一点红。   “走吧,赶紧爬上去!家里人还等着咱们。”   考古队所有人振奋精神!   昨天赶在天黑前爬上去的所有人,等到半夜不见人从天坑里上来,天色越黑大家心头越是发慌。   一些悲观的人甚至猜测,那几位大师是不是折里面了。   他们在下天坑的入口处打地铺守了一晚上,等到天亮了,等到太阳出来了,忍不住叹气。   李队长站起来:“行了,都回去吧,几位大师吉人自有天相,他们……”   “队长?”坐地上民兵队的几人疑惑,说话怎么说一半。   “他们回来了!”李队长激动得跳起来。   “真棒!”   “我看看!”   一群人挤到边上,一瞧,还真是。   连忙数了一遍人数,加上那个被抬着的,一个都没少。   看到李队长,王老师不禁悲从中来,他已经知道为了救他们,民兵队死了多少人。   民兵队的连忙去接应他们,那位死掉的女同学也被民兵队的人接手,接手的人看那个女同学死白的脸色和凝固的血,高兴翘起的嘴角,落了下去。   听说人都回来了,几个在天坑上守了十多天的领导赶忙迎上来。   “王老师!”一个领导朝他伸出手。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王老师低头:“这次,真是对不住!”   唉!   所有人都忍不住叹息。   “去了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一个领导劝慰道。   “对,我们准备了热水热饭,你们赶紧吃一口。吃了饭,叫赤脚医生检查一下身体。”   刘年跑过来,从人群中找到堂弟,笑着拍拍他肩膀:“你小子真有本事,堂哥我佩服你。”   刘珉笑了笑没说话,哪里是他有本事,是他碰上真正厉害的大师了。   刘珉扭头找叶南音,叶南音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江英去刘家后院,煮好的饭菜都有,她选了几样小姑奶奶喜欢吃的端出去。   “您先将就着填下肚子,我去给您烧热水,洗了澡睡一觉起来,我再给您做好吃的。”   叶南音点点头。   江英做饭的手艺没得说。到现在为止,她知道叶家里做饭手艺最好的就是她。   叶定国端水过来让女儿洗手。   许静不紧不慢地用热水把碗筷给女儿烫一遍。   院子里、屋里,考古队、民兵队和驻守的领导,加起来五六十号人,见叶家这阵仗,都悄悄看叶南音。   被这么多人盯着,叶南音不紧不慢地吃饭,眼睛都没抬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叶家小姑奶奶厉害,感受最深的就是被叶南音救上来的民兵队和考古队的人。   感激归感激,尊敬归尊敬,所有人对这个小小年纪就天赋卓绝了,又有大将之风的小姑娘好奇不已。   叶家可是刘家的贵客,刘年准备了最好的一间卧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上用品也全部换成新的。   叶南音吃完饭洗漱后,舒服地去睡觉。   一夜没睡,对叶南音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还是非常累。   叶南音睡觉,关上门口,福乐就在门内守着。   许静去厨房:“江英,不着急准备午饭,你也赶紧去睡一觉,累了一天一夜了。”   “我把鸡先炖锅里,一会儿就去睡。”江英手下不停地忙着。   刚宰杀的母鸡还新鲜着呢,放好各种配料慢慢炖着。   “你有空帮我看一下火,别让其他人动我的鸡汤。”江英走之前不忘交代。   刘年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肯定不会有人乱动。”   忙完这些,江英才去休息。   叶家人都睡了,前面院子里都是自己人。   没了的人已经没了,这次事情闹这么大,肯定要往上报,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先由王老师说,从被安排考古任务说起,说到他们下天坑,在天坑里走了好几天,找到古墓……到最后,古墓消失。   古墓消失?   怎么消失了?   记录员看了王老师一眼。   几位领导连忙追问:“听说那是先秦时期的古墓,粗略算一算,两千多年前的古墓,怎么说消失就消失?”   “王老师,这个你可要说清楚,事关重大,上面大领导肯定要问。”   怎么消失?叶家那个小姑奶奶用了阵法。   说到具体细节,王老师嘴巴张了又张,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他急了,这是怎么回事?   以为王老师不想说,领导又指着刘珉:“你当时在现场,你说。”   刘珉张了张嘴,也一个字没说出来。   考古队的其他十个学生,和刘珉一样,说其他的事都好好的,只要提起古墓,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瞬间吓得冒冷汗,他们这是被古墓诅咒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交代问题呢,严肃点!”   负责的领导怒了,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负责做记录的人赶紧拿起他的笔记本,生怕震动的桌子把水杯打翻,弄湿他的笔记本。   “不是我们不想说,是真的说不出来。”   “对,只要一提到古墓,到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领导你们要是不信,你们自己下去天坑看看。”   看看?   那肯定是不会下去看。   一个领导打圆场:“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主要是古墓很重要,我们也是为了工作。”   大家都理解领导们的立场,但是,就是说不出来,那怎么办?   刘珉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但是他选择闭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这个报告怎么写完交上去的叶家人不清楚,他们睡到半下午才起来,慢慢吃了午饭,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这次死了那么多人,上午开会写完材料后,连午饭都没吃,所有人都下山了。   熊果本来不想走,他想和叶南音说说话,最好能当好朋友。   一群领导当他是大麻烦,熊果和王老师都是任务中的一个,着急拉着他去交差,根本不容他分说。   熊果闹了一会儿,无奈势单力薄,还是被拉走了。   “哎,山上风景这么好,你们不多住几天?”   住个屁,没看他们着急吗?   他们那么着急,一是因为死了那么多人,要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二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吉利,下面天坑不吉利,这个山的名字也不吉利。   好好的一座山,叫什么断头山,谁起的破烂名字?   断头山形状如同一个被倒扣的碗,没有山尖,山顶好像被削平了一般,所以被叫做断头山。   李康舒坦地躺在院子里吹风,跟刘珉闲聊:“听说上古时期这里是神魔大战的战场,断头山就被一位天神一刀削掉的。”   “您也说是听说,神话故事罢了!”   刘珉想到了天坑下的古墓,嘴上说神话故事,心里面却觉得,说不定断头山和神话故事说不定真有什么牵扯?   李康哈哈大笑:“不管断头山怎么回事,断头山尸门刘家,你们同为玄学四大家族之一,可不能就此沉寂下去。”   否则,他可能会觉得有点失落。   刘珉看向叶南音,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李康看出了他的犹豫,催促:“想说什么赶紧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   刘珉下定决心,朝叶南音走过去:“您能不能收我为徒?”   “不能!”叶南音拒绝。   叶清尘一下跳出来:“小姑奶奶的徒弟只有我一个,你别想抢我的位置,而且你也不姓叶。”   刘珉苦笑:“是我唐突了!”   叶南音看他一眼:“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们刘家的家传拿给我看看,合适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   就当作,他们叶家世代看守古墓的回报。   虽然,他们镇守在这儿的本意也不是为了看守古墓。   叶南音还是领情。   “您稍等。”   这事儿刘珉做不了主,要和堂哥商量。   刘年很想得开,人家强到那个份上了,还啥都会,怎么看得起他们刘家的传承。   除了非常紧要的传承之外,其他都可以给叶南音看。   刘家的传承……叶南音简单翻看后确定,就是来自于巫术,且都是原始巫术。   “这些不完全,还有几本没有拿出来?”   刘年傻笑,这个小姑奶奶真是不好糊弄。   叶南音也没有追问,她把书放桌子上,说:“你们拿出来的这些都是非常基础的东西,如果只是这些东西,我愿意给你们解惑,拜师就不必了。”   “小姑奶奶,他们俩能有学玄学的资质?”叶清尘连忙问。   叶南音颔首。   认真说起来,刘家后代比叶家后代资质好多了。   叶家那么大一个家族,除了她,就只出了叶清尘这一个。   刘家只剩下两个堂兄弟,两个人都有不错的资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叶定国和叶定山作为叶家人,听到这话也很郁闷。   刚才鼓励刘珉的李康也很郁闷。原来他觉得玄学四大家族,浮云村刀门陈家先不提,他们这三家,叶家他比不过,他们李家压下刘家肯定没问题吧。   刘家出了两个有资质的,叶南音还答应指点,他觉得他们李家要落后了。   刘珉和刘年欣喜不已,能这样最好不过了。   “你们先把这些书背熟,自己慢慢钻研,遇到确实不懂的地方,再来找我。”叶南音目光扫过这几本书。   刘年忙说:“我和刘珉以前也背过,背归背,里面的内容一点都不明白。”   刘年小时候听族长说,要明白这些书讲的是什么,要先感受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玄学入门后,才能称之为修行者。   “不应该呀,刘珉身上有修炼过的痕迹,你不会?”   刘年懵懵地看向堂弟,刘珉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修炼。”   哦,这是误打误撞成功的。   李康嫉妒,非常嫉妒!   叶清尘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灵气,还是小姑奶奶带着他,他才明白。   “你过来!”   刘珉连忙过去蹲下。   叶南音微微坐起身,小手贴在他额头:“这是天心,炁汇于天心,金光托于两目,就可以打开先天之窍,神归于顶,从顶至先天关窍再至丹田,让先天之炁在体内流动起来……”   “什么是炁?”刘年不明白。   叶南音收回手:“如果一定要用词语具体形容什么是炁,大概是软如棉,温如玉,若有似无,似留似离。”   刘珉睁开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以前他只能模糊地感受到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刚才被带领着,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炁。   好多好多炁,而不是他自己模糊感受到那一点点炁。   “我我,还有我!”刘年赶紧跑过来,麻利儿地跪下。   叶南音带着刘年感受了一次,刘年彻底晕了,这就是开窍的感觉?   刘年跪在叶南音面前发愣,李康扭扭捏捏地过来:“那个,我能感受一下吗?”   “行呀!”   李康可不是刘珉、刘年这种新手,他知道什么是炁,但是,被叶南音带着走了一遭后,他感觉体内的羊肠小道,顺便被扩展成通天大道。   叶南音的炁蓬勃到如此程度?   李康有些兴奋,同时也感受到一种无力感,这就是庸才和天才的区别吗?   感受过李康体内的先天之气,叶南音有些惊讶,李康这样算是有真才实学且有名声的大师,他的先天关窍居然如此狭窄?   关窍太过狭窄,又怎么能引入更多的炁呢?   李康如果知道叶南音的想法,只怕要哭晕当场。   他可是李家的族长,代表着李家的最强战力!!!   叶南音虽然拒绝收刘珉和刘年堂兄弟俩为徒,但是他们兄弟还是把叶南音当作师父,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外门弟子。   叶清尘勉强接受吧,反正内门弟子只能有他一个。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叶家收拾好行李要离开,刘珉和刘年两兄弟送叶家人下山坐车。   把人送到车站,刘珉恭敬道:“师父,我和堂哥一定好好学,等到秋天我和堂哥一定去叶家村一趟。”   叶南音点点头。   现在才六月,离秋天还有两三个月,想必那时候他们也学了不少不东西,积攒了不少问题,正好一起解决。   算起来,他们出门才几天,他们回村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小姑奶奶出门了。   “小姑奶奶这是去哪儿了?”   “好玩不,下次我也跟您一起出门。”一个半大小子凑到叶南音身边。   叶定国瞪眼:“好好读你的书,明年要是考不上初中,看你爸不打断你的腿。”   “切,没意思!”   见那小子跑了,叶定国说:“一个个肚子吃的太饱,不着调。”   叶南音嘴角微翘,她很喜欢叶家的氛围。   不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她也要尽力守护住叶家这一片净土。   叶南音这次出门太累,不想被人打扰,在家吃了午饭就上山去了。   叶清尘也跟着小姑奶奶上山,比起山下,他还是更喜欢伏龙泉边,灵气充足,舒服。   叶清尘看了小姑奶奶几眼,小姑奶奶给刘珉两兄弟打开先天之窍的时候,他也想再试试。   他到现在都记得,小姑奶奶第一次给他打开先天之窍那种舒爽的感觉,后来他自己修炼,再也体会不到,他想再试试。   叶清尘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叶南音拒绝了。   修炼不靠自己,整天想着走捷径,叶南音才不会惯着他。   叶清尘耍赖:“您给都给刘珉他们开了,□□也试了,凭什么我不行?”   叶南音瞪眼,叶清尘一下怂了,默默退下。   “嘎嘎嘎!”   “嗷呜~”   好几天没见到主人的美人和大王大声嘲笑,叶清尘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福乐,也学着叶清尘翻白眼,把眼睛都翻过去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吓得叶清尘一哆嗦。   他颤抖着手指着福乐:“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学?”   福乐又翻了个白眼,这次翻对了。   福乐露出个僵硬的笑。   哼,讨厌!   一个两个三个都很讨厌!   叶清尘跑下坡,在四方园里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往坡上跑。   他要问问小姑奶奶封印古墓时候用的阵法是不是和困阵有关系。   用一个阵法能把自己藏起来,多厉害呀!   叶清尘噔噔噔地跑上坡,跑进桃园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麻烦了。   小姑奶奶开启了困阵!   叶清尘想哭。   叶清尘努力寻找着出去的路,中间总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嘎嘎声,嗷呜声。   “美人姑娘、大王大爷,拜托你们高抬贵手!”叶清尘主动选择认怂。   顿时,嘲笑似的嘎嘎声越加大声!   叶南音不想被人打扰,关闭了进入伏龙泉的路,她手心握着国师印。   代表着万民赤忱之心的暗红色国师印,在阳光下愈加耀眼。   迸发的一丝灵气朝国师印去,灵气缠绕着印章飞舞,就是不肯进去。   叶南音忍不住轻笑,还是这么顽皮。   国师印受启盛朝万民香火,加之它的原身是昆仑池底的一块灵石,早就生了灵智,不是死物。   妖怪全册有言:人之假造为妖、物之异常为怪、魂之不散为鬼、物之性灵为精。   福乐算做妖一类。   大王和美人不以人的形象出现的动物算做精,国师印也算做精!   可惜国师印没有长嘴,以后继续留在她身边,被灵气滋养,以后说不定有它一番造化。   一丝灵气陪着印章玩儿,叶南音不禁想,如果它能开口说话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知道她去后启盛朝变成什么样了,神算门又怎么样了,师门一众师兄弟妹徒孙最后结局如何。   而它,又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   “小印呀,你要好好努力!”   顽皮地和灵气玩,听到这话,小印一口吞下灵气。   还要!   叶南音舒服在山上过夏天的时候,山下闹了起来。   叶平川本来和族老在八卦楼商讨事情,十大队的大队长突然跑过来,要找叶伟。   “这么着急,出啥事了?”   “还不是那些知青闹的。”   两个知青,一男一女,男的叫高波,女的叫范雨,都是上海过来的,和之前北京来的不是同一批。   他们两个总说在知青点被北京来的那一波排挤,范雨那个姑娘来了没多久,几乎天天找大队长告状,搞得大队长头都大了。   “妇女主任去了解过情况没有?”   “了解过,怎么没了解过,没啥大事,就是小姑娘吵嘴,互相看不顺眼。”   吵架能闹出什么大事?   “可不是嘛,我想他们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吵嘴归吵嘴,总不能真搞出事来。”   没想到,打脸了。   今天知青点几个人分到的任务是去玉米地里锄草,玉米地在山坡上。   他们上山的路上,为早上洗锅的事情吵起来,还动手推搡,范雨那姑娘被推了一把没站稳。   “摔山下了?”   “滚下去了,不过范雨没受大伤。”   范雨要摔下去的时候高波拉了她一把,没拉住,高波跟着她一起摔下坡去了。高波一直护着她,她没出事儿,高波摔断了腿。   “叫赤脚大夫看没有?”   “看了,说情况很严重,搞不好以后要瘸腿,他治不了,必须送医院去。”   “那就送医院啊!”叶伟觉得莫名其妙,受伤了不赶紧送医院找他干嘛。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范雨闹着咱们这里的医院医生技术不行,要带高波回上海治腿。”   “这不是胡闹嘛,等他们回上海来得及?”   “可不是嘛!”   范雨不仅要回上海,还扬言要报公安,把推她的那个女知青送去坐牢。   十大队的大队长烦躁得很:“我看高波也想回去治,现在两个人就这么闹着,还说不答应他们就要去知青办,说我们草菅人命!”   范雨那个小姑娘,嘴巴可厉害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看,他们不是不想治伤,他们这么闹腾,是想回上海吧!”叶伟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这么一说,我看他们俩确实有这个想法。”   小年轻头脑一热冲动下乡,以前没吃过这么些苦,现在每天那么多活等着他们干,每天累的直不起腰,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脑子不发热了,知道乡下苦,肯定后悔了。   叶伟再三考虑,这个事儿他们不好处理,要他说,还是要知青办的人来断官司。   “这样也行,我们也不稀罕那几个知青,他们要有本事回去,我巴不得!”   既然都同意,那就去找知青办的人来吧。   知青办自从春天成立开始,陆续有知青激情满满地下乡加入到建设农村当中来,但是过一段时间后,几乎就没有不后悔的。   玉竹县知青办管着下面三十二个公社的知青,也忙得很。   叶渠公社那边知青闹矛盾,还有人摔断了腿,要报警啥的,知青办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到叶渠公社十大队。   知青办的意思,还是先把人送到县里卫生院把腿治了再说。   范雨不同意,必须回上海!   知青办的人问高波的意见,高波犹豫了一下,也说要回上海。   知青办秉承着负责任的态度,劝他们先去县里,还说可以让他们给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人意见。   还范雨和高波被知青办的人带走了,叶伟跟着一起去,半下午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平川一位,至少要等到晚上。   “事情处理得很,处理好我就回来了!”   范雨和高波两个人,家里有关系,他们联系家里之后,他们家里人不知道找了谁,中午知青办就给他们办了临时回上海的手续。   “高波的腿呢?”   “时间来不及,县卫生院的医生给简单处理了一下,赶最近一班火车走了。”   “我猜,那两个是不会回来了吧?”   叶伟也这么觉得。   半个月后,知青办那边送来消息,高波的腿因为耽误了治疗走路不太方便,不符合下乡的政策,范雨为了报答高波的救命之恩嫁给了高波,两人都不回来了。   叶伟早有心理准备,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十大队知青点的知青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人心浮动,有些人动了走极端回城的心思。   叶伟察觉到苗头后立马警告他们:“高波摔断腿那是意外,你们要自己从山上摔下去,最后到底是断腿断脚,还是没了命,这就难说了。”   “再说了,你们家里也和范雨高波一样,也有这方面的关系?”叶伟把话说得很明白。   如果没有,最后成了残疾也回不去,划算吗?   叶伟暂时把知青点浮动的人心安抚好,其他公社闹出的幺蛾子也不少。   这些乱子反馈到市里知青办,再反馈到省里知青下乡小组,方方面面的问题都等着人去处理。   处理不好,总要推一个人去背锅。   欧直人出门一趟,回去后就被市里领导表扬,第二天就被公推为知青下乡小组的负责人,还给临时安了个主任的头衔。   真是柿子捡软的捏,这都明刀明枪了。   欧直人肯定不乐意自己是背锅的那个人,他手里出的文件,办公室所有人不签字他就不送出去。   他的态度很明白,出事儿了大家一起背,别指望我给你们揽了。   但是,不管下面怎么闹,已经下发的政策,肯定不会收回去,办事儿的人只能想办法完善具体条例。   欧直人面上不显,心里也慌,想办法赶紧脱离这个地方。   自从叶家小姑奶奶算过吉凶后,欧直人觉得时间还早,不着急。   现在他只盼望着叶家小姑奶奶算的够准,这是他最大的期盼了。   如果真的还有两年,他至少不会现在就倒霉吧。   是吧?!!   作者有话说:   妖怪精鬼一段描述,引自《中国妖怪故事全集》。 第26章 族学需要更厉害的老师   欧直人顶着临时主任这个头衔, 整天如履薄冰。艰难地熬过了夏天,熬到了九月,又是一年中秋。   郑小容叹气:“爸妈不在,儿子也不在身边, 这个中秋过的挺没意思。”   欧直人沉默地坐那儿, 冷着一张脸。   “怎么不说话, 遇上什么事儿了?”郑小容问男人。   “十一号发的教育运动经验总结你看了没有?”   欧直人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 文件应该发到基层了。   “当然看了, 单位领导还组织我们学习了一上午。”郑小容挨着丈夫坐下。   郑小容虽然不在市政府上班, 但是她在街道办基层工作,这些事情她知道得很清楚。   “那天学习之后,我们这一周多的时间主要工作就是挨家挨户地走访, 问他们家有几口人, 都在做什么工作,原来祖上是做什么的, 都要一一登记清楚。”   郑小容没太明白:“好端端的,登记祖上三代资料做什么, 祖上三代往上捋,都要追到清朝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要准备干什么?   “我们家的资料我也填了,你爷爷原来是贫农后来加入到革命队伍, 咱爸也是当兵的人。我娘家那边我也填了, 都是普通百姓,就我爷爷读过几年书后来在私塾当老师。”   郑小容笑起来:“去挨家走访做登记的时候, 他们还互相比较, 说自己家祖上出过什么厉害人物, 真是太有意思了。”   欧直人笑不出来。   九月囫囵过去,进入十月后,郑小容他们接到任务,配合税务部的同志清点辖区内各个单位的账目和财务,连仓库也要清算清楚,确定对得上账。   大清点还只是开始,清点完账目之后还要对单位里的人进行排查,特别是祖上三代中,阶级成分有问题的人要重点审查。   郑小容心头一跳,听到重点审查这几个字,她瞬间就明白了丈夫在担心什么。   工作开始开展的时候,大家行事还比较谨慎,到后面有些失控,郑小容秉承负责任的态度审查资料,但是谁是确有其事,谁又是造谣污蔑,后面她扯不清楚了。   一笔糊涂账!   不仅大城市开始搞四/清,玉竹县这样的小地方一样开展的轰轰烈烈,一查还真查出了不少问题,账目不清的,吃拿卡要的,任人唯亲的……   玉竹县的罐头厂情况最严重,纠出的贪污分子,从上到小总共有十来名情节严重人员,顿时县里人民群众哗然。   县里农用机械厂也查出了问题,主要是任人唯亲,裙带关系问题严重,这些人全都被撸了。   不过,机械厂的厂长被革职,新上任的厂长却很会办事。   他上任第一天开会后贴出告示,说半个月后重新招工,招工流程肯定公开公正,还会邀请县政府的领导监督,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罐头厂落得人人唾骂的下场,机械厂却是获得了好名声,欧成海私下里还跟叶文正夸奖过那位当机立断的机械厂厂长。   “县里搞的差不多了,轮到下面公社,我想举荐你亲自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叶文正当然愿意。   欧成海手指叩了叩下桌子,说出自己的意见:“我认为,该查就查,查出问题咱们也不回避,但是不能让那些好事分子借机闹事,咱们要的还是稳定。”   “您的意思我明白。”叶文正也做如此想。   城里的大动作公社又怎么不知道,屁股干净的人行得正站的直,根本不怕人查,有些不那么干净的都在想法子遮掩过去。   听说是叶渠公社出身的叶文正总领清查工作,自认为和叶家有些拐弯抹角关系的人都开始使劲儿了。   叶文正笑着跟媳妇儿说:“我看这次清查很有价值,还没动手,暗处里那些偷家的耗子就开始害怕了。”   王兰给叶文正收拾几件干净衣服,叫他带回去换洗。   王兰:“你走了我还在城里,我瞧着他们走关系肯定会走到我这里,要不我还是跟你回族里住几天?”   叶文正的儿子叶凯,今年十岁,春天清明节的时候从学校退学,现在在族学学习。   “反正你们父子俩都走了,我留在县里也没意思。”王兰是家庭妇女,也没有自己的工作,男人孩子都走了,她在家也是闲着。   “那咱们一起回去。”   叶文正已经决定好了,既然他主管这事儿,肯定要从叶渠公社开始查起。   第二天上午,叶文正带着一队人马总共十二个人,都是从税务局、财政局、人事局这些单位抽调过来的。   清查县里的企事业单位,也有他们的功劳。   “所有的账目和人员名单都在桌上,你们慢慢查。”   叶伟前两天知道叶文正主管这事儿,就知道他肯定要从叶渠公社查起,早就把资料准备好。   叶文正翻了几本资料,笑着说:“叶书记准备得挺齐全嘛。”   “这不是为了配合叶副县长工作嘛!”   两个姓叶的打官腔,旁边十二个来查账的同志却不好开口。   这可是叶副县长的地盘,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叶副县长吩咐。   万一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东西,叶副县长面上不说,万一背后找他们麻烦,他们可消受不起。   “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用特殊对待!”   “是!”   叶副县长吩咐下来后,大家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开始认真工作。   叶伟指了一个叶家人配合工作,就和叶文正回村里了。   “小姑奶奶不在山下?”   “不在,小姑奶奶这两三个月都在山上待着,也就是中秋节的时候下山住了两天。”   想到小姑奶奶上次算出来的吉凶,叶文正小声说:“小姑奶奶的本事你也知道,从知青下乡到最近这些事,苗头很明显了。”   “你是知道厉害的人,族里、公社里的事情你自己管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叶文正语重心长。   叶伟嗯了一声:“从知青闹事儿开始,族长就跟我说了,族里现在管得严。在外地的叶家人也都通知到了。”   叶伟办事叶文正还是很信得过,他笑了笑:“我们叶家在玉竹县不能说只手遮天,不过,我们正经做人,不怀好意的人也不能污蔑了我们去。”   叶伟点头,说得就是这话。   他们叶家,本来家族凝聚力就很强,族里很少出那些糟污事。   现在有小姑奶奶坐镇,族人生怕做了坏事,家族聚会的时候叫小姑奶奶看出来,更是不敢。   叶家族里不仅做坏事的人少,一些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对做好事积功德上瘾,每次只要碰到小姑奶奶,都要问一句,自己的命有没有变好。   每次小姑奶奶听到都笑,叶伟也乐不可支。   叶文正回来,肯定要上山去四方园祠堂给祖宗上香,然后再看小姑奶奶有没有空,见小姑奶奶一面。   今天小姑奶奶没空,叶文正去祠堂给祖宗磕头后,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叶凯见到他爸过来,高兴地叫他爸和他一块儿吃饭:“我妈来了吗?”   “来了,在山下收拾屋子,等过两天上山看你。”   “爸,咱们家还有没有肉票?有肉票的话买点肉送上来吧,叫江英婶婶给做一顿红烧肉。”   “怎么,馋肉了?”   叶凯哎呀一声:“不是我馋肉了,是叶清尘馋肉了。”   叶清尘这两个月把困阵彻底学会了,不仅困阵困不到他,他还能随手摆出超厉害的困阵,叶凯想学,听说叶清尘想吃红烧肉,就找他爸想办法。   “你呀,那是你想学就能学的吗?”   “我感兴趣嘛。”   “行吧,你感兴趣就试试吧。”叶文正给儿子夹菜:“你们寝室还是三个人住?”   “嗯,我、叶清尘,还有叶伟伯伯的儿子叶大兵。”   “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别打架。”   “切,我才不会跟他们打架呢。”每天学习那么累,晚上洗漱完,累的躺床上就睡着了。   看着儿子大口吃饭,叶文正心情愉悦。   外面水深火热,闹成一锅粥,叶家依然是一片净土,他们作为叶家这一代的顶梁柱,有责任护着叶家。   叶文正笑着撸了一把儿子的小脑袋,叶凯不耐烦:“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他们寝室三个人,差不多大,就他最矮!   “想长高多吃点。”   “我知道!”   老师跟他说过了,说他以前被养得太精细了,动得少,胃口就少,身体肯定就会瘦弱些,长不高。   “这话别跟你妈说,你妈听到了肯定要生气。”   精心照顾长大的儿子,转头嫌弃她照顾得太精细了。   “我知道啦!爸爸你别说话,让我先吃饭。”   “好,你吃吧!”   叶文正陪着儿子吃完午饭,族学的孩子们要睡觉了,叶文正送儿子回寝室,碰到叶清尘。   “小姑奶奶不忙了?”   “这会儿不忙,下午就不知道了。”   叶文正连忙上坡去见小姑奶奶。   叶南音也刚吃了午饭,准备要休息。   叶文正抓紧时间把该说的事儿说完。这是族长吩咐的,从小姑奶奶两三岁开始,不管小姑奶奶明不明白,都要把外面的事情讲给她听。   事实证明,小姑奶奶不愧是有宿慧的人,一般事情她都明白,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也会给意见。   “你们做的很好,我没什么可说的。”   叶南音自从上次推算国运之后就有预感要发生大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事情还在控制当中,对他们叶家暂时也没有什么妨碍,叶南音也不想管,她只有一件事想说。   “族学里的老师们大多是族里有能耐有本事的人兼任,大多以教导技术为主,我认为这些老师还不够。”   从传统的划分来看,士农工商,叶家族学的老师大多集中在农和工,兼任一部分士和商。   战争时期,农和工非常重要,只要守好自己家一亩三分地,就算和外面隔绝,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叶家的士和商也要拉拔起来。   商别看现在路窄,叶南音有预感,等到时局真的好转,商的出路无限宽广。   叶家现在家底,大都是以前叶家行商的人积攒起来的。   “您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以后会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来族学任教。”   叶南音颔首:“辛苦!”   叶文正又说了些县里的事情,拉拉杂杂说了几分钟才走。   叶文正下坡,热闹的四方园安静下来。   孩子们睡了,只有山里的鸟雀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却一点不显得吵闹。   没有多留,叶文正快步下山,去八卦楼见了族老后,就和叶伟去公社。   叶家的账本做得仔细,查账查的很快。   查到半下午,税务局那几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公社财务做的账都比他们做的好,清晰明了,挑不出一点问题。   “查的怎么样?”叶文正和叶伟进门。   “账本这方面差不多了。”   叶文正惊讶,他记得查罐头厂的时候花了好些天才勉强搞清楚。   “叶渠公社的账本做的好,我们查账也快。”   “那就好,人公社人员名单你们过了吗?”   “还在查。”   人员名单查起来没有那么快,不过也不算慢。   叶渠公社的人员构成很简单,大部分都是由叶家人构成。从清朝到民国,叶渠镇就没有地主,都是一般种地的农民。   战争期间,叶渠镇很多年轻人出去当兵,就说一大队,也就是叶家村,从登记的社员名单来看,百分之八十以上家里都出过当兵的人。   这样的人家没什么好查的。   有人好奇:“叶副县长,你们叶渠公社从古至今在本地就有些名声,也出过很多当官的,怎么就没有地主呢?”   叶文正笑了笑:“住在叶渠镇的都是一家人,家家都沾亲带故,换成你,你说你想奴役谁?”   “哈哈哈,也是哈!”   叶家和其他家族不一样,厉害的叶家人都出去安家立业了,留在叶渠镇的叶家人,大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家族能做的就是护着他们,护着他们的土地,让他们能靠自己的劳动耕种,养活一家老小。   叶家主支,从古至今都不靠占有田地当地主过日子。   后来,搞公社时期,自己家的地变成国家的,大家也是一样耕种,村变成大队,镇变成公社,换个说法罢了。   叶渠公社太干净了,查了两天没查出什么值得写到资料里上报的东西,负责查社员阶级成分的一个女同志找叶文正商量。   “叶渠公社什么也查不出,这么把文件交上去领导也不信,您也不好交差,不如咱们选几个人出来当作典型交上去?”   “说白了,叶渠公社是你们叶家人说了算,就算选几个富农地主出来,也没人会把他们怎么样。”   叶文正黑脸:“不用解释,你们的意见我不同意!”   “组织抽调你们来,是希望你们秉公办理,为解决组织里经济、思想上有问题的人,对他们进行教育,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随意抓人顶数。”   叶文正怒不可遏,一脚踢翻椅子,吓得那个女同志哭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十几个人也不敢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叶伟劝了几句,叶文正才稍微松了口。   “我话撂在这里,叶渠公社经不经得起查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报告交上去如果领导有意见,叫他们自己下来查。”   叶文正怒视:“而你们,如果是这样的工作态度,那就都回去,换能干事儿的来!”   “叶副县长别生气,小张也是一时糊涂,您别往心里去。”   “之前我们做的工作您都看在眼里,我们真不是那起子小人。”   “您放心,这样的事儿肯定不会再发生,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您说,我们自己找领导认错!”   “小张,还不快跟叶副县长道歉!”   叫小张的女同志眼眶里还含着泪,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   “你不该跟我道歉,你该给叶书记道歉,给叶渠公社的全体社员道歉,你刚才的行为,是在侮辱他们知道吗?”   “叶书记,对不起!”   叶伟倒是不生气,看了叶文正怒气冲冲的脸,他对小张笑了笑:“看你还年轻,年轻人难免犯错,以后多注意。”   叶伟帮叶文正说道:“咱们叶副县长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原则性的错误,要换成其他较真的领导,你不仅前途没了,后面说不定还有多少糟心事等着你。碰上咱们叶副县长这样一心为你考虑的好领导,你就偷着乐吧。”   叶伟说话的语气太搞笑,小张一笑了,门口的其他人也跟着笑,紧张的气氛一下松了。   叶伟顺手帮叶文正卖了个人情,看效果,这个人情卖的不错,表面看人家都很领情。   等外人都都走了,叶文正的秘书关上门,屋里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叶伟才说:“虽说那个小张说话有些莽撞,欠妥当,不过我认为,她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叶文正举手打断他:“咱们都是一族的人,人家啥事儿都没干,好端端的把人家名字报上去,以后真出事儿了你对得起谁?”   “还有其他说法?”   叶文正嗯了一声,烦躁地端起水喝了一口。   划分成分只是第一步,那些成分不太好的人,以后有啥好事儿估计那些人也没份。社会风气要是从这儿开始改了,成分不好的人家不仅好事没他们的份,还会受歧视。   “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可不能胡来。”   “谁说不是。”   现在还在查成分,揪出坏分子的阶段,但是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不是叶文正悲观,而是他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上面说一分要求,层层加码,到最下面,好好的政策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还有就是,小姑奶奶说两年后还有一场大的,照此推断,局面只会越来越坏。   从长远考虑,现在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随意处置。   叶渠公社查完,紧跟着就是新庄公社、向阳公社等等,这些公社花的时间就长了。   账本做的一团糟,查社员成分的时候还有社员举报谁家成分作假,祖上是欺压佃农的地主偏说自己的贫农。   这事儿只要有人开头,后面互相举报揭发的事情层出不穷,揭发出来的消息有真有假,都等着工作组的人去分辨判断。   到这儿,工作组们这才找到状态,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工作嘛。   和这些公社相比,叶渠公社太井井有条,太特别了。   十月上旬,玉竹县下面所有公社都被查了一遍,最后的报告送到欧成海桌上,其他公社发现的问题几页纸都不够写,叶渠公社半页纸都写不满。   “文正啊,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欧成海把叶文正叫来办公室,找他说叶渠公社的事情。   “领导,事实如此,我总不能为了歪曲事实吧。”   欧成海瞪他:“怎么说话呢,瞧瞧你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的,还有点叶副县长的样子吗?”   叶文正笑了起来:“也就在您面前我这样。”   他最近火气有点大,在信任的人面前有些不想控制。   “哼,这个事儿你怎么打算的?”   照欧成海说,报告交上去,市里那边肯定会问。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叶家堂堂正正,真不怕查。”   “真的?”   叶文正十分肯定。   叶文正吩咐秘书去给欧成海找一本县志来。   “玉竹县的县志还保存着?”欧成海好奇。   “不仅保存完好,从有叶渠镇开始,玉竹县的县志里面一直就有关于叶渠镇的记载,每朝每代都没落下。”   为什么?因为叶家原来有个印刷铺子,和叶家有关的文献资料,每有添改,都会印刷一遍。   “你们叶家倒是挺有当史官的样子。”   那也不是,主要是每朝每代玉竹县的县令、县长,几乎都有叶家人。   玉竹县的发展,本身就和叶家分不开!   厚厚的县志抱过来,秘书专门把和叶家有关的记载翻出来给欧成海看。   不是要翻旧账么,查成分么,从几百年前起,叶渠公社就没有地主,只有普通种地的农民,这可不是叶家胡说,都是有据可查的。   欧成海一直就很羡慕叶文正背靠家族,看到这么多县志,县志里关于叶家的史料,欧成海忍不住感慨:   叶家,真是个了不得的家族。   叶家玄学传家,县志里关于叶家的记载,一个和玄学有关的字眼都没提。   玄学,才是叶家的核心啊!   只看了民国时期到今天的县志,欧成海关上书:“行了,既然如此,调查报告就这么交上去吧,顺便把县志一起交上去。”   秘书很识趣:“我一会儿把关于叶家的记载用红笔标出来。”   “不错,想得周到!”   调查报告交上去后,县里机械厂招工也落幕了。   为了表明机械厂要改过的态度,这次招工在县里监督下进行,绝对公正公开。   就这,机械厂的新厂长还觉得不够,招工名单出来后,专门请县里的记者做了报道,把招工的名单放报纸上,还把工人的成分写上。   报纸发出去后,所有人都能看到,机械厂这次招的工人,全都是出身贫下中农。   市里领导看到这份报纸后,在会上专门表扬了玉竹县机械厂,说他们工作做得到位,说明他们这次清查工作卓有成效。   这个工作任务,到这儿就该完成了。   谁知道,叶渠公社知青闹起来,领头的那个名叫贾云,就是在坡上和范雨起争执,不小心推了范雨一把,叫范雨和高波滚下去的人。   贾云很擅长搞关系,十大队知青里,基本上以她为首。   所以,当初她不喜欢范雨,知青点的其他人都跟着排挤范雨,争端才越来越大。   范雨和高波走后,开始贾云还有点担心,生怕两人举报自己,谁知道两人回上海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贾云不再担心自己被举报,她心里开始变得不平衡。   凭什么,凭什么高波和范雨两个人就能回城,而她还要在这里吃苦。   贾云鼓动知青点里的人团结起来和公社抗争,想办法回城。开始的时候还说动了那么几个人,后来被叶伟打压后,再也生不起其他心思。   残疾回城和四肢健全在乡下受苦受难,选哪个?   有些受不住的人,恐怕就算残疾也想回城。   他们后来为什么放弃了,一是怕自己真的摔死,二是怕叶家。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来这里,叶家在叶渠公社甚至玉竹县里有多大的能量,他们一清二楚。   一句话:惹不起!   怕不听叶伟的话得罪了叶家人,就算他们残疾了也离不开这里!   贾云再不服气,形势如此,也只能暂且憋着。   直到等到四/清运动,贾云以为叶家这样在本地只手遮天的家族,肯定会被查出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没想到啥也没查出来,叶家连个富农、地主都没有,事情就这么过了。   贾云觉得简直荒唐,怎么可能啥也没查出来,肯定是叶文正包庇了叶家人!   一股怒气在贾云心里憋着,直到机械厂公布的工人名单,名单上姓叶的占了三分之一,她立刻就忍不住爆发了。   她先是写了几封举报信寄出去,最重要的一封信是寄到北京家里。   贾云家里有人在政府单位上班,认识报社的人,她希望她写的检举信最好能见报,就算不能见报也要把叶家告倒。   检举信里面,贾云指出叶家主支是地主,叶文正包庇叶家,指鹿为马,硬说叶家主支是贫农。   贾云给出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所有叶家人都知道九岁山是叶家的,叶家人当众说过,族里还留着九岁山的地契。   能够买下九岁山这么大一座山,不是地主是什么?   本来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知青点另外一个和贾云同屋的知青知道这件事,犹豫了再三,把事情说出来。   贾云消息灵通,消息泄漏当天,叶家人还没找上门来贾云就知道了,当场和室友打了起来。   叶伟带着叶家人过来时,两人刚好被知青点里的人拉开。   看到叶家人,贾云冷笑:“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吧。”   叶伟也跟着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说你蠢吧,你看着也像个聪明人。说你聪明吧,尽做蠢事。”   叶伟以贾云故意杀人的罪名把贾云带走关起来,同时叶家族人赶到县里找叶文正,叶文正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后得知,贾云的信已经到市里了。   “不怕,还没送出省就不是什么大事。”   欧成海得到消息过来:“要我帮忙吗?”   “谢谢欧叔,小事情,能解决!”   半个小时后,电话打进来,市里那边说,贾云的信已经拦截下来了。   叶文正说了声辛苦了,挂掉电话。   欧成海忙问:“这事儿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我还是那句话,叶家经得起查,没什么好隐藏的。”   “那九岁山怎么回事?”   叶文正笑:“您翻一下清乾隆时期的县志。”   清乾隆十三年,除了叶渠镇,叶渠镇周围十几个镇都出现了干旱,当时玉竹县的县令是叶家人,他问过叶家当时的族长后,决定把九岁山捐出来,所有缺吃的人都可以去九岁山打猎、捡菌子野果。   “好家伙,还有这样的事情。”欧成海不敢置信。   “九岁山名义上属于叶家,实际上早就是大家共有。住在九岁山下的人家,谁没去九岁山上捡过柴?挖过野菜?”   “你们叶家老祖宗仁义,后代享福。”   既然如此,为什么叶家一定要把贾云的信拦截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吧!”   只要在县里,在市里,事情都好说。   但是一旦捅到了上面,万一成为谁的靶子那真是无妄之灾。   族长一直告诫他们,特殊时期,要低调。   他们家小姑奶奶还小,一切以安稳为主,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贾云被关起来后没多久,县里知青办收到范雨和高波联名写的信,信里控诉贾云故意把她推下山坡想杀死她,希望知青办一定要严惩贾云这种害群之马!   证人、证词、证据都齐全,贾云自己拿不出证明自己不是故意的证据,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故意针对范雨。   重阳节前一天,贾云的审判结果出来,被送到玉竹县附近的农场去了。   贾云闹着要回北京坐牢,根本没人听她的话。   贾云这事儿一出,叶渠公社十大队的知青们,立马乖巧起来,每天老老实实干活,勤勤恳恳做事。   闹好大一出戏,好在总算解决了。   为了让大家开心点,放松心情,今年摘桃子的活动,叶南音给出二十个名额。   “老规矩,先到先得!”   众人顿时欢喜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这么多名额,今年一定要摘一个九山桃,尝尝是什么滋味。   叶清尘轻哼,今年桃园的困阵是他设置的,一个个都看不起他是吧,他布置的阵法就这么好闯?   叶凯偷笑,他用一顿红烧肉当学费跟叶清尘学过困阵,阵法都记在他脑子里呢。   今年的九山桃,一定有他一个名额。   叶南音站在坡上,望着坡下迫不及待想冲上来的叶家人,眉眼弯弯,露出个笑容。   重阳节了,江西刘家两兄弟准备出发去叶渠镇。   比刘家两兄弟更早到的是那些被定罪的人。   重阳节过后,叶平川陆续收到很多外地族人寄来的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亲人或者朋友被定罪,即将被下放,他们希望能把人送到叶渠镇,希望族里能照顾一二。   “只要他们能把人送来,我们这边就接收。”   叶平川补充一句:“真犯罪的那些人不在此列,我们叶家又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叶伟笑:“我记下了。”   “嗯。”   叶平川又想起一件事:“乖宝说要给族学的孩子找新的老师,我看你可以在里面筛选一下。”   叶伟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回头还可以把消息传给叶家人,有合适的人都可以推荐过来。   他们叶家不占便宜,给工资!   叶家族老们都笑了起来,纷纷夸奖小姑奶奶,真是聪明,会做事。   一场麻烦,没想到还能给叶家的孩子找些厉害的老师。   欧直人从他爸那里知道叶家的打算后,当天去关押犯人的地方见了一个人。   这人名叫蓝一言,四十多岁的年纪,是欧直人老师的朋友。蓝一言有过留学经历,一直在大学教数学,在本地有些人脉,欧直人以前也受过他的关照。   欧直人一直有计划去玉竹县,加上叶家现在在给族学找老师,他马上就想到了他。   “你觉得怎么样?”   胡子拉碴瘦骨嶙峋的蓝一言温柔一笑:“挺好,难为你为我如此费心,如果行的话,就这样办吧。”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如果不行,就这样吧!   人生啊,都是命!   欧直人不这样觉得,能拐弯抹角地和叶家扯上关系,这就说明,上天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命运一词,从来都不是一个死板、不可变的词。   如果命运不可改变,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作者有话说:   亲们,努力挣扎过了,确实很难早更。   以后更新时间定在零点以后,早睡的朋友就不用等啦,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吧!   么么哒~ 第27章 神神叨叨的家族   □□年十月, 霜降!   本来说好秋天就来,刘珉和刘年两兄弟这个时候才到叶家村。   “山下村里查祖上三代,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怕后面还有什么变故, 村里人叫我们等等再出门, 一等就等到现在。”   刘家主支只有刘珉和刘年两兄弟, 断头山下村里其实还有不少出了五服的刘家人, 平时村里人都很会照顾他们兄弟俩, 经常给送菜送粮什么的。   这次他们两兄弟一起出门, 家里也全靠刘家人帮忙照料。   “家里都好吗?没出什么事儿吧?”   “谢谢您关心, 一切都挺好。“   刘家家祖上一直住在山上,虽说屋子宽敞点,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而且又没有地, 也不能说他们地主。   叶南音点点头。   他们今天才到,叶南音叫叶清尘带他们下去休息, 等休息好了明天再上来找她。   “师父,我们先告退。”刘珉恭敬地行礼。   叶清尘不高兴地啧了声, 他都只能称呼小姑奶奶,这两个小子居然叫上师父了。   不高兴!!!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住在四方园里, 叶清尘请管理宿舍的爷爷给他们两兄弟找个房间。   管宿舍的大爷打量他们兄弟俩一眼,和蔼笑道:“咱们既然同为玄学四大家, 你们现在又跟着我们家小姑奶奶学艺, 以后就是一家人。在这里安心住着,千万别客气。”   “多谢您!”   老爷子摆摆手:“不用说谢, 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刘家两兄弟在四方园住下来后, 族学里的孩子听说他们和叶清尘一样会玄学, 就跑过来围观。   “你们会什么阵法?”   “会画平安符吗?”   “像叶清尘那种,把人关起来,鬼打墙。”   “你们年纪比较大,应该比叶清尘厉害吧!”   叶清尘撇嘴:“叶大兵,我们还是室友,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叶大兵哈哈大笑,他才不管叶清尘高不高兴呢。   叶大兵他爸是叶伟,四方园他经常来,就跟自己家一样,地皮早就踩熟了,他明目张胆地跟刘家兄弟说:“你们如果比叶清尘厉害,我叶大兵就认你们当兄弟。”   刘年和刘珉:“……”   看起来也就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儿,和他们二十岁的人当兄弟?   差着岁数呢。   “差岁数怎么了,我们家小姑奶奶今年才七岁,你们还不是要喊一声师父?”   那倒是没错,不过,你们也不是小姑奶奶呀。   叶大兵抬头挺胸:“怎么?看不上我?”   同寝室的叶凯跑过来:“别说了,老头儿检查寝室来了,快进屋躺下。”   叶大兵和叶清尘赶忙溜了,围在刘家兄弟寝室外面的小孩儿一哄而散。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扭头,又觉得落寞,笑不出来。   回忆起过去,他们刘家,原来也是人口兴旺的大家族啊。   刘年和刘珉俩在四方园住了一周后,渐渐明白,别看叶大兵和叶凯两个是一年级,年纪虽小,在族学里面却是领头人。   叶家族学里的孩子,从八九岁到十四五岁都有,叶大兵这小子,愣是能让那些比他大的孩子听他的话。   比如昨天下午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个篾匠,要求他们三人一组,每一组都必须在下课之前交一张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凉席。   评选出来最好的前五名,晚上可以吃到一碟回锅肉。   编竹席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要去后山砍竹子,把竹子拖回来,再把竹子破开成细细的竹篾,再进行编织。   一下午的时间,太紧了,三个人别想把活儿干完。   不过,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都已经学过了,他们经验丰富,有希望可以冲一冲。   知道自己赢不了,叶大兵和叶凯就去找高年级的学生商量分工合作。   高年级的学生肯定不乐意,不和一年级的小屁孩儿合作,他们赢面也很大。   没想到,最后高年级的学生还是答应了。   因为叶大兵承诺,作为交换,等算数课的时候会给他们帮忙。   叶大兵这个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记性很好,数学这一门课极其好,家里人都觉得他以后长大了可以当个会计。   叶大兵才不想当会计,他想当大官,比他爸还大的官。   公社书记算啥,他要当□□!   于是,最后结果出来,晚上能吃上回锅肉的五组,其中一组就有叶大兵领头的那一组。   五组中,唯一的一组一年级学生。   叶大兵端着回锅肉,笑得超级开心,赶紧跑去和伙伴们分享。   刘珉和刘年的目光落在叶大兵的手指头上,都是被竹篾割破的伤口。   刘年肯定道:“叶家下一代很强!”   “嗯!”刘珉也这样认为。   不只叶大兵,和叶大兵同寝室另外一个孩子叶凯,他爸是玉竹县副县长,一点不娇气,也非常能吃苦,脑子不比叶大兵差。   叶家那个小姑娘叶朵朵也很聪明,听说小姑奶奶给她算过命,说她是福寿双全的面相。   刘年问叶清尘:“是不是叶家下一代厉害的孩子都和你当室友。”   “那也不是。”   他六岁来族里,这都住了三年了,之前他的室友就有很一般的,比如叶东和叶北。   “怎么一般了?”   切,叫他们留在族里,一个个都不听他的,族学读完就去西南了。听说他们考到了高中毕业证,今年夏天已经入伍当兵了。   刘珉看明白了,叶清尘不是嫌弃原来的室友不厉害,这是想他们了。   小孩儿就是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四个字说出来,叶清尘一下气了,第二天就报复回去。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被困在桃园里,一不注意就被叨一口,乎一爪子,阴气唰唰唰地飞过来,比天坑下面还吓人。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叫苦不迭。   他们两兄弟自学中遇到的问题,叶南音两三天就给解答完了,剩下的时间,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实际中运用出来,再巩固。   叶南音没空搭理他们,叶清尘就是第一陪练。   这个陪练没安好心,他们也只能受着,谁叫他们技不如人。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比起他们两兄弟自己瞎琢磨,有叶清尘陪练,他们俩进步飞速。   到四方园一个月后,在困阵里他们虽然拿叶清尘没有办法,不过,叶清尘拿他们兄弟俩也没有办法。   叶清尘觉得不行,自己首席内门大徒弟的位置被挑战了,他一定要要压下刘年和刘珉。   “小姑奶奶,您教我画符吧,我想学您教刘年和刘珉的那种。”叶清尘偷偷找小姑奶奶开小灶。   “我没教过你吗?”   叶清尘愣住了,好像确实教过,不过他死活不开窍,最后发现他在阵法上有天赋,于是他就专攻阵法。   “我现在重新学?”叶清尘试探道。   “学当然可以学,不过我想你自己也清楚你的优势在哪儿。”   叶清尘肩膀垮下来,叹气。   “你可以去问问刘珉他们,他们刘家的传承来自巫术,巫术一脉,符箓占比非常高,他们在这方面略胜你一筹也正常。”   从小姑奶奶这儿离开,叶清尘郁闷了两天后,他想通了:他只要自己的优势方面比过他们,他的长处比刘年和刘珉的长处更厉害不就行了?   干嘛用他不擅长的符箓和他们拼?!   傻!   叶清尘想通后,就在他最擅长的困阵中想办法,从他最熟悉的地方着手,比如把明显的阵脚隐藏起来,用阵中阵套叠,刘年和刘珉一下懵了。   改良初见成效,叶清尘躲在一边偷笑,然后又找美人和大王帮忙,把刘年和刘珉玩的团团转。   叶清尘嫌美人战斗力不足,又在阵中阵里面加了一点改变,把乾位和兑位通过阵法套在一起,加强了五行金的杀伤力,美人只要在金位,顿时就变强了一倍。   以前被美人叨一嘴最多留一块乌青,现在被被美人叨一嘴,小心骨头断了!   叶南音轻笑,有意思,叶清尘这小子居然靠自己搞出了基础的七杀阵法!   叶清尘不知道什么是七杀阵,他只是感觉自己突然开窍了,而且明白过来为什么小姑奶奶一定要他把困阵学透。   困阵脱胎八卦阵,会了困阵,就可以在困阵的基础上添加删减,比如小姑奶奶在天坑摆过的隐匿阵法,还有他现在搞出来的阵法!   叶清尘兴奋地跟小姑奶奶说:“我又强了!”   叶南音嘴角微翘,她很高兴!   “过来,我跟你说说,怎么用困阵变出其他阵法。”   再在阵法里加上其他东西,比如陷阱、符箓等等,让阵法效果加倍。   叶清尘学习态度高涨,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心惊。   叶清尘最近进步的太快,他们都跟不上了。   进入十一月,天气渐冷,秋收秋种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村里人清闲了不少。   李康也有了空闲,听说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还在叶家,过来看看情况。   刚来就碰上叶清尘和刘家两兄弟较劲儿,说是较劲也不准确,刘家两兄弟明显落下风。   李康在一旁看了会儿,技痒,冲进阵法里试试叶清尘深浅。   这一试就发现不得了的事情,这才几个月没见,叶清尘进步简直是日新月异。   刘珉苦笑:“半个月前还不这样,这半个月就跟开了窍一样。”   或许,还是需要陪练?李康如此想。   “咱们先出去,出去再聊!”   叶清尘的阵法还很粗糙,算不得精妙,而且他自身能力有限,阵法布置的太大,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糊弄刘年和和刘珉两个菜鸟够了,但是在李康这样的老江湖眼里有点不够看。   二十分钟后,李康带着刘年和刘珉走出七杀阵,李康冲叶南音拱手:“恭喜叶家又出一员大将!”   “您太客气了,叶清尘还有的学!”   叶清尘咧嘴笑,小姑奶奶说的对,他还需努力!   李康在叶家留了两天,感受到刘年和刘珉翻天覆地的变化,羡慕的不行,真想把儿子也送来叫叶南音调教一番。   叶南音拒绝了。   李家传承还在,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而且,她也不是个好为人师的人。   李康不能多留,在叶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他就要走。   东北那边出现了怪事儿,人家来请他过去看看,他感觉自己能处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来叶家求五雷符。   叶南音给了他三张。   “注意安全!”   李康爽朗一笑:“那肯定,我这有家有口,也不敢胡来!”   刘年和刘珉来叶家村一个来月了,李康走后没两天,他们也回江西了,说好等来年秋天再过来。   没两天就是立冬,山下村里准备宰三头羊炖羊肉汤喝,叶南音被爸妈接回山下家里。   “乖宝,好久没见了,快让姐姐抱抱。”   叶霜开心地冲过去抱妹妹,叶南音站在原地没动,让她抱。   叶霜哈哈大笑:“咱们乖宝今天可真乖!”   叶南音乖了两分钟,小脸儿被蹭的受不了,果断推开。   叶霜假哭:“乖宝不喜欢姐姐了。”   叶南音:“……”   “你们姐妹俩别闹了,快过来吃饭!”   “哎,来了,我带乖宝去洗手!”   叶南音说自己不用带,她会自己洗手。   “哎呀,你说啥,我没听见。”叶霜捂住耳朵。   叶南音:“……”   好吧好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叶南音放弃了。   叶霜嘿嘿一笑,摸摸妹妹脑袋上的小啾啾:“乖宝真好!”   饭桌上,叶平川问大孙女:“学校上课怎么样?”   “还行吧。”   去年叶霜从族学毕业后就去公社读初中,今年已经是初二了。   “你努努力,考上高中,以后去县里找个单位上班,爸妈给你在县城买一套大房子住。”   她不是正努力着么,但是再努力也就那样,叶霜觉得自己考高中机会不大。   “我要在县里找到工作,单位会分房子,根本不用自己买好吧。”叶霜鄙视她爸。   “分房归分房,你进去就能分?你工龄少,分房能分多大的房子?”   叶定国早就想好了:“咱们去弄一套大的,至少要三间屋子,这样我们去城里看你,还能住一住。”   “嗯嗯,那行,等我考上高中爸你就去县里找房子吧。”她想和爸妈经常见面。   叶南音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明年六五年夏天姐姐初中毕业,六七年夏天高中毕业,如果顺利的话,那时候应该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吧。   应该吧!   叶南音觉得问题不大,就没有提这个事。   叶平川知道孙女春天推算国运的事,他对儿子儿媳说:“找房子不着急,两三年后的事情了,不慌。”   叶平川问:“咱们该准备准备过年,今年熏腊肉不?”   “熏!必须熏!”叶霜嘴馋:“我想吃腊肉!”   许静笑道:“你们姐俩都是馋嘴猴儿。”   叶霜咧嘴笑,叶南音低头吃饭,她才不承认呢!   冬天农闲,村里人得闲就上山打猎、捡山货,没过几天,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板栗、木耳这些东西。   叶文正带着欧成海回来村里,叶文正笑着说:“回头您带些板栗回家炖肉吃!”   “哈哈哈,那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了。”   边聊边走,到了八卦楼。   叶文正要找族长,小孩儿们指着楼上:“族长爷爷在上面。”   两人上楼,不仅叶平川在,叶家族老们几乎都在。   “你们怎么来了?”叶平川站起来,拉开旁边的椅子招呼欧成海:“过来坐!”   叶文正和欧成海坐下,迅速进入正题,说几个老朋友下放的事儿。   欧成海头一个要说的就是兰一言。   “这是个有本事的人,无奈虎落平阳呀!”   欧成海详细介绍了兰一言的生平,比如他的留学经历,他在大学任教教授的科目等等。   一句话,叶家把人接过来,肯定亏不了!   “兰一言虽说是教数学,他其实学的是经济。咱们国内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明白,经济嘛,没什么搞头,还不如教数学。”   欧成海暗示叶家人,要兰一言当老师教经济也是行的。   叶家族老们不明白什么是经济,叶文正连忙解释。   叶文正解释完后,叶家族老们纷纷觉得:“学,必须学,技多不压身!”   就跟小姑奶奶说的那般,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现在没有用的技能,以后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你们这是答应了?”   叶平川笑道:“这样厉害的老师,别说一个,再多几个我们叶家村也接收?”   “果真?”欧成海提高声音,他来之前,其实有点担心叶家怕惹麻烦,不愿意接收这些身份复杂的人。   “果真!”   “那咱们一言为定!”   欧成海还真认识不少落难的厉害人物!   不仅欧成海给叶家推荐人,散落各地的叶家人也在给族里写信。   叶眉在信里写,有一位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的大佬即将被下放,叶眉觉得这样的人物可以拉到族里去。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把人请过来啊!   叶平川对叶伟说:“赶紧回信,说我们这边非常欢迎。”   “族长,还有个事儿,叶眉想把她大儿子送到族学读书。”   叶平川皱眉:“这是交换条件?”   “不是,叶眉说只是把孩子送回来请小姑奶奶看看,行的话就留下,不行的话她也不强求。”   叶眉在叶家村出生长大,她爸妈去上海后,她跟着去了,留在上海。   虽然她在上海读书工作结婚,但是对家族很有归属感,她现在吃饭的本事,都是在族学的时候练就的。   叶伟放下信:“我看她那边也不容易。”   叶眉现在是办公室主任,每天从她手里过的事情非常多,这段时间严查,想必她也是提心吊胆。   “她想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十一月了,估摸着要等到元旦小姑奶奶生日。   那也行吧。   叶眉十一月底收到族里回信,当即和丈夫出门去见一个熟人。   “成了?”   叶眉点头:“族里已经答应了。”   那人激动地握紧叶眉的手:“真是太感谢了,等我舅舅恢复工作,一定会重谢您!”   叶眉笑道:“您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互相帮助。”   叶家族学需要厉害有本事的老师,那位大佬需要有个地方安稳度过难关,大家各取所需。   叶眉其实也是有私心,这位大佬的事儿成了,她把儿子送回族里,也能跟着学本事。   在体制内混久了就知道,有些事情别人不教你,你一辈子都摸不到门。   叶眉,看中的是彭家的人脉。   十二月二十二号,立冬!叶家村靠近后山的院子里,住着远道而来的四五个人。   今天太冷了,他们几个人围绕着火盆烤火说话,其乐融融,一点不见被下放的悲惨。   “听您口音是北京人?”   “您客气,我确实是北京人,您是上海来的吧。”   “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   彭振幽幽道:“上海给了我所有,我以为我的人生走到了硕果累累的金秋,没想到,瞬间就一无所有。”   兰一言笑:“怎么会一无所有,大半辈子的经历、思想,都不会因为我们所处环境不同消失。”   彭振嘴角微翘:“您做哪一行的?”   “老师,教数学。”   彭振点点头:“我看着您也像老师,不过没有一点读书人的迂腐气,这点倒是不太像我见过的那些老师。”   “我以前的老师也说,比起我在学术上取得的成果,我乐观的态度更为闪光!”   “您老师说的对!”   特别是从高处落下,有个好心态显得尤为重要。   听两个人聊天,围坐在一起的另外几人,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有人提出新的话题:“你们对叶家知道多少?”   兰一言从欧直人那儿知道一些叶家事,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彭振作为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人,他摆了摆手:“咱们才来,以后的时间还长,该知道的事情慢慢就会知道。”   兰一言赞同:“人家愿意接收我们,以礼相待,是请我们来做老师,其他事情先不管,我们该做好自己的工作。”   彭振往火盆里添柴:“我们这五个人,就你当过老师,以后还要请您多指教。”   其他三个人连忙附和,请兰一言多指教,兰一言笑着应下。   过了会儿,几人进院子,兰一言等人站起来。   “欧县长、叶副县长、叶书记,欢迎!”   叶文正笑道:“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叫我名字就行,别这么客气。”   “行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先上山?”   “那走吧!”   兰一言、彭振他们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两件换洗的衣裳。   四方园里什么都有,洗脸的毛巾、床上的被套等等都齐全,不用他们操心这些。   叶文正带着五个老师上山,族学里没上课的老师都在山道那儿等着迎接。   叶南音今天特意下来一趟,她要亲自见见这五个老师。   彭振是个喜欢观察的人,上山途中,他发现兰一言和欧成海说话很自然,语气之间只有一股熟稔,他很轻易地猜到,兰一言能到叶家村,应该是欧成海使劲了。   欧成海是玉竹县的县长,可以说一手遮天。有欧成海护着,想必会很安全。   上山的路上,欧成海和叶家人有说有笑,不用可以表现都能看出有多亲近。彭振对叶家就更加放心了。   到山上后,叶家族人在山道边迎接他们,寒暄了几句,其中一人跟叶文正说:“小姑奶奶下来了,在四方园等着。”   叶文正连忙道:“那我们赶紧过去,哪里能让小姑奶奶等我们。”   欧成海本来走路慢吞吞,听到叶家小姑奶奶,动作也快了起来。   彭振垂下眼,在心里思索,叶家这位小姑奶奶,在叶家的地位这么高?连叶家当权的族人都这样敬着她?   客随主便,主人家带路,彭振等人也赶忙跟着过去。   “小姑奶奶!”   叶文正和叶伟恭敬问好,欧成海也赶紧问好。   彭振一瞬间惊愕,叶家小姑奶奶不是他猜测中德高望重的老年女性,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姑娘?   彭振很快调整好表情,也跟着问好,毫无心理负担地跟着欧成海称呼小姑奶奶。   叶南音看他一眼,象征着官运的红光只有最后一丝,头上的乌云散开一些,颜色是淡淡的灰色。   观彭振面相,叶南音说:“你是火命人却显水象,有官灾也不足为奇。”   从面相可以看出,彭振前半生极其顺利,战争年代对他家也没多大影响,他正常读书入仕,后又遇到好时机被贵人提拔,一路顺风顺水到现在。   观他禄星还未完全熄灭,等到时机合适,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文正听懂了小姑奶奶的暗示,心头一喜。   彭振下放之前位居高位,如果真有昭雪那一天,这对叶家来说,多强大的人脉啊!   听到这儿,彭振也明白了,叶家这位小姑奶奶是个神棍!   兰一言上前一步,笑道:“早前听欧直人说起小姑奶奶,你说出口的话,无一不准。”   拍完马屁后,兰一言说出自己的目的:“我父母现如今不在国内,我想问问,有生之年还有相见的时候吗?”   “有!你双亲是个良善的人,一辈子积善行德,老天爷想必也会厚爱一些。”   “再说你自身,不用担心以后,你在叶家村一天,我就护你一天。”   兰一言深深地看了叶南音一眼,从他的眼睛里,叶南音看出了深深的哀愁。   这个爱笑的人,内心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阳光。   见过五位老师,看他们面相都不是什么坏人,叶南音才放心。   叶南音走后,负责宿舍的小老头带几位老师去宿舍,都是单人间。   古朴的老宅,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床榻桌椅柜子齐全,非常好的居住条件了。   彭振和兰一言住下后,中午叶文正招待他们,下午带他们熟悉了一下四方园,叶文正他们就走了。   晚上,彭振他们自己去饭堂吃饭,有菜有肉有米饭,非常丰盛。   真是没想到,就算是住在城里,一般干部家庭都做不到这样的饮食标准,西南一个偏远小山村里,居然过得这么好。   吃饭的时候彭振打量叶家族学里的孩子,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姑娘,不管高矮胖瘦,一个个目光清澈坚定,脸上血气十足,一看就是没挨过饿的。   突然,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坐到彭振对面。   紧跟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娃也在他对面坐下。   虎头虎脑的那个,正是叶大兵。   叶大兵冲彭振咧嘴笑,从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块薄薄的肉片放彭振碗里:“听说你以前当过大官?”   “你认为多大的官算大官?”彭振反问他。   叶大兵骄傲地扬起下巴:“至少要比叶凯爸爸的官大吧,要不然比我爸的官大也行。”   “你爸是谁?”   “我爸是叶伟,公社书记,一个芝麻小官。”这是叶大兵对他爸的评价。   叶凯护着自己碗里的肉,不让叶大兵偷了去:“你爸也不算芝麻小官,芝麻小官应该是小姑奶奶的爸爸,大队长。”   听他们俩说话,彭振才闹明白面前这两个小不点儿是谁。   “你们想子承父业?”   叶大兵和叶凯齐刷刷摇摇头:“,不止,我们要比我们爸爸更优秀!”   彭振笑了笑,没有回应他们,都还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叶凯很敏锐,感觉出彭振没有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里,他严肃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   “为什么那么自信?”   叶大兵说话超大声:“因为小姑奶奶说我们可以。”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小姑奶奶说,等我们长大就会变好。”叶凯笃定道。   说到这里彭振才明白,叶家从上到下,对叶家小姑奶奶有多信任。   不,不能说信任,这简直是狂热地崇拜。   彭振作为一个成年人不会跟小孩争辩,他就默默地听着两个小家伙说他们的人生志向,适当夸奖几句。   吃完晚饭后,礼貌告别,叶大兵扔下一句:“我和叶凯很期待你的课。”   彭振一下笑了,叶家的小孩儿,太有意思了。   兰一言教数学,没那么热门,但是因为他本人气质好,温文尔雅,也有其他学生和他打招呼,问他从哪儿来,以前干什么的。   吃了晚饭后,五个初来乍到的新老师坐一块儿聊天,说起叶家族学的孩子,五个人都赞同一点:叶家的孩子很有胆气。   兰一言说:“我教书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学生面试我,问我有多少本事。”   听到这话,大家都笑了。   这说明,叶家的孩子培养的好啊!   关键是,这么多孩子,他们其中能出几个领头羊,叶家都差不了。   不提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叶家真是个不错的家族。   兰一言看了彭振一眼,并没有替叶家辩解什么,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   十二月的早晨,又是在山上,冷的人根本不想起床。   彭振躺床上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叶家族学的孩子们都已经起床了,听动静是在锻炼身体。   简单洗漱后,彭振出去看热闹,隔壁兰一言也起了。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彭振看到自来熟的叶大兵和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子往族学后面去,他也跟着去。   叶家的’登天梯’上,今天早上也挂满了人。   宽阔的阶梯上,一群孩子挣扎着往上爬,面目狰狞,一身大汗,却不肯放弃。   彭振惊呆了,这还是在演什么剧吗?   彭振不知不觉走过去,跨上台阶。   走到第二阶,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再想往第三阶,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跟族学里的孩子一样,面目狰狞地往上爬。   看到彭振怀疑人生的表情,兰一言痛快地笑了起来。   彭振没好气看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了,看着我出丑有意思?”   “真不是故意看你出丑,我之前也只是听说过,亲眼见还是第一次。”   “人家说了你就信?”   兰一言点头,虽然很离谱,但是欧直人没有骗他的理由。   彭振彻底接受了世上真有玄学这样事情,与此同时,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昨天叶家小姑奶奶给他批命。   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彭振激动地攥紧拳头。   兰一言拍拍他肩膀:“我听说,叶家小姑奶奶一般只给叶家族里人算命,她算的事,就没出过错。”   彭振更加激动,无望到只剩下忍耐的人生,一下有了希望!   “别忘记人家请我们来是干什么的,其他想法先放一放,先干好教书育人的工作。”   “你说的对!”   叶家这样的人家,不可能被糊弄,要拿出些真本事来。   彭振能做到高位不是没有理由,考虑到孩子们的年纪和知识水平,彭振给族学里的学生上课,先从基础官制开始讲,从先秦讲到现如今。   讲每个官职的设置的作用和意义,讲每个官职的权力范围,甚至以玉竹县举例,把县政府讲的清清楚楚。   叶大兵和叶凯听入神了,放假后叶凯跑回家问他爸,其实也是跟他爸炫耀。   当天下午叶文正就带着儿子去山上找彭振。   叶文正:我想重新读一次族学行不行?   族学里来了新老师,还很厉害,这样的话传出去,叶家族人知道后,没事儿干的人就去教室外面旁听。   新来的几位老师很有感触,有这样的族人,叶家将来不可能一文不名。   叶清尘每天坡上坡下地跑,又跟叶大兵和叶凯住同屋,经常跟叶南音说族学里的情况。   现在来看,叶南音对新来的几位老师很满意。   不仅叶南音,叶家的族老们也觉得这些老师不错,这样水平的老师,可以再招几位。   元旦节前一天,叶眉带着儿子叶立新到族里后,听到族老们夸奖彭振的话,她忍不住笑,这样有水平的老师可不好找。   彭振家里人跟着叶眉来叶家村,看到彭振过的这么好,半个月不见身上还长肉了,对叶眉更加感激。   彭振虽然下放了,其他彭家人还在,彭家的人脉也在。   换而言之,彭家的人情很值钱!   虽然没有说透,叶眉心领神会,想必等到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她的位置可以往上挪一挪,不会再被以资历等说不清楚的原因卡住升职的路子!   叶南音在伏龙泉边见了叶眉母子俩。   见到叶眉第一面,叶南音就皱眉:“你犯小人,最近是不是和某个以前不怎么来往的人走的很近?”   不仅是走得近,最近和她走得近那个人因为是老上级推荐的人,她非常信任。   想到那些内部资料,叶眉心头一凉,完了! 第28章 你跪下,哥有个事儿求你!   叶眉能做到这个位置, 不是靠运气,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还有一点点机遇。   能抓到那一点点机遇,少不了老上级关键时候的关照。   按理说, 她不应该怀疑老上级对她的好意, 但是, 这个时候, 叶眉从小姑奶奶那儿得知事情有变, 她毫不犹豫地相信小姑奶奶。   叶家村离上海太远, 就算是今天上火车, 也要好几天才能回去。   等她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只能看运气了!   这时候顾不得儿子,叶眉长出一口气, 拉上儿子就要下山。   “叶立新留下吧, 你自己回去。”   叶眉脸上一喜,连忙谢谢小姑奶奶。   叶南音说:“你下去问问彭振, 他应该有渠道弄到飞机票的名额,顺利的话, 你今天就能回去。”   叶南音没有坐过飞机,也不知道飞机是什么样的, 她也只是听欧成海说过,飞机飞得很快, 可以说是缩地成尺。   “谢谢小姑奶奶。”   既然是叶南音的意思, 彭振肯定不会拒绝,就算欠人情, 也迅速给叶眉弄到一张干部票。   叶眉匆忙离开, 她要去市里赶晚上最后一班回上海的飞机。   欧成海那辆破旧的小汽车停在叶家村大门口, 欧成海笑着说:“我要去市里汇报工作,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那就谢谢欧县长了。”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叶眉抿了抿嘴,族里有小姑奶奶坐镇,人脉的水准和以前大不同了。   叶立新被留下,他一点都不慌,叶南音笑了笑:“跟着大王下去,叫他们给你安排房间。”   如果只单论年纪,叶立新比叶南音还大两岁。面对这位经常被爸妈挂在嘴边的小姑奶奶,叶立新特别听话。   大王嗷呜一声,前爪子拍拍叶立新的小腿,叶立新乖乖跟着走了。   四方园里,负责安排住宿的老头看了叶立新一眼:“你去叶清尘他们屋里,他们屋里还缺一个人。”   叶清尘这个名字叶立新知道,妈妈说过,叶清尘是小姑奶奶的徒弟。   叶立新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一边,刚铺好床,族学下课了。   叶大兵和叶凯两个人跑进来,见空位置上有人,叶大兵把笔记本随手往桌上一扔:“哟,插班生呀,叫什么名字?哪儿有来的?”   “叶立新,上海人!”   “上海挺远的哈。”   叶凯静静打量叶立新,觉得这个新来的室友应该不是叶大兵这样咋呼的性格。   叶立新也在打量两个室友,看到桌上散开的笔记本:“今天上课的是彭振先生?”   “你知道他?”   那可不,他就是为了彭振来的。   “可以把笔记借给我抄写吗?”   叶大兵摇头:“你要看笔记的话你借叶凯的,他的笔记记的很完整。”   叶凯大方地把笔记递给叶立新:“你先抄笔记,不懂就问我,我们都不懂就去问老师。”   叶立新面露迟疑:“我们……去问问题,彭振先生不会不高兴吗?”   “他为什么不高兴?当老师的责任就是给学生答疑解惑。”   “可是……他的身份……”   “管他是谁,来到我们叶家村就得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去找小姑奶奶告状,收拾他!”叶大兵握紧拳头。   叶凯点头,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叶立新:“……”   在族里长大孩子,性格这么凶猛吗?   “你说你要收拾谁?”彭振双手背在背后,黑着脸站在门口。   叶大兵傻笑,挠挠头:“收拾叶清尘呢,他不听话我就找小姑奶奶告状。”   彭振轻哼一声,懒得跟他计较。   “你就是叶立新吧,叶眉的儿子?”彭振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彭先生好,我是叶立新。”叶立新弯腰问好。   “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就跟这两个臭小子说的一样,我在这儿是你们的老师,你称呼我彭老师就行了。”   “是。”   彭振走后,叶立新回想刚才的谈话觉得新奇。   在上海的时候,他虽然跟着妈妈姓叶,但是家属院里的邻居街坊,说起他都说他是他爸孙闻的儿子。   在叶家村,没人提起他爸,只说他是叶眉的儿子。   真新鲜!   叶凯认真道:“因为这里是叶家村,你姓叶!彭老师只会因为你是叶眉的儿子,叶家村的族人而多看你一眼,不会因为你爸是谁就把你放在眼里。”   叶凯懂事早,来族学之前住在城里,和欧家当邻居,欧家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一清二楚。   他更加知道,小姑奶奶在欧家人心里是什么地位!   “你以后也想跟你妈一样当会计?”   “我妈在税务局。”   “差不多啦,反正都是算账。”   叶凯瞪叶大兵一眼:“彭老师前些天讲税务局的时候你在睡觉?”   “嘿,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叶大兵是个官儿迷,税务局是干什么的他心里清楚得很。   初来乍到,闲聊几句后,叶大兵和叶凯带着叶立新去饭堂吃饭,跟他说什么菜好吃,让他多尝尝。   等叶清尘回来,他们三个已经混熟了。   叶清尘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看到叶立新他一点都不惊讶,他围绕着叶立新转圈,打量:“小姑奶奶说你的官星很旺,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听到官星两个字,叶大兵一下激动了:“小姑奶奶有没有说起过我的官星。”   “你走开,别挡住我。”   叶大兵还要往叶清尘面前凑,叶凯拉住他:“你官星肯定旺。”   “你咋知道,你又不会看面相。”   “你傻呀,你要是没那个资质,小姑奶奶会交代族老给你找老师吗?”   好像也是哦。   “不对,说不定是给你找的。”   “你觉得自己以后当不了大官?”叶凯激将他。   叶大兵马上跳坑里,给自己鼓劲儿:“我肯定行!”   叶立新笑了起来,叶大兵这样性格人的,如果以后真的从政,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四个九岁小孩儿吹牛不嫌牛大,现在还啥也不是,都觉得等自己长大后,肯定前途似锦,身居高位,为政一方。   此时,被坑的差点要从高位上掉下来的叶眉,心里庆幸不已。   估计是知道她不在上海,老领导推荐给她的办事员小周和她的对头马大华一点不避讳,光明正大地见面,此时互相吹捧着,高兴得不得了。   “我听我舅舅说,咱们单位马主任资历最深,办事又靠谱,这次年底审核之后,想必很快就会被提拔到副局的位置。”   马大华哈哈大笑:“我要真能上去,少不了小周你的功劳。”   小周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您的事情,我肯定上心,您还需要什么配合,尽管说。”   “你别说,还有真一件事需要小周帮忙。”   马大华提起今年的年终数据报告,小周瞬间明白。   “知道您要这个,今天我就给带来了。”小周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周把文件拿给马大华看:“叶眉亲自签字的文件。”   马大华心头一喜,他要的就是这份文件。   马大华快速看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你把这份文件放回去。”   小周心领神会:“后天就该到上交的日子了,到时候我把这份文件交上去。”   “小周,你是个聪明人,你的前程还在后头。”   马大华明说:“等我上去,叶眉的位置就是你的。”   “可是,我的到单位时间短……”   “放心,有我呢。”   小周等的就是这句话,两人的交易,这才算是达成了。   叶眉气的浑身发抖,见小周和马大华要走,孙闻赶紧拉着媳妇躲开。   “别生气,背后捅刀、互相倾轧的事情咱们见的还少吗?不缺这一出。”   话是这样说,可是刀子捅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多厉害!   “这次多亏了小姑奶奶让你躲过一劫。”   叶眉点点头,想到小姑奶奶,她心情好了不少。   “彭振在族里算是彻底留下了,以后彭家肯定全心全意支持你。”   那可不,要不然也不会走关系帮她要到坐飞机的名额。   叶眉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马大华和吃里扒外的小周不得翻身!   第二天一早,看门的大爷刚开门叶眉就到单位了,拿着她准备好的文件等在大领导办公室里。   大领导看到叶眉还挺诧异:“你不是请假回乡下探亲了吗?”   “去了,把我儿子送过去,我立马又赶回来了。”叶眉笑着说:“毕竟工作重要,疏忽不得。”   “哈哈哈,叶眉啊,你作为女同志家里和单位两手抓,两边都做得好,不容易啊!”   “多谢您夸奖!”   寒暄了两句,叶眉就坐那儿喝茶,等领导慢慢看文件。   估计领导看的差不多了,叶眉才上前报告。   叶眉的工作能力不敢说单位里排名第一,肯定也是数一数二,她的汇报一向很有看头,每一项数据怎么来的,数据高了低了是因为什么,她甚至会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一些解决办法供领导参考。   叶眉谦虚道:“我也没实地了解过,就随口说一说,最终还是要领导们看着办。”   大领导笑了笑,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叶主任的能力,当个主任实在是屈才了。”   “不敢!”   工作汇报完,领导还有事儿要出去一趟,顺手带上文件。   叶眉看了一下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突然说:“文件我做了两份,这份您留着自己慢慢看,您带另外一份文件走吧。”   “也好。”   大领导和叶眉有说有笑地下楼,叶眉办看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居然没锁,她诧异了一下。   大领导看出来了:“怎么了?”   “有点奇怪,我不在,怎么门还是开着的。”   叶眉推开门,小周正蹲在她办公桌边,她上锁的抽屉打开着,他正要关上。   叶眉表情严肃:“小周,你在干什么!”   “我……”小周慌乱不已,叶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眉快步过去,从抽屉把签着她名字的文件拿出来,叶眉惊呼:“这是什么东西,我没签过这份文件!”   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小周偷换文件陷害叶眉。   叶眉是小周的直属领导,还是叶眉的老领导推荐到她手下,小周吃里扒外这一手,任谁也不会为他说一句好话。   大家都怕,怕下一个被捅刀子的人是自己。   小周的行为碰了红线,刚好碰上四/清行动严打期,他不脱一层皮才怪!   这样的人,别指望他是硬骨头,马大华被他供出来,抓捕归案的时候还在马大华家里发现了叶眉签过字的文件。   马大华为什么还留着证据?因为叶眉的报告做得好啊,他想等着叶眉被拉下马,他再把这份文件写上自己的名字交上去,领一份功劳。   没想到功劳突然变成犯罪证据!   小周和马大华被送去蹲大牢,为这事儿叶眉专程去了一趟老领导家。   退休的老领导叹息了一声,为不争气的后辈道歉。   人都送进去了,接不接受道歉也就那样,叶眉陪着老领导喝了一壶茶,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事情解决之后,叶眉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花了大价钱买了好多极品海货给小姑奶奶寄回去。   收到海货后,江英高兴道:“叶眉可真贴心,还附带菜谱呢。”   叶家村是内陆,淡水鱼虾吃的不少,但是海货却没吃过,也没怎么做过。   凭江英的厨艺,只要有菜谱就能复制出七八分的口味。   嗯,反正叶南音吃起来觉得不错。   江英欢喜道:“寄来的东西里面,瑶柱和海参最多,等过年的时候咱们用这个做两道菜。”   “行,你看着办。”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翻年就是六五年,距离叶南音算出来的大变之年只剩下一年了。   今年这个年过得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族学的孩子们都下山住在村里,热热闹闹的一大群半大孩子,吵翻了天。   叶立新高兴得不得了,过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他们家在上海没什么亲戚,过年的时候都是一家人自己过,吃顿好的就算完事儿,哪有族里热闹。   叶大兵跑过去拉叶立新:“愣着做什么,我们去放鞭炮!”   “哪里来的鞭炮,我刚才还没看到。”   “欧意爷爷奶奶送来的。”   欧意的爷爷奶奶就是欧成海和于丽,他们在城里待着无聊,就过来叶家村了。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了好一会儿,鞭炮的硝烟还没散开,几个等在旁边的小孩儿冲上去捡没有爆炸的鞭炮。   “别急,小心炸到手!”   “先等等!”   大人在旁边吼,不管用,一群孩子捡了鞭炮一哄而散。   叶南音在八卦楼三楼看着,笑了笑,用灵力催动八卦铃,发出悦耳的乐曲。   叶家族人听到八卦铃响,下意识往上看,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见小姑奶奶趴在三楼围栏那儿看热闹,他们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以为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叶家村找麻烦,小姑奶奶又动用八卦阵了!   三月春分时节,又要育秧苗又要打理田地,正是春忙的时候,大队里又来了六个知青。   叶伟考虑都没考虑,把人全送到十大队去。   十大队的大队长已经不想挣扎了,来了就住下吧。   反正知青点人不少,老带新他也能少费点心思。   老知青们对新来的知青说:“你们来的正好,刚开春不算忙,你们还有时间慢慢适应。”   “我们知道,秋收的时候最忙。”   老知青们老气横秋地叹气,一年到头,除了冬天那两个月,就没有轻松的时候,都差不多吧。   “你们才来,等待时间久了就明白了。”   下乡前几个月是最难熬的,心理上难熬,身体上难熬,没吃过苦的小年轻,早上起来枕巾都是湿的。   不管怎么哭,该干的活儿一点都不会少,毕竟不干活就没有饭吃。   熬着吧。   等到三月底,叶渠公社又来了三个下放人员。   新知青们好奇:“听说他们住牛棚?”   “啧啧,真可怜。”   “他们去哪个大队?”   “不知道呀!”   老知青们互相笑了笑,没搭话。   那些人可不是来住牛棚的呢。   叶家团结,外人也进不了叶家村,消息也藏的紧,但是聪明人总会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事情的真相。   贾云的事情教会他们该闭嘴的时候乖乖闭嘴,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最艰难的头一个月过去,新来的知青们慢慢适应了,跟朝夕相处的老知青们也混熟了。   “张哥,大队上有什么喜事儿吗?我怎么感觉好多社员最近都在忙什么事儿,我们问他们还不说。”   被叫张哥的张林,吐掉嘴里的草叶子:“还能为什么事,清明节了呗。”   “清明节?”   清明节有什么好激动的?他们不明白。   张林笑了笑:“多干活,少打听,反正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清明节前两三天,大队上来了很多外地人。   是外地人,但是不是外人,因为来的人大都姓叶。   十大队来的人还算少的,离叶家村最近的二大队和三大队来的人才多。   叶南音今年八岁,这八年里,就属今年来的人最多。   叶南音没下山,叶清尘每天跑上跑下给叶南音报告消息。   “山下来了好多人呀,您家每天都有人去,族长爷爷忙着接待族人都没空上山,后天要用的香烛纸钱都是定国叔送上来的。”   “下面四方园里也来了好多人,都是同学们的家长。”   “你爸妈没来?”叶南音问。   叶清尘笑:“上回写信说了要来看我,今天没到,估计明天也该到了。”   叶清尘想起一件事:“对了,叶立新爸妈都来了,还把叶立新六岁的妹妹也带来了。叶立新妈妈问您有没有空,她想见您一面。”   “她的事情没解决?”   “早就解决了,她说碧峰山叶家给她传了话,碧峰山叶家会来族里。”   “哦。”叶南音有点意外。   “叶立新妈妈说,她上个月被提到副局后,碧峰山叶家的当家人叶奇山几次上门拜访,他们想和咱们拉关系。”   虽然还没见过面,叶南音对碧峰山叶家观感不怎么好:“你跟叶眉说,事情我知道了,叫她跟爷爷说。”   叶清尘蹲地上给大王撸毛:“族长已经知道了。”   叶平川知道叶奇山要带着他们家族里顶会读书的那个年轻人过来,叶平川嗤笑:“算起来,他们家那个人中龙凤也该毕业了吧,现在在哪儿高就?”   “在上海市政府,听叶眉说是个小办事员。”   叶平川笑的更痛快:“以后能不能飞上高枝儿尚且不知道,现在还是个小鸡崽儿。”   叶伟无奈:“族长,说正事。”   叶平川轻咳一声:“他们家几代人都没想到咱们家,现在来拜码头,还能因为啥,大家心知肚明。”   叶伟也觉得只能是叶眉:“现在在上海的叶家人,叶眉位置最高。”   叶伟猜测,他们家应该想把人送到叶眉手下,请叶眉多多提携。   以前他们就这么想过,不过那时候叶眉位置没有现在高,所以叶眉拒绝后他们也没再提。   “叶眉怎么说?”   “之前叶奇山几次上门,叶眉只是客气接待了,什么话都没答应。叶眉说,听族里意见,她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他们家和我们家几百年前就分宗了,和咱们家没关系,还是别扯到一处论。”   “我知道了。”   叶家族老和叶平川的态度一样,既然早就分家了,各过各的,互相都别干预。   你以前过得好我不眼红,我现在过得好,你也别来沾光。   在碧峰山叶家眼里,他们可不觉得九岁山叶家过得好。   “九岁山叶家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他们叶家运气好,主支没出过什么人才,分出去的叶家人倒是有几个混出头的人。”   叶奇山笑了笑:“叶平川和他生的儿子都很平庸,他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能笼络住外地的叶家人。”   既然叶眉看中叶家,他带着问宗过来跑一趟又如何。   叶问宗,碧峰山叶家下一代的希望,他想了想说:“去年过年去刘主任家拜年,她们说去年断头山出了奇怪的事情,刘家两兄弟请了大师前去镇压,好像那位大师姓叶。”   “你想说是九岁山叶家?”   “我猜测是这样,要不然刘主任也不会刻意提一嘴。”   叶奇山摆摆手:“叶平川没那个本事,叶定国更是不行,我猜真正出力的是李康。”   梅花镇木门李家离九岁山近,两家有交情很正常。   叶奇山猜测,应该是李康出了大力气,叶家年轻一代跟着去开开眼。   好像也说得通,刘主任也说,叶家去的是两个小孩儿。   “那就是了!”叶奇山很笃定。   叶奇山觉得自己来叶家村,有些屈尊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给叶眉面子。   没想到,他们到了叶家,连叶家村都进不去,只被安排住在二大队。   叶奇山笑了笑:“叶平川也就这么点手段,他以为这么做会让我不高兴?我叶奇山的气量没那么小。”   叶奇山住的那家人,斜眼瞅了叶奇山一下。   碧峰山叶家的当家人就点眼界和胸襟?   第二天一早,叶家人一身天青色的衣装出门,大家互相打招呼,言笑晏晏,手里提着给族里的东西,到八卦楼后放下,有专门的人登记整理。   叶奇山和叶问宗既没有穿天青色的衣裳,又没有给族里捐东西,跟着人群往山上走,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打量过。   还有人问:“兄弟,你是哪儿来的人?”   “江西。”   “哦,江西好像没有设立三知堂,你说你们,来族里祭祖怎么不带一身青色的衣裳。”   叶奇山皮笑肉不笑,反问他:“兄弟你哪儿的?”   “我东北过来的。”   “东北过来祭祖,有点远。”   “也不是年年都来,今年情况特殊,怎么也该来一趟。”   叶奇山想打听什么情况特殊,叶平川过来了,叶奇山张开的嘴又闭上。   叶平川从叶奇山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叶奇山心里嫌弃叶平川没格局。   到山上后,叶家族族人把祠堂前面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叶奇山和叶问宗被挤到右边一棵树下。   今天叶南音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儒裙,她和爷爷站在台阶上,扫了一眼下面的族人,宣布:   “祭祖开始!”   站在前排的叶家小孩儿往里面走,叶问宗皱眉,叶家族长是叶平川,做主的是个小姑娘?   小孩儿们跪下给祖宗上香,上完香去右边见小姑奶奶。   今年来的孩子多,叶南音没从里面找到有玄学天赋的人,倒是有一个小姑娘命格特别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惠。”   叶惠今年八岁,叶南音问她:“要来族里读书吗?”   叶惠眨巴着大眼睛:“我要问问我爸妈。”   “嗯,行。”叶南音摆手,让她先走。   叶惠不走,她可怜巴巴站在那儿:“小姑奶奶,我能要一张红符吗?”   “给谁要?”   “我外婆,我外婆快死了,她说她身上好疼!”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叶惠哀求:“小姑奶奶,给我一个吧。”   “你家大人呢?”   叶清尘去外面喊:“叶惠家里人来一下。”   叶惠爸妈连忙从人群里跑上去:“怎么了?”   “小姑奶奶要见你们。”   叶南音打量叶惠爸妈的面相,问叶惠妈妈:“你母亲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我知道。”叶惠妈妈赶紧把母亲的生辰八字报出来。   叶南音掐指一算:“丙火命,不过秋!还有半年。”   叶惠妈妈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来,只有半年了吗?   叶南音给了一张红符:“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吧。”   叶惠妈妈双手接过:“谢谢小姑奶奶。”   叶奇山和叶问宗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听身边的人说什么红符,叶奇山忙问红符是什么?   叶家族人一通解释,叶奇山笑了笑。   叶家祖上出过厉害的玄学大师没错,八岁的孩子能断生死也太荒谬了一些。   叶奇山认定了叶平川他们装神弄鬼,旁人说叶平川他们的好,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就想着赶紧弄完,他要和叶平川当面谈合作的事情。   终于轮到叶奇山和叶问宗爷孙俩,叶南音第一次看两人面相。   叶奇山额促而窄,眉棱骨高高凸起,日月角高低不一,颧骨高而无肉包,非常明显的自大、虚伪且自私的面相。   至于叶问宗,面相不好不坏吧,青年坎坷中年有贵人相助,现在倒是说不准好坏。   至于说叶奇山期待叶问宗身居高位,至少现阶段机会不大。   “这就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吧,听说你会给人看相面,也给我看一下?”   叶南音没说话,叶奇山笑着跟叶平川说:“这是你孙女?虽然不爱笑,看面相却是和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培养。”   叶奇山自觉自己是个有气量的人,叶平川小心眼儿,他可不是。   叶奇山夸了叶南音两句,叶南音摆摆手,叶清尘叫他们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   叶奇山不走,一定要跟叶平川谈话,叶平川带他去后面四方园里。   走的时候,叶问宗回头看了叶南音一眼,叶清尘瞪他,叶问宗这才扭头走了。   叶清尘很想问小姑奶奶那两个人的面相如何,这时候还有很多族人等着,只能先按下不提。   明年有一场大动乱,时间距离比较近,有些族人的面相已经能看出来了。   叶南音点出来的这些人,都叫叶伟带去屋里单聊,跟叶伟单聊过的人从屋里出来,脸都白了。   胆子小的人,还吓出了一头冷汗。   每个人叶伟最后都会告诉他们一句: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回族里,族里总有地方给他们住。   祭祖之后,叶清尘的爸妈过来找儿子。   “叶伟说明年会有大乱子,叫我们回族里住,你怎么看?”   儿子入了玄门,不是一般十岁的小孩儿,遇到事情叶进学很重看儿子的意见。   “爸,这两年运动你们都在知道吧,多少人从高处跌落,被人整,小姑奶奶说后续只会更严重,可能还会扩大,要我说,您和妈妈还是来族里住吧。”   “我考虑考虑。”   叶进学是个老师,叶清尘爷爷奶奶也是老师,他们这样的教师家庭最是体面不过,在当地也有些名声,叶进学放不下。   “爸妈,你们答应我,一旦感觉不对,你们立刻过来找我。”叶清尘认真道。   “行啦,我和你妈知道,你忙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叶清尘笑:“我现在可厉害了。”   “有多厉害?”   叶清尘把爸妈带到坡上桃园,现场摆了和困阵把他爸妈装进去。   两夫妻毫无准备地遭遇鬼打墙,在里面转了无数圈也没找到出去的路,向来不骂脏话的叶进学把儿子臭骂一顿。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叶清尘才赶紧解开阵法。   叶进学在阵里被困的时候急出一身汗,出来后看儿子的表情却很欣慰,不愧是他叶进学的儿子。   儿子露这一手让叶进学更加相信玄学,虽然还没完全答应,心里面已经偏向来族里了。   叶奇山和叶平川在屋里说话,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叶问宗在门口等着,叶定国也陪着他等。   叶问宗扭头看外面,他眼睛突然睁大,那位,难道是组织部的……   “那是彭先生?”   叶定国假装不明白:“你说什么?”   过了会儿,叶眉一家也从前面经过,和彭振前后脚,他们还有说有笑,一看就是熟识。   叶问宗心里下了决定,他推门进去:“爷爷别吵了!”   “问宗你先出去,我今天非得跟这个蠢货论论。”   叶平川讥讽:“你聪明,你既然那么聪明,求到我这儿来干什么。你们碧峰山叶家向来看不起我们九岁山下这些种地的,巴巴过来卖好,脑子出问题了?”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叶奇山,从古至今,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别尽想占便宜的好事儿,没门!”   “好,说得好,咱们两家一到两顿,以后在外面别说我们同出一支!”   “我呸!”   叶奇山怒气涌上心头:“问宗,咱们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问宗不想走,他想问问彭先生的事,他想知道叶眉等升到副局是不是因为彭先生。   叶问宗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叶奇山拉走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碰到叶俊杰一家。   “怎么是您?”   叶奇山有个表侄在西南当兵,去年他去西南边境探亲,他表侄是副营长,表侄所在团的副团长就是叶俊杰。   天下姓叶的那么多,叶奇山当时也没想到叶俊杰是九岁山叶家人,还跟叶俊杰套近乎,拍马屁。   今天在这儿看到叶俊杰,叶奇山老脸一红,扭头就走,叶问宗拉都拉不住。   叶东还记得这个人:“他是叶家族人?”   “我看不像。”叶北说:“如果他是叶家人,怎么会穿着一身黑衣服过来。”   叶家人都知道,祭祖要穿天青色。外地叶家人没有这种特有的布料,也要弄一身颜色相近的青色穿。   叶定国说:“碧峰山叶家人,站着求人,我爸没答应,吵了一架走了。”   什么叫站着求人?叶北没明白。   “站着求人的意思,大概是:你跪下,哥有个事儿求你!”   叶北噗嗤一声笑了。 第29章 阴风杀人   叶奇山和叶问宗千里迢迢来了叶家村一趟, 讨了个没趣儿,连叶眉面都没见到,就被叶家族人请下山。   他们留宿的那家人不乐意招待他们,他们下山后, 午饭都没吃, 就收拾行李去镇上坐车。   叶问宗没说, 心里面其实觉得爷爷今天做事儿有点太冲动, 欠妥当。   叶奇山自己也后悔。   爷孙俩上车后, 叶奇山强行挽尊:“我算是明白了, 现在九岁山叶家有人脉, 看不上咱们家,所以才这么不给咱们脸面。”   叶问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还有其他法子。”   更加稳妥的法子。   “什么法子?”   叶问宗叹息一声:“爷爷,我年纪不小了, 该成婚了。”   叶奇山眉头一挑:“谁家的姑娘看上你了?”   还没人看上他, 但是,他该谈对象了。   叶问宗看向窗外, 碧峰山叶家和九岁山叶家,说到底也就是盘踞边缘地带的小家族, 既然要借力,就借个好的。   正所谓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云!   “来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九岁山叶家在搞什么玩意儿。”叶奇山替自己找补了一句。   “爷爷, 别说话, 休息一会儿。”叶问宗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哎,爷爷听你的。”   不受欢迎的客人走了, 天南海北的叶家族人难得聚在一起, 有说不完的话。   还有些对桃园好奇的人, 他们等不到重阳节,现在就想上去看看,一个个都去爬’登天梯’,攀比谁爬得高。   那些被叶伟单独约谈过的人,想到明天要走了,想在走之前见小姑奶奶一面。   考虑到他们来一趟确实不容易,明年又是坎坷的一年,下午叶南音在祠堂见了他们,给他们答疑解惑,再送个平安符。   未来还没来,只能猜测,尽力准备,不过有小姑奶奶给的平安符,总觉得心里稳当一些。   在族里热热闹闹过了一天,被族学选中的孩子留在族里读书,和儿女告别后,第二天家长都回去了。   不管外面如何闹,至少族里始终安稳不受影响,孩子留在族里他们很放心。   叶家族人走的差不多了,下午叶俊杰一家四口求见小姑奶奶。   叶南音在伏龙泉边见了他们。   “找我有什么事?”   叶东和叶北傻笑,他们想问问姻缘。   叶南音:“……”   “我记得你们俩还没到年龄吧。”   “快到了,这不是想着先提前问好,别缘分来了我们不知道。”   叶南音看了眼叶北眼角那朵烂桃花,直白说:“你别想了,不是正缘。”   叶北啊了一声,小姑奶奶这是说对他很热情的小护士,不是他未来媳妇儿?   叶南音不耐烦跟他扯这些事:“与其想着处对象,不如好好努力提高本事,保住自己的小命。”   叶东和叶北的妈妈周晓丽,她听到这话有些急:“小姑奶奶,他们运道出问题了?”   叶南音仔细看叶东和叶北的面相:“不是大问题,可能会吃点苦头。”   她扭头看叶俊杰的面相:“从面相看,你们父子三个的面相都有点问题,是不是边境那边出事情?”   “还是小姑奶奶猜得准。”叶俊杰笑道。   他们一家人出发回族里前一天晚上,叶俊杰收到消息,上面要他们全面支持越南。   越南和老美干仗,他们本来只是旁观,只要不打到他们这边,他们就不会真动手。现在不一样了。   “你们如果被安排过去,自己小心。”   “谢谢小姑奶奶关心,我们心有有数。”   当了这么多年兵,叶俊杰对自己的身份和承担的责任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开打之前如果能多保障一点自己的小命,那他肯定求之不得。   叶俊杰眼巴巴地望着小姑奶奶。   叶南音被他逗笑了,指着堂屋:“昨天给族人平安符,剩下的都在屋里了,你自己去拿。”   “哎,谢谢小姑奶奶。”   叶俊杰一点都不客气,立马跑去屋里,见平安符还有一大把,他全部都拿了。   周晓丽紧张道:“小姑奶奶,能不能给他们三个护身符?”   丈夫和儿子都当兵,每次他们出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家等着。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他们每次出门都平安归来。   叶南音想了想:“堂屋里右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五斗柜,你打开五斗柜,拿三个桃核过来。”   “我这就去!”   周晓丽也跑去堂屋,见丈夫一个劲儿地往兜里塞平安符,她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平安符哪里比得上护身符,傻!   周晓丽做事周到,不仅把九山桃的桃核拿了三个,还把刻刀一起捧到小姑奶奶面前。   九山桃的桃核格外坚硬,但是在叶南音手里,软的就跟泥捏的一般,微小的木屑随着她的动作到处乱飞。   半个小时后,叶南音出了一头细汗,她微微喘息道:“拿去吧。”   “谢谢小姑奶奶,您辛苦了!”   叶南音累了,挥挥手叫他们走。   一家四口下山后,周晓丽捏着丈夫的耳朵:“好呀,你们父子三个胆子大了是吧,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要不是小姑奶奶看破,你们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   “哎,疼疼疼……你别捏耳朵,这么多人呢。”   “哼,这时候知道要面子了?早干嘛去了?”   见爸妈扯皮,叶东和叶北跑了,去宿舍找叶清尘。   “啥事儿?”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一左一右架着他胳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别这么见外嘛,咱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兄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面不得好好聊聊?”   “就是嘛,那边教室没人,咱们过去坐坐,沟通沟通感情。”   叶清尘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叶东和叶北这两个当兵的糙汉架着抬走。   “叶哥你坐!”叶北殷勤地拿袖子给他擦凳子。   叶清尘一屁股坐下,轻哼一声:“说吧,是不是有事儿求我?”   “还是叶哥火眼金睛,一下就看明白了。”   叶东凑到叶清尘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叶清尘立马躲开:“你们要那玩意干什么?”   “能干什么,还不为了救命自保。”   “少来,如果真有事儿,刚才你们去见小姑奶奶的时候,小姑奶奶会不管你们?”   叶东和叶北嘿嘿一笑,小姑奶奶肯定管他们,但是他们不是想给自己的小命多上一道保险嘛。   再说了,一队人马出去,他们不能只管自己不管战友吧。   “需要用到五雷符这样的东西?”   “有备无患!”叶东和叶北两兄弟表情严肃。   来族里读书以前,他们不信神神叨叨的东西,就算听人说西南边境有巫师、蛊师他们都不会当一回。   现在不一样了,小姑奶奶给他们开了眼界,由不得他们不信。   “我听西南边境的人说,他们那边流行养金童,名字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养小鬼,小鬼养熟了,就会听主人的话帮主人做事。”   “听说还会杀人!”叶北冷飕飕地冒了一句。   叶清尘白他们一眼:“不用你们说,这些事我比你们清楚。”   “嘿嘿,叶哥清楚最好不过了,我也只是想着留一手,别我们去帮人,反而叫人把咱们自己坑进去了。”   “你们怎么不问小姑奶奶要?”   “小姑奶奶给我们做护身符累了!”   “呵,难道我不累?”   “你累个啥,天天东游西逛的。”   “怎么说话呢?五雷符不想要了?”叶清尘威胁道。   “要要要!求叶哥行行好!”叶北脸皮厚,说求就求,就差抱大腿了。   叶清尘不擅长画符,五雷符这样高端的符对他来说就更难了,他手里有几张五雷符,都是去年去断头山天坑的时候,小姑奶奶给他的。   没用完,就存下来了。   “给你们。”叶清尘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张。   叶东和叶北比他高,从上往下看,一下就看到他珍藏的木盒子里还装着好几张五雷符,毫不犹豫地把他给抢了。   “你们还给我,强盗!”   叶清尘抱着空空如也的木盒子追出去,叶东和叶北两兄弟早跑没影了。   叶清尘气愤不已,果然,这两个强盗找他就没好事儿,偏偏他就是看不开,一次一次被骗。   叶俊杰家一家赶在天黑前下山,第二天一早坐车回边境。   来的时候叶俊杰心事重重,回去的路上,他胸有成竹多了。   回到部队,领导也发现叶俊杰有些不一样。   “你小子,正是忙的时候,你说走就走,日常工作也是我们帮你分担,你倒好,回来也没给咱带点土特产?”   “有,怎么没有。”   叶俊杰从兜里掏出平安符:“一人一张,贴身带着,千万别沾水。”   “这是什么东西?”   “平安符,保你小命的东西。”   正在这时候,调令来了,没功夫闲话,得到命令后,集结部队,分别奔向前线做准备。   清明节过后不久,报纸上登录了一则消息,强力谴责老美侵犯他国领土行为,尽全力支持越南打赢这场战斗。   叶文正看到报纸上的报道,立马站起来,跑去隔壁办公室敲欧成海的门。   “进来!”   叶文正疾步进步,欧成海叫他别慌。   “清明节的时候你们家小姑奶奶不就猜到了嘛,别激动。”   叶文正长舒一口气:“小姑奶奶从叶俊杰父子三人的面相看出了点端倪,但是肯定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大事。”   欧成海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所准备。”   “这倒是。”   叫欧成海看,这个报道一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打仗上,变味儿的四/清运动能稍微缓一缓,也是好事。   “今天我要请假,我要赶回族里一趟。”   “你回去吧,工作上的事有我。”   “谢谢欧叔。”   叶文正怀里揣着两份报纸去汽车站,等他坐车回到族里,已经是中午了。   叶南音这几天在山下,叶文正不用特地跑一趟山上。   “小姑奶奶,您看看。”   接过叶文正递过来的报纸,叶南音一目十行地看完,她把报纸旁边桌上一放,脑子里想着边境上有哪些和玄学沾边的家族。   “最近有和李康那边联系吗?”   “没有,小姑奶奶有事儿找他?”   确实有事儿找他。李康经常出省给人看事儿,边境那边的情况他肯定更加熟悉。   叶家传下来的手札里记载的东西都是好多年前的了,太过老旧,她不好判断。   “上次□□过来的时候我问他要了他们公社的电话号码,一会儿给他拨一个。”   “别一会儿,你现在就去。”   “是!”   叶渠公社也通了电话,当初县里通电话后,叶伟一定要给他们公社也安上电话,为这个事跑了好多回,他们叶渠公社才成为玉竹县第一个安装电话的公社。   半个小时后,叶文正再次回来:“李家人说,半个月前,龙虎山的小道士把□□请走了。”   “去哪儿?”   “听说是去边境,那边请他们当特别顾问。”   这个意思是,其实部队那边也在防备着被阴招偷袭。   叶南音稍微放心一点:“李康能力不错,又经验丰富,一般人在他那儿占不到什么便宜。”   “希望吧。”   叶家族人都在关注着西南边境的战斗,外地的叶家人,只要得到一点关于前线的消息都会想办法送回族里叫小姑奶奶知道。   时间不急不缓地过去,很快进入五月,到了夏忙的季节。   叶南音出门散步,到处都能看到在田地里辛勤劳动的叶家人。   叶平川笑着说:“今年的年景不错,风调雨顺,不出意外又是个丰收年。”   叶南音嘴角微翘,丰收是个值得庆祝的好事。   等到六月,田里种下的秧苗长到田埂高,家里人都紧张起来。   叶霜要考高中了!   叶霜这段时间非常焦虑,时而觉得自己肯定考得上,时而觉得自己成绩一般,肯定比不过县城里那些学生。   和叶霜一样,叶秋和叶小美今年也要考高中。   叶秋和叶小美成绩不错,她们俩比叶霜有信心多了。   自从彭振来到族学后,族学里好多孩子都被他影响,叶秋也是,她以前想着高中毕业去工厂上班领工资,现在她想考高中,再考大学,以后也当个官。   叶小美没有考大学的想法,她就想考上高中,高中毕业去当兵。   凭借她的身手,爷爷说她肯定是个好兵!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万幸,她们运气不错,三个人都考上了。   得知女儿考上高中,叶定国和许静高兴得不得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要做一身新衣服还是要买一双鞋,爸爸都答应你。”   “我不要这些,我想下次你们和妹妹出门的时候,能带上我。”   “那可不行,外面多危险啊,你还是在家待着比较安全。”   叶霜生气:“你们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我们跟去主要是照顾你妹妹。”叶定国解释。   “那我也能照顾我妹妹。”叶霜一句话不让。   许静打圆场:“行吧,下次你妹妹出门,如果你有空,那你也一起去。”   叶霜嘿嘿一笑,抱着妹妹摇来摇去:“咱们说好了,你们可不能反悔。”   叶定国还想说什么,被许静阻止。   下次乖宝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答应着吧。   叶霜不知道自己被爸妈忽悠了,她抱着妹妹问:“什么时候出门?马上暑假了,你不想出门逛逛?”   “不想!”   比起出远门,叶南音还是更喜欢待在家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七月初,一个电话从西南边境打到叶文正办公室,叶东和叶北失踪了。   不是在战场上失踪,而是在一片山谷里失踪了。   叶南音听到消息后,立刻掐算叶东和叶北的八字,确定他们还活着她才松了口气。   “去西南边境!”   北芒山是个边境小县城,因为驻军,所以当地通火车。   叶文正得知小姑奶奶要去北芒山,立刻叫人去买火车票。   叶霜抱着妹妹不撒手:“说好了的,我也要去!”   许静无奈:“这次比较危险,等下次你再去行不行?”   “不行,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许静扒拉大女儿,叶霜抱着妹妹就是不撒手。   叶定国还想再劝,叶平川说:“想去就让她去,到时候看情况行事,如果不方便就把她留在城里。”   叶定国和许静夫妻俩勉强同意。   叶霜:“……”   没想到爸妈居然说话不算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去再说。   这次跟着出行的人,除了增加了个叶霜,其他还是上次出门的老班底。   叶南音爸妈、福乐、江英、叶定山、叶清尘。   叶清尘眉头紧锁,他想到叶东和叶北从他那儿抢走的五雷符,希望他们不是碰到奇怪的事件。   叶南音一走,叶家族学里的孩子比往日安静了不少。   几个外地的老师私下说,叶家这位小姑奶奶,年纪不大,已经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了。   彭振上完课后,问叶大兵:“你们不是说叶南音厉害得很么,你们担心什么?”   叶大兵嘴角向下:“小姑奶奶很厉害,但是叶东和叶北都是普通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到小姑奶奶去救他们。”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碰到的是玄学事件,而不是因为迷路出不来?”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迷路!”叶凯抿了抿嘴。   族学里教他们野外求生知识的老师非常厉害,老师年轻时候也是当过兵的人,东北边境和西南丛林他都去过,老师教给他们的知识都是非常有用的知识。   “他们肯定能撑到小姑奶奶去救他们,小姑奶奶不是给了他们护身符吗?”叶立新打从心底里希望叶东和叶北都能好好活着。   叶立新来族里晚,叶东和叶北从族学毕业一年后他才过来,和他们两兄弟没什么交情,但是他知道叶东和叶北一家对族里非常重要。   叶家当兵的族人不少,但是位置最高的就是他们一家。   否则,族里也不会尽全力扶持他们。   叶东和叶北此时还不知道小姑奶奶已经在赶去救他们的路上了,此时他们二三十个人被困在南芒山腹地的一处山谷里。   山谷里树木遮天蔽日,即使外面是艳阳天,阳光也透不进来。   一群人围绕着一棵参天大树,叶东和叶北站在最外围护着兄弟们。   “老刘,你加油啊!”   “别催我,马上到了!”   被叫老刘的小年轻已经爬到树梢了,从腰后拿出别着的砍刀,一刀一刀地从上往下砍掉枝桠。   咔嚓一声,树梢被砍断,被遮的密不透风的树荫被砍开了一点,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去,落在人身上,围在大树底下的众人稍微松了口气,刺骨的阴冷被驱散了一点。   “你们等等,我再砍几根树枝。”老刘把砍刀往腰后一别,抱着树干往下缩。   突然,脚下踩空,手也没抱住,就这么背朝下摔下去。   “小心!”   叶东一声大吼,树下的人反应快,接住了老刘。   “老刘你怎么样?”   “没摔着吧。”   “有没有哪儿疼?”   老刘脑袋有点晕,望着头顶那片小小的天空,喃喃自语:“奇怪,我明明没踩空,那儿本来就有根树枝。”   气氛凝固,大家都不说话。   他们被困在山谷的这几天,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昨晚上两个从来不梦游的战友梦游,闭眼往水潭里走,他们发现的时候,水已经淹到脖子了。   “咱们再坚持坚持,顾问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找我们。”叶东不停给大家打气。   老刘叹气:“你们看日头,半下午了,又快天黑了。”   晚上的山谷更加恐怖。   “你们看看天色,猜猜今晚上会不会下雨?”   “应该不会下雨。”   叶东说:“我有一个办法!”   这几天被困在林子里,叶东和叶北都明白,小姑奶奶画的五雷符非常有用,今晚上试试把五雷符都用起来。   找了五棵树,拉线把五棵树围起来,每两棵树之间的绳子上挂着一个五雷符。   “有用吗?”老刘很怀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东也不确定,一张五雷符是不是能够守住这么宽的地方。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找了一堆柴火,慢慢地烧,估摸着这些柴能烧到天亮。   太阳落山后,头顶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彻底没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只听得见火堆里的干柴噼里啪啦的声音。   “动了!”   挂在绳子上的五雷符摇晃起来,所有人的心顿时提起来。   叶东快速看了眼火苗,火苗往上,一点也没有偏移,说明没有风。   没有风,五雷符却疯狂地摇动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躲在黑暗中鬼物试图往里面冲!   五雷符摇摇晃晃十多分钟,依然□□着,火光映照下的黄符,颜色依然非常鲜艳。   “嘿,叶东,你小子聪明啊!”   叶东高兴地笑起来:“多亏了小姑奶奶!”   大家都哈哈大笑,嘴里不停地说感谢叶东家小姑奶奶。   靠着五雷符,叶东和战友们在林子里又熬了两天,等到第三天早上起来,五雷符褪色了。   大家围坐在唯一能透下阳光的地方,心情很沉重。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对视一眼,试图振奋大家的精神;“别慌,五雷符不行了,我们还有其他好东西。”   “啥东西?”   叶东从胸口掏出护身符:“这个,这个是我小姑奶奶亲手刻的,瞧见没有,上面都是符文,比五雷符还厉害。”   可是,一个护身符也救不了这么多人。   老刘站起来:“不只是五雷符的事情,我们要再出不去,身上带的干粮也要吃完了。”   这几天他们都在林子里转,试图走出去,可是每次都走回原点。   叶北叹气,要是叶清尘那小子在就好了,听说他现在阵法学得可好了。   有叶清尘在,他们肯定能平安出去。   被叶清尘念叨的叶清尘,刚下火车,一刻没耽误地去驻地。   到驻地门口,人家不让他们进。   “我们找叶俊杰副团长。”   “人不在,出任务去了。”   “那我们找李康,梅花镇木门李家的李康。”   “什么梅花镇,不知道。“   ”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不能让你们进,你们要找人,不如去家属院那边,副团级别的家属都在家属院住着。”   叶定国着急,他们现在着急救人,迫切需要知道失踪的情况,时间耽误不得。   叶定国试图请他们进去帮忙问问有没有李康这个人,没用,人家干脆不搭理他们了,规规矩矩站岗。   “哎,叶大师!”   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叶南音不记得他是谁,但是记得他的面相。   叶南音肯定道:“我们在断头山见过。”   熊果激动得连忙点头:“没错,我们在断头山见过。”   叶定山一拍大腿:“是你呀,挂树上那个人葫芦。”   熊果:“……”咱们能不能不提这事儿。   “你们过来有事儿?”   “对,李康你知道吧,我们找他。”   “知道啊,□□能过来,还是我建议领导们请过来的。”   “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   说实话,大领导们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但是熊果在天坑亲身经历过,那些无形的鬼物可不是有枪有人就能对付的。   熊果他爸是师长,熊果就说动他爸去请龙虎山的道士,后头把李康也请过来,给安了一个特殊顾问的头衔。   熊果去办公室打报告后,领着叶南音一行人进去:“我听□□讲过,叶副团长家和您是一家,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叶东和叶北失踪的事情吧。”   叶南音颔首。   “咱们这边的驻地叫北芒山,这边都在咱们控制中,还算比较安全。叶东和叶北他们去的南面那座山叫南芒山,在越南的控制中,那边情况复杂,咱们也摸不清楚。”   其实失踪的不只叶东和叶北他们小队,还有其他几个小队。失踪的消息传过来后,和越南那边沟通后,□□就去南芒山那边找人,现在还没回来。   “这边谁在坐镇?”   “龙虎山张守一道长,听说很强,今年六十岁了,他当时也想去南芒山救人,他那么大年纪,下面的徒子徒孙也不敢让他去。”   叶南音在一处临时帐篷里见到张守一。   六十岁的年纪,身形瘦削,白胡子飘飘,皮肤松弛有老年斑,一双眼睛却十分清亮。   “九岁山叶家叶南音。”   听到叶南音自报家门,张守一眼睛一下亮了:“你们家还有人?”   听到这话,叶清尘不高兴地轻哼,他们家不仅有人,还有厉害的人。   叶南音点点头:“我现在想知道南芒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有没有向导带我们过去。”   “你要去救人?”   “失踪的人里面,有我叶家子弟。”   “原来如此。”   “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熊果和另外一个领导进来。   只看面相,叶南音就知道他是谁,喊了声熊师长。   熊师长哈哈大笑,他儿子长得像他老婆,父子俩长得一点都不像,人家一照面就知道他们是父子,至少说明,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姑娘有点本事。   叶南音无心跟他寒暄:“您说我们需要什么帮助你们都能帮忙?”   “是!”   “帮我们准备好干粮和其他工具,再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我们去南芒山。”   “需要找熟悉南芒山的向导吗?”   “不用!”   只要到南芒山进山口,她自有办法找到叶东和叶北。   这些要求一点都不难做到,半个时候,叶南音一行人坐上去南芒山的越野车。   龙虎山两个小道士站在师祖身后目送叶家人走远。   等部队的领导也走了,小道士才说:“九岁山叶家是谁?见到咱们师祖一点敬意都没有,全程冷着一张脸。”   张守一笑了笑,有本事的人,哪里在乎这些。   再说,人家也不是对他这样,对大领导不也如此?   以张守一的修为,他看不清叶南音的深浅,只勉强看得清跟在她身后的小年轻,比他们龙虎山天资最高的弟子都不差。   至于站在最后面那个戴着草帽的丫头,它一进门张守一就知道是走尸。   他记得九岁山叶家以卜算闻名,现在也能养走尸了?   养走尸,这不是断头山刘家的传家本事吗?   北芒山离南芒山不算远,抄近路赶过去,天黑之前把人送到进山口。   一路跟着来的熊果还想说两句客气话,叶家一行人已经下车走远了。   “啧,大师就是不一样!”   司机看了眼:“天都黑了,他们不怕在山里迷路?”   “放心,谁迷路他们都不可能迷路。”   虽然不知道南芒山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再凶险能比得上天坑里被镇压几百年的阴魂凶残?   进山后,一行人迅速改变阵型。   叶南音和叶清尘走前面带路,福乐断后,其他人走中间。   许静牵着大女儿:“霜霜累不累?”   “妈我还行!”   今天一直在赶路,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说不累那肯定是骗人。   但是妹妹比她小那么多都还能坚持,她也能。   叶定山和叶定国手里都拿着手电筒,叶定山举起手电筒扫了一下头顶,全是树。   “怪不得树下没什么花花草草,阳光被上面的树都遮完了,下面就算有花花草草也长不高。”   叶定国一脚踩在蘑菇上:“树下不见光,蘑菇倒是挺多。”   “集中注意力!”叶南音冷声道。   所有人顿时感觉一阵凉透骨的风吹过来,风里夹杂着腐败植物的气息。   一阵风突然从后面吹过来,吹到后脖子,叶霜浑身一激灵,赶紧捏紧手中的护身符,有点害怕!   许静拍拍她的手:“不用害怕,有乖宝和福乐在!”   “许婶婶,还有我呢。”叶清尘努力找存在感。   许静笑道;“对,还有我们清尘,现在清尘也能独当一面了。”   叶清尘得意地笑,叶南音扭头看他一眼,叶清尘感受到小姑奶奶警告的目光,赶紧集中注意力。   “小心,我们要进入山谷了。”   叶南音能感觉到,叶东和叶北就在这里面。   一脚踏入山谷,周遭的风更加刺骨,叶霜甚至感觉,围绕着她身边的风都像活的一般,试图钻到她身体里去。   叶霜赶紧跟进妹妹,生怕自己掉队。   此时,叶东和叶北跟叶霜有相同的感受。   他们用五雷符布置的简易阵法已经彻底崩溃,就在两分钟前,五雷符无火自燃。   幽幽的绿火在空气中跳动,火焰好似被无数双手拉扯着,被扯成奇怪的形状吧。   “排长,我们,我……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身体紧绷,紧紧地盯着诡异的火光。   所有人都在等,好像是在等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他们眼里的光,慢慢地,慢慢地,随着诡异的火光熄灭,也熄灭了。   火光熄灭那一瞬间,排山倒海的阴风袭来,一个回合便把所有人掀翻在地。   尖锐哭嚎的声音响彻山谷,叶东立刻打开那只唯一还有电的手电,手电筒的光扫过所有人的脸。   惊慌、绝望!   “救命!”   手电筒照过去,老刘被风缠绕着脚倒拖,挣扎不开,眼看就要被拖到河里。   叶东毫不迟疑地摘下挂在胸口的护身符,手里紧紧攥住绳子,挥舞着甩过去,打散了缠着老刘小腿的那股风。   风啸声变得更加尖锐,又有人被风拖走,吊在半空中哀嚎。   一阵锋利如刀的风吹过,吊在半空中的人衣服被割破,身上出现可怕的伤口,鲜血撒了一地。   “救我!”   死命地挣扎,却无能为力,哀叫哭嚎中,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咔嚓一声,叶东手里的护身符碎了!   如山般沉重的风残忍欢快地从头顶压下来,叶东试图滚开,却被风压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风越来越近,他连呼吸都不能!   这一生,到此为止了吗?   叶东瞪着眼迎接死亡。   突然,一阵比阴风更强劲的清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撞过来,瞬间清扫战场!   挂在半空的人瞬间落地,被人接住!   被拖进河里的人脑袋冒出来,剧烈地咳嗽!   叶东憋的快爆炸的胸疯狂地上下起伏,总算活过来了,没被憋死!   “哟,叶东叶北,救命之恩呐,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叶清尘笑嘻嘻地过来。   “小姑奶奶!”   叶东和叶北眼睛一亮,他们眼里没有过来拉他们的叶清尘,而是一眼就看到站在站在暗处的小姑奶奶。   有救了! 第30章 童尸谷,巫师暴毙   “小姑奶奶救我!”   叶北委屈巴巴的, 一句小姑奶奶喊出了山路十八弯的可怜劲儿。   叶清尘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坚强勇敢点?”   “不能!”   他这些天被困在山谷里,担惊受怕,他容易吗?   叶定国呵呵地笑:“还有力气撒娇, 看来没啥大事。”   “定国叔, 我有事儿。”叶北心慌得很, 连忙跑到小姑奶奶后面躲着。   叶霜鄙视他一眼, 叶北这才看见她:“你一个啥也不会的来干什么?”   “呵, 来看你笑话呗!”   叶北:“……”我忍!   另外一边, 叶定山和江英把受伤的人带到一处, 给他们包扎伤口。   “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别提了!”   他们本来在山外面驻守,越南指挥官不敌敌军请求协助,他们团接到上级下达的任务后, 领导决定分小队从南芒山北面绕过去, 不知不觉地穿插到南芒山南面打伏击。   他们现在在的位置是南芒山北面,被困在这里十多天都没走出去, 更别说去支援打伏击了。   也不知道其他战友怎么样了?   “我看他们没安好心,明知道南芒山里面有问题, 我们提出从山里面绕过去的时候,他们本地人一句话都没提。”   “可能是他们也不知道?”   “放屁, 他们是本地人,南芒山里面有古怪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我看他们就是抱着侥幸心理, 让我们自己去闯, 没把咱们的命当命。”   叶北激动到脖子青筋暴起。叶霜见了很心酸,劝他别生气, 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哼, 能算账就好了。”叶北很沮丧。   两军后面还得合作, 估计司令员很难因为这事和对面撕破脸。   “既然明面上没有办法报仇,那咱们就自己来。”   叶北眼睛一亮,小姑奶奶有办法?   叶南音目光扫过隐藏在暗处一茬一茬密密麻麻的婴鬼,再结合他们当地的习俗,叶南音猜,这个山谷可能是当地巫师养鬼的地方。   也是那些巫师隐藏孽债的地方!   叶南音缓缓道:“我要把这个地方掀了!”   叶南音挥手,清风吹开地面厚厚的落叶,地面裸露出来,叶北快被吓尿了。   这是啥?   落叶下面全是一副副小孩儿的尸骨,说小孩儿都不准确,因为这些骸骨都不大,估计死前都没超过三岁。   “我的天,这是个什么地方?”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是看到满坑满谷的小孩儿骸骨,还是非常刺激人。   “嘻嘻~”   耳边响起了小孩儿的笑声。   叶北扭头,只见前方树下一个鼓起的小土包里跑出来一个光屁股小孩儿,幽蓝的身体在黑夜中发光。   “啊呀!”   又有个还不走路的小孩儿在地上爬,努力地抬起头,懵懂的双眼看着他。   叶北出神了,整个人心神都被那个可爱的小孩儿抓住了。   紧接着,更多的孩子从一个个小土包里出来,从河里出来,从树上下来……大的牵着小的,小的缠着大的,密密麻麻,叶南音前方站满了孩子。   一个女娃娃揉了揉眼睛,突然放声大哭,山谷里其他孩子也跟着哭,哭声尖锐刺耳,叶北眼前已经换成另外一副场景。   那个光屁股小孩儿痛苦地憋气,挣扎,试图挥开前面的手,他难道是被掐死的吗?   在地上爬的那个小姑娘飘到半空中,猛地落地上,脑袋变形,浑身瘫软,幽蓝的鲜血从她身下流出,她瞪着无神的大眼。   还有,被水溺死的、被石头砸死的、被刀捅死的……   叶北他们刚才经历的,都是这些小孩儿生前经历过的,备受折磨的死亡过程。   生前受折磨越多,死后的阴魂就更强。   这些被丢在山谷里的婴魂不算很强,可以想像,那些被选中带走的婴魂,死前遭受过怎样的非人折磨。   一群大人不忍心看。   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叶南音冷声道:“太吵了,闭嘴!”   顿时,山谷里所有的大的小的孩子都停下。   那个光屁股小孩儿没忍住抽泣一声,连忙捂住嘴,小心看叶南音一眼。   叶南音的耳朵总算清静了。   叶南音微微一笑:“这才对嘛,长话短说吧,我送你们下去,你们记得自己去告状。”   婴魂被困在山谷里不能进入轮回,那些做了缺德事情的人,就有办法遮掩他们身上的罪孽。   现在叶南音把婴魂送到阎罗殿,他们造的孽,就会报应到他们身上。   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叶清尘跟叶东和叶北解释一通,叶北激动地双手握拳,就要这样做!   还是小姑奶奶会做事,釜底抽薪啊!   前方,叶南音朝几个方位扔下石头,最后扔下一枚铜钱做阵眼。阵眼落下,阵脚瞬间被激活,连成一片。   叶清尘震惊:“这就是□□说的那个轮回阵?”   李康在天坑古墓里见叶南音用这个阵法送走阴兵,就觉得这个阵法很厉害,但是他当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阵法。   后来回去后,李康靠着回忆,从典籍里找到相似度百分之几十的阵法,就是轮回阵。   当时叶清尘听李康说轮回阵,羡慕的不行。至少李康当面见过轮回阵,他见都没见过。   没想到呀,今天他不仅看到完整的阵法,还看到小姑奶奶一点点布置出来。   嘿,李康知道肯定羡慕的要死。   “门开了,走吧!”   领头的大孩子给叶南音跪下磕头,身后跟着的其他孩子懵懂,被哥哥姐姐牵着,也跟着磕头。   如萤火虫一般,闪着微弱金光的功德,落到叶南音身上。   大的牵小的,一串串一排排的婴魂都离开了。   许静和江英忍不住叹气,她们都是当妈的人,看到那些孩子惨死的过程,真是心都要碎了。   走了好走了好,下辈子投到个好人家,再不用受这些罪。   叶南音捡起自己的铜钱,被灵气烧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残缺的阵法。   “回吧!”   山谷怪异的磁场恢复正常,一群人原路返回,天亮前出了南芒山。   熊果睡的迷迷糊糊,被司机推醒:“简直绝了,人出来了!”   “啥?”熊果勉强睁开眼睛。   司机激动道:“你快看,那个小大师带着人出来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天光中,熊果看到一行人刚走出山林,正朝他走过来,熊果激动得浑身哆嗦。   他就知道叶大师厉害,说救人就把人救出来了!   一晚上没睡,叶南音困得很,熊果连忙说:“离这儿不远就有咱们的驻地,我带您过去休息。”   叶东和叶北把熊果推开,有他们带路,哪里还用得着熊果献殷勤。   他们原来就住在那儿!   叶东和叶北簇拥着小姑奶奶去驻地,专门找后勤部弄了一间干净的单间给小姑奶奶。   “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赵哥不敢置信。   叶北嘿嘿一笑:“刚回来,赵哥帮个忙,给我弄一间干净的单间。”   “啥?刚回来就要特殊待遇?大家都几个人一间宿舍,你要单间?”   “您别那么大声,不是给我要,回头再跟您解释,您先帮我弄房间。”   赵哥给他一把钥匙:“干部间还空着,右边第二间可以住。”   “多谢!”   叶东和叶北回来了,消息从后勤部传出去,很快驻地里的人都知道了。   叶东叶北刚安顿好小姑奶奶,他们也一夜没睡,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领导叫去。   “你们俩小子还真是命大,失踪那么多人,就你们俩回来了,其他人还没找到。”周团长拍拍他们肩膀:“运气不错!”   “也不是因为我们运气好,本来我们活不过昨晚,多亏了我小姑奶奶及时赶到,救了我们一命。”   周团长消息灵通:“你早上找后勤部要单间,就是给你家小姑奶奶吧。”   “是。”   “叶东、叶北,我有事儿问你们,你们可要跟我说清楚,这跟其他失踪的兄弟有关。”   “您问。”   “先说说你们家吧。”   我们家?叶东和叶北对视一眼,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家都是神棍……大师?”话到嘴边周团长又改口。   “那肯定不是。”   周团长点点头:“我猜也是,我和你们爸共事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有啥不同。”   周团长和叶俊杰一样,都是六零年从东北调过来的,都是熟识,要不然叶俊杰也不会把两个儿子放在周团长手里。   “你们家那个小姑奶奶,跟之前熊师长提议请来的龙虎山道士,还有那个□□有什么关系?”   “龙虎山道士不清楚,□□和我们家以前并称玄学四大家族。”   “他们俩谁最强?”周团长忙问。   “我家小姑奶奶最强!”这话叶北回答得毫不犹豫。   叶清尘跟他们说了,□□也就比他强一些,叶清尘还是只小姑奶奶的徒弟,同理可证,小姑奶奶肯定比李康厉害。   而且,小姑奶奶还救过李康呢。   周团长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说的没错,那个□□进去找人好几天了没有消息,你们小姑奶奶一出手就把你们带出来了。”   可不只是带出来,小姑奶奶还送了那么多婴鬼进轮回呢。   “婴鬼怎么回事?”   叶东和叶北也不是很明白,就把他们碰到的和看到的说给周团长听。   “真是狠毒啊!”   队里那么多人失踪,周团长怎么不着急,他找人去打听消息,打听的多了,总会从当地人那儿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困住你们的地方叫童尸谷,听说为了培养出小鬼杀侵略者,当地的巫师家族弄了很多小鬼培养,我还以为是假话,没想到是真的。”   “探子传出来的消息说,敌军部队里流传着一些神秘事件,结合童尸谷看,那些神秘事件应该是当地巫师搞出来的。”   巫师也分家族,每个家族都有他们的童尸谷,其他被困住的人,应该也是误入了其他家族的童尸谷。   周团长心里一沉,那些失踪的人不像叶东和叶北有那么多保命的东西,只怕凶多吉少。   “还有个事……”叶东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赶紧说。”   “小姑奶奶说那些婴魂下去后,那些巫师遮掩的法子不管用,肯定会遭报应。”   “什么意思……”   “他们可能会暴毙!”   “呵,暴毙就暴毙,自己种的因,有这样的结果早就该想到了。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我?”   周团长底气十足,叶东和叶北的小姑奶奶那么强,有她坐镇他还会怕当地那些巫师暗中使手段?   “你们帮我问问,你们家小姑奶奶有没有空见我?”   周团长想请叶南音帮忙找找其他人。   “团长你等等吧,好歹等到下午,小姑奶奶为了赶来救我们,一天一夜没睡了。”   “行,等人醒了你们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谈完话,叶东和叶北扭头要走,周团长叫住他们:“对了,出任务前,你爸给我一个平安符,那个真有用?”   “有用,您可千万要戴着!”   叶东和叶北能坚持到小姑奶奶来救他们,就是因为小姑奶奶给的护身符、平安符、五雷符。   “你爸对我还怪好的。”这么好的东西都记得给他一份。   叶东和叶北笑了笑。   “你爸在前线忙得很,你们失踪的消息我没敢告诉他,你们俩记得跟你们爸说一声。”   “知道了,谢谢团长!”   叶东和叶北回宿舍,啥也不管,倒头就睡。   在山谷里提心吊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到安全的地方,浑身松懈下来,躺在熟悉的床上,那真是闭眼就昏迷的程度。   同时,距离南芒山十多公里远的阮家寨,寨子里十几个巫师暴毙在床上。   上午十点多不见他们出门,寨子里的人去敲门,才知道他们死了。   按理说,巫师这样的职业因为神秘性,以及容易反噬的原因,一般都很难有善终,不过十多名巫师同时暴毙,肯定有原因。   阮家寨里的人下山打听,听说南芒山驻地回来了一队人,他们立刻就怀疑这队人坏了他们童尸谷的风水。   阮家人下午进山察看,周团长很快得到消息。   “哼,我就知道失踪和他们有关,还跟我装!”   “那咱们就试试,看谁更能装。”周团长暗自咬牙。   阮家人进山不久,叶南音也进山去找李康,叶南音不仅找到了李康,第二天一早,还带出了八队人出来。   周团长盯着桌上的名单,除了运气好顺利穿过南芒山谷地,准确到达南芒山南面伏击位置的部队,一共失踪了十一个小队。   叶南音带出来九只队伍,有两只队伍,已经长眠在南芒山。   阮家寨、黎家寨、曹家寨、黄家寨、杜家寨、丁家寨……   这些寨子里的巫师先后暴毙,再结合南芒山驻地部队回来的那些人,不用脑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寨子里的话事人同时过来找周团长要说话,周团长故作不知,还夹枪带棒地讽刺回去。   “暴毙?坏事做多了吧。”   “瞧瞧,阎王都等不及了,还没到岁数就被叫下去了。”   “也是好事一件,这辈子做的孽,下辈子为猪为狗还完孽债,等到下下辈子说不定能投胎个好人家。”   “好歹能当猪当狗,总比猪狗不如要强。”   “我说话难听?呵,你不识好人心吧,我明明在劝你们节哀。”   “你们的人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有证据吗?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就闭嘴,否则我上告你们当官的,你们这是诬蔑,破坏团结!”   阮家族老拍桌子:“周团长,别装了,你休想瞒过我们!”   “童尸谷的风水是不是你们坏的?”黎家寨子的当家人怒吼。   阮和黎是当地最大的两个家族,他们寨子里死的巫师最多。   “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   阴阳怪气骂完,周团长心口那股恶气还是出不了:“当初我的人在南芒山失踪你们怎么说的?你们说南芒山地势复杂,山高林密,一时迷路也正常。”   周团长冷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你们的人,突然暴毙也正常!”   不想再跟这些人废话,周团长冷声:“来人,送客!”   为了以防万一,周团长下午给上级领导打了报告,熊师长知道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在驻地碰到张守一,熊师长还专门跟他说了南芒山的事。   “我看报告上说,他们越南人的巫师能够用婴鬼参战,真有那么玄乎?”   “厉害的巫师确实能。”   张守一举例:“咱们历史上有个喜欢晚上打仗的将军,听说是玄门后人,最擅长借阴兵。真要论起来,比这些害人的巫师厉害多了。”   “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守一笑了笑:“是谁就不跟您说了,这个人正史里没有记载。”   说起巫师他们的办法,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能成为巫师的人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家族里不可多得人才,要他们组织大规模战役是不行的,但是小规模战斗或者说偷袭,倒是很有效。”   “你行不行?”   张守一笑了笑:“老道我就是个普通的道士,做不到。”   “你不行,李康行吗?还有叶家那个小姑奶奶?”   “李康也不行,至于叶家那个小姑奶奶,我不敢说。”   南芒山那边有龙虎山的道士,徒子徒孙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他觉得,如果消息属实,叶南音肯定是国内玄门最强人选。   为什么说国内?   张守一听说有个非常厉害的大师,十几年前移居海外了,算算年纪,今年也七十多岁了。   “那咱们能不能请叶家那位小姑奶奶……”   “别想了!”   张守一打断他:“叶家那位今年才八岁,从她做过的事情来看,人家走的是正道,您别拉她下水,损她功德。”   “老张,你看你,我就随口问问,你严肃得好像我要断你龙虎山的根基一样。”   张守一笑眯眯:“熊师长,百万人里,不一定能出一个有玄学天赋之人,而一千个有玄学天赋的人,大多也是庸碌之辈。”   “两三代庸碌之辈里,如果能有一个不世天才,那是老天爷的恩赐,那是带着大气运出生的人。”   张守一目光清澈而悠远:“这样的人,咱们该珍惜她的气运,鼓励她多积攒功德,等到必要的时候,这种人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熊师长被震住了!   沉默了半晌,熊师长才问:“你觉得叶家那位,那位小大师是不世天才?”   “或许吧!”   张守一摸了摸白胡子:“我活到六十来岁,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天才也见过不少,叶南音这种水平的天才,我只见过一个。”   熊师长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回去后,把电话打到南芒山那边,正在叶南音面前献殷勤的熊果被他爹一个电话叫回去。   “爸我明天回去。”   “现在!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熊果胆子小,被他爸一吼,生怕回去晚一步要挨揍,赶紧麻溜儿地跑了。   熊师长把儿子叫回去,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叶南音的事。   “你把天坑里的事情再跟我说一遍。”   “我不是说过了吗?”   熊师长眉毛倒竖:“老子叫你讲你就讲,好好想想,每个细节都必须讲清楚。”   好吧,你是爹,你说了算!   熊果讲到口干舌燥才把天坑里的事情讲完,熊师长想了想问:“张守一说俗世有玄门四大家,镇守断头山的刘家兄弟怎么样?比叶南音如何?”   “我刚才没讲?”   熊师长气不打一出来:“你要讲了我还问你?我吃饱了撑着!”   “哎呀,您年纪也不小了,别那么大脾气,对身体不好,您想知道我告诉你不就完了。”熊果连忙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   “快说!”   “说说说,这就说,刘家两兄弟拜叶南音为师,谁高谁低您这下知道了吧。”   熊果想了想:“说拜师也不准确,听叶清尘说,刘家两兄弟没能成功拜师,最多算是外门弟子,叶家小姑奶奶只是指点了他们。”   “听叶清尘说,刘家两兄弟特别擅长画符,李康经验丰富,如果他们和李康携手,应该有点厉害。”   熊师长想了想儿子说的话,心里有了决定,对着不争气的儿子冷哼一声:“总算还有用。”   熊果:“……”我可是你儿子,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   第二天,熊师长去司令员办公室,两人关上门聊了许久,熊师长从司令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一份文件,请刘家兄弟当特别顾问。   本来这个名单里也有叶南音,考虑到叶南音的年纪,和张守一对她的高度评价,他们觉得要慎重一些,最好当面和叶南音谈一谈再说。   把李康带出来后,叶南音在驻地休息了两天,精神恢复了不少,想回去了。   周团长听说后赶紧去拦:“咱们这边风景多好,您不看看风景?您多住两天呗,听司令部说,你的两个徒弟也请过来了,你等几天还能见到他们。”   徒弟?叶南音想,我没收徒弟吧。   叶清尘小声提醒:“周团长说的是刘珉和刘年。”   “哦,他们两个。”   去年走的时候,他们说秋天去叶家村找她。   “他们被聘为特别顾问,只怕没时间去叶家村找您,您不如等一等,见一面最好。”   依照周团长的心思,最好刘家兄弟能跟着这位小大师学两手有用的,对他们战局有帮助。   “那行吧,我等等他们。”听到周团长如此说,叶南音就答应了。   叶东和叶北戴着小姑奶奶新给的护身符出任务去了,叶南音没再留在南芒山这边,扭头回北芒山驻地。   叶东和叶北被兄弟们羡慕,恨不得把他们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抢过来。   叶东和叶北嘿嘿一笑,家有小姑奶奶,如有一宝呀!   本来小姑奶奶没想给他们护身符,因为小姑奶奶觉得他们后面遇不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大事。   叶北缠着小姑奶奶一定要一个,理由是刀枪无眼,谁知道什么会倒霉。   再说了,因为巫师暴毙的事,小姑奶奶得罪了那么多当地家族,有个护身符才有安全感。   说到童尸谷,双方都死了人,到底是他们理亏,这个事儿就这么过了。   明面上虽然过去了,暗地里人家会不会使小手段谁说得清?   毕竟,战场死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手段隐秘,也很难查出来。叶东和叶北可珍惜自己的小命了。   小姑奶奶想想也是,就答应了。   结果是,他们不仅从小姑奶奶那儿求到了护身符,还要到了平安符、五雷符这些,都在他们兜里藏着呢。   “行行行,别看了,要是真遇到事儿,哥罩你们!”叶北拍着胸口保证。   “嘿嘿,咱们兄弟信你!”   现在回头想,当时他们被困在童尸谷里,以叶东和叶北手里有的宝贝,他们其实能自己逃出去。但是他们还是选择留下,和大家一起共进退,差点没命。   这样的品行,才是放心交付后背的兄弟。   “到预定位置了,隐蔽!”   “是!”   山林里静悄悄,只有风声、树叶沙沙声,鸟叫声。   叶南音那边,几天前他们从北芒山到南芒山,一路上汽车飞驰,很快就赶到了。   回去不赶时间,当天傍晚他们才到北芒山驻地。   周晓丽已经在部队驻地大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车子到了,周晓丽看到小姑奶奶坐在前车的副驾驶,欣喜不已,刚迎上去,旁边有个虎背熊腰的人比他还快一步给小姑奶奶拉开车门。   “小大师您请下车。”   叶南音淡淡看他一眼,这位,熊师长有什么事想求她吗?   熊师长嘿嘿一笑:“我们司令员想见您。”   “因为什么事儿想见我?”   “没啥大事,就随便聊聊。”   门口站岗的战士心里嘀咕,司令员今天这么闲吗?   “晓丽!”   后面许静和江英下车了,三个女人笑着打了招呼,聊了起来。   叶南音扭头见妈妈没空,扭头对爸爸说:“爸爸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哎呀,不用等,你们先回去吧,等见完司令员,我亲自送您去叶团长家。”   叶南音点点头,那也行。   叶清尘没有跟着走,而是两步跟在小姑奶奶背后,一起跟着进去。   熊师长早把跟在这位小大师身边的人了解清楚了,见叶清尘跟上来,他一句话都没说。   司令员想见叶南音,一是对张守一口里的玄学天才好奇,二是想问问,有没有法子从玄学角度上对战局进行一些协助。   “兵者,国之大事也!如果一些小手段就能左右战争胜负,那历史上关于战争的记载,应该少不了玄学大师的身影。”   熊师长听的连连点头,小大师说的对,既然历史上留名的玄学大师少之又少,说明走邪门歪道是行不通的。   叶南音笑言:“实话实说,越南那些巫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要论平均水平,肯定要比咱们强不少。”   他们那样的实力,都没能阻止自己的国土被入侵,大家都该心里有数。   “虽然左右不了胜局,但是在一些小方向上进行协助还是可以吧。”司令员不肯放弃。   “如果实在丛林里,可以想些法子。如果人家从天上轰炸,再厉害的大师也不行。”   “哈哈哈,能稍微有些作用就很不错了。”司令员语气一转:“至少能降低一些死亡率。”   叶南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参与,等刘珉和刘年过来,我会教他们。”   司令员笑着点点头:“那就拜托小大师了。”   谈完正事儿,司令员见叶南音年纪小,就说:“你今年几岁了?我看着你比我孙女年纪还小一些。”   “八岁。”   “哎,我就说比我孙女小一些嘛,我孙女今年十二岁了,读六年级,小丫头呀,吵闹得很。”   说起小孙女,司令员打开的话匣子就关不上,叶南音礼貌地听着,间或应一声,或者点了点头。   司令员聊尽兴了,才放叶南音走。   熊师长说到做到,亲自把叶南音送到叶俊杰家。   周晓丽留熊师长吃饭,熊师长笑着说下次,还有工作没忙完。   “行,等我家叶俊杰回来,叫他请您喝酒。”   “咱们一言为定。”   寒暄了几句,熊师长下楼,没回家,而是回部队驻地。   十几分钟后,熊师长又出现在司令员办公室。   “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呐,你看她说话做事,别说跟我家那个脑子不怎么聪明的小孙女比,就是比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聪明多了。”   “至少甩他几条街。”司令员补充道,话语里充满了对不争气儿子的怨气。   熊师长轻咳一声,司令员的家事哪里是他能置喙的。   “司令,刚才叶南音说她做不到的事,你怎么看?”   司令员正色道:“我判断,她不是做不到,可能是不想做。”   就跟张守一说的那样,这个聪明的姑娘,早慧,太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兵者,国之大事也!听听她说的话,小小年纪就读过孙子兵法,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就只认识孙子兵法这四个字。”   熊师长自动忽略司令员嫌弃儿子的话:“我觉得,她既然能主动提出教刘家兄弟,说明她还是有意帮咱们。”   司令员嗯了一声,厉害到叶南音这样的程度,她的态度偏向很重要。   周晓丽还不知道两个儿子失踪的事情,江英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吓得周晓丽顿时哭起来。   “你可别哭,人早就救出来了,小姑奶奶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救叶东和叶北。”   周晓丽膝盖一软,就要给叶南音跪下,被许静和江英扶起来。   “行啦,你要说什么我们都知道,快擦擦眼泪,咱们赶紧做饭。”   叶霜嘿嘿一笑:“周婶婶,我和妹妹都饿了。”   周晓丽破涕而笑:“行,这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叶俊杰家有个小阳台,平时周晓丽会拿木盆装一些土,在盆里种一些小葱、小白菜之类。   这边气候好,阳台上的小菜长得郁郁葱葱。   阳台边摆放着一张椅子,叶南音坐那儿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叶清尘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小姑奶奶,咱们真的不能帮吗?”   “不是不能帮,是咱们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了?   叶清尘心里想,小姑奶奶能用阵法送走阴魂,难道不能用阵法把阴魂请出来?   用阴兵打仗,就可以不用死人。   “你说的好听,你自己试试?”   叶清尘笑:“我肯定不行,我就是想想嘛,如果我以后能有这么厉害……”   叶南音打断他:“如果你以后能请阴兵为你所用,家里族谱肯定会为你单开一页,不,肯定会为你单开一本,把你的英勇事迹事无巨细地记载下来,供叶家后人瞻仰。”   叶清尘哈哈大笑,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毕竟小姑奶奶都做不到。   叶南音嘴角微翘,现在的她,确实做不到。   墙角处,呆呆的福乐盯着叶南音手里把玩的国师印出神。 第31章 巫祖之死   叶南音在北芒山驻地待了六天, 刘珉和刘年两兄弟这才到。   两兄弟到了之后,被带去见司令员,随后马不停蹄地去见叶南音。   “他们说了叫你们来干什么吗?”   “说了。”   “你们答应了?”   刘珉点点头,家国大事, 义不容辞。   而且, 他们刘家只有他们两兄弟了, 要想撑住断头山尸门刘家的门楣, 肯定要出来多跑一跑。   照他们两兄弟的想法, 他们想走李康的路子。   叶南音嗯了一声, 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你们来一趟这里也好,南芒山那边,巫蛊之术巫术最为厉害, 你们也可以学一学。”   叶清尘内心默默吐槽, 南芒山最厉害的阮家和黎家的巫师都被您一锅端了,这么弱的巫术有什么好学的?   叶南音瞥了叶清尘一眼:“他们不是因为巫术不够强才没了命, 他们是因为做了孽才没了命。”   刘年和刘珉心头一颤,师父这是点他们呢?   “原本巫师和道士、和尚, 以及北方出马的神婆,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说起来都是一条藤上结出来的果。”   “但是,巫师这个行当里, 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没下限, 有了力量后就更加没下限,形成恶性循环, 以至于回不去了。”   在叶南音上辈子那个时代, 巫师可通天地, 算命、符箓、阵法三绝,比那些只会逢迎贵人的大和尚,就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的野道,强多了。   所以说,不管是哪一个支脉的玄学人士,走正道,守住本心很重要!   “您的话我们一定记在心里,必不敢忘!”   “能记住最好,记不住,轮到我替天行道的时候,我也不会因为你们跟我学了几天就手软。”   刘年和刘珉默默听着,师父在,他们哪里敢乱来。   几番敲打后,见他们都听进去了。叶南音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说起来,你们有什么不懂的想问我?还有,熊师长他们要你们干什么?”   刘珉往前一步:“弟子在阵法上有一疑问,关于隐匿阵。”   这个也是司令员那边的要求,想提高战士们的生存几率,如果能有隐匿阵帮忙,肯定会有大作用。   “隐匿阵法很复杂,没办法大量使用,我倒是觉得,隐匿符比较有效。”虽然隐匿符的隐匿性,肯定没有隐匿阵高。   不过,在以山林为战场的地方,也够用了。   “我先前见过您画的隐匿符,只能隐匿阳气?”   当初在天坑的时候,为了不被阴魂影响,叶南音给每个人一张隐匿符,有隐匿符帮忙,他们就可以不被阴魂注意到,快速找到古墓。   战场上要面对的是活人,隐匿阳气没用!   叶南音唔了声:“没错,那个符改一改,也能让人注意不到。”   “是!”   刘珉已经被震惊习惯了,也就是师父能随意根据需要改符。   隐匿符先按下不提,叶南音先把他们这大半年积攒的问题给解决,然后再教他们隐匿符。   过了两天,李康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叶南音要教刘珉两兄弟隐匿符,匆忙从南芒山赶过来。   “好啊,有这么好的东西,前些日子在南芒山的时候怎么不教我?”   叶清尘翻了个白眼:“你又不喊我家小姑奶奶师父,凭什么要教你?”   李康拿胳膊肘夹住叶清尘脖子:“你个臭小子,小的时候还挺乖巧,现在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不就是师父么,达者为师,我叫一声师父有何难?”   叶南音微微一笑:“想学就学吧,本来又不是什么厉害的符。”   “这还不厉害?”   在叶南音看来,确实不厉害。   以刘珉和刘年两兄弟的水平,他们画的隐匿符,也就是能骗一骗普通人的眼睛,而且时间还很短。   至于李康,他画符的天赋还不如刘珉和刘年,能画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大好的机会,李康厚着脸皮一定要留下,肯定不走。   “我跟你说,这个隐匿符到时候需求量肯定很大,靠他们两兄弟能画多少?”   “学吧,我又没说不教。”   李康哈哈大笑:“我们家存着放了两年的梅花酒,回头等我回家,给您送去叶家村。”   “我家小姑奶奶又不喝酒,再说,才放了两年,能是什么好酒?”   李康一脚踢开叶清尘:“不懂就别说话,你知道个啥,梅花酒是我们家的独门秘方,存放两年的梅花酒,正是最香醇的时候,放太久香气就散了。”   想到叶清尘说叶南音不喝酒,李康又说:“等你以后出嫁了,我给你打全套嫁妆,黄花梨、楠木我家都有存货,给您弄一张精工拔步床。”   听到出嫁两个字,叶定国、许静、叶定山、江英等叶家人都朝李康瞪眼,好端端的说什么出嫁?   “哦,你们会做精工拔步床?”叶南音现在在家睡的只是普通雕花床。   “那肯定能做,我们李家的本事继承于鲁班,木匠活儿那是传家的本事。”   见叶南音感兴趣,李康立刻说:“回去就给您选木料。”   他交学费,隐匿符他得学。   隐匿符不是那么好学的,刘珉和刘年两兄弟算是天赋不错的人,学了几天都没办法用灵气把符纹勾连起来。   又废了一张纸,刘年叹气,这个符怎么这么难。   李康扭头看了一眼,脑袋缩回去。   李康安慰自己,人家刘年和刘珉都觉得难,他觉得难也很正常。   另外一边,刘年和叶清尘进度比李康稍微快一点,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他们四人前方,叶南音教他们时,自己随手画的隐匿符已经堆满了桌角。   隐匿符这个东西,在熊师长他们看来,这就是隐身术啊。   开始他们还不信,拿去试了试,嘿,还真行。   就是这个隐匿符的时间短了点,只要让符沾到身体,只能管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够干啥,都不够一轮冲锋。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叶南音就一句话,爱要不要。   哪里是叶南音不能画出更厉害的隐匿符,而是符纸只能承受那么多灵气,灵气再多一点,黄符就要被烧了。   “呀,疼疼疼!”叶清尘使劲儿挥手。   瞧瞧,灵气外溢,又烧了一张符纸。   在旁边看热闹的熊果好奇地问:“故事里面写道士降服妖怪,随便挥一下,黄符自己就点燃了,是不是就是这么燃的?”   “我哪儿知道啊!”叶清尘烦躁。   “叶清尘,静心!”   “是,小姑奶奶,我知道了。”   熊果闭嘴了,坐在一边继续看。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叶南音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坐那儿出神,熊果以为小大师在想什么神重大事情,连呼吸都轻了,生怕打扰到大师。   叶南音其实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成了,我成了!”   刘珉兴奋地把隐匿符拿给师父看:“您看看怎么样?”   “嗯,还行吧,能管半个小时。”   熊果震惊:“啥,只能管半个小时?”   保守估计,最多半个小时。   瞧瞧这符文,勾连的歪歪扭扭,还这灵气,灵气也分布不均。   能勉强成符,那都是运气。   叶清尘本来小嫉妒了一把,听小姑奶奶说刘珉能画成只是运气,他吭哧吭哧地笑起来,跟猪叫唤似的。   刘年不嫉妒堂弟,笑着拍拍他肩膀,夸奖他干的不错。   李康也说他厉害:“回头传授一下经验。”   叶南音太厉害了,她画符比吃饭喝水还容易,一气呵成。她根本体会不到他们这些天分不足的人会碰到哪些问题,在这方面也教不了他们。   老话怎么说的?状元不一定能教出个秀才,但是屡败屡战积累了无数失败经验的老秀才,在教书这方面说不定比状元还强。   刘珉:“……”对对对,我就是个屡败屡战的小垃圾。   被师父评价是次品,刘珉也不气馁,又画了一张,保证这次灵气分布均匀,且饱满。   饱满过度,燃了!   叶清尘没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果然是运气!   叶南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叶清尘才收敛好他看笑话的表情。   第一张画出来后,有一就有二。   等到这一天过完,刘珉已经画出三张能用的隐匿符,不过质量堪忧,也就是勉强能用。   傍晚,熊师长下班后专门来了一趟,面露愁容:“你们这效率太低了,派不上大用场呀!”   李康苦笑:“要是我们真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厉害,你们才该担心。”   也对!   熊师长想,叶南音画的隐匿符可不能随便撒出去,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   南芒山部队驻地里,龙虎山的中坚力量,下一任掌门继承人张抱朴,刚从龙虎山赶过来。   “师兄,您这么着急催我过来是为着什么?”   张守一笑:“让你来,是想你见个人。”   “谁?”   “玄门四大家族,九岁山叶家的继承人。”   张抱朴轻笑:“师兄您在说什么,九岁山叶家多少年前就断代了,他们家呀,和玄门早没关系了。”   张守一没有笑:“他们这一代,出了个天才。”   张守一把要来的隐匿符给他看:“瞧瞧,人家小姑娘随手画的,画的多好。”   张抱朴皱眉:“这个符……好像是隐匿符。”   他不确定,这跟他们龙虎山记载里的隐匿符有点不一样。   隐匿符很难画,张抱朴怀疑,这真的是小姑娘能画出来的?   他张抱朴十岁进山门,现今四十来岁了,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才能画出一张隐匿符,而且效果一般。   张守一闭上眼嗯了一声,白胡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发光:“听熊师长说,叶南音画的隐匿符,能管三个小时。”   张抱朴表情严肃:“她今天多大的年纪?”   “八岁!”   一口气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张抱朴一下站起来,深呼吸!   老天爷啊,真是气死个人,叫这些天才转世投胎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普通天才认识到,自己是个西贝货吗?   “一个小时以前,熊师长来了一趟,叶南音教的弟子今天画出隐匿符了,听说能管半个小时。”   这个水平,和张抱朴差不多了。   “学了多长时间?”   “三四天吧!”   张抱朴坐下,感觉胸口又被扎了一刀。   见小师弟表情不好看,张守一反而笑了起来:“玄学一道,天赋极其重要,人家好歹是传承了这么多代的玄学家族,偶尔出个天才也正常。”   活到他这样的年纪,他比谁都明白,人呐,就要学会识时务。   他们是道士,识时务这样的词太过俗气,换成仙气儿一点的说话,那叫接纳自己。   接纳自己不如人,才能平心静气地跟比你好的人请教。   张抱朴好面子,碰到需要拉下面子的时候,他也拉得下来,他担心的是等到叶南音崛起,以后玄学界的话事人是不是要换人?   龙虎山一直维持着如今的位置,如果真叫人抢走,那真是叫人看笑话。   “不用担心,我看那个小姑娘不像是要接手玄学界的性格。”   “不年轻气盛?”   “你见了人就知道了。”   张抱朴花了一晚上时间做心理建设,第二天上午被老师兄带着去见叶南音,他高昂的头低下来的时候,特别顺畅。   嗯,龙虎山不愧是大门派,门里的弟子,资质真不错。叶南音在心里想,就是没有碰上厉害的师父教导,有点耽误了。   龙虎山上一辈仙逝的掌门:挨骂了,嘿,是哪个不争气的徒子徒孙在外面落了老道的名声?   叶南音的年纪不够张守一的零头,张守一面对叶南音的时候,一直以同辈相交,从来不拿腔拿调,自持身份。   张守一指着张抱朴说:“这是我小师弟,当年师父仙逝前几年收的弟子,在我们龙虎山,算是天赋最好的一批。”   张抱朴乖乖叫人,称呼叶南音叶大师。   张抱朴笑了笑:“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我家小师弟还年轻,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找他。”   李康和刘家两兄弟在一边默默听着,还是小姑奶奶/师父厉害,龙虎山那么大的排面,到了小姑奶奶/师父面前,态度居然这么和蔼可亲。   他们可是龙虎山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哎!   叶南音看张守一面相,好奇地问:“你没给自己算过命?”   张守一哈哈大笑:“生老病死,自有它的道理,没什么好算的。”   叶南音点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在她看来,张守一明显是人瑞的面相。   叶清尘惊了,连忙跑过来看,一点不见外地蹲张守一面前,这就是人瑞的面相?   李康和刘珉、刘年也过来看稀奇。   张抱朴惊呆了,他只能看出老师兄是个长寿之人,但是万万看不出老师兄有人瑞之像。   “小姑奶奶,怎么看的?”   “你们看他的面相,五行齐备,寿堂长而厚,下府高峻合宜,地库方圆隆满,尤其是陂池,和地库对照来看,和谐润泽。”   听叶南音一一指出张守一的面相,李康和张抱朴若有所思。   叶南音提到的这些地方他们都知道,也能看到,但是他们并不敢下这么准确的结论,她又是为什么如此笃定?   叶清尘虽然没听明白,但是他听到张抱朴的疑问后,脑袋马上扬起来:“还能因为什么,我家小姑奶奶厉害呗!”   张守一快活地抚摸着白胡子:“甚好甚好,老道我如果能活到人瑞的年纪,真是三清祖师保佑。”   见识了叶南音的本事,张抱朴本来就低下来的脑袋,就更低一些。   也就比李康抬的稍微高一点吧,毕竟他是龙虎山的下一代掌门,不能比不过一个玄学小家族。   同为玄学四大家族,在张抱朴心里,叶家是个让他敬仰的大家族,李家就是个玄门小家族。   李康:“……”修道之人也这么现实。   张抱朴这人也不算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担心叶南音仗着本事抢龙虎山玄门话事人的位置,所以他当场就问出来。   李康轻咳一声,这张抱朴也太实在了些。   张抱朴不觉得自己太实在,玄门里,讲究的就是实力为尊。和有实力的大佬耍什么心眼儿?有疑问直接开口问吧。   叶南音笑,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他上辈子当过第一玄门神算门的掌门,当过启盛朝的国师被万万人朝拜,她早就不在乎这些虚名了。   张抱朴连忙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从明朝开始,龙虎山张氏后人被赐世袭封号后,直到乾隆朝为止,我们作为后继者,必须要努力维护。”   “我们叶家,没有这个想法。”叶南音再次声明。   张守一笑着说:“知道你不喜欢管事,等下回玄门大会,老道我给你提名一个名誉会长,你千万别嫌弃。”   不干事儿,只挂个名,那还是可以。   叶南音态度随意,觉得可有可无,李康和刘家两兄弟却羡慕疯了。   张守一和张抱朴有心结交,叶南音也没拒绝,她不太喜欢见外人,就叫叶清尘和他们多来往。   两边都有心的情况下,叶清尘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几天的时间,认识了不少龙虎山的小道士。   在叶清尘心里,小姑奶奶最厉害,只要说到玄学,一张口就是我小姑奶奶怎么怎么样。   “六一年河西县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呀,哈哈哈,那是我小姑奶奶解决的,还顺便救了□□!”   李康:“……”   “断头山天坑镇压阴兵你们知道吧?”   “都知道哈,那也是我家小姑奶奶解决的,还顺便帮刘家卸下了扛了几百年的重担!”   刘年和刘珉:“……”   虽说叶清尘得意洋洋的嘴脸有点不中看吧,但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叶南音的能力也是实打实的,龙虎山的小道士们只能乖乖听着。   有个叫张喜的小道士不乐意了,他孤儿出身,从小在龙虎山长大,他就觉得抱朴师叔最厉害。   两个人一个九岁一个十岁,都是犟脾气,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叶清尘顺手布置了个困阵把小道士圈起来。   张守一和张抱朴得知事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连忙从楼上跑下来,小道士张喜这才被救出来。   “叶清尘,你太放肆了!”   被定山叔一吼,叶清尘也知道自己坏事了。   小姑奶奶从教他玄学第一天开始,就强调过,不准用学到的东西对付普通人。   叶清尘想央求定山叔帮他遮掩一下,又不敢提。   叶南音睡醒午觉起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叶清尘站在大门口,迟迟不敢进门。   江英拉他进去:“给小姑奶奶道个歉,小姑奶奶不会怪你。”   叶清尘畏畏缩缩地被拉进去,站在小姑奶奶面前。   叶南音看都没看他一眼,坐那儿慢慢吃着饭。   小姑奶奶不开口,叶清尘也不敢坐下,就在原地罚站。   叶南音吃完饭,喝完汤,站起身,走了!   江英拉了他一下:“快点坐下吃。”   “哦。”   叶清尘坐那儿吃饭,一桌子叶家人都说他。   “小姑奶奶说的话你全忘了?”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你做错了事,只跟小姑奶奶道歉,怎么没想着跟那个小道士道歉?”   “对嘛,毕竟人家小道士才是受罪的那个人。”   叶清尘满脸愧疚:“我立刻就去找小道士道歉。”   “别急,都这会儿了,先吃饭吧。”   叶清尘赶快吃完饭,偷偷看了眼小姑奶奶的屋,小跑下楼,去隔壁那栋楼找小道士。   叶清尘真诚道歉,张喜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说你小姑奶奶不好。”   “我们都有错,我们也互相道歉了,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张喜狠狠点头:“嗯,我们还是朋友。”   得到小道士的原谅,叶清尘心里一松,小跑着回去找小姑奶奶。   结果,他还没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小院子,就被困住了。   叶清尘暗叫不好,这是困阵,肯定是小姑奶奶想教训他。   叶清尘站在原地没动,努力寻找阵眼,还没找到,张喜跑进来了。   师叔昨天带回家一袋子香蕉,张喜想给叶清尘一串,就抱着香蕉冲出来,没想到误入阵法。   张喜顿时眼前一黑:“咱们怎么出去?”   叶清尘从他手里摘了条香蕉吃:“你吃晚饭没有?”   “还没呢?”   “那你赶紧吃,吃完咱们闯阵!”   张喜害怕:“不能等师叔来救我?”   “你两个师叔去找熊师长了吧,他们暂时不会回来,咱们出去还是要靠自己。”   如果不自己努力出去,等小姑奶奶解开阵法,只怕要等到明天早上去了。   叶清尘给张喜打预防针:“这是小姑奶奶布置的阵法,里面肯定有很多吓人的东西,你别怕。”   啊,有多吓人?   “肯定死不了吧!”叶清尘潇洒道。   死不了?这是什么回答?   张喜害怕得一边不停啃香蕉一边到处乱看,防备着,生怕哪个角落冒出个鬼来。   等张喜吃完,叶清尘拉着张喜闯阵法,好像发现了第一个阵脚,叶清尘欢喜地跑过去,阵脚一下变了。   唉,假的!   他就知道小姑奶奶没那么容易让他出去。   叶清尘还在思考,后面突然发出鬼吼鬼叫的声音,糟糕,把张喜忘在原地了。   大王和美人不在这里,福乐在啊。   叶清尘现在不怕福乐了,但是张喜怕,被吓得喊破喉咙那种怕。   叶清尘一迈腿他就赶紧跟上,还一个劲儿地往后看,生怕背后伸出来一只惨败冰凉的手。   这次,福乐从前面半空俯冲下来,叶清尘被撞的倒地上,张喜疯狂尖叫。   这一折腾,就是半夜,张守一和张抱朴回来休息,进院子的时候也误入困阵,没走多远就和叶清尘他们遇上。   叶清尘浑身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有块乌青。   “小姑奶奶教训我!”叶清尘惨兮兮地说。   张守一和张抱朴笑着叹息一声。   “我看也教训的差不多了,跟着我们出去吧。”   “那就拜托两位大师了!”叶清尘赶紧抱大腿。   张喜面色一喜,比起叶清尘,还是两位师叔更厉害一些。   叶清尘放心的太早,张守一和张抱朴带着他们在困阵里转了一个小时还没出去。   叶清尘脑袋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两人行不行?   龙虎山的走的硬功夫,擅长驱邪,阵法嘛,肯定也会。   但是,摆阵的是叶南音啊,还是专门为了教训叶清尘,一般的困阵法可困不住叶清尘,难度肯定要往上升。   这种难度的阵法,对张守一和张抱朴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再有福乐在阵法里东窜西窜,每次张喜都被吓得尖叫,艰难破阵的两个人,真是头都大了。   又在阵法里转悠了一个小时,叶清尘都想自己上了时候,阵法破了!   走出阵法的时候,刚好听到鸡叫声。   得,快天亮了!   不过,能睡一会儿还是睡一会儿吧,白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至于花了一晚上破阵这个事情,龙虎山两位大师都没好意思提,叶清尘也把自己嘴巴管好。   刚犯了错,再不敢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了。   龙虎山的人也会画隐匿符,和已经能熟悉画隐匿符的刘家两兄弟、李康和叶清尘相比,龙虎山胜在人多,而且他们自制的黄纸也很好。   黄纸好,画符的时候成功率就相对高。   熊师长和龙虎山商量,能不能让他们提供黄纸给刘珉他们用。   张守一答应了。   有了龙虎山提供的上等黄纸,隐匿符的产出量更大了一些,勉强能供应给执行特殊任务的小队使用。   但是,隐匿符也不是万能的。   “前天去321高地的小队失踪了!”   “什么?”熊师长一下站起来:“他们身上带着隐匿符,会不会……”   来人肯定道:“确实是失踪了,不止咱们的人,美国人、韩国人都失踪了。”   321高地是个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原来321高地被越南控制,后来失守,叫韩国军队控制,他们派人过去,就是想从内部突破,再配合外围的人,把321高地的控制权夺过来。   为了这次战斗,熊师长把最近存在手里的几乎所有隐匿符都拿给执行任务的小队了。   “不可能啊,加起来好几千人呐!怎么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   “再探!”   侦察员猜测:“熊师长,会不会是当地巫师搞的事情?”   “南芒山那边稍微有点名号的巫师不是都暴毙了吗?”   侦查员说:“距离321高地不远有个寨子,人口不多,在北越这一片却非常有影响力。”   “这是什么情况,以前怎么没见过这条情报?”   “原来咱们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南芒山的事情……我们的人也开始关注玄学这方面的信息,这才发现问题。”   这一片地方多以家族的名字命名,比如阮家、黎家,但是这个寨子不以家族命名,寨子里的领头人不管换成什么姓氏的人,都被称为巫祖。”   “巫祖?巫师的祖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是他们捣鬼?”   “有可能!”   涉及这种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熊师长求到叶南音面前。   巫祖?   叶南音还真有点兴趣。   许静正在打包行李:“不走了?”   “妈你等两天,我去看看情况。”   “我和你爸陪你去?”   张守一和张抱朴立刻说:“我们陪叶大师去就行。”   许静不放心:“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能照顾照顾你。”   许静去,叶定国肯定也要去,叶定山、江英和叶霜被留下。   福乐戴着一顶草帽,默默站在叶南音背后。   “走吧!”   叶南音到321高地后,很快发现,这个巫祖不是她见过的那些只会造孽的巫师。   这个所谓的巫祖,走的是正道!   而且修为不浅!   叶南音脸色一沉,叶清尘见了忙小声问:“小姑奶奶,很难解决?”   “有点难!”   巫祖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驱使婴鬼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般的阵法,就是要杀死阵法里面的人。   他赤裸裸的目的,丝毫没有掩饰。   “往后退!”   叶南音阻止他们再前进,怕他们陷入阵法里。   重新上车,叶南音指着右前方:“往那条小路开。”   车子开上小路,走了十多分钟,停在一处茂盛的草丛处。   侦察员敏锐地发现,不久前有人从这里进去过,应该穿的还是长袍,行走间折断的草茎,蔫掉的草叶子落在草丛中,还没彻底干枯。   叶南音下车,扭头对领路的人说:“你们别跟进来!”   叶南音往林子深处走,叶清尘和李康跟在她身边,刘珉和刘年跟在后面,许静和叶定国被护在中间,张守一和张抱朴断后。   说他们断后也不准确,因为他们后面不远处,还跟着福乐。   巫祖没有刻意想隐藏自己,叶南音很快找到他。   “可惜了!”   叶南音看到巫祖头上的金光里,染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他活不过今晚!   “不可惜,和死掉的那些族人,我这点损失微不足道。”巫祖盘腿坐在树下,一头白色的头发垂到地上。   他身躯干枯,眼睛炯炯有神:“老头子我不可惜我这条命,我可惜的是,不能把这些狗杂种全杀了!”   “我们的人帮你,你要连我们的人都杀了?”   巫祖大笑,嘶哑的嗓音难听的如同尖锐的指甲刮过铁器:“顾不得了,都顾不得了!”   突然,他微微侧头,喘着粗气道:“后面是谁?”   他愣了会儿,激动到脸色通红:“这么强的走尸,居然有这么强的走尸,快!快过来!爷爷疼你!”   “别做梦了,那是我的,不可能听你指挥帮你杀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巫祖已经疯了。   叶南音看着他不断流失的生命力:“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打不过我!”   “那就打一次!”   巫祖枯瘦的双手猛击地面,密密麻麻的骸骨朝叶南音冲过来,叶南音脚蹬地,一脚踩碎了他布置的杀阵!   巫祖猛地吐血,鲜血洒了一地。   短暂失去控制的骸骨不动了,巫祖大手一挥,重新控制住骸骨朝叶南音冲过来,叶南音从容应对,巫祖突然暴起!   “小心!”叶清尘惊呼。   福乐飞过来救,刚好中了巫祖的计谋,福乐被他摁在手里,他自己结结实实吃了叶南音一掌。   后退十多步,勉强站稳,他脸色黄如金纸。   叶南音冷声呵斥:“放开福乐!”   巫祖咧嘴笑,一嘴的血。   他突然一个动作,一掌击向福乐头顶,叶南音看到他手缝里夹着一根钢针,那根钢针乌黑发亮,透露着一股不详之气。   叶南音快速动手,毫不犹豫地击向巫祖天心,福乐矮身往右边转,躲过他的控制。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巫祖的天心,他的灵脉断了。   灵脉一断,和李康他们缠斗的尸骸委顿在地,没了灵魂。   巫祖四肢张开躺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苍老的眼睛里,流淌出清澈的眼泪。   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没了!   叶清尘跑过来:“小姑奶奶,这人死了,阵法破了吗?”   “没有!”   叶南音叹息一声,扭头进林子去破阵! 第32章 亲爱的战友们,再会!   巫祖已死, 他布下的阵法失去掌控后,失控的婴鬼疯狂咬人。   叶南音踏进阵中后,见到的是人间地狱般的场面。   满地的血腥,胡乱倒在地上的人, 被婴鬼啃的浑身只剩下骨架, 碎布、碎肉, 一颗圆溜溜还沾着血的眼球滚到叶南音脚下。   前方, 小小的婴鬼, 歪头好奇地看叶南音, 鲜血溅满了她的天真无邪的脸。   “你们该走了!”   手指为笔, 灵气为墨,凌空布阵!   叶清尘兴奋不已,小姑奶奶又强了!   第一次看到叶南音亲手布阵, 早有心理准备的张守一, 和心理准备还不太充分的张抱朴都沉默了。   叶南音双手掐诀,冷呵一声:“天地无极, 乾坤在位,轮回阵开!”   以轮回阵为中心, 淡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扩开,静待!   几分钟后, 灵光捕获的婴魂从四面八方涌回来,被送进轮回阵。   被送进轮回阵的阴魂, 除了被巫祖当作阵眼的婴鬼, 还有其他死在战场上的人,叶南音无意中又收获了不少功德。   张守一不得不感慨, 有些人行一辈子善, 都不见得能积累下多少功德。   瞧瞧人家, 随手一挥,一堆功德往她身上跑。   啧,此时的叶南音,真像个闪闪发光的小金人儿!   张守一想起他跟熊师长之间的那番谈话,不愧是受老天厚爱,带着大气运降生的人!   可以预见,如果叫人知道叶南音是这样超度亡灵,有些人只怕会万分心动。   亡灵都送走,叶清尘他们进去看,敌方的工事里,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找到几个活的,都疯了!   “咱们的人呢?”   叶定国转悠了一圈,满地的人,他们这边的一个都没有。   “去找找。”   叶南音指挥叶清尘:“你去!”   这时候,躲在一处石洞里的小队安静地猫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猫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人开口:“队长,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有人开口后,其他人赶紧附和:“对,咱们去看看吧,隐匿符快失效了。”   他们接到任务后,就来321高地附近隐藏起来等待机会,昨晚上偷偷溜到距离敌军工事五百米远的地方,他们用上隐匿符,准备摸上去趁夜拿下据点。   谁知道,他们刚冲上去就看到敌军疯了,后来再仔细看,才发现情况不对劲。敌军身上乌青的小孩儿手掌印,还有敌军身上的小巧的牙印……   来之前领导找大师给他们培训过,一是培训如何用隐匿符,二是跟他们讲了讲北越这片地区巫师和蛊师常用的手段有哪些。   当时他们第一次时间就看出,这些敌军是着了道了,他们明显是小鬼咬了。   他们正想撤退的时候,一群小鬼朝他们飞过来,却找不到他们的人,在原地转悠了一圈又跑了。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时候站在原地不敢动,心里有多害怕,身家性命都挂在隐匿符上了。   听说隐匿符原来只能隐匿阳气,后来又改成可以对活人隐匿。开始他们还将信将疑,被一群小鬼围起来又放过的时候,他们彻底信了。   那个时候他们心里都在念叨,感谢大师八辈儿祖宗!   小鬼离开后,队长带着他们迅速撤离,找了个山洞躲起来,还在山洞口贴上五雷符做二道防护。   第一道防护就是他们身上带着的隐匿符,每个人都带了足够一天使用的隐匿符。   此时,大家身上剩下的隐匿符也不多了。   队长下决定:“我们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好转,我们想办法突围。”   昨晚上被小鬼围了之后他们就想退出去,但是绕了几圈后没出去,他们就知道是遇到大师说的阵法,所以才找了个山洞躲起来。   大家起身活动活动手脚,队长带着人去把门口的五雷符撤了。   “队长,这张五雷符变黑了!”   “别扔,收起来,说不定后面还有用。”   阵法里阴气弥漫,五雷符能阻挡,但是也不是用不坏,从昨晚上到今天,门口挂着的五雷符换了两次了。   整理行装后,他们原路返回,和去找他们的叶清尘刚好碰上。   “人都在?”   队长激动道:“大师,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们。”   叶清尘哈哈一笑:“我们专程来救你们。”   “敌军怎么样了?”   这个该怎么说呢?   叶清尘只能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敌军军事据点,一群人都沉默了。   惨,太惨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比被分/尸还惨!   “还有人活着吗?”   叶清尘指着里面那间屋:“活下来几个,都疯了,被我们关在里面。”   关押的大门打开一丝缝隙,瞧见里面的人又是嘶吼又是打架,人已经废了!   北芒山驻地里,司令员主持会议,主要是讨论321高地战役。   屋里的人师、团长、参谋长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第一次碰到这么邪门儿的战争。   有人慢悠悠地开口:“北越这块地方,真是邪门啊!”   众人纷纷点头,说得很是!   从南芒山出事开始,什么巫师、婴鬼、阵法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听说这里还有蛊师,他们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行事方式。   “我看咱们得早做准备,玄学大师都能请来当特聘顾问,我看蛊师也可以这样嘛。”   “听说苗族里面有擅长放蛊虫的人,咱们得去请一些厉害的下山!”   本来说讨论321高地战斗得失,这下就走偏了。   “不偏,咱们特事特办!”   “对,脑子要灵活些,不能太死板!”   熊师长轻咳一声:“我听叶家人说,叶大师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看这事儿……”   “不能留下?”   “咱们给官儿,给钱,她要什么咱们给什么?”   “对,别走就行。”   熊师长乐了:“人家一个八岁小姑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而且人家也不稀罕。”   大家一想,是呢,强到那个份上的大师,一个人不知道抵多少军队,人家哪里会看得上他们开的条件。   再说,如果真是个官迷、财迷,也可能在小小年纪就到这样的高度。   “叶大师留不下,她的徒弟呢?”   “叶清尘不行,肯定留不下,刘家兄弟肯定能留下,还有就是李康,他和叶大师关系好,又是同道中人。”   司令员笑着说:“能留下这些人就不错了,□□和叶大师关系好,咱们这边正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能跟人求助。”   熊师长也这样想:“我留了个叶渠公社的电话,保证随时可以找到叶大师。”   “嘿,老熊,你这回有点聪明嘛!”   熊师长哈哈大笑。   叶南音他们留不住,也不好强留,可不是要早做准备嘛。   321高地的事情解决后,叶南音回北芒山驻地第二天,就启程回家。   司令员、熊师长、张守一、张抱朴、李康、刘珉、刘年、周晓丽来送他们。   司令员亲自安排了车送他们去火车站,叶南音表示感谢:“再会!”   周晓丽忍不住跟着车跑了两步,小姑奶奶走了,她安稳了一段时间的心,又开始悬起来。   叶东和叶北给他们爸写的信,因为叶俊杰所在的部队辗转多个地方,今天才送到叶俊杰手里。   看了信后,叶俊杰陷入沉默。   旁边的政委笑道;“你家两个臭小子能干,他们任务也不少,那么忙还惦记着给你这个老父亲写信,你还有什么好郁闷的?”   叶俊杰把信塞入信封,笑着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休假,又该带着两个臭小子回家给祖宗和小姑奶奶磕头了。”   “啥?”   政委连忙道:“距离你上次请假才过多久?叶俊杰,现在你可不能请假,咱们这里可离不得你,你可别胡来知道不。”   “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   叶俊杰只盼着这场战争赶紧结束,他真是有点怕了。   那两个臭小子!   叶南音回到族里已经是八月了,山下的桃子都基本过季了,叶清尘感叹了一句:“我今年都没吃到多少桃子。”   “去山上呗,这个时候山上四方园里的桃子正是成熟期。”   叶霜打了个哈欠,以前总想跟着爸妈出远门,这次出去一趟,她觉得是真累人啊!   特别是夏天坐火车,车厢里那个味道,简直了!   想想还是在家好,叶霜现在只想在家好好待着,再过十几二十天,她该去县城读高中了。   叶定国和许静想起大女儿的房子,这还没去找呢,要抓紧时间。   叶平川哈哈一笑:“不用你们操心,叶文正媳妇儿帮你们找了,你们在家歇两天,去城里看看她找的房子,把房子定下来!”   “哎哟,那我可得好好感谢王兰,太麻烦她了。”   听说小姑奶奶回来了,叶家村很快变得热闹起来,来往进出到处都是人。   族人真心关心她,她不好冷脸,笑着见了他们。   不过也就一天,第二天一早叶南音就上山去了,后面过来的人扑了空。   叶霜乐了,跟妈妈说:“我就猜到了妹妹肯定要回山上。”   “别说乖宝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去看房子。”   “今天就去?”   “趁早吧,如果房子买好,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要请人修一修。”   “哦。”   叶霜回屋换了衣裳,跟着妈妈去公社坐车。   路过公社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有几个眼生的小年轻。   “嫂子,去哪儿?”叶伟跟许静打招呼。   “进城有点事儿,又有新的知青下来了?”   “哎,今天早上刚到,我送他们去十大队。”   “行,那你先忙,我们走了。”   几个刚下乡的知青,目光落在叶霜身上,没想到啊,乡下也有这么水灵的姑娘,长得可真白。   叶伟今天有点忙,把人送到十大队后就走了。   十大队的大队长接待新来的知青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流程,简单地给新来的人介绍了一下大队后,就把人交给张林。   在大队长心里,张林这小伙子人不错,能吃苦,也管得住下面的知青,给他省了不少事儿。   “张哥,咱们队有没有个年轻姑娘,比我矮一点,皮肤白白的。”一个女知青说:“公社书记叫她妈妈嫂子。”   张林一听她形容就知道是谁:“你找那个姑娘干什么?”   “和她交朋友呗,我一个女同志,还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这个姑娘的心思倒是很明显,猜都不用猜。   张林说:“不是咱们大队的,人家也不会想和你交朋友,没那个空闲。”   “为什么?”   “人家下个月要去县城读高中。”   “哎呀,我也是高中生,她功课有不懂的我可以教她嘛。”   张林懒洋洋地笑了笑,最后说了句:“别看人家是乡下人,你高攀不起!”   说完,张林转身走了。   女知青气了,交个朋友罢了,怎么还看不起人?   和他们同屋两个来的比较早的女知青说:“张哥没说错,你说的那家人和咱们八杆子打不着,你也别想着拉关系了。”   “姐,您跟我们说说呗,我们初来乍到,啥也不知道。”   小姑娘靠着嘴巴甜,总算从老知青们那里知道叶家的事情。   “这也太厉害了吧,四/清运动搞了这么久,他们公社一个身份有问题的都没有?”   “这还能有假?”   “是不是因为他们家有人在县政府当官,所以包庇他们?”   “原来咱们这儿有个女知青举报人家,最后给送到农场劳改去了。”   包庇还是没包庇都不重要,他们这些外来户,只要知道,不要去招惹叶家就行了。   看看其他公社,下来的知青几乎都是平均分配到每个大队。只有叶渠公社不一样,所有的人都被安置到十大队。   自己干活自己清楚,根本比不上当地人,就是个拖后腿的。就这样,十大队的人嫌弃归嫌弃,却一句抱怨公社和其他大队的话都没有。   可以想象,人家姓叶的有多团结。   惹不起,就乖乖闭嘴!   “姐,以后我都不问了,好好干活,多做贡献,争取早日回城。”   老知青们听到如此天真的话,都笑了起来。   一个老知青拍拍她肩膀:“其他事情先不说,好好干活这个想法是对的。”   秋收还没彻底开始,这几天不算忙,加上昨天下雨土里太湿不好进人,他们今天才放假休息一天。   “好好休息,等到秋收开始,你们想休息都没那个时间。”   老知青们不禁有些可怜新来的知青们,赶上秋收下乡,只是替他们想想都觉得崩溃。   女知青放弃和叶霜交朋友,新来的男知青们,却动起了小心思。   叶家宗族势力强大,如果能娶个当地姑娘,以后在这里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他们有高中文凭,以后和叶家成了姻亲,进城工作的机会不就有了?   就算不能进城,去叶家族里当老师也不错。   叶渠公社有小学和初中,听说叶家族里还有族学,当老师的机会很多啊。   叶家这条大腿,属实有点粗壮,让很多想走捷径的人动了小心思。   叶南音出门的这段时间,不仅有新的知青过来,山上族学里新添了两个老师。   一对年轻夫妻,男人是个书法家,妻子是个英语教师,这样的家庭组合,在严打的环境下,针对他们的审问、打压、考察就没有断过。   两人受不了,就找朋友帮忙,找到叶家族人那儿。   族里听说他们俩夫妻的特长后,就把人请过来了。   “小姑奶奶,这就是咱们族学新来的英语老师,戚玥老师。”叶凯给小姑奶奶介绍。   叶南音看了戚玥一眼,夸她好面相。   戚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右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谢谢您夸奖!”   他们夫妻二人来叶家族里有两周了,天天族学里待着,他们早就知道叶家小姑奶奶有多厉害。   戚玥的丈夫陈傲寒是书法家,家里老人还在的时候就很信这些,戚玥原本没有那么信,天天被丈夫在耳边念叨,她也信了八九分。   再说,叶家族学后面就有一条“登天梯”摆着,由不得她不信。   “你每天的课多吗?”   “不多,一天一节课,其他时间都很闲。”   本来课少应该是挺让人高兴的事,但是戚玥心里没那么高兴,主要是和她抢课的其他老师们太厉害了。   跟那些老师比,她的课没什么竞争力,真是让人沮丧。   戚玥是个好强的人,她的课少,其他老师上课的时候她就去旁听,听了一周后,她也就释然了。   她一个教语言的老师,和那些教人当官的人争什么争?   人家来之前就是高官,说的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都是花钱都学不到的东西。   戚玥拉着丈夫陈傲寒去旁听,陈傲寒一身文人傲骨,最看不上这些事,没想到听彭振的课他都听入神了。   高水平的斗智斗勇,明面上、暗地里,招招惊险,这是智力的交锋,考验的是人的智慧、大局观和定力。   热血啊!   戚玥是个话多的人,叶南音听到她不停说她丈夫对彭振的崇拜,叶南音笑了。   “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话,可否每天上午抽一个小时给我单独上课?”   “可以呀!”戚玥想都不想就答应。   叶南音点点头:“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叶南音告辞上山,戚玥望着叶南音的背影,等叶南音消失在坡上后,她着急道:“忘了问,我怎么上山去找她呀。”   叶凯笑着说:“戚老师,我带你去见江英婶婶。”   昨天上午回到村里,江英回家住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就来族学了。   江英正在厨房干活儿,叶凯带着戚玥找过来,江英扯起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小姑奶奶想学英语?”   “小姑奶奶叫戚老师每天上午去。”   “行,到时候我带她上去。”   江英笑着问戚玥:“戚老师,学这个洋文需要什么书?”   “不用书,上课的教案都是我自己写的。”   “那可不行,你跟我说要哪些资料书,还有,有没有什么好的洋文书你都告诉我,回头我告诉族长,叫族长去把这些书找回来。”   江英照顾小姑奶奶吃喝这么多年,叶摸清楚了一点小姑奶奶的性格,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   她提出来想学洋文,肯定不是简单学学而已。   “真的可以?”   “可以!”江英说:“需要哪书你可以多写一些,弄回来不仅小姑奶奶可以用,族学里的其他孩子也能用。”   “那行,回头我写好交给您!”   戚玥回房间列书单,既然叶家人自己提出来,那肯定不是简单找两本英语字典,其他经典英语书籍都给列上。   这份书单很快传到外地叶家人手里,大家都暗中帮忙找书,找到书后就包裹严实往族里寄。   大家寄回来的书都没那么齐全,不过凑在一起,肯定能凑出一套完整的来,同一本书多的甚至有十多本。   戚玥震惊了,叶家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瞧瞧这本,英国出版的书,她在国内根本没见过,没想到找来两本。   “一本是上海那边寄过来的,一本是北京寄来的,听说上海那一本是托关系从香港弄过来的。北京是来的那一本是花高价从一个外交部的人手里买到的。”   戚玥不仅感叹,叶家的人脉啊!   江英和叶伟把书给叶南音送去,叶南音笑了笑:“巧了,今天早上我刚想着找几本英语书看。”   叶南音过目不忘,这对学习语言来说简直是外挂一般的存在。学会了语法,积累了足够多的单词量,叶南音就想找外文书看看。   “那正好,小姑奶奶您先看,看完咱们再托人从外地弄。”   叶南音点点头,说了句辛苦!   有了这些书籍,叶南音从书籍中学习英语,不过才两个月,叶南音就不需要戚玥了。   戚玥很郁闷,彭振等人听了后,都笑了起来。   叶家这位小祖宗,真是一次次刷新他们对天才的认识。   叶南音早就知道在这个国家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通过学习一门语言,了解他们的文化、思维逻辑,对叶南音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学到一定份上后,叶南音觉得,她穿到叶家挺好,至少思想上是相通的。   如果出生在西方国家,她这样的人叫什么?巫婆?   九月学校开学,叶渠公社小学和初中分别要招一个老师,几乎所有知青都报了名。   有两个正和本大队女同志处对象的人,不在书本知识上使劲儿,跑去对象家套关系。   等知青走后,家里人立刻叫闺女赶紧分了。   这样的人品,对他以后还能有啥指望?   他们叶渠公社的小学和初中,虽然不像族学那么厉害,但是老师也必须有真才实学才行。   下一代的教育要是跟不上,一代代往下走,叶家只会越来越差,那怎么行?   叶家族里七老八十的老爷子老太太都知道的事情,正经读过书的年轻人怎么会不知道?   分,今天就给分了,绝对不过夜!   张林知道这事儿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家人啊,真是从来不让他失望。   才来不久的知青没搞明白,就因为说了几句拉关系的话就分手?   “你们来叶家也有小一个月了,叶家几乎没有文盲你们知道吗?”   “啥?!”   “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   张林第一次知道这事儿,还是去年搞四清的时候,记录个人信息,大队上的老人、青年、孩子,都一个个排队登记。   基本上都是自己写!   有几个不识字的老人,听他们说,都是外地嫁过来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算没上过公社的小学初中,肯定也上过叶家免费的蒙学。   这样的家族,可以想象他们对学习有多看重。   他们还想着拉关系鱼目混珠,张林想说,他们被本地人看不起那简直一点都不冤枉。   听张林说完这些后,自觉自己学习一般的人,顿时放弃了。   人家要求那么高,他们这样的水平肯定选不上。   算了,乖乖干活吧!   叶家族人不搞任人唯亲这一套,都是为了家族里的孩子,老师的能力最重要。   谁行谁上!   最后张贴出来的名单,被选中两位老师,一位是叶家人,一位是知青。   被选中的那位知青名叫程峥。   “程铮你牛啊!”   程铮谦虚道:“家里有长辈是老师,从小跟在长辈身边见的多了,多少学到一些经验。”   张林拍拍他肩膀:“好好干,别给咱们知青丢脸!”   照张林的想法,有知青当老师是个大好事儿,知青全方位融入叶家,以后有需要叶家帮把手的时候,也好开口。   “我尽全力!”   教室里书声朗朗,田地里一片丰收景象。   偏安一隅的叶家村一派岁月静好,边境上的炮火声越来越大,报纸上再次登出支援一衣带水邻国的呼吁。   边境上身处其中的人,埋头往前冲。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叶南音帮不了什么,有空就画一些隐匿符,积攒的多了,就寄出去。   叶清尘一张没画,他最近太忙,整天被小姑奶奶折腾得团团转,一个月三十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各种各样的阵法里挣扎。   在北芒山驻地的时候,叶清尘用阵法欺负小道士张喜,本来以为小姑奶奶教训了他一顿后这事就过了,没想到回来后还有后手等着他。   叶清尘简直欲哭无泪,他跪倒小姑奶奶面前发誓,以后肯定不滥用玄学欺负普通人。   叶南音在看书,嗯了一声,再不肯说一个字。   叶清尘见小姑奶奶表情没有很生气,就彻底放心了,下山后回宿舍睡觉。   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这一觉,他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要不是被叫醒,他还能继续睡。   “小姑奶奶叫你上去。”江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叶清尘:“……”   小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叶清尘吃了早饭,全副武装,有气无力地走出去,站在台阶下,迈不开腿。   “哟,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叶清尘扭头,见是叶文正,叶文正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他眼睛一下亮了:“有客人?”   “嗯,带他来见见小姑奶奶,不知道小姑奶奶今天有没有空。”   “有空有空,肯定有空,我现在就上去帮你传话。”   叶清尘三步并着两步,飞快往上跑。   “这是怎么了?”张挺问。   叶文正笑着解释:“叶清尘这个小子前段时间跟着小姑奶奶去西南边境,有点得意忘形,回来后一直被小姑奶奶修理。”   今天有客人来,他肯定想着自己能逃过去。   “听周猛说,你们家小姑奶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周猛,就是叶南音在南芒山见过的周团长。周团长和张挺两人是同乡,更是旧识。   年轻时,两人一直互相追赶着前进,后来,周猛在一次战役中身受重伤,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却再也干不了一线,就退居二线了。   现在周猛在西洲市工作。   “确实如此,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小姑奶奶今年八岁,虽然老成一些,倒是不算特别突兀。小姑奶奶两三岁的时候也这样老成,叫外人知道,只怕要把他们家小姑奶奶当作异类。   族长他们一直把小姑奶奶护的严严实实,也就这两年,才愿意小姑奶奶出门。   这次小姑奶奶去西南边境,族长和族老们都没有强烈反对就同意了。   几分钟后,叶清尘跑出来,站在顶上喊:“小姑奶奶有空,你们快上来!”   叶文正拍拍张挺肩膀:“咱们上去!”   “行!”   叶南音在院子里见了叶文正和张挺。   叶南音习惯性看了一眼张挺的面相,才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张挺低下头:“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最近几年,张挺经常做梦梦到曾经的战友,张挺到死都忘不掉的那个让他差点没命的251高地争夺战,一次又一次在他梦里上演。   “他们都说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相信,我觉得我的战友们肯定没走。”张挺红了眼睛。   周猛一直知道张挺的心病,周猛从领导那儿辗转知道321高地的内幕后,就把这事儿告诉张挺,希望能帮到他。   张挺知道叶南音的信息后,立刻联系在西洲市政府工作的朋友,通过朋友联系上叶文正。   叶文正得知他的情况,问过族长后,立刻就带他来找小姑奶奶。   “你还记得你你梦见过的战友都有谁吗?他们的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张挺一连报了十个战友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叶南音示意他可以停下。   “怎么样?”   张挺盯住着叶南音不停掐算的手指。   “你没想错,他们没走,还留在原地。”   断头山天坑里的那些阴兵,想走走不了,被镇压了几百年。而张挺曾经的战友们,明明可以走,因为执念走不了,留在了原地。   叶南音不禁叹气。   “带我去你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张挺点点头。   两天后,张挺带叶南音到曾经的251高地。   曾经和战友们并肩战斗过的地方,被炮火覆盖寸草不生的地方,将近二十年过去,已经长满了花草、绿树,再看不见曾经的疮痍。   叶清尘环顾四周,青山绿水好地方,什么都看不出。   “等晚上!”说完叶南音转头。   一起过来的江英找了个平坦的位置,铺好垫子:“小姑奶奶您坐下歇一会儿。”   “嗯。”   张挺开车带着他们过来,车停在山脚下,这会儿快天黑了,也不用浪费时间跑去山下车里休息,就在这儿等着。   叶南音喝了点水,盘腿坐那儿闭目养神。   叶清尘怕打扰到小姑奶奶,往旁边挪了挪,无聊地观看落日。   夕阳西下的太阳,像鸡蛋黄。   这颗鸡蛋黄,也太黄了吧!   等待落日慢慢滑入地平线,暖色的天光一点点散去,直到被黑夜彻底取代。   “他们来了!”   一阵风吹起叶南音额头的发丝,叶南音睁开眼睛。   “哪里?”张挺茫然地到处寻找。   叶清尘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小瓶水,弄湿手指,在张挺眼皮上抹了一下。   张挺看清楚前方站着的是谁,瞬间跪地,失声痛哭!   叶文正也在眼皮子上抹了一点水,短暂打开阴阳眼,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张挺,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怎么来了?”一个断腿的年轻小兵单腿跳着过来。   小兵身后,站满了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缺胳膊断腿的军人。   “张挺,好好的你哭什么?”   张挺背过身抹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大声喊:“我没哭!”   “好吧,你没哭。你说,我们每天都在冲锋占领高地,也不知道我们赢了没有?”小兵挠头。   “赢了,我们赢了!我们建立了新中国!我们……”   张挺努力控制情绪,可是,他控制不住,说不出话来……   他曾经的战友们,笑着看着他:“好啦,多大的人了,赢了就赢了吧,我就知道我们能赢!”   叶南音难得语气柔软:“你们赢了,你们也该走了,等你们下辈子回来,再看看你们用性命赢的天下!”   轮回阵,因为叶南音往里面添了功德,比往日更加金光闪闪。   “张挺,我们走了!”   “张挺,再会啊!”   张挺忍不住瘫坐地上,双手锤地,嚎啕大哭!   亲爱的战友们,我们在新时代再会吧! 第33章 祈福大阵   金色的光圈消失在空气中, 圆月当空,洒了山中人一肩银辉,平凡人也被衬托的有了光芒。   或许,人本来就有光芒, 这种光芒必须在特定的时候才能被激发, 才能被看见。   或许, 大部分人身上, 最亮的那道光辉, 一辈子只能亮一次。   那道光熄灭, 生命就终结了!   该怎么选呢?灰扑扑地过一生, 还是不顾一切地发出那道光,照亮黑夜?   张挺今年四十多岁的人了,蹲地上哭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叶清尘这样没心没肺的见了都心疼。   “你别哭了, 小姑奶奶分给他们好多功德,他们下辈子肯定会投个好胎。”   “什么算好呢?”   “不挨饿, 不受冻,安稳长大, 有个好前程,结婚生子, 有幸福的家庭?”   叶清尘只能想到这些。   张挺眼睛通红,笑了起来:“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就很好。”   他的战友们, 好多都还没成年,一辈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如果从来, 一定要好好地, 过完这一生。   “你努力,咱们一起努力,好好工作,让咱们国家变得更好,等他们出生长大后,就能在这样的国家中长大。”叶清尘努力给他打气。   张挺看着叶清尘:“你这小孩儿,脑子挺聪明。”   叶清尘忍不住翘起嘴角,他其实不算聪明呢,但是被人夸奖,心里还是很高兴。   小姑奶奶想教会他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早就明白了,但是小姑奶奶不相信。   今天看到张挺和他的战友,叶清尘那一瞬间才明白,他之前真的没明白。   今天,他才算是想明白了,作为一个成长中的玄学大师,他是为了什么在学,以及,未来要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不是人人都有玄学天赋,也不是每个有玄学天赋的人,都能像他这样幸运,碰到对他毫无保留的师父。   他该珍惜他所拥有的一切,把他的所学用到正道上。   而不是自视甚高,去欺压那些不如他的人。   “张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说完大话,叶清尘偷偷看了眼小姑奶奶,补充一句:“但是不能叫我帮你做坏事。”   张挺嘴角带着笑,送走战友,他这辈子的心愿了了,应该没什么需要麻烦到玄学大师的事。   “谢谢您。”   “哎,别这么客气,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叶清尘主动攀他张挺肩膀,装出一副大人模样。   天色不早,叶南音也累了,他们下山回城。   两天后,回到西洲市已经快十点钟了,张挺做东,想请叶南音一行人吃顿饭作为感谢。   “下午我亲自开车送您回叶渠公社。”   “嗯。”   来回路上花了四天,张挺也看明白了,叶家这位小姑奶奶不太好亲近,兴趣爱好嘛,他现在就看出了一点,这小姑奶奶喜欢吃。   张挺他们部队食堂有个体型圆墩墩的孔大厨,山东人,他的拿手菜特别多,最有名的是九转大肠。   兄弟单位的人来他们西洲市办事,只要是懂行的,都会花钱请孔大厨来一盘九转大肠。   “哟,张挺,回来了?”   看到张挺,孔大厨日常缩着的脖子都伸长了:“你小子去哪儿了?回家相亲找媳妇儿去了?瞧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儿。”   放下心里惦记多年的大事,张挺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   “您别打趣我了,今天有事儿请您帮忙。”   “啥事儿?”   “上一桌您的拿手菜,宴请贵客。”   孔大厨疑惑看他:“一桌子?”   “对,按照最高规格来!需要买什么菜什么料您只管说,都要好的。”   张挺和孔大厨关系不错,关键时刻肯定不能给他掉链子:“我应了,等你宴请完贵客咱们再来算账。”   “多谢您!”   孔大厨是食堂里的一把手,日常备菜出餐他也就是监督监督,空闲时间多,给张挺备一桌宴有的是时间。   孔大厨在厨房忙活的这段时间,叶南音没闲着,叶文正带着她去西洲市逛逛。   去了公园,去了人民广场、市里最大的供销社、百货大楼,最后去了西洲市机场。   没有单位开的票进不了机场内部,有张挺跟在身边,这都不是问题。   叶南音不仅进去机场看了飞机起飞,她还去飞机内部参观。   叶清尘东看看西摸摸:“小姑奶奶,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坐飞机?”   张挺笑道:“你要是想坐飞机,我想办法给你弄张票?”   “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说说。”叶清尘拒绝。   他才不去外地,他要好好跟在小姑奶奶身边,小姑奶奶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要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嘛?”   “可以。”   叶南音和爸妈一起拍了一张,叶文正、江英、叶清尘单独拍了一张。   叶清尘拍完,蹭到小姑奶奶身边:“小姑奶奶,我们拍一张吧。”   “好。”   没想到小姑奶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叶清尘高兴不已,赶紧叫照相的师傅帮忙拍照。   叶南音站在原地没动,叶清尘就不老实了,扭来扭去,不知道在比什么奇怪的姿势。   拍完照,照相师傅说,加急洗出来需要几个小时。   “没关系,麻烦您先赶赶工,要是下午走之前照片干不了,我晚上去拿。”   张挺对叶文正说:“要是今天赶不出来,明天我叫人送到叶渠公社去。”   “照片又不急,今天要是不成,回头市里有谁去县里,你叫人带给我就行。”   “也好。”   张挺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那走吧。”   听说大厨山东人,姓孔,叶文正顿时肃然起敬,觉得这人有点厉害。   孔大厨来上菜,听到叶文正的话,顿时哈哈大笑:“我可不会读书,我就是个厨子。”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今天的菜,九转大肠、芙蓉鸡片、油爆双脆、糖醋鲤鱼、糟熘鱼片、木须肉、赛螃蟹、泰山三美汤,都齐活了!”   听到孔大厨报菜名,叶南音的眉毛慢慢扬起来,眼睛转来转去,还没吃到嘴里,只是徜徉在食物的香气中,她的心情就已经飞扬起来。   “主要是时间紧,原料也不好买,要不然我还能给你们做一道葱烧海参。”   江英道:“海参我们家有,都是上好的,特别大个。”   “哦,你们怎么做海参?”   “炖汤。”   孔大厨嫌弃:“下回,等下回我有空,你们再来找我,我给你们露一手。”   江英遗憾道:“估计很难有时间。”   他们家小姑奶奶不耐烦出门,虽然爱吃,但是叫她为了一口吃的专门跑一趟省城,她肯定不乐意。   叶南音打量孔大厨的面相,微微一笑:“孔大厨如果明年碰上什么难事儿,记得去叶渠公社找我。”   听懂了小姑奶奶的暗示,叶清尘勉强把眼睛从美食上撕拔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孔大厨的脸。   肥头大耳,气血充足,正常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长相,除了胖了点之外,没啥毛病。   唉,小姑奶奶就是小姑奶奶,总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菜上齐了,寒暄了两句孔大厨就出去干活了。   叶南音美美地享受了一餐,再次对这八大菜系产生了想法。   他们叶家的厨师还是不够多呀!   吃了午饭,喝茶歇了会儿,照相师傅来送照片了。   照相师傅动作挺快,张挺再三感谢。   拿到照片后,张挺送叶家一行人回去,叶文正没有回族里,在县政府门口下车。   “县长呢?”   路过欧叔办公室的时候叶文正瞄了一眼,办公室没人。   “出事儿了。”秘书连忙过来。   “啥事儿?”   “进去说。”   秘书推了叶文正一把,两人进办公室把门关严实后秘书才说,欧直人出事了。   上午欧成海收到消息,欧直人被一个下乡知青家里人举报办事不公,昨天人就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欧直人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被人举报办事不公?”   秘书叹气:“听说是因为那家人找了关系,想把下放的闺女安排到天津附近乡下,过段时间相亲结婚再回城,没想到人被安排到新疆去了。”   “他安排的?”   “不是,这段时间不是有任务么,边疆农垦军团那边缺人手,一般下乡的知青都会被约谈,问他们想不想去。”   那家人的闺女原来答应得好好的,去了之后又反悔,写信回家里告状。   “他们家里人还先以为闺女就在他们定下的那个大队,没想到闺女去了新疆,怒火上头,立马带着一群人去办公室闹事,别的没说,就说欧直人肯定是用她闺女顶替了别人去边疆的名额。”   “家长不清楚情况,领导们还不清楚?根本不是欧直人的问题,说清楚就行了,怎么他还被关押了?”   “那边领导说,本来知青下乡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不管事情真相怎么样,闹这一出确实影响不好,就把人先关了。”   欧成海听说这事儿后还稳得住,觉得能解决,但是他媳妇儿撑不住,听到消息后气急攻心晕了,给送医院去了。   “这会儿县长还在医院。”   “我去看看。”   叶文正找去医院时,于丽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一个劲儿地哭。   欧成海坐在病床边,手里捏着一根烟,眉头紧锁。   “你倒是想想办法呀,儿子在里面受罪,你还坐得住?”   “我这不是正在想嘛,你别催!”欧成海心烦。   叶文正敲了敲门。   欧成海抬起头:“小叶啊,你快进来。”   叶文正叫了声婶子:“您身体怎么样?”   于丽一抹眼泪:“我一想到我儿子遭灾,我这个心呀,就跟裂开了似的疼。”   叶文正把病房门关上,坐到床边,小声说:“欧叔,欧大哥一直在想办法调过来,我看这回是个机会。”   说起来,这事儿跟欧直人没多大关系,硬要把这人算到他头上,文件上签字的人可不只他一个,真撕破脸,整个知青下乡小组的大小干部一个都跑不了。   欧成海怎么会没想到这个办法,他一直很犹豫,这样要挟人家,以后儿子就彻底回不去了。   于丽怒吼:“你个糟老头子,还想什么想,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呗,儿子在身边不好?省得我成天提心吊胆。”   说实在话,玉竹县肯定比不上天津,欧成海心里的真实想法,这几年不稳当,叫儿子过来玉竹县安稳待几年,等到形势好转了再回去。   那时候儿子年纪也到了,有基层工作的经历,碰到合适的机会,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什么前程,没有命我看你拿什么搏前程!”   于丽气的不行,怎么摊上这么个男人!   欧成海把揉碎的烟丢桶里:“小叶,你怎么看?”   “叔,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捞出来吧!”   欧成海下定决心,亲自跑去天津捞人。   欧成海一辈子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他也是快退休的人了,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儿不敢做?   他亲自去谈,不想被拖下水的知青下乡小组的领导们,很快动起来。   一周后,对欧直人的指控被撤销,恢复了他的名誉,一纸调令紧接着发出来,欧直人被调到玉竹县林业局当二把手。   欧成海的想法,是他退休后叶文正当县长,儿子调去当副县长。   这会儿太紧急,顾不上了,先把人带走再说。   从天津去玉竹县的火车站,欧直人躺在卧铺床上睡了两天。   叫他吃饭他就吃饭,叫他起来走走他就起来走走,就是不说话。   妻子郑小容见丈夫这样,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欧成海看不惯:“你差不多行了,不就是碰到点小挫折么,这还一蹶不振了?”   “叶家族学那个彭振,人家的官儿不比你这个芝麻小官儿大?人家该激流勇退的时候就退了,给自己找了个好退路,现在教书育人每天过得逍遥得很!”   欧直人丧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欧成海站起来就给他一巴掌,打到欧直人胳膊上,欧直人发出嘶嘶的声音。   “爸你轻点!”   “下手轻了我怕打不醒你!”   欧成海指着儿子的鼻子骂:“爱干就干,不想干就滚!你也给我下乡去,种几年田你就知道什么有意思!”   “爸您别生气,您跟他生什么气,不值当。”郑小容连忙劝公公,还给丈夫使眼色。   欧直人揉了揉胳膊,认怂:“爸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说说,以后再也不说了。”   欧成海冷哼一声:“管你是不是随便说,等到了玉竹县,也别歇了,马上就给我去单位上班。”   “听说林业局那边每个月都要派人去巡视山林和农场,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多出去看看,别整天躺床上扭扭捏捏不像个大男人!”   他爸好声好气对他,他越发矫情。被他爸骂一顿,欧直人反而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贱皮子!”欧成海骂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贱皮子是什么意思,欧直人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亲爹骂你能怎么办,听着吧!   被亲爹一顿收拾,等到玉竹县家里,看到他妈的时候,欧直人喊妈的时候脸上挂着笑。   叶文正笑道:“欧大哥心态不错,是个做大事的人。”   “惭愧了!”   欧成海懒得戳破他:“赶紧着,自己去厨房烧水洗澡,在火车上几天都臭了。”   “是,我这就去。”   见欧直人夫妻都好好的,叶文正和王兰夫妻两个也没多留。   “欧大哥,过两天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慢慢聊。”   “行嘞,劳你惦记!”   欧直人到单位报到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底了,这个月巡视山林的工作早就完成了。他要想去,只能等下个月。   欧直人不用出差巡视,每天就在单位看看资料,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回家吃饭,这样过了几天后,欧直人心里那股郁气,慢慢被安稳的生活抚平。   今天下午叶家请客,欧直人下班回家后,直接去叶文正家。他爸妈和媳妇儿儿子都已经到了。   “哟,今天吃什么?”   郑小容从厨房钻出来:“今天吃酸菜鱼,酸菜鱼里面要加土豆片儿,你赶紧帮忙削皮。”   “这就来。”   欧直人撸起袖子蹲地上削土豆,欧意见了,给他爸端了个板凳过来。   “儿子真乖!”   欧意嘴角扯了扯,他今年都十二岁了,用这样夸奖小孩儿的语气夸奖他合适吗?   厨房里,郑小容一边忙活一边道:“马上就是重阳节了,你们家上山桃园的桃子是不是快摘了?”   王兰点点头:“对,后天就该摘桃子了。”   “肯定很热闹吧。”   王兰笑道:“每年重阳节我们叶家都很热闹。”   欧意听到很心动,他好久没见到他的好朋友叶凯了。   可惜叶家族学不收外姓人,否则他一定要去叶家族学读书。   欧直人抬起头大声问叶文正:“咱们能不能去凑凑热闹?”   “欧哥你要有空就一起去。”   一般重阳节这种活动是不会邀请外人,但是族学里如今有不少外姓的老师,现在在这方面又稍微放开了一点。   欧家和他们叶家的关系亲厚,不用问过族长,叶文正就开口邀请他们。   “那说好了,明天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叶家村。”   “行!”   彭振他们是去年十二月立冬的时候来到叶家村,他们还没见过叶家重阳节有多热闹,今天算是见着了。   明天才是重阳节,今天族学就放假了。   住得近的学生,有的留在族学,有的下山回家。   外地过来看孩子的叶家族人,今天上山看孩子,看样子要在宿舍挤着睡了。   “你们叶家对重阳节这么重视?”彭振问族学的负责人叶平五。   叶平五哈哈大笑:“也不是重视,主要是大家都惦记小姑奶奶山坡上的桃园。”   彭振想了想,确实很有吸引力,怪不得那么多叶家人凑热闹。   在他心里,叶南音在就是神秘的代名词。在叶家人族人心里恐怕也是这样。   想到犹如天堑的“登天梯”,好不容易有重阳节这个一探究竟的机会,是个人都会心动。   “听说明天会打开?”   “对,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冲上去,去桃园里摘桃子。”   叶平五提点他:“虽说桃园里的晚桃也挺好吃,不过最好的还是九山桃,一般情况下每年都十个名额,前十个跑出阵法找到九山桃的人能得到一个大桃子。”   彭振听出叶平五的言外之意:“我们也能参加?”   “哈哈哈,那当然可以了。你们既然来了,在我们叶家族学当老师也尽心尽力,咱们就是自己人。”   叶平五拍拍他肩膀:“明天好好玩儿,祝你好运。”   彭振嘴角微微翘起,叶家人行事,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心头暖和。   蓝一言、陈傲寒和戚玥夫妻俩,他们都很感兴趣。   往日只知道叶家小姑奶奶厉害,唯一能让他们窥见一点端倪的只有族学后面的“登天梯”,明天有机会去登天梯上面看看,肯定要去呀!   为了夺得明天最大的彩头九山桃,一群老师把叶清尘叫去教室打听细节。   叶清尘无奈:“小姑奶奶布置的阵法我哪里弄得懂,再说了,你们连什么是八卦都不知道,什么是乾、坤、巽、震、坎都分不清楚,我跟你们说了也没用呀。”   陈傲寒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他后,他才矜持地说:“我知道八卦是什么,也知道什么是乾、坤、巽、震、坎。”   叶清尘呵呵一笑,真的吗?他不信。   叶清尘在黑板上随意画了几个八卦图,问陈傲寒:“哪个是坤?”   陈傲寒:“……”   其他老师:“……”陈老师不懂?   陈傲寒脸皮一红:“我只认识那些字。”   戚玥忍不住吐槽:“你不废话嘛,难道我是文盲?我不认识那几个字?”   老师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不好下陈傲寒的脸,戚玥老师是他媳妇儿,说了就说了吧。   陈傲寒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老婆。   戚玥不搭理他,问叶清尘:“你给我们支个实用点的招儿。”   实用点的招儿?   想了半天,想到自己刚开始学阵法,被小姑奶奶虐,困在阵法里出不来的场景,他一拍脑袋,有了。   “凭运气!”   老师们瞪大眼:“……”   你这是逗我们?   “真不是我瞎说,就跟蓝老师给我们布置数学作业一样,算不出来硬算,连公式都是错的,那能算出正确答案嘛?”   蓝一言笑着点头:“说的对,选择题四个答案,随便选一个至少有四分之一答对的概率,如果瞎算,百分之百的概率都是错!”   “哎,就是这个意思!”   听说老师们把叶清尘叫去请教走出阵法的办法,族学里好多孩子都躲在墙根地下偷听。   “啧,老师们也没办法,还是只能拼运气!”   “走吧走吧,别听了!”   “没用!”   墙角下偷听的孩子们一哄而散。   傍晚天快黑时,欧成海一家人来了。   蓝一言见到欧直人,欣喜道:“好久没见到你了,在天津可好?”   欧直人规矩地喊了声蓝老师,笑道:“我才从天津过来不久,现在在玉竹县林业局工作。”   蓝一言见欧直人状态不错,到嘴边想询问的话又咽回去,只拍了拍他肩膀:“早该过来玉竹县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蓝老师说的对,我爸也是这样说。”   族学宿舍有空房间,叶平五叫人给他们安排房间,问他们吃饭没有。   “吃了,我们在山下吃了晚饭才上来。”   “吃了饭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估计也该饿了,你们去饭堂,嘴巴甜点,叫厨房的婶婶嫂子们给你们煮碗面吃。”   欧直人哈哈大笑,直说好。   欧意跑了,去找叶凯,他想和叶凯睡一起。   叶凯挠头:“住不下呀,我们寝室四个人住满了。”   “我和你挤着睡。”欧意想和叶凯夜聊。   叶凯不乐意,于是说:“你住哪一间,我跟你去你那边睡吧。”   “也行!”   欧意和叶凯走了,叶大兵推了叶立心一把:“他们两个大男人粘得大姑娘似的,奇不奇怪?”   叶立新正在看书,被他打断,无奈:“有什么奇怪的?”   欧意不是本地人,加上他爷爷是县长,可以想像他的真心朋友肯定不多。欧意和叶凯年纪相仿,住的又近,关系好不是很正常么。   “说的也对哈!”   叶清尘翻了个白眼,怼了叶大兵一句:“你现在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叶大兵轻哼一声:“彭老师说了,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儿,是好事儿。”   “我看你现在心眼儿多得就跟筛子似的,不用再长心眼儿了。”   叶大兵嘿嘿地笑:“我爸也是这么说。”   叶清尘:“……”我不是在夸你!   叶大兵当然知道,他就是要这么说,噎死他!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叶南音心情不错,吃了早饭就去坡上,江英已经把凳子摆好了等她坐。   叶南音不想坐,站在台阶上向下看,台阶下人潮涌动,密密麻麻都是叶家的族人。   真是熟悉的一幕!   “准备好了吗?”   叶南音站在上面轻声问了一句,隔了九十九阶台阶,台阶下面的人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准备好了!”   大人孩子凑一起,齐刷刷地应声。   叶南音轻声一笑:“那就开始吧!”   仗着老师的身份,厚着脸皮挤到最前排的彭振,试探性地迈开脚。   走了两步,哎,真没有阻力了。   他傻乎乎地还在惊讶中,身边的都都已经超过他了。   叶大兵这个现眼包,一边往上跑,还扭头嘲笑:“彭老师,你站在前排也没用啊!”   “臭小子!”彭振笑骂一句,赶紧跟上。   不管跑得多快,等人进了桃园,大家又是同一起跑线。   先入阵并不代表着你能先出去!   彭振入阵后,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尝试了几回,发现自己真不行,心态就放平了,心思落在树上的大桃子上。   “彭老师,要吃桃子吗?”   彭振抬头,前面那棵树上挂着三个小姑娘,彭振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一年级的学生,最小的那个才八岁。   “树上危险,快下来。”   三个小姑娘哈哈大笑:“我们不怕!”   “彭老师,我给你摘个大桃子,你接着。”   彭振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个大桃子就朝他砸过来,他赶忙退后一步,险险接住。   “彭老师,我也给你摘一个。”   树杈上一个小姑娘扶着树站起身,垫脚去够树梢上那个大桃子,彭振连忙拒绝:“不用了,一个就够了,我吃不完!”   “真不用了吗?”   “真不用!你们快下来,你们爬的太高了,我怕你们摔着。”   彭振跟个老和尚一样站在树下喋喋不休,跟念经似的,三个小姑娘被烦的不行,只能从树上下来。   “我们再去找棵桃子大的树。”   从树上下来后,三个小丫头扭头跑了,彭振转身已经找不到人,他连忙追了两步,身边的景色又变了。   拿着大桃子,彭振不禁笑了,笑话自己,真是老了,不懂这些小孩儿整天在想什么。   大人越不让干什么,他们偏偏要干,一点都不听劝。   特别是叶家的孩子,无论是男娃还是女娃,一个比一个有主见。   戚玥和陈傲寒夫妻俩在桃园里转悠,也碰上了不少学生,戚玥没有劝,反而选择加入他们。   在外人面前特别在乎面子的陈傲寒,想说媳妇儿有辱斯文吧,他自己其实也很羡慕。   媳妇儿快活地和小孩儿坐树上吃桃子,站在树下的陈傲寒越看越羡慕。   他想了个法子,往左边那条路上走了两步,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他媳妇儿了。   这里没人,也不怕人看到后有失身份。   他选了棵看的顺眼的树,撸起袖子努力往上爬。   可惜,他看得顺眼的树长的笔直,从地面到树上三米的地方都没有树杈借力,陈傲寒努力到浑身冒汗也爬不上去。   没办法,退而求其次选了棵矮的,这棵桃树估摸着也就四米多高,离地一米多就有树杈,踩着树杈就能爬上去。   爬到最高处坐下,摘了一颗离自己最近的桃子,撕开皮慢慢吃,陈傲寒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   从小爸妈教育他要懂事,要体面,不允许他去干他们觉得丢面子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没和同龄人打过架、没骂过人,更没下过河,爬过树。   没想到成年后,他在叶家族学的这段时间,把小时候没干过的事情都干了一遍。   感觉真的很好,非常好!   坐在不高的树上,陈傲寒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哟,陈老师原来也喜欢爬树呀,早说嘛?”戚玥双手叉腰站在树下,仰头朝他笑。   陈傲寒放下心结,笑着邀请媳妇儿:“你要不要上来?”   “你这棵树太小了,承担不起咱们俩的体重,咱们换一棵。”戚玥指着陈傲寒最开始看中的那棵。   “我爬不上去!”陈傲寒老实承认。   戚玥放声大笑:“这么矮的树你爬不上去?”   陈傲寒脸黑,戚玥连忙说:“你以前没爬过,爬不上去正常,我教你!”   “你说的!”   “对,我说的,你快下来,我教你爬树!”   戚玥向来是个外向活泼的人,两个人一动一静能凑到一起,也是缘分。   陈傲寒真是个小垃圾,戚玥教了半天他也不会,最后戚玥爬上去后,伸下来一条腿:“你拉着我的腿,我拖你上来。”   陈傲寒感觉有点羞耻,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去抱媳妇儿的腿!   十多分钟后,夫妻俩坐在高大的桃树上,亲热地凑一起,有说有笑。   人生啊,你以为走到绝境,没想到又柳暗花明了。   陈傲寒想,老天待他不薄。   今天这个桃子节,十个九山桃,九个都叫叶家人摘去了,蓝一言摘了一个,跌破老师们的眼镜。   “蓝老师太厉害了!”连彭振都忍不住夸了一句。   戚玥连忙问:“蓝老师你数学好,是不是在这方面特别有优势?”   “真是运气好!”他就随便乱走,就走出去了。   “哎,蓝老师不老实!”   几个老师起哄:“蓝老师不说实话。”   蓝一言笑道:“那你们说,桃子你们吃不吃?”   “那肯定要吃!”最先起哄的戚玥笑眯眯道:“九山桃都被叶家人传成人参果了,可不得试试。”   “蓝老师,等我明年摘到九山桃子,我也分给你。”   蓝一言无语:“摸着良心说,戚老师你想吃桃子就吃桃子吧,干嘛还要骗人?”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戚玥笑到脸红:“我这可不算骗人,万一我明年运气好呢。”   “咳咳,别说了,别说了,赶紧吃桃子!”   热闹的桃子大会结束了,十月下旬,秋收也彻底忙完了。   进入到农闲后,村里大人孩子都乐意往后山跑,捡板栗,捡木耳,漫山遍野抓兔子,整天忙的不亦乐乎。   这天,叶家村来了一群人,叶平川接待了他们。   首先是李/康,在北芒山驻地的时候,跟着叶南音学隐匿符前他答应给学费,这次有空回来,带着族人专门来送梅花酒。   张守一,他跟着李康一起过来,他专程来找叶南音聊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叶平川问。   “除夕之夜,去八王山摆祈福大阵!” 第34章 中华大地不养闲神!   祈福大阵?   叶平川怀疑地看了张守一一眼, 这个事儿找他们干什么?   祈福这么露脸的事儿,一向都是这些自诩名门正派道士和尚们抢破头的好事,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玄学家族?   张守一苦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现在该轮到你们家了。”   如果叶南音只比他们龙虎山的人好上一点点, 他肯定推自己人上去。   但是, 叶南音一个人都能吊打他们门派年轻一代, 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干。   比起私心, 为国祈福的事更重要。   “咱们叶家小门小户, 多少年没参与过这些事情了, 你们说说,现在你们是怎么办的?”叶平川腰杆儿挺直,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但是, 在场的人都能从他语气里听出得意来!   张守一装作不明白, 算了,该这老家伙得意。   李/康低下头, 无声地笑。   同为玄学四大家,嘿, 听着还挺解气!   摆祈福大阵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祈福大阵怎么摆,主要看当年主祭人的水平。   主祭人水平一般, 那就搞大阵, 集中大伙儿的本事,牵引出八王山底下的龙脉, 向上苍祈福。   主祭人水平高, 那就搞小阵, 其他人在一边看热闹,全看主祭人发挥。   玄学大会断断续续延续几百年,无论是民间祭祀,还是封建王朝主管官员祭祀,大多都选择搞大阵,搞小阵的祈福祭祀也就那么两三回。   这三回里,其中一回就是叶家的那位老祖宗叶定南!   叶定南去世后,后面的叶家人也出了几个水平还行的玄学大师,他们都被邀请参加过大阵祭祀。   叶平川轻咳一声:“这么多年了,你们都没搞点新鲜的?”   我们倒是想创新,关键是有那个能力吗?   张守一吹捧了一句:“我看您孙女水平可以,她当主祭人,开小阵,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玄学大师就是他了。”   “别,我们叶家可不贪图这些虚名。”叶平川不上当。   叶平川说句实话:“这种事儿吧,我不懂,我说了也不算,你去找我孙女当面说吧。”   “她人在哪儿?我们当面聊聊。”张守一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山上。”   叶平川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我今天有空,亲自带你们上山。”   叶南音在四方园里见了张守一,对于张守一提出的提议,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   李/康疯狂给叶平川使眼色,这么好的机会别人都送到家里来了,哪能给拒了?又不是没那个能力。   叶平川不动如山,他想听听乖宝怎么说。   张守一忙问:“你对祈福阵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我们都可以解释,你在玄学上的天赋无与伦比,我相信就算之前没接触过,你也很快就能学会。”   张守一以为是叶南音没接触过祈福阵,所以心有担忧。   叶南音摇了摇头:“并不是祈福阵的问题,也不是我想拿乔,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去。”   张守一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知道原因吗?”   “不方便告诉你,我给你一个提示,你可以回去自己推算看看。”   张守一不擅长推算,听叶南音的意思,还不是小事情,张守一就更无处下手。   张守一还想再劝,叶南音摇了摇头,她态度很坚决,这个事情不可商量。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张守一回头:“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   叶南音笑了笑:“我不会改变主意,看在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再给提个醒,今年别出远门,至少,今年夏天之前别出远门。”   “夏天之后呢?”   “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   张守一若有所思,走了。   李/康是熟人,叶平川就不陪他了,他亲自送张守一下山。   等张守一走后,李康迫不及待问:“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嗯。”   对李/康,叶南音愿意多说一点:“你最好明年也别出远门。”   叶南音说的话,李/康一向很上心,他脑子迅速转起来,试探道:“你什么时候算出来这个……这个……”   该怎么说?   “国运!”   叶南音淡淡吐出两个字,吓得李康脸都白了。   国运?这是可以说的吗?   如果真的……那,刚才叶南音拒绝张守一那个祈福大阵的原因……   这种事,八分算,两分猜,这并不像给人看面相算命,至少短时间内可以算到十分准。   “对对对,你说的对!”李/康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有些心慌。   “你和张守一都离开了,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呢?”叶南音问。   “他们还在北芒山。”   李/康能离开,也是因为有他们坚守在岗位上。   另外,自从北越的巫祖死后,当地巫祖后继无人,选出来下一任巫祖还是个毛孩子,所以这段时间,北越当地巫师暗中的小动作几乎都没了。   玄学参与得少了,打仗看的还是真本事,李康他们能贡献的主要还是隐匿符。   隐匿符在哪儿画不是画?   “既然如此,过年前我会给他们写信,叫他们来叶家村一趟。”   刘年和刘珉兄弟俩既然叫她一声师父,不管她承不承认,这种时候,还是该伸把手。   李/康原本打算在叶家村住几天,北越那边碰到些诡异的事情没明白,趁此机会和叶南音讨论讨论。   叶南音说出那两个字后,他不敢留,当天就带着族人回梅花镇。   李康走后,叶清尘很担心爸妈,他写了厚厚一封信给爸妈寄过去,希望他们能早点过来叶家村。   外面暗潮涌动,叶家村一如既往地安定祥和。   一年到头难得几天闲,叶家族人们这段时间不是在家闲着休息,就是结伴上山捡山货,过的十分轻松惬意。   知青点里的知青们,也每天跟着大队上的人上山,一边玩一边采摘山货,等到十二月底,居然也存下了不少东西。   有些家里过得不怎么宽裕的知青,收拾了一大包板栗、木耳、山药干之类的山货,给家里人寄去。   马上又是元旦了,在外地的叶家族人都惦记着小姑奶奶的生辰。   进入六六年,小姑奶奶就九岁了,小姑奶奶肯定又长高了,该给小姑奶奶寄些适合做衣裳的布料回去。   家里有孩子在族学读书的,几乎都知道小姑奶奶喜欢美食,也有给叶南音寄当地一些特产。   叶眉听说小姑奶奶觉得上次她寄的海参、瑶柱什么的不错,这回又给寄了一大包,一大包吃的里面还有一封信。   “你妈说什么?”   叶南音在看那些吃的,把信拿给叶立新看。   “我妈问您好,说上海那边气氛很紧张,大家说话办事都很小心,今年抽不出空,就不来族里看您了。”   再看第二页信纸。叶立新又说:“我妈说,清明节后回上海,叶问宗他们没再上门找过她,十月份叶问宗结婚专程去家里请过我爸妈一次,他们没去。”   “哦,和叶问宗结婚的那家是谁?”   “组织部里一位领导的女儿。”   叶南音不关心,淡淡地嗯了一声。   组织部这三个字,对叶家族学里的孩子们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抱着妈妈给他寄的冬衣放回宿舍,叶立新立马去找彭老师,把信拿给彭老师看。   “高元茂的女儿?”   彭振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个叶问宗挺会选人。”   “您认识高元茂?”   何止认识,彭振落到这般田地,里面少不了高元茂的手笔。   “听说你们家小姑奶奶根据生辰八字,就可以算出一个人的命数来?”   叶立新点点头:“你想算高元茂的命?”   “如果可以话。”让他期待期待,高元茂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倒霉。   “彭老师,你要不着急的话等到明天夏天再看看。”   彭振挑眉:“你小子,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叶立新笑,他也不知道,只是从叶清尘那里听到一句半句,明年夏天可能会出大事。   出大事,不就意味着有些人要倒霉,有些人要往上爬么。   “脑子还挺灵活,上了我那么多节课多少有点用。”   彭振不再关心外面的事情,他说:“后天你们小姑奶奶生日,放假不?”   “不放!”族学还是要上课。   彭振撇嘴,啧,还以为能放假呢,有假期的话,又可以跟着族学教打猎的老师去山上抓兔子了。   师生两都很遗憾,说笑了两句,该吃午饭了,走着。   叶南音生日当天,她带着美人和大王下山,和爷爷爸妈吃了顿饭。   下午准备回山上的时候,张挺来了,还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   “叶大师好!”   见到叶南音,所有人齐刷刷地低头。   叶南音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跟着张挺来的这些人,都是当兵的,他们知道张挺的事情后,也动了超度亡灵的心思。   兄弟们要是都去投胎了当然好,如果没投胎,那就请叶大师超度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张挺不好意思道:“他们要去的地方都在其他省,地方比较远,就算坐飞机过去,把这几个地方都跑了,可能也要半个多月。”   自从叶南音解决了挂在他心头二十年的大事后,张挺联想到,其他战场上是不是也有很多曾经的战士,也困在战场上没有离开。   张挺把自己的事告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一想,不管怎么样,都该请大师走一趟。   张挺原本没想再麻烦叶南音,周猛给他推荐了李/康和龙虎山的道士,说这些都是有真本事的大师,张挺找到他们后,他们听说他的事情是叶南音办的,都纷纷拒绝了他。   按照他们的说话:叶南音就是最好的!能找叶南音干嘛找他们?   大师们都是真性情的人,有一说一,就算承认自己不如人也十分坦荡。   超度亡灵是好事儿,既然他们找上门来,叶南音就答应了。   许静听说闺女又要出远门,她哎呀一声:“后天咱们家杀年猪,忙得很,能不能晚几天再出门?到时候我和你爸陪你去。”   叶南音摇摇头:“我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了,我和叶清尘去就可以了,再带上福乐。”   叶平川不认同:“把江英带上吧,有江英照顾你吃穿,我和你爸妈也稍微放心一点。”   “好。”   这次跟着小姑奶奶出远门,叶清尘超级兴奋,可以坐飞机耶!   叶南音也就是第一次坐飞机,飞上天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新奇,下飞机后就没感觉。   这次超度亡灵的事情是张挺牵头,所以张挺一路上都跟着她,给她介绍,这个战场是抗战时期哪个部队驻守,当初那场战役有多激烈,死伤数字。   从南到北,一个一个战场走过去,叶南音送走了很多困在旧时战场上的亡灵。   走到某处被张挺称之为最惨烈的战役,289峡谷。   当初敌军占据高地,阻挡他们增援峡谷后方的部队,为了帮助峡谷对面的部队突围,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通这处要道,夺得制高点。   当初任务紧急,负责这项任务的部队人少,又没有多少重武器,为了夺得胜利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   夕阳下山,天色暗下来。   叶南音站在峡谷当中,一群穿着不合身军装的小孩儿跑出来,张挺红了眼睛。   这些孩子,就是那个代价!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严肃地用枪指着他们,问他们来干什么的?   “这里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是我们地方,你们赶紧离开!”   叶南音笑:“我是来送你们走的。”   “走,走去哪儿?”他们很迷惑。   “你别骗我们,我们不会离开这里!”小孩儿眼神又坚定起来。   叶南音招招手,一个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姑娘跑出来:“你叫我?”   小姑娘被比她大的孩子拉回去:“小心,他们是坏人!”   叶南音往前一步:“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是哪里的?”   “二丫,我叫二丫,我家在河那边的新乡村。”   “走之前,你想见见家里人吗?”   家里人?二丫高兴起来:“我想见我奶奶,我跟着哥哥姐姐来这里的时候,我奶奶腿摔了走不了路,不知道好没好。”   叶南音问她奶奶的生辰八字,小姑娘说不清楚。   当初情况紧急,能来这里的小孩儿,大多是附近村镇的孩子。   叶南音叹息一声,对张挺说:“你现在去联系当地的公社干部,问问谁家有孩子在这里,想来的话,天亮前都可以过来,我在这儿等着。”   张挺默默点头。   张挺走后,小孩儿从山上拉下来几个大人,叶南音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对,我是团长朱亮,听说你找我们?”   朱亮看了叶南音一眼:“你说话不是当地的口音,外地来的?现在这里不允许通过,你们回吧!”   “你们守住这个地方二十多年,你们该走了!”   “二十多年了吗?”   朱亮沉默了半晌,再看身边的这些孩子。   是的,他们早就死了,敌人一排炮弹下来,他和这些孩子都尸骨无存。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这处峡谷杂草丛生,想跑都跑不快。   “二丫,奶奶的二丫!你在哪里呀?”一头凌乱的白发在寒风中飞舞,老太太脚下一踉跄,摔倒在地!   “奶奶!”二丫连忙跑过去,却从奶奶身上穿过去。   二丫哭:“奶奶,二丫在这里!奶奶!”   叶清尘心酸:“你等等。”   他身上带着开阴阳眼的水,在二丫奶奶的眼皮上抹了一下,二丫奶奶立刻就看到她的小孙女。   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小孙女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跟走的那天一样,系着红头绳,穿着打了补丁的半袖衬衣。   老太太忍不住哭起来:“奶奶的二丫啊,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冷不冷?”   老太太说着就要脱身上的棉衣给孙女,二丫连忙说:“奶奶我不冷,我可暖和了,奶奶你摸摸,我的手都是暖的。”   可是,可是奶奶再也摸不到你的小手了!   苍老的大手和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交错而过,再也握不到一起。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试图在满坑满谷的孩子中找到自己家的那个。   “石头,石头你在不在,我来看你了。”   “铁柱哥,铁柱哥,我当时跟着你们跑,你们跑太快了,我没追上,你说你过几天就回来的。”   一个头上戴着破烂草帽的小孩儿,跑出来,跑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前,仰着头问:“你是我爸爸吗?”   那个男人强忍住眼泪:“我不是,大哥,我是小强啊,你的弟弟!”   小孩儿惊讶:“二弟,你这么大了?咱们爸妈呢?”   爸妈?爸妈也死了二十多年了。   小孩儿表情想哭,又笑起来:“那没事儿,等我下去,我去找咱们爸妈。”   “嗯,你早点下去,别让爸妈等久了。”男人忍不住哽咽。   “好!”小孩儿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没人欺负我,干活就有饭吃,前些年我结婚了,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二儿子记在你的名下。”   小孩儿羞涩地笑:“那多不好啊!”   男人终于忍不住,扭头蹲地上大哭。   这一晚上,不停有人来,一个走的人都没有,峡谷里呜咽的哭泣声被风传的很远,很远。   叶南音遵守承诺,吹着寒风,在峡谷里等到东方既白。   她站起身:“天快亮了,你们也该走了!”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响,但是真的该走了,不能再留了!   添加了好多功德,轮回阵在夜色中金光闪闪,一个个孩子手牵着手进去,都是笑着的。   朱亮走在最后,他说:“谢谢您,我朱亮记你这个情!”   叶南音笑了:“走好!”   送走这些孩子,天亮了!   叶南音转身,老老小小跪了一地,给她磕头。   “谢谢您!”   叶南音安然受了。   三天后,最后一处战场亡魂被送走后,张挺亲自送她回去。   到西洲市下飞机后,张挺带着叶南音去部队食堂,今天可以吃到孔大厨做的葱烧海参。   孔大厨大概知道一点内情,再次见到叶南音,高兴得很:“年前还能见到您,真是个好兆头。”   叶南音却不觉得是个好兆头,看孔大厨的面相,有大祸临头之相。   这个面相太明显了,以至于叶清尘都看出来了。   享用完美食,叶南音擦擦嘴,喝了口茶才说:“孔大厨一定记得我说的话。”   “您说的话我记着呢。”   孔大厨暗示道:“最近把身边的事儿都捋了一遍,应该没啥大事。”   “那最好不过!”   这句话,叶南音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国运不一定推算得特别具体,但是个人的短期命运,她不可能能看错。   走的时候,孔大厨送给江英一本手写的菜谱:“您家小姑奶奶喜欢吃的几样菜,我把菜谱都写下来了,您回去研究研究,看着做。要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来找我。”   “哎,多谢您!”江英万分感激。   “嘿,跟你们家做的事情相比,我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时间不早了,张挺送叶南音回叶家村,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叶定国留张挺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张挺推辞:“天也没太晚,我回市里要不了多久。”   叶南音也说:“明天走吧,天黑开车不安全。”   “听叶大师的!”张挺恭敬道。   叶定国乐了,自家闺女又收服了个小弟么?太听话了!   女儿安全回来,许静心里最后一点担忧也没有了,欢欢喜喜准备过年。   叶南音知道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还没来叶家村,忍不住皱眉。   第二天叶伟来家里,叶南音叫他给北芒山那边打个电话。   北芒山那边,张守一走了,李/康走了,前两天留守的张抱朴带着龙虎山其余弟子也走了,说是门派里有重要事情,忙完就过来。   刘年和刘珉被派到北越那边去了,等他们回来,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俩,熊师长说什么都要留下他们。   刘珉无奈。   现在这边的情况其实不太用得上他们,他们在不在有什么要紧?   熊师长心想,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总之,他们两兄弟被熊师长留下了,熊师长说等到过年前一天再走,到时候他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熊师长怕他们两兄弟偷跑,还叫儿子熊果整天跟着他们。   熊果不乐意呀,大冷天的,干点什么不行,整天跟着两个大男人转悠什么?   还没等到过年,师父那边打电话过来催了,这次不管熊师长怎么说,他们坚持要走。   熊师长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肯定留不住,只能嘱咐他们过完年早点回来。   “我知道你们家在哪儿,年后你们要是不过来,我亲自上你们家请你们去!”   刘珉笑了笑,只怕熊师长去了他们家,可能也找不到他们。   他们俩兄弟没跟熊师长说,他们要去叶家村。   虽然提前了几天,熊师长还是信守承诺,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还交代列车员好好照顾他们。   目送火车离开,熊师长开车去部队驻地,找司令员。   “人走了?”司令员问。   “走了,我看他们年后应该不会回来。”熊师长猜测。   司令员双脚跷在桌子上,身体后仰躺在椅子里,眉头紧促,猛吸了口烟,嘴里含混不清道:“大师就是不一样,这个预感啊,比在上头混的人还灵。”   熊师长不这样觉得,厉害到叶南音那个份上的大师,那叫预感吗?人家肯定是算出来的!   最近这一两个月,歪风越吹越大,今天批判这个,明天批判那个,报纸上报道的消息,就没几个能让人看着舒心的。   这样下去,迟早要闹出事!   司令员说:“叶家、刘家、李家河龙虎山那边,你都要时刻关注着,一旦前线出事,马上叫飞机把人运到咱们这边最近的机场,把人拉过来。”   司令员目光幽幽:“你跟他们说,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我担保,在北芒山这边,无人敢拿他们开刀。”   司令员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谁他么要是敢坏事儿,老子把人送到前线去。”   他们当兵只会打阳间仗,玄学里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谁能拦得住?   “要不,咱们去跟北越那边谈谈?”   威胁威胁他们,管好下面的人,别瞎添乱。   司令员摇了摇头:“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除非他们自己主动发现。”   他们现在赶着去说了,北越那边知道他们这里镇场子的人走了,有些人只怕要动小心思了。   既然如此,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不仅要想办法掩盖消息,还要放些烟雾弹。   第二天,没啥事儿干的熊果被他爸送上车,熊果啥也不知道就被带走了。   “大哥,咱们俩这是去哪儿?我爹不会把我卖了吧。”   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上的侦察兵都笑了。   “你别怕,一会儿我们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学学刘大师他们平日里的身法手段,远远地叫人看一眼,我们就带你回去。”   “这是叫我去装神弄鬼?”   “直白地说,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熊果简直惊呆了,他爸这是在干什么,生怕他活的太久吗?   熊果捏着脖子上的平安符,觉得不安全,又从兜里掏出五雷符。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卧槽,你怎么有这个玩意儿?”   熊果得意地笑:“当然是从刘家兄弟手里骗……不,赢来的呗!”   熊果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最在乎自己的小命了。得知刘家兄弟手里有叶大师给的五雷符,他就心心念念,想了好多办法才从没有防备的刘年手里赢来了一张。   “有这个宝贝咱们哪个地方都能去,怕啥呀!”司机激动起来。   熊果连忙道:“大哥你好好看路,别开沟里去了。”   “放心,去不了!”   今天就是去装神弄鬼,五雷符这么金贵的玩意儿肯定用不上。   今天去的小山坡被敌军炸过一轮,山坡上秃了一大块,熊果就站在秃掉的那块地上,假装自己是大师。   距离山坡不远的阮家寨,能隐约看到这边山坡上的身影,好像是有人在做法。   实际上,熊果伸出左手,再伸出右手,凌空画了个圈,猛地跺脚,小碎步转圈。   转圈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嘿,我左青龙!哈,看我右白虎!画个圈,把你们圈起来,跟着我转悠起来,飞飞飞,往上飞,把天上的敌机给小爷我撞下来!”   旁边两个人笑惨了。   在原地逗留了十多分钟后,侦察兵拿望远镜看了眼对面寨子,赶忙道:“走走走,那边寨子上过来人了。”   再不走,等人过来,他们就被拆穿了。   阮家寨的人刚下坡,他们三个人就坐车走了。   阮家寨的族长听到族人报告消息后,没搞明白:“你说远远看着像是刘家兄弟?他们好端端地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被炸了一半的山坡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又没死过人,有什么可去的?   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想在那儿做局?”   “在那个山坡上做局?”   “他们看了地形可能觉得不合适,又走了?”   真的是,搞不明白。   熊果他们三个去跑了一圈,搞得阮家人一头雾水,北越分区司令员看到上报的这个消息也是一头雾水。   算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害我们,随便他们吧。   想完后把消息扔到一边。   两天后,消息传回北芒山驻地,司令员在家属院碰到熊果,夸他干的不错。   熊果还没来得及得意,第二天又被司机拉着去装神弄鬼,这次去的是黎家寨子附近。   另外一边,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这会儿已经到叶家村了。   在山下吃了午饭后上山见师父。   叶南音跟他们说清楚叫他们回来的前因后果后:“你们家那边如果不着急回家,就留在叶家村,等风头过去。”   刘年和刘珉对视一眼,既然都回来了,他们还是要回去一趟,至少给祖宗上一炷香。   这一年,他们两兄弟成长了不少,也做了不少事情,该跟祖宗说一说。   ”师父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小心。”   “嗯,你们回去也行,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自己。”   叶南音又说:“要是躲不过,就你们就去天坑里,那里安全。”   “是!”   天坑啊,虽然天坑里的鬼魂早就送走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不想去天坑。   心里怵得慌!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刘年和刘珉在叶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带着叶家人送的一堆年货回家。   叶南音中午才下山,山下的叶家村到处都热热闹闹,一群孩子跑来跑去,嘻嘻哈哈闹个不休。   叶朵朵带着小堂妹在八卦楼玩儿,看到叶南音,叶朵朵眼前一亮:“小姑奶奶新年好,祝您新年快乐发大财!”   叶南音忍不住笑:“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叶朵朵忙讨要新年礼物:“小姑奶奶,我想要平安符。”   “平安符,有呀,在家里放着,先到先得!”   叶南音空闲时候画了不少,就等着过年的时候散给大家。   听说小姑奶奶给平安符,一群人涌到家里,叶南音走路慢吞吞,她都没能挤进自己家的大门。   “彭老师、戚老师、蓝老师……你们怎么也挤在这里?”   过年的时候,族学的孩子们要么回家要么都来村里过年了,山上冷清,叶平五把族学的外姓老师们都请下来了。   彭振哈哈大笑:“听说你这里发好东西,肯定要来排队!”   戚玥连忙点头:“我们也想要。”   “你们在叶家安全得很,用不着。”   “我们用不着,亲朋好友用的着么。”   在叶家族学,他们也听了不少,知道明年可能出事,就忍不住惦记亲朋好友。   看在老师的面上,等院子里的人都散了之后,叶南音给他们一人两张平安符。   希望他们的亲朋好友都能平平安安吧!   除夕,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这一年就彻底过去了,进入到六六年。   叶渠公社外松内紧,民兵队分早晚两班,二十四小时派人守着进出叶渠公社的通道。   过完年,阳春三月,公社里的人准备春耕。   四月樱桃红枇杷黄,禾苗种到地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春天景象。   村里人每天在田间地头转悠、忙活,专心搞生产,无心关注外面的事情。   但是,往叶渠公社送报纸的人,以前一周跑一趟,现在一天跑一趟,这些报纸叶伟看过后,全部送到叶南音桌上。   谁被批判,谁又被错误批判,谁又是黑恶势力,谁又是敌人……吵吵嚷嚷争论个不休。   等到五月,批判所有人的行动开始了,五月下旬,西洲市、玉竹县,当然也不能幸免。   叶家人早有准备,一闹起来的时候,在县城读书的叶家学生第一时间被送回族里。在城里上班的叶家人,他们家的孩子也被第一时间送回族里。   欧成海和叶文正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事情还是进一步失控,席卷到公社一级。   叶渠公社的人没动,其他公社闹起来,知青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原来只是在他们自己的公社闹,后来不知道谁牵头,把目标对准了毫无动静的叶渠公社。   新庄公社的知青领头冲击叶渠公社镇外小坡上一个寺庙。   说寺庙也不准确,人家既供奉如来佛祖,也供奉三清祖师,旁边的偏殿里还有财神、药王菩萨、月老等等。   要的就是个全面,求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神佛。   这么多人冲上来,主持一下慌了,赶紧叫小和尚翻墙去镇里找叶家人。   寺庙的院墙修的高,门板厚,这些借机闹事的知青折腾了好久才撞开大门,叶定山带着人赶到l了。   砰地一声!   枪响的余音在回响,所有人都被吓唬住了。   叶定山举着枪走出来:“敢来我们叶渠公社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吧,谁领的头!”   两个新庄公社的知青被推出来。   被推出来的那两个人这时候反而不怕了:“你们干什么?你们阻拦我们打倒封建余孽,难道你们要站在反对派那边?”   叶定山可不是小年轻,不会被两句话吓住,他冷笑一声:“老子就是人民,管你们扯什么大旗过来,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敢在这儿闹事,就他么也别想全乎出去!”   又一声枪响,所有人被吓得一激灵!   “你们好样的,你们真是好样的!”   带头闹事的两个人虚张声势喊了两声,扭头跑了!   跟着来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定山白了他们一眼:“不走,等我亲自送你们?”   顿时,人群一哄而散。   主持满头大汗跑出来:“谢谢施主帮忙。”   “不用客气,虽然你这野庙不怎么灵,但是也在咱们叶渠镇外面立了一两百年了,说起来都是邻居,应该的。”   主持:“……”   你再说一遍?你们家的才是野庙!你们家的神才不灵!我呸!   毕竟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主持只能陪着笑。   忍了!   叶定山带着人走了,但是这事儿还没完。   县城成立了专门管这事儿的单位,县城管辖下所有的道观、寺庙都遭殃了,就叶渠公社外面这个野庙还好好的。   但是吧,叶家有点惹不起,他们就去找叶文正商量,能不能选几个神像打了,至少做做样子,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叶文正说这还事儿不归他管,叫他们去找叶渠公社书记叶伟。   叶伟倒是很好说话,做样子嘛,应该的,毕竟不能太特殊。   叶伟叫主持自己选,到底砸哪个神像。   主持思量再三。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不好砸!   如来佛祖、三清祖师不敢砸!   药王菩萨、月老、财神这些又很有用!   主持提着斧头在庙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盯上了哼哈二将!   哼哈二将没啥大用,可以砸!   哼哈二将:“……”卧日! 第35章 发脾气   主持装模作样地把门口的哼哈二将脑袋砸了, 专门放到进出叶渠公社的公路两边,给那些人瞧瞧,他们庙里也在配合工作。   叶定山他们见到路边怒目圆瞪的哼哈二将,都乐了。   没想到那个老和尚一个出家人, 倒是有个入世之人的心, 居然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强子, 你们巡逻的时候往庙里那边去去, 不能让外人在咱们的地界儿乱来。”   “是, 定山叔。”   老和尚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 把哼哈二将的脑袋扔路边后, 老和尚就把庙门关了,庙里的神像也用稻草遮起来,带着捡来的几个孤儿在后面院子里安静过日子。   叶渠公社安安静静, 新庄公社领头闹事儿的知青心里不忿。   叶渠公社十大队和新庄公社接壤, 下工后,有几个新庄公社的知青过去串门, 撺掇张林他们也加入其中。   张林笑了笑,没说话, 把人请出去。   “张林,咱们都是知青, 说白了就是外来户,不趁这个机会掌握些主动权, 以后还不定怎么吃亏。”   张林把人往外撵:“我凭双手挣饭吃, 吃什么亏了?难道你干得少吃得多才不算吃亏了?”   被张林讽刺一句,新庄公社那几个知青怒了:“行, 你张林高尚!你高尚你别把其他人拖下水呀, 你问过其他知青的想法吗?”   “哦, 你们怎么想?想和他们走,现在就赶紧走!”张林扭头看院子里的知青。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外面搞得如火如荼,要说一个蠢蠢欲动的人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吧,让他们不管不顾地跟着闹,他们又不敢。   叶渠公社可不像是新庄公社好糊弄,他们要敢闹,叶渠公社就敢把他们踢出去。   比起新庄公社知青们过的日子,他们还是更喜欢在叶渠公社,至少安安稳稳,这里的知青们也没什么大矛盾。   “程哥,你说两句。”几个知青把在公社小学当老师的程峥推出来。   “程哥你说的话就代表我们。”   “对,程哥我们信你。”   程峥和张林对视一眼,程峥才说:“我们下乡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而不是搞乱农村。你们说的事情我们不参与,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参与。”   新庄公社的知青冷笑一声,走了!   张林拍拍程峥的肩膀,扭头对所有知青说:“他们现在脑子不清楚,分不清是非对错。我就问你们一句,他们闹一番之后,除了得罪本地人,还有什么好处?他们能回城还是能怎么?”   “事情做的太绝,等这事儿风头过去后,你们再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张林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张林说得对,难道今天发泄了、痛快了,就不管明天吗?   见所有人都听进去他说的话,张林又说:“咱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安安稳稳过日子,等到真有机会的时候,咱们也好和叶家人攀交情不是。”   叶家人在本地的人脉,大家都心里有数。   看看程峥,能像他一样在公社教书,不用在地里风吹日晒,多幸福。   知青点闹了一出,很快叫叶伟知道了。   族老们开会的时候专门夸奖了张林一句,那个小子不错。   “他们要是一直这么聪明,不给咱们添麻烦,等到有回城的机会时,咱们肯定会为他们争取。”   叶伟忙问族长:“他们真能回城?”   叶平川笑了笑:“那我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不过,乖宝的推算你忘了?”   小姑奶奶说,动乱总有过去的一天,要他们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既然有过去的一天,那有没有恢复正常的一天?有没有他们回城的一天?”   叶伟笑道:“还是族长想的长远。”   “呵,人呐,没个胡萝卜在前头吊着,就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叶平川提醒叶伟:“你也该给他们一点希望。”   “回头我找张林说说。”   叶定山说:“还有一个事儿,咱们叶家的闺女,轻易不嫁给知青,万一他们回城跑了,留下老婆孩子,以后怎么过?”   叶定山话一落,一边好几个族老附和。   “对嘛,我看啊,那些想和咱们家姑娘结婚的知青都是拈轻怕重的人。”   “和这样的人结婚,以后也不怎么指望得上。”   “负心汉啊!”   “也不是全部都不行。”   叶伟公平地说:“在公社小学教书的那个程峥不错,性格稳重,行事有度。”   “话是这么说,你能保证,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不会回城?”   那肯定不敢保证。   所以嘛,叫咱们家的姑娘眼睛放亮一点,脑子清醒点,轻易别和知青来往。   说来说去,说到儿女婚姻大事上,一个族老问叶平川:“小姑奶奶前些日子上山去了,什么时候下来?“   “啥事儿?”   ”我外孙女处了个对象,想叫小姑奶奶看看,人还行的话,就挑个日子,等到秋天结婚。”   “乖宝说要去后山看福乐,你要不着急的话就等等,等她有空下山再说。”   “行,那就等等吧!”   上回在北越那边,福乐被巫祖抓住后,福乐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除了跟叶南音出远门超度亡灵之外,福乐每天都在她后山的墓穴里待着,潜心修炼。   以前还经常和大王、美人一起玩儿,在阵法里折腾叶清尘,现在都不去了。   年后叶南音就没见过福乐,叶南音骑着大王去后山看福乐。   “嗷呜~”   福乐,我们来啦!   大王四只蹄子甩得飞快,跑到墓穴前,刹车刹的太急,叶南音差点没从他脑袋上飞出去。   勉强控制住自己,叶南音气得用食指戳它大脑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嗷嗷~”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这样,你说我信吗?”叶南音眼睛一瞪,似乎看到这傻猫在笑。   “难道变聪明了?养魂汤还是有点效果嘛。”   福乐默默站在墓穴门口,叶南音进去,打量四周,和上次她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相比,简直大变样。   墓穴中间的棺材,里面铺着粉色的棉被,搭配粉色的枕头。   她妈许静女士怕山上有蚊子,还在棺材上罩了个蚊帐,叶南音也是服气。   墓穴深处摆放着福乐的陪葬品,瓶瓶罐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墓穴门口有光的地方,放了一个梳妆台,梳妆台还带镜子。   “这是谁给你的打的梳妆台?”   福乐没张口,比划了一下,叶南音明白了:“叶清尘那小子送你的?”   福乐点点头,叶清尘用来收买她的好处费。   “他太小气了,一个梳妆台就指望你放他一马。”   叶南音坐在梳妆台前:“下次对他别客气,你现在放他一马,等以后他在外面碰到厉害的鬼,他就活不成。”   福乐严肃地点点头,她上次就差点死在巫祖手里,简直是本公主的奇耻大辱。   “把你的棺材搬开,我看看下面的阵法。”   福乐小小的个子,轻易地抱开她的豪华实木雕花棺材,好像一点都不重似的。   “阵法挺好,我给你加强一下。”   叶南音检查完阵法,加强了聚灵阵,墓穴里的灵气瞬间浓了两层,大王舒服地嗷呜一声,摊在地上,爪子张开成一朵花。   这个地方,天生的纯阴之地,再有阵法加持,对福乐来说是个顶好的地方。   改完阵法,福乐乖巧地她的棺材抱回来放在原地。   叶南音不禁笑,她长高了,福乐还是原来的身高。福乐因为修炼皮肤变白了,眼睛越发灵动有人样儿,怪不得妈妈这么心疼她。   摸摸福乐的脑袋:“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想我了就去伏龙泉找我。”   福乐点点头。   叶南音回伏龙泉,山下张林也在回知青点的路上。   走到知青点门口,张林回头,看远处的那座大山,山上的某处地方,住着叶家的小姑奶奶。   脑海里,全是叶伟跟他说的事,叶伟暗示他,他们有朝一日,肯定能回到城里。   到底该不该信?   叶伟只是为了让他们老实一点,所以故意骗他们吗?   还是,这就是真的?   张林愿意相信是真的,但是他不敢相信。   张林去找程峥。   程峥沉默了半晌才说:“据我所知,叶书记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张林:“你觉得是真的?”   程峥点点头。   张林有点激动:“那你要等吗?等着回城的机会?”   程峥笑了:“我们家情况和你不同,我从决定下乡那天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城。”   张林算是大院子弟,爸妈都在部队工作,他们那样的单位,肯定要支持国家政策。加上张林家兄弟姐妹多,他作为大哥选择下乡是无奈之举。   程峥家不一样,他爸妈都过世了,跟着大伯家住了两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毕业后他在城里找不到工作,选择下乡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程峥下乡也有两年了,下乡前半年过的很辛苦,但是他坚持下来了。现在又有老师的工作,相信以后会越过越好。   “你要在叶家村安家?”   老实说,程峥想过在叶渠公社安家,叶家人之间的氛围他很喜欢。   但是,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随缘吧。   “你这样的性子不行,要找媳妇儿就主动点。再说了,你是真心找媳妇儿结婚,正经过日子,和那些个想吃软饭的不一样。”   程峥笑了笑没说话。   叶伟告诉张林的话,张林不仅告诉程峥,还告诉了几个比较稳重的知青。   他一个人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有这几个人帮忙,他们叶渠公社知青点肯定不会出问题。   外面越闹越凶,学校停课,工厂停工,上街游行,坐火车去北京。   只要你上街,到处都是人。   人多就容易出乱子,谁和谁话不投机,谁和谁吵架,谁和谁吵起来。   脑子被怒气掌控,就容易做出混账事,乱扣帽子打压人的事情多起来,公安局都处理不过来,欧成海作为县长,半个月就没回过家。   毕竟年纪大了,一劳累人就受不了,发高烧进了医院。   事情都落到叶文正身上,叶文正见这样不行,他要有信得过的人帮把手。   于是,叶文正扛着家伙,带着叶家民兵队的人进城,叶文正指哪儿他们打哪儿。   等大家情绪没那么高昂,叶文正站在县政府阳台边对下面喊话:“我就一个原则,不准闹事,谁闹事我弄谁!”   因为叶文正强力管控,趁乱闹事的人都被抓了送农场,其他趁火打劫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叶文正就赶紧叫汽车站火车站那边注意了,不准外地人来玉竹县拉人。   玉竹县到底是个偏远小县城,除了下面的公社,其他地方的人去省城或者外省,都不会从玉竹县经过,叶文正的管理方法很有效。   和玉竹县相比,其他地方乱多了,就把玉竹县显出来了。叶文正的能力也被上面人看到。   欧成海借生病退下来,把叶文正拱了上去,叶文正成了玉竹县的一把手。   人手不够用,叶文正把闲的在单位抠脚的欧直人叫到身边,让他过来暂管副县长那一堆事。   叶文正升上去后,本来有两个备选的副县长,现在这两个人被人举报查实,都送农场劳改去了。   叶文正现在整天忙着协调各个单位,维护县城稳定,县政府那一堆日常事务总要人处理。   大早上当着县政府所有人的面,叶文正直白地说:“你在天津市政府就是管这些日常事务,跟你原来的单位比,咱们县政府的事情不算多,你肯定能处理过来。”   欧直人想拒绝,怕别人说叶文正任人唯亲,叶文正直接说:“非常时期办非常事情,等这事儿过了咱们再好好说这事。”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暂时代管吧。   叶文正拍拍他肩膀:“我把我秘书调给你帮忙。”   “这可以,我帮你先做初步处理,然后你再过目。”这话是专门说给县政府其他人听。   叶文正说可以。   没说两句话,门口来人说公安局局长来了,叶文正赶紧过去迎接。   玉竹县持续□□,叶清尘爸妈到玉竹县火车站下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叶进学左右看了看:“火车站还是跟以前一样哈。”   梅芳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偏僻,闹事也闹不到咱们这个地方来。”   “嗯。”   夫妻俩从火车站出去,往汽车站走,他们要坐汽车去叶渠公社。   这个时候快傍晚了,下乡的人少,车上没几个人。   叶进学和梅芳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快开动的时候,上来一家三口,男人长得高,身材也很壮实。   只是,他脸上的乌青,还有包着纱布的胳膊,瞧着有点惨。   “爸,你坐里面,别吹风了。”   孔大厨长吁短叹,站在一边,让他儿子坐靠窗的位置。   孔大厨媳妇儿问他:“胳膊还疼不疼?”   “骨折,你说疼不疼?”   一激动,受伤的手臂碰到前面的椅背,孔大厨疼的龇牙咧嘴。   “你说你,人家叶大师早前就提醒你了,你偏不信邪,现在遭殃了吧。”   听到叶大师两个字,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耳朵一下立起来了。   孔大厨无奈:“谁知道那两个孙子暗地里捅我一刀,平日里看着都是挺好的人。”   孔大厨被叶南音提醒过后,就把工作和身边的人捋了一遍,他一个大厨,能影响到他的人和事情,一是外面送菜的人,二是食堂里手下管着的那些人。   食堂里工作的人虽然不全是他招进来的,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在他手里学过手艺,他自觉对人还算仁义,应该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前几天外面闹哄哄的,他只是第一时间关注外面的那些人,谁知道没被外面的人举报,反而被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举报贪污。   他贪污个屁贪污,钱不从他手里走,菜也是直接送到食堂,他就检查检查质量。   那几个黑了良心的举报他的由头,说他单独给人做菜,用的是食堂里的灶台,钱却进了他个人兜里。   孔大厨辩解,虽然用的是食堂的灶台,柴米油盐用的都是他自己的。   这个关节上,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被人抓典型,孔大厨解释清楚了,还有张挺他们帮忙,孔大厨人没事儿,工作没了。   气不过,和那两个孙子打了一架,他没人家年轻身段灵活,被两人打了,还断了一条胳膊。   “等我好了,看我不找那两个孙子的麻烦。”   孔大厨媳妇儿说:“你行了吧,这次要不是有张挺他们帮忙,你早进去蹲号子了,还有空在这儿唧唧歪歪。”   被媳妇儿一顿说,那么大个子的孔大厨,坐那儿不敢张嘴了。   “兄弟,你们去叶家村?”叶进学主动搭话。   “哎,我们去叶家村,你们去哪儿?”   “我们也去叶家村,我叫叶进学,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姓叶啊,你好你好,我叫孔大海,山东人。”   两人攀谈起来,不知不觉就聊深了,叶进学得意又含蓄地说我儿子叫叶清尘。   叶进学以为孔大厨应该不知道叶清尘是谁,毕竟他儿子只在族里有名,外面的人别说他儿子,连叶家小姑奶奶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叶家有个副县长。   “哎呀,你儿子我知道,也是位大师,厉害着呢。”   孔大厨伸出那只好的手,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你认识我儿子?”   “那可不,吃过两顿饭的交情!”   说起那两顿饭啊,又要提起孔大厨的伤心事。   唉,都怪他不听劝。   “这也不怪你,事情没发生前,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哪会别人一说就信呢。”   从去年过年开始,儿子三天两头写信催促他们夫妻去族里,叶进学也觉得能解决,不算什么大事,就一直拖着。   直到前些天,碰到那个疯狂的场景啊,吓得他赶紧连夜找熟人开介绍信,赶最早一班车出发。   “兄弟,你理解我啊!”孔大厨感觉自己遇到了知己。   叶进学笑问孔大厨会做什么菜?   “我跟着师父学厨的时候学的鲁菜,后来跟着部队到处转移,其他地方的菜都学了点,学的不精。”   “不用谦虚,你有个手艺,就比什么都强。”   “唉,去你们叶家村避难,我也找不到工作了,以后学着种地吧。”   种地?不可能。   小姑奶奶会两次提醒孔大厨去叶家村找她,以小姑奶奶的性子,肯定是看中孔大厨的厨艺了。   比起种地,小姑奶奶肯定更乐意孔大厨当厨师。   车子到叶渠镇,已经傍晚了。   叶进学是熟面孔,孔大厨一家无人认识,民兵队不让人进。   “这位名叫孔大海,原来在省城军区食堂当大厨,小姑奶奶叫过来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   民兵队的人上下打量孔大厨一眼,这样缺吃少穿的年月,能吃成这个身材的,看着像是大厨。   民兵队放人进去,也没让他们随便走,亲自把人送到族长家。   确认族长家认识孔大厨,民兵队的人才走。   “孔大厨怎么变成这样的,伤的重不重?”   “左胳膊断了,恐怕要养一段时间。”   “没事儿,先把手养好,等手养好了去山上族学当厨师。”   孔大厨愣了:“我还能继续当厨师?”   “那当然了,我家乖宝两次请你来,就是请你来当厨师。”   叶定国补充道:“顺便当老师,教一教族学里孩子厨艺。”   “那肯定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   孔大厨欣喜不已,嘿,没想到呀,来了叶家村还能重操旧业。   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肯定要长住,许静把孔大厨一家安顿好后,带叶进学和梅芳去看房子。   “叶清尘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住,你们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族学里住着。”   叶进学摇摇头:“不用,我们就在山下住。族学里的孩子我教不了,蒙学的孩子我还是能教。”   他们夫妻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不能因为儿子被族里重视,他们当父母的就占族里便宜。   住在山下村里,一是能当老师做点正事儿,二是也能下地干活,养活自己。   “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们随时找我。”   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找了个小院子,三间正房、左边一间偏房当厨房,就算儿子偶尔回家住,也住得下。   从家里走的时候,他们夫妻怕晚了会出事儿,就打包好换洗的衣裳就走了。家里的被子什么的都没能带来,许静叫人给他们送了几床过来先用着。   孔大厨一家住在客房,也在商量以后的事。   孔大厨儿子孔文原来在读初中,现在跟着他们夫妻一起过来,以后怎么办?   “明天我去问问,咱们儿子能不能去叶渠公社读书,行的话,儿子争取拿到初中文凭。”   孔文对学厨没兴趣,所以还是得读书。   “那等你手臂好了,你自己去山上族学住,休息日再回来。我和儿子住在山下。”   孔大厨媳妇儿也想自力更生,就算干不了多少重活,至少能种菜给一家人吃。   “行,那就听你的,先这么着。”   孔大厨是个有厨艺还有远见的男人,这些年也没少积攒家当。他们一家省着点花,至少等到儿子成年之前,一家人饿不着吧。   叶家族人,叶进学算是最早到。后面几天,陆续有外地叶家人过来,这些人都被安置到二大队和三大队。   把人安置下来后,叶伟一家家拜访,问问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来的人里面有一对章姓父子,都是中医,但是他们不是叶家人。   叶伟过来问话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你们以前干什么的,后面好给你安排工作。”   叶伟见他们父子俩这个精神状态,被送过来之前只怕没少受罪。   叶伟也不懂中医,简单问了几句,把叶平江叫来。   叶平江是他们叶家的赤脚医生。   去问过话后,叶平江说:“有真本事,我看咱们可以给弄个中医馆,再送几个叶家的学徒进去,叫他们父子教着。”   “真有那么厉害?”   “很厉害。”叶平江也是正经跟人学过医的,知道深浅。   “就这么说吧,咱们家要是有个和他们父子水平相当的人,以后自己顶门立户了,经营个几代人,以后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那这个事情咱们要跟族长合计合计。”叶伟认真起来。   叶家村最欢迎的就是各行各业的人才,既然有中医大师肯留下,开个中医馆算什么。   “不过,这个中医馆不能开在公社。”   “对,开在公社有些招人眼睛。”   叶平川想了想:“就开在咱们村里,在村口给找个院子,这样外面的人进村看病也不用走远路。”   同时,也阻止那些外姓人进入叶家村内部。   叶平川毫不怀疑,那对父子如果真和叶平江说的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其他大队的人来看病。   “中药材我那儿有不少,只是不太齐全,要去外面收一些。”叶平江主动说。   “还有中药柜子,咱们村里干木材不少,问问章家父子俩,看看他们怎么说,都按照他们要求的来。”   “行。”   和族长商量好后,叶伟和叶平江兵分两路,叶伟去弄药材,叶平江去找章家父子说药柜的事情。   “你们是想让我们继续做大夫?”   “对,你们这个身板儿,叫你们去种地也不合适,还不如做你们擅长的事情。”叶平江说话还是很好听。   “你们这边不会……不会……”老章在想合适的词。   “送你们来这儿的叶家人应该跟你们说过吧,这一片都是我们叶家的地盘,公社书记姓叶,县委书记也姓叶。”   叶平江笑道:“别的不敢说,你们在这儿的安全我们肯定能担保。”   能保护他们父子安全,就已经很好了。   老章点头:“这事儿我们做!”   虽然家族遭难,但是中医是她们章家的根本,不能放弃了。   “行,既然答应了,咱们来聊聊怎么开铺子。”   欧家。   今天是欧成海出院的日子,欧成海和儿子媳妇儿商量,他以后想去叶渠公社住。   “您去吧,在县城里住着也闹心,不如在叶渠公社,每天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   欧直人问:“您去叶渠公社住哪儿?”   欧成海笑:“前几天叶文正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说我愿意的话,可以在二大队修一栋房子。”   “那不错呀,咱们有自己的房子住,周末我和小容还能经常去看你和妈。”   欧成海也这样觉得。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村里事情多,没空帮他修房子,只能再等等。   “等等也不怕,等到八九月把房子修起来,再晾一个来月,秋天住最好。”   于丽说:“可惜了,咱们不能住叶家村。不过二大队也不错,和叶家村就隔了一条叶渠。”   “妈你想什么呢,叶家村除了叶家的嫡系,就只有叶家的孤儿寡母能住。”   就算是去叶家村做客的客人,也只能短暂在村里住一住。   聊完家里的事,欧成海问儿子:“听说县政府那边的工作是你在负责?”   “没错,我看他的意思是,如果上面没有派其他人来,说不定副县长这个位置是我的。”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爸我知道,我就是跟您说说。”   别人要是从他嘴里听到这话,肯定以为叶文正故意偏袒他。   “嗯,我现在也退休了,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什么名啊利啊,有当然好,没有日子也要过下去。”   动乱、生病、退休,几个事情凑一起,欧成海感觉自己从内而外地老了,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房子暂时不能修,欧成海可以先去叶渠公社住着,他要走的时候,北京打来一个电话。   挂掉电话后,欧成海挺直的背,弯曲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老了,都老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土了哦。”   好久没联系的老上级给他打电话,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想从叶家求一张红符。   粱远山不仅想求红符,他还想问问叶南音,他还能活多久?   他的外孙年纪还小,他还没安排好他的后路,不能走。   谭文森守在病床前,给姥爷喂药:“苦吗?”   “不苦。”   粱远山振奋精神:“你姥爷我还活这么大岁数,真正的苦日子不知道经历多少,现在算什么苦?”   爷孙俩,一个说药,一个说命!   谭文森垂下眼眸:“外公你要觉得累,不用强撑着,我一个人也可以。”   “说什么傻话,没有我,谁管你?”   那个偏心眼的女婿,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的狗东西,指望不上。   “还有舅舅舅妈。”   “你舅舅舅妈?”粱远山笑:“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懂怎么教你这样的聪明孩子,我怕他们耽误你。”   谭文森笑。   聪明并不代表着不需要努力,谭文森有聪明的脑子,也废了很多功夫,才能不停跳级,今年才十二三岁,已经读高二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他能考大学,考上大学后,他姥爷就能放心离开,不用为了他强行撑着,受这些罪。   可惜,现在学校停课,高考也要停了。   粱远山心口难受得喘不上气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姥姥和你妈心里惦记你,没安排好你我就离开,到了下面,你姥姥和你妈,她们母女俩一条心,肯定会骂我。”   想到老妻和早逝的女儿,粱远山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   谭文森突然站起身:“我去给您倒杯温水。”   快步走出门口,谭文森站在院子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叶家那个小姑娘,他真的很想当面再问问她,他是不是既是天煞孤星,又刑克六亲?   否则,为什么身边对他好的亲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   六年前她对他说的话,是骗他的吧。   窗户微微敞开,透过敞开的那一点缝隙,看着疼爱的外孙那般痛苦,躺在床上的粱远山眼角流下了热泪。   欧成海到叶家村后,匆忙和叶平川打了个招呼就往山上爬。   他要去见叶南音,今天就要见到她。   他怕迟一点就来不及了。   欧成海到四方园的时候,叶南音刚好在四方园里听彭振讲课。   看到欧成海,叶南音很惊讶,这才多久不见,他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   精气神儿比春天的时候差了一大截!   “有个事儿请您帮忙。”欧成海十分急切。   “你说。”   “粱远山您还记得吗?”   “记得。”   “他快要死了!但是,他不敢死,还不能死,想找您帮忙。”欧成海忍不住鼻酸。   叶南音当然记得粱远山,以她的记忆力,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八字。   掐算一遍后,叶南音皱眉:“不会吧,他还有好几年寿命。”   “那……”那为什么病入膏肓?   “我没见到他人,也说不准,可能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   人哪,一辈子经历的变数多的很,并不是你有九十一百的寿数,你就能活到寿终正寝。   “那现在该怎么办?”欧成海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在你的面上,红符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东西不是治病的东西,只能让他回光返照。”   欧成海还是要了红符,为了赶时间,他亲自护送红符上京。   现在外面那般乱,欧直人不放心,说等他先把工作安排一下,他亲自送他去北京。   “不用你送,我自己去,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欧成海不耐烦。   于丽知道丈夫的脾气,很快把行李收拾好提上:“走吧,我跟你去。粱老既然病着,肯定要人照顾,我去还能帮帮忙。”   “那就一起走!”   欧成海急的很,但是再着急火车也快不了。   “早知道咱们就托关系弄张飞机票。”   现在这个当口,人家躲麻烦还来不及,谁愿意冒着风险帮你弄飞机票?   “既然你都知道,你就别急,着急也没用。叶家小姑奶奶都说粱老的寿数还长,你放宽心,梁老一定能等到咱们。”   听着老妻絮絮叨叨,欧成海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用心思量叶家小姑奶奶说的话。   不应该?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欧成海夫妻俩到北京后,立刻往粱家老宅赶,粱远山脸色苍白,瘦弱不堪,躺在床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你们今天来,你们要早一天,我这会儿还在医院里躺着。”   欧成海忙把红符塞粱远山手里,粱远山笑,过了会儿,好像力气恢复了一点,他才说:“叶家这位小姑奶奶,救了我和我媳妇儿两个人,是我们梁家的恩人。”   拿到红符后,粱远山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赚快,第二天早上已经能自己下地了,早上还吃了饭。   谭文森端了中药过来,粱远山摆摆手:“不喝了!”   怎么能不喝,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那个红符也不治病。   “我的身体我知道,喝药也就那样,不喝药我还能胃口好点,多吃半碗。”   欧成海脑子里灵光一闪,忍不住站起来。   “怎么了?”   “药,那个药有问题!”   喊出这句话后,欧成海又觉得自己说的太武断:“不一定,我也是猜的。”   “老欧,你说这个干什么?”于丽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   “我这不是,这不是听叶家小姑奶奶说,心里……”   “她说什么?”谭文森问。   “她说老爷子还没到岁数,病入膏肓不应该!”   粱远山心里咯噔一声。   谭文森猛地站起来,脸色平静,目光锐利得像是要杀人。   他抬脚往门外走,粱远山叫都叫不住。   “文森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于丽不解。   粱远山来不及回答,赶紧去隔壁邻居家叫人,叫他一定赶快一点,一定要把外孙拦下带回来。 第36章 哼哈二将有伴儿了   粱远山叫人去拦外孙, 那人立刻跑去教育局家属院,谭家人就住那儿。   那人在家属院外面等了一上午,回去跟粱远山说,没见到谭文森。   粱远山叹气。   欧成海劝他:“你对孩子尽心尽力, 孩子关心你, 这是好事。”   “我这个外孙你不知道, 脑子聪明, 又是个倔的, 说的出做得到, 我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事, 坏了他自己的前程。”   “应该不会吧,到底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能惹出什么事?”   粱远山苦笑, 聪明孩子, 他们如果想针对人,有的是法子。   在谭文森心里, 从小到大,他最在乎的就是姥姥和姥爷, 在为人处世方面,受姥姥姥爷影响很大。   谭文森不想姥姥姥爷为自己担心, 不管内心怎么想,他对外表现出来的一切, 看在外人眼里, 他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他。   为人处世可以学, 人的脾气秉性却很难改, 谭文森也没想让自己改。   仁义礼智信, 这些说起来好听的词,并不能保护他自己。   他从小就知道,一个人如果想活的稍微好一点,就得凶狠一点,这样别人才敢轻易侵犯你的领地。   以前他太弱小,脑子和身体都很弱小,没法反击,没法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现在不一样了。   谭文森不知道欧成海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如果是错的就罢了,如果欧成海的猜测是对的,谭文森已经在心里列出了名单。   梁家是老北京人,清朝时期家里就有人在朝廷做官,康熙时期,最高做到过一品武官,属于祖上阔过的人。   朝代换了,底下的人还是那些人,粱家的人脉还在。   粱远山对这个外孙有多看重,和梁家有来往的人家都知道。只要找对人,他想做的很多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   谭文森去了医院一趟,拿姥爷的药方抓了几副药,然后去找之前见过几面的关家人。   关晗之,粱家旧识,在他面前,谭文森要尊称一声叔叔。   往祖上追溯,以前梁家人外出打仗,关家人就是随从军医。清朝时,关家人也出过御医,不过清朝没了,关家也没落了。   后来,抗战时期,关晗之的堂叔,举家迁居香港,留下他们这一支。   前两年搞四/清的时候,关家人的阶级成分就成了中医院某些有心人攻击他的借口,关晗之从中医院的院长变成普通大夫。   半个月前闹的凶,他又被拉出来当作典型,受了不少罪,现在被关在城外农场一处牛棚中。   谭文森提着从中医院新开的药,坐公交车,下车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才到那个农场。   他说他要进去找人,人家不让他进,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翻进去。   谭文森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么大的太阳,路上都没人,谭文森顺利地找到了在牛棚中的关晗之。   “关叔叔好。”   关晗之正在打扫卫生,听到人叫他,他直起腰:“是文森啊!”   关晗之左右看了看:“屋里邋遢,就不叫你进来坐了。”   “不坐。”   “你来找我啥事儿?是你爷爷又不好了?”   “劳您惦记,我爷爷还好。”   关晗之给他一张小板凳,谭文森接过,在门口坐下。   “你爷爷住院的时候我不太方便,也没去看他。”   谭文森沉默了半晌,才把爷爷生病的事情告诉关晗之。   “你说你怀疑你爷爷被人下毒?”   关晗之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爷爷生病后一直住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和你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可能害你爷爷。”   “如果我说,负责给中医院采买药材的是左家人呢?”   “左家?你后妈家?”   想了会儿,关晗之还是觉得不可能:“医院所有的病人都用医院的药材,不能只有你爷爷病情加重,其他人都没事。”   见谭文森不说话,关晗之问:“药方带来了吗?”   谭文森不仅把药方带来了,还把药材带来了,来之前他专门去医院抓的药。   问完病情,再看完方子,关晗之说方子没问题。   至于药材,关晗之打开药包,仔细分辨每一味药材,突然,关晗之脸色一变。   “药材有问题!”谭文森站起来,看到关晗之的表情,他几乎能肯定。   “可能,抓药材的人没能分辨对……”   “关叔叔,这话您信吗?”   谭文森表情冷漠,关晗之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急,先查查,别冲动。”   谭文森不想听,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关晗之着急,追了一段路没追上,被看守的人拦住,赶了回去。   梁家。   粱远山也着急,麻烦人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外孙,等到天都快黑了,才等到外孙回家。   粱远山黑脸:“你个臭小子,说跑就跑了,中午也不回来吃饭,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姥爷,对不起!”   见外孙低头,粱远山气不起来,外强中干地吼了一声:“以后再这样我就揍你。”   欧成海和于丽夫妻俩忙劝。   “孩子回来就好了,别骂他。”   “说到底孩子还是心疼你。”   说到这个事情上,粱远山心里堵的慌:“我问你,今天一天跑哪儿去了?”   “去郊外农场见关晗之叔叔。”   “他现在怎么样了?”粱远山前段时间病得下不了床,他知道关晗之的事情时,关晗之已经被关到农场去了。   “他看着还行。”   “你只是去看看他?”   “我请关叔叔看了下您的药方,他说药方没问题,对症。”   欧成海尴尬地笑:“我就说我是瞎猜的。”   粱远山表情好看一点:“没事儿就好,你这小子,别一出事就怀疑你爸。你爸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我相信他不会坏到弄死我。”   粱远山心里其实也怀疑过谭渊,内心其实希望不要是他,如果害他的人是谭渊,外孙该怎么自处?   欧成海问:“你们说的关晗之是个大夫?”   “是,关家祖上出过御医。抗战时期关家老爷子没少出力,按理说他们家算是不错。关家倒霉就倒霉在关晗之有个叔叔,抗战时期携带家小去了香港,还叫人知道了。”   “这么说,关晗之很厉害?”   “上面没人提携,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中医院的院长,你说呢?”   欧成海眼睛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不想去叶家村?”   “去叶家村干什么?”   “去叶家村过好日子呀!”   欧成海知道叶家一直在搜罗人才,关晗之这样厉害的人物,叶家村肯定愿意伸把手。   “把人弄到外地去,也行。”粱远山想了想,让他下乡比把人弄出来留在城里容易多了。   凭粱家和关家的关系,他现在既然能动弹了,就不能不管关晗之。   谭文森也觉得,是该把关晗之弄走,他不适合留下。   隔了一天,谭文森拿一张养生方子去医院抓药。   负责抓药的护士好奇地问:“这是谁给你的方子?看着像是老方子。”   写方子的纸张发黄,瞧着像是放了很久。   谭文森嗯了一声:“关大夫给的方子。”   关大夫?   小护士朝谭文森笑:“他给的方子肯定没问题。”   抓好药交给谭文森,小护士小声问:“关大夫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还行。”   小护士不胜唏嘘,关大夫那么好的人,居然遭这样的劫难,真是倒霉。   这天之后,过了一周,谭文森又去抓药,还是那个小护士在值班。   “你爷爷身体怎么样了,换了方子有用吗?”   谭文森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用,我爷爷能下床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我就说嘛,关大夫开的方子肯定好,比那位的水平不知道高出多少。”小护士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和小护士一块儿搭班的医生小声训她:“不想活了,叫他听到了,不知道怎么整你。”   “哼,我家祖上三代贫农,根本苗红,我才不怕他。”   “姑奶奶,我怕行不行?家里一家老小都指着我这点工资过日子呢。”   小护士撇撇嘴,算了,不说了。   抓好药,谭文森谢过后就走了。   有红符加持,从表面看,粱远山精气神充足,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重病快死的人。   儿子儿媳来看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好的这么迅速。   他们不知道红符的事情,都以为是关晗之开的方子好。粱远山没有反驳,就默认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粱远山陪欧成海夫妻去逛公园,没想到在公园里碰到谭渊夫妻。   谭渊笑着迎过来:“您身体大好?”   粱远山瞟了他一眼:“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谭渊赔着笑脸:“您身体好我们才好放心,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粱远山懒得搭理他:“我还有客人要招待,你走吧。”   “哎,您老慢走。”   粱远山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文森!”   一直装自己不存在的谭文森,朝谭渊点了点头:“父亲,我们先走了。”   “好好照顾你姥爷。”   谭文森垂下眼眸,遮住讽刺的目光。   见人走了,打扮洋气的左美红上前两步挽住丈夫胳膊,不高兴道:“我都嫁给你这么多年了,文森见了我连一声阿姨都不喊。”   “他就是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每次都用这样的话搪塞她,左美红皱眉,还没张口谭渊就打断她。   “你不是说要去前头烤鸭店给岳父买只烤鸭下酒吗?咱们赶快一点,迟了就卖完了。”   左美红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算是把这事儿揭过了。   谭渊和左美红去的早,还是没买到烤鸭,他们到的时候,烤鸭店已经被一群挥舞着旗帜的年轻人砸了个稀巴烂。   左美红吓得说话都哆嗦:“这些人也太暴力了吧,学校就不管管?”   管什么管?敢管吗?   谭渊就是教育部的领导,别说老师,就是他们现在都不敢随意说话。   没买到烤鸭,夫妻俩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买了一斤花生提过去,当作下酒菜。   一到家里,谭渊和老丈人一处说话,左老太太把女儿带到里间屋里。   “有消息没有?”   左美红摇摇头:“没呢。”   左老太太着急:“你说你,和谭渊结婚都十来年了,灵验的送子观音都不知道带你去拜了几回了,汤药也没少喝,你怎么怀不上呢?”   左美红也不是生不出,早年和前头那个姓肖的臭老九结婚,生了个女儿,说明她能生啊。   左美红也烦着呢:“前些天楚楚到单位找我,说肖家那个老太婆打她,她想跟着我过。”   “你可别犯傻,楚楚当初肖家自己要争,既然她姓肖,就不管你的事儿。”   “我知道。”   话说的再狠,心里到底有些过不去,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左美红烦得很。   看出女儿的心思:“楚楚那边,回头我叫你爸去打听打听情况,你别插手,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养好身体给谭渊生个儿子。”   想到谭渊前头死掉的那个老婆生的儿子,左美红皱眉:“前些日子听说粱远山那个老东西不行了,今天在路上碰到,精神头好得很,还有心情和人逛公园。”   “这不可能!”   “妈,没什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   左老太太心想,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妈,你想啥呢?”   左老太太回过神来:“总之,外面的事情你别管,谭文森那个小子是个毒蛇,你老了别说靠他,他不踹你两脚都算好的了,还是得有亲生的儿子。”   “我知道,您别说了,我听不得。”   谭渊和左美红吃了午饭就回了,等他们走后,左老太太把男人拉进屋里一顿嘀咕。   隔着门窗,外面的人听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听到一句不可能。   “闺女总不会看错,过两天不是又要去医院送药材吗?你去问问看。”   左仁德黑着脸说:“不用等过几天,我明天就去。”   “对了,楚楚前些天去单位找美红了,你今天下午去肖家看看,悄悄把人叫出来,给塞点钱,叫她别去给美红添麻烦。”   “她年纪也不小了,下半年该读初中了吧,等读完初中叫她下乡去吧。”   “行了,我回头跟她说。小丫头片子,小心眼儿多的很,跟肖家那个老太婆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粱家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找谭文森玩儿。   粱远山笑呵呵道:“你们俩去哪儿玩儿?别在外面乱跑,现在外面乱着呢。”   “我们就在附近随便逛逛,不上街。”   “那好,小阳,中午别走,过来吃饭。”   “粱爷爷叫我,我肯定来!”   谭文森和宋金阳出门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宋金阳说:“今天一早左家那个老头儿去医院了,跟人打听你爷爷呢。”   “问方子的事情了?”   “问了,还给那个医生塞钱了,那边把方子说给他了。他也抓了三副药送到教育局家属楼去了。”   宋金阳嘿嘿一笑:“那个方子真有用?”   “方子是没错的,你要想用,自己抓药去,不过别在医院抓药,你去其他地方抓。”   “医院有什么猫腻?”   “医院能有什么猫腻,你想的太多了。”   宋金阳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   谭文森这小子不想说的事情,你再怎么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他就不费功夫了。   谭家又在熬新的汤药,隔壁邻居私下说,这个汤药味道和以前不一样。   喝了三副药,左美红感觉身体有力气多了,就去问她爸要方子,她自己的去抓药。   “不用你去,我去医院的时候给你带回来就行了。”   左仁德去医院送药材的时候,新抓了十副药。   护士在忙活的时候,左仁德给空了的药柜子里补充药材。   右下角最边角的那个药柜,装着几样不常用的药材。   “哟,这几样药材都回潮了,我重新给换上。”   “行,你换吧。”   抓药的护士隐约记得,左下角那个药柜子里,好像只给一个病人抓过。就用了那么一点,一大柜子药材都用不得了,太浪费。   “左师傅,这些药材回潮了,晒干后还能用不?”   左仁德利索地把回潮的药材装布袋里:“不能用了哦,都回潮了,指不定还长霉了,哪能给病人吃。”   给药柜子添补好药材,提上新抓的补药,左仁德笑着走了。   换出来回潮的药材,全都被左仁德扔进灶台里烧成灰,带回家的补药留下一半自己喝,另外一半给闺女送去。   左美红喝了补药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邻居见她气色好,跟她打听药方,左美红推说她也不知道,她手里也没有药方。   邻居只当她小气。   左美红对谭渊还是不错,得了好的补药,她分给谭渊半碗。   谭渊皱眉:“好好的人喝什么药,身体都喝坏了。”   左美红娇俏地捧着脸颊:“你看看我的好气色,我这是喝坏了吗?”   谭渊被她逗笑了:“知道你好看,行了吧。”   左美红轻哼一声:“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敢出去找小姑娘,我可不是你前妻那种软脾气。”   “好好的,提她干嘛。”   见谭渊不高兴,左美红扑过去:“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担心你不喜欢我了嘛。”   谭渊捏着的她的下巴:“你就作吧。”   两人拉扯来拉扯去,最后亲到一处去了,卧室的大门砰地关上。   左家老两口也跟着喝补药,喝了几天后,两人都觉得身体好了一些。   “关晗之还是有些本事,可惜脑子不聪明,叫人斗下去了。”   “他们关家手里应该还有不少好药方吧。”   祖上出过御医,关家人手里指不定有皇帝皇后用的养生方呢。   “咱们可以想办法弄几张过来,这都是传家宝。”   左家人想从关家人手里弄方子,这个时候,关晗之已经坐上了去西南的火车,关晗之家人也在火车上。   欧成海笑道:“说起来咱们都是初次见面,还不太熟悉,不过以后我们都是邻居,天天见面,肯定会熟悉起来。”   欧成海知道关家和梁家的关系,欧成海主动介绍他和粱远山的过往。   “我这个人没啥大出息,做到县长就退下来了,过段时间我要住到叶家村去,你们也是去那儿。”   关晗之儿子问:“去那儿,我爸爸还会被关起来吗?”   “哈哈哈,肯定不会,他们还指望着你爸爸当大夫呢。”   关晗之望着小儿子笑,扭头问欧成海:“他们村里没有大夫?”   “有,还不止一个呢。不过嘛,人才不嫌多。”   欧成海现在真把自己当叶家村的人,把叶家的事情放在心里。   到了玉竹县后,欧成海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带着关晗之去汽车站坐车,去叶家村。   走在玉竹县的大街上,关家人好奇地到处看,玉竹县大街上居然没有人。   就算是有人,也是来去匆匆,赶时间办事的样子。   坐上汽车后,欧成海问:“玉竹县安稳吧。”   关晗之点点头。   “现在玉竹县的县长是叶家的叶文正,那个小伙子我看好得很,有他在,你们可以安稳过日子。”   可不是看好嘛,不看好也不会为叶文正当上继任县长费心费力。   家族!   关晗之突然想到家族两个字。   如果他的家族足够强盛,或者和叶家一样偏安一隅,是不是也不用受这些罪?   关晗之和欧成海这样的家庭不一样,他们关家和叶家一样,都是有家谱传承的人家。   他们关家人的处境和叶家相对照,关晗之的感受就更深一些。   到了叶渠公社,欧成海带着关晗之去公社办公室找叶伟:“我给你带了一群中医大家来,赶快来迎接。”   “这位,关晗之!”   叶伟赶紧站起来,看了关晗之一眼,又看向欧成海:“哟,您去首都一趟,还惦记着咱们呢。”   “惦记得很,见到人才就走不动道,就想给你们请过来!”   “人家祖上出过御医,来这儿之前在首都中医院当院长。”欧成海凑到叶伟耳边说悄悄话。   叶伟看关晗之的眼神如同看金娃娃一般,立刻伸出双手:“关院长,欢迎欢迎!”   嘿,这狗腿模样!   关晗之笑起来,和叶伟握手。   不说别的,至少叶家人对人才很尊重,这就足够了。   有关晗之一家加入,叶家原本准备的中医馆顿时有了小医院的架势。   章家父子俩很高兴,有人切磋交流,这才有进步嘛。   开始还不熟悉,大家都挺客气。   渐渐熟悉起来后,两家人互相交流医术,交换医案看,碰到观点不同的医案,老章和关晗之两人吵的面红耳赤。   开始的时候吧,叶平江作为叶家代表,站在一边还不好上前劝。   他都听不懂两人在争论啥,怎么劝?   只能上前拉架,叫他们别吵了,老章和关晗之都叫他起开!   叶平江:“……”   我发誓,我叶平江以后一定发奋图强,成为一大中医大师,以后你们俩见了我都要顶礼膜拜、尊敬有加!   “你过来!”   被老章喊,叶平江丢开心里的碎碎念,赶紧上前伺候着。   叶平江是个想得开,学手艺被师父骂两句都是轻的,这点嫌弃,才哪儿到哪儿。   叶平江拿出学习的精神,每天早早去医馆开门,等章家父子俩和关家人过来的时候,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了,桌上还放着刚泡好的热茶,正是适口的温度。   老章和关晗之都是高阶大夫,徒弟们这些殷勤他们都享受惯了。   落难一遭,在这个偏远地方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两人顿时生出无限感慨。   两人境遇相同,对视一眼,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惺惺相惜也就那么一会儿,谈到医术,意见相左的时候,该吵还是吵。   俗话说,理越辩越明嘛!   两个大夫吵架,引经据典翻医书,以叶平江为首的学徒们都乐了。   赶紧记在小本本上。   叶平江不经意地给两人添茶,多说点,别吝啬口水,水不够我给你们再加!   听说村里医馆每天吵吵嚷嚷很热闹,叶南音好奇,下山去医馆看了眼。   第一次看到关晗之,以及关家其他人,每个关家人身上都披着一层薄薄的功德金光,连最小的孩子身上也有。   这说明,祖上积德了!   叶南音回家前跟爷爷说:“关家人不错!”   叶平川笑:“我瞧着也是个不错的。”   平时瞧着是个温文尔雅的性子,碰到医术问题一步不让。   这样赤忱之人,不大可能是坏人。   外面闹得越厉害,叶家村攒的人才就越多。   随后,来叶家村请人的,办事的,叶家村越来越热闹。   叶定国作为大队长,还是非常有责任感,他去问他爹:“什么时候弄个农学专家过来,种地也是咱们叶家的根本啊!”   “谁认识农学专家你找他去,你问我要,难道我就能给你变出来一个?”   被亲爹骂了一顿,叶定国不死心,他去找彭振出主意。   彭振认识的人多,但是大多是政商界的人,搞技术的他还真不认识。   “回头我写信回家,叫人帮你打听打听。”   “行,多谢了!”   “不用客气!”   彭振写的信寄回上海家里,彭家人还没收到信,就做出要逃难的架势。家里东西藏的藏,送的送,除了床架子和桌椅板凳,其他摆件几乎都没了。   这都几个月了,大家慢慢习惯这种氛围,稍微放下心来的时候,破/四旧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一些老物件又遭了一次灾殃。   除了家里的旧物件之外,道观寺庙这些刺眼的代表,又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龙虎山的道士们因为早做准备,早前疏通了关系,安安稳稳度过了最闹腾的两个月,等到八月就不行了。   闹事的人越来越激进,他们进不了龙虎山,就把点燃的火把、稻草往龙虎山里面扔。龙虎山的宫殿基本上是木结构,又是天气燥热的八月份,一点就着。   距大门最近的一个宫观被点燃,即使第一时间扑火,宫观也被烧得面目全非,黑黢黢一片,殿内供奉的神像,以及各种绘画雕刻都看不出原样。   好多老道士被气得直掉眼泪!   老道士哭,小道士也跟着哭,张守一和张抱朴师兄弟俩赶紧劝住。   “现在还不是哭是时候,大家先别忙。”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瞪张抱朴:“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是哭的时候,难道要等到道观都被烧了再哭?”   张守一连忙劝:“师弟年轻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也是着急,没其他意思。”   老道士哀叹一声:“三清祖师在上,快救我们一救!”   龙虎山遭殃,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如果在深山老林,或者有足够的威慑力,那还是有希望躲过一劫。   比如断头山刘家,开始的时候有人往山上冲遭遇鬼打墙,刘珉关了人三天三夜,把人吓破了胆才放下去。   这回再来,那些闹事的自觉避开断头山,找的借口是上山的路不好走,容易迷路。   见到刘家被放过,一些人瞅准了机会,晚上去刘家拜访,想在他们家存放一些东西。   刘家兄弟都同意了。   破/四旧的浪潮传递到偏远地区,县城闹起来,公社里的一些好事者立刻响应。   叶渠公社他们不敢去,在自己家公社闹一闹还是敢。   叶渠镇外面的那个寺庙,老和尚见事情不对,立刻提着斧头去墙角劈了土地公和土地婆座下的两个童子,丢到进出叶渠公社的大道两边。   丢的时候老和尚还念念有词:“您二位既然跟着土地公和土地婆婆享受了这么多年信众的香火,二位,你们为咱们这一方安宁出力的时候到了!阿弥陀佛!”   老和尚天刚亮就下山扔童子,等天亮叶定山他们去巡逻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两个童子,都笑疯了。   “哟,哼哈二将有伴儿了吧!”   “再这么闹下去,下一回遭殃的是谁?”   “我猜是观音坐下的两个童子。”   “我就不一样了,我猜是十八罗汉,怒目金刚!”   嘿,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们还闹,金刚也要怒目了!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借机闹事,被包装成造/反有理,一些地痞无赖冲进人家里一顿□□,左家这次遭殃了。   左仁德在单位办事,听说自己家被砸了,气的操起门口的扫帚就往家里冲。   等左仁德冲回家,人都砸完了,连厨房的铁锅都破了个洞、床上的棉衣棉被扔大街上任人踩踏,脏污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左仁德见人就打,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躲开,跑出门一哄而散。   见闹事的人跑了,邻居家的人过来看情况:“老左,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人了?”   左仁德气的脑仁痛,一手扶着大门,一手拄着扫帚。   “老左,你怎么了?”   邻居见他好像站不稳似的,连忙一手扶住他,没扶住,左仁德一下倒地上没起来。   “老头子!”   左老太太冲出来,刚冲到眼前就晕倒在地。   好家伙,两个人都晕了,赶紧把人送医院。   “你们谁,去教育局家属院通知左美红,就说她爸妈晕了。”   左美红跑到医院,老两口已经醒了,她妈躺床上又哭又骂,她爸一脸愁容不说话。   “爸!妈!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去咱们家闹事?”   左美红怀疑,是不是她爸在外面得罪人了。   毕竟药材采购的活儿,当初和他爸竞争的人可不少,她爸靠着谭家的关系才把这活儿拿下。   左仁德在脑子里把对头都过了一遍,有好几个怀疑对象,但是都没有证据。   “证据嘛,咱们想办法再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爸妈,你们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吓我。”   爸妈身体好的时候看不出来,爸妈一起进医院,左美红突然就有严重的危机感。   爸妈出事,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到时候还不是得她伺候。   跟着谭渊享福这么多年,她哪里还愿意干伺候人的活儿。若不伺候吧,又会叫外人说嘴。   最好爸妈都好好的,别生病。   “你放心,我和你爸身体好着呢,也就是刚才气急了。”   看到爸妈脸色红润,左美红稍微放下心来。   “放心,我和你爸肯定比粱家那个老不死的活的久!”   左老太太督促女儿:“你现在身体也不差,把那事儿抓紧一点。你爸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我和你爸正好给你带孩子。”   没有孩子,什么都是空的,谭家所有的一切最后都会落在谭文森那个狗崽子手里。   左美红点点头:“妈你小声点,在医院呢。”   “在医院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   左美红不好意思:“爸妈你们先躺着,我回去做饭,一会儿给你们送来。”   “算了,你也别折腾了,我和你爸一会儿回去,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收拾。”   想到自己家被弄成那样,左仁德老两口气的咬牙切齿。   谭文森早上出门,等到傍晚才回家。   他推开门,爷爷大马金刀地坐在堂屋里,黑着脸。   “过来,你给我跪下!” 第37章 听我的!   谭文森一言不发, 昂头挺胸地跪在堂前。   看到他这副样子,粱远山更加生气。   “你知不知道错?”   “知道!”   粱远山拍桌而起,火冒三丈:“你既然知道错了还那样做?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也太放肆了!简直无法无天!”   “您坐下慢慢说,要骂要打都可以, 您别气坏身体!”   粱远山一屁股坐下, 双手撑在膝盖上, 身体前倾, 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我问你, 左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您说哪件事?”   粱远山扶额:“你还做了好几件?”   谭文森嘴角抿紧。   “行, 你现在不得了了, 不听管教!你说说,你做了哪些得意的好事,说出来叫我也听听。”   他不觉得得意, 也不觉得他做的是好事, 他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左家人怕姥爷活的太久, 帮他争家产,换了姥爷的药材, 他只不过做了左仁德做过的事情罢了。   至于去左家闹事,也不是他指使, 而是左仁德做事太刻薄,为人太差, 恨他的人太多了吧。   他只是, 随便说了一句话罢了!   “你之前跟我说,关晗之说药方没有问题?”   “嗯。”   药方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药材。   “我问你, 你怎么知道是左仁德换的药?”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给姥爷用的那味药材特殊, 一般药方都用不上那味药材。左仁德知道姥爷身体好了,毒药材用不上,又光明正大地以药材回潮为由,把有毒的药材换走。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这一切都有人看着。   粱家的人脉,可比左家人想象中更加深厚。   不过,谭文森小小年纪能不惊动粱远山把这些人脉用起来,也是他的本事。   粱远山一直很担心,怕他走后外孙被人欺负。外孙能瞒着他做这些事,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欣慰他有自保能力。   现在,他不担心外孙的自保能力,他担心外孙走极端学坏!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谭文森沉默。   “你知不知道?”粱远山气的提高声量:“回答我!”   “知道!”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左仁德要他姥爷的命就对吗?他还是做了!他烧了证据,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所以,他报仇有错吗?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做了!他只是让坏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坏人既然觉得自己没错,那他不择手段报仇也没错!   以德报怨?   去他妈的!   在这一刻,粱远山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养的是一头狼!一头凶狠的狼!   虽然他还没成年,还是个少年人!   “现在停药他们还能活多久?”   “会比您活得久。”谭文森很不甘心。   粱远山望着窗外的阳光,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雀,他不禁怅然,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子,他真不想活那么久。   他活的太久,只怕地底下那个老太婆要等急了。   屋里,祖孙俩陷入沉默。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是!”   粱远山叫外孙起来。   粱远山坐着,谭文森站着,一个老迈,一个正年轻。   阳光的缝隙里流淌的时光啊,总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带走所有的一切,也会带来所有的一切。   急不得,都会走的。   不用急,都会来的。   他从小带大的外孙,十二岁的人,身姿挺拔,赶得上一般十五六岁人的身高。   还是个孩子,已经知道维护他这个老头子。   粱远山眼角闪过泪光,他马上低下头。   “学校恢复上课之前,你跟宋金阳他们一起,给我去部队训练!”   “您想我以后当兵?”   粱远山目光如炬:“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给我记着,当一个正直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管不了他那么久,就让他去部队里历练吧!   粱家的关系都在里面,文森和宋金阳那群大院子弟一起长大,关系也跟不错,就算他以后没了,靠着这点香火情,也能让他以后的路少点坎坷。   “你不愿意?”   谭文森点头:“我听您的!”   “那就去吧!”   当天谭文森就被送到大院子弟们的训练营地里。   看到谭文森,宋金阳还很惊讶:“你怎么来了?粱爷爷怎么会让你进来?”   粱爷爷多心疼谭文森啊,从小训练、学拳,都是粱爷爷亲自教导。   不像是他,在他爸眼里,就跟不值钱一样,从上小学开始,就被丢进营地里被教官折腾。   “宋金阳,废什么话,给我围绕营地跑三圈!”   “是!”宋金阳不敢回嘴,甩开蹄子跑起来。   唉,跑快点还能赶上食堂开饭!   一个身形高大,光着膀子浑身黝黑的男人走到谭文森面前,站的位置距离非常近,近到谭文森的帽沿儿直接撞到男人的脖子。   教官后退两步,从上而下俯视他。   教官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小矮子,听说你脑子好使,不知道身板儿有没有你的脑子好使。”   站成一排,身板儿挺得笔直的少年们,偷偷用余光看谭文森。   谭文森依然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模样。   “全体都有!”   “趴下!”   “俯卧撑一百个!”   一百个俯卧撑,对于经常锻炼的人来说不算难,对于谭文森这样动脑比动手多的人来说有点难。   做到最后,教官一屁股坐地上,双手往后撑着,懒洋洋地望着天空,好像在发呆,把后面那群正等着他喊数的人给忘了。   谭文森胳膊发抖,脸色发红,汗水顺着下巴流,下面的灰白色的地面早已经被汗水泅湿。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哎呀,我都忘了还有你们。”   教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喊:“九十一、九十二……”   “哎呀,不行,我尿急,你们等等我!”   教练跑了,身后一群人气得小声骂娘,谭文森咬紧牙关。   大院子弟,好性儿的少,碰上谭文森这么个长相秀气皮肤白的秀才,教官们以为是个小哭包。   没想到,到营地一周后,人家一滴泪都没掉过。   教官嘲笑谭文森:“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好歹流一滴泪让我看看呀!”   “哎,我这个教官当的真没存在感!”   谭文森深深看了教官一眼,扭头走了。   几天后,营地搞模拟作战,简单地说,就是训练人员和教官作战。   所有人都唉声叹气,宋金阳更是想哭,教官光明正大虐他们的机会来了。   谭文森慢慢走到前方,面对所有人:“你们,想不想赢一次?”   “那当然想了!”   “做梦都想!”   宋金阳气的跺脚:“我要揍死那个黑皮。”   黑皮,就是谭文森第一天到营地的时候,给他下马威的那个恶劣的教官。   “如果你们肯听我的话,我就带着你们赢一次!”   宋金阳眼前一亮:“兄弟,咱们全靠你了!”   谭文森带着人消失在小树林。   两个小时后,几个教官懒洋洋往里走:“打猎去!”   “黑皮,上次我让你,这次轮到你让我了哈!”瘦猴一马当先。   “切,你想上就上,我提前告诉你,那群兔崽子不是那么好对付。”   “什么样的战斗我没见过,我还怕他们?”瘦猴摩拳擦掌,要会会这群桀骜不驯的大院子弟们。   黑皮往后退几步:“你厉害,你先!”   “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瘦猴是侦察兵出身,比起黑皮强悍的身体素质,他的技巧更厉害。   而且,也更加敏锐。   啧,瞧瞧这些小子,声东击西呀!   地下的陷阱那么明显,随便搞了点杂草遮盖了下,和旁边地上的草都不是一个色儿的。   瘦猴抬头,陷阱旁边就是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完全可以遮住一个人的身型。   瘦猴小声跟黑皮说:“赌一个鸡蛋,我猜下面陷阱是假的,树上面躲着的人才是他们的后手。”   “说不定别人就希望你这么想。”   这叫我知道你知道我会这么想。   瘦猴得意,这片林子他们经常来,树下面有没有陷阱他们还不知道?   以那群兔崽子的本事,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那个位置挖个陷阱。   这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那你过去!”黑皮也觉得那个位置不可能有陷阱。   瘦猴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进入状态,轻手轻脚地摸到大树侧面,果然从树杈的缝隙里看到半边寸头。   瘦猴根本没看陷阱,踩着树就要从后面爬上去,给树上的人来一个锁喉。   躲在树杈上的人还没察觉,他如猴子一般灵巧,跳起来双手拉住树干,荡起身体就要翻上去。   正在这时,他的腿突然被人抓住。   “下来吧你!”   不好!   瘦猴被从树上扯下去,一下掉到陷阱里面。   宋金阳嘿嘿一笑:“还是谭文森聪明!”   身体失重被扯下去的瘦猴,落到宋金阳他们手里被一顿痛揍,黑皮几人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上来帮忙。   宋金阳几人也不恋战,打完了撒腿就跑。   黑皮几人也没追,蹲在陷阱外面看瘦猴热闹:“哟,被坑了呀!”   瘦猴吐掉嘴里的草叶子:“这群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特别是宋金阳那小子,以前见了他们只会跑。那小细腿儿,逃跑的时候倒腾的可快了。   黑皮把瘦猴拉起来:“不怪你,前头那个陷阱一眼假,没想到他们会在树后做个这么真的陷阱,你大意了也正常。”   主要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把这个隐藏的陷阱做的逼真,瘦猴都没发现。   可不是逼真么,挖陷阱的时候,地面上的土都没破坏,就跟揭盖子一般小心挪开,下面陷阱挖好了,再把’盖子’原样盖回去。   “走吧,咱们去面前看看,看看那群臭小子还有什么后招。”   “等我抓住他们,我非得揍他们一顿。”   几个教官气势汹汹往林子里走,还没走两步,哐当一声又掉陷阱里。   这个就是他们刚才说的一眼假的假陷阱。   宋金阳带着木棍围过来,俯视着陷阱里的教官们,嘿嘿奸笑。   “兄弟们,揍他丫的!”   谭文森和另外一个小伙伴祝一帆,扛着锄头铲子从林子里走出来。   祝一帆:“计中计,脑子不错呀!一个地方坑教官两次。”   谭文森嘴角微微上翘,少年人的得意。   以前宋金阳他们为了少挨揍,只会一个劲儿地逃跑。   把时间浪费在逃跑上有什么用,早晚被抓到。   要想不被揍,最好的办法是抵抗。   他们能赢,还有个原因,教官太大意了!也不能怪他们,大人看不起小孩儿,常有的事情!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宋金阳笑的特别大声,叫所有教官都记住他了!   祝一帆踩了宋金阳一脚。   宋金阳:“你干啥?”   祝一帆看他一眼,救你的小命!   宋金阳没明白祝一帆的眼神,挥舞着棍棒,吆喝着兄弟们过来:“嘿嘿,早上水喝多了吧,想不想撒尿?”   坑里的教官们眼神在冒火。这个臭小子,给三分颜料就要开染坊是吧?   祝一帆:“……”   算了,就让他尽情得意吧,反正后面教官肯定会给他穿小鞋,跑不掉。   策划这一切的谭文森默默走了,深藏功与名。   真的深藏功与名了吗?   教练又不傻。   谭文森在训练营地的表现,自然有人说到粱远山耳边。   当着人的面,粱远山骂了两句,说臭小子心眼儿多,教练好歹算他老师,怎么能这么不尊师重道?   背着人的时候,粱远山哼着小曲儿,给自己满上一杯好酒。   九月的天气还很热,粱远山端酒的时候举起胳膊,胸口的衣领敞开,露出里面的红符。   “老婆子,再等等,等我把文森安排好,我就下去找你去。”   院子里的枣树被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回应他一般。   九月了,本应该开学的时间,学生和老师不在学校,而是在街上,在前往各地串联的火车上。   玉竹县的学生和老师不允许在县里搞,叶文正却没法拦住他们出去。   老师都不在,叶霜、叶小美、叶秋他们几个,今年秋天本来该读高二,现在却在家闲着。   叶渠公社的小学和初中却是按时开校,今年叶大兵、叶凯、叶立新、叶朵朵这一批孩子从族学毕业,进入叶渠公社初一学习。   不管外面怎么变,叶渠公社的教材还是和原来一样。   程峥拿到新学期的教学安排好,有些迟疑,这明显和县里教育大会上讲的不一样。   程峥去找校长商量:“县里教育大会上讲,咱们要给学生多读报,多学习时代精神,咱们的教材跟原来一样,这……”   “学生来学校是干什么来的?是来学习!天天给学生读报纸能学到啥,与其让他们来教室听你读报纸,还不如让他们回家干点活儿。”   不管外面怎么变,学到的知识始终属于你自己。学生在学校不搞学习那来学校做什么?   “程老师你放心,我们学校有我们学校的办学理念,为祖国培养人才,我们必须尽心竭力。你只要负责好好上课就行了,其他事情自然有我担着。”   校长的言下之意是,外面的人想怎么闹不管我们的事,反正叶渠公社的学生必须好好学知识。   不用怕外面的人进来捣乱,在叶渠公社,老子说了算!   回教室的路上,程峥忍不住笑了。   叶家人对内都是好脾气,对外的时候,连作为学校校长的知识分子,都有几分横劲儿!   或许,只有这样一心为后代子孙考虑的家族,才会跨越历史长河传承下来吧。   欧家在二大队的房子修好,已经晾晒干了,欧成海和媳妇儿搬过来住。   欧成海去公社初中里转悠了一圈,见叶渠公社的学校真的开课了,第二天就把孙子叫过来上学。   欧意和叶凯他们成了同学。   欧意:嘿,兜兜转转,我和我的好朋友当同桌了。   儿子有书读,欧直人最近几天也有点春风得意,好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玉竹县副县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也不是个事儿,现在这会儿不好从其他地方调人手过来,最好还是从玉竹县的干部里选拔。   和其他备选名单上的人相比,代行了一段时间副县长职务的欧直人就显出来了。   考察了半个月后,欧直人走马上任,成了玉竹县的副县长。   欧直人去给他老爹报告消息,欧成海高兴地拍拍儿子的肩膀,苦尽甘来呀。   “好好干,不明白的事情来问我。”   “知道了爸!”   叶文正和欧直人携手合作,玉竹县整体□□,但是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比如,学校那边依然没有开学。   叶霜他们去不了学校,整天跟着家里人下地干活儿。   忙到重阳节前,粮食都归仓了,这一年才算基本忙完。   等到油菜和小麦长起来,还要养护油菜和小麦,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不着急。   重阳节前两天,叶霜上山去看妹妹。   叶南音话少,叶霜话依然那么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说这都十月份了,县城的学校还在停课,咱们到底怎么弄啊?”   叶霜叹气:“要是等到明年还不开课,我明年看看城里有没有工厂招工,我初中文凭去参加招工考试,不知道行不行。”   “姐,你别急,等明天叶文正过来我问问他。”   “你赶紧问吧,我倒是无所谓,小美想去当兵,有个高中文凭她的机会也大点。”   小美想当正经上战场立功的兵,不是搞后勤、文工团之类的女兵,这种机会并不多。   “你说那个从小练武术的姑娘?”叶南音记得她倔强的眼神。   “嗯,就是她。”   抱怨完,叶霜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美人和大王呢,这一两个月他们都没下山,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他们。”   “不在这儿,去后山找福乐去了。”   养魂汤一直喝着,美人和大王越来越聪明。   不过叶南音觉得,也仅限于此,在这方世界,它们再怎么修炼,也没有变成人的机会。   叶南音能感受到这个世界有天道,这是个非常成熟的世界,精怪们不能化成人形,估计还是灵气太薄的原因。   因为灵气薄,虽然有伏龙泉和聚灵阵协助,她今年九岁了,修炼还算勤奋的情况下,她的功力还不到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一半。   要恢复到全盛时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吧。   见妹妹又走神了,叶霜拍拍手去伏龙泉边,捡了块大石头丢下去,炸出来两条金鲤鱼。   金鲤鱼身上的鳞片越发金光闪闪,头上隆起的角也大了点。   “帮帮忙,赶些大肥鱼出来!”   金鲤鱼没搭理她,反而尾巴使劲儿拍打水面,溅了叶霜一身水,沉水底跑了。   “好呀你个臭鱼,早晚要把你们下锅红烧。”叶霜气急败坏。   叶南音听到姐姐骂鱼,走过去,摘了一片桃叶丢水面上,一丝丝灵气在水面散开,瞬间,伏龙泉里的鱼都沸腾起来。   叶霜见状,赶紧抄起兜子捞了一条大肥鱼。   “哇,好久没上来捞鱼,居然有这么多大鱼了。”   叶南音也好久没关注到伏龙泉里的鱼了,刚才为了抢树叶蹿出来的鱼,好几条肥得都跳不起来了。   “后天重阳节,记得叫江英婶婶来捞鱼,把鱼分给族人吃了。”   “行,一会儿我下去就跟江英婶婶说。这条鱼想怎么吃?”   “我都可以,按照你的口味吧。”   叶霜抿嘴笑:“乖宝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呢。”   叶南音:“……”一条鱼而已,哪里来的感慨?   “叫孔大厨做家常红烧鱼。”叶霜夏下决定。   孔大厨来了之后,江英婶婶已经不是叶霜心里厨艺最好的人了。   叶霜提着鱼下去食堂,江英一看她手里的桶,直接问怎么吃?   叶霜冲江英笑,眼睛却在看孔大厨。   江英被气笑了:“好呀你个小丫头片子,现在还嫌弃上我了是吧?”   “我哪里敢,我这不是听说孔大厨他们家靠海,特别会做海鲜嘛。”叶霜找了个借口。   “这是淡水鱼,不是海鲜。”江英斜了她一眼。   叶霜假装没听到,自动自发地往孔大厨身边挪:“孔大厨,麻烦搞个家常红烧鱼呗。”   “行啊!”孔大厨一口答应。   “鱼放这儿,一会儿做好了给你们送去。”   “那就先谢谢您了。”   不敢和江英婶婶对视,叶霜放下鱼就跑了。   江英忍不住笑,这个丫头,今年都十六七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哎,这条鱼……”   孔大厨见过各种各样的鱼,但是这条鱼,有点不一样。   “这鱼怎么养出来的?你看看这鱼鳞,光泽感多好,还有这鱼鳃,太干净了。”   大胖鱼一个甩尾,孔大厨嚯地一声:“这鱼真有劲儿哈!”   江英过去帮忙:“这鱼是我们家小姑奶奶养的,外面没有,你也别跟外面的人说。”   “你放心,我嘴巴紧,肯定不乱说。”   这么好的鱼,浑身都是宝,鱼头用来炖汤,鱼身子做家常红烧鱼。   家常红烧鱼调味料不少,烧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但是这鱼头汤,浓白的鱼汤在锅里翻滚,锅里飘出来的水汽,都比一般的鱼汤鲜美。   盯着锅里的鱼汤,孔大厨简直垂涎三尺。   “您尝尝味道。”   “不好吧,本来也不多,一会儿给叶大师都端去。”   “没事儿,大厨哪有不尝味儿的。”   “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孔大厨早就迫不及待了,盛了半碗汤,吹了一下热气,先是闻香味,再品尝一口,慢慢回味,鲜美,简直太鲜美了!   唔,生姜味有点重,这鱼新鲜,去腥不用那么多生姜,下次少放一点。   叶霜对孔大厨的手艺相当满意:“你有没有觉得,比江英婶婶做的好吃?”   叶南音慢慢喝了口鱼汤:“江英婶婶做的也挺好吃。”   吃的太快,嘴巴被烫了,也舍不得吐掉,叶霜连忙用手当扇子扇风降温。   姐俩吃完午饭,叶霜一边收碗筷一边说:“后天叫孔大厨炖几锅鱼汤分给大家喝,这个好做,又好分。”   “嗯。”   叶霜送碗筷下去,孔大厨听说后天重阳节让他炖鱼汤,他立马就答应了。   “放心,肯定给整到位。”   江英问:“今年有鱼汤,还熬不熬桃花粥?”   “鱼汤用的水换成泉水应该就可以吧。”   “行,后天一早我就上去提泉水。”   “好勒!”   后天才是重阳节,重阳节前一天叶家村就来了不少人。   在医馆的老章和关晗之明显感觉村口进进出出的人变多了。   “村里要搞什么活动?”   “重阳节呀,您不知道?”叶平江惊讶道。   重阳节肯定知道,但是重阳节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吗?   叶平江一拍脑袋:“怪我没跟你们说过,我们村的重阳节和别处不一样,要格外热闹一些。”   “你们先忙活着,我去问问族长你们能不能参加。”   叶平江走了,老章和关晗之一头雾水,什么活动还要专门问族长?   医馆里其他叶家人欲言又止,想告诉他们又觉得不好说。   “你们现在也算半个叶家人,族长应该会同意你们参加活动。”   “对对对,族学的外姓老师们都能参加,你们应该也可以。”   听到这里,两个人更加不明白。   “哎呀,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玄学这回事,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知道的人也不少,叶平川也没有刻意隐藏的想法。   叶平江过来问两个大夫能不能参加重阳节,叶平川点头答应了。   等到第二天,老章和关晗之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坡上跑,冲进桃园之后,他们才明白叶家的重阳节和别处的不同之处。   老天爷,这个世上真有鬼打墙?!!   虽然老话说山医命相卜同宗同源,可是,他们做大夫的真不懂玄学啊!   老章和关晗之两个人走一起,在桃园里转悠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出去的路。   半路上碰到陈傲寒和戚玥夫妻俩。   “找不到路就别找,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放咱们出去。”   “对,瞧瞧身边的桃树,看看那个桃子长得好,看上哪个摘哪个。”   比起去年,陈傲寒爬树的技术成熟多了:“媳妇儿,那个桃子大,我给你摘。”   “小心点别摔着了。”   “瞧好吧!”   陈傲寒灵巧的跟个猴儿一样往上爬,戚玥站在树下等着。   关晗之打量戚玥一番:“你怀孕了吧。”   戚玥笑着点点头:“刚三个月,还不太看得出来。”   “恭喜!”   “谢谢您!”   听说戚玥怀孕后还没看过大夫,也没去医院做过检查,关晗之主动提出帮她把脉。   “那就麻烦您了。”   关晗之给戚玥把完脉之后,老章不甘示弱。   关晗之:“孩子挺健康。”   老章:“这不是废话么。”   见这人又想和自己抬杠,关晗之瞥他一眼:“我把出来是个男娃。”   “我再把一下。”老章把戚玥的手拉过来,表情严肃。   戚玥愣了。   陈傲寒兜里装着三个大桃子从树上跳下来:“什么,是儿子?”   松开戚玥的手,老章谨慎说:“月份太小,我没把出来,不过关晗之说的可能是对的。”   关晗之得意地笑,祖传手艺!   陈傲寒连忙问:“敢问您是……”   “关晗之,北京人,现在在山下叶家村医馆坐堂,以后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秉承为小夫妻俩着想的心思,老章不情不愿地说:“关晗之祖上出过御医,在小儿病症和妇人病症上很有一手,你们找他没错。”   御医就是伺候后宫一众宫妃的,可不是擅长小儿和妇人病症么。   陈傲寒脸上一喜,塞给关晗之一个大桃子:“能认识您简直太荣幸了,我媳妇儿和我儿子以后就麻烦您了。”   见老章臭着一张脸,陈傲寒赶紧又塞给他一个:“您也辛苦了!”   兜里剩下最后一个大桃子。   “媳妇儿,咱们去前面看看,我再给你摘几个大的。”   他们今天真是来摘桃子的,关晗之这才看到桃树下有个装桃子的小背篼。   小夫妻俩走后,老章和关晗之面面相觑,他们也去摘两个?   关晗之和老章在桃园里转来转去,等到阵法解除,他们俩才发现,他们就站在桃园入口处。   这意思是,他们这么长时间都在这块地方转悠?   老章和关晗之都明白了一件事,叶家,是条大腿!   这次下乡,说起来是他们倒霉,但是站在长长一生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他们的运气呀!   如果没碰上倒霉事儿,他们根本不可能来到偏远的西南山区,他们又怎么有机会抱到叶家这样的大腿!   两个人同时想到,一定要好好感谢给他们牵线搭桥的人。   关晗之从珍藏的极品药材里,挑了一支年份足的人参,托人给粱远山送去。   一周后,粱远山收到这支人参,不禁笑了起来。   人生处处有惊喜!看来,关晗之这是认识到真正的叶家了!   关晗之现在好过了,粱远山却有些难。   大学不再通过考试进行选拔,要通过单位推荐的方式进行,梁远山在想,怎么把外孙弄进大学。   谭文森知道姥爷担心他,周末回家的时候他跟姥爷说:“以后您不用为我担心了。”   “没担心,我就是随便想想。”粱远山给外孙夹菜:“多吃点,你看看你进去训练也五个月了,身高往上蹿了一截儿,人还是那么瘦。”   谭文森淡淡说:“他们内部有个少年军官选拔计划,分体能选拔和智力选拔,我通过了!”   “什么?”粱远山激动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小范围选拔,人数很少,我是北京这边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   “好样儿的!”   粱远山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愧是粱远山的孙子!”   谭文森难得露出个欢欣的笑容。   “我和其他九个被选拔上来的人,要在北京继续训练,等到明年秋天,我们就去军校读书!”   粱远山忍不住红了眼:“好好好!姥爷,姥爷以你为荣!你姥姥,你妈妈,她们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嗯。”谭文森轻轻应了一声。   只要有这句话,他受再多苦都甘之若饴,他心里很高兴。   谭文森靠着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一条让姥爷放心的路。   就目前看来,只要他按照既定轨迹走下去,以后少不得有个好前程。   其他人则不同,各地闹腾得慌,停工停课,等到第二年这个时候,大、中、小学才接到恢复上课的通知。   叶霜、叶秋和叶小美三个高兴地回学校上课,但是学校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学校了。   以前的老师很多都不在了,新来的老师上课上的不好,一些老师甚至不上课,要么给他们念报纸,要么让他们自习。   叶霜跑回家跟爸妈抱怨,许静只能安慰她:“坚持坚持,等到明年夏天拿到高中毕业证,你就能解脱了。”   叶霜叹气,最高也只能拿到个高中毕业证了。   以前还做梦上大学,现在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努努力,要是在单位表现好,说不定会推荐你上大学。”   “爸,我都十七岁了,您怎么还哄我?”   叶定国哈哈大笑:“十七岁了也是个小孩儿。”   不只叶霜在家唉声叹气,其他在县城读高中的叶家孩子也在家唉声叹气,纷纷觉得读高中太浪费时间了。   叶大兵、叶立新和叶凯三个,县城的学校停课没影响到他们,他们照常上课,这学期已经初二了。   三个人商量后决定,等他们读高中,一定要跳级!   反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就不浪费时间了。   其实他们三个还想回族学,族学里的老师们多厉害呀!   叶大兵回家跟他爸说他们的打算,叶伟冷哼。   “现在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制,你高中如果跳级,等你高中毕业撑死也就十四五岁,那么小的年纪,工厂都不收你,你能干什么?”   “回家种田呗!”   叶大兵大咧咧地说:“有空再去族学听听彭老师的课程。”   “你读了这么多书,族学老师又给你们开阔了眼界,你现在还愿意回家种田?”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那么多族人当了一辈子的农民,难道我不行?”   叶大兵骄傲道:“教种地的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可没走神儿!”   叶伟忍不住笑,摸摸儿子的脑袋:“好小子,爸爸对你刮目相看!”   叶大兵白了他爸一眼:“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不清楚基层事务,我怎么当大官?”   叶伟扶额,他还是高看他了!   唉,夸奖得早了! 第38章 给小姑奶奶半颗糖   六七年秋天, 谭文森和同伴们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后进入军校学习,粱远山亲自送外孙去学校报道,还专门请了照相师傅,和外孙在学校大门口合影留念。   似乎是心头大事儿终于放下了, 粱远山有空就到处走走, 去爬山, 去游湖。   谭文森过年的时候有几天假期, 陪姥爷去了一趟长白山。   回来后不久, 六八年的春天, 粱远山病逝家中。   和舅舅舅妈一起, 给姥爷办完丧事,谭文森把自己关在家里五天,直到宋金阳带着学校老师找来, 他才肯走出房门。   “你爸那人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你还有我们。咱们从光屁股就认识,以后可是一辈子的兄弟, 你可别扔下我们跑了。”   “再过几年,我去当兵, 你也去当兵,咱们继续当兄弟, 还当战友!”   宋金阳知道谭文森是因为粱爷爷才去参加选拔,至于他自己对当兵有多少兴趣, 真不好说。   谭文森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他希望他不要放弃。   祝一帆补充一句:“我以后大概率不会当兵,但是宋金阳这傻子除了当兵也没什么好路走, 到时候还要倚赖你提携他。”   宋金阳气愤不已:“祝一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除了当兵就没什么好路走?凭什么我就要靠他提携?你看看他那个臭脾气, 以后说不定还等着我提携他呢。”   “行行行, 你最厉害行了吧!”   “你自己听听你说话的口气,就是看不起我呗!祝一帆,吃我一拳!”   宋金阳冲过去一个左勾拳,祝一帆狼狈躲开:“我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说错吧,说不过就动手。”   “管他呢,今天能打倒你小爷就高兴!不准跑!”   两人闹起来,把谭文森丢到一边,谭文森嘴角微微翘了翘。   黑皮教官拍拍他肩膀:“你是我见过综合素质最好的兵,好好读书,以后你会有好前程,找个好媳妇儿,再生个乖巧的娃,什么都会有。”   谭文森看他一眼:“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我姥爷当兵,肯定就不会半路跑了。”   “我看好你!”教官笑了。   从姥爷去世后,谭文森的脑子一刻也歇不下来,脑子里一直转着天煞孤星和刑克六亲这八个字,这段时间,刑克六亲这四个字占据上风。   但是现在,看着围在身边的朋友和师长,刑克六亲四个字被压下去。   教官和老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交代谭文森明天一定要去学校上课。   一群朋友围绕着谭文森,宋金阳吊儿郎当道:“你别听你后妈洗脑,什么刑克六亲?你要真那么厉害,咱就是说她和你爹,早就该被你克死了!”   “他爸身体好命硬,我看左美红快了。”祝一帆毒舌一句。   从去年开始,左美红身体变差,两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左美红去看大夫,人家问她以前得过什么病,吃过什么药,左美红说完后,大夫摇了摇头,说她乱吃药把身体吃坏了。   为这个,左美红和她爸妈经常吵架,埋怨她爸妈叫她吃了这么多药。   左仁德夫妻恨女儿狼心狗肺,他们费尽心思打听那些药方,还不是为了她能早日怀孕给谭渊生个儿子。   一家三口吵嚷得厉害,什么话都往外说,左邻右舍谁不知道。   “现在别管你爸,你那个后妈生不出,以后你爸的东西都是你的。”   谭文森才关心他爸手里的那点东西,姥姥姥爷和妈妈留给他的东西,就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几个兄弟一起说说笑笑,艰难的日子好像就容易过去一些。   生活还是要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在家闲着的人,依然在家闲着。   六八年,叶南音今年十一岁了,身形拔高后,和福乐站在一起,比福乐高了一大截儿,像是福乐的姐姐。   许静扯着软尺给女儿量身高,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姐姐还有几个月就高中毕业了,该多做几身好衣裳,工作啊,和人交际都要穿体面一些。”   叶南音附和应了一声。   “你姐姐也十八岁了,身高也定了,多做几身衣裳也不会浪费布料。”   再有就是大女儿高中毕业就到年纪了,等工作定下来后,就要找对象了。更是要注重打扮。   给女儿量好身高,许静说:“比去年春天长高了不少,特别是胳膊腿儿长了一截儿。春天还能将就穿一穿去年秋天的衣服,去年夏天的衣服肯定不合身了。”   许静摸摸乖巧的福乐:“你呀,不长高倒是方便我,今年给你做一条粉色的裙子?”   福乐乖乖地笑,许静心里一下软了。   这两年福乐修炼勤快,表情控制的更好了,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了。   这些年,外地的族人经常给叶南音寄东西,除了各地的美食,各种适合小姑娘做衣服的布料也不少。   打开箱子,许静抱了好几样花色的布料出来,叫她们俩选。   叶南音选了青色、浅蓝色。许静给女儿拿了粉色和黄色碎花布料。   “这些亮颜色最适合你现在的年纪,别整天选那么清淡的颜色。”   许静对福乐说:“除了粉色,福乐还喜欢什么颜色?”   福乐指着红色,许静点头:“行,一起给你做。”   福乐又是一个甜甜的笑容奉送,许静看她高兴也忍不住笑:“福乐怎么就不喜欢说话呢?”   叶南音也不明白福乐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福乐张嘴给叶南音看过,嘴里面是好的,应该能正常说话。   “妈你别老说,她想说话的时候自然就会说话。”   “我哪里催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母女两正在聊天,欧成海过来了。   “你去见老欧吧,我把布料理一理。”   “嗯。”   见到欧成海,他脸上没有往日的笑意,面带愁容:“粱老前几天去了。”   叶南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之前,粱老最挂念的就是他外孙谭文森。去年那孩子进了军校,以后的前程再不用操心,粱老走的时候很安心。”   欧成海看着叶南音:“小谭的命数,现在还是那样吗?”   “没错,天煞孤星。”   “您之前还说他命里有一死劫?”   这也是她说的,并且这个死劫还没过去。   “您能帮帮忙算算那个坎儿什么时候到?又会因为什么事……”   “不能!”叶南音打断他:“如果你只是来和说这个事情,那就到此为止。”   欧成海苦笑:“对不住,我就是,唉。”   他就是担心,梁家就这么根独苗,要是没了,以后粱家的根就断了。   粱老一儿一女,前头那个儿子不是亲生,是抱养的。后头生的女儿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无奈那姑娘去的早,只留下小谭一个孩子,和老两口相依为命。   “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这四个字,不是冰冷的判断,而是一种客观陈述。   身为神算门的掌门,叶南音比一般人更知道什么是天意不可违,什么是事在人为。   叶南音,她是最信命的人,也是最不信命的人!   一个人最终命运如何,终究是看人!   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叶南音却有一种感觉,谭文森应该是那种极少数,有可能,能靠自己逆天改命的人。   一个人是否有强盛的生命力,她能看得出来。   话说到这里,欧成海不好问下去了。   他沉默半晌,才笑着说:“四月五号清明节,你们叶家族人又快回来了。到时候如果人多住不下,就带人去我家住,我家还有两间空屋子,能住好几个人。”   叶南音点头。   比起前两年,今年外面的情况略微好转,两年清明节没回来了,今年刚开春,外地族人都不约而同地写信回族里,说清明节要回来拜祭祖先。   可以想象,今年清明节叶家村又要热闹起来了,叶家族学又要进一批孩子。   叶南音要带领族人们祭祖,每年的吉服都要新做。   许静把女儿夏天的衣裳剪裁好,就放到一边,要先把女儿祭祖时要穿的吉服做好。   专门给叶南音打了一排衣柜,打开衣柜,一排排天青色的裙装,从三四个月婴儿穿的衣裳,到九岁小姑娘穿的,一共九件。   今年又要新添一件。   破四旧之后,几乎没人会光明正大地祭祖,生怕叫别人知道。   叶家祭祖没有宣扬,但是叶渠公社没人会不知道。   就算知道又怎样,叶渠公社的外姓人都默契地不提,住在离叶家村最远十大队的知青都保持沉默。   清明节前一天,叶渠公社姓叶小学生和初中生们集体请假,不姓叶的学生们见状,也跟着请假。   好么,小学和初中都放假了,校长通知老师休息两天。   放学后程峥回知青点,大家全都在。   “哟,明天放假了?”张林笑着问。   程峥点点头:“学生们都请假了。”   “哈哈,巧了,我们后面两天也放假。”   “哎哟,这几天种秧苗真是累的我腰疼,正好,咱们也能休息几天。”   老知青们闲扯些农活啊,工作之类的事,上个月才下乡来这儿的知青们听的云里雾里。   最近不是忙得很吗,怎么还放假?   有聪明的人想到后天是清明节,但是,现在谁家还敢烧香祭祖?就没往这方面想。   “张哥,叶家是不是有啥大事儿发生?”   张林呵呵一声:“你下乡是来干什么的?”   “支援农村建设来了。”   “对嘛,既然是来支援农村建设,那就好好干你的活儿,其他闲事少问,少管。”张林还是那一套说辞。   招数不在新鲜,管用就行。   第二天,外地来的叶家族人陆续到了。   因为这两天休息,几个女知青们结伴去公社买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回知青点就跟大家说,今天公社好热闹。   再热闹也和他们没关系,张林约束着知青们别乱跑,今明两天都在知青点好好待着。   半下午,十大队的妇女主任送了两斤猪肉过来,说是家里客人送的,分两斤给他们知青点添道菜。   哟,这可是两斤大肥肉啊!   有个年纪小的知青馋得流口水,张林笑道:“得,晚上煮了吃了吧。”   “怎么吃呀?”   “还用问,当然切成肉片,炒辣椒吃。”   “咱们这么多人呢,两斤猪肉切成片,咱们一人能分几片肉?”   “要不剁碎包包子吧,咱们还有白面,一起做了,吃顿好的。”   “我看行,弄酸菜肉馅儿的。”   知青点为肉包子忙活起来,没人再讨论叶家人。   人家怎么样说到底也不关他们的事情,还是肉包子香呀!   知青点蒸包子,叶家村今天也蒸包子。   陆续有族人到,饭点儿凑不到一起,所以厨房的蒸笼里放着包子,谁饿了就去厨房拿两个大肉包,再去端一碗蔬菜蛋花汤垫垫肚子。   叶眉一家上午就到了,中午和儿子吃了饭,休息了会儿,才上山去见小姑奶奶。   上山的路上,一家人聊天。   “儿子,你秋天就该考高中了,到时候要回家里读吗?”   “妈,我想在县里读高中。”   叶眉惊讶:“我以为你会想回上海读高中。”   儿子在族学读了三年,后来又赶上动乱,城市里的大、中、小学停了一年多,但是叶渠公社初中正常上课,儿子继续留在这里也说得通。   今年情况比前两年好一些,叶眉觉得儿子回上海读高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在上海高中毕业,找工作也好找一些。   孙闻赞同媳妇儿的观点:“我觉得你妈说的对。”   叶立新翻了个白眼,他妈说什么话,他爸都说他妈说的对,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见。   “爸妈,我想留在县里读高中,其实是因为我想离族学近一些。”   说实在的,要说以前,县里高中的老师的教学水平,大概率比不上上海高中老师的水平。   但是,现在学校的老师明哲保身,就算是大城市学校的老师,课堂上又能教多少有用的东西?   叶立新想得很明白:“既然两边学校都差不多,我还不如留在县里读高中,这样放假的时候我还能去族学蹭彭老师的课。”   除了蹭族学的课之外,叶立新还有一个不想跟爸妈回上海读书的原因,就是他想和叶大兵、叶凯他们当同学。   “彭老师说,他在族学教书这几年,资质最好,最有悟性的学生,就是我们那一批。”   叶立新话说的很含蓄,但是孙闻和叶眉立刻就明白了,儿子是想和他的同学们多读几年书,培养更加深厚的感情,也是为以后的人脉铺路。   你去外面交际认识的人,哪有同族一起长大的兄弟靠得住?   退一万步说,他们家族和其他家族还不一样,叶家有小姑奶奶在上头镇着,凭小姑奶奶的实力,谁也不敢干暗地里捅刀的事情。   孙闻皱眉:“那你高中毕业后,工作怎么弄?”   “爸,我妈现在是副局了吧,有我妈在,我想进个好单位还不行?”   不是他自夸,只要能进单位,凭他自己的本事他就能站住脚。   叶眉嗯了一声:“你的想法是对的!”   能让彭振这样的人说出这种话,说明这些孩子的资质真不错。自身能力过硬,还有小姑奶奶在背后支持,这些孩子未来前程差不了。   从长远来说,儿子留下更好。   叶立新笑着说:“也不全是因为那些,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   叶眉笑道:“我明白。”   以前住在城里就算了,自从来到族里后,天天跟那么多朋友一起读书一起玩儿,离开族里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多真心的朋友。   叶眉从小在族里长大,怎么会不清楚呢?   当年跟着爸妈离开族里去上海的时候,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熟悉的人不在了,周围人说的话她也听不懂,在上海过了一两年,慢慢能听懂他们的方言,她才慢慢适应下来。   孙青青不高兴:“哥哥好久都没回家了,你只喜欢族里的朋友,难道不想我吗?”   青青跟着爸爸孙闻姓,哥哥一走就是好几年没回家,她也想哥哥呀。   “那你努努力,争取今年被族学选上,也留在族学里读书。”   孙青青瞪眼,更加不高兴。   哥哥说话真讨厌!   孙闻和叶眉夫妻俩忍不住笑。   他们生的大儿子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学什么都快,读书叶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但是这个女儿吧,和儿子正好相反。   女儿好像有点太天真可爱,也没有读书那根儿筋。女儿六五年读一年级,一年级没读完学校就停课了。   因为一年级快上完的时候才停课,去年恢复上课后,她的同学们都正常升二年级,有几个聪明学生甚至跳级上三年级。   而他们家女儿呢,人家二年级的老师委婉提醒,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让孩子重新上个一年级吧。   当时就把孩子给委屈坏了。   怎么着,嫌弃我是不是?   孩子坚持,最后还是上了二年级。这学期是二年级下学期,她又开始担心老师不让她上三年级了。   叶立新见爸妈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考不上族学也没关系,青青在别的地方也很厉害呀。”   “我哪里厉害?”青青期待地望着哥哥。   叶立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你特别漂亮,族里的小姑娘都没你好看。”   “真的?”青青眼睛一下亮了。   这丫头从小就臭美,这下夸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其他啥事儿都不记得了。   一家人终于到了四方园,已经有好些人提前到了。   “爸妈,我先找叶清尘问问小姑奶奶有没有空。”   “去吧。”   叶立新在宿舍找到叶清尘。   自从他们三个从族学毕业后,叶清尘不想再和人合住,现在一个人单间。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屋里?”   “外面人太多了,我嫌闹的慌。”   叶立新踢了他一脚:“别躺着了,快上去帮我问问小姑奶奶有没有空。”   “没空,这会儿刘珉在小姑奶奶那儿。”   刘珉?断头山刘家那个?他们家有两年多没来了吧。   “嗯,就是他。”   去年刘珉兄弟俩被熊师长请回去,他们一直在边境待着,最近不太忙,刘珉就请假过来看看师父,玄学上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师父指点。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刘珉如今提的问题越来越少,但是问的问题越来越深入。叶南音很满意,说明他这两年多没有荒废。   被师父夸奖,刘珉心头高兴不已。   “师父,叶团长有封信请我带给您。”   叶南音拆开信封,叶俊杰在信里面说,他们团还守在前线,离不开人,好几年没有回族里拜见小姑奶奶心里有愧。   “现在那边战事紧张?”叶南音把信放到一边。   “听咱们的人说,敌军那边传过来的内部消息说要撤军。”   今年过年时的那场大反攻打得太惨烈,听说这事儿还上了那边的电视,国内民众震动,反战游行搞的很厉害,政客们压力很大。   “能撤最好不过,为了这场利益争端,已经死了太多了人了。”   弱者即使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要以卵击石展现自己意志,试图吓退敌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是实际上,走上这一条路的,大多是死的多,生的少。   如果能止戈就最好不过了,刘珉也这样想。但是熊师长他们觉得,没那么容易就撤走,说不定只是虚晃一枪。   他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个任务,熊师长想请师父推算一下,战争真能这么快就结束吗?   起卦,初为坎卦,宜北不宜南,不宜谋望,不能成就!   看到这个卦象,刘珉心里一咯噔!   叶南音眼皮子都没抬,重新开一卦,算叶俊杰,再算叶东、叶北!   卦象显示,有血光之灾,小祸!   两个卦象互相印证,最后的结果不用叶南音说,刘珉也看得懂。   “回去后帮我跟叶俊杰父子三人说一句,叫他们注意安全。”   “是!”   得到想问的答案,刘珉恭敬行礼后离开。   刘珉走后,叶南音心情有些低落。   利益争夺的惨剧从古至今从未消失,在利益面前,普通人的性命算什么。   由此生出一股无力感,想做些什么,但是这个时间点,她什么也做不了。   听说春节那一场反攻,双方死伤人数超过十万,不知道这些亡魂已经魂归地府,还是在战场上空游荡。   她作为家族的领头人,在这些无休无止的利益争夺中,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保证族人们不会成为争夺中的牺牲品。   叶家不想成为棋子,也无意去争夺棋手的位置。   如果到被拖下水那一天,那她也只能战了!   掀翻这个棋盘!   “嘎嘎嘎!”   有人来啦!   “嗷呜~”   “是叶清尘那个懒小子!”   叶清尘最近确实有些懒散,修炼不积极,干什么事儿都有气无力,不知道一天在想什么。   叶南音嘴角微微翘起,他要再这样下去,那她就要动手了。   叶清尘一进来就看到小姑奶奶对自己冷笑,吓得后退一步,扭头想跑。   哎,不对,我最近又没犯错,我跑什么跑?   “找我什么事?”   叶清尘轻咳一声恢复正常:“叶立新爸妈来了,想见见您。”   “在四方园?”   “对,到了有一会儿了。”   “那就把人请上来!”   “我这就去!”   不知道为什么,叶清尘敏锐感觉到小姑奶奶好像对自己有意见,心里有点害怕,扭头就跑了。   叶眉这次来,主要是想跟小姑奶奶说说叶问宗的事。   “叶问宗自从成了高元茂的女婿后,靠着高元茂一路高升,春风得意得很。从他结婚后,碧峰峡叶家的人再也没有来接触过我,但是最近碧峰峡叶家的人又开始和我攀关系了。”   “哦?”   “开始我没搭理他们,后来他们跟我聊起了族里的事情,说当初老祖宗来九岁山镇守的时候,把传国玉玺也给了咱们祖宗,还问我有没有在族里见过。”   “没有这回事!”   根据族谱记载,当初老祖宗来九岁山的时候,御赐的东西里面,只有一块宝石比较珍贵,叶南音看过,那是一块灵石,现在在伏龙泉底下,当作阵眼。   叶眉猜测:“我从小在族里长大,没听说过这事儿,族谱里面也没有一个字记载。他们会提出这事儿,会不会是他们想从咱们这里得到什么,所以随意选个由头来拿捏咱们?”   碧峰峡叶家,自觉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家出了个身居高位的人,还有个大靠山,说话做事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随意找个借口都算是看得起你。   叶眉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几次见叶奇山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叶奇山高高在上和不怀好意。   “他们打压你了?”   “暂时没发现他们有这方面的小动作。”   叶眉现在到了副局的位置,还是实权位置,人脉和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她有彭家在背后支持,她完全不怕叶问宗和叶奇山搞小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再看看吧。他们如果再来找你,你招待人家喝杯茶。”   “是!”   叶南音不知道叶问宗和叶奇山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就冲他们当家人叶奇山的性格和人品,叶南音不觉得他们能安什么好心。   姑且看着吧,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下午见了刘珉和叶眉一家,叶南音累了。   叶眉一家人走后,叶南音把桃园彻底封锁起来,连叶清尘都上不去。   叶清尘挠头,小姑奶奶不想见他?   叶南音不只是不想见他,而是所有人都不想见。   等到第二天祭祖当天,叶南音冷着一张脸站在台阶上,台阶下所有的叶家族人感觉自己被一股低气压笼罩。   站在角落中的叶霜轻扯妈妈的衣摆,凑到妈妈耳边小声嘀咕:“看看,我就说吧,乖宝不喜欢您给他在衣服上绣粉色的小花花。”   啧啧,瞧瞧今天这脸,黑的哟,跟锅底灰似的!   许静把自己的衣摆扯回来,小声呵斥:“别闹,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哼!   叶清尘就站在小姑奶奶右后方,此时心里慌得一批。   日常和小姑奶奶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小姑奶奶心情不好,昨天还瞪了他一眼,是不是他得罪小姑奶奶了?   小姑奶奶没有提点他,是不是等他自己发现错误、改正错误?   可是他真的想不到自己最近犯什么错误了,他往哪边改啊?   叶南音:“……”你真没重要到能影响我的心情。   和往年一样,叶南音和爷爷上完香后,坐在祠堂的右边等族人来拜见。   等所有人都从她面前走过后,叶南音脸色更冷。   今年来的孩子里面,资质好的人不多。   叶平川扭头看孙女:“乖宝,怎么了?”   叶南音扶额:“没事,就是有点心烦。”   开春后一直忙着春耕的事,叶平川好久没和孙女聊聊,择日不如撞日吧!   叶南音自觉自己是个成年人,还是曾经见过大风浪的成年人,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去想,碰到事情自己去解决,有不好的情绪也只会自己努力消化。   没想到,爷爷一问她,她就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说了。   听到孙女的烦恼,叶平川哈哈大笑起来。   “真还是个小丫头!”叶平川笑岔了气,咳嗽起来。   “爷爷!”叶南音瞪眼,不高兴。   “好好好,我不笑了,咱们爷孙今天好好聊聊,卸一卸压在你心里的石头。”   叶平川倒了杯茶:“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岁时,那时候闹旱灾,咱们后山出了个旱魃。”   “记得!”   “那你还记得解决旱魃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叶南音陷入回忆:“您说咱们叶家默默无闻多少代了,不在乎这十几二十年,有的是时间等我长大。”   “对啰,就是这句。”   叶平川笑:“说起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一般都是说,这家祖上如何如何风光,现在没落了。或者是这家祖上如何如何不堪,现在出了个能人兴旺起来了。”   “这兴旺和没落啊,一直都是交替出现,不过我感觉,兴旺的时候少,没落的时候多。”   “你看看那些传承至今的大家族,如果从时间上来看,他们的发展一般都是落落落,起,落落落,再起,再落落落落……”   叶南音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看咱们家,如果以老祖宗为标准,咱们家的走势就是这样的,起,落落落落……”   叶南音笑的更大声了。   “你再想想,风光的日子是日子,没落的日子就不是日子了吗?”   ”咱们就是要有个平常心,风光的日子能过,没落的日子也能过。再说咱们家也习惯没落的日子了,就算以后一直没落,无法重现先祖时的风光,我想也没人怪你。“   “再说那些利益争夺,主动或者被动卷入其中的人,主动卷入的人是野心家,就算死那也是他们活该,如果用一句话总结他们的一生,文雅点说那叫死得其所,粗俗点来说那就叫做活该!”   “考虑到他们死前已经一败涂地了,估计买不起大墓碑,墓碑小,字儿太多也刻不下,就把活该两个字儿刻上去吧!”   叶南音笑着问:“那被动卷入的人呢?”   “被动卷入的人,你就当是他们来人间历劫吧!”   叶南音陷入思考。   叶平川豁达道:“咱们好歹是个玄学家族,多少该信点命吧!”   “如果有一天,轮到我们的家的人倒霉了,努力争取过,还是没能争取上,那就到此为止吧。别有执念,就当我们叶家气数已尽。”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气运强盛如每朝每代的皇家,最长也就是几百年,气数就尽了。他们叶家真不算什么,别把自己的看的太重。   叶南音微微扬起下巴:“爷爷,以后的事情我不管了,但是只要我在的时候,叶家只会往上走,没落不了!”   “好!你有这股心气儿就很好!你在前面带路,后面一群小子丫头跟着你跑,他们要跑不动,你踹他们几脚,要是他们再跑不动,就让他们在原地躺一躺吧。”   叶南音笑到浑身颤抖!   叶平川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的小孙女,今年也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就该这般笑容灿烂。   刚祭祖完,还有那么多族人在,叶平川还有好多事要做,陪孙女喝了两盏茶就走了。   半下午,叶南音肚子饿了,去四方园里找孔大厨。   “哎哟。”   门边跑出来一个红色的小肉球,撞她腿上了,圆溜溜滚了一圈,叶南音赶紧拉住她。   小肉球对她傻笑,原来是个三岁小丫头。   “有没有事儿,摔得疼不疼?”   甜乎乎的小奶音:“小姑奶奶,不疼呀。”   “真不疼?”小丫头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都摔歪了。   小奶娃坐地上不起来,一下抱住叶南音的小腿:“小姑奶奶今天为什么不笑呀,是不是你妈妈不给你糖?”   “是呀,你怎么知道?”叶南音故意逗她,蹲下身摸摸她软软的头发,抱她起来。   “哼,因为我就是这样呀!”   小奶娃从兜里掏出半块脏兮兮的大白兔塞叶南音手里:“我吃了一半,给你留了一半哦。”   奶糖上还有牙印儿,还有口水,叶南音真不想要。   “给你呀!你吃,吃了要笑哦!”   小奶娃妈妈叫了,把奶糖塞给叶南音,扭头屁颠屁颠儿跑了。   还没吃,叶南音嘴角已经翘起来了!   她的族人呐! 第39章 香港叶家神棍   清明节后, 族人们都离开了叶家村,被族学选中的孩子们开始了学习。   今年选进来的孩子里面,有个叫叶小鱼小姑娘资质算是不错。   又因叶小鱼是在叶家村长大的孤儿,叶平五怕她年纪小不懂事, 上了一段时间课后, 叶平五专门把她叫出来, 问她对什么课程最感兴趣。   叶小鱼一点不紧张, 她笑着说以后想当大厨。   “大厨?”   虽然当厨师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除了厨师之外呢?还想干点什么?   “我听戚老师说, 你很有语言天赋, 学洋文特别快。”   叶小鱼肯定地点头:“五爷爷,我喜欢当大厨!”   “想当大厨也可以,但是, 是不是再着重学点其他方面的知识?”   叶小鱼摇头:“我除了当大厨什么都不想干。”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是个倔脾气, 叶平五劝不动:“行吧,你想当大厨就去试试, 反正你年纪小,以后想做其他的事情, 还可以再换。”   “不是试试,我很认真的。我对其他事不感兴趣, 我就想当大厨!”叶小鱼再次强调自己的志愿。   叶平五想了想:“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孔大厨。”   叶小鱼嬉笑:“五爷爷, 能不能让孔大厨当我的师傅?”   “那我可说不准, 你要自己问他。”   “好吧。”   孔大厨还记得叶小鱼这个小姑娘,切土豆丝儿切的特别好。   “你怎么过来找我来了?”   叶平五说:“她想当大厨, 想拜你为师。”   孔大厨瞧着乖巧的小丫头:“我收徒很严格, 要求很高。”   “那你先说说你的标准!”叶小鱼觉得自己肯定能让孔大厨满意。   “嚯, 这么有信心?”   “那必须有!”   叶小鱼想学厨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真的喜欢吃,喜欢做。   除了自己喜欢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小姑奶奶也能喜欢她做的饭。   孔大厨也没立刻就拒绝她,只说:“想学做饭很简单,随便学学就行。但是想当大厨每天要花很多时间,你其他课程就上不了。”   “行,其他课都不上了!”叶小鱼答应得很痛快。   叶平五冲孔大厨瞪眼。   孔大厨嘿嘿一笑,补充一句:“那也不用都不上,你先每天花半天学厨吧,另外半天时间你还能去上课。”   总之吧,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从这天开始,叶小鱼每天早上跟着大家锻炼完身体后,就去食堂报道,跟着孔大厨学习半天,下午再去族学上课。   学厨的辛苦不用说,叶小鱼却一句都没说过辛苦,每天乐呵呵得很。   和叶小鱼相反,因为被小姑奶奶盯上的‘咸鱼’叶清尘,这段时间被迫加速学习,累得叫苦连天。   什么玄学大师的使命,为国为民啊,在辛苦面前都不值一提,那些伟大志向都被他和着冷馒头吞肚子里吃掉了。   尖锐的阴风迎面而来,叶清尘护着怀里的馒头原地一滚。   叶清尘气愤不已:“还有完没完了,你现在厉害不用吃饭,我还是个人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吃饭的时间你都不给我,像话吗?”   “你还记不记得我花钱请人给你打的梳妆台?你还有没有朋友爱了?”   又是一道阴风袭来,灰头土脸的叶清尘熟练地原地一滚,正在这时候,硬的像是铁夹子一般的东西猛地戳他屁股。   叶清尘痛得跳起来尖叫。   还没叫完,手里的馒头飞了,只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爪印。   叶清尘崩溃:“你们三个都给我等我,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阴风唰唰唰!   “嘎嘎!”   “嗷呜~”   不得不说,叶南音非常清楚叶清尘的水平,困住叶清尘的迷魂阵,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难度,刚好卡在叶清尘最弱的地方。   每次看到叶清尘被阵法迷惑,躲在阵法里的三只非人生物都在看热闹。   叶清尘愁啊,这次进来已经三天了,最后一个馒头也被大王那个没良心的抢了,再不出去他今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还不算,晚上休息的时候还会被他们仨偷袭,真是恨的牙痒痒。   叶清尘努力集中注意力破阵,挣扎到天黑,还是没有头绪。   他扯着嗓子拖着长音喊话:“小姑奶奶,救命呀!”   悲惨的声音在阵法里回荡了好久,没人搭理。   叶清尘茫然地左顾右盼,要不干脆就不算了,随便找条路冲,就当撞运气了!   叶清尘闭眼转圈,随便算了个方向,埋头就冲,一头撞到一棵树上,脑袋撞了好大一个包。   悲催,想哭~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瞧你那点出息,但凡平日里努力点,你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学了这么多年阵法,到头来只能凭运气瞎跑,简直丢死先人!   “小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叶清尘求饶。   过了好一会儿,叶清尘以为小姑奶奶不在了,小姑姑说了几句。   “巽下断,坎中满!”   叶清尘瞬间站起来,眼睛特别亮。   巽对应木,坎对应水!   东方木,北方水!   叶清尘脑子疯狂动起来,找准坤位,坤对应土,中央属土!   确定位置没错,叶清尘往后一转,往东北方向冲去。   迎面是森林,是水,他毫不犹豫地往前冲,他感觉自己快淹死的时候,快沉的时候,终于,浮出水面了!   从阵法里冲出来,叶清尘脑子里飘过一串一串脏话。   我去,最后的生路居然在伏龙泉里!   金鲤鱼带着一众小弟疯狂围攻叶清尘,啥脏东西敢来大爷家放肆!   叶清尘被一群鱼赶着狼狈爬上岸边。   “刚才谁咬我耳朵我都记住了,明天我就要让你身首异处!”   叶清尘傻兮兮地冲着鱼放狠话,站在一边的美人嘎嘎嘲笑。   “还有你,笑什么笑,你们助纣为虐,也跑不了!”   福乐诡异地笑,叶清尘吓得一哆嗦:“好歹修炼得有点人样儿了,干嘛笑的那么吓人。”   叶清尘从福乐背后走出来:“这几年的进度,你比福乐多有不如,你还有脸笑话福乐?”   看到小姑奶奶,叶清尘蔫儿了。   说实话,这两三年在家待着,他有点没了心气儿。   叶南音看他一眼:“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后自己研究研究,三天后再来!”   “是。”   叶清尘恭敬告退。   “你自己最好上点心,下次,我绝不会再给你提示!”   叶清尘吓得一哆嗦!   不得了了,下次一定要多准备点吃的,做好出不来的准备。   现在不用叶南音催,叶清尘自己就知道下死功夫学习,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只有三天功夫,肯定不够。   叶清尘简直头秃!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叶清尘背着一兜吃的,一手拿着他的笔记本,脚步沉重地往山上挪动。   “叶清尘你在呀,快,□□过找小姑奶奶,你给带上去!”   台阶下,江英对着李康父子说:“我就不陪您上去了。”   李康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我也不是第一回 来了。”   叶清尘欢喜地跟李康打招呼,还跑下去接他:“□□,咱们三年没见了吧,这几年过的可好?”   “哈哈哈,还行,多谢你家小姑奶奶的提醒,我们李家才能安稳度过。”   李康给叶清尘介绍:“这是我儿子李煜。”   “你好,我是叶清尘。”   李煜和叶清尘周岁一样大,论月份李煜大三个月,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叶清尘称呼李煜都是叫他名字。   “李煜,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了?”叶清尘好奇。   “我跟着族里的族老们学,跟我爸爸学,不过没你学的好。”   叶清尘叹气:“我现在可不如你学的好。”   “怎么了?你家小姑奶奶教训你了?”李康见他那样儿,垂头丧气。   当着李康,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叶清尘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给李康听。   “你家小姑奶奶这么看重你,你可偷着乐吧。你们叶家但凡能再找一个有天赋的出来,你再这样不专心,以你家小姑奶奶的脾气,肯定转头教其他人去了。”   叶清尘心里警惕起来,他说的很有道理。   李康拍拍他肩膀:“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要不了几年你家小姑奶奶就会让你出去独当一面,你现在多努力一分,以后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在这方面,李康特别有感触。   从十多年前接手家族开始,李康一个人撑起了家族,每一次在外面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后悔自己平日里不够努力,所以才让自己深陷险境。   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都是来真的,没人会放你一马!   李康一句话总结:“你呀,就是跟在你家小姑奶奶身边太久了,生出惰性。”   可不是,每次出门都有小姑奶奶打头,他就跟在后面看情况帮点小忙,反正出不了事。   李康知道刘珉前段时间来过一趟叶家,他猜测,叶南音对他叶清尘下重手,可能是看出两个人差距有点大。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没有你的好运气,他们和我一样,只能靠自己,所以就得不停地逼着自己前进!我看你,也得出去经历些风雨才行。”   李康的话让叶清尘陷入沉思,或许,他也该出去经历些事情才能成长。   李煜听着爸爸和叶清尘说话,他平静的眼神里隐藏着无限的羡慕。他至今都记得,他六岁那边,爸爸在河西县失踪,他和族人来叶家求救的时候。   当时叶家的小姑奶奶也才四岁,就已经能救他爸了,这些年过去,叶家的小姑奶奶不知道多厉害。   有这样的人当领路人,所有知道叶家的玄学界人士,谁不羡慕叶清尘?   他,当然也羡慕。   把李家父子带到小姑奶奶面前,叶清尘给李家父子端上茶水。   “小姑奶奶你们先聊,我去训练去了。”   “不忙。”   “是。”叶清尘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听他们说话。   李康喝了口茶,慢慢说道:“这次过来,一是好长时间没见您,想过来给您问声好。二是我二儿子李煜今年也十三了,打了这么多年基础也该入门了。”   李家人只要开始入门,都会带后代子弟来叶家村走一趟,跟叶家人商量,借八卦楼一观。   李康年轻时候也来过叶家,现在轮到李煜了。   叶南音点头:“冲咱们两家的关系,你想借八卦楼随时可以来借。”   听到叶南音用这么亲近的语气说叶家和李家,李康笑着道:“除了八卦楼,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就跟叶南音设阵法锻炼叶清尘一样,李家的鲁班尺也需要在训练中不断精进。   李康那时候没有锻炼的机会,只能在实战中靠着搏命快速学会。他儿子李煜现在不用这般,还有另外一条路走。   “你想借福乐?”叶南音一下猜到。   “是!”   “我说了不算,你自己问福乐吧。”   福乐那边肯定要亲自去问,但是问之前还是要问问叶南音的态度。   说完正事儿,叶南音问他们李家这两三年过的怎么样。   还能如何,不过是低调地度过去。   李家比不上叶家人脉深厚,不过李家不是西贝货,真正有实力的玄学家族,根本不怕那些闹事儿的人。   其中经历了几次波折,都顺利解决了。   “那就好,咱们几家同气连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千万别客气。”   “谢谢您!”李康十分感激叶南音对他和他家族的所有帮助。   不得不说,叶南音虽然年纪小,她一点都不缺当领头人的实力,和领头人的胸襟气魄。   叶南音出现以前,玄学四大家族名存实亡,大家各自想办法生存,努力把家族传承下去。   叶南音出现后,不仅带起了叶家,还拉拔了李家和刘家,叶家现在已经是事实上的四大家族之首,他们都心服口服。   四大家族另外一家,浮云村刀门陈家,几年前从断头山天坑回来之后,李康就知道他们玄门四大家有崛起的希望,当年他就想办法联系了陈家人,得知陈家主支已经断了血脉。   玄门四大家族,现在只剩下他们三家了。   “刘家人不在这儿,我说这话似乎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跟您说:我们两家唯叶家马首是瞻,有事儿您随时可以吩咐我们。”   叶南音微微一笑:“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叶南音留李康父子吃饭。   简单吃了午饭之后,叶南音随手布置好阵法,就去屋里休息了。   吃饱喝足的叶清尘,鼓起勇气踏进迷魂阵。   “这就是迷魂阵?”李煜有些震惊。   “卧槽!”叶清尘无语:“你跟进来干什么?”   李煜笑了笑:“以前只听我爸说过她很厉害,随手布置的阵法,一般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我想进来见识见识。”   “现在你长见识了,不过也出不去了!”   叶清尘拍拍他肩膀:“跟着我走,我尽量早点带你出去。”   李康一扭头,儿子没了,他想下山也走不了,就在这儿等着吧。   半下午,江英上来给小姑奶奶送银耳汤:“哎哟,那你有得等哦,叶清尘一次都没成功出来过,都是硬撑到三天后等小姑奶奶放他出来。”   叶清尘只带了他一个人的饭,李煜跟进去,这三天,两个人在里面肯定要饿肚子了。   李康倒是一点都不紧张,笑着说:“我家那个小子被族里人宠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这回倒是能让他知道知道,他爸爸我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李康所说,李煜确实没吃过什么苦,但是性子还是不错,也听指挥,叶清尘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不懂,就争取不给叶清尘添乱。   “咱们今天运气不错,福乐不在,只有美人和大王在。”   “美人和大王是你家小姑奶奶从小养的妖精?”   话还没落地,李煜胳膊就青了一块,马上小腿也肿起来了。   叶清尘一边破阵一边笑:“你爸带你来咱们叶家八卦楼学习,估计你还要在叶家待一段时间,教你一个乖,在外面碰上这两个,一定要恭恭敬敬。”   那两个小东西,这些年不仅长智商了,还长脾气了。叫他们妖精他们还生气。   这次,天还没黑叶清尘就找到了阵眼:“该往那边走呢?”   “东北方向?”李煜建议。   李煜自己感觉东北方向有生吉之气,希望比较大。   叶清尘摇摇头:“我看不大可能。”   前三天他出来的位置就在东北方向,小姑奶奶不可能给他布置一模一样的出口。   叶清尘念叨半天,脑子没想过来,立刻盘腿坐下,掏出他的笔记本放腿上写写画画。   等他念叨完,站起来:“咱们去东北方向!”   李煜:“……”   叶清尘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不是瞎猜,我是算出来出口在那个方向。”   穿过森林,前面就是宽阔的水面,叶清尘提醒李煜:“下面有个大水潭,做好心理准备,别呛水了。”   “好。”   两人往前一跳,哎,跳出来了!   叶清尘扭头,他们俩一人一条腿踩在屋檐下的水桶里。   李煜:“……”   说好的水潭呢?说好的呛水呢?   正准备下山的李康,满脸惊奇:“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以为你们要等三天后。”   叶清尘成功破阵,以前的自信心又回来了:“我本来也以为要等三天后,无奈实力不允许呀,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李煜:“……”   叶家未来的中坚力量,怎么是这样一个性格?   叶清尘破阵后,叶南音暂时放过他,叫他明天不用上来了,回去好好总结经验,把迷魂阵研究透彻再来找她。   叶清尘得到假期,都没在四方园待,欢快地和李家父子俩下山。   “爸妈,我回来了!”   “我想死你们啦!”   叶清尘跑回家,叶进学看到好久没见的儿子却板着脸,拿起墙角的扫帚就猛揍儿子。   “我打你个脑子不清楚的大傻子!”   “跟着小姑奶奶不好好学习,还敢三心二意!”   “丢死个人!”   叶清尘被他爸揍的嗷嗷叫,还是梅芳从外面回来拉住丈夫。   梅芳不赞成丈夫打儿子,还是骂了儿子一句:“太不知道珍惜机会了!”   叶清尘不敢反驳,默默挨揍。   叶清尘本来想在家舒服躺几天,被他爸揍了一顿,第二天下午就包袱款款回四方园,全心投入到研究迷魂阵中去,不知不觉,就到暑假了。   八月份叶南音下山了一趟,因为姐姐叶霜七月拿到毕业证后参加百货大楼招工,被选上了。   百货大楼可是好单位,叶霜欢喜地回家通知消息,全家人都说要好好庆祝一番。   “乖宝,等姐姐去百货大楼上班,看到什么好看的布料我就给你留着,每季都给你做新衣裳。”   “谢谢姐姐。”   “哈哈哈,不用客气,这些年我也沾了你不少光。”   好多族人给乖宝寄各种布料,乖宝哪穿的完,好些布料就便宜她了。   许静嘱咐女儿:“才去单位上班勤快点,谨慎些,别整天嘻嘻哈哈,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妈你别念叨,我知道。”   许静追着大女儿:“你知道个啥,我跟你说,家里的事儿你别跟外面说,人家问你你就说你是乡下人,普通家庭。”   谁不知道叶家有个县长,要是太过张扬,有些人红眼病见不得你好,背后给你使绊子,那真是无妄之灾。   叶霜无奈:“妈,我都知道,咱们先别念了,先吃饭行不行。”   “哼,你要不是我女儿,我都懒得说。”   许静身子一扭去厨房:“叶定国,过来端菜!”   “来了!”   “别只知道嘴巴答应,脚下走快点,一天到晚磨磨蹭蹭。”   叶霜抱着乖宝小声吐槽:“咱爸是替我背锅,进去找骂呢。”   叶南音忍不住笑。   叶霜被通知两天后,也就是星期一去单位报到。第二天早上全家人就收拾好行李送叶霜去城里买的房子。   不只是叶霜,家族里其他几个关系亲近的族人也都住在叶霜的院子里,大家好歹有个照应。   叶秋也住在叶霜的房子里,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一群人到公社坐车,上车后没看到经常和叶霜、叶秋一块儿的叶小美。   许静忙问:“昨天忙着给你收拾行李,都忘了问,小美那孩子工作确定了没有?”   叶霜摇摇头:“没呢,小美在等征兵通知。”   “这姑娘,也太执着了些,真不给自己留后路。”   要让许静说,招兵这事儿还早,还不如先参加县里招工,先找个单位上着,到时候征兵通不过还有份稳定工作,两不耽误。   被许静念叨的叶小美,此刻正在叶南音面前,她想问问小姑奶奶,她有没有希望当兵?   叶小美从决定当兵后就没想过其他路子,这么多年除了读书之外,锻炼身体方面一直没有松懈,一直在为征兵做准备。   但是,高中毕业后,这一天真正要来临的时候,她嘴巴不说,心里面却开始怀疑自己,她真的能心想事成吗?   叶南音正在练字,给她一支笔一张纸:“你写一个字。”   叶小美提笔毫不犹豫地写了个’武’字。   叶南音放下笔,坐下,看着字唔了声。   “止戈为武,止写得横平竖直,笔画端正,有五行全大之象。再看这个戈字,写的颇有头角峥嵘之象。”   叶南音看着她红润饱满的命宫,笑道:“我看非常有希望。”   叶小美面色一喜:“谢谢小姑奶奶,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叶南音摆摆手:“万事万物随时都处在变化之中,看相、测字也只是基于现在进行的预测。事在人为,要想心想事成,还是得你自己努力。”   “嗯,我肯定会继续努力的!”   叶小美欢欢喜喜地走了,被她影响,叶南音心情也很不错,写了两篇好字。   叶南音刚放下笔,叶伟疾步赶来。   “您在家?那简直太好了。”   “出什么事儿了?”   “碧峰山叶家的叶奇山来了,还带了一个市里的领导过来,说是要见族长。族长今天跟你爸去县里问化肥的事情,不在家。我想请您接待一下。”   叶南音挑眉:“你一个公社书记都不能接待?”   叶伟笑:“人家看不上我。”   叶南音抬步往外走:“叶奇山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   叶伟骑自行车赶过来,比叶奇山快一步,叶南音走到八卦楼的时候,叶奇山和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位市里领导也到了。   叶奇山看不上叶伟,偏偏叶平川没在,让叶南音一个小姑娘接待他,他感觉自己被慢待了。   “叶平川呢?”   叶南音本想请人进屋坐,听到叶奇山不耐烦地直呼爷爷的名字,叶南音脸色一冷。   “把人请出去,我们叶家不欢迎不知道分寸的客人!”   “呵,你们叶家好大的架子,几年前我过来祭祖,你们不念同族之谊赶我走,今天你一个小丫头也敢说这种话,真以为我叶奇山是个好性儿的人?”   叶南音站在台阶上,微微扬起下巴,几个叶家年轻人跑出来,齐刷刷一排站在前面:“请吧!”   “我就站在这儿不走了,你们还能拿我怎么办?”   叶奇山冷笑,别有意味道:“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赶我走之前,你们不如找叶眉打听打听,我叶奇山是谁。”   “你是谁?”   叶伟夸张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孙子入赘到当官的人家,靠着老婆的裙带关系上位的那位大学生的爷爷嘛。”   “放肆!”叶奇山怒喝。   “叶伟!”   叶伟见小姑奶奶不耐烦了,赶紧招呼几个年轻人把人弄出去。   “赘婿的爷爷,对不住了!”   “兄弟们,走起!”   四个年轻人抬脚的抬脚,扯手的扯手,把人弄出叶家村还不算,丢到叶渠公社叶伟才带着人回去。   叶奇山被扔出去,跟着叶奇山来的那位市里领导还站在原地,他尴尬地笑笑:“那我也先走了?”   “慢着!”叶南音叫住他。   一个婶娘贴心地搬来一张圈椅放在廊下,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垫子,叶南音坐下,舒服地半靠椅背。   坐好后,叶南音再次看向这人。   “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川。”   “做什么工作?”   “革/委会一个文书。”   看着不像啊,叶南音看他面相,也就是个老实人。   “原来在文化局工作,后来被调去做些笔头工作。”   怪不得。   “你和叶奇山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上面领导吩咐我陪他走一趟,我就来了。”   “那又是谁吩咐你上面领导?”   粱川低着头,此时满头大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问一句他就说一句,还说的都是实话。   “不能说?”叶南音调整了下坐姿。   粱川连忙说:“不是不能说,我真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吗?”   好吧,知道一点。领导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领导办公室整理文件,好像是上海打过来的电话,说某个大领导的家人要去一趟玉竹县,麻烦领导关照关照。   “那位上海的大领导,他们来叶家村是为什么?”   这个梁川真不知道,人家要办的事,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叶南音轻笑,这人真是个好性儿的人。   “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站在院子里犹如被审问的犯人一般,听说能走了,梁川立刻拔腿就走。   “看你品性还不错,给你一个忠告,如果可以,还是回你的原单位吧。”   梁川走的很快,这个忠告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进了他的心。   这个看着年轻,说话行事又很老成的小姑娘,给他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梁川走的太急,走到村口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把脚扭了。   “哎哟,疼不疼?”   “快过来坐下,我给你看看脚。”   梁川扭头才发现,村口这个地方居然有个面积不小的医馆,此时医馆里坐着两个大夫,还有四五个学徒在抓药、收拾东西。   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叶平江招呼梁川过来坐,还给他端来一杯水,梁川接过礼貌道谢。   “你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叶家村?”   “第一次来。”   “哦,听口音是市里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叶平江哈哈一笑:”因为我们家认识不少市里的朋友。”   “比如前几日,你们市军区那边给我们家小姑奶奶送了一车西瓜过来,听说是西北那边运过来的,说是什么新品种。可真甜,跟咱们这边种的西瓜完全不一样。”   前几天西北送来的西瓜?这个梁川知道。   这批西瓜金贵,一共也没多少,他们单位分了几个,领导想带一个回家都不好意思,西瓜全部切了,一人分了一小块儿,确实甜得很。   叶平江指着墙角:“瞧,小姑奶奶给我们分了几个,还有一个没吃完,下午我们把这个吃了。”   梁川一看,真没骗人,确实是那种新品种西瓜。   叶平江是个话痨,梁川一碗水都喝完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嘴。   “那啥,你脚没啥大事儿,这几天别再扭到就行了。”   “好,谢谢大夫。”   “不用客气,慢走,有空再来。”   梁川走出叶家村的时候,心里决定这个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梁川不傻,刚才叶平江说话间透露出来的人脉关系,就是在警告他,少掺合叶家的事,否则别怪他们不客气。   梁川到叶渠公社,没看到叶奇山,以为叶奇山已经坐车走了,于是他也坐车回市里了。   回到单位,第一时间跟领导报告叶家的事。   领导听后皱眉:“我叫你给人带个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出去!”   梁远山低头出去,转身的瞬间,心里下了个决定!   叶奇山在叶渠公社消失,半夜的时候,他在一座破庙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月光下断头的神像,瘆人得慌。   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过,吓得叶奇山匆忙逃窜,叶渠公社后面的山林里响起了一连串的尖叫。   半个小时后,叶清尘和叶伟两人从林子里出来。   叶伟拍拍叶清尘肩膀:“你有小姑奶奶几成功力我不知道,至少装神弄鬼这方面你确实不错。”   叶清尘轻哼,和小姑奶奶没得比,但是和叶奇山嘴里那位大师比,他简直碾压好吗!   八卦楼三楼,这几日一直在这里打地铺的李家父子今晚上不在这儿。   叶家开会,叶南音和爷爷坐在上首,下面围坐一圈叶家族老。   听完叶伟和叶清尘说的话后,叶平川简直被气笑了。   “逃去香港的那个叶名达是碧峰山叶家的一支,靠着半本传承在香港成了个给富人看风水的神棍。现在为了搭上那些富豪,想从咱们家弄到御赐的玺印讨好人家?”   叶伟和叶清尘点头,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远在香港的叶名达怎么搭上叶奇山的?   叶奇山帮叶名达办事,想必收了不少好处吧。   叶奇山这是亲自把把柄送到他们手里来呀。   叶平川乐了:“叶伟,明天就给叶眉打电话,把消息告诉她。”   “好。”   叶眉上周联系族里,碧峰山叶家那边去找她打听消息她没搭理,那边觉得她不识相,试图找她麻烦逼她就范。   现在形势逆转了!   族老们议事,叶南音坐在上面听着,间或点点头,没有插话的意思。   叶清尘看向小姑奶奶,听叶奇山说,叶名达那个不懂装懂的神棍都在能香港赚大钱,凭小姑奶奶的本事,那还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第40章 乖宝不会害她!   叶奇山也不是真蠢, 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后,叶奇山从叶渠公社离开后他没有去上海,而是直接回了碧峰山。   两次去叶家村都落得没脸,叶奇山嫌丢人, 回去后跟谁也没提。   过了半个月, 稍微空闲下来的叶问宗想起爷爷去叶家村的事, 还没回来吗?   叶问宗原本以为爷爷去叶家村, 不外乎他们家现在好了, 想去叶家村找回面子, 所以还联系那边市里的人接待一下, 稍微给爷爷撑撑面子。   叶问宗回到家,问妻子高秋:“前段时间爷爷去玉竹县,还没回来吗?”   儿子哭闹, 高秋抱着儿子哄, 听到丈夫的话,摇了摇头:“八月份爷爷去了之后就没听说回来。”   听丈夫这么说, 高秋问:“爷爷去走亲戚现在还没回来,在人家家里住了一个月了吧, 什么亲戚关系这么好?”   叶问宗内心有些想发笑,九岁山叶家可不欢迎他们这一支, 怎么可能留爷爷住那么久。   “没事儿,爷爷可能回老家了, 明天我去双溪堂问问。”   “嗯。”   叶问宗去洗了手擦干, 从妻子手里抱过儿子:“照顾儿子辛苦了,今天累了吧。”   高秋温柔地笑:“不累, 儿子挺乖的, 就是睡觉前要闹觉。”   不得不说, 叶问宗特别会选老丈人,关键是运气也好,他都没想到,那般强势又行事狠辣的老丈人,养的女儿居然这般温柔贤淑。   叶问宗主动提起:“明天休息,咱们带着儿子回家看看爸妈吧。”   “你有空吗?”高秋有点期待。   “嗯,有。再怎么忙,陪你回家和岳父岳母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高秋露出小女人的情态,轻轻拉着丈夫的胳膊,忍不住埋怨:“爸爸也是,给你安排太多工作了,从咱们结婚起,你都没好好休息过几天。”   叶问宗有他的难处,别人背后说他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他不努力不行。   和妻子结婚这几年,虽然岳父在背后倾力支持,他能站稳脚跟,靠的还是自己。   “爸爸也是为了我好,你别说他。”   高秋故作生气,轻哼一声:“好呀,我问你,岳父亲还是媳妇儿亲?”   叶问宗嘴角翘起,低头亲了妻子的额头:“你亲,你和儿子跟我最亲。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高秋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碧峰山双溪堂。   叶问宗靠着妻子娘家起来后,碧峰山叶家也学九岁山叶家,在上海弄了个地方,挂上碧峰山叶家的堂号,双溪堂。   第二天早上一早起来,高秋还在哄儿子起床,叶问宗跟妻子说了声,出门去双溪堂。   双溪堂在一处弄堂里,平日这里常住着四五个人,乡下族人偶尔过来上海,也会在这里留宿。   叶问宗到双溪堂的时候,屋里五六个人正在吃早饭。   “问宗来了,吃早饭没有?还没吃就坐下吃点。”   叶问宗摇了摇头:“二叔,一会儿我还要回去,我来是来问问,我爷爷是不是回老家了?”   叶二叔嗯了声:“小三子昨天刚从乡下过来告诉我,我本来想着一会去你家通知你。”   “我爷爷在叶家村吃亏了?”   如果不是,以他爷爷脾气,肯定要过来找他,趾高气扬地说叶家村如何如何。   叶二叔不知道,不过他猜可能被那边人下面子了。   “问宗啊,别怪二叔多嘴,咱们家现在和九岁山叶家村走的是两条路,咱们两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去找人家不痛快,冤家宜解不宜结。”   “谢谢二叔提醒,我心里有数。”   叶问宗本来也不赞同爷爷去找三知堂的不痛快,一是叶眉背后站着彭家,不是好惹的。其次,确实也没必要。   “你心里有数就好,既然你爷爷回乡下了,就让他在乡下好好住着。你放心,族里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安度晚年。”   叶二叔一直觉得,叶奇山最好回老家,在上海住着只会给叶问宗惹麻烦拖后腿。就算不惹麻烦,经常去问宗家住也不太好。   人家高元茂那么大的官儿,问宗能出头全靠人家一手拉拔起来,高家人什么时候天天跑女儿女婿家了?   叶奇山倒是经常去,他们这些族人劝都劝不住。   论身份,叶奇山是问宗的爷爷,去孙子家住几天别人也不好说话。可是平日里只有问宗的媳妇儿在家带孩子,叶奇山常去也不太好。   叶二叔真心为了叶问宗好,苦口婆心说了很多,叶问宗才终于松口。   “爷爷住在老家就麻烦族人多照看着,您跟他说,我有空会回去看他。”   叶二叔笑着说:“哎,这就对了嘛,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选。”   既然知道爷爷在老家,叶问宗也没想多待:“您先吃早饭,我回去了,高秋还等着我。”   “你回吧,有空再过来。”   叶问宗转身要走,这时候来客人了。   “哟,叶主任也在呢。”叶眉看到叶问宗一脸笑盈盈道。   叶问宗原来只是市政府的小办事员,因为有个好岳父,后来乘着前两年的风,被调去了组织部。   前几年一批一批人落马下放,只有叶问宗扶摇直上,一路高升,两年间做到了办公室副主任。   去年他们党/委办公室的主任被纠了个错发配了,叶问宗这个副主任由副转正。   叶问宗转正一年了,背后的风言风语依然不少。   大家私下里都在拿这事儿开玩笑,说叶问宗顶头的那位领导最好小心点,该让位就让位,别让人家自己动手。   因为叶奇山带头找三知堂叶家的麻烦,两家很不对付,此时叶眉笑盈盈地喊了声叶主任,这是看叶问宗的笑话呢,还是讽刺?   唔,叶眉说,两者都有。   “叶局长早上好,您有事找我?”叶问宗不卑不亢,笑着问了句。   叶眉轻笑:“确实有事儿找。你们双溪堂叶家这几个月对我们三知堂叶家人过分关心,最近几天腾出空来,也来关心关心你们。”   叶二叔忙道:“都是误会,问宗他爷爷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想一出是一出,您千万别和他计较,不值当。”   “说起来咱们两家都是一根藤上开出的两朵花,自己家的人吵的面红耳赤,这不是给外人看笑话嘛。”   “再说,咱们两家起起伏伏多少年了,能有个出头的人也不容易。”   叶二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叶家最大的官儿是你,我们家也只有叶问宗,两家都是贵重的瓷器,碰不起,也不能碰。   叶眉耐心听完他说话后,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搁;“我瞧着叶奇山是有备而来,不像你说的想一出是一出呀!”   叶二叔拿起文件看,刚看了几行字就吓得满头大汗。   叶问宗连忙拿过来看,也惊住了。   “这不可能,我爷爷不认识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叶二叔颤抖着腿连忙附和:“叶奇山没那个脑子。”   说自己家族长没脑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也是可笑。   叶眉讽刺道:“我看不见的吧,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看叶奇山的道儿多的很,认识几个能传递消息的也不足为奇。”   沿海的那些小渔村,只要没有风浪的天气,哪天没有人偷偷摸摸往来?   利益相关,再怎么禁都禁不住。   “叶名达你们不认识,叶名达的爷爷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也就是几十年前的事,你们族里的老人都还记得吧。”   叶二叔沉默,这个事儿否认不了,随便查一查就知道。   当着叶眉这样的明白人,否认也没作用。   现在的问题是,叶眉拿着这些证据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警告他们?还是要挟他们?   要是换做其他人,凭叶问宗现在的身份,想让人闭嘴轻易就可以做到。叶眉不行,他们轻易招惹不起。   一个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值当!   叶眉冷笑,也没回应他的话。   “我的话放在这里,以后,只要有一次,叫我知道你们家的人无故生事,我保证这份文件肯定会放在该放的人桌上!”   说完叶眉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听他们分辩。   这一把,叶眉占上风!   叶眉走后,院子里的人也无心吃早饭了,都看着叶问宗。   “这可怎么办?”   “族长……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咱们家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个出头的机会,现在好了,不仅出不了头,还要把整个家族都赔上!”   叶二叔那样一个坚强的男人,都忍不住哽咽。   叶问宗拍拍叶二叔的肩膀:“您别急,叶眉既然能专门来一趟,肯定不是为了把我弄下去。”   叶眉如果真想害他,不声不响地把文件送出去,现在他就不是在这儿,应该是在监狱里。   “爷爷那边,麻烦二叔叫人看好,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老家!”   比起刚才说让叶奇山待在老家叫族人好生照料着,这会儿叶问宗的语气十分强硬,想必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   “二叔,你清楚其中厉害,在上海的族人你要约束好。”   “我知道。”   “还有这个叶名达,您想办法打听打听,他是怎么联系上我爷爷,除了我爷爷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帮忙牵线搭桥。”   “这事儿交给我,我肯定不会让这些人威胁到你。”   叶问宗早上笑着出门,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叶问宗回到家里,脸色就沉下来了。   高秋等他吃早饭,看他表情不好:“怎么了?”   叶问宗勉强笑了下:“遇到点事儿,不过都解决了,你不要担心。”   叶问宗问:“儿子呢?”   “那臭小子爱热闹,刚才邻居万婶儿路过,他要和万婶儿家的小孙女玩儿,跟着人家去了。”   “先别管他,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去万婶儿家接他。”   “嗯。”   夫妻俩吃了早饭后,去邻居家接上儿子去岳父岳母家。   今天休息日,高茂元一早起来运动了一番,早饭后在书房看报纸。   听到下面说话声,女儿女婿来了,高茂元背着手下楼。   “爸!”   高秋一喊,常年板着脸的高茂元脸上露出个笑:“你还知道叫爸,多久没回来了?”   叶问宗愧疚道:“都怪我,我这段时间太忙,没空陪高秋回来。”   高夫人替女婿说话:“哪能怪你,你工作多还不是你爸给你的担子太重。再说了,你又没有拴着高秋的腿不让她出门,我看呐,这丫头就是懒了。”   高秋撒娇:“妈,你怎么向着问宗说话。”   “哼,我说的难道不对?”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都是我的不是!”高秋无奈认错。   高秋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嘴上认错,脸上的表情却是,爸爸你看,我妈无理取闹,就知道欺负我。   顿时,一家人都笑起来,气氛温馨得很。   小孩儿趴在爸爸怀里,看看妈妈又看看外公,看看外婆,啊啊啊地叫唤,可爱极了。   “哎哟,孩子给我,让我抱抱,好久没见,可想死了。”   叶问宗把儿子放岳母手里:“您抱一会儿就放下来,他现在也不轻。”   高元茂看了叶问宗一眼:“你跟我去书房。”   高元茂上楼,叶问宗轻舒一口气,他爷爷这事儿,必须跟岳父打个招呼。   说实话,高元茂其实很欣赏叶问宗。   叶问宗自身实力强,能立起来。这些年冷眼看着,对高秋也不算差,说明这人不仅有野心,人品也还过得去。   叶问宗除了自身实力强之外,出身还算不错,尤其是现在这个十分注重阶级成分的时候,他的农村出身,在某些方面就意味着正确,往上走时候也少了很多阻碍。   况且,叶问宗家在上海不算什么,但在他老家也勉强算是个人口兴旺的大家族。需要人手处理一些不方便叫外人知道的事时,这些人就很有用。   高元茂指着椅子叫叶问宗坐,叶问宗不敢坐:“有件事情要跟您说一下。”   “你说。”高元茂收起桌上摊开的报纸,一边听他说话。   等叶问宗说完,高元茂还算温和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你说什么?”   “我……”   狠狠的一巴掌落在叶问宗脸上,叶问宗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   高元茂火冒三丈:“叶问宗,你有没有脑子?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种事儿你们家都敢沾,嫌活腻味了?”   “你想死就给老子死远点,别带累我高家!”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高元茂骂人的声音传出去,楼下高秋母女俩愣了一下,赶紧跑上楼。   “好好的,老高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高秋妈妈连忙劝。   高秋心疼地去摸丈夫的脸,肿起来了。   “疼不疼?”   叶问宗捏着妻子的手,不让她摸:“你出去,我和爸有事儿要说。”   高秋不放心,不想走,怕丈夫又挨打。   “不会,爸刚才只是太生气了,怪我没做好。”   高元茂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一家之主发话了,表情还那么严肃,高秋母女俩只得先退出去。   高秋长了个心眼儿,出去的时候门没关严实,下楼后,又垫着脚上来偷听。   “我问你,这事儿除了叶眉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应该只有叶家,其他人我已经叫族人去追查了。”   “叶眉送来的那份文件呢?”   “在楼下,我去拿。”   叶问宗开门,看到门口偷听的妻子,他嘴唇勾了勾,顺手关上门。   “听我的,没事儿,你下去和妈说说话吧。”   高秋握紧他的手:“不要让我爸打你,我心疼。”   叶问宗顿时感觉一道暖流流过心尖:“听你的,下次不让了。”   “嗯。”   叶问宗牵着妻子的手下楼,拿上那份文件,交给岳父。   高元茂翻开文件,看到传国玉玺那几个字,挺起了背:“上面说九岁山叶家有传国玉玺是真的?”   叶问宗斟酌道:“传国玉玺肯定是假的,不过九岁山叶家的祖先叶定南曾经是御封的国师,手上有一块两块御赐的印章不足为奇。”   国师?呵!   高元茂能让叶问宗当他高家的女婿,肯定是暗中调查过叶家,玄门四大家的名头,他也听过一些,完全没当回事。   “你们叶家,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传承,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轻蔑道:“真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能混到高层,那个叶名达的祖父,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游泳去对岸。”   高元茂看完这份文件,随手丢在桌上:“叶家传承我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里面提到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   叶问宗说是假,高元茂却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据说后唐时期传国玉玺失踪,宋哲宗时期被找到,又传是造假,后来几次传出传国玉玺找到的消息又失踪。”   或许,传国玉玺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被皇帝赐给国师镇压什么邪祟,后来国灭,传国玉玺就流落在外,再没有回归皇家。   从叶家受封的时间来看,完全有这个可能啊!   “您觉得这事儿是真?”   高元茂笑:“你不觉得这个故事说得通吗?”   至少,比某些牵强附会的故事好,能够自圆其说。   “我只是想要个传国玉玺!”高元茂说出他的最终目的。   如果是真的当然好,如果不真,那就让他变成真的!   传国玉玺这个东西,如果和彭家牵扯起来,运作得当,足够让彭家元气大伤。   算起来,彭振在叶家也待了四年了吧,这事儿要真落实了,彭振可撇不开。无论是知情不报,还是和叶家有勾连,都够彭振喝一壶的。   他要彭振再也爬不起来。   高元茂原来以为,把彭振斗下去,他就能权柄在握。过了这几年再看,他看似位置上去了,掌控全局的能力却没有比以前好多少。   为什么,究其原因,掌握实权的人的,并不是他这边的人。   比如这些年起来的叶眉,他想踢掉叶眉换自己的人上去,愣是无计可施。   高元茂之前也不是没想过通过叶家的关系拉拢,现在来看,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如果真能借传国玉玺这个东风,在其中操作一番,不仅彭家要倒霉,叶眉也得不了好。   高元茂几番思量,觉得这事儿可行。   高元茂敲定:“可以试试,就算失败了咱们也没损失。”   叶问宗微微皱眉,这事他不赞同,岳父把九岁山叶家想的太简单了。   而且,叶家所在的玉竹县,县长是叶文正,他们没机会。   他把这事告诉岳父,只想岳父帮忙扫清尾巴。   “你想差了,肯定不能让你去,要是你去了,彭家肯定就知道是我在背后使劲儿,咱们不就暴露了嘛。”   换个人去,换个不招眼的人去。   “这个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叫人去处理。你好好干你的工作,坐稳你的位子,过几年争取再往上挪一挪。”   “是。”   高元茂语气强硬,这就是不想听他的意见了,叶问宗只能先答应着。   叶问宗不想和九岁山叶家交恶,此时箭在弦上,岳父不会听他的话。   “下午叫你家那个二叔过来,我有事儿吩咐他。”   “是!”   叶二叔下午去了一趟高家,从高家回去后,又去见了一个人。   叶问宗在家等到叶二叔,已经是半夜了。   “联系你爷爷的那个人高家已经找到了,今晚上他们连夜审问,把整条线挖出来,明天就去把人都控制起来,你不用担心事情暴露,叶眉威胁不到咱们。”   叶问宗皱眉:“我现在担心的是九岁山叶家。”   叶二叔叹气:“那咱们也管不了,你岳父有多大能量你最清楚,他要想动手,咱们拦不住。”   高元茂手下的人行事乖张,他们抓人的时候叶眉就知道了。   叶眉跟丈夫说:“我就说吧,以高元茂心狠手辣的程度,咱们只是漏出一点风声,他就会把人抓了。我跟你打赌,等到明天,他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孙闻摆好枕头:“那不正好,跟在他们背后找人,你也少费心思。”   叶眉脱掉鞋子上床,扯过凉被:“也要废不少心思呢。”   高元茂的人抓人,他们救人,这救下来的人,就是以后搬倒高元茂的证据。   叶奇山犯蠢和高元茂没有直接关系,高元茂一动手,关系不就有了么。   “时间不早了,快睡吧,高元茂的事有彭家盯着,出不了岔子。”   叶眉打了个哈欠:“明天记得把消息传给小姑奶奶。”   “知道了。”   黑夜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的秘密,等到天亮,黑夜败走,阳光之下,一切都是那么光明。   上海的电话打到叶渠公社,叶伟得到消息后去报告小姑奶奶。   叶南音点头说知道了,叫他把消息跟彭振说一声。   彭振听到消息笑了笑:“高元茂那个人,一个手段如果有效,他就会抓着这个法子一直用。”   “方法不在老,有用就行。”叶伟倒是觉得高元茂这人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个手段用的太多,被人掌握规律,那就麻烦了。”   比如这次,叶眉都知道高元茂怎么行事,提前预判了他的做法,这不就抓到高元茂的把柄了嘛。   “不过,高元茂对他那个女婿叶问宗真不错,帮忙收拾烂摊子,亲生儿子也就这样了。”   叶伟点头,确实如此!   要不怎么说叶问宗有本事,吃软饭吃到这个份上,也是厉害!   山下叶家村。   中午的天儿热得很,几个族老在八卦楼歇凉,捧着茶叶磨牙,说碧峰山叶家不行呀,祖宗的传承都丢了,唯一看着还像那么回事的叶名达在香港装神棍,可惜了!   说叶问宗吃软饭,族老们不屑,在他们心里,叶问宗还不如叶名达像叶家人。   在三楼画图纸的李煜放下笔,听叶家族老们说话。   他没有看不上叶问宗,一无所有又想上进的人,有走捷径的想法正常。关键是他能把自己的想法落实,就很厉害!   “李煜,画好了没有?”李康上楼来问。   李煜看看他的画本,再仰头看斗拱飞檐:“还没,估计下午能画完。”   “那你先放一放,吃了午饭再来。”   李康陪儿子在叶家八卦楼学习,临摹八卦楼费时费力,李康一般不去打扰儿子,只有在吃午饭的时候叫儿子一声。   今天叶清尘也吃上超棒的午饭了。   叶小鱼跟着孔大厨一个菜一个菜地学,这几天正在学孔大厨的拿手菜,九转大肠!   叶小美学的很好,越做越好吃,她练手的菜都被大家抢着要。   这段时间叶南音对叶清尘稍微放松了一些,叶清尘空闲时间稍微多一点,每天族学下课前一刻钟,他踩点儿去食堂端一份九转大肠,香极了。   “给你留了菜。”看到叶清尘来,叶小鱼主动端出来一盘九转大肠。   哟,今天这盘九转大肠和昨天的不一样呀,精心摆盘了!   叶小鱼一脸期待:“你尝尝好不好吃。”   “这还用问,当然好吃了。”   “有几分师傅的功力?”   这个他哪里知道?叶清尘尝了一块儿:“说不清楚,反正你和孔大厨做的都很好吃。”   “小姑奶奶会喜欢我做的菜?”   “当然喜欢了,只要是好吃的菜,小姑奶奶都喜欢。”   叶小鱼强忍住兴奋:“那今天中午给小姑奶奶送饭,能加上我做的菜吗?”   这个叶清尘做不了主。   江英一口答应:“行,加一个你的菜。”   “谢谢江婶婶。”叶小鱼高兴地把刚出锅的菜端过来。   江英把饭菜送上去,等了半个小时才下来,叶小鱼等在台阶下,见江英下来立刻就问:“小姑奶奶觉得怎么样?”   “小姑奶奶觉得你做的九转大肠好吃极了。”   叶小鱼高兴地转圈圈:“我以后还给小姑奶奶做。”   叶小鱼从师傅那里知道,在省城的时候,师傅给小姑奶奶做过九转大肠,第一次做的时候小姑奶奶就看上了师傅,叫师傅有困难来叶家村找她。   如果有一天,她的美味饭菜,能叫小姑奶奶夸奖一句,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江英笑道:“真是个傻孩子。”   “你好好加油,跟着你师傅多学几个大菜,等到村里人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我就推荐你去当主厨。”   “哈哈哈,以后我肯定好好学,师傅说,我学厨不用五年十年,三四年就能学上道,到时候您多给别人介绍介绍我。”   “傻孩子,不用等你学全,会几个菜到时候咱们就去做几个菜。”   江英笑着说:“这一代的孩子们长大了,我看后面几年,村里要办喜事的人家不少。”   叶霜、叶秋他们这一代的孩子,都十八九了,现在工作也解决了,也该找对象结婚了。   自从去县里正式开始工作,叶霜他们这些正当年轻的女同志很快有了追求者。   尤其是叶霜穿的好,吃的也好,在城里还有大院子住。   只要是有心的男青年,就能从这些细节中知道叶霜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普通农村家庭。   普通家庭什么样?一件衣服穿好几年,衣服和裤子上少不了补丁。再说吃,虽然自己挣工资,女同志挣的工资大多要补贴家里人,手里剩下的钱和粮票,全都要省着花,哪里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管谁找她打听,叶霜从不肯细说自己家的情况。不过,叶渠公社距县城又不远,天长日久的,叶霜家的情况还是被人知道了。   叶霜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想必叶霜出嫁的时候少不了陪嫁吧。   叶霜爷爷还是叶家的族长呀,现在虽然不让说族长这样的封建名称,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再说她自身,叶霜是高中生,文凭好,在百货大楼工作,工作也很好。   衡量完叶霜家的情况,和她本人情况,叶霜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   叶秋打趣她:“昨天给你送蛋的张同志,今天送你回家李同志,还有前两天那个……那个啥,哎哟,人太多了,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了。”   “行了,你可别笑话我了,没看我烦着嘛。”   叶秋笑道:“你也不用烦,早晚有结婚的一天,赶晚不如赶早。”   叶霜觉得不行,她的工作刚理清楚,哪能现在就谈恋爱结婚呢。   叶霜拒绝了好多男同志,还是有个别男同志说让她慢慢考虑,他可以等。   拒绝得多了,慢慢的,单位的人都在私下说她,说叶霜这个女同志挑剔的很,一般人看不上,说不定想嫁给干部家庭呢。   哈哈哈,叶霜也就是比普通人家好一点,人家干部家庭能看上她这样的?   这就是讽刺叶霜心比天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要我说,那些男同志也就是看叶霜长得好看,叶霜但凡长丑一点,他们也那么殷勤?”   一个女同志笑道:“人家就是长得好看,男同志就是喜欢,你能怎么办?”   “哼,我看那些人就是瞎了眼了!”   “就是,叶霜也没什么好的么,吊着那些男人,说什么不考虑个人感情的事,这不是借口么。”   “人家有钓男人的本事,咱们都是正经人,羡慕不来。”   一群女人哈哈笑起来,站在门背后的叶霜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叶霜转身要走,那边传来一个男同志的声音:“你们怎么知道叶霜钓男同志了?你们亲眼见到的?还是听哪个男同志亲口说的?”   “没有是吧?没有就闭嘴,少在背后嚼人舌根,显得你们这群女同志心眼坏儿,自己不上进只会嫉妒人。”   叶霜记得这人的声音,他是市里调来的采购部负责人,名叫张少平,长得高高的,是个对工作负责男同志。   张少平替叶霜说了话,叶霜心里面觉得这男同志人不错,没想道第二天叶霜就被张少平点名批评。   批评她上交的货品清单有问题,整理的货品也没有按规定摆放好。   叶霜觉得自己摆放好了呀。   “前天新发的工作手册你没看?”   叶霜扭头看其他人,其他人都躲开她的眼睛,还有人故意说:“叶霜,你对工作太不上心了吧,工作手册你都不认真学?”   叶霜气笑了,她根本没看到什么新的工作手册。   张少平好像也看出点什么,没再批评她,反而拿了一本新的工作手册给她,一条一条地跟她说清楚,跟她说货品清单怎么填,还带着她整理货品。   叶霜很感激:“谢谢您,这次您帮了我大忙了。”   张少平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都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一起工作的同事给我使绊子,你都不认识我却帮了我的忙,这不一下就把你高尚的形象衬托起来了嘛。”   “行吧,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我挺高尚,我这么高尚的人,不讹你一顿饭说不过去。”   听到这话,叶霜忍不住笑起来。   张少平也笑。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叶霜忍不住摸摸脸,脸皮有点热。   日常相处着,两个互有好感的年轻人,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超越了同事的情谊,朋友的亲近程度。   一个月后,张少平跟叶霜表白了,叶霜红着脸答应了。答应后立刻就说,要带张少平回家见父母。   张少平眼皮一跳:“咱们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叶霜认真说:“不快,先见见家里人对咱们都好。”   要是乖宝看了张少平,觉得张少平有问题,正好可以及时止损。   叶霜相信乖宝不会害她! 第41章 这事儿没完   叶霜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 说要带张少平去见家里人,立刻就行动起来,张少平劝都劝不住。   既然劝不住,张少平只好说:“你至少问问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有空。”   “也对, 现在是秋收的时间, 我爸妈她们也忙得很。”   张少平连忙道:“我也不能说去就去, 第一次见你家里人, 也该准备准备。”   叶霜笑:“其他都不重要, 主要是想让我家里人看看你这个人, 只要人好, 其他都是次要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等等吧。   叶霜不是个会掩饰的人,没过几天, 单位都知道叶霜和张少平在处对象, 平日里对叶霜阴阳怪气的人,顿时都热情了许多。   这个热情, 不是冲叶霜本人,而是冲张少平。   张少平是省城人, 暂时借调到他们单位,以后肯定要回去。   这就是人脉呀!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 叶霜的态度一切照旧,看不出跟谁特别亲热, 也看不出她对谁特别疏远。   张少平见她这样, 私下劝她说对人别那么傲气,都是要常年相处的同事, 关系亲热些对她以后好。   叶霜笑道:“我知道怎么做才会讨人喜欢, 但是我不愿意。”   一份工作罢了, 她又没想多上进,对得起工资就可以了。   以前在族学的时候,有叶秋和叶小美这两个特别上进的朋友在一旁比着,加上她又有个非常厉害的妹妹,她自然而然地也想当个厉害人。   叶秋想去厂矿单位当大领导,叶小美想进部队当个非常厉害的兵,而她呢,想来想去没有具体的目标。   等到她开始工作后,她才慢慢想清楚,她脑子一般般聪明,也没有多少上进心,她能做好一个普通人就不错了。   她也愿意当个普通人,在家人的羽翼下,过简单快乐的生活。   第一次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很愧疚,怕爷爷和爸妈觉得她丢脸,怕妹妹觉得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厉害。   后来,她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之后,爷爷和爸妈都说她的想法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做什么工作,是否成为大人物都不重要。   妹妹说,她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姐姐,不是因为她是哪个单位的大领导。   渐渐的,叶霜也接纳了不厉害的自己。   叶霜很认真地跟张少平说:“我不是个特别上进的人,我没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意愿。以后我们如果结婚,我也只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也给不了你多少帮助。”   如果你想找个厉害的对象,那我肯定不适合你。   想当初,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考不上初中,艰难考上初中后,她又觉得自己考不上高中,想早点退学回家种地。   她努力到现在,已经尽全力了!   张少平看着面前这个真诚可爱的姑娘,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禁低下了头。   “张少平,我说完了。”   听见她话里的催促,张少平抬起头笑:“你这样的好姑娘,让我觉得我有些不配。”   叶霜哈哈大笑:“现在知道你捡大便宜了吧,可偷着乐吧。”   有些话到他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张少平转移话题,指着前面电影院:“听他们说最近新上了电影,咱们去看看?”   叶霜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那咱们赶紧去吧,看完你要送我回家,天黑我害怕。”   “嗯。”   叶霜还是第一次跟对象看电影,黑暗中,两人肩并肩坐着,前后左右都是人,说笑声,嗑瓜子儿的声音,还有电影男女主角说对白的声音。   周遭的热闹,显得他们俩是那么安静,那么不同。   电影幕布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   看完一整场电影,两人都不知道男女主叫什么名字,所有的感官都被握着的手抓住了。   电影散场,两人手牵手出去,手牵手走在黑暗的街上,只有头顶的月光照着他们。   叶霜机警地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张少平叫她小心脚下,看路。   知道她担心什么,张少平笑道:“放心,都这么晚了,没人来抓我们。”   叶霜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次看到两个处对象的人在电影院后面偷偷亲嘴,被人抓住了,让他们写检讨。”   “咱们不会被抓住,我们……”   张少平话还没说完,后面人叫他们站住:“干什么的?!”   “跑!”   叶霜心慌到快跳出肚子来,张少平扯着她跑,她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拿手电筒照他们,叶霜不敢回头,生怕被手电筒照到她的脸。   张少平把她往哪里带,她就跟着往哪里跑。   有种逃亡的感觉,像演电影一样。   一个转弯,张少平拉着她把她按在墙上,两人身体相贴,叶霜的嘴被他捂住。   “别说话!”   叶霜轻轻点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而他,眼里也只有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墙外面跑过去,过了会儿,张少平拉着她出去往回跑。   重新跑到电影院外面的大街上,叶霜悄悄把手抽回来。   张少平笑:“放心,那些人都跑了,没人来抓我们了。”   “要是他们再回来呢?”   “那我带着你再逃跑一回!”   叶霜心里一跳,一种兴奋又欢喜的情绪充斥她的全身。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叶霜低下头,露出一截儿漂亮的脖颈,轻声应了一声。   张少平把叶霜送到大门口,等她进门,他才转身回去。   “去哪儿了?”叶秋双手抱胸站在院子里,盯着叶霜。   “哎哟,你吓死了我了!怎么不开灯?”   大晚上的,叶秋冷不丁地说话,吓了叶霜一跳。   叶秋轻哼一声,慢慢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和男人约会去了?”   “啊!”叶霜抬起下巴,有点小骄傲:“我处对象了!”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哪儿的人?”   “哎哟,你一下问那么多,我从哪儿开始说?你别急,先让我洗漱完,咱们躺床上慢慢聊嘛。”   “行,今晚上我和你睡,你最好老实说清楚。”   “哎呀,知道了!”叶霜知道叶秋只是担心她,怕她被骗,肯定要给她把把关。   叶霜洗漱完,叶秋就在床上等着。   叶秋拍拍床:“赶紧上来。”   “别催,等我擦个脸。”   “擦脸不耽误你说话吧。”   “你问吧。”叶霜拉开椅子坐下,用指甲挑了一点面霜在手里搓来,再擦到脸上。   “你们怎么处上的?”   “我和张少平都是一个单位,工作中接触多了就慢慢处上了呗。我感觉他那个人挺靠得住!”   叶秋追问细节,叶霜就把她被排挤,张少平数落她,后来又帮她的事情告诉叶秋。   “他劝我跟那些人搞好关系,我说我不愿意,他也没有说我,还夸我是好姑娘。”   叶秋嗯了一声,听她这么说起来,感觉不算太差。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得把人带回家给小姑奶奶看看。”   不只是叶秋这么说,叶家的年轻人,不管男女,只要谈婚论嫁,都会请小姑奶奶帮忙看看。   不管结婚以后如何,至少要知道谈婚论嫁的人是不是坏人吧!   “我知道,等家里秋收忙完我就带他回家。”   “还有一件事。”   “什么?”擦完脸,叶霜一屁股坐床上。   “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一是不安全,二是对你名声也不好。”   “我知道,结婚前我不会跟他怎么样。”   想到刚才他牵着她带她逃跑那瞬间,叶霜忍不住脸热。   看她那样,叶秋轻哼一声:“傻子,睡觉!”   秋收忙完,中秋节之后叶霜就问张少平下周有没有空,跟她一起回家。   “抱歉,我下周要回一趟家。”   “那下下周呢?”   张少平笑着叹气:“你忘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月底重阳节了,你不是说你们家对重阳节很重视吗?”   “哎呀,那不是要等下个月了?”   “嗯,下个月我保证有空,把时间空出来给你。”   叶霜娇嗔地推他:“叫你回家见我父母,你推三阻四,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别多想。”   “哼,这次饶了你。”   “是,你最宽宏大量了。”   张少平语气宠溺,叶霜开心地笑了。   叶秋从叶霜那里知道张少平没时间和她一起回家见父母。   “他真喜欢你?”叶秋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啊,他肯定喜欢我!”   虽然她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别人对她怎么样,她肯定心里有数。   叶秋皱眉:“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家见小姑奶奶?”   “重阳节后。”   “重阳节?那不得……差不多一个月后?”   “就是。”   现在这个年月,无论是相亲还是自己谈,一般处一段时间就见家长,都觉得合适那就可以谈婚论嫁了,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叶秋觉得,这个张少平太稳得住了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第二天早上,张少平来接叶霜上班,给她带了早饭。   “买了你喜欢吃的油条。”   叶霜接过,小声问:“是不是去城西那边买的?”   “嗯。”   “下次你别去了,万一被抓到你就完了。”这些年查私人做生意的很严。   小情侣俩挨在一起说话,叶秋轻咳一声,叶霜立刻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叶霜跺脚冲叶秋凶了一句。   叶秋白了她一眼:“站门口干什么,想说话进来说。”   听到外面动静,正在屋里收拾的其他几个叶家人都伸长了耳朵听热闹。   “哼,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叶霜拉着张少平赶紧走,张少平要是进了门,肯定要被叶秋问东问西。   到街上,叶霜赶紧往旁边挪开一步,和张少平维持正常距离。   “你家这么多人住?”   “嗯,都是族里人,他们单位现在还没分房子,暂时在我家住着。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住在一起也热闹。”   “你们家很多人?”   叶霜扭头看他,不禁笑起来:“放心,我们家就我爷爷,我爸妈和妹妹,人不多。”   “张少平,你一直不想去我家,不会是听单位里的人嚼舌根,听说我们家人很多你害怕了吧。”   “你看你,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去了?”   “是是是,你没说不想去。”   到单位后,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吃早饭。   “我只听说过有些家族对中秋节很重视,还从没听说过对重阳节重视,你们家真是和别家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怎么说?”   叶霜狡黠地笑:“到时候你去我们家就知道了。”   张少平没应声,给她倒杯水:“快吃,快到上班时间了。”   “嗯。”   周末,两人一早去汽车站。   张少平回省城家,叶霜回族里。   张少平到了省城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他堂叔家,他堂叔在市政府上班。张少平还有个堂哥最近进了组织部,都是好单位。   去到堂伯家,堂哥催促他赶紧去叶家,他说下个月去,堂哥有些着急。   “少平,你可是我的亲弟弟,哥以后的前程全靠你了!”   堂伯也说:“你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哥正是关键时候,你可要推你哥一把。”   从堂伯家出来,张少平苦笑,堂伯和堂哥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有一句关心过他怎么想吗?   关心过叶霜吗?   也对,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哪里看得到别人。   张少平回到家,他妈在家叠纸盒,忙一天赚不到两毛钱。   “少平回来了,去过你堂伯家了吗?今天一早你堂哥就来家里找你了,以为你昨晚上回来了。”   “我刚从堂伯家回来。”   “那就好,吃饭了吗?”   “还没呢。”   “你堂伯没留你饭?”   “没。”   “那妈去给你做,妈也还没吃午饭。”   张少平看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饭桌上,张少平听妈妈念叨他读高中那两年,爸爸去世,堂伯对他们家的帮助,借钱给他交学费。   张少平不耐烦听:“妈,我吃饱了,我进屋睡一会儿。”   “不再吃点?”   “不吃了!”   张少平回屋也没睡着,躺在床上想了会儿事,跟他妈说了一声,起身去车站。   回到玉竹县,张少平忍不住去叶霜家。   他猜她应该不在,但是,他还是想去看看。   他刚到门口,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叶秋看了他一眼,扭头喊:“叶霜,你对象来了!”   叶霜惊喜地跑出来:“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张少平请了假,应该明天上午才从家里回来,明天下午才去单位。   张少平也没想到她在家,笑着说:“家里的事儿解决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想先回来。”   叶霜也笑:“我今天回家,我爸妈他们都不在家,我吃了个午饭就回来了。”   “真巧!”   叶秋看他们俩:“你们是想继续站在门口说话?”   “那,你们先忙,我回去了。”张少平以为叶秋不高兴,就想先走。   叶霜拉住她:“你回去也是住宿舍,吃食堂,别走,留下吃晚饭。”   叶霜邀请他,张少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家里都是叶家人,只有张少平一个外人,他又是叶霜的对象,大家对他特别好奇。   接触下来,大家发现,张少平这人话不算多,但是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能说上一两句,又不过分张扬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   今天炒菜是叶霜和叶秋负责,张少平负责切菜,土豆丝儿、萝卜丝儿,都切的很均匀细长,一看他在家就常下厨,厨艺应该很不错。   吃了饭后,还会主动帮忙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一起吃饭的叶家人都觉得,这人,很不错!   经过这顿饭后,叶秋对张少平多了几许好感,后来张少平再过来找叶霜,她也没有拦的那么紧。   偶尔下班后张少平找叶霜出去看电影或者散步,叶秋也没有多嘴。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重阳节快到了,叶霜提前一天请假回家。   许静问:“上次你回家说你找了个对象,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看?”   “等重阳节过完,下周带他回来。”   叶霜扭头跟妹妹说:“乖宝,下周你记得下山来。”   “知道了。”   今年叶家的重阳节过的依然很热闹,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是,今年桃园的阵法是由叶清尘负责。   听说是叶清尘摆阵,好些叶家人都觉得今年可能难度不大,摘到九山桃的机会肯定比往年大。   于是,今年参加摘桃子活动的人比去年多了好多。   族学的老师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传说中的九山桃,好些人一次都没尝到过呢。   和往年一样,彭振和蓝一言一组,陈傲寒和戚玥夫妻俩抱着孩子参加。   活动开始之前,站在上面,瞧着下面那么多人,叶清尘傲娇地轻哼,今年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叶霜今年也想要九山桃,她没什么诀窍,就是碰运气,感觉哪边有希望就往哪边走。   在桃园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还真叫她给走出去了。   叶霜是第一个走出桃园的人!   叶霜都震惊了!   叶清尘也震惊了,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不行?   叶清尘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昨天还放出豪言壮语,说只要有人能在规定时间内走出桃园就能有九山桃。   想到自己做出的承诺,叶清尘怕了。   如果真有很多人在规定时间走出来,九山桃够分吗?   完了完了!小姑奶奶要打死我!   叶清尘焦虑,叶霜则是欣喜,围着桃树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最大的桃子。   让张少平尝尝他们叶家的极品好桃子!   最后事实证明,叶霜真的是狗屎运。   到最后截止时间,包括叶霜在内,一共只有三个人摘到了九山桃。   叶清尘没有被小姑奶奶骂惨,而是被族人们骂惨了。   “叶清尘,你不想让我们摘吃桃子你就直说!”   “你个黑心肝的臭小子,浪费我时间!”   “下次你别想吃到我做的九转大肠!”   叶清尘连忙拉住叶小鱼:“你别,我真不是故意的。”   叶小鱼瞥他一眼:“那你是有意的?”   叶清尘摆出一张苦瓜脸:“我第一年搞这个,没经验,明年我给你们放放水行不行?”   “哼,明年我要是没吃到九山桃,你就给我等着!”   “你放心,你要摘不到九山桃,我分你半个。”   “今年也能分我半个?”叶小鱼眼睛一下亮了。   叶清尘:“……”   谁说这丫头的脑子只在学厨上面了?明明其他方面也聪明得很。   叶清尘和叶小鱼还在打嘴仗的时候,叶霜已经偷偷下山去城里了。   中午的时候人多,许静没发现,下午的时候还没看到大女儿,听人说上午就下山了,许静气得说女大不中留。   江英笑道:“这话真没说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看呐,等小姑奶奶看过霜霜那个对象,要是人还行,早点把事儿办了吧。”   “我是心疼她,姑娘家在娘家的日子最舒坦,结了婚之后,谁知道夫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别气,他们年轻,没吃过亏,哪里知道这些。”   叶南音上辈子别说结婚,连个心仪之人都没有,听江英和妈妈说起结婚的事,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听说男女处对象还很新奇。   男女处对象,处的好就结婚,处不好换一个再处!这和她上辈子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她姐姐也到处对象的年纪了,叶南音迫不及待想见姐姐那个对象。   叶南音想姐姐的时候,她姐姐完全不想她,此时正和张少平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桃子。   “甜吧!”   张少平点头:“甜,还特别香,你家这个桃子真不错,如果多种一些,卖给供销社或者咱们百货大楼,肯定销量很好。”   “做梦!”   “什么?”   叶霜笑了笑:“不说这个,下周你去我家,我带你去山上摘桃子,山上还有晚桃吃。”   张少平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低头吃桃子。   “霜霜,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又看电影呀?”   “看我们第一次看的那部电影。”   “行呀!”叶霜想,他喜欢,陪他再看一次她也乐意。   晚上,两人去看电影,在电影院内手牵手。   等到电影散场,张少平牵着叶霜就跑,生怕有人在后面追。   叶霜忍不住狂笑,笑声散落在风里,吹得好远,好远。   十一月初第一周的周末,张少平提着糖和酒,衣着整齐地去叶家。   见到叶霜的爷爷和父母,张少平规规矩矩地叫人。   叶定国招呼张少平坐,许静亲自去给张少平端了一碗待客的醪糟鸡蛋。   为了表示看重,碗里放了两颗形状饱满的水煮蛋。   “张少平,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她叫叶南音。”   “妹妹好!”   张少平笑着和叶南音打招呼,叶南音却没笑,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张少平和叶南音对视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见妹妹表情不好,叶霜脸上的笑也渐渐没了,本来亲热地和张少平坐在一起,叶霜往旁边的凳子上挪了一下。   叶南音的表情一变,叶平川、叶定国和许静都看出来了。   到底是第一次来家里的客人,许静还是笑着招待了张少平,午饭做的很丰盛。   “张少平,我带你去山上转转吧。”   “好。”   午饭后,张少平礼貌地跟叶家人道别,才跟在叶霜身后走了。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许静笑不出来:“乖宝,这个张少平……”   “他有其他心思!”   “我看他,对咱们霜霜还是有感情。”许静试探着说。   “有感情和他有其他心思是两回事。”   叶平川说:“看得出来,那个小伙子人还不错,如果心思不正,那肯定不能让他和霜霜结婚。”   许静忍不住落泪,见大女儿对张少平的态度,感情肯定不浅,如果真有问题,女儿不知道多伤心。   一家人都想到了这点,叶南音心头不高兴,扭头进屋去了。   山上的路上都铺了石头,一层一层地台阶往上走,快到的时候,叶霜蹲下身,指着那块石头给张少平看。   “你看下面,这块石头上刻着我的名字,是我六二年的时候在族学念书,跟着老师学打石头,这是我打的第一块石头。”   果然,张少平在石头侧面看到叶霜的名字,还有落款的时间。   “你们家还教姑娘家打石头?”   “我不仅会打石头,还会编筐子、认识很多常见的草药、会做饭、会算数……”   叶霜一样一样地数给张少平听:“虽然我学的不精,但是我会这么多东西。”   所以,张少平,虽然我不像叶秋他们那么聪明,但是你也别真当我傻。   张少平掏出手帕给她擦汗:“累了吧。”   “不累,上山的路我经常走。”   往上再爬一段路,就是四方园了。   这个时候,族学的孩子已经在上第一节 课,叶霜带着张少平去族学后面,桃树上挂着零星几个还没成熟的桃子。   叶霜灵巧地爬上桃树,摘了好几个成熟的桃子给张少平。   “你尝尝好不好吃。”   张少平细心是撕开皮,第一个桃子给她,第二个才给自己。   “好吃,但是没前几天你给我的那个香甜。”   “嗯,那是最好的!”   四方园里转一圈,张少平看什么都稀奇,路过叶家祠堂。   祠堂的大门敞开,里面供奉着一排排的牌位,牌位最上面,放着三个黑漆雕花的架子,架子上分别摆放着桃木剑、一个四四方方雕花木盒,另外一个架子上是空的。   那个雕花木盒看着很陈旧,雕花的缝隙里还能瞧见金黄色的锦缎,只是看到一角花纹,都猜出出木盒里的那个锦缎应该非常华丽富贵,不知道这样华美的盒子里,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公社坐车。”   “你今天不回去?”   “不回,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两人下山,路上叶霜一直沉默着,不知道为什么,张少平也没说话。   直到隐隐约约看到山下的村庄,叶霜才停下脚步:“张少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少平脚步滞涩,站在台阶下,扭头望着她。   过了半晌,他才笑着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所以,有还是没有?”   张少平没有正面回答,笑着去拉她的手:“你今天怎么了?不高兴吗?”   叶霜忍不住眼泪:“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张少平叹气,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张少平走了,叶霜强忍住情绪回到家,叶南音在等着她。   “乖宝,他说他爱我,心里有我。”说完,一路上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叶南音不忍心:“或许,他有什么苦衷。”   叶霜泪眼婆娑:“所以他真的有问题?”   叶南音沉默,叶霜哭的快晕过去。   叶定国火冒三丈:“那个张少平究竟什么来路?等老子弄清楚,扒了他的皮。”   许静抱着女儿哄:“先别哭了,不值当。”   叶南音淡淡说:“姐姐上山的时候,爷爷去找叶伟了,叫叶伟他们想办法查。”   张少平只是省城人,隔得又不远,好查。   傍晚,张少平还没到玉竹县,省城军区一个电话打到叶渠公社,关于张少平的人脉关系,说的一清二楚。   叶伟对组织部这三个字特别敏感,因为叶眉传回族里的消息,叶伟瞬间想到了高家。   这个张少平,不会是高家派过来的人吧?   给叶奇山牵线搭桥的人早就被高家人抓了,叶眉和彭家人把几个关键的人带出来送到其他地方关着。   叶眉说,高元茂想要叶家的传国玉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家族老们只觉得荒谬,因为叶家根本就没这个东西。   叶伟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叶霜眼睛红红:“张少平路过祠堂的时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如果他真的是冲着什么传国玉玺的来,肯定会想办法再去祠堂。”   那个木盒子,看着就像装传国玉玺的样子。   张少平没有来,第二天晚上,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叶家祠堂门外。   叶家祠堂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着的,今晚月光亮,站在祠堂门口都能看到供台上四四方方的盒子。   那人右脚正要跨进去,被一股无形的墙挡开,嗷呜一声怒吼,猛虎泰山压顶而来,这人原地一滚逃过去。   “嘎嘎!”   臭猫不行,看我的!   看他腾挪之间,身形利落,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还是练家子中实力非常不错的人。   可惜,他要闯的是叶家祠堂,来了就没有走的可能。   叶清尘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一张黄符扔过去,那人就直挺挺站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   那人吓得冷汗狂流,这是什么招数?   叶清尘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有事儿明天再说!   天亮后,叶定山带着人过来,把这人抬走。   叶南音刚坐下吃早饭,叶定山就带着审问报告来了。   叶南音看了几眼,把报告交给爷爷。   叶平川看完报告,猛地扔桌上,脸色比墨水还黑:“高家人真当我们家是打不还手的怂包?”   叶南音喝碗汤,淡淡道:“这事儿没完!”   明枪暗箭先不提,找张少平玩弄她姐姐的感情,她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叶霜情绪低落,在家待着门都没出,一直没回县城上班,她不知道张少平要走了。   省城那边百货大楼叫他回去,张少平慢慢地收拾好行李,却走不出这扇门。   他就在那儿站着,日光慢慢爬过门窗,渐渐西落。   提着行李出门,路过叶霜家门口的巷子,他连看都不敢看,转头走了。   对不起!   上海叶问宗家。   这几天叶问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这段时间,小事儿不断,要说挂在他心头的头等大事,就是叶家的事。   他不只一次后悔,他当初就不该把爷爷联系香港那边的事情告诉岳父。   叶问宗没想到,岳父居然对一个虚无缥缈的传国玉玺动了心思,还打算以假乱真,陷害彭家。   早知道会这样,宁愿让叶眉抓住这个把柄威胁他,也比让岳父知道好。   岳父摆明了不让他插手,叶问宗也不知道岳父如何处理这件事。   想了想,叶问宗去双溪堂找叶二叔。   叶二叔知道一点皮毛:“你岳父好像指挥人暗中去偷九岁山叶家的御赐印章。”   “他怎么知道叶家印章放在哪儿?”   “既然能想出这个办法,他肯定是知道印章的确切位置。”   “人回来了吗?”   “我不清楚,这个是你岳父身边的秘书在负责联系人。”   叶问宗着急:“二叔,你说会不会让叶家人瓮中捉鳖?”   “不可能!”叶二叔十分肯定:“你岳父身边那个秘书不是一般人,他找的那个人是武学传人,很厉害!”   听二叔说完,叶问宗还是心慌。   他心神不宁地去单位上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岳父身边的秘书慌忙过来把他叫走。   “出事了,高部长被公安局的人铐走了!”   “什么?” 第42章 虚伪得恰到好处   叶问宗现在所有的一切, 都建立在他岳父高元茂对他的支持下,如果高元茂没了,不仅他的前程没了,他以后也可能身陷囹圄。   他岳父高元茂踩着别人的头上位, 可没少得罪人。   有的是人等着看笑话, 落井下石。   高元茂的秘书找到叶问宗, 只为了跟他说一件事:“你记着, 通港的事情咱们都不知情, 一切都是你爷爷自己的想法, 如果追查到你身上, 你最多是个管家不严的罪名。”   秘书的意思,如果真有事儿,叶问宗自己顶上, 别牵扯高元茂。   叶问宗要是进去了, 高元茂有办法把他捞出来。高元茂如果进去了,那全家都完了。   叶问宗心头一沉, “前些日子你们抓的那些人呢?”   “有几个不见了,估计是暗中逃跑了。剩下的那几个, 找其他理由送农场去了,他们要是聪明, 肯定不会乐意自己身上多背一条罪名。”   这是最理想的想法,如果有人真的招出通港的事, 这个事情必须在叶问宗这里打住。   “我知道了。”   秘书知道他是聪明人, 提醒了一句:“他们只把你岳父带走,没带走我, 可能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如果彭家没有把手上的证据全部曝光, 这次公安局抓人的动作, 也许是为了威胁,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高元茂被抓,高元茂一系的人,想到和他们做对的头号人物就是彭家,不做其他人想。   叶问宗和高元茂的秘书知道还有九岁山叶家参与其中,这可能是叶眉的报复。叶眉背后也有彭家的影子,彭家肯定跑不来了。   彭家的当家人如今是彭振的儿子彭泽,此时彭泽正在叶家三知堂和叶眉喝茶。   “现在还不是让高元茂下去的时机,让他配合调查在里面待几天,后面肯定要放出来。”   彭泽歉意道:“麻烦叶局长帮忙跟您家小姑奶奶解释一下。”   叶眉笑道:“我家小姑奶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至少要给个大教训吧,要不然我家小姑奶奶那口气很难咽下去。”   叶眉给彭泽添茶,淡淡道:“毕竟这次被算计的是我家小姑奶奶的亲姐姐。”   彭泽承诺:“叶局长放心,这次虽然不能把高元茂打得再也爬不起来,他也绝对好过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   叶眉低头喝茶的时候,脑海里闪过小姑奶奶曾经说过的话,十年!   十年后如果真的迎来那一天,高元茂这样的人,恐怕很难逃过清算吧!   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有人给他记着呢。   卷入通港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借这个事情最多打他一巴掌,他涉及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叶眉问。   “当然。”   彭泽以前不信,自从他爸去了叶家后,他就信起来了。行事也比以前规矩多了。   “高元茂倒行逆施,报应不远了。”   “以后的报应以后咱们再看,现在先收点利息。”   彭泽所谓的收点利息,就是在高元茂不在的时候,把高原茂手下的几员大将都抓了,同时把证据也送上去,等高元茂几天后出来,这些人都送去劳改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被有才有德的人顶上去了。   高元茂气得吐血,叶问宗倒了杯茶送去,狠狠挨了一巴掌。   “都是因为你们叶家!不争气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高元茂已然忘记了他以前对叶问宗的看重。   地上的碎瓷,泼开的茶水,狼藉一片。   但是,这些都不如叶问宗心头狼藉。   他低下头认错,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已经是巨浪滔天!   头天在岳父那儿挨打,第二天叶问宗去单位,又被打了一闷棍。   他的顶头上司换了,换成了一个名叫彭寿的人,五十多岁,彭寿为人看起来比较和善,没什么上进心,也就是说,他恐怕要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了。   在别人眼里和善的彭寿,在叶问宗眼里却不尽如此,有彭寿在,他上升的路恐怕被拦死了。   上一任领导,多少顾及他岳父是高元茂,对他很客气。彭寿完全不关心他岳父是谁,指挥他做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   好了,现在不仅升职无望,还每天加班加到天黑。   叶问宗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高秋心疼丈夫,回家找她爸想办法。   高元茂轻哼一声:“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爷爷,你爸爸我都差点被抓进去出来,你还心疼他?”   高秋想说,要不是您一定要去九岁山叶家偷人家的传家宝,人家也不会报复您,叶问宗也是被您连累。   这话她不敢说,只得哭道:“爸,他终究是我孩子的爸。”   看不得女儿哭,高元茂不耐烦道:“先让他好好干着,有合适的位置再让他调到其他单位。”   高元茂也清楚,彭寿占着那个位置,就是为了恶心叶问宗和他,偏偏他现在还不敢和彭家叫板。   通港的事情被轻轻揭过,好像谁都没被定罪,连叶奇山都好好地在老家待着。   事实上,谁栽了大跟斗谁清楚。   高家一团乱麻,九岁山叶家一团愁绪。   叶霜在家待了好多天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少平那个人渣,我带着人去省城打他一顿给你消气。”叶秋撸起袖子一副要和人干仗的表情。   叶霜冷着一张脸:“都过去了,提这个人干什么?晦气!”   叶秋紧紧盯着她的脸:“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   不喜欢这三个字叶霜说的咬牙切齿。骗她感情就算了,她最接受不了的是张少平想害她的家族。   叶霜还想实名举报张少平欺骗感情乱搞男女关系,要把他工作给搞掉。   “你可别!”   叶秋连忙劝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咱们肯定不能干!”   “再说,他现在也不好过。”   叶秋她从叶伟叔那儿打听到,因为高家出事,张少平堂伯父子两个都被举报丢了工作,现在他堂伯一家都恨上了张少平母子两人,每天都去张少平家找事儿。   他堂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们父子没了工作,看到张少平有工作不嫉妒?   不用他们动手,张少平被他堂伯一家折腾得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不就是个男人嘛,有什么不得了,男人哪有工作重要。”叶霜不屑。   家里人都以为叶霜想通了,都赞同她回去工作。   许静专门腾出一天空,送女儿去县城,帮忙把床上被套换洗了,下午才回家。   第二天,叶秋他们都出门上班了,叶霜才出门。   叶霜没去单位,而是坐车去省城找张少平。   叶霜是个直脾气,张少平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她非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她不知道张少平的家在哪儿,但是去省城百货大楼肯定能找到他。   叶霜找到百货大楼的时候,借口调货要找张少平。楼下的售货员给她指路,她熟门熟路地找上去。   玉竹县百货大楼的结构和省城的百货大楼差不多,她轻易地找到张少平的办公室。   大门虚掩着,叶霜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外,看到屋里张少平站在那儿被领导劈头盖脸地骂。   十多分钟后,里面的人出来,叶霜侧身站在门背后。   等人走后,叶霜扭头也想走,张少平出来了。   几天不见,张少平整个人沧桑了不少,额角有一处乌青,不知道怎么弄的。   “霜霜,我……”   本来看到张少平过得不好,叶霜就想默默离开,此刻张少平叫她的名字,叶霜忍住的怒气爆发。   “张少平,你不是个男人!你利用我的感情!你……”   骂着骂着,叶霜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喉头不停地抽动,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张少平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他想抱她,叶霜一连往后退,她深吸一口气:“张少平,你活该被骂,活该过得不好,这都是你应得的!”   “霜霜别哭,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   抹掉眼泪,叶霜大吼:“我今天来就是来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说完,叶霜扭头就走,噔噔噔地往楼下跑。   张少平连忙追,在一楼的时候被领导叫住,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叶霜就不见了。   站在百货大楼门口,张少平茫然地左顾右盼。   他偷来的宝贝丢了。   去找张少平的事,叶霜谁都没告诉,下午回县城,叶秋以为她下班才回去。   晚上适合崩溃,天亮一定要清醒。   第二天早上起来,叶霜好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精神非常不错,大家开玩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笑。   吃完早饭,叶霜挎上包出门:“晚上见,我去上班了!”   叶霜挥挥手:“去吧,我的香皂用完了,下午帮我带一块回来。”   “好。”   好久没去单位,叶霜早上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张少平在的时候,对她好言好语的人,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   叶霜还是我行我素,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叶霜的不搭理,倒是让这些人态度越发放肆,叶秋来接叶霜下班的时候,刚好碰到。   “我还以为叶霜多能耐呢,和张少平处了才多久,人家拍拍屁股回城了,就把叶霜踹了。”   “呵呵,叶霜肯定伤心死了吧,好几天没来上班,说什么生病了,谁信?”   “她和张少平谈过,你看原来追求她的那些男人,谁还去她面前献殷勤?”   “所以说呀,女人呀,还是要珍惜自己的名声。”   叶秋冷笑,直接怼上去:“你们这几个人名声倒是挺好,怎么也没见男人来追求你们呢?是不是因为你们嘴太臭了呀,人家多远就闻到臭鱼烂虾的味道,早就被躲开了吧。”   “你谁呀?偷听人说话你还有理了?”   叶霜背着包下来,见叶秋和那几个女人在吵架,拉着叶秋走:“别搭理他们,家庭过的不幸福,一天到晚就盼着别人不好,她们才能好过点。”   叶霜不搭理这些人,叶秋却忍不过。   又是个周末,下午下班后叶霜要回族里。   放假前一天,叶秋去县政府家属院找人。   于是,这天下午,赶在下班前十多分钟,玉竹县唯一一辆小汽车停在百货大楼门口。   百货大楼负责人满脸笑容地连忙迎过来:“叶县长,您过来有事儿?”   叶文正坐在驾驶座上,王兰坐在副驾驶上离大门口更近,王兰笑着说:“您不用忙,这不是下班了么,正要回家,顺路来接个侄女儿。”   “您二位侄女在我们单位?”   王兰看到叶霜出来,连忙挥手:“霜霜,这里。”   叶霜笑跑两步:“文正叔,王婶,你们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就来接你。你这个丫头,叫你有空就来家里吃饭,你愣是不来,硬要我来接你?”   王兰亲热地拉着叶霜的胳膊:“赶紧上车,车子堵在大门口也不好。”   “哦。”   叶霜上车后关上门,叶文正跟百货大楼的负责人说:“咱们县里,你们单位也是个大单位,全县的老百姓都看着呢,我看要多加强加强学习,别正事儿不干,整天只知道说闲话。”   叶文正这话说谁,百货大楼大门口的一群人,自己心里有数。   叶文正训完人,王兰笑呵呵地和人道别,说了句回见。   小车开走后,站在原地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叶霜还有这样硬的背景,连县长两口子都帮叶霜说话,这肯定不是一般关系吧。   “都听到了?”   “哼,以后上班时间,要是被我抓到谁不在岗位上干活,只知道和人交头接耳说闲话,这活儿也别干了。”   被领导训了一顿,整天和叶霜过不去的那几个人,大家都默默地疏远了他们。   也就是叶霜性子好,要换做其他人有这样的关系,早就让这些人好看了。   这么一想,叶霜这人,很值得来往。   车上,王兰忍不住说叶霜:“你也是,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叫你爸妈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做长辈的不关心小辈。”   叶霜笑道:“大部分人还是很好,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不用搭理他们,越搭理他们越来劲儿。”   “你这个性子,跟你妈真是一模一样。这样的性子碰上君子当然好,碰上小人却不行。”   王兰说:“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儿你一定要张口,叫你文正叔帮你敲打敲打那些不识趣儿的人。你叔别的本事没有,在县里这点用处还是有的。”   叶霜笑道:“文正叔,你不帮自己辩解两句?”   叶文正无奈:“没什么好辩解的,你婶婶说的对。”   王兰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路上又接上叶秋,这才往叶渠公社开。   回到家,叶霜笑着叫爸妈。   许静见女儿状态好了许多,笑道:“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鸡蛋面。”   “那行,你自己去鸡圈里捡两个鸡蛋。”   “这就去。”   女儿去后院了,许静感谢叶文正夫妻俩:“麻烦你们带她回来。”   王兰连忙说:“嫂子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两个女人好多话要说,叶文正停好车回来:“嫂子,小姑奶奶最近在山上?”   “对,前几天上山去了,你要找她?”   “嗯,有点事儿要跟小姑奶奶和族长说一说。”   “急不急,不急的话你们先回去吃晚饭,吃了饭晚上过来慢慢说。”   “不着急。”   聊了两句,叶文正和王兰就先回去了。   晚饭后,八卦楼下的孩子叽叽喳喳地闹腾,跑来跑去地玩儿。   “李煜哥哥,快来追我们呀!”   两个小丫头跑到一半,见李煜还坐在屋檐下没动,又回去拉他。   李煜笑着摸摸她们的小脑袋:“刚吃完饭,不跑,我坐坐。”   “哎呀,那我们也坐坐。”   孩子就爱跟风,也跑过来坐,屋檐下很快坐了一排小娃娃。   “李煜哥哥,可以给我雕个小兔子吗?我要大耳朵那种。”   “好呀,明天给你雕。”   一个小男娃说:“我不要兔子,兔子是女娃娃才喜欢的东西,我要一把长枪。”   小孩儿把手伸开:“要这么长!”   “哎呀,小石头,你的手打到我的头发啦!”   李煜还没说话,几个小孩儿吵起来,他简直插不上嘴。   双手撑在后面,无奈地仰头,望着三楼屋檐下挂着的八卦铃。   在叶家学了这么久,八卦楼里里外外他早就研究明白了,就是这个八卦铃,还有三楼屋顶上的符文,他搞不明白。   此时,三楼大厅,叶平川坐在上首听叶文正说高家的事情。   高家这次元气大伤,说白了要不是彭家不想高元茂下去后再上来一个不好把握的人,高元茂这次肯定就凉了。   高家伤了根基,依附高元茂的叶问宗自然好不了。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叶问宗以为高家这次倒霉主要是因为彭家出手,慢慢的他也咂摸出味儿了。   “昨天他亲自上门求见叶眉,请叶眉当中间人传话,他想亲自来咱们家道歉,再去祠堂磕头。”   叶文正看向族长:“叶眉还没答应,主要看族里怎么想。”   “哼,他和他爷爷叶奇山引狼入室,要不是因为小偷不清楚咱们家情况,咱们家宝贝说不定就被偷了。”   “他现在倒霉了,就说要过来道歉。当初他把咱们家卖了的时候怎么没说来道歉?”   “我看呐,叶问宗和他爷爷叶奇山一样,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玩意儿。”   “嘴上说道歉,真心能有几分?”   叶平川举起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先别激动。   “我看呐,他想来就来,道歉可以,祭拜祠堂就算了,从道理上来说,两家早已分宗,咱们也不是一个祖宗,不稀罕他祭拜。”   叶平川这么说,也是觉得既然彭家都说先稳住现状,那他们能配合的话就先配合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   “哼,我就是看碧峰山叶家人不顺眼!”一个族老道。   叶平川劝了一句:“难道我看他就顺眼?咱们这不是为了大局么。”   他们叶家,说到底还是能人少了一些。   否则,像高元茂这样的人,要拿叶家做筏子,也要掂量掂量。   不过经过这次,他们和碧峰山那边多了一笔新仇,以后他们再也求不到他们家来。也算是好事一件。   发自内心地说,他们两家真不是一路人,两家如果关系还过得去,叶问宗求过来,他们帮还是不帮?   肯定不帮,不过他们家要占据道德制高点,他们不帮,也不能让外人说他们错。   “既然答应叶问宗过来,那咱们要跟小姑奶奶说一声不?”   “说吧,你明天上山跟乖宝说一声。”   “是,族长。”   一片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李煜回头,见开会的叶家人下来了,李煜站起身恭敬地叫人。   叶平川笑着说:“你爸把你丢到这里就跑了,什么时候来接你?”   “不知道,我爸走的时候说,冬至前回来接我,估计也快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立冬都已经过了,下个月就是冬至。   “你爸要是不来接你,你就留在我们叶家过年。”   李煜笑道:“我巴不得,我们家不像叶家热闹。”   叶家族老们都笑起来,要说热闹,李家真比不上他们叶家。   李家的主支,继承了家族传承的也就是李康和李煜父子,其他人都不太行。   李家主支和叶家主支一样人丁单薄,叶家好歹还有蒙学和族学,村里孩子多,每天吵吵闹闹显得人丁兴旺。   “晚上风冷,别在这儿坐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是,谢谢您关心。”   叶平川又问了问李煜学习情况,又说:“冬天冷,你白天在三楼学习,记得问他们要个火炉在一边放着。”   叶平川细细叮嘱了一遍才回去。   月亮挂上枝头,八卦楼前的孩子们都被家长叫回去,每家窗户都被暖黄的灯光照亮,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馨。   叶文正回到家时,王兰也刚回家一会儿。   “洗脸水烧好了,快点过来洗脸。”   “嗯。”   夫妻俩洗完脸,洗脸水倒洗脚桶里面,又往里面添了一瓢热水,夫妻俩腿挨着腿泡脚。   “我刚才去许嫂子家,前些日子霜霜碰到那个倒霉事儿,现今看着好像缓过来了,许嫂子又忍不住操心霜霜的婚事。”   “怎么这么急?”   王兰伸手把擦脚帕扯过来,:“也不是着急,许嫂子担心霜霜遇人不淑,就说咱们先看着,先把不靠谱的人筛选一遍,再叫霜霜去见见,合适的话再处。”   王兰感概万千:“家里养女儿真是让父母操心,特别是选女婿这事儿,考虑得再齐全,也怕中间出个什么岔子,女儿以后过得不幸福。”   “咱们家小姑奶奶不用操心,她挑对象好挑,出不了岔子。”   王兰跟丈夫想的不一样:“我看不见得。”   小姑奶奶那样的聪明人,没人能糊弄她,她自己又是个想得明白的,叫王兰说,这样的人更不容易找对象。   “你说,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咱们家小姑奶奶?”   叶文正语塞,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王兰说:“咱们家小姑奶奶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嫁到别人家,那就是要找个肯入赘的。既要男方入赘,还要挑个好的,哪有那么合适的人?”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叶文正扯过帕子擦脚:“咱们家小姑奶奶年纪还小,慢慢找吧。”   年纪小吗?也不小了。   再过两个月就是六九年元旦了,小姑奶奶就十二了,等到小姑奶奶长大,也就只剩下六七年工夫了。   今天和王兰聊过后,许静和王兰想到一块儿去了。   夫妻俩上床睡觉,许静拿手拐子捅了叶定国一下:“你说李煜那孩子怎么样?”   “挺好,为人谦逊随和,听说学习也不错,是个不错的孩子。”叶定国打了个哈欠:“李康有这个儿子继承家业,算是运气不错了。”   “还有他长得高呢,脸长得也好看,英俊呢。”   叶定国翻了个白眼:“我想睡了,你想说啥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要不说是夫妻呢,许静一开口叶定国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许静撑起上半身,拍拍他的脸:“你说,李煜配咱们家乖宝怎么样?”   叶定国呵呵冷笑:“不怎么样,睡觉!”   许静气的推他一下:“你刚才不是说他挺好的,现在就看不上了?”   叶定国不想听,裹着被子翻身,脸朝外面。   “叶定国,你把被子卷走了我盖啥?”许静扯被子扯不动,给他一脚。   叶定国在床上扭来扭去,把卷在身下的被子放出来一截儿:“快睡!”   许静扯着被子盖好,叶定国以为媳妇儿睡着了的时候,许静冷不丁地开口:“我觉得李煜不错,他和咱们乖宝都是修道之人,两个人也能互相理解。咱们家乖宝还比他强,他也会尊着敬着咱们乖宝,不会让乖宝受气。”   叶定国不耐烦:“你只知道他们俩都是修道之人,你说以后他们生的孩子姓叶还是姓李?”   “李康只有李煜一个儿子,能让孙子姓叶?”   “乖宝生的孩子,不管是儿是女,家里的族老们能让孩子姓李?”   “再说了,夫妻要的是尊着敬着吗?因为你强,所以尊着敬着你,尊着敬着那还是夫妻吗?咱们要的是他心里有咱们家乖宝!”   许静心里不服气,但是不得不承认,丈夫说得对。   听到媳妇儿唉声叹气,叶定国一下坐起来:“还睡不睡了?”   许静横了他一眼:“叶定国,你今天脾气有点大。”   叶定国一摸头,露出傻笑:“我不是冲你,我就是心情不好。”   “是,一说起女儿要嫁人你就心情不好。”   那可不,无论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哪个女儿嫁人他都心情不好。   都是糟心事儿,别提了。   叶霜不知道爸妈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她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点都不想处对象。   上午叶文正上山一趟去见小姑奶奶,下午下山后,就开车准备回城了。   叶秋和叶霜俩也跟着一块儿回去。   因为县长夫妻亲自去百货大楼接过叶霜,过完一个周末回去上班,叶霜发现,原来看她不顺眼的那些人,态度又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切得不像话。   叶霜只是笑了笑,人性呀!   所以说,当个简单的人最快乐,尤其是,她还有本钱当个简单的人。   叶霜的底气太足,整个人透露出那种沉静笃定的气质,吸引了很多人。   叶霜的家世让他们不敢随意对待她,也有胆子大的,热烈地追求叶霜,不过都被叶霜拒了。   她现在不想谈恋爱,除了上班之外的空闲时间,她都想回家和爷爷爸妈、乖宝待在一起。   月底百货大楼调了一车灯草绒布料过来,除了常见的暗红色、黑色之外,有十几匹白色的布,叶霜赶紧抢了一匹。   为了买布,把存了这么久的布票都花了还不够,还跟关系好的人换了好些。   最近降温有些快,山上肯定更冷,乖宝喜欢白色,就用白色的绒布给乖宝做一身衣裳,再做一床被套。   绒布做成被套盖起来暖和呢。   等到周末休息,叶霜抱着买的布回家,到叶渠公社刚下车,就看到叶伟叔带着一对夫妻从公社办公室出来。   “霜霜回来了。”   “嗯,回来看我爸妈。”   听见叶伟喊霜霜,叶问宗下意识扭头看叶霜,就是因为她,叶南音发火,彭家才下手整治他岳父。   高秋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到叶霜还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就因为别人的私心吃了那些苦,她不禁有些愧疚。   叶霜不认识高秋,但是认识叶问宗,她冷眼看着叶问宗夫妻出现在这里,真是搞笑。   “叶伟叔,我先回去了。”   “回吧,小姑奶奶今天山下家里,你回去就见得着。”   叶霜没好气地瞪了叶伟一眼,就这两个人,还值得她家乖宝下山专门来见他们?   叶伟被瞪的莫名其妙:“这个丫头!”   叶问宗苦笑:“叶霜不是对你,是对我,都怪我办事不周到。”   叶伟皮笑肉不笑,办事不周到?呵,可真会替自己推脱。   要不是族长吩咐,他根本不想搭理叶问宗。   几年不见了,叶问宗从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变成说瞎话还说得无比真诚的人,虚伪得恰到好处,官场真是锻炼人呢!   叶伟想起自家那个蠢儿子,他以后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叶伟带着叶问宗夫妻去叶家村,路上被好多叶家人行注目礼。   高秋有些不安,叶问宗牵着她的手,叫她安心,不会有什么事。   叶平川没有在八卦楼见他们夫妻,叶伟把人带到叶家院子里,叶平川请他们夫妻喝茶。   说是请,上首左右两边坐的是叶平川和叶南音爷孙俩。   叶问宗和高秋夫妻只能坐在下首。   高秋坐下,不经意地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小姑娘,心想,他们夫妻真是不受欢迎的客人。   感觉到高秋在看她,叶南音抬头看她。   被叶南音清冷的眼眸看着,高秋慌忙挪开眼睛。   刚坐下,叶问宗说了好些抱歉的话,一是替他爷爷道歉,而是为他岳父道歉,再说他自己在其中没有调节好,才闹出这样的误会。   都是明白人,叶问宗也知道叶平川他们肯定清楚真相,什么都不说了,先道歉吧。   叶平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来之前我跟叶局长提过,为表示歉意,我想去山上祠堂给祖宗磕头,再上柱香。”   叶平川淡淡道:“不用了,你和我们家也不是一个祖宗,我叶家祠堂不能让外人进。”   更多示好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儿,叶问宗想了一下再说:“听您的。”   见丈夫这么委屈求全,高秋难过不已,又不敢帮腔说话,着急得不行。   叶南音垂眸看茶碗里飘起的碧绿茶叶梗,叶问宗真是好福气,明明是因为利益结合,却能碰到这个全心全意心里只有他的女人。   她以后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话不投机半句多,叶平川借口还有其他客人,盖上茶杯送客。   说是送了,高秋和丈夫离开叶家村时,总感觉他们是被赶出去的。   叶问宗安抚她:“没事儿,来之前咱们不就猜到了吗?”   猜到归猜到了,高秋还是为丈夫委屈。   叶问宗叹气,谁叫他们不如人,谁叫他们授人以柄,没办法的事。   只盼望,他们千里迢迢来这一趟,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叶问宗借口要去山上四方园祠堂磕头,其实想去见见彭振。   可惜了,没见到。   叶平川送客,叶伟却不能让外人说他们叶家不懂待客,所以把叶问宗夫妻请到公社人民食堂吃饭,还点了四菜一汤。   他们这一桌的窗户对着大街,等上菜的时候,高秋看到一辆军车开过来,开车的人身穿军装,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人是个须发皆白的道士。   叶问宗眼睛尖,一下看到开车那人的肩章,分明是师长。   军车往叶家村开,守在路口的民兵队显然认识车上的人,远远看到就抬开了拦路的路障。   “叶书记,刚才过去的车是……”   “啊,有车吗?我没看到。”叶伟装傻。   “你们先坐着,我去催催菜。”   叶伟有些等不及了,早知道真有客人过来,他请叶问宗吃什么饭呢,浪费时间。   人民食堂的厨师都是叶家人,叶伟催他们动作快点,他们真快起来,十分钟就把四菜一汤上齐了,就是不是他们点的那些菜。   厨师出来解释:“你们点的菜今天没有了,要吃那些菜下次请早。”   至于他们点的菜是不是真没有了,不重要,叶伟三两下吃完了,叶问宗和高秋夫妻俩也没有拖着慢慢吃,也很快放下碗筷。   见他们放下碗筷,叶伟笑着说:“你们很赶时间吧,我送你们去车站坐车。”   叶问宗客气拒绝了:“我认识路,我们自己去。叶书记还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见叶问宗这么说,叶伟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扭头就走。   “强子,你的自行车借我一下。”   叫强子的年轻人推出来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叔,一会儿给我骑回来。”   “行。”   叶伟骑车赶回村里,把车随便一停就问:“刚才来的那俩军车呢?”   叶清尘过来报告消息:“在小姑奶奶家,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龙虎山掌门张守一,还有个是西南边境北芒山驻地的熊师长。”   这两个人怎么凑一起了?   听见这两个人的名字,叶伟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边境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出什么大事,美国佬那边上个月不是宣布停战了吗,熊师长想请小姑奶奶帮忙超度战场亡魂。”   “小姑奶奶答应了?”   “拒绝了!”   叶伟脸色一变,这种攒功德的好事,小姑奶奶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第43章 送他们最后一程   张守一和熊师长没想到叶南音会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张守一开口:“您是因为什么拒绝?”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都停战了还不是时候?”   突然,张守一猛地站起来:“你是说停战是假的?”   是真是假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现在还没有画上句号。   熊师长眉头皱成一团:“你算的准不准?你说不停战就不停战了?前后打了十多年了, 还不是时候?”   熊师长语气十分冲, 叶南音也没有生气, 她理解熊师长内心的想法, 没人想打仗牺牲, 如果真的停战, 所有人都会很期待。   可事实是,叶南音算出来的卦象显示,还没到时候。   熊师长坐那儿半天没说话, 屋里其他人也都沉默, 只听见屋外的小鸟叽叽喳喳。   “叶大师请您见谅,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我知道。”   熊师长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接受了叶南音提出的这个可能。   “您觉得后面会怎么发展?”   “你不该问我,我也不懂军事, 不懂侵略者,你们该去问他们, 或者从他们的角度进行思考。”   对,说的没错, 敌军如果不是真的要撤退, 他们为什么公开这么说?他们为的是什么?   他们有什么优势?   熊师长立刻就想到了他们的空军和丰富的武器弹药,他立刻说:“我要回去。”   张守一还有事要跟叶南音说, 他暂时走不了, 于是熊师长自己一个人回去。   叶渠公社车站, 叶问宗和高秋夫妻俩还在车站门口等车,熊师长开着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这一次,叶问宗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军车,开车的那个是师长。   九岁山叶家的族人里有当师长的人吗?据他所知,最大的那个好像只是个团长。   看来他们家一直低看了九岁山叶家,除了彭家之外,叶家在部队上也有深厚的人脉。   高秋也想到了:“回去我们一定要劝住爸,这次败了就败了吧,别再让爸对他们家动心眼了。”   “嗯。”   高元茂不傻,叶问宗和高秋一提出来,高元茂就知道他们的意思。   “行了,上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妥当,太想当然了,栽了这么大跟头,后面几年咱们都要低调些,少招惹麻烦。”   高元茂对叶问宗说:“你在你的位置上好好干着,这段时间太多眼睛盯着我,我不好给你动位置。”   “我知道爸!”   高元茂脸色很疲倦,摆摆手,叫女儿女婿先回去。   这一次和彭家相斗,他起的头,叶家给他一记掏心脚,这个仇,他高元茂早晚都会报。   叶家村。   熊师长走后,张守一在叶家村住下来,他这次来有一个目的,重提祈福大阵的事。   “张道长,现在不是提祈福大阵的时候。”   张守一不明白:“三年前我来找你,你拒绝我。这次我再提,你还是用上次的理由拒绝我?”   叶南音说:“现在真的还没到时候。”   张守一着急:“就是因为现在形势不好,才是摆祈福阵的时候。”   叶南音不赞同:“你回去翻翻史书,历朝历代摆祈福大阵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张守一不明白。   “民心所向的时候!”   战争、饥荒、瘟疫,每一次举全国之力摆祈福大阵,都是这样的危急关头,朝野上下、天下万民都同心同德,才能成功摆出祈福大阵。   不客气地讲,张守一他们原来摆的祈福大阵,只有玄门内部的人参与,根本就达不到祈福的作用。   张守一被刺激的张口结舌:“你这,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照你这么说,如果没有民心所向,这个祈福大阵就摆不出来?”   叶南音笑了笑:“不是摆不出来,只是没什么大用。”   为国为民摆的祈福大阵,跟她为家族摆的祈福大阵肯定不一样。   而且,叶南音有自知之明,如果没人搭把手,让她一个人来,现在摆祈福大阵还是稍微有点吃力。   叶南音这样的水平,她觉得自己摆祈福大阵吃力?   张守一瞬间明白,他认为的祈福大阵和叶南音认为的祈福大阵真的不一样。   不由得心里有些落寞,他们好歹继承了龙虎山的正经传承,在这方面的眼界,怎么还不上一个玄学家族?   越接触越知道叶南音的厉害,张守一正好有好多疑问,想找叶南音解答,叶南音应付了两天后就不想搭理他,叫叶清尘和他讨论去。   张守一看都没看叶清尘一眼,顶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去叶南音面前刷好感。   可惜,叶南音回去山上后,张守一连坡都上不了,每天都在族学后面的台阶下流连。   被张守一忽视的叶清尘心里瞬间就爽了,哼,叫你看不上我。   知道叶南音确实不会见自己,张守一下山的时候嫌弃地瞟了叶清尘一眼:“有个这么好的师父带着,你居然才学成这样?”   叶清尘:“我他么……”   学成我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好么,你去山下村里看看李煜,他跟我比差了不止一筹。   “跟李煜比?他跟他爸李康学,李康能有你家小姑奶奶三成功力?”   叶清尘:“……”   “没话说了吧,你就是没啥大用!”张守一下了结论,大步走了。   叶清尘想骂人,这就是历史上那些二代的真实遭遇吗?   一代太强,二代做什么都永远比不上一代!   嘿嘿,不过他就是不反省,有什么好反省的?小姑奶奶就是他们叶家几百年一遇的天才,比不上就比不上嘛。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叶清尘开开心心地去食堂找叶小鱼。   “中午给我加一盘九转大肠!”   叶小鱼正在忙活着准备午饭,切菜切得噔噔噔作响:“你不早说,今天没有大肠。”   “那来一盘芙蓉鱼片。”   “要伏龙泉的鱼,我要留下一半当作加工费。”叶小鱼讲价。   叶清尘心疼:“你这加工费也太高了吧。”   “你就说干不干吧!”   “我干!”   叶小鱼得意地笑:“那你赶紧着。”   叶清尘去伏龙泉捞鱼,叶小鱼扭头喊了声师父:“今天中午有鱼吃了。”   孔大厨哈哈一笑:“我猜小姑奶奶今天也会吃鱼。”   果然,半个小时后,叶清尘提着两条鱼过来:“一条做芙蓉鱼片,一条做酸菜鱼,小姑奶奶想吃酸辣口的。”   “知道了,一会儿自己过来端菜!”   忙完手里的活儿,叶小鱼利索地宰鱼、分割、腌制,俨然有大厨的样子。   江英笑着跟孔大厨说:“还是你会带徒弟。”   孔大厨得意道:“主要是小鱼有悟性,自己也肯努力。”   现在小姑奶奶那边点菜,百分之七八十的菜都由叶小鱼来做,其他才由江英和孔大厨做。   叶南音从小吃江英做的菜,偶尔想吃一些老口味的菜,只有江英做出来的才是原汁原味。   给小姑奶奶做菜的活儿主要落到叶小鱼手里,江英也不嫉妒。   她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培养年轻一代的人出来,以后小姑奶奶出门,好有人一起跟着去。   叶小鱼经常听江英说跟着小姑奶奶出门的经历,十分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跟着小姑奶奶出门长见识。”   听说能坐飞机呢。   “你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英有一种感觉,虽然小姑奶奶现在拒绝了龙虎山的张道长,等到时机合适,小姑奶奶肯定会答应。   出门的机会有的是。   伏龙泉边,叶南音不放心叶俊杰父子三人,为他们起了卦。   卦象显示,坤卦,宜西南,利求谋,利见乡人。   再看变卦,是安泰之象。   慢慢捡起华光内敛的铜钱,捏在手里摩挲着,叶南音忍不住想,十年的光阴,真漫长!   张守一在叶家村待到十二月中旬,冬至前李康来了,两人碰上。   看到张守一在,李康笑着和他握手:“您老过的可好?”   “哈哈哈,挺好,多亏叶南音提醒,碰到了些糟心事儿,都安稳度过了。”   “我们家也差不多的情况。”   李康感慨道:“前两年最艰难的时候过去了,破四旧砸了一堆老物件,碰上事儿的时候,还是得咱们出马。”   “哦,你刚从哪里回来?”   “东北。”   里面涉及的事情比较敏感,李康不方便明说,张守一表示理解。   “马上就冬至了,我正要准备回去,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和你见一面,挺好。明年你去西南吗?”   “西南出事了?”听到张守一这么问,李康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张守一叹了一声,西南那边的事也是一言难尽。   张守一简单说了下停战的事,还有叶南音说的话。   听完后,李康沉默:“别的不讲,在推算这方面,叶南音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如果她都这么说,那么……”   那么十有八九西南那边还要出事儿。   因为李康到来,张守一多留了两天,冬至前两天才出发回龙虎山。   李康也要回去了,带着儿子去跟叶家族长、叶南音告别。   “这段时间劳您照顾!”   叶平川笑着摆摆手:“照顾什么,李煜照顾我们叶家的孩子还差不多。你这个儿子呀,是个好的,等他长大了,你也可以松口气。”   李康笑着点头:“谢谢您夸奖。”   李煜走后,许静还有点遗憾。   叶定国不高兴:“早就该走了,吃了咱们家这么多粮食。”   许静瞪他:“只说人家吃你的粮食,李康送的那些酒和礼物你收的好意思?”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叶定国振振有词:“李康自己说的,那是他跟咱们家乖宝学画符交的学费。”   “一次交学费,二次也交学费?”   许静扯着男人耳朵:“我看你就是看李煜不顺眼,生怕他拐走你的女儿。”   叶定国挣扎着不肯服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的?”   夫妻俩吵嘴,叶平川这个当长辈的只当没看见。   周末叶霜回家,见她妈不说话,她爸围着她妈讨好,叶霜一猜就知道她爸肯定得罪她妈了。   “爸,我去山上找乖宝去。”   叶定国从厨房出来:“这会儿去?天色都晚了。”   “没事儿,我打手电筒,很快到。”   叶霜下班的时候都已经傍晚了,回到村里天色都快黑了。山道两边都是树,山里面光线不好,估计一会儿就看不到路了。   叶霜去柜子里拿了个手电筒,在门口碰到爷爷,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叶霜跑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四方园的走廊上都挂着灯笼,山风一吹,暖黄色的烛光影影绰绰。   挺好看的!   冬天晚上冷,吃了晚饭后,老师和学生们都在屋里。   江英披着件衣服出来,看到叶霜:“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来。”   “嘿嘿,想你们了嘛,下班我就回来了。”   “叶秋回来了吗?”   “没呢,我一个人回来的,叶秋说他们单位明天要搞个什么帮扶活动,她没空。”   “那个臭丫头,现在翅膀硬了,周末都不知道回家,我这个当妈的一个月都看不到她一回,真是儿大不由娘。”   江英问:“吃饭了没有?没吃我给你下碗面。”   “还没呢。”   “那你等等,灶台里还有火炭,一会儿就弄好了。”   江英给叶霜煮面,叶霜见锅里还有热水,就打了水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吃了晚饭才去伏龙泉。   爬上坡,叶霜叫了几声妹妹。   晚上的伏龙泉不让进人,就是叶清尘来了,都要在桃园入口吼两嗓子,等人出来给他带路。   如果不叫人,自己进去,那可能要被困在桃园里一晚上,被阵法里的妖魔鬼怪吓得魂不附体。   不过就算叫人,也不是叶南音过来接,一般都是美人和大王出来接人。   叶霜正在原地等了会儿,山风吹进脖子里,浑身冷透。   过了会儿,福乐飘过来,吓了叶霜一跳。   叶霜拍拍胸口,安慰福乐:“我不是被你吓到了,主要是大晚上的,又在山里,别说你,就是叶清尘冷不丁地飘过来我也要被吓住。”   福乐嘴角上翘,露出个笑。   叶南音头发散了,睡意惺忪,叶霜看到妹妹靠着枕头等她,她笑了。   “我给你做的新被套舒服吧?”   “嗯,很舒服。”手指摸了一下被套,软乎乎的。   叶霜关上门,脱了衣服上床,和妹妹靠在一起:“哎哟,给我暖好被窝了。”   叶南音轻笑:“这么晚上来,就是为了和我一起睡觉?”   “那可不,在我心里你可重要了!”   好吧,她相信。   “姐姐,睡吧。”   “等等。”   叶霜拉着按住妹妹,嘿嘿一笑:“有个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   “二大队有个叫叶苓的姑娘你有没有印象?”   “我知道,在族学见过,现在好像在公社小学当老师。”   “她吧,我和她是初中同学,也是高中同学,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放心不下爸妈和她奶奶,高中毕业后没有留城里,回公社初中当数学老师,她喜欢上程峥了。”   程峥,叶南音也记得,是个下乡知青,在公社小学当老师。   叶霜靠着妹妹,叹了声气:“她听说程峥是北京人,亲妈去世,他爸娶了个小后妈,还有两个弟弟,家里没他的位置,肯定回不去。叶苓听说程峥能留在叶家村,就动心了。”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想请你帮她看看程峥,看看他人怎么样,他们俩有没有可能。”   “人家程峥答应了?”   “我不知道,听叶苓的意思,好像程峥对她也挺喜欢。”   叶南音困的不行,闭上眼睛道:“那你叫他们俩上山来见我。”   “你答应了?”   “嗯。”   叶霜一把抱住妹妹:“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黑暗中,叶南音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姐姐开口,她又怎么会不同意。   她的姐姐真是简单善良的人呐,自己经历过的痛,不希望别人经历。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为叶苓来说项吧。   在此之前,姐姐从没有因为外人求过自己。   叶霜是个动作快的,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就下山,通知叶苓赶紧去见她妹妹。   叶苓一下慌了:“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不是,我还没跟程峥表白呢,这就要见家长了?”   在叶苓心里,带男人去见小姑奶奶,和见家长一样。   叶苓妈妈催促:“那你快着点,现在就去知青点找程峥,问他行不行,别耽误时间。”   叶霜惊了,八字都还没一撇,那叶苓之前催她赶紧去问乖宝干什么?   叶苓爸爸笑呵呵道:“程峥那个年轻人不错,要是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耽误咱们找下一个。”   “我这就去。”叶苓风风火火地跑了。   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以后要顶门立户,叶苓爸妈教女儿基本上是按照男娃来教。   瞧瞧,在处对象上面就看出不同来了。   话带到,叶霜就先回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叶苓骑自行车过来了,后座坐着程峥。   “叶霜我们来了,我的车放你们家门口,等我下山过来拿。”   “哎,好。”叶霜应了一声。   叶苓把自行车停在叶霜家门口,拉着程峥走。   有人看着呢,程峥不好意思地扯回袖子:“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叶苓睁着大眼睛:“处对象还不能牵手?”   这不是刚处上么。   “刚处上就不是对象了?”叶苓瞥他一眼:“你比我高一个头呢,还是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程峥无奈,算了,认识她第一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赶紧着,小姑奶奶可不好见。”   程峥想,不仅是叶家的小姑奶奶不好见,叶家的四方园更不好去。   外姓人上山捡山货都不允许走叶家村后山这条路,一般情况下叶家的四方园不让外人进。   程峥来叶家村也好几年了,叶家的小姑奶奶他远远见过一次,四方园到现在为止也只听说过名字。   “哎呀,四方园没有那么神秘,你去了就知道,就是个大院子。”   叶苓带着程峥往上爬,快到四方园的时候,叶苓停下脚步:“给你看看,我打的第一块石头。”   程峥蹲下身看,石阶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叶苓的名字。   “你瞧,上面那个是叶霜的,再上面是叶秋的,那一块,名字刻的最工整那块是叶小美的。”   叶苓哎呀一声:“小美从小习武,力气大,拿石阡打石头的时候手特别稳。她还说等以后有对象了,带着对象过来,把对象的名字添上去。”   “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程峥突然想到这两个词。   叶苓夸张地笑:“不是,叶小美说,如果以后男人敢对不起她,她就把人烧成灰,压在这块石头下面,当作他的墓碑。”   程峥:“……”   叶苓哈哈大笑:“看把你吓的,骗你的啦!”   程峥不觉得她骗他,真话往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说不定是真的。   程峥逗她:“以后你也要把我的名字刻上去?”   叶苓双手叉腰:“看你表现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继续往上爬,明明确定关系还没两个小时,此时亲密得就像热恋。   叶南音想,有些人就是运气很好,遇上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爱情对很多人可遇不可求,对叶苓和程峥来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遇到了,发生了,甚至在他们还不清楚什么是爱情的时候。   叶南音在四方园里见了他们俩,女的大方,男的倒是有些含蓄,真有意思。   这个时代真有意思!   “小姑奶奶,您看我们怎么样?”   叶南音笑:“你们先处处,等到你们都觉得合适了,可以再来找我,我给你们看个日子。”   “那个,现在能看日子嘛?”叶苓红着脸问。   叶南音和程峥都扭头看她。   叶苓振振有词:“小姑奶奶的时间宝贵,既然早晚都要再跑一趟,不如今天一起给解决了。”   叶南音笑问程峥:“你看呢?”   被叶苓盯着,程峥不好意思道:“麻烦您。”   叶南音刚才算过他们俩的八字,这会儿就可以告诉他们:“明年上半年的话,正月十六和三月二十四,都是适合你们俩的好日子。”   叶苓立刻说:“我觉得正月十六不错哈,这个日子寒假还没结束,我们抓紧时间办了,也不耽误学校开学。”   叶苓扯了程峥一下:“咱们早点办完婚礼,你还可以早点从知青点搬过来住,你们知青点多挤啊。”   程峥规矩地鞠躬:“您先忙,我和叶苓就先走了。”   “哎……”   叶苓还想再说什么,程峥阻止她:“祖宗,你还知不知道羞,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说行不行?”   叶南音看着两人走远,不禁笑了。叶苓和姐姐关系不错,可能是她们俩的性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乡下一年到头几乎都挺忙,有什么嫁娶之类的大事儿,一般都会选到冬天农闲的时候办。   叶苓和程峥俩好像开了个头,大家知道小姑奶奶给他们俩看了八字选了吉日后,都纷纷去找小姑奶奶。   叶家村后面上山的台阶上,落下了一对对年轻人的脚步。   最多的一天,叶南音一天见了六对年轻人,可把叶南音忙坏了。   等到叶南音生日前几天,这事儿才打住。   不给人看八字,叶南音被她妈叫回山下,外地族人们给她送的礼物陆续到了。   叶俊杰父子三人还在前线,给叶南音的生日贺礼是周晓丽寄来的,两条大火腿,一封信。   信里面,周晓丽问叶东和叶北两兄弟的婚事,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也二十多了,该结婚了。   许静看了信笑道:“叶东和叶北两兄弟现在大小也是个军官了,想找对象还不容易?”   找对象对他们来说不难,不过是周晓丽担心儿子碰上不合适的人,以后过得不好。   “熊师长和张守一都请你去边境,你明年去不去?”   叶南音摇摇头,她不去。   她早说了,战争,还是举国之力打的战争,不是她个人就能阻止的。   叶眉送来的贺礼,和往年一样送了很多海货,还有很多花纹好看的布料。   许静一边整理布料一边说:“大城市真是不一样,那边的卖的布都特别好看。”   叶南音看了眼那几样粉色、淡蓝色的布料,不说染的怎么样,只说布料织的细密程度,不像是国内生产的布料。   叶南音见过外地其他叶家人送来的布料,国内机器生产出来的棉布没有这么细密。   许静年轻时候是绣娘,这个她肯定看得出来。心里有数就行了,嘴上万万不能说。   元旦前一对对情侣找叶南音看八字看日子,元旦后,叶家族里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这个年过得分外喜庆。   程峥是叶渠公社知青点里第一个结婚的知青,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大家都很祝福,还给他添置了不少物品。   张林送给程峥一个红喜字的搪瓷盆:“祝你们百年好合。”   程峥笑道:“后天才是正日子,你今天就送?”   “早送晚送,早晚都得送。”张林拍拍他胳膊:“早送就当给你添嫁妆了。”   “去你的!”程峥笑骂一句。   也就是程峥不介意,张林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你和叶苓商量好了?以后孩子姓叶?”   “商量好了,她说以后多生两个,一个跟她姓,一个跟我姓。”   其实照程峥的想法,孩子最好都跟叶苓姓,以后孩子长大后,还能去叶家族学学习。   因为和叶苓处对象,过年这段时间,程峥跟着叶苓经常去叶家村,也认识了族学的老师,他真的震惊了。   叶家族学的老师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能人,这样的教育资源,哪里是一般中小学能比的?   就说北京,他从小读的学校也不差了,跟叶家族学都没法比。   如果有可能,程峥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享受到这样优越的教育资源,跟不跟他姓真的不重要。   “有这样好?”   张林是个有心人,知道一些叶家族学的皮毛,但是没想到叶家族学这么好。   两人都是聪明人,只从叶家族学这冰山一角,就能猜测到,只要给叶家一个机会,叶家以后不得了。   “你这入赘,不亏!”   程峥笑了,他还真不是入赘。   叶苓家人和他聊过这事儿,还说他如果介意,他们可以单独建一套房子住,只要他们不要住得太远就行。   程峥觉得无所谓,怎么样的都行,他和叶苓处对象的时候,留下了结婚的钱后,就主动上交了工资。   叶苓拿着他给的存款,第二天就去公社小学旁边买了一套院子,买完之后才跟他说,房子写的是他的名字。   张林有些嫉妒:“你赶紧走,我不想听。”   程峥不走,笑着说:“后天一早记得去给我当伴郎。”   “行了,知道了,拿着你的红双喜洗脸盆走吧。”   下乡这么久,和程峥关系最好的就是张林,伴郎也只选了张林一个。叶苓的伴娘人选那可就多了,最后入围决赛的是叶霜和叶秋两个人。   叶霜前两天受凉感冒了,伴娘的任务就落到叶秋身上。   男方过来迎亲的时候,叶秋和张林对视一眼,脑子里瞬间就有一个感觉,这人不是省油的灯。   这不是巧了么,张林也有同样的感觉。   想到叶秋也上过叶家族学,张林对叶秋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就冲叶家族学,张林都有点动心,自己的后代如果也能接受这样的教育,多好。   程峥和叶苓是今年的最后一对,他们办完婚礼后,过年热闹喜庆的气氛就慢慢散了。   一连几天淅淅沥沥的春雨后,花草树木染上了新绿,嫩绿的枝桠间,一朵朵一簇簇的桃花、梨花争相开放,在春风中摇曳生姿。   进入春耕时节,村里忙碌起来。   温度渐渐上升,山上也没那么冷,叶南音脱掉身上的棉衣,换上薄一点的夹衣。   江英上来帮忙收拾屋子,跟叶南音说:“早上族学的孩子们进山了,中午肯定会带很多野菜回来,中午肯定能吃上春饼。”   “叫小鱼煮一锅野菜粥。”   “行,一会儿我下去跟她说。”   两人正说着话,叶清尘喘着粗气跑上来:“小姑奶奶,西南那边出事了。”   去年十月说好的停战,今年刚入春北越就被秘密轰炸,说是秘密也不准确,毕竟都轰炸了,有什么秘密可言。   上周叶南音就接到刘珉传过来的轰炸消息,西南那边现在还能出什么大事?   “北越原来的那个巫祖不是死了么,后来继位的是个小孩儿,今年也十来岁了,今天情报人员发现,巫祖不在寨子里,一路追查,才知道巫祖带着一群巫师去了南方。”   南越?   “嗯,张守一他们猜测,这些巫师可能要搞出大事。”   “带了多少人?”   “她们说好像有七八十个。”   七八十个人,一群武力不强的巫师去敌人的心脏地带,他们能干什么?   叶南音脑子里突然飘过几个字,七十二地煞阵!   七十二地煞阵,七十二个巫师既是阵眼,也是祭品,他们用灵魂作为祭品召唤魔鬼,阵法既成,方圆几里之内无活口。   至于具体是方圆几里,那要看他们有多大能量了。   叶南音曾经见过这个阵法,那些人围剿的人是她,她亲身体会过七十二地煞阵的杀伤力有多大。   巫祖带领的那些巫师,他们是去殉国了!   “熊师长他们准备了飞机,文正叔正开车回来接我们去机场,咱们去不去?”   “去!”   她如果去的早,可以赶去给他们收尸。   七十二地煞阵只要启动,就不可能被阻止。   他们这次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有北越军方的人配合掩盖行程,北芒山驻地这边没法得到他们的确切位置,只能进行猜测。   叶南音从叶家村出发之前,已经打电话把她的猜测告诉熊师长了,目的是叫他们把自己人赶紧撤走。   “时间太紧张,又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动手,咱们怎么撤?”熊师长急得拍桌子。   关键是通信不方便,她们现在就算知道人在哪儿,也联系不到。   “不管了,尽全力把所有撒在南边的自己人通知到,争取尽快撤回来。如果暂时撤不回来,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躲起来。”   既然叶南音说他们的杀伤范围只有几公里,那么他们发动也只会在人群集中的地方发动,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叶文正开车送叶南音、叶清尘和叶小鱼到省城飞机场,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到距北芒山驻地最近的机场。   下飞机后,立刻上了一辆军用越野车,车子飞速往北芒山驻地开。   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叶小鱼还没怎么感受明白就下飞机了,一路上车子颠簸的厉害,还没到地儿,坐飞机那点小兴奋就被颠簸没了。   “师父!”   “叶大师!”   “小姑奶奶!”   刘年、刘珉两兄弟在,李康、李煜父子在,张守一、张抱朴是兄弟也在,站在最边上的是叶东和叶北两兄弟。   几年不见,两兄弟糙了不少,胡子拉碴再配上他们的身高,壮得跟个熊似的。   熊师长往前一步:“叶大师,就等您做主了。”   叶南音往前走:“还没查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没有?”   “有他们的生辰八字吗?”   “找到了十几个人的八字,不知道真假。”   “你们没算过?”   叶南音说的你们,说的是李康、张守一他们。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刘珉为了缓解尴尬,解释道:“可能巫祖他们猜到我们会用这种手段找他们,她们好像用密法掩盖了他们的位置。”   叶南音伸手:“八字给我。”   熊师长赶紧把登记好的文件交上去,叶南音都不用铜钱,直接用手掐算。   一连算了四五个人后,叶南音问熊师长要地图。   叶南音根据方位,圈出了个地点,五行山!   熊师长等人一下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岘港基地,五行山旁边就是岘港基地,敌军从这里登陆,所有的补给、军舰、飞机都从这里来。   “如果他们能成功,战果将会很大!”   这个地方,敌军肯定防守严密,他们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要去阻止他们吗?”   叶南音摇头,阻止不了!他们也没有立场阻止!   把叶小鱼留下,他们坐车去边境,由叶东和叶北带队护送,叶南音要过去看看。   如果他们成功,死后化为三界不容的厉鬼,她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第44章 狐狸成精   南北对峙已久, 要穿越中间控制区到南边核心地区,只能走边境的中央走廊。   中央走廊现在是主要轰炸区之一,为了绕过轰炸区,他们绕了很多路。   他们去的这段时间, 正是干季和雨季交接的时间, 他们去的半路上就遇到了大雨, 当地向导说, 今年雨季提前了。   叶南音他们又是坐车又是爬山, 终于快跋涉到五行山附近时, 叶南音停下了脚步。   “小姑奶奶, 怎么了?”叶清尘问。   叶南音指着东南方向:“你看那边的黑气。”   七十二地煞,以天地阴阳五行之成数,生出无穷变化, 主凶杀之星!   地魁星、地煞星、地勇星、地杰星、地雄星……一个阵眼一个阵眼地亮起来, 空中的黑气逐渐勾勒出鬼煞的形状。   同行的几个人都吓傻了,这是什么东西?   叶清尘赶紧给所有人分发五雷符, 五雷符捏在手心,发出的热量有些烫手。   张抱朴望着天空惊呼:“好大的能量!”   叶东和叶北两兄弟跑开, 过了二十多分钟过来,身边带着一个穿着破烂军装的男人。   “咱们前天收到了组织的提醒, 昨天就把能撤走的人都撤走了,留下的几个也很警醒, 刚才看到天空中有异象就躲了。”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 这时候傍晚时分,天空被厚厚的乌云掩盖, 黑压压的天色衬着, 七十二地煞阵准备阶段弄出来的那点动静倒是没惊动人。   这个时候不一样了, 地煞阵已经成型了。   “什么味道?”李康吸吸鼻子。   东南边吹过来的风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来了!”   从空中鸟瞰,此时可以看到地煞阵的每个阵眼上都躺着一个人,他们被阵法抽干了鲜血没了声息。   只有中间的阵眼上还有一个人站着,源源不断的死气注入上空那个死气养出的鬼煞中。   叶南音天生阴阳眼,她能清晰看到鬼煞中笼着无数的小鬼,长着尖锐的牙齿,活人沾上小鬼牙齿上的死气,大概率活不成。   作为阵眼的巫祖直直地躺下,他眼睛还望着天空中用他们所有人的命养出来的鬼煞。   巫祖气绝,缓缓闭上眼睛,失去控制的鬼煞如同猛鬼下山,冲向四面八方。   惊恐的尖叫!   死亡前的呼救!   都没有用,没有理智的鬼煞带着小鬼疯狂地收割人命,哪管屠刀之下有没有冤魂。   风从东方来,风从南方来,风从北方来……   无所谓了,风中的死扑过来,叶南音凌空迅速画了了个五雷符,金光闪闪的五雷符,在这黑暗中亮的如同一道劈开黑夜的光。   可惜,叶南音并没想劈开黑夜,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是他们应得的!   “可惜了!”   李康、张抱朴、刘珉兄弟俩都看向叶南音,可惜什么?   “这几年北越的巫师死的差不多了,今天这个地煞阵,应该把他们最后的巫师都掏空了。”   不出意外,以这个年轻的巫祖死亡为界限,他们的传承差不多要断了!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想起几年前,师父支持他们来边境,说着这边的巫师有几分本事,值得他们学习。   他们抱着学习交流的心态来到边境,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北越的巫师没落,现在真的要消失了吗?   十多分钟后,鬼煞消失在空气中,北越巫师用几十条人命组织的复仇大计成功了。   叶南音往地煞阵的中间去,地上全是被吸干血的干尸,中间那个,就是巫祖吧。   看起来比叶清尘还小一些,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却死在污泥里。   和叶南音他们一起赶到的还有几个身着黑袍的人,他们举起招魂铃,嘴里念着咒语,失去理智的阴魂根本不听他们召唤,甚至从地煞阵的破溃处冲出来,还伤人。   黑夜降临,这些刚死的阴魂要跑,叶南音一挥手,手中的灵气被拉成线,缠住最大的一只。   “放肆,放开我们的巫祖!”   那人说的是当地土话,叶南音听不懂。   叶东和叶北他们听懂了,上前一步拦住这些试图攻击小姑奶奶的人。   在边境待了好几年,同样能听懂土话的刘年和刘珉也跑上前。   “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阴魂,他们现在比厉鬼还可怕,你们收服不了他们。”   “那是我们的巫祖!”   “不是了,他不是你们的巫祖,他现在只是失去理智的厉鬼,还是连地府都不会收的厉鬼。”   他们启动地煞阵,因为地煞阵死了太多人,这样的恶灵进不了地府,就算进去,等待他们的也只有十八层地狱,或者灰飞烟灭!   长年在边境,刘珉也认识一些当地巫师家族的人,他看到一个脸熟的人:“我认识你,你是黎家的人吧。”   那人也认识刘珉。   刘珉对他说:“你们处理不了,让我家小姑奶奶先把这些阴魂收了,咱们回去再说。”   地煞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距离附近不远的其他敌军肯定在赶来的路上。   说到底,他们毕竟是同盟军,他们商量后,他们答应让叶南音先把阴魂收走。   叶清尘从包里面掏出一个八卦铃递给小姑奶奶。   跟在父亲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李煜眼睛盯上了八卦铃,和叶家村八卦楼屋檐下挂着的八卦铃一样,木头做的。   叶南音一摇晃,铃铛却发出了金石之音,透亮的金石之声中,又夹杂着木石之声的钝响。   李煜的眼睛一点都从叶南音的手上挪开,只见一只只失去理智的阴魂被她收在手中,一个都没跑掉。   没有阴魂干扰,叶南音轻轻一跺脚,一股轻柔却不容人抗拒的清风从她脚边吹向四面八方。   围在叶南音身边的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真是清新。   被血腥气糊住的鼻子总算闻到清新的空气了。   “敌军来了,撤!”探子冲过来。   叶东和叶北护着小姑奶奶赶紧撤,十几分钟后,驱车赶来的敌军,只看到满地的干尸,以及基地里死伤殆尽的同僚。   死去的人身上都有被咬过的黑印,死不瞑目,即使没了声息,眼中的恐惧依然还在。   “封锁岘港基地所有消息!”   “是!”   这些外来的侵略者,对当地巫师神秘莫测的手段很小心,档案记载里,一直有小规模的神秘事件发生,但是这样大规模的反扑,还是第一次。   来支援的基层士兵处理尸体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最高指挥官也没有他表现出那么平静。   “给我把空军和炮弹都调过来!”   “轰炸,给我炸回去!”   似乎只有这种反击,才能抚平指挥官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叶南音他们走后,岘港基地的封锁又加了两重,住在五行山附近的本地人全都被驱赶走,保证方圆十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巫师的手段,靠拉远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那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对他们多少算是心理安慰吧。   要想打败恐惧,只靠肃清周遭环境是不够的,必须再加强对外打击。   叶南音他们走中央走廊北上的路上,头顶落下的炸弹比他们来的时候更加密集。   从白天下到晚上的雨,让丛林中的路更加难走。   “小姑奶奶,我背你吧。”   叶东看小姑奶奶因为赶路日渐消瘦,想背小姑奶奶一段路,被拒绝了。   “我能走。”   叶清尘心想,福乐在就好了,福乐力大无穷,还能飞,轻松就能带小姑奶奶穿过丛林。   李康扭头问儿子还能不能走:“别顾面子,走不动跟我说。”   李煜无奈:“爸,我今年都快十四了。”   “那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李煜推着他爸:“赶紧走吧,穿过这片丛林就好了。”   穿过这片丛林前面就是他们的防线,到时候就可以坐车回去。   李煜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着爸爸出来,斗法的危险,和赶路的艰辛,他真是一次就体验够了。   想到爸爸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经历过更多的辛苦和不容易吧。   想起他小的时候问爸爸在外面辛苦不辛苦,爸爸告诉他,辛苦都可以克服,如果自身能力不够,在斗法中丢了命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想想,跟着叶南音这样靠得住的人出任务,至少心里有底。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的叶南音不说话,埋头赶路,等到半下午,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   送他们过来的车,现在还守在丛林的出口。   看到叶南音出来,他惊喜地喊了声:“叶大师!”   叶南音点了点头,上车坐好,头靠着椅背,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叶东和叶北跳上车:“先别问,回去再说。”   “那我们先走!”   回到驻地后,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一个去找后勤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子,一个去食堂那边要饭菜,还要准备洗漱的热水。   等驻地的领导赶来,叶南音已经吃完饭,洗漱完,回房间休息了。   “叶大师呢?”   “休息去了,领导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们。”   “对,我们全程参与,什么都知道。”   领导看了叶东叶北一眼:“传回来的消息说,岘港基地那边的驻军都被清空了?”   “也没有全部被清空,方圆三公里以内的敌军吧。”   小姑奶奶说,那个小巫祖厉害归厉害,到底年纪小,修为太低,能摆出地煞阵已经尽全力了。   叶东和叶北汇报消息的时候,跟着一起回来的黎家人都站在墙边没说话。   领导看了黎家人一眼:“这次北越的巫师全体出动,看似替死去的人报仇,实际上也激怒了敌军,这几天轰炸的频率增多了不少,想必你们也心有感触。”   说起来这个是北越民间组织的反击,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全体人民来承受。   无休无止的轰炸,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在驻地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们出去回北芒山。   车子开到南芒山的时候,黎家人下车,叶南音也跟着下车。   “叶大师,请把巫祖交给我们。”   叶南音摇摇头:“我不能交给你们,现在交给你们只会害了你们。”   “你不想交还?”   北越人立刻把叶南音围住,叶清尘立刻挡在小姑奶奶前面,叶东、叶北、李康、张抱朴等人也冲过来。   “有话好好说。”   领头的那个黎家人怒吼:“巫祖必须还给我们。”   “我没说不还,我只说现在不还。”叶南音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奉为英雄的这些鬼魂现在有多恐怖。”   “你要怎么才肯交给我们?”   叶南音把李康叫出来:“你指导他们,给他们修建一座七层高的镇魂塔,等镇魂塔修好了,我会把你们的巫祖还给你们。”   修塔呀,这个李康熟,老本行!   叶南音怎么说,他们就必须怎么做,绝对实力前,没有他们讨价还价的机会。   说完话,叶南音扭头上车,司机利索开车离开,让黎家人认识到这一点。   叶南音走了,留下李康父子和叶清尘。   阵法方面叶清尘懂的不比李康少,此刻他挠挠头:“走吧,先把地方选好,明天就开始建,建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有人不明白:“镇魂塔有什么作用?镇压住巫祖的鬼魂不让他进入轮回吗?”   叶清尘笑了笑:“你们说错了,以肉身祭地煞阵的七十二个鬼魂,他们本来就进不了轮回,就算去地府也只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或者飞灰湮灭!”   小姑奶奶提出修建镇魂塔,算是除了十八层地狱和飞灰烟灭之外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们有心,经常去祭祀他们,去镇魂塔下念念经,或许几百年后他们消了孽债,清醒过来,说不定还有下一世。”   也就是小姑奶奶看在他们悲壮殉国的份上,才愿意费这个劲儿,否则直接把这些鬼魂灭了,更加省事儿。   叶清尘解释后,黎家人也明白了叶南音苦心,对叶清尘、李康父子总算有了点好脸色。   傍晚叶南音回到北芒山驻地,叶小鱼见到小姑奶奶瘦了这么多,心疼的不行。   “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叶清尘真不会照顾人,怎么让您瘦了这么多。”   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叶南音难得露出个笑:“下雨天赶路,干什么都不方便,能填饱肚子就算好了。”   “回来就好了,这几天您不在,我收集了好多食材,我给您做好吃的。”   叶南音回来后,被周晓丽请到家里。   “床单被套都洗过晒过了。”   “谢谢。”   “小姑奶奶别客气。我家两个臭小子呢?”   “他们去汇报消息了吧。”   知道两个儿子没事,周晓丽就不关心了:“我给您烧了热水,你洗洗,换身舒服的衣裳先休息,等饭做好了我叫您。”   叶南音点点头:“辛苦!”   这些日子赶路确实很辛苦,叶南音洗漱完能休息,叶东和叶北他们休息不了,他们把在岘港基地探查到的情报上报,连夜开会。   等会开完,差不多都天亮了。   岘港基地积攒了那么多炸弹,如果都要消耗完,怕不是得从年初炸到年尾去!   不过有一件事他们能稍微放心一点,北越这边的巫祖带着剩下的巫师殉国后,他们行动起来再也不用担心被北越人坑了。   南芒山那边的镇魂塔还没建好,在边境守了几年的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已经接到通知,他们想回去跟后勤部说一声,随时可以走。   两兄弟去找叶南音:“师父,等我们回去断头山住一段时间,等到秋天我们去叶家村找您去。”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满脸欢喜,想到回家心里就高兴。   “你们想过来随时可以过来,不过回去后也别放下修炼,你们等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刘珉感激道:“我们兄弟能有今天,多亏了师父帮衬。”   正在说话的时候,熊师长的儿子熊果来了,还带着一个姑娘。   熊果嘿嘿一笑:“叶大师,求您帮个忙。”   “什么是?”   “我和我对象下半年想结婚,想麻烦您帮忙看一下日子。”说完,熊果赶紧把带来的两大袋水果放桌子。   熊果的对象,是个长相普通的小姑娘,长相不出色,整个人的气韵却很好,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   叶南音问了他们俩的出生年月,算了算,给了两个日子:“六月二十和十月初八,这两个日子都很不错。”   “那就六月二十吧。”熊果立刻就下决定了。   熊果扭头跟小姑娘说:“我想快点娶你回家,没你我天天吃饭都吃不好。”   这么多人在呢,小姑娘脸色一红,偷偷掐了熊果一把,熊果龇牙咧嘴地受着。   “哈哈哈,叶大师您先忙,我们就先走了。”   熊果拉着对象走了,刘珉和刘年两兄弟羡慕不已,他们这次回去,也该找个对象了。   算一算年纪,他们比熊果大好几岁,特别是刘年,奔三十了!   刘年去洗水果,刘珉给师父倒茶,叶南音见他们那殷勤样儿,忍不住笑:“你们是不是想问姻缘?”   “师父您猜得真准!”   叶南音笑着说:“你们自己没替自己算算?”   “算过,没算出来。”   算命这个事儿,一般自己不算,身边的亲人最好不算。特别是刘年和刘珉他们这样对算卦并不在行的人,一算一个不准!   “姻缘天注定,等到日子了,自然会找上门来。”   叶南音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就不搭理他们了,刘珉想再问,就被叶南音赶出去。   “你们没事儿就去南芒山那边帮帮忙,等镇魂塔这事儿了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被支走,叶南音也没过上清净日子。   周晓丽见天地在叶南音身边转悠,绞尽脑汁地暗示她,比如:   “小姑奶奶呀,前些日子听你妈说,去年过年咱们叶家有好多小年轻结婚,年纪比我们家叶东和叶北都小。”   “哎呀,真羡慕那些孩子的爸妈呀,孩子结婚,了了心头大事,后半辈子都没什么好着急的。”   “也不知道我家两个蠢儿子什么时候能有对象哦。”   “他们要是结婚晚,到时候我都七老八十了,抱孙子都没力气!唉~”   叶小鱼在一边看热闹,忍不住偷笑,周婶子如果七老八十才能抱上孙子,那叶东和叶北不得等到五十岁才能找到对象?   叶南音被念的没法儿了,只得说:“你放心,他们俩三十岁前肯定能让你抱上孙子。”   周晓丽眼睛一下亮了:“果真?”   “嗯。”   叶南音一点头,周晓丽就高兴起来,三十岁之前能结婚生娃也不算晚,挺好挺好。   周晓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南音的耳根总算清静了,张守一又见缝插针地过来找叶南音。   叶南音知道他想问祈福大阵的事,就没有见他。   张守一来了两三趟都被叶小鱼挡回去,张守一也不来了,他去找刘年和刘珉两兄弟。   第二天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过来说,他们被张守一推荐为玄学研究协会的骨干成员。   什么是骨干成员?   “玄学研究协会下设会长一名,副会长两名,还有骨干成员十名,其他加入者就是普通会员。”   因为玄学研究学会性质特殊,所以所有的会员都是要邀请制。   被其中一个会员邀请,通过协会审核后才可以加入。   他们加入以前,协会的核心会员都是出自名门大派,这次不仅他们兄弟被邀请了,李康也被邀请了。   叶南音点点头:“那挺好。”   “我们能被邀请,主要还是因为您的面子。”   叶南音奇怪道:“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张守一为了拉她摆祈福阵,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这个协会。协会算是半官方性质,如果有需要,协会的会员需要帮忙解决一些事情。   如果会员没有能力,根本不可能被邀请。   “师父,我们并不是看不起自己,我觉得能让那些名门大派打破成见邀请我们这些小家族的人进入协会,还给我们核心会员的名誉,主要是因为您。”   叶南音微微扬起下巴:“我以为你们早就清楚,实力才是横扫一切偏见的最重要因素。”   “你说得对!”   张守一其实想邀请叶南音当副会长或者名誉会长,叶南音没搭理他,他只能先把李康和刘家兄弟拉入伙。   张守一的做事风格,和熊师长当初为了拉拢叶南音,把刘家兄弟请到边境当特聘顾问一样。   张守一知道刘家兄弟俩去见过叶南音了,他拐弯抹角地打听,想知道叶南音有没有心动。   “您还是别想了,师父对加入协会没有什么想法。”   张守一感叹一声:“我如果像叶南音那么强,我也不想加入什么协会被约束。”   刘年和刘珉笑道:“叶家还有一个人您忘了?”   张守一一拍大腿:“哎呀,叶清尘那小家伙现在在哪儿?”   “在南芒山和李康一起修镇魂塔。”   等到五月中旬,镇魂塔修好了,阮家和黎家的人亲自来北芒山迎接叶南音。   七层楼高的镇魂塔,镇魂塔一楼中间中空,留下了好大一块地方给叶南音布置阵法。   这边盛产翡翠,阮家和黎家花了很多功夫,挑选了七十二颗大小均匀的翡翠原石送来,叶南音就拿这些原石布阵法,最后拿了一枚铜钱做阵脚压下!   站在一边的李康小声跟儿子说:“瞧瞧这枚铜钱!”   铜钱,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再过几十年上百年回头看,镇压着北越巫祖和巫师的镇魂塔里,作为阵脚的是他们的铜钱!   多有意思!   李煜觉得他爸有点傲娇了,何止是铜钱,镇魂塔上的房梁,都刻着他们李家的名号。   即使是今天的见证者都死了,镇魂塔还在呢。   李康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以后这个世道上不需要玄学大师了,他去当个修房子的也可以,每修一座房子,就在房梁上刻上他的名字,多有成就感。   李煜:“……”我那个稳重靠谱的爸爸去哪儿了?   镇魂塔的事情解决完,叶南音就准备要回去了。   为了感谢叶南音,阮家和黎家准备了很多翡翠原石送给叶南音,品质不错,叶南音都收下了。   李康、张守一他们肯定也有,不过他们加起来也没有叶南音一个人多。   他们坐飞机赶过来,回去的时候熊师长也没有怠慢他们,熊师长专门派人送他们去机场,到西洲市下飞机后,还派了专车把叶南音他们,以及阮家和黎家送的原石送回叶家村。   叶南音带着这么多原石回来,村里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许静高兴不已:“瞧瞧这块石头,这么大一块,都是满绿吗?”   叶南音那里知道:“妈妈你要喜欢,随便挑选一些。”   “我才不要你的,我帮你收起来,找师傅打成首饰放着,给你长大后用。”   叶南音说:“那块白色的翡翠,妈妈你找人帮我切出来,切成半指长的牌子,我有用。”   “用来雕刻吗?”   “嗯,用来做福牌。”   翡翠肯定比不上九山桃的桃核好用,如果有人来求护身符,叫她给九山桃的桃核她有些舍不得,给翡翠雕刻的福牌她就不心疼了。   叶南音要的牌子很快切割打磨好了,叶定国亲自给女儿送上去。   “爸,怎么是你送来,你不忙?”   “最近又是要收割油菜,又是要收割小麦,怎么不忙。”   “那您上来找我是……”   叶定国老脸一红:“你不是要雕刻什么福牌嘛,你帮我雕刻两个,我和你妈一人一个,要弄成一对儿,就像戏文里说的,那什么定情信物。”   叶南音笑出了声:“您怎么想起这个的?”   “以前家里也没这个玩意,现在不是有了么。你赶紧着雕刻好,等你妈下个月过生日我送给她。”   跟女儿说这个,叶定国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走了,留下叶南音坐那儿笑了好久。   “嘎嘎?”   美人在伏龙泉里扑腾,主人有什么毛病,怎么还在笑?   “嗷呜嗷呜~”   肯定是脑子有病!   院子里飞过来两块石头,精准地击中两只的脑袋。   你们才脑子有病。   石头砸中美人,又从美人身上掉落砸中金鲤鱼,并且好巧不巧地砸到它最关心的角,金鲤鱼那叫一个气呀,呼唤小弟把美人围起来打!   我一个神龙摆尾呀!   再一个神龙摆尾!   走你!   那么大一只的大鹅,愣是被一对金鲤鱼带着小弟揍飞了!   “嘎嘎!”   “嘎嘎嘎!”   美人气的嘎了半天,叶南音嫌它吵。   “闭嘴!”   美人默默蹲地上,长长的脖子缩回去,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   见美人被主人骂,大王咧嘴笑,得意地嗷呜,一块石头飞过来砸他耳朵上。   “闭嘴!”   大王也默默地趴下,假装自己不存在。   毕竟是亲爸要的东西,叶南音按照爸妈的生肖细心雕刻了一张平安福牌,在福牌的细节处,还雕刻了相似的纹样,一看就是一对。   叶定国拿到福牌后相当高兴,立刻就去弄了两根红绳,夫妻俩一人一块福牌挂在脖子上。   叶定国是个爱现的,干活的时候弯下身子,脖子上的福牌掉下来,别人还没开口,他就忍不住炫耀。   “瞧瞧我的福牌,这上面的花儿呀啥的,雕的可真好看,我媳妇儿也有一块,跟我一样呢,定情信物!”   叶定国炫耀太多次了,旁人都听烦了,叶伟忍不住怼他:“你和你媳妇儿结婚多少年了?现在才定情呢?”   叶定国被堵住了,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驳。   叶伟哈哈大笑走了。   叶定国被他气到了,要找叶伟分辨,许静赶紧拉住他:“你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叶定国:“……”   我哪里丢人现眼了,得了好东西还不让我得意两天?   因为叶定国宣传,叶家族人都知道小姑奶奶会雕刻东西,就动了心思。   九山桃他们没有,找块玉牌子还是行的嘛。   叶家人世世代代住在叶家村,多少代传承下来,就算是一般的叶家人,也有几分家底。   于是,一块块新的或旧的玉牌子通过叶南音身边人送到叶南音手里。   开始时,叶南音还有闲心雕刻,后面也烦了,把这活儿交给叶清尘。   “什么,我来?”叶清尘觉得自己不行。   “怎么不行?雕刻福牌就是摆一个微型的阵法,你自己试试看。”   “那我要是把人家的玉牌弄碎了呢?”   “那就自己赔!”   叶清尘真想说句好家伙,玉牌多贵呀,这学习成本也太贵了吧。   别人家的玉牌他不敢轻易下手,跑下山回家,把他爸妈压箱底藏着的宝贝翻出来练手,一天就碎了四五块。   “叶清尘那个败家子儿!”   “人去哪儿了,老子要打断他的手!”   叶进学气的跳脚,这次梅芳也没偏袒儿子,只说:“别把手打断了,他的手还有用,打屁股!”   叶清尘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个暑假都没有下山,就在四方园里待着。   不过练手的效果还是有的,叶清尘熟悉了如何在玉牌上雕刻小型阵法,很快就把小姑奶奶扔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叶南音夸他做的不错,叶清尘顺杆儿爬:“我能不能要两块玉牌?”   叶清尘都还没解释为什么要两块玉牌,叶南音就指着堂屋的斗柜:“里面多的是,想要几块自己拿。”   “哎,谢谢小姑奶奶。”   叶清尘一打开抽屉,嚯,红的、白的、黑的、黄的、绿的,好多种颜色。   他从里面选了两块满绿的牌子拿走,细心雕刻了两块成双成对的福牌给他爸妈送去赔罪。   好歹没挨打!   叶家村的人过着忙忙碌碌的安稳日子,西南边境那边天天被轰炸,叶俊杰父子三个都退回了北芒山驻地,也算过上了短暂的安稳日子。   这段时间,叶东、叶北和叶清尘的联系多了起来,叶东和叶北听说叶清尘会自己雕刻福牌了,立刻弄了一块大石头给寄回去,托叶清尘都给做成福牌。   叶俊杰开完会回家,听儿子说福牌的事,他立刻说:“你们联系叶清尘,等福牌做好了,给你爷爷奶奶寄两块过去。”   “爸妈怎么了?”周晓丽忙问。   “刚才开会的时候提到北边,说那边闹的厉害,两边都摆了大阵仗,说不准……”   叶东和叶北也没心思玩笑,脸色一沉:“爷爷不是都要退休了吗?”   正常情况应该明年就能退,现在就说不定了。   叶家的人脉关系网宽的很,叶俊杰在西南边境都听到的消息,叶南音肯定也知道了。   叶家在北边的族人少,除了叶俊杰他爸叶平武之外,就没有什么人了。   叶东和叶北他们想要两块福牌给爷爷奶奶寄过去,叶南音拿了她亲手做的给送去。   九月,叶平武突然联系族里,说自从戴上福牌后就出怪事儿了。   有一只白色的狐狸每天晚上来家里,天一亮就走,连续来了半个月了。   叶清尘激动:“是不是成精的狐狸精?”   还真有可能。   自己刻的福牌自己清楚,给叶平武寄过去的福牌灵气充足,很可能会吸引到开灵智的灵物。   又过了半个月,张挺找来,说想请她去一趟东北。   “发生什么事了?”   “狐狸的事情您知道吧?”   叶南音点点头。   张挺说:“那个狐狸有蹊跷,需要您帮忙去看看。”   叶南音本来没太想去,直到张挺说了六个字:长白山潜龙谷!   叶南音猛地抬起头,她必须去! 第45章 叶南音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叶南音当上国师那年, 她就已经算出启盛朝气数将尽。   启盛朝末年,叶南音靠着自己的能力,硬生生把启盛朝改朝换代的时间往后拖了十年。   她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她知道下一个取代启盛朝的统治者是谁。   当时居于启盛朝北方的北朝, 虎狼之师, 凶猛异常, 叶南音发现北朝的祖传龙兴之地里, 龙气渐渐成形。   能有龙气, 说明北朝的正当性已经被上天承认, 叶南音不可能让北朝消失, 她能做的就是潜入北朝龙兴之地,用五行阵法锁住还未成气候的潜龙。   直到十年后,潜龙再也镇压不住, 北朝气势已成, 挥师南下,启盛朝覆灭, 她身死!   潜龙是还未彻底成形的龙脉,不过就算它再弱那也是龙脉, 叶南音当初为了镇压潜龙,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潜龙是被上天承认不能被人为毁灭, 但是她也是带着大气运降生的气运之子,豁出去也能搏一搏。   所以, 当时她切割了自己身上一半的气运凝结成一颗金色的小球, 作为五行伏龙阵最核心的阵眼。   十年间,不断生长的潜龙和她设下的五行伏龙阵互相拉扯, 直到潜龙挣脱阵法, 她气运凝结成的金色小球也就没了作用。   当初北朝的龙兴之地也叫潜龙谷, 不知道和张挺说的潜龙谷是不是同一个?   还有,当初她用五行伏龙阵镇压潜龙的时候,也留了一个成精的九尾狐看守。   叶平武最开始说经常有狐狸去他家,叶南音还没放在心上,狐狸和潜龙谷联系到一起,叶南音不多想都难。   因为事态比较紧急,张挺他们安排了飞机,中午赶到省城机场,李康父子已经到了。   张挺解释:“东北那边□□去过几次,他比较熟悉,所以请他一起去看看。”   李康笑着说:“我去也没什么作用,主要是去协助您,顺便带我儿子开开眼界。”   李康现在的想法,就是干什么都要带上儿子。   叶清尘和他儿子李煜差不多大,因为四五年前就跟着叶南音走南闯北解决事情,开阔眼界,他儿子现在也要跟上。   去其他地方李康可能还要考虑危险不危险,跟着叶南音出任务,那就不用考虑那么多,跟着去就行。   “你客气了。”叶南音淡淡一笑。   “哈哈哈,我可不是客气,我说的是真心话。”   时间紧急,不是寒暄的时候,他们边说边上飞机,连中午饭都是在飞机上吃。   吃午饭的时候,李煜扫了一眼坐在叶南音旁边的矮墩墩的小姑娘,她没吃饭,她对周遭的一切也没反应,只有看到叶南音的时候才会有点表情。   李煜听爸爸说过,叶南音养着一个走尸,他在叶家见过几回,但是这样仔细看还是第一次。   吃完饭闲聊,李康笑着问:“上回去西南边境,怎么没带福乐去?”   “福乐在闭关。”   “哦,我说呢。”   福乐看了李康一眼,叶南音摸福乐的小手,福乐乖乖地笑。   真是个乖巧的小娃娃。   坐在后面的叶小鱼手肘捅了叶清尘一下:“这个飞机跟我们之前坐的飞机不一样,里面要大一半。”   叶清尘吃饱喝足,往椅子上一趟,满足道:“这个飞机不算大,还有更大的。”   当初为了送走战场阴魂,他跟着小姑奶奶全国各地到处跑,坐了好多飞机,他可有经验了。   叶小鱼轻哼一声,反正跟着小姑奶奶她以后都会见识到,神气什么呀?   叶清尘打了个哈欠:“我劝你,有时间赶紧休息,下飞机还要赶路。”   “知道了。”   叶小鱼检查了一遍她带在身边的各种调料食物,才闭上眼睛休息。   飞机上噪音大,叶小鱼也能睡得着,直到降落的时候飞机碰到地面,她才醒过来。   从机场出来,外面就是部队驻地,这里应该是一个军用机场。   看一眼日头,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会儿他们还不能休息,还要坐车赶往长白山下的一个小镇。   开车的士兵技术很好,无奈路况实在太差,一路颠簸到长白山下面的小镇,已经月上中天了。   现在才九月中旬,刚过中秋节不久,长白山下已经有些冷意。   叶小鱼顾不得行李,赶紧给小姑奶奶找了件外套出来。   “您先穿上,别着凉。”   “嗯。”   今晚过夜的地方是镇上的一个招待所,外面的夜色浓郁如墨,屋内被暖黄色的灯光填满。   “两位张道长,好久不见!”   张守一和张抱朴正在屋里吃饭,看到叶南音,连忙拉开旁边的椅子:“快坐下,吃饱饭咱们再慢慢聊。”   晚上吃葱油面,炸到焦黄的葱段放在面上,葱段下的面条裹着金黄的葱油和料汁儿,色香味俱全,看着有胃口极了。   叶小鱼这个厨师吃了都夸,这个葱油炸的确实到位。   吃了晚饭后,叶小鱼带着福乐先去楼上房间,招待所大厅留下的几人手里端着一杯茶,听负责人代团长讲潜龙谷的蹊跷。   “十天前你们的人发现峡谷里有一条很深的隧道,想派人进去却进不了,只有那只白狐狸能进?”   “没错。”   代团长他们原本驻守在边境线上,日常巡逻也没有进长白山深处,这次发现峡谷里有蹊跷也是意外。   代团长说:“有士兵发现那里不对劲后上报,我带着人去里面一探究竟,在隧道附近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用篆书写着潜龙谷三个字。”   “我们找历史专家看过,他们说这块石碑很可能是先秦时期的东西。”   代团长对叶南音说:“我们找的那个专家叶大师可能还有印象,您当初还在断头山天坑救过他。”   李康也还记得:“那个搞考古的王老师?”   “正是。”   王老师看过那块石碑后给他们推荐了叶南音,他们调查后才发现,叶南音今年才十二岁,在国内玄学界已经名声斐然。   西河县攀西山事件、断头山天坑事件、西南边境南芒山,以及后来的送阴魂事件,每一件都够一个初入玄学界的年轻人扬名立万。   这些都是叶南音做的!   代团长他们也不懂什么玄学不玄学,找了玄学研究协会的人打听,玄学研究协会那帮人都把叶南音吹上天了,代团长他们也十分想见见这位叶大师。   叶南音对那位挖坟的王老师观感一般,也对代团长对她的吹捧不感兴趣。   叶南音打断代团长:“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那只狐狸的事?”   代团长连忙道:“我们发现潜龙谷有蹊跷后,派人守在山谷入口,守了两天后发现有一只白狐狸每天傍晚从隧道里出来,第二天早上又回来。”   派人跟踪后,发现这只狐狸每天晚上都去找叶平武。   叶平武一直待在驻地,没有离开过,最近发生在他身上唯一的变动,就是他收到从叶家村寄过来的福牌。   听到这儿,叶南音几乎可以确定,狐狸是被她福牌上的灵气吸引。   叶南音问:“张道长,你们比我们早到,上山去看过潜龙谷吗?”   “我们比你们早到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上山。”   代团长连忙解释:“潜龙谷的入口在山腰处,半下午上山有些来不及。”   “明天一早上山?”   “暂时是这样安排。”   叶南音站起来:“那好,明天早上咱们去潜龙谷看看情况再说。”   叶南音冲在场的人云点头,就去楼上休息。   叶清尘笑着打圆场:“我们家小姑奶奶年纪小,一路颠簸过来也累了,那啥,咱们明天见?”   “行,我也要去休息了,人老了,真是受不得累。”   张守一站起身,张抱朴也跟着走了。   李康问了几句明天的安排,也带着儿子走了。   等人都走后,张挺笑着拍拍代团长的肩膀:“叶大师就是个冷淡的性子,不爱跟人寒暄,以后你有话直说就行。”   代团长叹气:“我以为叶大师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应该……”   “哈哈哈,人家不吃吹捧那一套。”   代团长说:“听说你跟叶大师关系不错,在长白山这段时间你可要帮衬帮衬。”   “放心,叶大师虽然话少,却不是难相处的人。”   木头建的房子不怎么隔音,晚上又安静,楼下的说话声隐隐约约透过楼板的缝隙传到楼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叶南音洗漱完,叶小鱼已经铺好床了。   “小姑奶奶,不用我陪您睡?”   叶南音摇摇头:“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那行。”   叶小鱼转身出门,福乐把门关上,回来坐在叶南音旁边的椅子上。   “你不睡床?”叶南音问福乐。   福乐想了想,去床上躺着。   只是躺着,没有盖被子,反正她也不会觉得冷。   屋里两张床,叶南音睡靠窗的位置,窗户没有关严实,清凉的夜风从窗缝中吹进来,风中都是长白山上带下来植物的气息。   闻着很舒服,叶南音睡得很好。   半夜,窗外响起了轻微咯吱咯吱的动静,叶南音睁开眼,只看到一条白茸茸的尾巴抚过窗台。   叶南音起身开窗,一只白狐狸站在招待所前面的马路上回头看叶南音,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似乎想带叶南音去什么地方。   “太晚了,等明天天亮我找你去。”   不知道狐狸是不是听懂了叶南音说的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跑了。   叶南音关上窗户上床继续睡,隔壁床的福乐睁着漂亮的大眼睛。   “睡吧!”   福乐乖乖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叶南音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福乐睁开眼睛,扭头看叶南音。   叶南音做了个梦,梦里面,她面前是一池乳白色的水,金色的雾气在水面上飘荡,有意识地聚在一起,似乎要形成龙的形状。   她听见自己冷声说:“碰上我,你运气真不好!”   叶南音睡醒,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叶小鱼敲门进来:“小姑奶奶,起床了,咱们早上吃饺子。”   “好。”   起床洗漱的时候,叶南音还在想后半夜做的那个梦,那应该不叫梦,那是她上辈子的经历。   但是为什么,她之前并不记得有这段记忆?   或者说,在此之前,她知道她干过镇压潜龙的事,但是不记得具体细节,昨晚上看到白狐之后,她做梦的时候想起细节来了?   真是奇怪!   难道她穿越而来,有些记忆已经遗失了,她自己不记得?   吃了早饭后,所有人都准备好,代团长送他们上山。   开始的时候是代团长在带路,上山后,叶南音似乎感应到什么,她不用代团长带路也知道了潜龙谷的位置。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潜龙谷。   “穿过这片林子,前面就是隧道入口,咱们先停下歇一歇,吃个饭。”   “行!”   留在山谷看守的士兵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天了,他们搭了帐篷和简易的厨房,叶小鱼过去跟人借用,很快给小姑奶奶准备了一餐简单美味的午饭。   叶清尘屁颠屁颠儿地过去帮忙,叶小鱼分了他两片煎蛋、一碗青菜米线汤。   蹲一边啃冷馒头的代团长看了张挺一眼,意思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叶大师出门这么讲究?   张挺嘴角翘了翘,人家这还算是简单出行。   叶南音年纪还小的时候,出门带着好几个族人,管吃的,管穿的,管她安全的,现在和那时候比,这才哪到哪儿。   李康、张抱朴他们都是大男人,出门一向以简单为主,李康看了一眼跟着他啃馒头的儿子,去叶小鱼那儿要了一碗汤给他。   “喝吧。”   李煜把汤推给他爸:“爸你先喝。”   李康喝了几口,把碗给他:“吃快点,别墨迹。”   “嗯。”   那边,叶小鱼已经摆好两菜一汤了,叶南音很快吃完饭。   “小鱼你一会儿别跟进去,在这儿等着。”   “好。”   听小姑奶奶不让自己去,叶小鱼赶紧摊煎饼,又用水壶装了一壶米汤,再把备用的干粮装了一些,一起交给叶清尘。   “别饿着小姑奶奶。”   叶清尘胡乱应着,伸手接过。   叶小鱼又抢回来:“还是给福乐背着吧,真出事了也指望不上你,还是福乐靠谱点。”   福乐小小一个,身上背着一个双肩包,似乎要把坠得倒下去。   “福乐,重吗?”   福乐摇了摇头。   “那我把东西交给你了哦,里面有吃的还有毯子,你要跟着小姑奶奶,别冷着饿着她。”   福乐点头。   叶小鱼嘿嘿一笑,大着胆子摸了福乐一下:“福乐真棒!”   大家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进入潜龙谷中心地带,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下来,本来走在中间的叶南音,不知不觉走到最前面的位置。   走了十几分钟,代团长指着前面:“潜龙谷的石碑就在那边。”   路过潜龙谷的石碑,叶南音只看了一眼,抬脚往隧道中走去。   说是隧道,在叶南音看来更像是山洞,只因为山洞太深,一眼望不到底,看着才像是隧道。   叶南音领头,福乐落后半步跟上,紧跟其后的是叶清尘。   叶清尘后面,跟着李康、李煜、张守一、张抱朴,张挺、代团长等人跟在最后。   代团长以为自己肯定进不去,但是没想到,他们进去了,这是为什么?   张挺摸了摸兜里叶大师给的黄符,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这个石洞能容纳三个成年男人并肩通过,瞧着还算宽敞,但是一旦走进去后,前面不知道终点,离后面的入口越来越远,人就忍不住心慌。   半封闭的空间里,似乎能听到慌乱的心跳声。   叶南音毫不迟疑地往里走,走了十多分钟后,叶南音看到前面的地上蹲着一只白色狐狸,狐狸两只耳朵尖上,有一缕黑色的毛。   “这就是每天晚上去找叶平武那只狐狸。”代团长立刻认出来。   狐狸一点不怕人,转身往洞里跑,跑两步一回头,回头看叶南音。   李康、张守一、张抱朴都见过成精的动物,看这白狐的表现,就知道不是一般狐狸。   突然,跟在后面的张挺、代团长等人跌倒。   “怎么了?”张抱朴立刻回头去扶他们。   前面的叶南音等人也人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走到这里,脚步沉的抬不起来。”   张挺后退一步,能正常走。他往前迈一步,脚下一沉,身体失去平衡,差一点又摔倒了。   张挺扶着石壁站稳:“你们没感觉到脚步沉重?”   他们还真没感受到。   李康回头,在张挺跌倒的地方试了试,毫无阻碍。   叶南音努力回忆,上辈子她去潜龙谷,是一个人进去的,倒是没遇到这种情况。   张挺苦笑:“几位大师,我们不能陪你们进去了。”   “没关系,你们先退出去在隧道入口等我们消息。”   “那你们注意安全。”   张挺和代团长把随身带着的枪交给他们,说不定有用。   叶南音和福乐没要,叶清尘也去要了一把揣兜里。   “继续走!”   走到最深处,没有路了,跟着白狐右转,似乎是在往下走。   转完弯之后,隧道外面的光线再也照不进来,隧道里却不似想象中黑暗。   隧道两边的石墙是白色的,白色的石墙上有点点绿色,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光。   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叶清尘左右打量,确定真看得见路,他就把握在手中的手电筒放包里背着。   正在这时,突然,走在中间的李煜脚下一沉。   “爸!”   李康回头:“怎么了?”   李煜试图往前走,脚步抬不起来,身体一歪,跟在李煜身后的张守一和张抱朴连忙扶住他。   “爸,我好像走不了了。”   张守一突然说:“这个隧道是不是在筛选?”   筛选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总给他一种筛选的感觉。   最先被筛选掉的是普通人,然后是玄学天赋差的人,最后能走到底的是什么人的人?   想验证张守一说的对不对,继续往里面走就知道。   李康拉着儿子往后走,走到拐弯处,指着外面:“我看着你出去,你和张挺代团长他们待一起,别乱跑。”   “好。”李煜心头有些苦涩。   目送儿子出去后,李康回头,对大家笑了笑:“咱们走吧。”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又是一个转弯处,这次被迫停下脚步的是张守一。   张守一苦笑:“没想到下一个是我。”   张抱朴笑着道:“咱们龙虎山不是还有我么,师兄我会努力坚持到最好。”   张守一豁然:“你说的对,咱们龙虎山就看你了。”   “老道我先出去,在入口处等你们。”   目送张守一往回走,张抱朴和李康对视一眼,他们俩都明白,下一个被拦住的人可能是他们俩中的一个。   走到下一个转弯处,李康停下了脚步。   路越往里走越宽阔,李康甚至能感受到隧道深处散逸出来的灵气,但是他却走不进去。   这里就是老天爷为他画出来的天堑吗?   李康深深叹息:“祝你们好运!”   李康不想多说什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一直跟在小姑奶奶身后的叶清尘有些慌,据说张抱朴是龙虎山三代人里面最有天姿的人,张抱朴肯定能坚持下去,那么下一个走不下去的人会不会是他?   叶南音看了眼前方的狐狸,回头对叶清尘说:“跟上!”   叶清尘浑身一抖,他感觉到小姑奶奶身上一股灵力扯着他的胳膊,他深吸一口气,跟上小姑奶奶的步伐。   落后几步的张抱朴此时满头大汗,他咬牙跟着继续往里面走。   一步、两步、三步……往里面每走一步张抱朴都感觉极其幸福,又极其痛苦。   幸福是因为他往前面走的每一步,都是他比其他人领先的一大步。   痛苦是因为他知道,他的上限很快会到。   果然,走到一百三十六步,他再也走不动了。   “我只能到这里吗?”张抱朴忍不住问自己。   他试图再挣扎,毫无作用,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龙虎山资质最好的继承人,玄门公认龙虎山最强者,他如此狼狈的一面,被叶南音和叶清尘看在眼里。   张抱朴站起身,后退一步,眼里似乎有水光。   张抱朴勉强笑了笑:“我就只能到这儿了,希望你们能走到最里面。”   叶南音平静道:“你很强,不用觉得失落!”   “和你比,我还差得很远。”   叶南音扬起脸:“别和我比,我和你们不一样。”   张抱朴放声大笑:“叶大师,我代表龙虎山所有道士,尊您为玄门第一人,以后但凡有差遣,尽管说话。”   “我不会客气!”   张抱朴说出这种话,其实是另一种请求,请求叶南音,在他们龙虎山碰上困难的时候能够庇护他们。   曾经李康也对叶南音说过同样的话。   身为强者,叶南音早就明白她所处的位置,和她要做的事情。   目送张抱朴离开,叶清尘心里有些慌,张抱朴应该猜到了吧,猜到他能走到现在,是因为小姑奶奶帮了他。   “叶清尘!”   “是!”   被小姑奶奶叫名字,叶清尘瞬间站好。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进去?”   如果想,她就带着他。如果不想,他自己回去。   叶清尘内心有一种作弊的羞耻感,但是,他真的想跟着小姑奶奶进去看看,于是老实地点头。   叶南音笑道:“还不算太傻!”   有她这个小姑奶奶在,不跟着她的脚步走,却因为不好意思、羞耻这些原因,放弃到手的大好机会,那简直蠢得可以。   叶清尘不蠢,他瞬间想通了,嘿嘿一笑:“小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丢下我。”   “你跟着我往里面走,仔细感受,你走的每一步都不会白走!”   听了小姑奶奶的嘱咐,叶清尘试图进入修炼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慢慢地,他进入忘我状态,机械地行走,又十分迫不及待。   直觉告诉他,前面有好东西。   隧道里面还深得很,螺旋式地往地心走,拦住张抱朴的那个位置,还没有隧道总体长度的三分之一。   走到一半时,叶清尘醒了过来,看到前面地上的尸骨他吓得骂脏话。“我去,这是小日本的军服,小日本进来过。”   叶清尘急的跳脚:“他们是不是从里面偷了东西走?”   叶南音指着前面地上的阵法:“认识吗?”   “哎,小姑奶奶您看,中间是朵菊花。”   围绕着菊花的这个阵法,叶清尘还没学过,但是大概知道这是某种转移、还是转生阵法的一种。   “跟咱们家记载的有些不一样。”   叶南音嗯了一声:“转移阵法套了个聚灵阵,他们把潜龙池散发出来的灵气都转移走了。”   走到这儿,叶南音又想起了一部分,她昨晚做梦梦到的那个乳白色的水池叫潜龙池。   潜龙池散发出来的灵气,滋养着龙脉,但是灵气如果一直被转移走,潜龙池附近的灵气浓度不能提升,那么龙脉就一直养不成。   叶清尘摸了摸下巴:“意思是没有足够的灵气,潜龙吃不饱就长不大?”   这个比喻还真是形象。不过也不全对,灵气能滋养出龙脉,成形的龙脉也会滋生出灵气,龙脉和灵气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很难一两句话说清楚。   “那咱们也可以去偷他们的灵气龙脉什么的?”   叶南音看他一眼:“我不清楚他们是不是有龙脉,不管有没有,你最后别去做这种事。”   她当年镇压潜龙都遭天谴,要是敢偷龙脉,下场比遭天谴还惨。   而且,偷走的也不见得就是你的,如果被发现,那是要走霉运的。   叶清尘来劲儿了:“小日本儿要是走霉运,会灭国吗?”   “没那么快,走下坡路也有个过程。如果他们那边有懂行的人,肯付出代价,滑坡的过程还能拉长一些。”   叶清尘激动:“小姑奶奶,为国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你先闭嘴,进去看看再说。”   “哦。”   不知道这里的潜龙池,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潜龙池。   路过阵法时,叶清尘看了一眼中间的菊花:“他们怎么不把阵法往里面挪一挪?”   “呵,你以为他们不想?”   是因为他们不能!   叶清尘瞬间明白过来,小日本儿那边的玄门中人只能到这里。   不对,应该说他们居然能到这里?!!   如果不是小姑奶奶,别说他,张抱朴都走不到这个位置。   可是,这个地方躺着两具尸骨。   叶清尘有了危机感!   如果没有小姑奶奶,小日本如果再想潜入潜龙池偷灵气,他们连阻止都做不到。   全国那么多山川河流,即使重要性比不上潜龙池,那也不能让敌人如入无人之境吧!   有些战斗真刀真枪在明面上,有些暗中的战斗,他们也不能输。   叶清尘站在小姑奶奶身边,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咱们不管?”   叶南音看了眼阵法,丢了一枚铜钱挡住阵眼,让阵法先停下来。   先这样吧,等她回来再来研究研究这个阵法,不能简单地把阵法撤了,她要那些人把偷走的东西加倍还回来。   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带路的白狐突然抬起两只前爪,站了起来,发出嘤嘤嘤嘤的叫声。   “到了!”   一个转弯过去,灵气瞬间浓郁起来,叶南音不知不觉松开了扯着叶清尘的灵气绳,小垃圾叶清尘被无形的压力压得一下躺地上。   叶南音回头看他一眼,对福乐说:“把他扯墙边放着。”   叶清尘此时被压得连嘴巴都张不开,只有眼睛勉强能睁开。   咋回事,他连动都动不了,福乐一个旱魃,居然能行动自如?   福乐好似看出了叶清尘的想法,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自从主人在她的棺材下刻下新的聚灵阵后,她就不是原来的她了呀。   叶南音刻的那个聚灵阵不是普通聚灵阵,那个聚灵阵能抽取底下龙脉生发出来的灵气,和伏龙泉一个道理。   福乐本来就是旱魃,她的体内和一般修行者不同,现在与其说她是旱魃,不如说她是龙脉的伴生精怪。   福乐身体里全是由龙脉化成的灵气,潜龙池的灵气不会排斥它。   叶清尘羡慕得不行,他如果能直接把龙脉的灵气吸收到体内就好了,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悲惨了。   枯坐一天,修炼一个大周天,吸收到体内的灵气就那么一丝丝。   气死!   一路走来,白色石墙上星星点点的绿光,在潜龙池顶上汇聚成一整块淡绿色的光墙,绿光映照之下,白色池水上空漂浮着的金色的龙脉,十分显眼。   叶清尘被水面上漂浮游走的龙脉抓住了心神,不知道他们家伏龙泉下面的龙脉是不是也是这样?   叶南音都没多看一眼虚弱到不成形的龙脉,她的目光穿过平静的水面,看向水底的阵法,看到阵眼中那颗熟悉的金色气运球,还有那熟悉的阵法。   如果不是因为时空不同,她会毫不犹疑地相信,这就是她曾经布下的五行锁龙阵。   既然不确定,那就试试!   叶南音伸手,丝丝缕缕的灵气击向水面,灵气中夹杂着独属于她金色的气运。   夹杂着气运的灵气一接触到水面,水池底部那颗金色的气运小球快活地跟着牵引的灵气飞上来,飞到叶南音手里,激动地从她指尖滚到手掌心,又从她的手掌心顺着胳膊跳到她眉心。   飞入,消失不见!   金色的气运小球一飞入叶南音的身体,就像河流入海一般。   同时,叶南音闭上眼睛,想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为什么她所有的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为什么她的修炼速度比上辈子慢那么多。   开始她以为是这个世界灵气不足,现在来看,是因为她的气运被切走了一半。   比如,为什么她记得上辈子的大部分经历,有些细节始终想不起来。   不是时间太久她忘了,是因为她的记忆本来就不完整。   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潜龙池,为什么属于她的灵气球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断头山天坑里的那个古墓,师父给她送来的国师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世界和她熟悉的启盛朝有什么关系?   叶南音在思考的时候,因为阵眼飞走,五行伏龙阵瞬间被冲破,压抑已久虚弱的潜龙在空中飞舞,被镇压的灵气瞬间爆发。   叶南音没把虚弱到不成形的龙脉看在眼里,叶清尘却感受到恐怖的压迫力,害怕到想喊小姑奶奶,却张不开口。   口渴的时候喝一口水,那简直太爽了。可是他现在就像一个口渴的人被扔进大海,还不会游泳,眼看就要淹死了。   叶清尘现在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淹死,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那般恐怖。   就在叶清尘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福乐挡在他面前,他才没被犹如实质的灵气拍死当场。   叶清尘激动得脸都红了,福乐真讲义气,回去找人给她打一口超贵的棺材送她。   叶南音还沉溺在回归的记忆中,磅礴的灵气盘旋而上,从隧道冲出去,把站在隧道口的人冲飞五六米高,落下来挂在树枝上。   好强的灵力!   张抱朴和李康最先反应过来,激动不已,叶南音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第46章 还是叶这个姓管用   修道之人比一般人更加敏锐地感觉到磅礴的灵气。   张挺和代团长他们只觉得山谷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李康他们却马上行动起来。   李康拉着儿子往隧道里跑:“咱们进去看看。”   灵气冲到山谷里就散了,要说灵气浓度,还是隧道里的最浓。   张守一和张抱朴也紧跟着进去,到他们能去的最深处, 坐下修炼。   代团长和张挺对视一眼, 扭头也进去。大师都说灵气是好东西, 他们虽然不能修炼, 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总是好的。   于是, 李康他们在里面盘腿修炼, 张挺他们一行人在隧道里做深呼吸。   吸~   呼~   潜龙池边, 叶南音总算睁开眼睛,手一挥,在空中扭来扭去的虚幻龙影被摁住。   “要想长大, 就别在这里乱扭, 老实去地底下待着吧。”   拿回气运珠,叶南音功力深厚了不止五成, 就算没有五行伏龙阵镇压,叶南音也能轻易对付它。   随着不成形的幼年龙脉被按进潜龙池里, 四周犹如实质的灵气慢慢散出去,叶清尘发现自己慢慢也能动了。   “小姑奶奶, 这个龙脉还小,要不咱们把它弄回咱们家。”   刚好能跟伏龙泉底下的龙脉作伴。   “不用, 它既然在这儿生长, 自然有它生长的道理。”   而且,说实话, 叶南音也没看上这虚弱的龙脉, 她如果真想要, 至少要昆仑山底下那一条。   自己想想罢了,说出来只怕吓着叶清尘。   叶南音招招手,小狐狸蹭到叶南音身边,叶南音抱起它,细嫩的手指摩挲着它的耳尖:“是你吗?”   “嘤嘤嘤!”   小狐狸乖巧地蹭蹭叶南音的手指,眼睛十分清亮,叶南音几乎都能在它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小狐狸又是嘤嘤嘤,叶南音也听不懂,大概能猜到它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   “所以,你从叶平武的福牌里察觉到我的气息,所以才每天去找叶平武?”   “嘤嘤!”小狐狸点头。   “真乖!”   叶南音抱着它转身:“你也别待在这儿了,跟我回去吧,我家那边的龙脉更粗,不用守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被摁进潜龙池的龙影不高兴了,它怎么就不争气了?   叶南音转身离开,在通道门口一连下了十道封印,每一道封印都不同。   跟着叶南音学了这么多年阵法的叶清尘,居然一道封印都看不明白。   “小姑奶奶,咱们把这儿封印起来干什么?”叶清尘赶紧跟上小姑奶奶的脚步。   “不让外面的人进来,给它一些成长的空间吧。”   龙脉的形成,以百年甚至千年计,在这个世界上,灵气稀薄,能生出一条龙脉不容易。   走到那两具尸骨面前时,叶南音又下了一个阵法,比叶家族学后面的’登天梯’更难,就算张抱朴过来,也走不了十步。   以这儿为界限,从这儿到潜龙池被封印,从这儿到隧道口的禁制被解除,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走到这个位置。   “去,把李康他们叫进来。”   叶清尘跑了两步,叶南音又说:“对了,把张挺他们也叫上,问问这个阵法他们想怎么处置!”   “是。”叶清尘抬脚往外跑。   叶清尘最先碰上张抱朴,张抱朴已经从修炼的状态醒过来了。   看到叶清尘,他立刻就问:“灵气怎么没有了?”   “一言难尽,你等会儿,等我把大家都叫进来,一块儿说。”   “里面能进人了?”   “嗯,小姑奶奶把禁制解开了。”   张抱朴试图往里面走了一步,居然真的能往里面走。   叶清尘已经跑出去叫张守一、李康父子和张挺、代团长。   张抱朴最先到,他看到地上两具尸骨,怒火中烧:“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南音指着地上的阵法:“偷灵气。”   叶南音想,如果不是灵气长期被偷走,就算潜龙被五行伏龙阵镇压,灵气通过隧道散发出去,应该早就被人知道了。   张守一他们也赶到了,所有人看到地上的两具尸骨,第一反应和张抱朴一样愤怒。   “他们偷我们的龙脉?!!”   进来的路上,叶清尘已经跟他们说过里面潜龙池的情况,把小日本和龙脉联系起来,没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都想把这两具尸骨拖出去鞭尸。   叶南音摇头:“龙脉他们偷不走,他们偷的是灵气。”   李康叹气,语气中有一种悲凉:“几十年前他们就有人能走到这个位置,而我们现在,如果不是叶大师,连他们在里面偷咱们的灵气都不知道。”   “你想差了!”   所有人看向说话的张守一。   张守一笑着道:“几十年前,我小的时候,玄学界人才济济,不过是因为战争才人才凋零。”   “现在也不差,虽然我们玄学界整体实力不行,咱们最强的人才肯定比他们强。”   所有人灼灼目光都盯着叶南音。   叶南音淡淡道:“叫你们来,是想问问这个阵法,你们想怎么处理?”   其他人都不懂,这个阵法有什么特别?   张守一看到阵法中间的菊花,想到日本的一个流派:“这是九菊一派的标志。”   九菊一派又叫九菊一流,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用菊花当作他们徽章。   张守一回忆道:“我小的时候还见过日本的术师,他们来拜见掌门,想跟掌门请教奇门遁甲之术,掌门推说不懂,那人很快就离开了。”   后来爆发了抗日战争,两边玄学界人士就断了交流。   “听说九菊一流之中也分流派,一派专攻奇门遁甲,一派专攻风水堪舆。”   现在来看,能摆出这个阵法的,应该是奇门遁甲这一派。   “我可以修改阵法,在他们不察觉的情况下把灵气抽回来。”   在场的人都惊了!   听到叶南音云淡风轻地说能把灵气抽回来,张挺忙问:“他们都偷了几十年了,还能抽回来?”   “有多少抽多少?”   等抽完,就让他们倒霉去!   “等等,你说他们偷龙脉的灵气还会倒霉?”   叶清尘白了代团长一眼:“你以为平白无故就能养出龙脉吗?那是老天爷给的!”   偷老天爷的东西还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李康立即说:“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反咒回去!”   代团长稳住心神:“叶大师您先等等,等我汇报完消息再动手。”   张挺帮腔:“这事儿太大了,咱们做不了主。”   “再说,现在外面也天黑了,咱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来!”   叶南音都可以:“你们尽早做决定。”   代团长叫了两个士兵进来,把小日本的尸骨拖出去,他们的珍贵的龙脉旁边不能有这种晦气的东西。   出去的时候,叶南音顺便告诉他们,龙脉还没成型,还需要很多时间,很多灵气滋养,所以他把里面封了。   “不出意外的话,除了我,无人能打开层层封印进到潜龙池。”   张守一笑着问:“如果您把日本偷走的灵气转移回来,这里的灵气……”   “你们可以派人过来这边修炼,到时候隧道里的灵气浓度肯定不差。”   在场的人心头一喜。   李康:太好了,到时候申请来这里住几年。   张抱朴:把龙虎山的小崽子们都赶过来,天天在灵气里泡着。   张挺:灵气有益身体健康,普通人也可以来这里常住。   叶清尘轻哼一声,也就那样吧,他只要想修炼,请小姑奶奶给他弄个聚灵阵,直接就坐在龙脉上修炼好么!   隧道外面已经天黑,叶小鱼做好了晚饭等着。   “福乐,快把包给我。”叶小鱼赶紧把福乐身上的包卸下来:“重吧。”   福乐摇摇头,乖巧地笑。   叶小鱼小声问:“听他们说里面发现龙脉了?”   福乐点点头,指着一直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小狐狸。   叶小鱼也看到了:“看来咱们家又要多一个惹不起的祖宗了,不知道这个祖宗叫什么名字?”   叶清尘嘿嘿一笑:“我感觉小狐狸更适合叫美人!”   李康笑道:“叫妲己也成!”   乖巧窝在叶南音怀里的小狐狸,听到妲己两个字,扭头看李康,眼睛黑洞洞,有些吓人。   “我错了,您不叫妲己。”李康赶紧求饶。   叶南音笑着摸摸小狐狸:“上回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咱们既然有缘再碰到,以后你跟着我,就叫白雪吧。”   浑身都是厚厚的白毛,如同雪堆一般,名字倒是也和它相契合。   只是,它身上的毛也太厚了吧,不会掉毛吗?   代团长他们给叶南音准备了单独的帐篷,吃完晚饭后,整理好床铺叶南音就准备睡了。   福乐睡在另外一边,白雪盘着尾巴趴在她的脚边。   九月的晚上,睡在长白山野外,还是非常冷。   叶南音盖的厚,不觉得冷,睡在暖和的床上,她做梦了,梦到上辈子。   还是潜龙池,她用五行伏龙阵封印潜龙后,转头要回都城。   离开前,她见了启盛朝那位声名显赫的镇国将军,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说:“吾起誓,吾愿以余生为您镇守此处!”   梦里面,她一直没看到他的脸,只记得他冷肃的声音,宽阔的肩膀,不自觉地忽略了一件事。   他是皇帝御封的镇国将军,他该为皇帝和天下万民效力,为什么说为我镇守此处?   早上醒来,叶南音在想,是不是灵气珠彻底融合后,她就能全部回忆起来,看清楚他的脸。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代团长还没来,上午李康他们各自找地方修炼。   等到中午,昨晚上连夜下山的代团长来了,还来了两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气势非凡。   以叶南音的本事,很轻易就能看到他们头顶上紫红交杂的光。   都是位高权重的人!   “小姑娘,听他们说这里有龙脉,我们能看看吗?”   叶南音不想搭理他们,她都已经封印起来了,解开多麻烦。   站在两位老人背后的代团长疯狂给叶南音使眼色,祖宗,求求您快答应呀!   见叶南音不答应,两人老人笑着说:“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去看看日本人留下的那个阵法也行。”   这个可以!   叶南音说:“龙脉还没成型,就是几缕飘在水池上的金色气体,没什么好看的。”   两位老人笑起来:“好好好,听你的,我们去看看那个阵法。”   “所以,你们做好决定了?”叶南音问。   代团长连忙说:“就照您昨天说的,叫他们把偷走的灵气还回来。”   叶南音点头:“那就走吧。”   隧道里不算特别宽敞,叶南音领头走前面,两位领导跟在叶南音身边。   叶南音回头:“叶清尘,躲在后面干什么?过来!”   叶清尘畏畏缩缩地上前,叫了声小姑奶奶。   “跟着!”   “是!”   叶南音把叶清尘叫到身边,两位领导就往后面退了一步,叫叶清尘走在前面。   站在小姑奶奶身边,叶清尘小心肝儿都在抖,小姑奶奶知不知道这两人是谁?都是上过报纸的大领导呀!   小姑奶奶经常看报纸,应该知道吧?还是不知道?   叶清尘脑子里一直纠结,不知不觉就走到那个刻着菊花的阵法前。   隧道里墙壁上发出绿色的光,地上的阵法不太看得清,叶团长连忙拿出手电筒。   “不用手电筒!”   叶南音叫所有人退开几米,她手中一道灵气挥过去,正好击中那朵菊花,昨天被她掩盖的阵法重启,李康等人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残存的灵气被那个阵法抽走。   代团长等不通玄学的人,只感觉到一股憋闷的感觉,好像隧道里的空气变少了。   叶南音还没有封印潜龙池之前,潜龙池源源不断的灵气过来,即使这个偷灵气的阵法持续运转,也不能抽走隧道里全部的灵气。   叶南音把潜龙池封印后,没有灵气可抽,这个阵法运行起来,可不是让隧道里的人感觉到憋闷么。   很快就好了!   所有人看着叶南音动作。   只见她手上飞过去几根金色的丝线,被嵌在阵法中的菊花调转了个方向,随后阵法上所有的符文被一个一个地修改。   在张守一、李康等人眼里,叶南音既要控制阵法不能让阵法崩溃,又要花费数倍的灵力修改古老的符文,还不能让阵法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操作非常精妙,也非常困难!   但在不懂玄学的人眼里,他们只看到地上被金光描边的阵法轻轻转动,就像太极八卦一样,从左向右,掉转了方向。   突然,转动的阵法好像是被什么卡住,金色的阵法发出的金色光亮瞬间把隧道照亮。   阵法里吹出一阵狂风,离的最近的两位老人差点被吹倒,幸好被身边的人扶了了一把。   “哇,好清新的空气!”   隧道里一扫之前的憋闷,从阵法里吹出来的风,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代团长立马跟领导报告:“昨天下午隧道里吹出来的气就是这个气味,但是比这个更强,当时张挺就站在隧道口,被吹了几米高挂树上了。”   “他们还回来的这个,这个灵气,没有从咱们这儿偷走的好?”一位老人问叶南音。   “不是,昨天灵气爆发是因为我解开了五行伏龙阵,灵气才会突然爆发。五行伏龙阵解开后,灵气就会变得平和许多。”   叶南音看了眼这个阵法:“还回来的灵气浓度,和他们偷走的差不多吧。”   代团长咬牙切齿:“他们不仅偷我们的灵气,还用什么阵法镇压我们的龙脉?”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一种被欺压却无法还手的悲愤。   叶南音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算了吧,就让日本人背锅吧,反正人都死了几十年了,死无对证。   阵法逆转后,两位老人问叶南音:“你说的那个潜龙池里的灵气不会出来了?”   “不会。”   “那这个阵法里的灵气会怎么样?”   “会顺着隧道飘出去,滋养整座山的植物生灵,再远一点,滋养附近的万物。”   “那我们有没有办法把灵气留在隧道里?”   既然这个灵气这么有用,他们也想用这些灵气办些大事,比如,就像培养士兵一样培养一批玄学大师出来。   有些战斗在明处,有些战斗在暗处,他们现在既然知道,就不能不管。   “当然可以,我可以在隧道门口设置一个阵法,不让灵气外泄。”   “那就麻烦叶大师了!”   所有人出去,叶清尘从包里掏出一颗颗打磨好水头十足的翡翠,叶南音设置好阵法,不仅封印好隧道里的灵气,还把隧道口给隐匿了。   代团长等人,眼睁睁,真的是眼睁睁看到隧道在他们面前消失。   代团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隧道呢?”   “这只是个障眼法,隧道还在。”   代团长还记得隧道的位置,试图进去,却撞上了石墙,痛得他发出嘶嘶的声音。   “真是神奇!”   两位老人眼睛锃亮,老祖宗还传下了这样的好东西?   “您别想那么多,能做到这种水平的人,也只有叶大师了,老道我,还有我的师弟张抱朴,再有□□,需要费很大劲才能做到这样。”张守一怕领导误会,连忙解释。   哦,是这样啊!   两位老人忍不住感叹:“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听一些人说,有些部队里有参军的道士,他们行军打仗和一般人有些不同。”   可惜了,那些大师就这么死在战场上了!   叶南音现场拿出一块翡翠牌,刻了一块和隐匿阵相契合的通行牌给代团长:“你现在试试。”   代团长手里捏着牌子,试探性地伸出手,他的手消失了!   他又试探着迈出一步,他整个人在所有人面前消失。   叶南音看得到他,看得到代团长在隧道里面傻乎乎地笑着,又跳又挥手。   “领导,你们刚才没看到我吗?”代团长从隧道里出来。   “没看到!”   代团长欣喜:“嘿,这个东西有点厉害哈!”   代团长心里想的是,如果他们有一支能布置出这种阵法的队伍就好了!   能凑出一只像叶南音这样强的队伍,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管如何,至少他们有了培养玄学人才的条件,紧接着,就是要招一批资质好的年轻人。   “天才就在眼前,哪里还用去别处找哟。”   两个老人哈哈一笑:“小姑娘,我们想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处,你来当领导如何?”   叶南音摇摇头,她没兴趣。   叶南音拒绝的太干脆,怕她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张守一连忙打圆场:“叶大师不爱受拘束,我之前三番几次请她去玄学研究协会当个名誉会长,她都不去。”   “年轻人,该努力些嘛。”   另外一人又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勉强是勉强不来的。”   不管他们怎么说,叶南音就一句话,她不去!   叶清尘站在小姑奶奶背后,一声都不敢吭。   同时,叶清尘更加明白,什么叫实力为尊。   在很多时候,你强人家就尊重你!不用考虑说话会不会得罪人,得罪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强,人家就得求着你。   叶南音表达了不会长时间离开叶家的想法,应两位老人请求,叶南音还是答应在特别行动处挂职。   具体什么职位还没商量出来,叶南音的作用,大概类似一个家族中族老的位置。   玄学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普通人也不懂,万一特别行动处里面有人做坏事,他们都管不了,这样可不行。   另外,特别行动处碰到十分难处理的事情,还要请叶南音出面,帮忙解决。   所以,叶南音的作用,类似监管和协助的作用。   叶南音说:“我会给你们十块通行牌,里面的灵气有限,里面一次进去十个人修炼刚刚好,人再多一些,恐怕灵气浓度都不如龙虎山。”   张守一轻咳一声,说什么不如龙虎山,他们龙虎山什么都没有,别瞎说!   “你的建议很有用,我叫他们记下来。”   时间不早了,不想晚上在山上过夜,现在就得下去。   叶南音他们离开,这里的驻军却不能走,还要派更多的人来看守。   “对了,阵法被改,短时间内日本那边肯定不会知道。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发现灵气浓度下降,肯定会过来查看,你们要做好准备。”   代团长严肃地点点头:“多谢叶大师提醒。”   “看来这个特别行动处还是该早点建立起来。”   “嗯,说得很是。”   下山路上,两位老人跟张守一商量,是不是先从玄学研究协会里选一些好苗子过来。   张守一说,不是每个修行者都能在灵气充裕的环境里修炼,靠着灵气说不定能吸引来一些好苗子。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位老人问叶南音:“听张挺讲,你们叶家也是个传承深厚的玄学家族,你们家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叶南音无奈:“我们叶家,现在只有我和叶清尘,如果你们缺人,我推荐叶清尘去你们的特别行动处。”   “哈哈哈,你们叶家人少,成材率却不低嘛。”   叶南音想到了刘家兄弟,也顺手推荐了他们俩:“他们在西南边境待了好些年,要说对敌经验,他们非常丰富。”   叶南音只是提一嘴,如果他们要用人,肯定会自己去调查。   听小姑奶奶和大领导说话,叶清尘不敢插嘴,等下山后回到招待所,单独和小姑奶奶相处的时候叶清尘才问:“小姑奶奶叫我去特别行动处?”   “嗯,你也该单独出去练练了。”   叶清尘比她大两三岁,今年也十五岁了,能力也不错,放出去她也放心。   小姑奶奶放心他,但是他不放心自己呀。   “我行吗?”   叶南音瞪他一眼:“你跟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要是连那些散修家的年轻人都比不过,你就不用回叶家了。”   被小姑奶奶骂了一顿,叶清尘唉声叹气,臊眉搭眼地回房间躺着。   组建特别行动处的前期工作,最终由张抱朴和张挺共同负责。   听说本来军方选的是代团长,但是代团长要负责看守潜龙谷,加上张挺和叶南音接触时间长,对玄学界也有些了解,这个工作就落到了张挺身上。   第二天早上,叶南音吃了早饭去镇上溜达,叶南音发现,镇上进驻了一大批当兵的,都是为了山上的潜龙谷。   中午,叶南音提出要回去。   张挺请她等一等,张守一联系了一些年轻的修道者,想请叶南音看看资质。   张抱朴直接说:“在这方面您比我们厉害,谁行谁不行,您给个话。”   叶南音没答应加入特别行动处,但是被两位领导请求,叶南音算是特别行动处的监管者,行动处初建,叶南音于情于理都该帮这个忙。   “还要几天?”   “最迟后天送您走。”   张守一给出了名单后,他们立刻打电话联系人,让他们走特殊通道,坐飞机过来。   距离近的,估计今天下午人就能到。距离稍远的,估计明天也能到。   “那好,我等你们到后天,后天一早送我走。”   “没问题。”   好不容易来一趟长白山,叶南音带着福乐、叶小鱼去山上逛逛,叶清尘走不掉,被张抱朴叫过去帮忙。   成立特别行动处只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但是下面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张挺只能帮忙做一些行政工作,玄学方面的事情,还要张抱朴和叶清尘商量着来。   考虑到叶清尘的本事和他强大的后台,特别行动处暂定处长是张抱朴,副处长就是叶清尘。   其实张挺和张抱朴都觉得刘珉和刘年他们两兄弟年纪大,经验丰富,而且他们也算是叶南音的弟子,他们更加适合当副处长。   和领导他们商量后,领导们都觉得,最好还是定叶清尘。   理由嘛,叶清尘姓叶!   刘家兄弟再好他们也不姓叶,关键时刻,还是叶这个姓更加管用。   再说了,叶家现在就叶南音和叶清尘两个,叶清尘跟在叶南音身边这么多年,肯定长了不少见识,这方面的眼界肯定比刘家兄弟更宽。   不得不说,领导就是领导,眼光长远。   在制定修炼计划的时候,叶清尘很轻易地就从张抱朴的计划里挑出很多问题。   张抱朴问他为什么,叶清尘说:“没有为什么,因为小姑奶奶就是这么教我的。”   行吧,你家小姑奶奶最强,她强她有理。   等到第二天下午,张抱朴和叶清尘初步拟定出一个培训手册,张守一名单上的十六个人都到了。   这些人,年龄最小的十四岁,年龄最大的也才二十多岁。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就是除了张抱朴之外年龄最大的人。   “师父!”   叶南音点头:“明天我要走,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快来找我。”   本来他们两兄弟过几天就要去叶家村找她,来了这里,他们后面就没时间去叶家村了。   “是!”   在场所有的人都悄悄看叶南音和刘家兄弟俩。   叶南音看起来年纪比她们还小,怎么会当两个大人的师父。   “叶大师,您看这些孩子可还行?”张抱朴恭敬问道。   叶南音指着那个穿黑色外套的青年:“他也是玄门中人?”   张抱朴立刻道:“他叫彭戊,他们家是东北人,是四大门传人,他们家供奉胡娘娘。”   东北这边说的四大门,指的胡黄白柳。   胡门说的是狐狸,黄门说的是黄鼠狼,白门专指刺猬,柳门说的是蛇,也有人说柳门是长虫。   叶南音摸着膝上的白雪,问彭戍:“你们家从祖上气就供奉狐狸?”   彭戍点头:“到我爷爷那一辈一直都供奉胡娘娘。”   “你爸没有供奉?”   “是。”   叶南音说:“你爸是你爷爷的亲生孩子吗?”   彭戍惊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们彭家世代供奉狐狸,说明你们家血脉里就有玄学的底子,但是你并没有跨入玄门的门槛,换句话说,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你爸或者你,就不是彭家的后代。”   “你胡说!”彭戍红着脸辩解:“我能给胡娘娘上香,也能给人看事,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玄门中人。”   “我说不是,你就不是!”   叶南音无心和彭戍吵:“你先回去问问你家里人再说。”   彭戍气的骂脏话,叶南音轻轻用手比划了个什么东西,彭戍就哑了,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张挺叫了两个人过来,把彭戍带走。   “叶大师,彭戍这……”   “一个小时后他就能说话。”   “是!”   张挺走后,张抱朴拿出小本子把彭戍的名字划掉:“你看这些人如何?”   “资质有高有低,不过都入门了,算是不错。”   张抱朴听出叶南音话里的勉强,笑着对剩下的十五个人说:“你们一路赶来也累了,招待所那边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们先去休息吃饭,晚上我再找你们谈话。”   张抱朴是龙虎山的人,来的十五个人里面,十个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他们都认识张抱朴,张抱朴说话在他们那里很管用。   等人都走后,张抱朴才又拿出小本子:“您看这十五个人里面,资质最好,着重培养能很快带出来的有哪几个?”   “有六个还不错吧。”   叶南音说的六个人里面,包括刘年和刘珉两兄弟。   张抱朴再这六个人的名字前画了个勾。   师兄给他的名单,说有十二个人非常不错,师兄给的名单和叶南音给的名单一对照,差距太远了。   有六个也还行,加上他和叶清尘,也有八个了。   如果进行分组,两个人一组出任务,还能有个照应。   毕竟才初建,后面慢慢来吧。   把行李往房间里一扔,一群人去食堂吃饭。吃饭的时候就看出谁跟谁熟。   在刘年和刘珉两兄弟看来,至少有七八个人都是熟识,还有几个人应该是彼此认识,但是不太熟悉。   不过也正常,张道长给的名单,名门大派的弟子互相认识也不稀奇。   这时候,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分外感谢师父,听他们说,是师父推荐了他们俩,他们才能加入。   师父不仅教他们玄学,还给了他们很多机会,西南边境,以及这次的特别行动处,他们真是无以为报。   叶清尘端着饭盘过来坐在他们面前,大大咧咧道:“以后我就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啦。”   刘珉笑道:“你为什么当上这个副处长你不知道?”   叶清尘轻哼:“怎么,羡慕我会投胎?”   “还真有点羡慕。”   叶清尘咧嘴笑:“现在羡慕也晚了,不过你们也不差,至少能叫我家小姑奶奶一声师父。”   旁边的小年轻人听到叶清尘的名字,又听到叶清尘说小姑奶奶,他们立刻想到了刚才抱着狐狸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叶家的小姑奶奶呀!   唉呀,刚才怎么没想到呢,早该想到了。   顿时,好几个人围上来和叶清尘套近乎,叶清尘应接不暇,他这个副处长就这么受欢迎?   吃了晚饭后,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去见师父,叶清尘还被拉着不让走。   刘年和刘珉笑了笑,先走了。   叶清尘还沉侵在第一次当官的欣喜中,晚上做梦都能笑出来。   第二天早上小姑奶奶要走,叶清尘脸色一下垮下来。   完了,小姑奶奶一走,我怎么办?   第一次没有小姑奶奶在他面前挡着,有些心慌。   上车的时候,叶小鱼把带来剩下的干粮、酱料都给他:“我和小姑奶奶就先回去了,这些东西你留着慢慢吃。”   “我吃完了你再给我寄?”   “等你吃完差不多都冬天了。听说这边下雪下的早,我给你寄你也不好收。”   叶小鱼跳上车:“等你放假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九转大肠给你做两盘!”   叶南音要走,张抱朴、张挺、刘家兄弟俩都出来送人。   叶南音冲他们点点头:“再会。”   车子开到机场,叶南音抱着白雪上飞机的时候引来了好多人打量的目光。   叶南音想喝水,把白雪放在福乐怀里,白雪乖乖地趴着不动,福乐摸着白雪,眼里都是笑。   “跟美人和大王一比,白雪性子真好,可别被美人和大王欺负了。”   叶南音微微一笑,白雪看着乖巧,要论实力,美人和大王加一块儿叶打不过白雪。   飞机在省城机场落地,机场已经有车在等着叶南音。   下午,车子开进叶渠公社,叶渠公社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叶小鱼哎呀一声:“马上就是重阳节,咱们山上又该热闹起来了。”   九山桃又熟了! 第47章 热闹重阳节   潜龙池里乳白色的水不停翻滚着, 就像被煮开的牛奶,池水随着金色的虚影上下起伏,突然间,池水变成一池墨水, 墨水溅出来, 打湿了她的裙摆。   潮湿的感觉让叶南音一下醒来, 这才发现是脚边的大王睡着了流口水, 流到她脚背上了。   叶南音气得踢了大王一脚, 大王嗷呜一声, 眼睛都没睁开, 大脑袋换了个方向,趴着继续睡。   “臭猫!”   因为叶南音抱了白雪回来,从来没被叶南音抱过的大王和美人吃醋, 白雪做什么它们也抢着做。   白雪要吃的, 他们也要。白雪晚上要睡到她脚边,大王和美人也要睡到她脚边。   大王争宠, 硬要挨着她的脚,不给挨着就要钻被窝, 叶南音只好让他挨着。   没了睡意,叶南音起身去洗脚, 洗完脚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满月, 想起了那个梦。   自从气运珠回来后, 她已经几次梦到上辈子的事了,几次梦到那个将军, 她只知道他是镇国将军, 他长什么样儿, 叫什么名字,她一无所知。   “奇怪,为什么还想不起来?”   坐那儿发呆,感觉到一丝凉意,叶南音才转身回屋睡觉。   晚上起来坐了会儿,第二天早上叶南音起晚了。   叶小鱼上来送早饭的时候见小姑奶奶还没醒,她提着桶,操起网兜就去伏龙泉边,对着伏龙泉里的胖鱼流口水。   明天就是重阳节了,到时候小姑奶奶肯定会吩咐食堂给族人弄点吃的喝的,她看今年喝鱼汤就很不错。   往年煮粥、煮桃花汤、煮鱼汤,看起来好像鱼汤最受欢迎。   今天还不是时候,就先搂一条肥的,中午给小姑奶奶做个清蒸鱼。   伏龙泉的泉水也装半桶,用泉水煮汤,族学里所有人都爱喝。   叶小鱼捞了鱼提下去,等到她再上来的时候,叶南音正坐在桌前吃饭。   “小姑奶奶,我刚才捞了一条鱼,中午咱们吃鱼。”   叶南音嗯了一声:“族里来了很多人了吗?”   “是呢,今天一早有人上山,说俊杰叔他们一家都回来了。”   “昨晚上到的?”   “嗯呢,他们还说一会儿俊杰叔会上来看您。”   从年初开始,北越以及和北越接壤的邻国都被轰炸,叶俊杰他们都退回北芒山驻地,趁这段时间有空,就回来过重阳节。   叶小鱼给倒了杯水递过去:“听族叔他们说,叶东和叶北他们好像要升职哦。”   “听谁说的?”   “听叶东和叶北的妈妈说的。”   这事儿本来年底才能有结果,这次一回来周晓丽就嚷嚷开了,看来这事儿十拿九稳了。   叶俊杰升团长好些年了,这些年一直在前线,他的军功也够他升副师长了吧。周晓丽没说叶俊杰,可能是没有位置。   “对了,听族叔说,周婶儿昨晚上在八卦楼和人聊天,打听您有没有什么招桃花的符,要给叶东和叶北求一张。”   叶南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笑道:“我不是说过么,叶东叶北三十之前肯定让她抱上孙子。”   “说是那么说,这一点消息都没有,周婶儿心里还是着急吧。”   叶南音慢慢悠悠吃完早饭,叶小鱼利索地把碗筷收拾好带走。   “一会儿俊杰叔他们一家到了,我带他们上来?”   叶清尘不在,江英要顾着族学食堂那边不是随时有空,这次回来,给叶南音传话的活儿就交到叶小鱼这边。   “嗯,带他们上来吧。”   叶俊杰一家上山来已经十点钟了,叶南音在伏龙泉边见了他们一家。   “拜见小姑奶奶!”   叶南音嗯了一声:“你们那边现在如何?”   “一切照旧!”   据熊师长他们分析,只从敌军的火药库存量来看,这次轰炸只怕真要从年初炸到年尾。   “上次地煞阵之后,敌军损失惨重,但是消息被捂得很紧,一点都没漏出来。”   据侦察人员报回来的消息,他们把那些士兵死亡原因归结为北越偷袭,具体怎么偷袭一个字都没写。   今年他们一直远程轰炸,近战交手的次数少得可怜,估计也有被地煞阵吓到了原因。   “听说叶东和叶北要升职了?”   周晓丽笑道:“您听说了?哎呀,咱们回来之前,叶东和叶北的领导专程跟他们说了这事儿,我一时高兴没忍住,就说了。”   叶南音嘴角微翘:“这些年你们一家在西南辛苦了,干的不错,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被小姑奶奶夸奖,一家人都笑了。   叶东问起叶清尘:“听说他也当官了?”   “嗯,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处,我推荐他和刘年、刘珉兄弟进去,叶清尘被任命为副处长!”   特别行动处?这是个什么单位?   叶南音把长白山潜龙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叶俊杰一家都惊了,这特别行动处的背景有点强啊!   叶东和叶北羡慕疯了,瞧瞧叶清尘,小小年纪啊,啥经验也没有,就因为小姑奶奶推荐,人家当上副处长了!   啧,人比人,气死人呐!   “叫我看,早该成立这样一个部门了,以后碰上这些事儿,咱们上报后至少也能有官方部门处理。”叶俊杰倒是觉得长白山这个契机不错。   以前没有这样的单位,全靠司令员和熊师长他们使劲儿,把龙虎山的道士、他们家小姑奶奶还有李康、刘家兄弟都请过去,处理北越巫师的事。   这些年全靠司令员他们顶住压力,还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碰上红线被举报。   好在他们北芒山驻地的军官,从上到下都很团结,他们才能走到现在。   这个特别行动处成立的简直太好了,更好的是他们家小姑奶奶在里面说得上话,等特别行动处真的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谁还敢小看他们叶家?   叶南音想起一件事:“他们告诉我,你爸应该能准时退休,估摸着元旦就能回来。”   “真的?”   叶俊杰喜出望外:“小姑奶奶,我爸之前就跟我说过,说等退休了要搬回族里住。”   “搬回来住也挺好,你们家的老房子还在吧。”   “房子还在,不过早就分给我二伯他们家了,我爸妈回来不方便住,到时候肯定要在旁边重新修一栋房子。”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要是爸妈元旦回来,这个时候就可以先把房子修好,等他爸回来刚好就能住。   从小姑奶奶这儿得知这样大一个喜事,一家四口都高兴不已,从小姑奶奶这儿离开后,就赶紧下山。   他们今天就把修房子的地定下来,明天就把砖块什么的都买好,他们没空,只有托二伯帮忙操操心,把房子先建去来。   叶俊杰下午在弄房子的事儿,叶眉夫妻俩带着女儿回来,在村口和叶俊杰碰到。   听说叶俊杰他爸要退休了,叶眉说了句恭喜。   “对了,你快去找小姑奶奶吧,有好事儿。”   叶俊杰丢下一句话跑了,叶眉简直摸不着头脑。   丈夫孙闻说:“去问问小姑奶奶不就知道了。”   “把行李放好,咱们上山。”   叶眉从小姑奶奶那儿听说特别行动处的事后,简直喜出望外。   “好事儿!真是大好事儿!”   叶眉和叶俊杰想的一样,他们家小姑奶奶这么大的本事,如果被官方认可,以后前途大着呢。   等小姑奶奶的名声扬出去,对他们这些叶家族人来说,好处简直太多了。   他们叶家,真是越来越好了。   叶南音问了几句上海那边的事后,打发叶眉他们离开。   叶眉见了小姑奶奶后,又去拜见了彭振。   彭振这些年在叶家族学当老师,身上的书卷气越来越浓,跟当初一比,长期位居高位养成的气势,越发内敛。   彭振请叶眉一家喝茶。   “上个月学生在后山上发现一株野茶树,把茶叶都采了,给我们每个老师都送了点。”   彭振自得道:“虽说这些孩子炒茶的手艺很一般,秋茶叶糙了点,用你们小姑奶奶给的泉水一煮,别有一番滋味。”   叶眉喝了口茶,说道:“看着不怎么精致,味道确实香醇。”   “哎,还是你懂!”   彭振惬意地给自己又添了一杯:“听说高元茂今年病了?”   “嗯,病了大半年了,听说好像是肝上出了问题,去医院看,西医说要打开肚子割一块下来,他没去,天天吃中药呢。”   “他呀,做人做事都这样,该下决断的时候吧,犹豫。不该下决断的时候吧,蒙头就往上冲!全凭自己想当然,自负得很!”   这些年彭振也想过高元茂,他没有小看高元茂的意思,但是在他眼里,高元茂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然凭他自己,绝对走不到这个位置。   “他以前胆子大得很,现在这么小心翼翼,他害怕了?”   叶眉夸道:“您儿子彭泽这两年行事越发老练,高元茂拉上来的,但凡底子不干净的,都被他弄走了,现在高元茂害怕彭泽,就跟害怕您一般。”   “彭泽呀,那小子这两年算是不错,我看主要也是有你们帮着的缘故。”   不过,能把这些关系用起来,帮的上忙,也非常优秀了。   聊了会高元茂和上海那边的情况,彭振淡淡道:“等着吧,时局快变了!”   “什么?”叶眉没听明白!   彭振笑:“没什么,我说叶立新不错。”   夏天高中毕业,叶立新进了税务局,从基层做起,现在和叶眉是同行了。   “他还算可以。”叶眉含笑看了儿子一眼。   叶立新进了税务局,叶凯进了县委跑腿,叶大兵去了交通局,他们三个都走上了从政的路子。   儿子当初的选择没错,一个人独行,哪里比得上一群朋友齐头并进。   “这几年整体还算稳定,他们三个在基层好好磨一磨,积攒经验,等时机到了,说不定登天梯直接就把他们送上去了。”彭振一语双关。   “我和他爸不求他怎么样,踏踏实实的吧,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碗。”   喝完茶,时间不早了,叶眉还要去拜见族老们,就先告辞了。   “彭爷爷,你喝什么呀,给小宝喝一口。”   陈傲寒和戚玥生的儿子,大名陈叶,小名小宝,今年三岁半了。他从生下来就在族学这个热闹的环境里长大,小家伙性格外向得很。   见小宝跑过来了,彭振赶紧收起自己的茶具:“你不能喝这个,叫你爸妈给你泡奶粉去。”   小宝撒娇:“我想喝一口嘛,爸爸妈妈在家泡这个绿绿的水也不给我喝。”   “彭爷爷,我就喝小小,小小的一口,好不好嘛。”小宝拉着彭振的衣摆,小屁股扭来扭去,跟站不稳似的。   彭振丝毫不心软:“陈傲寒,快出来抱你儿子。”   陈傲寒从自家窗户边伸出个脑袋,嘴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您帮我带一带,我这会儿没空。”   陈傲寒这个小子,现在越发不懂事了,不带儿子却在屋里偷吃,哪里还有一点当初那个自矜书法家的影子。   彭振被小家伙缠得没法了,放下茶具,抱起小宝:“爷爷带你去摘桃子。”   小宝奶声奶气地问:“去摘小姑奶奶的桃子吗?”   彭振笑道:“今天还不行,明天才能去摘叶南音的桃子。”   小宝严肃地纠正:“不准叫名字,你要叫小姑奶奶,大家都叫小姑奶奶。”   “我年纪大……”   “不嘛,就要叫小姑奶奶。”   路过的叶小鱼听到一老一小的对话,忍不住笑:“小宝,冲你对小姑奶奶这么好,明天我分你半个九山桃。”   “什么什么……桃?”小宝不明白。   彭振连忙说:“还不快谢谢姐姐。”   小宝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彭振叫他说谢谢,他就说谢谢。   小宝还是很喜欢这个会做好多好吃的姐姐!   叶南音已经答应过叶小鱼,明天会给她一个九山桃。   叶小鱼必须要叶南音同意才能得到一个九山桃,美人和大王对树上的九山桃垂涎三尺,准备自己摘。   美人空有一对大翅膀,飞不起来,大王就没有这个烦恼之,三两下窜上树,对着九山桃就要下手。   桃枝毫不留情的抽过来,大王利索地跳开。   和去年相比,大王又成长了不少,再不是被九山桃吊打的局面。   眼看着大王就要摘到九山桃,白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爪子呼过去,大王嗷呜一声惨叫,从树上摔下去,和树下的美人撞一起。   顿时间,嘎嘎叫,嗷嗷叫,吵的不亦乐乎。   白雪趴在桃树上,优雅地舔毛,看都没看咋咋唬唬的一鹅一猫。   大王和美人悲愤,自从这只臭狐狸来了之后,它们俩的地位直线下降,关键是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   生气!   第二天重阳节,去给叶家族人们都往山上跑,去给祖宗上过香之后,大家都去’登天梯’下面排队。   程峥被叶苓带上来,他望着前面那么多人:“咱们能抢到桃子吗?”   叶苓哈哈大笑:“不用抢,每个人都能摘到。”   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能摘到?估计抢都抢不过来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苓激动地跺脚:“你快看,小姑奶奶来了。”   此时,叶南音站在坡上,和往年一样,简单地说了句:“开始吧!”   叶南音话声还没落地,就有人抢跑,限制还没打开,他们一下扑到台阶上。   台阶的限制阵法打开,身边的人都从他们身边冲上去,气得不行。   叶苓拉着程峥:“走走走,赶紧!”   程峥爬上台阶,一跨进桃园,身边的景色一下变了。   哎,本来一排排整齐的桃树,怎么变得乱七八糟的?   叶苓笑道:“你再走两步!”   程峥抬脚,叶苓赶紧道:“你先拉着我,我们俩分开我可找不到你。”   程峥拉着媳妇儿往右边走,身边的景色又变了,他右手边那颗歪脖子树不见了。   见程峥一脸震惊的表情,乐的叶苓哈哈大笑。   一个三岁小孩儿跑过来,萌萌地叫哥哥姐姐,叫的叶苓心花怒放。   “你想吃桃子?”   小宝点头:“我要最上面那个最大最红的大桃子哦。”   “没问题。”   叶苓推了程峥一下:“赶紧给小宝贝摘桃子去。”   行吧,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峥放下背篼往树上爬。   小宝在树下望着,激动地拍掌:“好棒棒哦!”   被一个小不点夸奖,程峥心里还挺高兴,买一送一,又给摘了一个大桃子。   小宝抱着两个大桃子跑了:“谢谢哥哥姐姐,我要找我爸妈去啦!”   程峥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小宝就跑了。   “别管,那是陈老师和戚老师的儿子,精明着呢,出不了事。”   叶苓拉着他:“走,咱们去那边碰碰运气。”   程峥和叶苓结婚后,知道了很多只有叶家人才知道的事,今天这个重阳节摘桃子活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可惜,这些事不好跟张林说,下午程峥去给张林送桃子,激动得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拍拍他肩膀:“这个世界真是变化万千,我以前太狭隘了。”   张林笑着说:“这么好吃的桃子,给我送?”   “我今天摘了不少,给你送几个尝尝味道。”   知青点的人太多,一人送一个他肯定送不起。索性都给张林,张林想分给谁尝尝看他自己。   送完桃子程峥就走了,张林自己留了一个,其他几个桃子给他们切开来,一人分一点尝尝。   重阳节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桃子,大家都挺高兴,纷纷谢谢张林,也谢谢程峥。   张林笑了笑,程峥这一’嫁’,真是给他们这些知青带来不少好处,要是能多嫁几个就好了。   今天不忙,张林背着背篼,准备去后山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捡点什么山货。   “哟,要出门?”   张林见是叶秋,笑着打招呼:“对,随便转转,你去哪儿?”   “给你送桃子。”   张林有些惊讶,叶秋给他送桃子?   叶秋看懂他的表情,嘴角微翘:“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吧。”   叶秋想和他交朋友。张林低下头,脑子里转悠着这句话。   他抬起头,见叶秋手里还捧着桃子。   “想什么呢,我手都累了。”   张林连忙接过桃子,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我自己愿意给。”叶秋话锋一转:“如果你真要谢也行。”   张林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叶秋笑着说:“我也想上山,你陪我去山上转转吧。”   “可以。”   两人目光交接,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肩并肩走了。   路边的稻草堆后面,程峥和叶苓夫妻俩对视一眼,他们两个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记得,叶秋不是爱交朋友的性格吧?”程峥不确定。   叶苓肯定他的想法:“叶秋向来讨厌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花时间。”   所以,叶秋为什么愿意来找张林?   叶苓好想看热闹:“不行,我必须这事儿告诉叶霜。”   叶苓跑了,程峥叫都叫不住。   程峥手里还提着刚做好的桃子酱,本来是要给张林,现在只能先拿回去。   叶秋和张林处对象了!   重阳节还没过完,叶秋去找张林散步的事儿就传遍了叶家村。   本来叶苓找叶霜,偷偷告诉她小秘密,结果叶霜一嗓子喊出来,叫旁边的人听到了。   很快,全族人都知道了,江英也知道了。   江英只知道张林是知青,这人靠谱吗?   叶伟作为公社书记和张林接触的比较多:“张林那人不错,不过他家的情况和程峥家不一样,你们家叶秋如果真要和张林处对象,我劝你还是问问清楚。”   张林出身不错,要不是碰到知青下乡这个政策,以后肯定是某个单位的干部。   听叶伟说完张林的基本情况,江英不慌了,不管女儿和张林成不成,至少女儿的眼光没问题,没有看上一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傍晚,叶秋和张林从树林里出来,在树林里转悠了一天,两人肩上背着的背篼,依然空空如也,连根柴火都没捡。   叶秋回家,见邻居都在看她,还发出奇怪的笑声,叶秋一头雾水。   “你跟我回去!”   叶秋见到她妈:“妈你不是在族学吗?”   江英看她一眼:“你谈对象,我这个当妈的还不得关心关心?”   叶秋笑道:“我下午才和张林确定关系,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真和他谈了?你知道他家什么情况不?他万一回城了你怎么办?”江英一连串发问,有些急。   叶秋淡定地坐下,一点不着急地给自己倒杯水:“我肯定问过他这些之后,才决定和他处对象。”   叶秋不是头脑发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叶秋把张林这人看在眼里,是在叶苓和程峥的婚礼上。   看上之后,她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又观察了大半年,从春天观察到秋天,她才决定给自己和张林一个机会。   下午她问张林对以后是怎么打算?如果不回城在叶家也能找到工作,不回城行不行?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叶秋才跟张林表白,想和他处对象。   江英气的伸手戳女儿额头:“你好歹是个年轻姑娘家,这话怎么能让你说,真是不知羞。”   “妈,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还不许女同志表白了?”   “哼,我懒得跟你说,反正你现在也大了,主意多,我说你也不听,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一长串,江英扭头就走,叶秋连忙说:“妈,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可没说答应。”   “您上哪儿?”   “回四方园。”   回四方园去祠堂上香,求老祖宗们保佑叶秋顺顺利利。   希望张林那个小子是个好的吧。   消息传得太快了,晚上知青点的知青们也都知道张林和叶秋处对象。   和张林关系好的人,开玩笑似地问他:“你也要’嫁’了?”   “去你的!”张林笑骂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的事不用操心。”   “喔唷,张哥笑的这么开心,看来十有八九了!”   “张哥,这么大的喜事不请我们吃喜糖?”   “我不吃喜糖,张哥,咱们吃肉吧!”   “哈哈哈哈,我又想吃糖又想吃肉,要不都来点?”   院子里的知青们起哄,程峥提着桃子酱进来的时候,张林被所有人围着取笑。   “新做的桃子酱,有没有人想尝尝味道?”程峥举起手里的东西。   “哟,程哥回来了。”   一人从程峥手里抢过桃子酱:“兄弟姐妹们,烧水,咱们泡一杯桃子酱来喝喝。”   有了吃的,再没人管张林,程峥走过去:“你小子行呀!”   “必须得行!”   奉媳妇儿的命令过来打探消息,程峥见张林笑的开心,就知道他是真心的。   “咱们聊聊?”   “聊什么?”   “聊聊以后的幸福生活。”   程峥和张林以前也谈过对未来的打算,现在,程峥和叶苓结婚了,以后肯定要在叶家过一辈子。   但是,张林准备好了吗?   张林望着湛蓝的天空,天空下巍峨的九岁山,满足地长叹一声:“我早就想好了!”   他见证了程峥和叶苓处对象结婚的全过程,他们俩结婚也大半年了,他也默默看着,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羡慕,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程峥:“结婚后我最大的感受是,生活还是那个平凡的生活,但是因为多了她,平凡琐碎的生活就多了很多色彩。”   “你的目光,你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因为看着她,生活中那些烦心的事情,好像都变小了,小到可以忽略。”   和张林谈过之后,从男人的角度出发,程峥觉得张林从心理上已经做好了进入一段婚姻的准备。   至于现实因素,张林相信自己,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不断进取,就算不是在北京,他也不能把日子过差了。   况且,他了解中的叶秋,可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女人。   他们两人,相得益彰!   不得不说,张林是个很靠谱的男人。   决定和叶秋处对象后,他立刻给家里写信,给他们介绍叶秋,又说他想留在这里想法,希望得到父母的支持。   开始的时候,张林爸妈肯定不同意,张林就让他爸去打听打听叶南音。   张林从叶秋那里知道,叶家的小姑奶奶现在的地位可不一般。   他爸是军队上的人,如果有心想打听,肯定能知道叶南音这三个字的分量。   一个月后,张林收到他爸妈的来信,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张林把信拿给叶秋看后,叶秋笑着说:“咱们家小姑奶奶还有这作用?”   张林牵着她的手:“没有看不上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赞同你这么做,至少能快速取得你爸妈同意。”   张林也是这样想,反正以后他们俩也不会回城,叶秋和他爸妈相隔一方也没什么来往,喜不喜欢不重要,先同意就行。   而且,张林相信,他爸妈只要见过叶秋,肯定会喜欢上叶秋的性格。   两个人都是拎得清的人,处对象处的特别开心,顺利,水到渠成。   元旦节,叶南音过了生日后不久,张林爸妈提着大包小包从北京赶来。   赶在过年前,张林和叶秋办了婚礼。   叶秋结婚,叶霜当的伴娘。   婚礼办完,完成伴娘的任务后,叶霜扭头就往山上爬。   晚上姐妹俩睡一个被窝:“乖宝,帮我算算,我的真命天子在哪里?”   叶南音眉眼弯弯,很高兴听见姐姐这么说。   姐姐肯主动提起对象这件事,说明张少平在她心里已经彻底过去了。   叶南音早就给姐姐算过了,反正这两年没有桃花运,好好工作吧。   “我说的也不一定准,说不定你今年就碰到合适的呢。”叶南音见姐姐叹气,劝了一句。   叶霜抱着被子翻身:“算了吧,不是正缘,那肯定是烂桃花,不稀罕。”   叶霜也就是有一丢丢羡慕,回到城里上班后,那点羡慕就没了,一心只想搞工作。   “霜姐姐,来这边。”   叶霜走过去:“朵朵怎么了?”   今年百货大楼招人,叶朵朵高中毕业考了进来,已经在百货大楼上班好几个月了。   叶朵朵说:“刚才有位大姐想给她男人买双雨靴,他们公社开春要清理河沟里的淤泥,她男人腿不好,想买双雨靴给她男人穿,别沾冷水。”   “然后呢?”   “她钱带够了,但是没有工业票,没买着。”   叶朵朵叹气:“你说说,又不是买什么手表、自行车这样的东西,雨靴呀,这种必需品想买都没资格买,简直是……”   “咱们国家工业能力不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霜拍拍她胳膊:“别那么沮丧,咱们又改变不了。”   “说起来还是咱们的机械制造太落后,听叶秋姐说,咱们县里好多机械设备要么是当年从老大哥那里引进的,要么是花外汇跟别的国家买的。”   叶朵朵心里不知不觉埋下一颗种子,等她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搞机械!   两人聊了会儿,各自开始工作。   这时候,在交通局上班的叶大兵正趴在办公室写报告。   经过这段时间对全县的考察走访,叶大兵发现,他们玉竹县太闭塞了。   陆路,虽然通公路,但是公路质量太差,一下雨泥泞得根本走不了汽车。   而且他们县公路只连通省城,要想去和玉竹县接壤的县市,都要先到省城绕一圈才能去,太耽误时间。   再说水路,玉竹县的水系丰富,最大的一条河是沙河,□□那场暴雨时,冲刷了很多泥土到河里,把河床抬高了不少,这些年也没有彻底清理过淤泥。   河底淤泥后,丰水期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但是等到枯水期的时候,在沙河上走小船都困难。   叶大兵觉得,玉竹县要想发展好一些,交通肯定要好好搞一搞,把去省城的路修一修,再修两条公路,把他们县和隔壁县市串联起来。   沙河也别放弃,河道里淤泥清除了,不仅水上交通方便,还能多存水,无论是缺水还是涨水的时候都能派上大用场。   叶大兵把他的发展战略写完,没有第一时间上交给领导,而是等到下班后,拿着他搞的规划去找叶立新和叶凯。   叶立新在税务局,叶凯现在在副县长欧直人手下跑腿。   两人看完叶大兵写的计划,纷纷觉得,可以搞!特别是沙河,现在不搞,等到干旱或者涨洪水的时候就晚了。   他们叶家能从当初的几十个人发展壮大到现在,最初靠的不就是叶渠么。   叶秋、叶朵朵、叶霜过去凑热闹,看完叶大兵写的东西后,叶霜说:“涨水咱们不怕。”   叶朵朵笑起来:“对,小姑奶奶叫福乐去,一口就喝了。”   “哎哎哎,说正事呢,别打岔!”   好吧,说正事,叶秋觉得,叶大兵写的这些东西都对玉竹县挺好,但是要把事情办成不容易。   叶秋说个现实的事:“虽然有文正叔在,如果这些工程要是都能干成,就算报告是你写的,活儿是你干的,我估计大的好处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叶大兵嘿嘿一笑,功劳不能一点不分给别人,但是肯定不能让人都占了。   “你有什么办法?”   “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都是小年轻,虽然有背景,要往上爬,还是要实打实的政绩,叶大兵打算把这事儿好好搞一搞。   叶立新和叶凯表示支持,他们也要加入。   “这个文件你什么时候上交?”   叶大兵把东西一收:“反正不着急,等等吧。”   等周末回去他去求小姑奶奶,求小姑奶奶帮忙算个黄道吉日他再交上去。   叶凯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找小姑奶奶算日子,还不如把规划拿回去请彭老师看看,听听彭老师意见。   “都可以问问嘛,这是咱们合伙干的第一件大事,咱们要准备好了再往外透。”   叶大兵、叶朵朵他们都有自己的正事儿做,也有自己的远大追求。   此时,在海岛上挣扎求生的叶小美,几次都在同一个海湾里翻船,觉得不对劲。   “班长,这个海湾是不是有些邪门儿?”   班长摇摇头:“有啥邪门儿,海底下有暗流,控船技术不到位导致翻船太正常了。”   不对,一点都不正常,叶小美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二天,又在相同的地方翻船,叶小美没有第一时间去弄船,而是一头扎进水里。   她看到了啥?一个超大的蚌壳,这不是成精了吧!   叶小美追过去,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射过来,射中叶小美肚子,叶小美一把捂住肚子,手里好像抓住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珍珠!   圆溜溜的黑色珍珠!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端午安康!假期快乐呀!(^_^) 第48章 发展蚌精编外人员   叶小美好歹出生在叶家, 小姑奶奶从小就养着两只成精的动物,看到这只聪明得过分的蚌精,她立刻就觉得有问题。   叶小美终究是没追到蚌精,她身上冷的受不了, 感觉手指头都要麻木了, 赶紧从水里冒出来。   “叶小美你要去死啊!大冬天的掉水里不起来, 老子还以为沉水里喂鱼了!”   “你想死死远一点, 别死我面前碍眼!”   “再有下一次你给我滚, 我不带你这样的兵!”   “都快过年了, 少他妈我添堵!”   叶小美从水里一冒头, 焦急寻找她的战友们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去劝骂骂咧咧的班长崔浩。   “她又不是故意的,船翻了关她什么事儿。”   “班长你别骂她, 小姑娘脸皮薄。”   “一个小姑娘, 你别和她计较。”   崔浩冷哼,船一翻, 大家都立刻浮起来了,他才不信只有叶小美掉水里起不来, 肯定是这个丫头自己潜下去。   大冬天在海水里泡着确实冷,一行人赶回去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身暖和的衣服。   叶小美弄干头发出来,跑去食堂吃饭, 一碗热汤下去, 才觉得身子彻底暖和过来。   揉一揉肚子,被珍珠打中的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叶小美的室友沈芳端着饭盒过来, 把一瓶辣酱放桌上:“来点儿?”   沈芳是湖南人, 他们食堂的厨师是本地人, 饭菜都清淡,沈芳受不了,叫家里人给寄了好多辣酱下饭。   叶小美摇摇头:“你自己吃。”   “听说你们班的船今天又翻了?”沈芳给自己弄了一勺辣椒酱,顺嘴问道。   “嗯。”   叶小美问:“沈姐,那个月牙湾你们以前也经常去吧?”   “去,咱们训练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月牙湾,我以前也一样。”不过她今年转后勤,她去月牙湾的次数才变少了。   “以前也经常翻船?”   “我比你先来一年,开始的时候,我们训练也经常翻船,不过熟练后就很少翻过,你们这样频繁翻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沈芳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听说你们班长去后勤部了,好像是说要给你们换一条新船。”   但是,这不是船的问题啊!   叶小美觉得,肯定是那个蚌精使坏。   蚌精吐珍珠打她,现在那颗黑珍珠还在她兜里,不可能是假的。   可恶,怎么才能抓到那只蚌精呢?   叶小美心里十分肯定那个蚌成精了,第二天去月牙湾训练的时候,她特地在身上带了一张渔网。   看到渔网的时候,班长崔浩白了她一眼:“叫你来训练,不是叫你来打鱼。”   叶小美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把渔网放在脚边,方便自己随时都能拿到。   “出发!”   训练船开出去,站在船头的崔浩指挥所有人:“平衡好船身,预备,左转!”   所有人立刻配合着调转船身,船非常顺滑地右转,完成指令。   “控制住,全速向前!”   向前更没有什么难度,叶小美握紧船桨,有节奏地发力,正在这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她的船桨,让她没跟上节奏。   “叶小美!”崔浩瞪她。   叶小美连忙说:“班长,那个蚌精又来了。”   “什么蚌精?”   崔浩正要训人的时候,叶小美毫不犹豫地丢开船桨,拿起脚边的渔网扔出去。   “抓到了!”叶小美欣喜!   蚌精力气大,蚌精往左边跑,叶小美身体往左边扑,将要掉到水里的时候被身边的战友一下抓住。   在水里的捣乱的蚌精身体一半浮出水面,所有人的惊了!   “我去,这个蚌精比咱们训练船还大。”   “这他妈不是成精了吧!”   叶小美心想,可不是成精了么。   全船的人,要么是拉着叶小美不让她被拖下水,要么是努力扯着渔网,整船的人都被蚌精拖着走,蚌精挣不开渔网,就拉着他们在海里狂奔。   周围其他训练的人都疯了,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蚌精一个转弯,崔浩忙喊:“小心撞上!”   迟了,蚌精游到礁石边才转弯,他们的船一下被甩过去要撞上礁石了。   “都松手!”   “跳!”   为了不受伤,崔浩命令所有人松开渔网,从船上跳到海里。   叶小美十分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松手,在船撞礁石前跳下去!   浑身被冰冷的海水围绕,一入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今天太冷了!   叶小美调整姿势,往水面上浮,正在这时候,前方一个东西射过来,她下意识地接住,手掌心都被震麻了。   捏在手里圆溜溜的,珍珠?   和昨天不一样,今天蚌精好像生气了,射过来的珍珠力道大的很。   第二颗,第三颗珍珠接连射过来……   一颗打在她脚踝上,她瞬间感觉脚都要断了。   叶小美忍着痛往上游,一颗又过来,射到她肩膀上,痛的她脸都白了。   崔浩发现叶小美不对劲,赶紧过去帮忙。   感觉到叶小美行动不便,崔浩连忙叫人:“快过来帮忙。”   崔浩游到叶小美前方,一颗珍珠射过来,打中崔浩的腰,崔浩一下捂住。   手忙脚乱地爬上岸,崔浩张开手才看到手里的珍珠。   蚌精围绕着礁石转悠了一圈,又射了两颗珍珠,才不甘愿地走了。   叶小美张开手,她手心攥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射她脚踝那颗珍珠没有接到,掉海里了。   崔浩表情严肃:“先回去,这事儿别乱说,我先去上报。”   叶小美撇嘴,还用他们乱说?刚才其他班的人都看到了。   “叶小美还能不能走路?”   叶小美试图站起来,脚踝疼,走不了了。   “你们几个,先把叶小美送到卫生所去,等我回来开会。”   崔浩走之前看了眼撞坏的船,有些心疼,昨天才找后勤部换的新船,今天就撞坏了。   加上昨天那颗黑珍珠,叶小美手里有三颗黑珍珠了,她想,这事儿一定要告诉小姑奶奶。   叶小美被战友送到卫生所,卫生所的护士见叶小美浑身湿漉漉冷的发抖,把男人们都赶出去,去弄了热水叫叶小美先泡个热水澡再说。   “我刚才看过你的脚,没有外伤,里面伤着了,不算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你先泡着,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衣服换。”   叶小美谢过,才安心在坐热水桶里,揉了揉脚踝。昨天肚子挨了一下,今天的脚踝和肩膀,加一起伤了三处。   肚子上淤青,今天已经黑了。   蚌精不是爱吐珍珠么,弄回去养到伏龙池里,叫它天天给小姑奶奶吐珍珠,一天不吐够一桶就揍它。   叶小美忍着痛洗澡,一边心里骂蚌精。   崔浩回宿舍换了身干衣服后就去找领导,领导已经听到消息了,直接带着崔浩去找驻地司令员。   司令员听崔浩说完蚌精,他问:“你觉得那个蚌,只是单纯聪明还是成精了?”   相对于成精,聪明应该比较容易接受。   海里面聪明的鱼不少,比如海豚、鲸鱼。   海那么大,出个聪明点的蚌也不足为奇吧。   崔浩:“……”司令员说真的,还是他就是这么天真?   “司令,比咱们训练船还大的蚌您见过吗?而且那个蚌还会吐珍珠打人。”   崔浩一下扯起衣摆,把腰露出来给领导们看:“刚才我被珍珠打中了腰。”   被打中的地方已经淤青了。   崔浩把珍珠放桌上:“不只是我,叶小美同志试图用渔网抓住它,脚踝被蚌精打了,还有肚子和肩膀也被打了。”   “叶小美,她怎么会知道那是蚌精?”副司令员发问。   崔浩低下头:“是我的错,叶小美早前觉得月牙湾海里有古怪,我没有调查就否定了她的意见。”   “所以,叶小美同志坚持自己的想法,想用渔网抓住蚌精?”   “是。”   司令员想起前些日子军方高层间传递的消息,他连忙问:“叶小美哪儿的人?”   “西洲市,玉竹县的人。”   听到玉竹县三个字,司令员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了大半:“她来自叶渠公社?”   崔浩不确定,好像是吧,之前听叶小美提过一次,他也没记住。   副司令员也想到了:“司令员,你是说前段时间刚成立的特别行动处?”   “嗯,我猜测叶小美可能和那位有些关系。”   叶小美泡完热水澡,穿上暖和的衣服,同班的战友过来看她。   “你怎么样啊?”   “医生说我这个还行,养几天就好了。”   护士给叶小美一小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每天拿这个药油揉伤到的地方,这几天别下地,好好养几天。”   “好,谢谢你,身上的衣服我明天洗了,等晒干就给你还回来。”   护士摆了摆手:“不着急,等你身体好了你再还回来吧。”   他们这里情况特殊,好些受伤的士兵都是从海里捞出来后直接送卫生所,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肯定要多准备一些衣服给伤员换。   叶小美走的时候,护士给她两包感冒药:“预防的,睡觉前喝一包,毕竟泡了冰冷的海水,别感冒了。”   “好。”   战友们送叶小美回去,刚到宿舍就碰到司令员身边的警卫员,于是叶小美又被抬去司令部。   看到叶小美,司令员笑着问她是不是来自叶渠公社的叶家人。   叶小美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坏事儿。”司令员又问:“前几个月成立的特别行动处你知不知道?”   “长白山成立那个?”叶小美问。   屋里的领导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叶小美知道不少嘛。   司令员态度更加和蔼:“你怎么发现月牙湾海里有古怪的?”   叶小美也不知道,大概就是一种感觉吧。   出身四大玄学家族之一,家里又有一个牛的不行的小姑奶奶给他们开了眼界,他们叶家人看很多事情的眼光,肯定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会不会……”   司令员话还没说完,叶小美立刻就摇头:“您知道我来自叶家,应该很清楚,我们叶家现在就只有两位大师。”   一位是他们叶家的小姑奶奶,一位在特别行动处当副处长。   关于叶家,司令员了解的也不多,他只知道新成立的特别行动处是上头两位大领导批准成立。   虽然不清楚特别行动处成立的具体原因,不过有一件事他们都很清楚,要不是那位大师有真本事,玄学这种破四旧就被扫进垃圾堆的骗术,根本不可能被上头的领导多看一眼。   最后司令员等人决定,是不是蚌精,请特别行动处的人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蚌精是叶小美发现的,再加上叶小美叶家人的身份,司令员嘱咐叶小美好好养身体,等特别行动处的人来了,她负责接待。   开完会,崔浩和司令员的警卫一起送叶小美回宿舍。   回到宿舍后,司令员的警卫走了,崔浩神色复杂地看着叶小美说:“你有这样的身份,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叶小美茫然地摇头:“你也没有问我呀。”   再说了,我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基层士兵。   真论起来,叶家是四大玄学家族之一,这个身份有利有弊。   有利的地方在于,如果碰到司令员他们这样消息灵通,且知道深浅的人,肯定会对她叶家人的身份高看一眼。   弊端则是,叶家的身份如果被什么都不懂的人知道,只会把她的出身当作是一个攻击她的理由。   叶小美虽然四肢发达,脑袋却一点都不傻,无缘无故的,她跟崔浩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崔浩见叶小美装傻,也不想跟她继续说,交待她好好养身体就走了。   特别行动处成立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包括张抱朴和叶清尘在内一共十七个人都在潜龙谷潜心修炼。   现在的潜龙谷和叶南音走时的潜龙谷可不一样。   这三个月,代团长他们在潜龙谷四周修了墙,把潜龙谷围起来。   潜龙谷门口安了大门,里面修了两排房子起来,叶清尘他们十七个人分早晚两班去隧道里修炼,其余时间就住在这里。   月牙湾蚌精是他们特别行动处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所有人都很重视。   叶清尘没什么经验,问张抱朴:“你以前遇到过水里的东西成精吗?”   张抱朴摇摇头:“陆地上成精的动物偶尔还能碰到,水里可轻易遇不到。”   水里的动物,最有希望成精的就是鲤鱼这种吉祥物。   叶清尘点点头,他们叶家伏龙泉里就有两条金鲤鱼,可能过些年头,就要被养成金龙鱼了。   “先不说那个蚌精修为如何,蚌精在海里,海那么宽,比起河里、湖里更难抓。”   刘珉提出的难点很切实,只怕他们特别行动处的第一个任务有些难办。   “再难办也要把这事儿办成了,第一回 就出师不利,咱们特别行动处的脸还要不要?”   张抱朴、叶清尘、刘年、刘珉他们四个,现在是特别行动处的最高战力,他们都说事情难办,坐在一边旁听的其他人就更不敢开口了。   叶清尘咬牙:“实在不行,我回去求小姑奶奶帮忙。”   张抱朴一笑:“不用叶大师,咱们跟叶大师借一个人,有她在,什么水中生物都逃不过。”   被张抱朴提醒,叶清尘也想到了。   “福乐!”刘珉也想到了。   “只是,咱们能借福乐吗?”   福乐除了跟小姑奶奶出门,其他时间都在九岁山待着。这几年轻易都不会下山,连叶家村都去的少。   “行不行,问问就知道了。”   叶清尘立刻给叶渠公社拨打电话,叶伟接到叶清尘的电话后,立刻去找小姑奶奶。   叶南音说:“既然他们想请福乐,那就问福乐去。”   福乐在后山墓穴里,叶伟跑到后山找到福乐。   海边,福乐还没去过呢。   福乐点头答应了。   福乐不说话,加上她又不是真的人,送福乐去海边还要找个人。   叶清尘听说福乐答应了,立刻说:“你们送福乐上飞机,我在机场那边接她,等事情办完,我亲自送福乐回家。”这样我还能在家里过年。   这句话叶清尘没有说出口。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想快点把事情解决。   张抱朴、叶清尘作为领队,带了四个学得不错的人去月牙湾,刘年和刘珉两兄弟留下,带着其他人守在潜龙谷。   张抱朴他们先出发,率先到距离月牙湾最近的机场。   他们在机场吃了晚饭,等了一个多小时,福乐才到。   叶清尘去接福乐,看到美人嘎嘎地叫着,大摇大摆地跟在福乐后面下飞机,叶清尘一头黑线。   “怎么把美人带过来了?”   机组人员哪里知道,那边把大鹅送到机场,他们也只能一起送过来了。   张抱朴笑道:“美人是成精了的鹅,嘴巴厉害的很,说不定能和蚌精大战一场。”   美人扬起脖子嘎嘎叫,没错,就是这样,本美人厉害着呢。   算了,到都到了,一起走吧。   接他们去海岛的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叶清尘把福乐叫到身边,带着她上船。   特别行动处另外四个人好奇地打量福乐,他们本就是天赋不错的人,加上这段时间的修炼,他们能看出福乐是走尸。   但是她也太像人了吧。   矮墩墩的一个小姑娘,乖巧地跟在副处长身边,乖巧的不行。   好想抱一抱她哦。   距离叶南音带回福乐已经快十年了,她还是七八岁的模样。   一个外号竹杆儿十五六岁的人凑过去,想近距离看看福乐,被跟在福乐身边的美人叨了一嘴,痛的竹杆儿跳脚。   叶清尘严肃地看他一眼:“站远一点,福乐不喜欢别人碰她。”   竹杆儿立刻认错,乖乖退到队伍后面。   见竹杆儿被训,另外四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小美没想到叶清尘他们来的这么快,她的伤还没好呢,怎么接待他们?   叶清尘不用她接待,他去看叶小美的时候,叶小美还躺在床上。   “伤得很重吗?”   “叶清尘!”看到叶清尘叶小美很开心,福乐和美人随后进来,叶小美就更高兴了。   “小姑奶奶来了吗?”   “没有,小姑奶奶把福乐借给我们,美人是它自己要跟来。”   “嘎嘎!”没错。   小姑奶奶没来,叶小美有点失望,好久没看到小姑奶奶了。   叶清尘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问你呢,伤的很重?”   “还行,就是被蚌精打到脚踝了,脚踝有些疼,要养两天。”   “跟我说说那个蚌精。”   叶小美从枕头底下摸出三颗黑珍珠,叶清尘惊掉下巴:“这么大的珍珠?”   “那可不,蚌精就是用这个打我。”   “叫蚌精打我吧,我不怕挨打,多给我点珍珠。”   叶小美白了他一眼;“你有本事把蚌精送回族里,到时候珍珠要多少有多少。”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叶清尘一拍大腿:“福乐,你可要把蚌精抓住,咱们抓回去送给小姑奶奶。”   福乐听懂了,重重地点头。   抓住,带回去给主人!   今天已经天黑了,就算要去抓蚌精,也要等明天才行。   叶清尘来叶小美这边,张抱朴去见了司令员。   司令员接待了他,问起叶清尘:“听说你们处有个叶副处长。”   “没错,我们叶副处长去见族人了。叶家有个女同志在这儿当兵。”   从张抱朴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司令员笑道:“你们处最近名声有点大呀,到处都能听到你们的名声。”   “司令员过誉了。”   长白山潜龙谷的事情严格保密,他们处自从成立后,还没正式办过一件事,哪里来的名声。   就算有点名声,那也是在西南边境,不是在这里。   司令员笑了笑,可不就是西南边境那边传过来的名声么。   特别行动处里面的核心人员,都和西南边境驻军打了好多年的交道了。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会儿,司令员还有事儿要忙,张抱朴就先告辞了。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后,张抱朴他们出发去月牙湾,崔浩他们班也跟着一起去。   睡了一觉起来,叶小美脚踝没那么痛了,也跟着一起去。   为了引出蚌精,崔浩他们班划着船出海,奇怪的是,他们在海面上转悠了好一会儿蚌精都没出来。   “要不我去试试?”叶小美提出来。   “不用,你脚还没好,好好在岸上待着。”   “说不定我下去蚌精就来了。”   “你怎么知道?”   叶小美说:“前几次蚌精出来捣乱的时候我都在,今天我不在,蚌精就不来了呗。”   叶清尘扭头打量叶小美,眼睛瞟到她脖子上挂的福牌:“小姑奶奶给的?”   “嗯,我爷爷帮我求的。”   叶小美爷爷动作快,属于最先一批找小姑奶奶求福牌的人,所以她脖子上挂的福牌是小姑奶奶亲手雕刻的。   “我知道了。”叶清尘突然想到白雪也是被福牌吸引。   叶清尘现在对这些精怪也有些了解,知道他们对灵气重的东西特别敏感,或许蚌精一直逮着叶小美攻击是因为福牌。   叶清尘:“福牌取下来,给崔浩。”   叶小美把脖子上挂着的福牌给崔浩:“你拿好,别给我弄掉了。”   “放心。”   崔浩把串着福牌的线在手腕上绕了好几圈,保准不会掉。   张抱朴指着他缠着福牌的那只手:“崔浩,你把手放水里。”   崔浩的手放进水里,不过一会儿,一点风都没有,小船就晃动起来,船上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水位不算很深,海水清澈,能勉强看到下面。   崔浩低头,刚好看到蚌精张开的蚌壳,白嫩的蚌壳肉面上,密密麻麻的珍珠,崔浩身体比脑子快,猛地后撤,如机关枪一样的珍珠,biubiu~地射出来。   崔浩后撤的动作太猛,把整条船都弄翻了,船上所有人都掉水里。   落水下沉那一瞬间,崔浩下意识看向蚌精那边,蚌精张开的蚌壳对准了他,在水里,他无处可逃!   就在崔浩以为自己要被黑珍珠打成筛子的时候,蚌精瞬地往深海跑。   崔浩拨动着水往上游,游了几下,他发现自己站在地上。   怎么回事?   崔浩和身边几个从空中掉地上的战友们都懵了!   崔浩一扭头,身后月牙湾的海水,似乎被抽干了!   他在做梦吗?   他回头,海底干涸的面积不停往外延伸,离开水的鱼在干燥的地面上扑腾,疯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真是进水了!   崔浩脑子发昏,原地转了一圈,叶小美突然喊:“快上来,海水回来了!”   崔浩扭头,远处的海水好像疯狂涌过来,卷起在地上蹦跶的鱼虾蟹,还在不停地朝他奔来。   “嘎嘎嘎!”   一只大白鹅从远处晃着大屁股,噗哒噗哒地跑过来。   崔浩下意识往岸上跑,站在底下,岸边的礁石太高,他爬不上去,被叶清尘他们一把拉上来。   他们刚被拉上来,奔涌而来的海水,重新填满了刚才被抽干的月牙湾。   没来得及上岸的大白鹅被卷起飞到半空中,翅膀刚张开,pia唧一声,拍到海面上。   “嘎!”   美人痛的大叫,那个死蚌精,害我摔一跤,毛都摔掉了。   “海水太多了,要是在湖里,福乐抽干水蚌精都没处逃。”叶清尘盯着几公里外,在海面上飞的福乐。   张抱朴也盯着福乐不转眼:“不着急,福乐快把蚌精撵过来了。”   叶小美贡献出她的渔网:“等福乐把蚌精撵过来,用渔网网住它。”   叶小美弄来的渔网太小了,这个渔网恐怕罩不住蚌精,不过能拦一下也行,主要拦住蚌精,就有办法对付它。   蚌精聪明,跟福乐一比,就显得蚌精蠢的可爱。   福乐很快把蚌精撵到月牙湾里面,看准时机,崔浩撒下网,把蚌精控制住。   叶清尘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猛地拍到蚌精壳上,在蚌壳上留下一个金色的’叶’字。   “这是什么?”叶小美好奇。   叶清尘得意地笑:“从小姑奶奶那儿弄来的好东西。”   小姑奶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看书,从老祖宗传下来的古籍里面找到一种可以控制精怪的符纸,只要你比它们强,就可以打下印记,通过这个印记随时可以找到它们。   “找到它们有什么用?”   “嘿嘿,不仅可以随时知道它们的位置,还可以控制它们的心智。”   不过下印记的人必须比精怪强,否则不仅控制不了精怪,还会激怒精怪反击,受伤都是好的,说不定命都没了。   所以说,下印记的人必须比精怪强!   再一次强调。   “这个符是你画的?”   “怎么可能。”叶清尘也想是自己的画的,这不是暂时做不到么。   说暂时做不到那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上古传下来的符纸,别说他连符文都看不懂,就算看得懂符文,他也画不出来。   当年小姑奶奶画出这张符纸,休息了好长时间,还说以后轻易不画这种符纸。这种符纸没什么大用,却要耗费这么多灵力,太浪费了。   叶小美双手叉腰:“你傻呀,打上印记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小姑奶奶,蚌精又不会听你的。”   “这不是还有杀手锏么!”   叶清尘从兜里掏出一块满绿的翡翠,上面刻着一个叶字。仔细看才会发现,’叶’字的每一笔的笔划,都由复杂的符文组成。   “还有这个玩意儿?”叶小美惊呼。   叶清尘白了她一眼:“如果只是画一张符纸,你觉得小姑奶奶会觉得难吗?”   蚌精挣脱渔网飞速往海里跑,福乐要追,叶清尘叫她回来。   崔浩忙问:“叶大师,咱们就让蚌精这么走了?”   “不着急,先让它跑远一点。”   感觉蚌精跑了足够远了,叶清尘抽出一丝灵力激活’叶’字符,他眉毛一挑:“蚌精跑的够快的呀!”   感觉到蚌精还在不停往深海跑,叶清尘淡淡道:“给我回来!”   除了叶清尘,在场最强的玄学大师是张抱朴,张抱朴和叶清尘站得近,他明显察觉到微弱的灵力组成的网,从翡翠牌不停往外扩散,就像水波纹一般。   叶清尘对灵力的控制还很粗糙,绝对做不到这样细致,那么答案就是他手中的翡翠牌,他通过翡翠牌上的符文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灵力结成的网,拉着身不由己的蚌精回来,乖乖地匍匐在叶清尘脚下,的海水里。   叶清尘兴奋不已,这个真有用!   小姑奶奶厉害呀!   张抱朴,以及特别行动处更来的四个人,都羡慕地盯着叶清尘随身背着的小包,不知道里面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福乐飞起,把蚌精带上岸。   蚌精重重地摔在岸边沙滩上。   蚌精一点都不生气,还支起它的蚌壳,伸出软软的蚌肉,舔了叶清尘的手。   表面上是舔叶清尘的手,实际上它想把叶清尘手里的翡翠牌抢走,叶清尘早就看清楚了它的诡计,先一步把翡翠牌塞兜里。   蚌精不满地冲叶清尘射黑珍珠,距离太近,叶清尘来不及躲开,被打个正着,额头冒了个大包。   “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叶清尘气的咬牙切齿。   张抱朴赶紧拉住他:“别生气别生气,它成精了,不能随意弄死,会背上孽债的。”   福乐挡在蚌精面前,不让他动,说好了,蚌精要送给主人。   靠自己爬上岸的美人冲上来,冲过来,对着张开壳儿的蚌精一顿乱叨。   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哼,还想跟我们回去,做梦!   美人可不欢迎蚌精回去和它抢符龙泉的地盘。   一鹅一蚌干起来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司令员他们赶过来,刚好碰上这一幕,鹅毛漫天飞,黑色珍珠掉了一地。   啧,这么大的珍珠,看着真心动啊!   叶小美赶紧提着口袋抢先把珍珠都捡起来:“蚌精是我家的,蚌精产的珍珠也是我家的!”   司令员:“……”   崔浩:“……”   只有张抱朴接受良好,珍珠这种小玩意儿,给叶大师那样的小姑娘挺好。   蚌精被控制住,月牙湾重新恢复平静。蚌精带来的影响却还在扩散。   很多人都因此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精。   在崔浩他们心里,虽然蚌精不能变成人,那也是妖精呀!   事情解决完,叶清尘给叶渠公社那边打电话,问小姑奶奶要不要蚌精。   下午电话打回来,叶伟懒洋洋地说,蚌精不稀罕,但是蚌精产的那个珍珠听着不错,小姑奶奶让他弄点回去瞧瞧。   被教训了一顿,重新扔回海里,蚌精似乎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哭了。   蚌壳张张合合,一颗一颗圆润的珍珠从蚌壳里蹦出来,叶小美就蹲在边上捡。   捡够一盒子,叶小美拍拍它的蚌壳:“够了够了,你可以走了!”   蚌精被气跑了!   “哎等等!”   蚌精根本不听叶小美的话,扭头就跑。   叶小美从兜里掏出叶清尘给她的翡翠牌在水里涮涮,蚌精自觉地跑回来,柔软的蚌肉裹着叶小美的手。   叶小美嫌弃它有粘液,推开它:“明天早上回来找我哈,正式宣布,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编外人员,要配合我们训练、执行任务。”   我只是个蚌精,不懂!   “你任务执行的好,回头我请小姑奶奶来看你,还请你喝伏龙泉的水。”   伏龙泉的水是什么?   叶清尘随身一直带着一瓶伏龙泉的泉水,叶小美为了蚌精听话,要了半瓶过来,给蚌精尝了几滴,蚌精瞬间疯魔,疯狂蹭叶小美。   叶小美露出奸笑,蚌精如果配合他们搞敌人的船,事半功倍呀!   她似乎找到了一条特别的升职加薪之路。 第49章 没那个本事   叶清尘把牌子给了叶小美, 看样子蚌精已经被她忽悠好了,叶清尘就准备回去了。   张抱朴他们要回长白山,叶清尘借口要送福乐和美人回去,就跟他们告别。   “我过完年再回去。”叶清尘迫不及待要走。   “别急嘛。”张抱朴一把拉回叶清尘:“回去问问你家小姑奶奶, 还有什么好东西方便支援我们。”   “我们特别行动处刚成立, 一穷二白, 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   “说起来你家小姑奶奶作为咱们特别行动处的发起人, 也该为我们的前途考虑一下嘛。”   叶清尘白了他一眼, 你好歹是龙虎山的下一任掌门, 你们龙虎山家大业大, 还惦记上我家小姑奶奶的东西,你好意思么。   张抱朴特别好意思:“你走吧,过完年回来要是没给我们带礼物, 你就别回来了。”   叶清尘从兜里抓了一把珍珠塞给他:“提前把礼物给你, 别惦记。”   “嘿,你个臭小子!”   张抱朴想去抓叶清尘, 叶清尘麻溜儿上飞机跑了。   叶清尘跑的太快,美人扭着屁股在后面嘎嘎地追。   还是福乐心疼美人, 抱起美人上飞机。   好几个月没回来,叶清尘回到村里, 大家都和他打招呼,问他这几个月在东北那边过的怎么样。   “冷, 那边太冷了!”   “还是咱们家好, 冬天都能有新鲜蔬菜吃。”   “哎呀,我特别想回来, 就是离不开。再说小姑奶奶让我去的, 我总不能丢了小姑奶奶的脸。”   叶清尘得意得很, 一路上和族人打招呼,看到他爸在前头,他笑着跑过去。   “爸,想我吧!”   叶进学轻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您瞧您,我在的时候您嫌弃我,我不在的是您想我的慌,我在回来了,您又看我不顺眼,您不觉得自己别扭?”   “滚!”叶进学笑骂一句:“你妈在家等着你。”   父子俩肩并肩地往家走,叶进学絮叨着家里的事,说今年做了些腊肉,等他过完年去东北的时候带一些过去。   叶清尘就说,他们住在山谷里,看守山谷的战士们经常去打猎,也不缺肉吃。   叶进学打量儿子,过完年也十六七岁了,身高也将近一米八了,长得不错。   叶清尘回家吃了午饭后,午觉都没睡,去和族长打了声招呼,就往山上跑。   福乐一回来就上山了,把珍珠送给主人。   下午叶南音在山上看到叶清尘,一点都没惊讶,白嫩的手捏着圆溜溜的黑珍珠玩儿:“那个蚌精实力如何?”   “我瞧着和美人差不多,比大王略有不如,和白雪没法比。”   叶南音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灵气稀薄,靠着天生地养,也生不出太厉害的妖精。   如果灵气再继续稀薄下去,说不定以后连成精都不太可能。   到那个时候,打龙脉主意的人肯定会变多。   叶南音有点想去昆仑看看,想去瞧瞧龙脉主脉如今有多强。   叶清尘把特别行动处那边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叶南音听后问:“隧道里的灵气浓度如何?”   “比咱们家还是差一些,我听张抱朴的意思,好像隧道里的灵气浓度跟他们龙虎山禁地里的差不多。”   当初去送阴魂的时候,叶南音从龙虎山路过,她知道龙虎山下面有一条细小的龙脉,如果利用得当,灵气浓度不可能不如隧道里。   只能说明,龙虎山在阵法一道上确实不行。   守着宝山也没有利用起来。   “你既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也是叶家人,在那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该心里有数。”叶南音提醒道。   “小姑奶奶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我们叶家的核心机密透出去。”   天天在一块儿处着,张抱朴没少套他的话,叶清尘每次都是开玩笑似的糊弄过去。   “小姑奶奶,从长白山回来以后,李康来找过您吗?”   “没有。”   长白山选拔年轻一代的时候,李煜无论从年龄还是实力上来说,都很符合,但是李康没让李煜加入进去。   虽然,张抱朴和叶清尘都希望李煜能加入。   叶南音不清楚李家的情况,不过鲁班这个流派她还是知道一些。   “他们李家走的路子和你们不一样,我估计李煜没有彻底把他们家的家族传承吃透之前,李康不会放李煜去你们那儿。”   意思是,等李煜学的差不多了,还是有希望被吸纳进特别行动处?   叶南音觉得是这样。   从她认识李康的时候起,李康一直在全国奔波,替人看事儿。他做这些事,一部分是因为玄门人士的坚持,一部分也是为了家族荣光。   既然官方有特别行动处这个部门,李康不可能舍近求远。   李煜,早晚要加入进去。   “那我就放心了。”   特别行动处现在人少,等以后发展起来,肯定会扩大,就跟张抱朴说的一般,到时候肯定下设很多小组,以后出任务就以小组为单位。   叶清尘打从心里希望,特别行动处里面还是自己人多一些才好。   叶南音深深地看了叶清尘一眼,这小子现在也长心眼了。   看来把他放出去还是对的,以前天天在她身边跟着,只知道傻笑。   聊完正事儿,叶清尘还有事情请教小姑奶奶,叶南音一一解答了他的困惑。说完这些,也才下午三点多钟。   叶清尘磨蹭着不想走,想蹭一顿晚饭。   “想吃什么?”   “想吃伏龙泉的鱼。”   叶南音嘴角微翘,心眼儿长了点,性子还和以前一样。   叶南音叫他自己去捞,叶清尘不客气地捞了两条大肥鱼,一条叫叶小鱼给他做烤鱼,一条他准备提回家,年夜饭吃。   上次叶小鱼跟小姑奶奶从长白山走的时候答应了,等他回来要给他做九转大肠。   “放心,少不你的,大年三十给你送过去,给你们家的年夜饭添一道菜。”   “谢啦!”   找叶小鱼加工,叶小鱼肯定要收加工费。   一个小时后烤鱼做好,他们俩分着吃了。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族学前几天就放假了,老师们也都去山下村里准备过年了。   叶清尘吃饱喝足,提着鱼准备下山:“你明天下山?”   “后天吧,我跟小姑奶奶一块儿。”   “好,回见。”   叶清尘提着鱼回家,叶进学高兴不已:“你小子,去看小姑奶奶还知道提一条鱼回家,不错不错。”   “可不止鱼。”   叶清尘去拿他的行李,打开箱子掏出一袋黑珍珠:“那个蚌精的东西,我专门给你们留的。”   品相这么好的黑珍珠,难得呀!   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看了好一会儿,梅芳把珍珠收起来:“留着给你结婚的时候当作聘礼。”   “妈你也想得太远了吧,我结婚还早呢。”   “也不早了,先准备着吧。”   时间过的快着了。   叶南音大年三十早上起来,去祠堂给祖宗上了一炷香,才带着福乐和叶小鱼下山。   大王在前面跑,越接近山下,喧闹的人声就越清晰。小孩儿嘻嘻哈哈玩闹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带着硝烟味儿的年味,在空气里扩散。   又是一年过去,新的一年会有新气象吧!   过完年,叶清尘告别爸妈和族人回长白山潜龙谷,村里人歇到元宵节后就要准备春耕了。   西南边境传来好消息,这个春天,持续了一年多的轰炸终于停了。   坏消息是,斗争又进入了新阶段。   熊师长请叶南音过去西南边境一趟,就当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吧,把困在战场上的那些亡魂送走。   叶南音去了一趟,等到她从西南边境回来,已经是四月了。   草长莺飞四月天,桃花、梨花落尽,枇杷、樱桃都熟了。   叶南音回来不久就是清明节,叶家族学一批孩子毕业,又有新的一批孩子进来,叶南音从这些孩子里面发现了一个开了阴阳眼的好苗子。   她爸妈不知道她天生阴阳眼,只说孩子夜晚经常无缘无故地开始哭,听族人说小姑奶奶可能有办法,今年才把孩子送过来请小姑奶奶看看。   这个叫叶嘉嘉的四岁小姑娘,五十年代的时候她爸妈跟着单位从北京去新疆搞研究,她也在新疆出生,去年冬天才跟着爸妈回去北京。   叶嘉嘉爸妈回北京后,带着女儿到处看大夫,没用,最后还是一个回过族里的叶家人提醒他们,清明节带女儿回族里,叫小姑奶奶看。   叶嘉嘉妈妈期待地望着叶南音:“您看,我们家嘉嘉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嘉嘉开了阴阳眼,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加上她年纪小,被吓到了。”   叶嘉嘉爸妈都是搞研究的科研人员,要换以前,他们肯定不信,刚才见识过小姑奶奶的厉害,和’登天梯’后,由不得他们不信。   女儿开了阴阳眼,这该怎么办?   “有两个办法,我可以把她的阴阳眼封起来,她就看不到那些鬼魂。或者你们把她留在族里,拜我为师。”   叶嘉嘉爸妈对视一眼:“小姑奶奶,我们商量一下。”   叶南音颔首。   叶嘉嘉爸妈去旁边商量的时候,叶南音抱起叶嘉嘉放腿上,小丫头笑嘻嘻地蹭她。   “小姑奶奶,你身上暖暖的,我感觉好舒服呀。”   叶南音嘴角翘起,这丫头不仅天生阴阳眼,还很敏锐,论资质,比叶清尘强多了。   “嘉嘉能不能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奇怪的东西的?”   嘉嘉苦恼地扯着自己的小辫儿:“我记得有一天好热,爸爸妈妈带去去一个叔叔家,路上有座山,我一下热晕了。然后……”   “然后你就能看到吓人的东西了?”   “嗯。”嘉嘉肯定地点头:“小姑奶奶好聪明呀。”   叶南音笑了笑,叶嘉嘉爸妈过来了。   “你们去年带孩子去朋友家,路过一座山是什么山?”   “昆仑山!”   叶嘉嘉爸爸记得很清楚:“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们知道冬天要回北京,我和孩子她妈就想趁还没走,去昆仑山附近的基地去见见朋友。”   这孩子,难道是那次?   “你们没猜错,可能是你们路过昆仑山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因缘际会,才叫嘉嘉开了阴阳眼。”   嘉嘉爸爸说:“我和嘉嘉妈妈商量,想请小姑奶奶把嘉嘉的阴阳眼先封上。”   嘉嘉妈妈解释:“孩子还小,先让她健康长大吧,如果她以后对这方面感兴趣,再来拜您为师,您看行不行?”   叶南音对于他们的决定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你们是嘉嘉的父母,你们做主。”   叶南音叫嘉嘉闭上眼后,她手指轻轻划过嘉嘉的额头,嘉嘉感觉额头凉凉的。   “睁开眼睛。”   嘉嘉睁开眼睛,看着爸爸妈妈。   “嘉嘉,你家看不看得到黑影?”嘉嘉妈妈小心问。   “没有呀,小姑奶奶家没有黑影。”   叶南音笑着说:“你们回吧,留一个公社的电话,有事儿再联系。”   “谢谢小姑奶奶,您辛苦了。”   叶南音摆摆手,叶小鱼送他们一家三口出去。   叶嘉嘉一家下午走了,叶平川忙完族里的事上山来看孙女:“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好不容易出现个好苗子,结果没留下,叶南音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叶南音给爷爷倒杯水。   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叶平川才笑着道:“等等吧,咱们家大业大,会越来越好。”   “是!”   清明节后,没多久进入夏忙。   田地里社员干活忙,叶大兵他们整天跑进跑出也忙。   叶大兵关于玉竹县陆路水路的计划,经过彭振指点修改后,计划书已经递上去了。   县委班子开会通过了他的计划书,但是还不能正式开始干。   一是因为现在农忙,抽不出时间来修路、清理河道。二是因为计划书涉及玉竹县周围的县城,计划书要递交到市里审查。   这段时间,叶大兵、叶凯两个人跟着副县长欧直人在跑这个事儿。   见他们俩有些急躁,欧直人劝他们别着急,就算市里批准通过,周围的县城也肯配合,这事儿也要等到秋收后才能开始干。   秋收后社员才有空闲。   叶大兵和叶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拖的时间真是太长了,耽误事儿。   唉,等着吧。   叶大兵、叶凯、叶立新三个,一边忙着本职工作,还抽空开会商讨相关细节,争取在开工前把方方面面都想到。   他们想的是,等到秋收后就可以开始搞大工程,没想到一等就等到第二年夏天才动工。   这一年半,叶大兵已经当上交通局的主任了。   “都以为这事儿要拖黄了,没想到还能成。”叶大兵忍不住苦笑。   叶凯安慰他:“这事儿也不怪咱们,没办法的事。”   叶立新点点头,叶凯说得没错。   去年年底,叶立新从税务局去了财政,修路这事儿他也全程跟着。   开始的时候,他们猜测可能有人会抢政绩,到时候分一些功劳出去也不是不行,只要工程能顺利开展。   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从县里到市里,推拉了一年多,现在才把事情落在实处。   不得不说,他们三个有些失望。   彭振知道他们的想法后,笑着说:“想做实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不过也没你们想的那么难。”   修路、整修河道这事儿,说重要肯定重要,说急吧,也没那么急。   路再烂,交通再不方便,河道再淤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在有些人看来,不着急。   不过,碰上真正着急的事情,夜以继日也要把事情干完。   所以,不用感觉失望,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处理办法。   修路、修整河道,是叶大兵他们三个主导干的第一件大事,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年多,其中的煎熬、等待,也打磨了他们的心性。   至少在叶文正、叶伟这两个当爹的看来,儿子成长了不少。   先修路,再疏浚河道,从夏天忙到秋天,重阳节时候,叶眉从上海过来看儿子,感觉儿子黑了、壮了,也更加沉稳了。   “妈。”   “嗯,最近累了吧。”叶眉拍拍儿子的背。   叶立新站直身体,笑了笑:“还行。”   干活儿嘛,没有不累的。   看到儿子的成长,叶眉心里特别感谢家族。   要是儿子当初真的听她的话回上海读高中,既是高中毕业了他能去个好单位,也绝对没有这样给他练手的机会。   “看到你彭泽叔还不叫人。”   叶立新喊了声彭叔,压下心里的疑问,彭叔怎么这么瘦?脸色黄的就像得了重病的人。   “立新真是长大了。”彭泽咳嗽了几声,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你嗓子难受少说话。”叶眉关心地给他递杯水。   彭泽说了声谢谢。   彭泽身体不好,叶眉跟儿子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彭泽回叶渠公社。   在路口执勤的民兵护卫队,看到叶眉,笑着说她好久没回来了。   叶眉和他们打了声招呼,问他们知道小姑奶奶在不在家。   “明天就是重阳节,小姑奶奶肯定不在家山下家里,在伏龙泉。”   叶眉回到村里,先去见了族长和族老们。   叶平川看到彭泽蜡黄的脸色,连忙问:“这是得了什么病?要不去找关大夫看看病?”   叶眉摇摇头,彭泽在上海已经找医生看过了,医生治不好他。   叶平川和叶家族老们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族长,我想先带彭泽去见小姑奶奶。”   “对,去找乖宝,现在就去。”   叶平川叫了几个族里的年轻人过来,准备了抬人的滑杆儿,叫彭泽坐上去。   滑杆儿是这里的土话,大概就是两根竹竿中间绑一把椅子,人坐在上面,由前后两人抬着。   “没事儿,我还可以走。”   叶平川一定要他坐:“上山路可不好走,叫他们抬你上去还能快一点。”   叶眉也劝他:“你的身体最重要,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彭泽是个听劝的人,说了句麻烦了,就坐了上去。   彭泽是彭振的独子,他如果出事了,那可不得了。   事情重大,叶平川也跟着一起上山。   他们到四方园的时候,正好碰到族学中午下课。   彭振正笑着和学生说话,突然看到被抬过来的儿子,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彭泽勉强笑了笑:“爸,我好像被人暗算了。”   “快,快去请小姑奶奶!”   叶小鱼本来正要去给小姑奶奶送午饭,听到他们叫人,她立刻就往坡上跑,一会儿她又跑回来。   叶小鱼喘着气大喊:“小姑奶奶请你们上去!”   把彭泽往伏龙泉抬,彭振也连忙跟上。   上次叶南音见彭泽,他还是万里无一的好面相,人生得意都不足以形容。今天再看,命宫晦暗,疾厄宫更是黑的发亮,福寿宫塌陷命不久矣。   一看到彭泽,叶南音快步过去,食指带着灵力不偏不倚地点中彭泽的命宫。   彭泽忍不住呼痛,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湿透衣裳。   彭振担心不已,一把捏住站在他旁边叶平川的胳膊。   “别怕,别怕,你看他脸色是不是比刚才好一些了?”叶平川安慰道。   彭振看儿子的脸,好像确实没有刚见着那么黄了。   叶南音不让彭泽动:“有点疼,你忍一忍。”   彭泽痛得浑身都在颤抖,还能更痛?   叶南音估计彭泽忍不了,叫人按住他。   彭振赶紧上前帮忙,抱着儿子的胳膊,心里担忧,面上还要鼓励儿子:“放心,小姑奶奶说过你是福寿双全的命,死不了。”   彭泽连对父亲笑都没有力气,只能摊在椅子上。   “来了!”   叶南音左手摁住彭泽的额头,右手单手比了个神秘的手势,拇指和中指在空中一捏,好像捏住了个什么东西,她缓慢地往后拉。   彭泽痛苦地哀嚎,叶南音坚定不移地继续往后拉。   叶南音右手凌空,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小姑奶奶好像在和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   “给我出来!”   彭振等人,耳边似乎听到尖锐的嚎叫声,突然,一个虚影被叶南音从彭泽命宫扯出来,那团虚影一接触到阳光,瞬间化为白烟。   彭泽昏死过去。   “儿子,儿子你快醒醒。”彭振慌乱不知所措。   “别怕,彭泽没事儿,让他睡一觉,等他醒来就会好很多。”说完,叶南音转身去屋里洗手。   叶平川连忙说:“你看他脸色,是不是白回来了。”   此时彭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但是看得出来,比刚才蜡黄的脸色好多了,起码有点人样儿了。   彭振这样坚韧的人,看到儿子这样,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叶南音擦了手从屋里出来:“彭泽被人下了诅咒,并且用密法转移了命数。”   如果不是他来的及时,叶南音估计彭泽都活不过这个月。   “您能查到是谁偷了我儿子的命吗?”   叶南音摇摇头:“给他下诅咒的人手段高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找不到他,这个要你们自己去查。”   “怎么查,偷我儿子命的人有什么特点?”彭振打起精神,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架势。   “可以从两方面查。一方面是彭泽的敌人,查一查这段时间有谁突然之间身体大好,比如之前重病,现在却健康得不得了的人。”   “另外一方面,这种诅咒的秘术不是咱们这边的风格。”叶南音回忆了一下:“我感觉这种诅咒的法子应该南洋那边的法子。”   南洋?   现在国内封锁,国内外进出人都很难,彭泽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隔空得罪国外的人。   那就只能从第一条开始查了。   叶眉皱眉:“先等等。”   所有人看向叶眉。   叶眉语气有些迟疑:“或许可以先查查高元茂。”   这几年高元茂因为肝上出了问题,靠着喝中药吊着,一直病歪歪的。   “前几天市政府有个会议,我没去,副局长去的,副局长回来后跟我说,会议上高元茂跟副市长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吵了半个多小时,高元茂中气十足,嗓门儿大的很。”   现在想起来,叶眉觉得不应该啊,高元茂不是一直都在吃药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好,这两天突然就好了?   彭振对叶眉点点头,表示感谢:“我会叫人查。”   彭泽受了这么大的罪,现在被叶南音救回来,也会虚弱好一阵子,叶平川留彭泽在叶家住一段时间。   叶南音对叶小鱼说:“以后你负责彭泽的饭菜,他每天吃的饭用伏龙泉的水煮。”   “是,我记下了。”   彭泽感激地谢过叶南音:“等彭泽好了,我叫他给您磕头。”   叶平川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彭泽留在四方园,我叫人照顾他。”   彭振确实还有事情要忙,他午饭都没顾上吃,就匆忙下山了,去叶渠公社打电话。   彭振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后,就独自一个人坐那儿等。   一个小时后,陆续有电话打过来。   综合几个渠道打听来的消息,彭振十分肯定是高元茂对他儿子下手了。   彭振对高元茂太熟悉了,他的从政经历,他认识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能耐,彭振了如指掌。   彭振确定,高元茂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那是碧峰山叶家?   叶伟跑来:“小姑奶奶说,叶问宗他们一家没这个水平的人。”   叶南音提前猜到彭振会这样想,叫叶伟过来告诉他:“如果确定是高元茂,我们叶家可以联系上特别行动处,叫他们去查。”   玄学有关的事交给特别行动处属于专业对口,而且,小姑奶奶说了,这种诅咒的法子国内没有,只在南洋那边有流传。   那么,这就涉及到外事问题,被抓到私下和国外的人有牵扯,无论是谁也逃不过惩处。   彭家和高元茂的恩恩怨怨太多了,其中的牵扯和把柄也不少,彭振考虑再三后,接受了叶伟的提议。   他相信他们彭家没做出什么对国家有害的事情,不怕抓到高元茂后,高元茂污蔑他们彭家。   “你放心,特别行动处都是因为我们家小姑奶奶才建起来的,叶清尘又在里面当副处长,有咱们自己人在,没有高元茂指鹿为马的机会。”   叶伟给叶清尘打电话的时候,叶清尘去隧道里修炼了,接到电话的是张抱朴。   张抱朴听说有境外势力掺和进来,他表情一下变得无比严肃。   “小姑奶奶确定是境外势力?”张抱朴再三确认。   叶伟嗯了一声:“小姑奶奶叫我提醒你们,任务过程中注意隐蔽,别打草惊蛇。”   叶南音怀疑他们在高元茂这边安插了人,要不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他们成功诅咒彭泽,还不知不觉地偷走了彭泽的命数。   叶南音从来不说无的放矢的话,张抱朴立刻重视起来。   张抱朴去隧道把叶清尘叫出来。   “这么着急叫我,有事儿?”叶清尘活动了一下脖子。   “叶渠公社那边打电话过来找你。”   彭泽和叶家关系匪浅,对外最好不要表现出这一点,所以叶伟措辞很讲究,完全把彭泽说成一个和叶家不相关的人。   张抱朴不清楚,叶清尘听到彭泽的名字,立刻就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   “什么时候走?”   “今天太晚,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张抱朴还要去找刘珉,刘家一向以巫术见长,诅咒这方面他们肯定有些独到的心得体会。   张抱朴、叶清尘和刘珉三人都要走,伏龙谷就交给代团长和刘年负责照管。   特别行动处有特权,第二天早上他们坐军方的飞机,上午就到了上海。   叶清尘带张抱朴和刘珉去三知堂。   要想不打草惊蛇,那就要偷偷地查,上海三知堂都是叶家人,有族人配合,速度会快很多。   当初叶奇山和香港叶名达联系上了,想弄走他们叶家的御赐印玺,高元茂也对叶家的印玺动了心思,想把印玺和彭家扯上关系,把彭家踩得再也爬不起来。   彭家抓住把柄,抢在高元茂前面动手,高元茂被举报通港,被公安局带走调查。   彭家高高举起板子,最后出于其他原因轻轻放下,放了高元茂一马,也叫高元茂吃了大亏。   高元茂的权利被削弱,依附高元茂的叶问宗日子不好过,还专门带着老婆跑到叶家村道歉。   这些事叶清尘都十分清楚。   叶清尘他们刚到一会儿,彭家人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送到张抱朴、叶清尘和刘珉面前。   看完彭家送来的证据,张抱朴简直惊讶,他们查证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领头的彭家人谦虚道:“证据都在这里,真实性还需几位大师验证。”   这么齐全的证据,还需要怎么验证?   张抱朴觉得,完全可以直接去把高元茂秘密抓起来,审问一番就可以叫他签字画押了。   叶家人提醒一句:“昨天彭泽被叶家小姑奶奶救回来后,我们听说高元茂昨天在办公室晕倒,现在还没出院。”   高元茂被反噬了!   看完证据链,叶清尘说:“咱们兵分两路,刘珉拿着你的证件去找公安局,先秘密把高元茂控制起来。我和张处长去会会名单上这个人。”   “行!”   根据彭家提供的证据,上个月,高元茂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名叫高峰三十岁的男人,高元茂宣称是他远房侄子,彭家怀疑这人是里通外鬼的间谍。   张抱朴、叶清尘和人一照面,高峰身上奇怪的气息让他们瞬间联想到越南的巫师。   “不准跑!”   高峰也不蠢,有些见识,张抱朴和叶清尘一进门,他立刻跳窗逃跑。   叶清尘毫不犹豫地朝四面八方扔出几枚铜钱,用困阵把人困住。   确定人跑不掉后,叶清尘从生门进去,把高峰摁住带出来。   “带去公安局审问!”   公安局那边,已经把高元茂抓了,高元茂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直到见到高峰被抓,他立刻说他是被骗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高峰那点玄学手段被张抱朴封了,公安局的老公安们审讯手段多得很,很快从高峰嘴里听到了实话。   高峰是假名,他原名叫曹峰,泰国人华人,会说汉语,收了日本人的钱后,经由香港到上海。   “日本人?”   老公安点头:“他说日本人想知道长白山的一些消息,长白山那边被严管,他们进不去,就想借助高元茂的身份打听消息。”   曹峰找上高元茂,主要是因为高元茂和叶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日本人对叶家也很好奇。   不管日本人从哪里知道叶家和长白山的关系,有一点可以确定,日本那边很可能已经知道他们偷灵气的阵法出问题了。   那个阵法太复杂,自从叶南音改了阵法之后,两年了,他们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那个阵法。   和境外势力勾结打击政敌,这次高元茂碰到红线了,这次就算不死,肯定也会在牢里度过后半生。   高元茂的事情暂且不管,长白山阵法需要叶南音立刻去看一看。   叶南音下午出发去省城,坐飞机到长白山附近的军用机场,等她到长白山脚下的时候,张抱朴他们还在上海,还没有赶回来。   代团长等在山脚下,连夜送叶南音上山去潜龙谷。   刘年带着特别行动处所有人等在山谷口,叶南音到了,问刘年:“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没有,张处长把消息传过来后,我就进去检查了一遍,阵法运转一切如常。”   叶南音亲自去隧道,发现两年前她亲手改过的阵法里有一丝陌生的气息,她笑了。   对面的人妄图学她把阵法改过来,可惜,没那个本事! 第50章 不是对手   “师父, 这个阵法有什么问题吗?”   叶南音嗯了一声:“咱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虽然早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但是刘年心里还是慌了一下。   “他们对阵法动手脚了?”   “动了,又没完全动。”   两年前修改阵法的时候叶南音还想过,日本那边的大师会不会很强。从这个阵法来看, 他们既然能修改阵法, 说明他们实力不弱。   没有修改成功, 说明他们实力比她弱。   比她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叶南音这回再次修改阵法, 就更加大胆了。   反正也被他们发现了, 不是吗?   叶南音一挥手, 一道灵力击中那朵菊花, 菊花发出金光,叶南音细心地顺着菊花边缘又添加了符文,等她落下最后一笔, 长大了一倍。   同时, 通过阵法转移过来的了灵气也多了两倍。   两倍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灵气迎面冲过来, 把刘年冲得后退了几步。   “师父,这……”刘年惊喜万分。   确定阵法修改成功后, 叶南音转身往外走:“以后你们再不用分班次进来修炼。”   特别行动处一共才十多个人,大家完全可以一起进来。   代团长听说了上海那边间谍的事, 又听说叶南音把里面的阵法改了,他表情严肃:“他们肯定还会想办法使坏。”   “来就来吧, 来多少咱们留下多少。”   代团长和刘年对视一眼, 叶南音可以说这样的话,但是他们却不敢应。   万一日本人真要冲击潜龙谷, 就算张抱朴他们都守在这里, 他们打不打得赢还两说。   “叶大师, 您看看,万一我们要打不赢……”   叶南音看了他一眼:“找叶清尘,叫他弄个阵法出来。”   就叶南音接触过的玄门人士里面,除了她,叶清尘在阵法上的造诣最高。   “只要他们被困到阵法里,就算你们打不赢,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我来。”叶南音希望,最好还是他们自己能解决,别叫上她。   代团长一想,也是个办法。其实,如果叶大师愿意留在潜龙谷,那最好不过了。   “我的房间在哪里?”   代团长连忙带路:“最里面那间,专门给您留的,修好这么久都没人进去住过。”   从代团长知道叶南音过来,就吩咐搞后勤的女同志又打扫了一遍,铺好了床。   叶南音道谢,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代团长把刘年拉到办公室,有些着急:“叶清尘搞的那个阵法真的能挡住小日本?”   “行!”   叶清尘的阵法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刘年相信师父不会乱说。   代团长想到叶清尘那小子平日里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真的行吗?   刘年劝代团长别那么焦虑,他们现在没人和小日本那边的玄门人士交过手,只有师父能从阵法判断那边的水平,这种情况下师父说叶清尘行,那肯定差不了。   “师父现在就住在潜龙谷,至少今天你不用担心。”   那倒也是。   有叶南音在,今晚上大家睡觉都能睡的沉一点。   张抱朴他们上午十点多回来,叶清尘和刘珉去见叶南音的时候,张抱朴连忙跑去隧道。   嘿,灵气浓度一下暴涨两倍,一走进隧道里,简直都不想出来。   “你们几个小子,提前享受上了哈。”   特别行动处的人,昨晚上叶南音改了阵法之后,他们觉都没睡,就跑进来修炼,这都修炼一晚上了。   大家傻笑,这么浓的灵气,这不是没见过世面么。   张抱朴笑着说:“该休息还是休息,咱们要劳逸结合。”   “是,处长!”   看过隧道后,张抱朴去见叶南音,叶清尘和刘珉已经把上海那边发生的事报告完了。   叶南音猜测:“我估计他们今年以内一定会来。”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日本那边更不可能富裕,阵法每天抽走的灵气难以数计,他们不可能还坐得住。   “叶清尘,你去布置阵法,让我看看你这一两年到底进步了多少。”   “是。”   他现在布置阵法虽然不能像小姑奶奶那样随便扔就能扔到阵脚上,不过他也不差,一眼定好阵脚,阵眼就不可能出差错。   叶清尘在潜龙谷入口布置了一个大的困阵。   “我去试试。”   刘珉一脚跨进去,几个刚从隧道里出来的特别行动处的小伙子们也跟进去凑热闹。   这一进去,人就不见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还没见人出来。   代团长忍不住乐了:“咱们叶副处长不错嘛。”   叶南音坐那儿,微微扬起下巴,叶清尘这两年确实不错。   叶清尘见小姑奶奶对他很满意,连忙凑过去:“小姑奶奶,我想要五雷符。”   “没带。”   “您瞧,我这边准备好了。”叶清尘赶紧把准备好的符纸和朱砂在桌子上摆好。   “我从张抱朴那儿弄的,龙虎山出产的好东西。”   叶南音走过去,拿起毛笔试了试手感,顺手画了一张,还不错。   叶清尘狗腿地把画好的黄符拿到边上晾着。   叶南音画符,叶清尘在一边伺候着,叶清尘准备的三十张符纸很快就画完了。   叶清尘有些遗憾,怎么没有多准备些符纸呢。   “行了,把刘珉他们叫出来吧。”叶南音放下笔。   张抱朴过来催促:“快去,要吃午饭了。”   “好。”   叶南音去洗手,叶清尘去阵法里捞人,见四周没人,张抱朴偷了好几张五雷符塞自己兜里。   用的符纸是他的,朱砂也是他的,他拿两张五雷符就当拿回本钱了。   张抱朴不知道,他偷符纸的动作被执勤的战士看到了,上报给代团长,代团长也去摸了几张塞兜里。   再来是刘年,脸皮薄,不好意思,偷拿了两张。   最后来的是几个没进困阵的几个小子,他们见刘年拿,也偷偷跑去,一人拿了一张,跑了。   等叶清尘把刘珉他们带出来,桌上三十张五雷符,只剩下不到十张了。   “我的五雷符!”叶清尘悲愤。   啥,五雷符?   “给我看看。”趁叶清尘没注意,刘珉顺手牵羊拿走一张。   “刘珉你不要脸!”   叶清尘把剩下的五雷符往兜里一塞,冲过去抢。   刘珉溜的比兔子还快,叶清尘愣是没追上。   叶南音在潜龙谷待了三天,看着叶清尘把潜龙谷四周都布置上阵法后她才离开。   叶南音回到省城机场,叶文正等在机场门口接她。   “你怎么在这里?”   叶文正拉开车门,一边说道:“过来开会,张挺通知我您今天要回来,专程过来等您。”   叶南音点了点头上车。   重阳节已过,叶南音没在家,伏龙泉和桃园都封着,叶南音这一回去,是不是要重新办一下重阳?   叶南音有些累,今年就不搞了。   第二天上午,叶南音把桃园打开,江英带着族学的学生们把桃子摘了,分给叶家的族人们。   彭振和儿子彭泽一起去帮忙,在叶家住了几天,彭泽看着好了不少,虽然身体还是很弱,但是也能帮着干点轻松的小活。   “爸,这个桃子又红又大,给你。”   彭振接过儿子给的桃子,笑着说:“小桃子也甜的很,这边桃园的桃子都长得好。”   彭泽看向桃园深处,叶家的小姑奶奶就住在里面。   “看什么?”   彭泽问:“爸,高元茂真活不了多久了?”   “叶南音说的,那肯定没错。”   高元茂偷他儿子的命,彭振只恨以前对高元茂太轻视了,让他有机会对儿子动手。   “高元茂那个女婿也姓叶,高元茂一倒,那个叶问宗处境会更加艰难。”   彭振摆摆手:“叶问宗不用管,他过的怎么样叶南音也不会关心。”   几年前高元茂得罪叶家人,叶问宗和他媳妇儿过来道歉,给叶家祖宗磕头,结果在村里就被打发走了。   彭泽知道这事儿,他怕的是叶问宗走到绝境,走极端,到时候再做出些对彭家和叶家不利的事。   别忘了,高元茂都和日本人间接牵扯上了。   彭振沉吟:“你对叶问宗那人怎么看?”   “豁得出去,沉得住气,心思不浅。”   彭振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好好养身体,我会交代他们关注着些,不会给他机会。”   “嗯。”   彭泽在四方园住了半个多月,等到十一月立冬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才收拾行李回上海。   彭振亲自送儿子去镇上坐车,嘱咐他等过年的时候再来叶家,到时候叫关大夫把把脉。   关晗之不愧是祖上出过御医的家族,在调理身体上,很有一手。   彭泽手里提着一大包今天早上才抓的中药:“爸你快回去,等我过年再来看你。”   汽车开走,彭振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叶家村。   彭振从公社办公室路过,张林从楼上冲下来,差点撞到彭振。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长白山那边出事了。”张林扭头往民兵队那边跑,借了俩自行车,骑上就往村里冲。   张林和叶秋结婚后,就被叶家看作自己人。去年公社缺个播音员,叶伟就把张林提上来了。   播音员除了负责播音之外,还要负责接电话。   刚才从长白山那边打过来一个紧急电话,说长白山被人围攻,来人太强,张抱朴和叶清尘他们处理不了,现在把人困在阵法里,等小姑奶奶去帮把手。   张林气喘吁吁地跑到四方园,叫叶小鱼赶紧上去通知小姑奶奶。   “文正叔的司机已经开车过来接人了,叫小姑奶奶快点。”说完这句话,张林一屁股坐地上,真是累惨了。   叶小鱼不敢耽搁,赶紧上山叫小姑奶奶。   不过一会儿,叶南音下来,身后跟着福乐,福乐手里还抱着白雪。   大王和美人在屁股后面追,看样子也想跟着一起去。   叶南音皱眉:“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丢下大王和美人,叶南音和福乐快步往山下走。   日本人,也来的太快了吧。   而且,就冲着她能修改阵法,压他们一头,他们也该明白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怎么敢这么快就来?   叶南音想不明白。   难道他们明知道打不过,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要强闯?   叶南音刚到潜龙谷的时候,大门已经被破开,刘珉和刘年两兄弟在阵法里和人斗法,叶南音从阵法里过,见他们兄弟俩占据上风,转头就走。   刘珉看到了师父,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敌人来的人不少,要不是叶清尘在潜龙谷外面布置的阵法密集,只怕他们闯完潜龙谷都安然撤退了。   “小姑奶奶!”   叶南音进去隧道,就看到叶清尘、张抱朴被拦在那儿过不去。   “人在里面?”   “在里面,半个小时前有两个人冲破隧道口的阵法闯进去了,然后他们又摆下阵法拦住隧道的路,不让我们过去。”   “退开!”叶南音淡淡道。   张抱朴和叶清尘赶紧往后退一步。   叶南音手里一颗九山桃的桃核朝右上方急射,桃核在右上方卡顿了一下,空气突然爆开,九山桃核回到叶南音手里,拦路的阵法已经被破。   他们在隧道里不止设了一道阻拦的阵法,这些阵法在叶南音眼里,挥挥手就能解决,根本拦不住她的脚步。   叶南音冲到最里面时,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光头。   高的那个光头试图解开她布置的阵法,看来他想进去潜龙池。   矮的那个光头正在破坏地上的阵法,他们发现改不了叶南音的阵法,只能破坏掉,不能让这个阵法再抽他们神社的灵气。   “就是你们啊!”   只看他们刚才设置的那些阵法的水平,再看他们现在破阵的手法,叶南音冷笑,就这样还敢闯潜龙谷。   这两人手腕内侧有一个菊花的印记,和地上阵法上的菊花一模一样。   不用动脑子也知道他们是谁。   两人看到叶南音,还有跟在叶南音身后跟来的叶清尘和张抱朴,两人毫不犹豫地出手。   “小姑奶奶!”   “小心!”   被绿色荧光点亮的隧道里,一阵腐朽的风朝叶南音涌过来,腐朽的气息里还夹杂着某种让人厌恶的气息。   叶南音感觉动用灵气的时候没有原来顺畅。   “呵,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腐朽的风即将包围叶南音的时候,叶南音丢出一颗桃核,桃核和风正面相接的时候,突然爆炸,腐朽的气息被炸开,包裹着桃核的碎片朝两人飞去。   他们退的太慢,沾染了腐朽之气的桃核碎片划破他们脸上、手上的皮肤,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变黑。   “自食恶果!”   叶清尘冲上前:“小姑奶奶,现在怎么办?”   “再等几分钟。”   几分钟后,两人彻底撑不住晕倒,嘴里流的都是黑血。   叶清尘踢了一脚:“他们死了?”   张抱朴上前检查,还有气;“灵脉碎了!”   叶清尘吓得后退一步:“我去,这些人太狠毒了吧,刚才他们弄的那个什么东西,想坏了我家小姑奶奶的灵脉?”   显而易见!   叶清尘怒不可遏,忍不住,上前就要揍人,张抱朴赶紧拦住。   “你别乱来,弄死了怎么办?”   “他们该死,不知道我家小姑奶奶是我们叶家的宝贝吗,居然敢动小姑奶奶的灵脉,我弄死他们!”   张抱朴死命拦着他:“你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别忘了你的身份。”   “去他妈的副处长,谁爱当谁当去,小爷我今天就要弄死他们。”   张挺和代团长冲进来,张抱朴连忙喊:“快过来拦住叶清尘,还没审问呢,人都要被他打死了。”   还没审问,那可不能弄死了。   张挺和代团长赶紧把叶清尘弄出去。   两个都是当兵的,人高马大,弄一个叶清尘完全没问题。   把叶清尘推出隧道,指着他布置的阵法:“快去帮忙。”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熟悉阵法又经验丰富,把困在阵法里的敌人压着打,其他特别行动处的人就不一样了,能力不足,经验也不够,就算有阵法掩护,已经有人受伤了。   叶清尘狠狠地瞪了张挺和代团长一眼,扭头去外面帮忙。   正缺沙包给他出气,叶清尘冲进阵法,看到小日本就往死里揍,一点都没留手。   快刀斩乱麻,解决完一个又从冲进下一个阵法。   特别行动处的下属们都惊了,平时真看不出,副处长实力这样强。   隧道里,张抱朴确认那两个小日本还活着,问叶南音:“你有没有受伤?”   叶南音笑:“没有。”   没有最好,张抱朴松了口气。   叶南音是国内玄门里当之无愧的强者,她现在年纪又小,前途不可限量。   有叶南音在,至少大半个世纪不用担心他们抵挡不住国外势力的侵入。   无论是从私交出发还是大局出发,张抱朴都不希望叶南音出现一点点意外。   “这个阵法他们好像修改了一点?”张抱朴蹲地上仔细研究。   叶南音露出个讥讽的笑,他们原来布置的这个阵法,还能看出他们在奇门遁甲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创新。   这会儿这人试图毁掉阵法的手段,太拙劣了,就像拿着棋谱下棋。   换言之,国内玄学界没落了,日本那边的玄学界也不遑多让,后继无人。   叶南音猜测,能冲进隧道里的这两个人,可能已经是他们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跟您比,他们拍马也跟不上。”张抱朴感叹:“跟我们比,他们还是要比我们高出一筹。”   叶南音没接话,把阵法重新修改,那朵起到控制两边阵法灵气大小的菊花被叶南音再次扩大,隧道里的灵气浓度疯狂上升。   张抱朴都快被灵气冲晕了,叶南音这是想干嘛?一下把对面的灵气抽干吗?   叶南音不高兴,她不高兴,她的敌人也别想高兴。   想毁掉这个阵法?   等到她把灵力抽干,不用他们动手,她自己就把阵法毁掉。   外面有叶清尘帮忙,阵法里的敌人被叶清尘游刃有余地解决掉。等入侵的敌人被肃清,增援的人到了。   来的人里面有情报人员,代团长说:“来的正好,强闯潜龙谷的小日本都被我们抓了,你们带去审问清楚。”   “您放心,明天早上之前审问报告会交到您手里。”   小日本敢闯潜龙谷,真当华夏大地没人能对付他们了吗?   上面领导听到消息后愤怒到喊出打仗的话,下面的人谁敢轻视?   这个时候天色不早了,日本人被抓走后,叶南音回房间休息,过了会儿,叶清尘过来送饭。   “都恢复正常了?”   “都恢复正常了。”   叶清尘听小姑奶奶的话,在潜龙谷外围布置的一圈阵法很有效,除了从正门冲进来那一队实力最强的之外,从其他位置闯进潜龙谷的人都被困在阵法里。   从正门冲进来那一伙人,主要是为了掩护那两个进隧道里的人。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特别行动处的人,对普通士兵和后勤人员都没多看一眼。   总的来说,这次受伤了二十几个,重伤两个,死亡没有。   “说起来,你们特别行动处,除了你、张抱朴和刘家兄弟俩,其他人十分缺乏对战经验,你们该多带他们出去。”   “小姑奶奶说的是,等日本的事情处理完,就会带他们出去执行任务。”   西南边境又起新战事,北越的轰炸停了,转移到旁边国家,那边请求增援,高炮部队已经过去了。   西南边境那一排邻国,没有省油的灯,鉴于北越遇到的情况,高炮部队怕本地人里有什么巫师、蛊师,所以请他们过去帮忙,他们已经答应了。   “叶俊杰他们也调过去了?”   “没听说,不过应该不会吧。”叶俊杰他们部队也不适合跟空军斗争。   叶清尘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还有很多事等着他,聊了几句,叶清尘恭敬地从小姑奶奶屋里退出去。   “来的正好,代团长说那两个醒了,嘴硬的很,身体也不错,打在身上都不知道疼,代团长叫咱们过去看看。”   “那咱们走!”   不知道疼么,呵,叶清尘刚好在家族传承里见过这种情况。   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   叶清尘过去后,安安静静的审讯屋里,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审讯室在单独的地方,和叶南音休息的房间隔得远,倒是没有影响她休息。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叶南音发现食堂里没几个人。   刘年端着饭盒过来:“师父早。”   叶南音点点头:“坐吧。”   刘年坐下,把昨晚上审讯的结果告诉叶南音。   昨天闯进隧道里的两个光头出身千代家族,千代家族是九菊一流里排名第一的家族,代代都有领军人物,实力很强。   “原来千代家族最多只能排名前三,从千代家上一辈开始,千代家一跃成为九菊一流里首屈一指的家族,还扩建了千代家的神社,让千代家更多的玄师进入神社修炼。”   上一辈?粗略估计,那就是从潜龙池偷灵气开始实力上升。   “师父猜得不错,千代家崛起,就是从通灵阵开始。死在隧道里的两个穿着军服的日本人,也是千代家的人。”   叶南音挑眉:“他们把那个阵法称之为通灵阵?”   “是的。”   千代家的神社原本灵气浓度还行,再有通灵阵偷回去的灵气加持,给家族培养一批人才出来容易了许多。   也是因为千代家神社原本灵气浓度还行,最开始灵气流失时他们都没注意到,去年七月份,他们发现神社里的灵气浓度快速下降,这才重视起来。   找了很多原因,最终发现问题在通灵阵上。   他们试图借助两个通灵阵的关联性,通过神社里的通灵阵对隧道里的通灵阵进行修改或者关闭,结果都没做到。   随后他们派人偷偷来长白山这边查看,长白山严管,他们想进来不容易。   就算他们进了长白山,潜龙谷还有驻军,他们肯定进不来。   于是,他们通过探子,辗转打听到叶家,又转了个弯,通过曹峰和高元茂搭上线。   他们原本想的是,高元茂的女婿和叶家有关联,高元茂又被叶家害过,非常好拉拢。   结果如他们所料,非常简单地就拉拢了高元茂,给彭泽下咒,用彭泽的命给高元茂续命,这都是为了高元茂更加乐意帮他们的忙,而给的一点甜头。   谁知道,叶南音立刻就从彭泽那里发现不对劲,还把高元茂、曹峰抓起来,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   失败就算了,他们还激怒了叶南音,千代家族神社的灵气浓度下降的更快了。   神社里的灵气才是千代家保持强大的基础,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家族地位,保住家族神社,他们只能冒死强闯潜龙谷,就跟当年那两位让千代家登上第一宝座的两位先辈一样。   “他们通过什么渠道进来的?”   “坐船。”   他们走北边水路进来,接送他们的船现在还停在距离长白山三十公里外的地方,今天早上天刚亮代团长他们就带人去找那条船。   代团长他们早上去,傍晚才回来。   叶清尘气愤道:“那条船是咱们国家的船,有人里通外敌给他们打掩护。”   不仅如此,船上还装着一箱箱的古董和古籍,其中医书和各种药方子就有三大箱。   “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们入侵东北的时候搜刮到的东西,没来得及带走,给藏起来了,现在偷偷摸摸往外运。”   说起那几个里通外敌的国人,叶清尘恨不得把他们丢进河里喂鱼。   叶清尘被气的半死,张挺、代团长他们也没好多少。   这些年为了打击渗透进国内的外部势力,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人给小日本带路打掩护。   叶南音理解他们的愤怒和无可奈何,说了句:“千代家族讨不了好,等千代家族神社里的灵气被抽干,千代家族沦为三流家族,想踩他们一脚的人想必不少。”   听到这话,叶清尘心气儿顺了一点:“小姑奶奶,多抽点他们的灵气。”   叶南音笑着说:“你现在进去隧道里看看灵气浓到什么程度。”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这会儿,整整一天,巨量的灵气被抽过来,不算宽的隧道里,灵气浓的都快能凝结成水了。   张抱朴和叶清尘今天一直在忙,这会儿进去隧道,吓了一大跳。   “张处长,西南那边你带人去吧,你老你经验丰富,我就是个毛头小子,我坐镇潜龙谷守家。”   “行了,别打小算盘。就算要去高炮部队,咱们一人去一个月,轮流着来。”   啊,虽然叶家灵气也挺富裕,但是第一次在灵气这么足的地方,叶清尘十分舍不得走。   何止叶清尘舍不得,修道之人,碰到这么多的灵气,没人舍得走好么。   张抱朴和叶清尘商量:“再选一批人进来吧,这么多灵气放着,太浪费了。”   比起积攒灵气,还是更多的人才才能让他们安心。   张抱朴心里还有个担忧,如果千代家破罐子破摔,联合其他家族再次强闯潜龙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总之,灵气赶紧用了吧。   叶清尘赞同,这事儿尽快搞,趁着小姑奶奶还在,能帮忙看看资质。   说干就干,张抱朴这就去联系人,选一些资质不错的年轻人送来。   叶清尘想到了李煜,专门联系了李家,李康婉拒了,说现在没时间出门,等以后有机会再加入。   李康话没说死,但是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能加入。   就等着呗。   特别行动处的地位特殊,这两年也有些名气,成立以来第二次招人,大家都很积极。   第一次一共才来了十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没有入门的。这次,来了三十多个年轻人,都已经入门了,叶南音选了二十四个资质还不错的出来。   剩下的人,叶南音建议他们,回去干点其他什么,就是别学玄学。   一是学不出来,二是里面有些人的八字不适合走这条路。   “为什么我们不适合?”   叶南音看向那个提问的人:“命和玄学,你选一个?”   那肯定还是选命,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谁想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见他们听劝,叶南音说:“你们要真喜欢这行,当个爱好也行,别给人看事儿,沾因果。”   “谢谢叶大师!”   叶南音点点头,转身走了。   今天她要回族里了。   潜龙谷这边的事情有代团长在,张挺亲自送叶南音回去。   开车从省城去叶渠公社的路上,张挺笑着说:“好久没来,你们县什么时候修路了?”   叶南音看向外面平整的二灰路,眼里带着笑,叶大兵、叶立新和叶凯这三个人小子,干的不错!   县里既在修路,又在休整河道,叶大兵他们忙到冬至前几天,公路和河道才彻底竣工。   紧接着,市里的相关领导带着记者前来验收,当地社员高兴地敲锣打鼓迎接,这一副热闹的场面被拍下来,放到报纸上,玉竹县的名字在整个省都有了几分名气。   同时,记者也提到了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三个最初的发起者,记者把他们三个为了修路、休河道一路经历的困难和艰辛写的格外生动,他们三个人火了。   叶家族人看到报纸的时候,都乐了,问他们仨是不是给记者送礼了,怎么偏偏把他们三个写的那么长。   叶文正都忍不住笑:“瞧瞧,我堂堂玉竹县县长,在报道里面只有一句话,跟你们三个简直没法比。”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大兵他们仨有些小得意,毕竟修路的事他们仨从头跟到尾,付出了很多努力,学到了很多经验,也得了他们应得的一切。   反正,自我感觉相当好。   叶家族人在为叶大兵他们仨庆祝的时候,叶清尘、刘珉两人带着五个特别行动处的老成员出发去西南边境。   这个时候去,他们肯定要在那边过年了。   此时,在高炮部队服役的谭文森,每天早上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在不暴露自己情况下,把天上该死的战斗机打下来。   从军校毕业后,谭文森和同学过来高炮部队已经有几个月了,每天都和敌军的飞行员对轰,人家空对地,优势在他们。   熟悉的轰炸声中,谭文森打开随身带着的地图,熟练地找新的打击地点。   给谭文森当副手的宋金阳激动地跑进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打飞机的办法呀!”   谭文森露出疑惑的表情,宋金阳兴奋地拍大腿:“北芒山驻地的熊师长带了几个大师过来,他们有办法把我们的大炮隐藏起来。”   北芒山驻地这些年的战果丰富,研究报告的时候,有心人很轻易就能发现战报里不合常理的地方。   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写报告的人都会用一句话带过:机密,不宜透露,详情请询问熊师长。   最开始把龙虎山道士特聘过去帮忙就是熊师长开的头,后面又有叶南音、李康、刘家兄弟,这些都是熊师长牵线搭桥干成的。   宋金阳早就在打熊师长的主意了,但是关系不熟,人家也不搭理他。没办法,宋金阳只能走常规路子跟领导申请。   没想到呀,真把特别行动处的大师们请来了!   隐匿阵法,重出江湖! 第51章 寄予厚望   考虑到叶清尘他们一行人的重要性, 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熊师长亲自送他们去高炮部队。   高炮部队的负责人白师长和熊师长以前共事过,也是老相识了,听说熊师长来了, 他亲自去接人。   “老熊, 你可算来了, 我催你几回你也稳得住。”   熊师长爽朗大笑:“这你可不能怪我, 打仗那是能论私人交情的吗?你叫我来我就来?还不得看领导安排?”   “你呀, 几年不见, 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   白师长和熊师长两人一握手, 熊师长见白师长一个劲儿地往他身边瞄,他识趣地介绍:“这位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叶清尘,跟着的这六位都是特别行动处的人。”   白师长脸上捧着笑:“叶副处长, 久仰大名啊, 在边境这块地方,就没有不知道你们名字的人。”   这话就吹捧的有些过了, 叶清尘轻咳一声,谦虚地和白师长寒暄了几句。   谭文森和几个青年军官站在白师长身后,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叶清尘身上。   这位就是九岁山叶家人!   当年谭文森被爷爷带去叶家,请叶家那位小姑奶奶给他算命, 那时候叶清尘还没去叶家。   感觉到有人看他,叶清尘抬眼一看, 哟, 身高腿长还长得英俊,再仔细一看, 这个面相, 有点意思。   看面相不是叶清尘的长处, 不过跟在小姑奶奶身边这么多年,多少学了点。   他给刘珉使眼色,是不是他想的那个面相?   刘珉一看,天煞孤星的面相,孑然一身啊!   熊师长和白师长在说话,没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谭文森则把叶清尘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结合叶清尘玄学大师的身份,就算他们没说话,谭文森也知道他们俩在交流什么。   说实话,姥姥和姥爷去世后,这个世上真没有他在乎的亲人,天煞孤星的面相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对了,我给你介绍,谭文森,军校出来的青年才俊,才加入战场不久,已经立了好几次大功了,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小伙子身板不错,一看就是当兵的好苗子。”熊师长笑着夸了一句。   白师长接着介绍站在谭文森旁边其他少年军官,熊师长雨露均沾地夸奖了一句,看不出更喜欢谁。   白师长对熊师长熟悉的很,从他眼神里就看得出,老熊最喜欢谭文森。   白师长得意地笑,老小子,看看我手下的好兵,眼馋吧,羡慕吧。   嘿,羡慕也不给你!   两边寒暄完,就要说正事了。   白师长叫谭文森把地图摆出来,他指着地图说:“最近半个月,敌军绕着这条’之’字线从东南边穿过来,这条线下面的山谷都被炸烂了,根本没有隐藏的地方。”   白师长表情严肃:“咱们的火炮射击距离有限,如果不在山谷里安置,我们根本打不到飞机,我们的部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可是如果把火炮安置在敌军进来的山谷里,山谷的地都被炸平了,没法隐蔽,他们的火炮和士兵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明知道是死还要往上冲,这事儿他们不能干。   说心里话,他们是来支援老挝,又不是保卫自己国家,犯不着那么拼命。   这话白师长没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心领神会了。   熊师长仔细看了敌军的轰炸线路后,才说:“不管怎么说,咱们既然来了,就要来的有意义,不能落了咱们的名声。”   “那当然了!”   他们打得好,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不仅是协助邻邦打退了敌军,对邻邦也是威慑。   “叶副处长,你看看,这个位置能布置那个啥阵法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白师长刚才介绍的时候叶清尘就在思考:“就算用隐匿阵法把战士和火炮都隐藏起来,他们也能根据炮弹射击的位置进行盲炸吧。”   “叶副处长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火炮的布置位置要再考虑一下,但是,白师长想亲眼见见什么是隐匿阵法,他才好好思考相关的战术,把隐匿阵法用起来。”   白师长笑着说:“以前只听老熊说过,前些年你们用隐匿阵法打敌军的时候有多好用,我们还没亲眼见过,叶副处长,方便给我们开开眼吗?”   “可以。”   隐匿阵法要出去布置,在屋里这点地方可不行。   “先给你们看看什么是隐匿符吧。”   叶清尘掏出隐匿符,熊师长立刻说:“我来。”   叶清尘豪不介意地把隐匿符给熊师长。   熊师长给白师长一个眼神:“你看好了。”   隐匿符帖住皮肤,熊师长瞬间从椅子上消失了。   “老熊!”白师长两步窜过来,伸手一摸,摸到了熊师长的胳膊。   熊师长哈哈一笑,把隐匿符丢开,他又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站在谭文森背后的宋金阳激动地低声喊了句卧槽。   我的天,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吗?人还能消失?   宋金阳心头一跳,凑到谭文森旁边小声逼逼:“一定要弄到这个,咱们兄弟的小命就看你了。”   不用宋金阳说,谭文森也要弄到这个东西。   谭文森目光火热地盯着桌上的隐匿符。   “隐匿符只能贴在身上用,火炮那么大的东西,要想彻底隐藏起来,要用隐匿阵法才行。”叶清尘说。   白师长眼冒精光,拉着叶清尘往外走:“快,你试给我看看。”   隐匿阵法只有叶清尘会,刘珉只能从旁协助。   “在这儿吗?”   “就在这儿。咱们营区都是自己人,没人泄露消息。”白师长把叶清尘带到后勤部,火炮都在那里放着。   “那好。”   在所有人注视中,叶清尘从包里掏出一把拇指大的翡翠原石,白师长只见叶清尘围着火炮丢石头,叶清尘绕到火炮后面,他被火炮挡住了。   突然,火炮在他眼中消失,只看到叶清尘站在对面。   啥?这就消失了?怎么消失的?   白师长跑过去,跑的太猛,一下撞到火炮上,被撂倒在地上。   “嘿,这什么阵法,真是好玩意儿。”下巴都被撞肿了,白师长一点不生气,还高兴地夸叶清尘。   叶清尘笑了笑,可不是好东西么,他跟着小姑奶奶学了这么多年才学会。   宋金阳疯狂在谭文森耳边念叨:“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个咱们营必须有!必须!”   “行了,别念叨了。”谭文森瞪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宋金阳扭头左右看了看,其他营的人都在看他。   宋金阳傻笑:“我就是随便念叨两句,这个叶大师先帮谁搞阵法,这不是还要看领导安排么。”   叶大师只有一个,必须他们营先抢到!宋金阳下定了决心。   在场的营长们偷瞄谭文森。谭文森军校出身,后台硬,他自己也有本事,白师长非常看重他,只怕这个好处大概要落到他头上。   谭文森坦然地接受战友们的打量,不管如何,他肯定要争取。   这个隐匿阵法,太他么牛了!   此时,叶清尘在白师长眼里就是个神仙呀,夸奖的话不要钱地往外甩,叶清尘都不好意思了。   想到以前跟着小姑奶奶的时候,小姑奶奶面对这些糖衣炮弹眼皮都不眨,都不肯多说一个字,他也想这样,但是,实在是做不到呀!   白师长所有的夸奖,他全笑纳了,乐得嘴巴都咧后脑勺了。   刘珉踢了他一下:“快点把隐匿阵扯了。”   哦,对,赶紧撤了!   叶清尘先把阵眼撤掉,阵眼这块石头最贵了,节省一些,还能用几回。   “不就是翡翠原石么,要多少我给你们弄。”   摆阵法需要用到含灵气的东西,小姑奶奶摆阵法偶尔用九山桃的桃核,叶清尘用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各种含灵气的玉石。   玉石也贵着呢,也要节省。   和人命相比,几块石头算什么,何况边境这边不缺玉石。   白师长叫人赶紧去弄原石,赶紧送过来,一定要赶在明天敌机轰炸前尝试一回。   谭文森上前一步:“师长,我有话要说。”   “你说。”   就跟叶清尘说的那般,光秃秃的地上,就算有隐匿阵法在,人家狂轰滥炸也有很大的几率炸到他们。   谭文森的想法是,把维修库里那两台坏的不能修的炮弹放过去当靶子,他们再靠隐匿阵法藏在一边偷袭,这样效果才好,才能压低伤亡率。   谭文森脚后跟猛地靠拢,身板挺直,朗声道:“报告师长,我三营对’之’字山地地形十分熟悉,且有两次击落敌军飞机经验,我们营愿意作为试验隐匿阵法的排头兵,为我高炮部队后续防守积累经验。”   听到这话,其他人不乐意了,我们也想当排头兵,我们也想为后续防守积累经验呀!   “师长,我们五营可以!”   “师长选我们!”   “屁,你们五营一架飞机都没有击落过,还不如我们二营。”   谭文森话声一落,现场立刻吵起来了,白师长一掌拍在炮筒上:“行了,有话好好说,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   现场安静下来。   白师长目光扫过所有人:“谭文森说得没错,他们营确实经验丰富,配合也好,以往伤亡率也是最低的,这次就让他们先来!”   第一次把隐匿阵法用到实战中,白师长心里也没底,还是仔细着一些好。   谭文森他们营先上,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谭文森他们营先上,你们明天也别闲着,多观察观察。”   “是!”其他人不情不愿地答应。   宋金阳笑出牙花子,推了谭文森一下,挤眉弄眼,你小子挺会说话嘛,居然真的抢赢了那些老兵。   谭文森嘴角微翘,眼里都是笑意。   谭文森转身,特别行动处的人已经不在了。   宋金阳立刻说:“我刚才看到了,被副师长请走了,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宿舍。”   “那我们也走吧。”   他们要先把他们营的炮弹检查好,明天别掉链子。另外还要和叶大师仔细沟通摆阵法的细节。   谭文森目光深邃,心道,选点也很重要。   谭文森对山谷的地形非常熟悉,等特别行动处的人安顿好后,谭文森带上人,专门去请叶清尘。   “趁着还没天黑,我们先去看看地方,叶副处长可方便?”   “方便,咱们走吧!”   谭文森带着叶清尘上车,汽车从林子里开出去,开了十多公里,车子停在一处山谷里。   叶清尘从车上下来,一脚踩在地上,一下陷进去了。   “这里经常被轰炸,地上寸草不生,从这边儿开始,周围这一大片都是光秃秃的。”   不用宋金阳说,叶清尘也看到了。   谭文森指着上空:“他们从东方方向,绕过那座山进来,从这个山谷横穿过去,再右转过去就是人口聚集区,那里是敌军的主要轰炸点。”   所以,之字形中间的这个山谷,就是最适合伏击敌军的场所。   他们知道,敌军也知道,为了不被高炮部队打中,轰炸机每次过来,走在前面的轰炸机都会把这个山谷轰炸一遍,给后面的轰炸机开路。   谭文森把位置指给叶清尘看:“我们会在在这片小树林里放两辆坏掉的火炮,到时候还会放一点烟吸引注意力。”   谭文森带叶清尘去小树林右前方的空地边缘处:“我打算明天把火炮布置在这儿,这个位置距离小后边小树林不远,有小树林那边的烟掩护,从这里开炮更容易迷惑敌人。”   “这是我的想法,如果叶大师对埋伏地点有其他想法,咱们可以再商量。”   叶清尘点头:“我觉得这个位置挺好。”   就跟谭文森说的一样,这个位置可以迷惑敌人。   并且,这里在空地边缘,轰炸敌军成功后,他们还可以往右边密林里跑,就算被敌军盲炸到,还有机会活下来。   谭文森行事果断,叶清尘又是个十分好配合的人。   晚上白师长把叶清尘要的原石弄来后,叶清尘跟着谭文森他们营去了白天选好的位置。   这次尝试意义重大,除了谭文森他们营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人过来帮忙。   火炮运到既定位置后,所有人默契地打扫干净痕迹,然后躲进密林。   “现在就布置好隐匿阵法?”   “不着急,叶大师先去休息,等明天早上我叫你。”   “行。”   打仗的是叶清尘也不懂,一切都听谭文森指挥。   宋金阳他们准备了简易帐篷,叶清尘和刘珉他们挤一个帐篷。原来以为不习惯,不容易睡着,谁知道倒下没一会儿就打鼾。   一路赶过来,确实是累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叶清尘就被刘珉推醒。   “他们叫你,快过去。”   “哦。”   叶清尘揉了揉眼睛起来,刘珉他们也没闲着,赶紧把帐篷收起来,藏到草丛中。   东方刚冒出一点鱼肚白,借着一点天光,谭文森他们已经把火炮校准好了。   叶清尘过去,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隐匿阵法摆好。   摆好阵法后,叶清尘给几个炮手一人一个隐匿符。   “先放兜里,等到用的时候再贴身放着。”   在隐匿阵法里敌军肯定看不到他们,叶清尘担心到时候他们从隐匿阵法里跑出来被敌军发现,还是给他们几个隐匿符他才放心。   “谢谢叶大师。”   “不用客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一切准备妥当后,叶清尘和刘珉两个人在密林深处,爬上树梢,找了个隐秘的位置坐下后,两人从兜里掏出刚才发的两个馒头,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天色放亮,森林里的鸟雀叽叽喳喳地闹着,代表着希望的朝阳从山那边升起,一切都是那么积极光亮。   正在这时,飞机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一切。   “隐藏好!”刘珉按住叶清尘的脑袋。   叶清尘说:“放心,咱们这个位置安全得很。”   两人注视着一排八架战机从远处过来,转弯绕进之字形山谷,派在最前面的两架战机例行轰炸,炮弹落到被炸了无数次的山谷中,与此同时谭文森下令开火。   最前面的五架战机同时被击中,浓烟滚滚地从空中掉落。   “我去!”   刘珉激动地站起来,立刻被叶清尘拉下去:“你不要命了?”   后面还有三架战机,前面五架战机同时被干掉,他们慌乱调转方向,同时不停往下扔炸弹。   小树林里面作为吸引注意力的火炮被炸的稀巴烂,在隐匿阵法里的谭文森等人抓住机会,把要逃跑的三家战机干下来!   “打下来了?!”   “嘿嘿,也太好了吧!”   “特别是前面那五发,全部命中,一点都没浪费机会。”   叶清尘和刘珉忙往树下跑,谭文森那边,众人拥抱、喊叫、热泪盈眶,都庆祝起来了。   白师长哈哈大笑:“苍天有眼啊!没想到啊!咱们被压着炸了这么久,居然有还手的一天。”   “谭文森,好样的!”   谭文森不骄不躁:“主要是叶大师设置的隐匿阵法效果好,我们的炮手打得准。”   “你也不错,你这个领导当的好。”白师长红光满面。   叶清尘和刘珉跑过去,听到他们笑着在总结经验。   隐匿阵法不被敌军知晓,能持续发挥作用的话,以后咱们就在这儿埋伏好,把火炮都放这儿,点对点打击。   “根据他们转弯过来的先后顺序,两架火炮负责一架战机,同时开火,同时干掉,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谭文森他们营只有五门火炮,一共八架飞机分了两次打下来,还是有些风险。   要是碰上经验老道的飞行员,一轮盲炸,他们隐藏的这个位置,很大可能被波及到。   “谭文森,你们费心研究一下位置,以后再有战机过来,争取一轮打下来,别给他们扔炸弹的机会。”   “是!”   白师长扭头看到叶清尘,笑着过去:“叶大师,我叫食堂弄几只老母鸡,一半炖汤一半红烧,咱们庆祝一下。”   “对了,把老熊叫上,那个老家伙,今天居然都没来看,不知道干啥去了。”   第一场开门红,让整个高炮部队的人都兴奋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当地二把手过来了,给他们送了两头大肥猪感谢他们。   同时想问问,他们是怎么把战机打下来的,他们也跟着学学经验。   白师长叫翻译跟他们说,就是炮手厉害,他们转弯一进来就一起干掉,不给他们扔炸弹的机会。   翻译说完,二把手敬佩地握住白师长的手:“你们辛苦了!”   那个之字形峡谷啊,别称叫死亡峡谷,不是下面的人被炸死,就是进来的战机被打下来。   高炮部队能取得这样的胜利,想必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白师长配合地皱眉:“确实代价太大了。不过领导请放心,只要我们部队在,绝对守住这个山谷,不让敌军从这里进来。”   叶清尘埋头苦吃,等白师长把人送走后,他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食堂里都是咱们自己人?”白师长问了一句。   “师长没错,都是自己人。”   白师长严肃道:“大家要严守叶大师在这儿的消息,无论是谁都不能透露,这和咱们的胜利息息相关。”   “是!”   有了第一次胜利,第二次、第三次胜利就更加容易。   敌军在这里损失太大,都不敢请轻易过来。如此这般一周后,之字形峡谷安生了不少。   见状,熊师长没有多留,交代了几句就先回去了。   叶清尘写了两封信交给熊师长,请他回去后把信寄到叶家村。   “你放心,我把信交给叶团长,绝对不会给你弄掉了。”   “谢谢熊师长。”   熊师长摆摆手:“和你们做的事情相比,我这举手之劳都算不上,不用谢。”   熊师长走后,也把高炮部队的战况带回去,很多人对特别行动处的重视程度又往上升了一级。   也有聪明人,看出了厉害的不是特别行动处,而是隐藏在特别行动处后面的叶家人。   准确来说,是叶南音。   从特别行动处成立开始,就有很多人想拉拢叶南音,每年元旦节,叶南音的生日,从各地寄往叶家村的生日贺礼多了许多。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套近乎,叶南音和叶家人都没有搭理过他们。   以前,叶渠公社附近的人家里碰到事儿了,还有机会见到叶南音,现在叶南音很少给人看事了,不是叶家族人,很难见到叶南音。   因为叶清尘在高炮部队的表现,明里暗里找叶南音的人又多了起来。   “元旦节都过去了,这些人现在才来上供,会不会晚了点?”   许静白了叶定国一眼:“会不会说话?”   叶定国笑了起来:“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   “不管对不对,你都不应该这么说。你说上供,把咱们乖宝当作什么了?”   “咱们夫妻关上门来自己闲聊罢了,又没外人听到。”   叶家村里都是叶家人,叫人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反正你不准说!”   许静生气得很,这人也是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还管不住嘴巴,说了几次都没用。   夫妻俩正在闲聊的时候,欧成海过来敲门。   “欧叔来了,吃午饭了吗?”   欧成海笑着说:“还没呢,家里还在做,有事儿过来找你们,我说完就回去吃饭。”   “啥事儿?”   “有个年轻时候认识的熟人,北京人,他们家大孙子结婚好些年了,一直没孩子,去看大夫吧,大夫说夫妻俩身体好得很,但是就是生不出孩子。”   这位老熟人有个女婿在部队工作,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小姑奶奶的消息,到处打听,就打听到他这儿来了。   “他们想找我家乖宝看八字?”   欧成海点头:“有这个意思,他说如果孙子真命里无子,也别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孙子孙媳都要离婚了。”   “他们把八字给您了?”   “给了。”欧成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我现在跟您说不好,回头我问问乖宝,要是有结果,我再告诉您。”   “行,麻烦你们问问,要是叶大师不方便,就算了。也不是多重要的熟人,帮不上就不帮。”   许静笑道:“瞧您说的,走您老的门道过来,看个八字罢了,乖宝不会拒绝。”   叶南音也没少给别人看八字,她也没恼过。   “那就先谢谢了。”欧成海会找过来,也是知道叶南音不抵触这些。   目送欧成海慢慢悠悠地回去,许静对丈夫说:“行了,吃饭吧,吃了饭你跑一趟山上。”   “嗯。”   反正农闲,也没多少正事儿干,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叶定国去山上的时候,把许静收拾出来的礼物都装背篼里,给女儿背上去。   送礼的名单交到叶定国手里,叶定国往兜里一塞,走了!   叶定国上山的时候,在路口碰到叶进学,他们俩一路。   叶清尘现在也有了一些名声,加上他是特别行动处的副处长,给叶南音送礼的那些人,也会顺带给叶清尘一份。   “送礼的那些人我们也不认识,想退回去都找不到人,族长说叫我们收下,其他事别管。”   既然族长都说收下,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就收下了,送来的礼物,除了一些高级礼品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些吃的穿的,他们夫妻俩哪里用得完,就把这些东西送到族学,补贴族学的孩子们。   背着这么多东西爬山,叶进学都乐呵呵的,现在儿子出息了,他们当父母的也跟着沾光。   叶进学夫妻对小姑奶奶的感谢,真是说都说不完。   叶清尘在高炮部队干得好,不仅叶家村这边有反应,潜龙谷那边也得益。   最直观的体现,食堂的伙食标准高了,不说顿顿有肉吧,反正两三天就能见到一顿荤腥。再加上他们自己上山打猎的收获,日子过的不要太滋润。   张抱朴教训今年新招进来的人说:“你们瞧瞧,叶副主任和你们年纪差不多大,现在已经为国立功了,你们要以他为榜样,好好修炼,别辜负这么多资源。”   “是!”   嘴上答应着,大家心里忍不住吐槽,他们如果有个叶大师那样的小姑奶奶,从小教着,他们肯定不会比叶副主任差好吧。   用不着别人说,自己因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他比所有人都清楚。   今天打下三架战机,其中两架跑了。   宋金阳气得骂爹:“白天不敢来,现在晚上来。来都来了吧,还胆子小得很,死活不敢过来。”   “叶大师,要不咱们去山那边设伏?”宋金阳攀着叶清尘肩膀。   谭文森冷声道:“长脑子没?山那边就是河,去哪设伏?生怕敌军不能堵着你打是吧?”   宋金阳一摸头,唉,被气的连地形图都忘记了。   宋金阳拍拍叶清尘的肩膀:“你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哥认你这个朋友。以后呀,在北京碰到事儿了找我,宋哥我给你摆平。”   刘珉默默道,凭叶清尘现在的本事,什么是你能摆平,而叶清尘解决不了的?   宋金阳话说得漂亮,叶清尘听的乐呵。   “对了,马上快过年了,明天换班我休息,叶大师跟我一块儿出去逛逛?咱们弄点土特产寄回家。”   叶清尘连忙问:“这边有什么特色?”   “听说这边产一种野生灵芝非常好,我家老头子老太太年纪大了,用得着这个。”   “那我也弄点。”   除了野生灵芝,叶清尘还想弄一些翡翠原石给家里寄过去,这个小姑奶奶用得着。   谭文森:“翡翠你不用管,白师长那边有渠道,晚上回去我跟他说一声,多弄些给叶南音寄过去。”   “你知道我们家小姑奶奶的名字?”叶清尘惊讶。   他家小姑奶奶的名字没有保密过,但是一般人最多就知道他,根本没处知道他家小姑奶奶。   毕竟玄学和四旧挂钩,就算特别行动处成立这么久了,玄门事情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因此,他家小姑奶奶的名字,在特定圈子里如雷贯耳,但是在圈子之外,没人知道叶南音是谁。   “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我们谭营长小时候去过你们叶家村呀。”宋金阳都知道这事儿。   “啥?”怎么没有听谭文森说过。   谭文森小时候被姥爷带去叶家村的时候,叶清尘还不在,他不知道也正常。   叶清尘好奇:“你是因为什么事儿去找小姑奶奶?”   谭文森沉默了一瞬,宋金阳见状,立刻拉着叶清尘走了:“别废话了,咱们赶紧回去休息,你不累?”   叶清尘被宋金阳拖走,谭文森一个人在空地站了许久。   月光拖拽着他的身影,越拉越长,却孤单得不和任何影子相交。   有叶清尘协助,高炮部队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在他们的严密防守之下,直到敌军两年后撤出这块土地,也无一架敌机能安然通过死亡峡谷。   在高炮部队的庇护下,峡谷后面的人民,安稳度过了烽火连天的战争年月。   七三年恢复和平实现民族和睦的协议签订后,七三年年底谭文森他们即将回国时,当地领导公开表彰高炮部队。   因为高炮部队整体的出色表现,他们回国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部队的表彰,表现最出色的谭文森,被破格提拔为团长。   表彰典礼在北芒山驻地进行,叶东和叶北跟叶清尘坐在一起,叶东和叶北羡慕得呀。   “瞧瞧人家,军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哈,我们在部队这么多年,到现在只是个副团,人家去高炮部队几年,直接团长了。”   叶东看了弟弟一眼:“酸菜坛子打翻了?”   叶北轻哼一声。   叶清尘小时候没见过谭文森,叶东和叶北却是见过谭文森本人,还知道谭文森身上还有一个小姑奶奶给的护身符。   就是因为小时候见过,认识,现在发现自己不如人,叶北才酸。   叶清尘说句实在话:“人家走的路子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   叶清尘和部队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和谭文森他们在一起两年,他能明显感觉出谭文森他们几个人和叶东叶北的不同。   人家那个脑子,真的是有大局观,干啥都有条理,有领导力,说话管用。   白师长不在的时候,谭文森一个营长的身份,就把整个部队管理的明明白白,连那几个团长都不会和谭文森对着来。   表彰会完了之后,食堂做了大餐,鸡鸭都有,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叶清尘和叶东叶北混一起,宋金阳和谭文森过来找他。   “哟,叶大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宋金阳亲热地给叶清尘分了快肉。   “叶东、叶北,都是我们叶家的人,麻烦宋副团长以后多关照。”   宋金阳哈哈一笑:“你们家的人,我肯定关照。”   叶东友好地和谭文森、宋金阳握手:“你们好。”   谭文森笑言:“好久不见。”   叶清尘已经知道他们以前见过,笑道:“你们认识也是十多年前事情了,现在还记得,记性真好。”   叶东微微一笑,特别的人,过多少年都记得。   叶东邀请谭文森、宋金阳坐下聊天。   谭文森和宋金阳算是北方那边的,即使他们来西南边境这边几年,叶清尘猜测他们肯定要回北京。   宋金阳摇摇头:“我们被调去月牙湾。”   海上不太平,那边需要支援。   “高炮部队也去?”   “他们不去,只有几个军官去。”   谭文森他们几个是以少年军官选拔计划进的军校,上级对他们寄予厚望,不出意外的话,海陆空他们都要经历一遍。   叶清尘和叶东对视一眼,真是巧了。   “巧什么?”宋金阳问。   “月牙湾也有个我们叶家的人在那儿当兵。”   不仅有人,还有一只蚌精。   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蚌精变强了没有。和美人打架赢还是输? 第52章 遇事不决,求助玄学!   表彰大会之后, 叶清尘要回叶家村,叶东和叶北他们俩也要回去,但是他们爸妈走不了。   叶俊杰去年升了副师长,今年要留在部队和战士们一起过年。   “你们俩回来后还待在北芒山这边?”叶清尘问。   叶东和叶北摇摇头, 他们爸希望他们兄弟俩最好有一个调到海军去。   说起来, 叶东和叶北现在也是副团了, 再往上升, 一是要看能力, 二是要看机遇。   他们兄弟俩到现在为止一直是齐头并进, 以后就说不准了。   低级军官往上升容易, 团职往上升就难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能升,北芒山驻地就这么大, 叶家父子三个占据高位, 不招人议论?   所以,叶俊杰的想法, 两个儿子不要待在一块,分开发展, 这样互相扶持,以后说不准还好一些。   这个想法从长远来看是好的, 现在的现实情况是,海军没装备, 没预算, 日子过的惨兮兮的,只怕短时间内都比不上陆军。   在这方面, 叶俊杰有些犹豫, 让哪个儿子去都不好。   叶清尘故意说:“要不还是算了, 免得到时候去海军的那个发展不好,你们两兄弟反目成仇。”   “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叶北白了叶清尘一眼。   叶北对他大哥叶东说:“我先说哈,哥你要想留在北芒山边境,我去海军我也愿意,就算以后发展不如你好,我也不会怨你和爸妈。”   叶东笑:“我也一样。”   面临这种人生选择,不只叶俊杰,叶东和叶北两兄弟心里也没数,所以想回去问问小姑奶奶。   遇事不决,求助玄学!   在叶家,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行,既然你们都要回去,那就一起,你们还能顺便帮我搬东西。”   “搬什么东西?”   第二天中午出发去火车站,一辆军用汽车停在火车站门口,叶清尘指着车上的箱子:“全是翡翠原石,给小姑奶奶弄的。”   “怎么这么多?”叶北都惊了。   “这还算少的了。”   当地领导送给他们的,白师长给的,还有谭文森他们给的,全都是好料子,外面轻易都买不到。   总之,赶紧搬吧。   一箱一箱的石头,大冬天,把这些都搬上火车,热出一身汗。   火车开动起来,叶东和叶北脱掉衣裳,要了一壶热水和冷水冲一起,去厕所快速洗了个澡。   他们出来时,叶清尘刚清点完箱子,坐下。   叶北:“放心,这一节车厢是熊师长给咱们申请的,一路到老家,不会有其他人上来,东西扔这儿丢不了。”   “对了,谭文森他们也今天也走了?”   “嗯,他们上午就坐火车回北京了。”刘珉他们也跟谭文森一起走了,他们到北京再转车去长白山。   叶清尘感叹一句:“以前跟着小姑奶奶出来,基本上都是坐飞机,现在坐火车真不习惯。”   叶北轻哼,他都还没坐过飞机呢,神气什么呀。   三人在火车上吃吃喝喝,闲聊了一路,两天后,火车到西洲市,张挺开着一辆军用卡车在出站口等着他们。   打了声招呼后,张挺撸起袖子帮忙搬箱子,加上火车站工作人员帮忙,半个小时就搬完了。   关上车门,出发去叶渠公社,叶清尘累的瘫在椅子上:“你怎么回来了?”   张挺一边开车一边道:“回来过年呗。”   “对了,有一件喜事儿告诉你。”   “什么喜事?”   张挺笑道:“等过完年,你就是叶副局长了。”   “啥?”叶清尘一脸懵。   张挺解释,自从特别行动处成立这四五年,大大小小处理了不少事,几位领导都觉得特别行动处非常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把特别行动处升级为特别行动局。   “张道长升了局长,你是副局,刘年、刘珉他们也都升职了。”   特别行动局和因为需要出任务,局里的划分跟别的单位不一样。   特别行动局分为五级,局长、副局、大队长、小队长、组员。这两年陆续招了人,现在特别行动局一共有将近五十人,分成十个大队。   再算上张挺、代团长他们这些专门给特别行动局搞后勤的人、守卫潜龙谷的人,特别行动局总人数要超过两百人。   “一个大队八九个人?”   “差不多吧,最多不超过十人。”   张挺又想起一件事:“我听张局长说,年后李煜会到特别行动局报到。”   “□□肯让李煜出来了?”   “嗯,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   李煜过完年就十九岁了,听说他已经有属于自己的鲁班尺了。   “那他现在应该很厉害。”   叶家和李家交好,叶清尘很清楚,如果李煜的能力不到一定程度,李家绝对不可能把家族传承鲁班尺给他。   叶清尘听族长说过,李康当年也是出门给人看事的时候,才从家族里继承了一把鲁班尺。   叶北好奇:“□□手里的鲁班尺给他儿子了?”   “没有,他们李家不知一把鲁班尺。”   就说他们叶家吧,明面上祖上传下来的桃木剑只有一把,对外说起叶家的祖传桃木剑,单指祖宗叶定南传下来的那一把。   但是,叶定南之后,后来的叶家子孙不少人自己做了桃木剑,这些都被传下来了。说起来,他们用过的桃木剑,到今天来看,也算是祖上传下来的。   叶家祖上桃木剑多得很,但是最厉害的那一把,还是祖宗叶定南留下来的那把。   李家的鲁班尺也跟叶家的桃木剑一样。   “既然咱们家桃木剑那么多,怎么小姑奶奶没给你一把?”   叶东推了弟弟一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清尘倒是不生气:“我问小姑奶奶要,小姑奶奶肯定给我,问题是现在我也用不上桃木剑。”   兜里揣一把符纸,再揣一把原石布阵,就够了,哪里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弄把桃木剑。   张挺提醒:“年后你回长白山的时候,我看还是带一把桃木剑为好。”   “怎么了?”回长白山不就是打坐修炼么。   这两年叶清尘在高炮部队那边,和长白山隔得远,潜龙谷那边的消息他不怎么清楚。   实际上,这两年长白山也算不上安稳,千代家冲击潜龙谷不成,还全军覆没,还有千代家神社里大量的灵气被抽走,他们怎么会甘心?   这两年来,千代家强闯潜龙谷一次,和日本的其他玄学家族配合强闯潜龙谷两次。   去年三月份那次,他们甚至都冲进了隧道,被早有准备的刘年用符纸攻击,把他们打退出去,被隧道口围攻的其他人一起拿下。   “日本人也养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虽然跟东南亚那边不是一个路数,但是也渗人得很。”   有一把厉害的桃木剑在手,也能安全一些。   “哟,这些人还不死心。”   张挺笑着说:“再等等,去年小姑奶奶去潜龙谷看过阵法,她说按照这样抽下去,估计千代家神社里的灵气,很快就会被抽干。”   灵气抽过来,他们这边很快就消耗了,就算他们再过来阻止,也没有意义了。   叶清尘感叹,这两年,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军用卡车开进村里,叶家村一下热闹起来。   “叶清尘回来了。”   “这小子好几年都没回来过年了,总算知道了回家了。”   “哟,叶东和叶北也回来了。”   “叶东你爸呢?”   “我爸没空,今年回不来。”   听说孙子回来了,叶平武本来在八卦楼那边和人闲聊呢,赶紧跑过来:“你们两个臭小子,回来之前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叶东和叶北喊了声爷爷:“奶奶不在?”   “你奶奶在家,你们还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们现在就回去。”   “爷爷还得等等。”   车上还有那么多原石,都得搬下来。   村里这会儿人多得很,搬东西哪里用得着叶清尘他们。一群叶家的小伙子跳上车,很快就把箱子搬下来抬到族长家。   东西搬完,叶清尘叫张挺别着急,吃了午饭再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   “咱们这关系,客气什么。”   叶清尘去跟族长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张挺回家吃饭。   他们刚才搬箱子的时候,叶进学和梅芳就回家做饭了,白米干饭、腊肉炒蒜苗、酸菜粉丝、清蒸香肠,菜的分量都足足的。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放开了吃。”   接过筷子,张挺跟叶清尘妈妈道谢。   梅芳笑眯了眼,给儿子夹菜:“这次回来在家等待多久?”   叶清尘喝了口汤,放下碗:“等过完年就要回特别行动局,能在家待十来天吧。”   梅芳失望:“两三年没回来,就待十来天?”   “妈,我这算不错了,刘珉他们家都没回,直接从西南边境回特别行动局了,一天假期都没有。”   他要不是为了给小姑奶奶送东西,他也没假期。   “等等,你们不是特别行动处吗?”叶进学抓住了问题。   叶清尘嘿嘿一笑:“我们单位升级了,我的职位也升级了,现在我是副局长。”   叶进学乐开了花:“你小子,混的不错嘛!”   “哈哈哈,也还行,都是靠大家一起努力。”   他在边境努力,张抱朴他们在潜龙谷努力,才能让领导相信他们特别行动局能干大事。   “你小子现在厉害了,嘿,小小年纪都当上副局长了,值得喝一杯。”   叶进学把收藏的一瓶茅台拿出来:“张挺也来一杯。”   张挺连忙道:“大哥,我真喝不了,下午还要回市里。”   “没事儿,喝一杯,吃了午饭你在家睡一觉起来再回去,耽误不了。”   一杯也还行,张挺没有扫兴,接过了酒杯,和叶进学、叶清尘碰了一杯。   啧,真难喝!叶清尘有些嫌弃。   叶进学瞪眼:“你小子山猪吃不了细糠,这可是茅台。”   去年人家送的,他偷偷摸摸地藏到今年,自己都没舍得喝。   “爸,你喜欢喝回头我再给您弄几瓶。”叶清尘连忙喝了两口汤压一压嘴里的味儿,实在喝不惯这个酒。   叶清尘以前没喝过酒,这小半杯下肚子,一会儿就上头了,饭都没吃完,就被他妈扶进屋里休息。   张挺和叶进学碰杯:“哥,我敬您。”   张挺比叶进学小几岁,两人倒是能合得来。   酒过三巡,叶进学脸色有点红:“不瞒你说,我家叶清尘这么快就坐上了副局的位置,我这心里不安稳。张挺你说,他过完年都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年轻,他当副局长,人家服气吗?”   张挺诚恳道:“大哥您多虑了,特别行动局那个地方和别的单位不一样,讲的是实力。”   在特别行动局,大家默认最强的是局长张抱朴,其次就是叶清尘。   “叶副局长靠实力坐稳位置,没人会挑他的刺儿。”   叶清尘背后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就算叶清尘是个草包坐那个位置也没人敢说话,何况叶清尘本身就很优秀。   “您不是这里面的人您不知道,我跟您说,只要你们家小姑奶奶在一天,甭管是哪儿的人,只有求着你们家的份。”   张挺掰着手指头算给叶进学听,现在特别行动局的高层、中层,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算是叶家的人。   叶进学对特别行动局不是太懂,听张挺从里到外跟他介绍了一遍,叶进学心里那点忐忑彻底消了,兴高采烈地给张挺倒酒:“咱们再来一杯。”   “哥,我真不能喝了。”   “哎呀,今天高兴,最后一杯。”   梅芳出来,一下捏着丈夫的耳朵:“说好一杯就是一杯,你还敢喝两杯?”   叶进学呼痛,那点酒意彻底没了:“媳妇儿你快松手,疼疼疼,不敢了。”   “哼,吃饭。”   到底还有客人在,梅芳给丈夫留了点脸面。   张挺低头吃饭,嘴角都是笑,假装自己没看到。   张挺在叶清尘家歇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开车回城里。他走的时候叶清尘都没有醒,叶进学亲自送张挺走。   叶清尘这一觉睡的沉,睡到傍晚才醒。   他房间的窗户微微敞开,吹进来的冷风中夹着厨房飘过来的饭菜香,还有院子外面小孩儿的笑闹声,这熟悉的感觉,是他的家啊。   在外面漂泊,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的家,就是这样温暖又琐碎的样子。   舍不得起床,叶清尘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爸在门口敲门:“睡了一下午了,快点起床醒醒神。”   “哦。”   叶清尘应了一声,他爸好像没听到,还在门外催:“你妈给你做了刀切面,快点起。”   “好嘞!”   听到有好吃的,叶清尘一下爬起来。   走出门,被山风一吹,叶清尘彻底清醒了。   “爸,张挺呢?”   “早走了!”叶进学叫儿子过去:“别在那儿站着,过来帮忙洗把小白菜。”   叶清尘慢慢悠悠地过去,去井里打水,把刚从菜地里摘回来的小白菜洗干净。   锅里的刀切面都快煮熟了,叶清尘小白菜往锅里一扔,烫一下就能吃了。   回家的日子就是过的舒坦,吃了晚饭,叶清尘去村里到处乱逛,还去八卦楼那边转悠了一圈,见到熟悉的长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叫了一圈。   消完食,回家洗漱完,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进学轻手轻脚进屋,给儿子掖了下被子,才出去关上门。   回他们夫妻屋里后,叶进学才叹气:“儿子在外面挺不容易。”   梅芳嗯了一声,听说儿子在国外,天天被敌军轰炸,估计睡都睡不踏实。   “在外面我不管,在家就让他好好歇一歇,你别整天数落他。”   “知道了。”叶进学虽然嘴巴上爱教训儿子几句,但是心里面却十分为儿子感到骄傲。   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已经是副局长了,还是靠自己本事上去的。   一想到这个,叶进学就能笑出声。   “梅芳啊,等以后方便了,咱们回杭州那边看看。”   叶进学本想说老家,但是现在,在他们夫妻心里,叶家村才是他们的家。   梅芳还不知道丈夫的心思:“你就是想回去炫耀吧。”   “我就是回去叫那些在背后说咱们闲话的人知道知道,我叶进学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也比他们那一窝加一块都强。”   梅芳嘴角翘起,等时间合适了,是应该回去看看。   叶进学到底是男人,相比叶进学,梅芳才是被指责的那个。   生不出孩子,对不起婆家,不下蛋的母鸡……这样的话她不知听了多少。   也是回到族里之后,才没人在这方面挑剔她的不是。   族里的人只会佩服她,太会生儿子了,生出一个这么有玄学天赋的孩子就够让人佩服了。   叶家的老人们甚至当着他们夫妻的面说,她梅芳能嫁给叶进学,是叶家的福气。   在叶家,梅芳过的太顺心了。现在如果让她选,杭州那样的大城市和叶家村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叶家村。   这个儿子,是他们夫妻的骄傲啊!   叶清尘在家过的舒服,第二天睡醒都不想去找小姑奶奶,还是他爸催他,他才去伏龙泉跑了一趟。   他上去四方园的时候,族学还在上课,绕到族学背后,叶清尘噔噔噔地跑上去,一脚踏进桃园,他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他走的每一步,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仙女和恶鬼同时出现,就问你分裂不分裂。   叶清尘小心地躲开陷阱找阵脚,突然屁股一疼,他大喊:“美人是不是你,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母的?怎么好意思叨我屁股,还要不要脸?”   美人哪知道什么要脸不要脸,好几年没有叨这个小子,赶紧抓紧机会。   除了美人,大王、白雪、福乐都加入进来,等叶清尘顶着暗算冲出阵法,身上乌青了好几块。   “小姑奶奶。”   叶清尘叫小姑奶奶的时候还有点委屈,叶南音笑道:“打不赢找我告状来了?”   想告状来着,小姑奶奶一问,他倒是不好开口了。   两年多没见小姑奶奶,今天一见,小姑奶奶一身白色绣花的袄裙坐在书房里看书,站起身来时,那一米六多的身高,已经不像个小姑娘了。   叶清尘惊讶,小姑奶奶这两年身高长的太快了吧。   “你看什么?”   叶清尘收住惊讶的表情,嘿嘿一笑:“小姑奶奶再长几年,说不定能长到一米七。”   “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那怎么可能。   叶清尘正色,跟小姑奶奶说起正事。一是说这两年在高炮部队的事情,还有他接触过的那些本地巫师。二是想问问潜龙谷那边的事情,他过完年回去心里好有数。   “这么说起来,东南亚那边,玄学最强如今是泰国?”   如果那些巫师没骗他的话,应该是真的。不过,虽然他们强,叶清尘也不怕他们,因为在他们嘴里,他的水平可以和那边高等级的大师相比较。   他后面还有小姑奶奶在,他怕那些人干什么。   叶南音其实也没把东南亚那些小国巫师放在眼里。   那边的巫师行事都很类似,能坚持本心不走偏的巫师少之又少。   巫师一旦走偏,为天道不容,即使他们能想到法子遮掩,那也是暂时的,绝大多数都没有善终。   这样目光短浅的巫师,有什么可怕?   比起东南亚那边的巫师,日本那边的玄学大师、阴阳师,倒是有几分本事。   这几分本事,不是来自于他们本土,而是来自于偷窃。   几次交手后叶南音发现,日本的真的在试图偷取国内最正统的东西,从玄术到中药等等,都想全面获得。   如果说东南亚那边的玄学界,他们因地制宜,用巫术发展出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日本他们不在乎创造,他们只想从别国悠久的历史里,获得最精华的东西。   “要知道山外有山有外有人,日本那边,还是有些厉害的人物,以后你肯定会有和他们交手的机会。”   体会到小姑奶奶的言外之意,叶清尘严肃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自傲,我会继续勤奋修炼。”   “嗯。”   说完正事儿,叶清尘又开始打伏龙泉的主意。   “想吃鱼自己去捞。”   “哎!”叶清尘喜滋滋地去拿桶和渔网。   捞鱼的时候叶清尘还在不停地叨叨,说谭文森他们年后要去月牙湾,还有叶东和叶北两兄弟,他们兄弟年后可能有个人要去海军。   叶南音坐在躺椅里,怀里抱着白雪,静静地听着。   叶清尘刚去高炮部队的时候叶南音就知道他和谭文森在一起。她掐指一算,谭文森的死劫还没过。   这会儿时间还早,叶清尘提着鱼下山,快点赶回去,叫妈妈赶紧做,中午就能吃上。   运气不好,回家的路上被叶东和叶北两兄弟撞上,辛辛苦苦提下来的鱼被抢走了一条,叶清尘气的骂人。   叶东和叶北提着鱼跑了,随便叶清尘怎么骂。   嘿嘿,中午有好东西吃了!   叶清尘提着鱼回去,梅芳安慰儿子:“别臭着一张脸,咱们一家三口吃一条鱼也够了。瞧瞧,这条鱼多肥。”   叶清尘轻哼,还是不高兴,叫叶东和叶北两个臭小子占了便宜。   叶清尘被他妈打发去摘菜的时候,夫妻俩笑着感叹了句,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在家里还跟个小孩儿一样,为一口吃的还气上了。   “他能回来一趟不容易,想吃什么就给他做吧。”   “嗯。”   所以说远香近臭是真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被爸妈宠着,叶清尘这个年过的极其快乐。   谭文森就不一样了,回北京后就回姥姥和姥爷家,花了一天时间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第二天自己去买菜、买米、买煤,自己一个人在家开火做饭。   谭文森回北京好些天了,他爸谭渊都不知道他已经回北京了。   过年前一天,谭渊独自去粱家老宅,叫儿子回家吃饭。   谭文森冷淡地拒绝了。   谭渊叹息:“咱们父子,一定要闹成这样吗?”   谭文森看都不看他一眼:“您请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没空接待您。”   谭渊几乎是被谭文森撵出去,谭文森关上门转头要走。   谭渊:“等等!”   谭文森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爸,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听他们说,那边的战事已经完了,明年你要调去哪里?还是留在西南边境?”   “这个不用您操心,再见。”谭文森客气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谭渊站在原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望着儿子远去高大的背影,有些骄傲,有些无奈。   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是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却跟他不亲。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是他谭渊唯一的儿子,以后谭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以前的那些小事,值得他这般计较吗?   或许,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吧。   你看得万般重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小事。   所以,重要的人和事物,最好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只有自己,才会始终如一地珍惜心中所爱。   永远,永远,别把你的所爱托付给别人。   跪在姥姥、姥爷和妈妈墓前,谭文森温柔地跟他们说自己这两年做了哪些事,取得了哪些成果,以后他还会继续努力。   “听叶清尘说,人是有来世的,我这辈子这般努力活着,想来我下辈子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谭文森眼眶微红:“你们别等我,轮到你们了,该投胎就投胎吧。你们先走,等几十年后,我再来当你们的孩子、孙子。”   谭文森慢慢走回家,从公墓回家的路上,飘起了小雪,他也不急,慢慢地走着,等他走到熟悉的巷口时,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发红,浑身已经冷透。   “谭团长干嘛去了?”   “升官儿了就不把我们几个兄弟看到眼里了嘛。”   “大冷的天,叫我们好等。”   “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啊,我兜里的酒都要冻上了。”   宋金阳、祝一帆几个人站在大门口吵嚷着叫他开门,明明最不喜欢吵闹,此时谭文森却笑了起来。   大冷的天,谁也不乐意坐在冷冰冰的堂屋里闲聊,宋金阳跑去烧炕,祝一帆和另外几个人在厨房忙活。   等谭文森换了身衣服,炕烧暖和了,炕前放着烧得正旺的炉子,锅里的肉和菜煮得咕噜噜作响。   “站着干什么,赶紧上炕啊!”   “宋金阳,赶紧给你的谭团长倒一杯。”   谭文森被祝一帆拉上炕,清脆的酒杯相撞声,温过的暖酒入喉,从口腔一下暖到胃里。   偶尔的情绪泛滥,和残酷的生活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短暂的不值得特意记起。   过完年,所有人都要奔赴自己属于自己的战场,为捍卫内心的信念而战。   七四年的春天,海水十分冰冷,新来的新兵们又在月牙湾扑腾上了。   谭文森、宋金阳他们这种没经过海军训练的陆军军官,也在新兵的行列中。   等到夏天,从北芒山调到月牙湾的叶东,加了训练。   去年他们在老家过完年,两兄弟谁去海军也决定好了。   小姑奶奶说,他遇水化龙,他就来了。   其实,叶东自己也想来。他一直觉得叶北性子比较跳脱,在爸爸身边待着也好,有爸爸看着,他不管胡来。   “叶东你干什么,没吃饭吗?赶紧把船翻过来。”   身上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显示着叶小美已经是一个老兵。   叶小美得意地双手叉腰,别看她只是个营长,她也能把下面几个团长、副团长指挥得团团转。   刚下水的新兵,哪有不翻船的。   翻船时怎么迅速从船里爬出来不被扣进海里,才是他们需要即使掌握的技术。   小船在水浅的海湾还好,如果上大船进入深海,翻船的时候如果没有及时逃开,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叶东和谭文森、宋金阳他们一条船,此时八九个人一边在海水里扑腾着一边把船翻过来。   在水里面弄这个,可真费力气。一群大男人使劲儿一掀,总算把船翻过来了,大家抓着船沿扑腾着往船上爬。   “磨蹭什么呢,动作快点。开战的时候你们这么磨蹭,敌人一发炮弹过来,你们整条船的人都别想活。”   摸了把脸上的水,宋金阳胳膊肘捅了叶东一下:”你们家族的姑娘也太凶了吧。“   叶东轻哼一声,扒拉开他的胳膊。   凶?这才哪儿到哪儿?   叶小美从小练武,她要揍人的时候,族学里的孩子不管大小,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不得不说,叶小美天生适合部队的生活。   一个姑娘家,不搞后勤,一直冲在前线,靠自己做到了营长,已经非常厉害了!   叶东此时还不清楚,叶小美的军功章里,还有一半功劳是蚌精的。   过年那会儿,南越国内闹事,为了转移矛盾,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国西沙海域,就在那场战斗中,叶小美带着蚌精立了大功,等战斗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叶小美就被升到了营长的位置。   宋金阳脸皮厚,叶东推开他,他就自己凑过去。   “哎,听他们说叶营长手下有一员强将,你见过没有?”   “你比我先来,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   宋金阳不信:“你们叶家的事情你还不清楚?”   蚌精当年被收服的时候好多人都知道,虽然司令员下令不准讨论蚌精泄漏消息,但是这种事怎么能禁止得掉。   妖精哎,谁不感兴趣?   何况,宋金阳还听说蚌精会产珍珠。   “我听他们说,蚌精最开始只会产黑珍珠,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粉色的珍珠了,你见过没有?”   叶东现在有些怀疑,宋金阳到底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嘴巴也太碎了点,叶北跟他比都要落下风。   叶小美站在月牙湾上方的礁石上,和下面隔得距离远,听不到宋金阳小声碎碎念,她只看到他们的小船又滑起来了,她就没管他们,转头关注其他班。   过了会儿,她远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丢下一句话叫他们好好训练,她扭头就跑了。   “哇,叶营长跑得真快!”宋金阳伸长脖子看,一会儿叶小美就不见了。   谭文森叫他坐好:“前面有一波大浪来了,咱们冲过去。”   “是!”   控船能力,就是要在浪潮中训练学习。   月牙湾右边几公里外,那边的海滩地势平坦,蚌精主要在那边上岸,叶小美快步跑过去。   “珠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珠珠,是叶小美给蚌精取的名字。   这几年,每年都喝着从叶家村送来的灵泉水,珠珠也聪明了许多,她张开蚌壳在海滩上转了一圈,海滩上留下一个船的形状。   上次珠珠留下船的形状时,还是上次南越带着火炮强闯他们的巡逻线的时候。   “珠珠真乖,一会儿给你灵泉水喝哈,你先去海里等我。”   听说有灵泉水喝,珠珠换快地往海里跑。   它也不乱跑,海水刚刚能淹没它的蚌壳,它就不再往更深处跑了。   对着阳光直射的方向微微张开蚌壳,海水带起的沙粒在蚌肉里磨蹭,一粒粒粉色圆润的珍珠被打磨的越来越亮。   叶小美迅速报告消息后,随时准备着的大船以最快的时间开出去。   珠珠看到大船,飞速往大船边跑。   叶小美在甲板上看到海里的珠珠,大喊一声:“珠珠带路!”行嘞!   和叶小美在一条大船上的谭文森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海里那个硕大的海蚌往前冲,他们的大船就跟着追。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震惊! 第53章 会不会处对象?   跟着珠珠, 大船一路开到西沙,两条中国渔船被凿穿了船底,正在往水下沉。而船上的渔民,被吊在南越的船沿边。   “把船开过去, 把咱们的人救下来。”   “是!”   军舰加足了马力往前冲, 南越那边的两艘军舰往西边开, 好像是逗着他们玩儿, 船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似追不上, 又好像差点就能追上。   谭文森他们站在甲板上, 都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嘲笑声。   “张团长,那些猴子的船比咱们的好,咱们追不上!”船长急的不行。   南越他们自己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船, 这些船都是美国撤走留给他们的, 不仅是船,还有各种飞机、大炮。   他们手里一下有了这么多武器, 就以为自己是一方霸主,敢来西沙挑衅了。   张团长大喊一声:“叶营长在不在?”   “团长, 我在这儿。”叶小美大声回应。   “珠珠追不追得上?”   “行。”叶小美看到珠珠一直跟在南越一艘大船的屁股后面。   “那就交给珠珠了。”   宋金阳等人一脸茫然,什么就叫做交给珠珠了?   宋金阳扭头看叶小美, 只见叶小美站在甲板最前方,迎着风浪大喊:“珠珠, 弄穿他们的船!”   这也行?太简单粗暴了吧!   宋金阳有些无语, 和叶东四目相接,叶东也很无语。   谭文森盯着前方大船尾巴上的那个海蚌, 一下消失在海水里。   十多分钟后, 前方甲板上的敌军突然慌乱起来, 一下都跑了。   十分有经验的张团长、船长、叶小美等人,都知道是珠珠成功了。   张团长大吼一声:“给我冲上去!”   “是!”   船长把保持全速行进,很快就追上敌船,谭文森他们组织登船。   “你们几个,跟在叶营长后面。”   宋金阳:“我跟着叶营长?”   他好歹是个副团,跟着叶小美一个小丫头?   “让你跟着就跟着,别废话。”对宋金阳这种经验不足的海军新手,这个时候也没空跟他解释。   谭文森低声:“宋金阳,走!”   “来了!”   谭文森他们一起训练的小队都跟在叶小美身后登上敌军的军舰。   船底凿穿漏水,这边深海风浪又大,叶小美熟练地在不平稳的船舱里穿行,方便用武力的时候用武力,不能用武力用枪,看她杀敌熟练的程度,就知道肯定是老兵。   宋金阳冲的太快,加上船往前倾,没刹住,眼看要撞到敌军刀上,叶小美拉了他一把,猛地一记扫堂腿,再接一个肘击,眨眼间干掉一个敌人。   叶小美推了宋金阳一把:“叫你跟着你就跟着,别往前冲碍事儿。”   船上都站不稳,冲什么冲,嫌命长?   宋金阳后退几步,被叶东拉住,宋金阳拉住叶东的胳膊:“你们叶家的姑娘,真他么绝了!”   叶东皱眉:“好好说话。”   “怪我,都怪我这张臭嘴,夸人都不会说漂亮话!”   这姑娘真带劲儿!跟在叶小美身后杀敌,宋金阳嘴巴咧到后脑勺了。   珠珠这些年配合叶小美破坏了不少船,已经是老手了,船底的洞太大,水很快淹上来,叶小美他们俘虏完敌人就赶紧撤离。   回去的时候叶东有些可惜,这么好的船,就这么沉了。   宋金阳抬了下下巴:“那边不是还有一艘么。”   那艘船被凿的洞不大,把敌军抓了船还没有沉,张团长熟练地指挥技术能手下去把漏水的地方补上。   “那破船还能不能开?”   “团长,还能开。”   “能开就赶紧开,赶紧着,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食堂的午饭!”   “是!”   他们几艘破旧的老船上绑了敌军一百多人,老船后面还跟着一艘崭新的大船。   叶小美笑着和战友们庆祝,这次运气不错,缴获这么大一艘船,小赚一笔。   船驶进月牙湾,有人在喊:“叶营长,珠珠来了。”   “叫珠珠等等我。”   叶小美跳下船,一路往宿舍跑,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军用水壶。   珠珠趴在海滩上,叶小美跑过去瞧了瞧珠珠的蚌壳,珠珠自觉地张开,就像是讨吃食的小孩儿一般。   叶小美扭开水壶,把半壶灵泉水倒进它嘴里,蚌壳闭上,珠珠享受地摇晃着蚌壳,在海滩上翻滚。   叶小美笑道:“你自己玩儿吧,玩够了有空帮我们巡逻,发现敌军有奖哦。”   珠珠在原地翻滚了一圈,翻个面晒太阳。   这会儿嘴里含着灵泉水,珠珠再不肯张开嘴。   宋金阳下船后没去食堂吃午饭,他一直在边上观察,还把谭文森和叶东拉上一块儿。   宋金阳:“这肯定成精了。”   叶东轻哼一声,这还用他说?驻地的人谁不知道珠珠成精了?   “叶营长给它喝的是啥,我也好想喝一口。”宋金阳馋了。   他敢发誓,那个什么水肯定跟一般的水不一样,要不然那个蚌精不会那么开心。   叶东猜到了那是什么水,不过他不会告诉宋金阳。   灵泉水这样的好东西,透露出去说不定要招惹上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月牙湾驻地最大的秘密就是珠珠了,自从谭文森他们见识了珠珠的厉害之后,等他们完成训练后正式开始加入到日常工作当中去,谭文森他们以珠珠为核心,设计了不少战术。   不得不说,正经军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谭文森总能想到别人没想到的招儿,不仅打击的敌军,他们缴获的敌军军舰越来越多。   军舰又不是大白菜,他们缴获越多,敌军那边的存货就越少,最后别说西沙了,南越那边甚至不敢轻易把船开出海港。   又一次和敌军在西沙狭路相逢,那边可能是被打怕了,远远看到他们的船,掉头就跑。   宋金阳他们胆子大,开着缴获的军舰一路猛追,一直追到人家海港外面,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把军舰开进吧,把人抢了。   太蛮横了,而且他们不占理,这事儿不能干,叶东招呼船长赶紧把船开回去。   宋金阳那个土匪,真是啥事儿都干得出,别给他机会!   宋金阳撇嘴:“叶东你胆子也小了吧。”   这是胆子小的问题吗?他们要开进人家海港里抢劫,那就不是自卫反击,那是入侵?你知不知道?!!   宋金阳叹气,看着敌军的海港里停着的大家伙,他眼馋。   “眼馋个屁,出来溜达几天了,船上的补给都没多少了,赶紧回去。”   叶东觉得,不能跟宋金阳搭伙,这人有时候人来疯,控制不住,还是让谭文森跟他一起吧,谭文森说东他不会往西。   比起和敌军明刀明枪地厮杀,谭文森明显更适合在背后动脑子。   这大半年主动或被动和南越海军的几次摩擦,靠着谭文森指挥和珠珠的配合,他们大获全胜无一败绩。   谭文森被司令员调去司令部,让他多出出主意,别浪费他的好脑子。   谭文森没空出海,谭文森的黄金搭档宋金阳就和叶东凑一起了。   难搞!   “下次你再这样,你和叶小美搭伙去。”   宋金阳嘿嘿一笑,攀着叶东的肩膀:“哥,叶营长我怕她得慌,还是我们俩搭伙吧。”   叶小美那个女人太凶残了,打也不好打,骂也骂不敢骂,在叶小美面前他虚得很。   叶东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没想到,除了谭文森之外,还有个让他忌惮的。   他决定好了,下次再出任务,一定把叶小美带上。   这几个月出任务频繁,珠珠好几次立功,去年叶家族人送来的灵泉水已经用完了。   最近海上比较平静,叶小美就请假回家一趟,回家看看爷爷,再背一些灵泉水回月牙湾。   叶小美休假回家,去山上见了小姑奶奶。   叶南音招呼她坐,叫她喝水:“这么热的天,上山累不累?”   叶小美笑道:“不累,好久没回来了,走在山道上还挺亲切。”   在部队的时候,每天在海里泡着,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海的味道。相比较而言,叶小美还是更喜欢山里植物的香气。   “叶东去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训练完后,上船都很适应,立了几次功,现在已经站稳脚跟了。叶东还说叫我替他谢谢您。”   叶南音嘴角微翘:“他过的顺利就好。”   “小姑奶奶,今年我们部队增加了好多人,春节的时候打了一场咱们占了上风,但是后面的摩擦还是很多,这样下去,咱们会不会又打起来?”   叶南音觉得应该不会。   过年的时候给叶东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小有波折,整体都稳中向好。   叶小美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还是希望能稳当一些。今年借着南越那边挑衅,他们大力反击,把原来被占的领土领海夺了回来,他们一直准备着对面哪一天会反扑。   叶南音打量她的眉眼:“最近是不是有人经常找你?”   “找我?”叶小美想了想:“没人找我啊,还是和以前一样。”   叶南音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含蓄了,她又说:“最近有没有男人找你?”   “男人?”部队里那么多男人,经常有人找她,小姑奶奶说的哪一个?   叶南音沉默了,叶小美还没那根筋,但是她的桃花好像要开了。   算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感情这回事,她也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叶小美从小姑奶奶那儿回去,还在想,小姑奶奶说男人找她是什么意思?有谁要陷害她?   叶小美回部队后,头几天脑子里都在转着这个事,谁来找她她都要多看人家一眼。   叶东问她怎么了,叶小美把叶东拉到没人的地方一顿说:“你说,小姑奶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叶东忍住狂笑,叶小美无语:“你笑什么笑?”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东也没跟叶小美说透,让她自己悟去吧。   叶小美纠结了几天,就把这事儿放下了,该训练训练,该出任务出任务。   叶东和宋金阳搭伙出任务,如果叶小美休息,叶东就把叶小美也叫上,叶东发现,这小子在叶小美面前老实多了。   叶小美一瞪眼,他就怂了,不敢再搞七搞八,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叶东为了省事儿,就跟领导申请,把叶小美直接调到他们船上。叶东以为宋金阳知道后会大力反对,没想到他一句话没说就同意了。   “你小子,有些不对劲啊!”   宋金阳推开他:“不是你要申请调的么,凭我们的关系,你申请我还能反对打你的脸?”   叶东觉得不对劲,这小子非常不对劲!   叶小美听说后,轻哼一声:“我一个人能揍宋金阳那样的大院子弟两个,他敢反对试试?”   行吧,只要以后工作正常就行,就先这么着吧。   西沙抢回来后,围绕着西沙产生了好多次摩擦,到了下半年,局势基本稳定了,南越那边的船很长时间不来,他们也放松了警惕。   日常巡逻中,叶小美在甲板转悠,突然看到珠珠飞速往她这里跑,叶小美往远处看,几分钟后一艘大型军舰全速冲过来。   船长已经看到了,船头一偏,和那艘全速撞过来的军舰错开!   叶东和宋金阳跑出来,两人脸色一黑。   这艘军舰就是宋金阳前两个月在南越海港里看到的那艘军舰,据说有一千八百吨。   他们现在这首巡逻的舰船只有五百吨,和人家差了好几倍。   “他们干什么,想把我们撞沉?”   两艘军舰背道而驰,错开后拉开距离,叶小美看到对面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奇怪黑袍的男人。   “那是什么人?”   叶东瞬间认出来:“那是南越那边的巫师,只有他们才会这么打扮。”   “我在老挝见过和这个穿着差不多的巫师。”宋金阳也认出来了。   “巫师?”   叶小美瞬间想到:“他们冲着珠珠来的?”   叶东心头一沉,他猜想是因为上半年珠珠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叫他们看出了端倪?   “他们的军舰过来了。”甲板上的人手里都拿着大网,看样子想把珠珠抓走。   “不行,不能让珠珠被他们抓走。”叶小美转身往舰尾跑,珠珠就躲在舰尾后。   珠珠巴着船不动,叶小美急忙喊:“珠珠,快往海底跑,别在海面上。”   南越军舰上几十个人朝海里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黑色布袋,袋子上画着奇怪的符文,朝这边游过来。   叶小美着急:“咱们能先开火吗?”   “咱们火力比不过他们,他们没开火,我们就更不能开火。”   叶东判断,他们就是冲珠珠来的,如果冲着他们来,刚才就该开火了。   “我们把珠珠捞起来?”   把珠珠捞上船,他们也跑不过一千八百吨的军舰。   “那可怎么办。”叶小美急了。   那群水鬼已经围过来了,叶小美举起枪,叶东按下来:“咱们不能先动手,先把珠珠捞上来。”   宋金阳把渔网往下一扔,珠珠乖乖地被捞上去,围过来的水鬼扑了个空。   “撞过去!”   叶东听到甲板上那个巫师指着他们的舰船大喊,他立刻叫所有人做好准备,子弹上膛。   那艘军舰撞过来,但是因为距离近,起步速度不快,两船相撞时,船长立刻操纵着船往后退,减小船体破损。   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还手就属于自卫反击,说破天他们也占理。   “打了!”   南越的船大,船也高,居高临下打他们,他们很吃亏。   第一轮扫射后,那个巫师迫不及待地被人护送着过来,等人过来后,叶东一枪射过去,那个巫师反手扔出一个鬼头。   叶东心里骂娘,好多年没见过这种邪恶的玩意儿了。   手比脑子快,一下扯掉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朝鬼头打去,鬼头发出尖锐的嘶鸣,冒起一阵白烟,腥臭的味道熏的叶东连连倒退。   “这是什么东西?”巫师盯着叶东手里的东西不放。   叶东连忙喊叶小美:“你从小姑奶奶那儿拿的符呢?”   叶小美连忙掏,脖子上挂着的三角红布里包着五雷符、平安符,一共两张。   为了保护黄符,扯开红布,红布里面还密实地裹着油纸。   叶小美手忙脚乱地拆油纸,那边巫师掏出一面小黑旗,那面黑旗给叶东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来不及了!”   叶东抢过叶小美手里还没拆开的符纸,猛地冲向巫师,手中的五雷符击中了巫师,叶东也被巫师手里的黑旗打中。   一面小黑旗,直接把叶东打飞了,叶东手里的护身符碎成几片,九山桃油润的桃核,碎开瞬间变得粗糙,桃核上细密的符文干裂消失。   叶东晕了过去,巫师被晴天惊雷连劈两道,都没挣扎一下就死了。   “叶东!”叶小美扑过去。   “小心!”   一颗子弹飞过来,宋金阳帮忙挡了一下,子弹打中了他的小腿。   掩护的战友们一顿扫射,叶小美拖着昏迷的叶东和受伤的宋金阳去屋里躲着。   叶小美怒了:“你守着叶东,我给你们报仇。”   巫师死了,巫师给那些水鬼的黑色布袋也冒出黑烟,那些拿着布袋的水鬼吸入了黑烟,瞬间脸色发黑,吐黑血,挣扎了几下就沉海里了。   巫师一死,南越那边似乎要撤走。   想走?想都别想!   叶小美他们奋力还击,悍不畏死!   没了巫师威胁,珠珠自己跳海里,使出全身的力气往舰船地下撞,一下,两下,三下……   “叶营长,咱们的船要沉了!”   “去他们船上!”   火力牵制下,叶小美看准时机爬上了对面的军舰,叶小美上去后,后面的人陆续登上军舰和南越人激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原本只想抓珠珠,军舰上人不多,叶小美带着人登舰后,两边居然打的旗鼓相当。   海底,珠珠猛地发力,靠着它蚌精的怪力,真把这艘军舰撞出一道口子。   军舰底部进水,后勤人员冲下去维修,此时珠珠已经从撞开的那个口子里爬进去了。   它就守在撞开的口子那儿,只要有人来,它就张开蚌壳,珍珠一顿激射。   多亏了这些年叶小美投喂的灵泉水,几年前珠珠射出的珍珠只能把人打出乌青,现在它射出的珍珠,和子弹一样厉害。   呵呵,欺负我?想用那个脏袋子装我?   看我不打死你们!   破开的口子没法维修,军舰最下面一层彻底被淹了,连人都下不去。   南越人陷入即将沉船的恐慌,跑去抢船上的小艇逃跑。   叶小美他们越打越勇,很快取得胜利,彻底掌控了这艘军舰。   叶小美把珠珠叫出来,叫她把破开的洞堵住,不能让船沉了,他们还得回去。   这时候,受伤的宋金阳和晕过去的叶东都被转移到这边甲板上。   “咱们的船还有没有救?”   船长说:“我们还在争取,动力系统被打坏了,就算把船底部修好也开不了。”   “能修尽力修,一会儿用这条军舰把咱们的拉回去。”   两边船都漏水,叶小美催促大家动作快一点,她怕南越那边再有人过来他们就完了。   船勉强修一修,勉强不沉,叶小美叫船长过来,赶紧把船开走。   “你别急,让我先看看这个船。”船长还没开过这么大的船呢。   “他们原来的船长呢?叫他过来帮帮忙?”   旁边一个小兵报告:“早就被打死扔海里喂鱼了。”   “得,我自己来吧。”   这艘军舰是美国佬的,船上还有英文的说明书,船长也不懂英文,只能自己研究。   叶小美跑过去:“我看看。”   船长无语了,你看看你就能看懂?   叶小美一手拿说明书一手指着按键:“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加速,那边那个是控制方向。”   把说明书一丢,叶小美催促:“知道这些就行了,赶紧开!”   船长不相信,想拿起图纸研究一下,叶小美瞪眼:“怎么,不相信我?”   “信信信,怎么敢不相信。”   船长试探着开了一下,哎,还真开动了。   叶小美轻哼一声,我可是正经学过好几年英语的人。   感谢戚玥老师,感谢弄来戚玥老师的小姑奶奶、族长和族老们!   一艘一千八百吨的军舰开过来,执勤的战士们炮弹都上膛了,要不是桅杆上挂着国旗,估计看到军舰的时候就一梭子扫过去了。   军舰靠近,叶小美站在甲板上喊:“赶紧叫卫生员来,有人受伤!”   听说有人受伤,基地后勤部都动了起来,司令员他们都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巡逻的时候碰到南越那群猴子,打了一架,咱们赢了。”   叶小美简单解释完:“俘虏在船舱里关着。”   宋金阳从船上抬下来,谭文森连忙过去:“伤得如何?”   “没事儿,就腿上中了一枪,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紧跟着叶东被抬下来,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司令员脸色一沉:“叶东这是……”   “没死,就是晕了。”   叶小美表情难看:“先叫卫生员看看,如果不行,我回去请小姑奶奶。”   这都要请叶家的那位小姑奶奶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办公室说。”   安顿好宋金阳和叶东之后,叶小美去司令部开会,审问俘虏的人也回来了。   叶小美怀疑南越那边想抓珠珠,审问的人也说是因为这个原因。   “年初打了一场,咱们就把西沙抢回来了,后面他们不甘心又去西沙挑衅好几回,每次都被压着打,他们就算军舰吨位比我们大也打不赢,而且基本上都是船底破洞,他们就起了疑心。”   查来查去,就查到了珠珠头上,南越有个大巫师听说后,就想控制珠珠。   这几个月他们没去西沙挑衅,花了很多工夫搜寻珠珠的踪迹。   “对了,他们供出了一个奸细,我们已经派人去抓了。”   奸细通知南越那边,说珠珠不在月牙湾,并且给出了几个可疑的岛礁地点,他们一个个排查,才找到珠珠。   司令员问:“叶东昏倒是因为和那个巫师对上?”   叶小美点头:“我们家什么情况您也知道,我们在外面危险重重,家里为了我们的安全,都给了防身的东西。”   这次要不是因为小姑奶奶给的黄符,他们肯定就死了。   还有护身符,要不是叶东随身带着护身符,只怕不是晕倒,而是直接没命。   司令员的警卫员跑进来:“叶副团醒了。”   “人怎么样?”叶小美连忙问。   “人没事儿,醒来后一切正常,能说话,能下地。”   警卫员补充了一句:“卫生所的周大夫说叶副团元气不足,要喝几副中药补一补元气。”   叶小美松了口气,人没事儿就行。   开完会,叶小美回寝室装了一壶灵泉水,去海边找珠珠。   珠珠被吓着了,不在她经常出现的海滩上,叶小美就拿翡翠牌在海水里泡着,过了会儿,珠珠才从海里浮起来,一扭一扭地跑过来。   “今天吓坏了吧。”   叶小美抱住珠珠,珠珠一个劲儿地往叶小美身上蹭,珠珠那个大一只,叶小美被蹭得连连后退。   “别蹭了,给你带了好东西。”   啥好东西?   叶小美从身后拿出水壶晃了晃:“这是什么?”   珠珠更加激动,一下把叶小美撞到,叶小美哎哟一声:“你可别来,你那么大一只,小心压死我。”   珠珠兴奋地张开蚌壳,嗷嗷待哺。   叶小美看它张开的嘴,原来蚌壳里一排一排的粉色珍珠,今天打了一架后,珍珠都用去打人了,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喝完灵泉水,它实力大增,很快就会养出珍珠。   叶小美在沙滩边陪珠珠好一会儿才回宿舍休息,躺在卫生所的宋金阳不高兴了。   “我好歹算是叶小美的救命恩人吧,她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她应该在忙吧,等她忙完就来看你了。”叶东全了一句。   叶东身上没受伤,按理说醒过来就可以走了。卫生所的周大夫不放心,叫叶东在卫生所住一晚上。   宋金阳不高兴:“她忙什么呀?刚才司令员身边的警卫员都过来看我了,说明会早就开完了,开完会她都不来?”   叶东:“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个干什么。”   “凭什么我是男人我就不能计较了?”宋金阳嘴巴不饶人:“我就要计较。”   “这么晚了,你计较她就来看你吗?”   宋金阳气哼哼地转身,拒绝说话。   第二天起床,叶小美想起宋金阳,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给宋金阳带了两个馒头。   叶小美去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周大夫。   周小莹笑着问叶小美:“过来给叶副团长送饭?”   “他不是没事儿吗?还没回宿舍?”   “哪里没事儿,他元气不足,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周小莹手里提着饭盒进门,把饭盒放到桌上,叫叶东过去吃:“专门给你准备的。”   叶东客气道:“一会儿我去食堂吃就行。”   “食堂的饭菜哪有自己做的有营养,你快来尝尝看,我觉得我做的还行。”   三个饭盒打开,煎蛋、灌汤小笼包、海鲜粥。   叶东不好拒绝,客气地谢过,坐下吃。   “好吃吗?”   “好吃。”   听到叶东说好吃,周小莹笑了。   叶小美疑惑,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叶东真的需要这样补吗?   躺在病床上真正的病人宋金阳,默默地躺那儿一声不吭。周大夫不问他饿不饿就算了,怎么叶小美都不问他这个救命恩人一声?   叶小美回过神,朝宋金阳走过去:“没事儿吧?”   “有事儿。”   “哦,要养多久?”叶小美把馒头递给他。   虽然吧,他挺喜欢吃馒头,但是现在看着叶小美递过来的馒头有些不想吃。   “愣着干什么,拿着呀,你不是最喜欢吃馒头吗?”叶小美把馒头塞宋金阳手里。   宋金阳瞟了窗边的叶东和周小莹,幽幽地问:“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你不是废话嘛,你要不是因为我受伤,我来关心你做什么?”   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   这句话都跑到送金阳嘴边了,又给咽回去。算了,这丫头本来就是这个性子,他跟她计较个什么。   可是,还是好羡慕!   宋金阳啃一口馒头,看一看叶东,啃一口馒头,看一眼叶东。   周小莹笑盈盈地问:“宋副团想喝水吗?”   叶小美站起身:“我给你倒一杯。”   叶小美倒好水给宋金阳:“喝吧。”   宋金阳接过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中午我想吃回锅肉。”   “回锅肉?”食堂没这个菜呀。   宋金阳补充一句:“我说的是你们老家那边的回锅肉。”   “啥?”叶小美问:“吃红烧肉行不行?中午我早点去食堂排队,给你打一份。”   “不行,我就想吃回锅肉。”   感受到宋金阳委屈巴巴的声音,叶小美当他受伤了身上难受,不由得心软:“行行行,我给你做。”   宋金阳瞬间笑了起来:“还要配白米饭。”   “行!”   回锅肉都做了,不缺一碗白米饭。   早饭送到了,叶小美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周小莹等叶东吃完饭,笑着和他聊了几句,还说中午也给他带饭,叫他别去食堂吃没营养的饭菜。   “谢谢周大夫,我感觉我身体还行,一会儿就先回队里,中午就不过来了。”   “你回队里中午也要吃饭呀,我今天休息,有时间,给你做饭也只是顺便,你别放在心上。”   周小莹收好饭盒:“说好了,中午过来找我吃饭。”   说完周小莹转身就走,没给叶东拒绝的机会。   宋金阳闭上眼睛,算了,毁灭吧。   叶东穿好衣服要走,看他闭着眼睛,奇怪道:“没睡醒?”   “烦人,快走!”   莫名其妙!   “我走了!”   叶东走后,宋金阳睁开眼睛,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是不是叶家人脑子里都缺一根筋,不会处对象啊?   也不是所有叶家人都不会处对象,周小莹每天都叫叶东过来吃饭,每次都在宋金阳的病房里,叶东来了几天后,就不来了。   宋金阳好奇,周小莹过来给他换药的时候问了一句,周小莹笑着说:“不方便打扰你,我叫他去我家吃饭了。”   周小莹的家就在这个岛上,距离这里不远。   “你们处上了?”   周小莹点点头:“你加油。”   宋金阳脸色一黑,周小莹都知道他对叶小美有意思,叶小美怎么不知道?   周小莹走的时候,突然说:“叶营长那样的姑娘,你暗示她没用,你该直接问她。”   直接问吗?   宋金阳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怕被拒绝。   这段时间,他每天缠着叶小美来看他,他都怕叶小美不答应。直接问她喜不喜欢自己,这样行吗?   宋金阳看起来大胆放肆,但是对待叶小美,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小美晚上过来送饭:“你要吃的手擀面。”   “谢谢啊。”   “客气啥,快吃吧,你吃完我好回去。”   被叶小美催促,宋金阳心里一横,直接问:“你是不是讨厌给我送饭?”   “没有呀,不讨厌,讨厌我就不给你送了。”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叶小美瞬间脸色爆红,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见她羞涩脸红,宋金阳瞬间又有信心了,说话声音都大起来:“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叶小美不敢看他,脑袋往左边一扭,看向窗外,扭扭捏捏地说:“你们家北京的,我就是个乡下姑娘,我们不配。”   “谁说的,我们特别配,谁说不配我揍谁。”   宋金阳激动起来,叶小美怕他碰着伤腿,连忙摁住他:“你别乱动。”   “你先回答你喜不喜欢我,你回答我我就不乱动。”   叶小美脑子里闪过宋金阳和她玩笑的那些场景,他奋不顾身地给她挡枪,他缠着她想吃她做的饭,她想,她是喜欢的吧。   宋金阳嘿嘿一笑,笑过之后,心头又一阵懊悔,他该早点说的。   羞涩就那么一会儿,羞涩过了,叶小美拍他胸口:“好好养着,以后要是腿瘸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宋金阳大大咧咧往枕头上一趟:“等我媳妇儿养我呗,反正我媳妇儿厉害,以后啊,我媳妇儿在外面挣钱,我在家做家务养儿养女。”   叶小美呸呸两声,想的美!   两人凑一起,正经不了几分钟,你一句我一句地又吵起来了。   过来给宋金阳送西瓜的叶东和周小莹,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把西瓜放在门口,走了。 第54章 别打她主意   宋金阳和叶小美在一起之后, 宋金阳想象中的温柔、害羞、体贴,叶小美一点都没有。   不仅如此,叶小美对还他越来越凶,一有训练不到位的地方, 就要捏着他耳朵训他。   宋金阳在月牙湾海里泡着, 不小心翻船, 一条船上一起掉水里的战友们还没说话, 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直呼他的名字。   “宋金阳!”   大家都忍住笑, 偷偷看表情无奈的宋副团长。   宋金阳头疼, 难道就不能偶尔对他温柔一点点吗?   叶小美:不能!   “宋金阳你在干什么?都多长时间了还翻船?这要是把你送到西沙那边去, 风高浪急,你船一翻就没救了知道吗?”   “你下来!”   叶小美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你说什么?”   宋金阳一字一顿:“我说, 你下来!”   叶小美从岸上跳下去, 划着船到宋金阳身边,看他泡在水里浑身湿透, 露出一点笑意:“你就不能小心一点?”   宋金阳双手攀着船沿:“你靠过来一点点。”   叶小美低下头,去摸他的脑袋:“你说你……”   “啊!”   叶小美发出一声措不及防的尖叫, 她被宋金阳一下拉到水里。   众人都跟着起哄,还有看热闹的人大喊:“大伙儿快来看, 咱们宋副团长今天振夫纲了!”   “呀,真不容易!”   “宋副团长怕媳妇儿远近闻名啊!”   叶小美气的脸都红了, 谁是他媳妇儿?   叶小美手脚并用地推开他, 宋金阳笑着,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这时候叶小美才发现, 跟宋金阳较劲的时候, 她也不是每次都占上风。   宋金阳看她的眼神火热, 叶小美脸红,强撑着气势捏他耳朵:“放不放开?”   “宋副团长,别怂啊!”看热闹的起哄。   旁边一个爬上船的战友踹了宋金阳一脚,宋金阳抱着叶小美一下被推出好远,宋金阳不松手,被按在水下的叶小美差点被淹着。   宋金阳抱着她猛地一个转身,宋金阳在水里,叶小美趴在他胸口,两个人都没沉。   “你现在水性挺好的嘛。”叶小美惊讶。   宋金阳得意地撇嘴:“放心,就算掉到西沙那边海里,我一时半会儿也沉不了。”   叶小美给他一巴掌:“那你也不能大意。”   “知道你关心我,我心里有数。”   叶小美脸蛋更加红了,这人还行吧,还知道领情。   “你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   宋金阳松开手,叶小美终于能动了,转身游泳上岸,回头喊了句:“训练完去宿舍找我。”   无视身后的笑声,叶小美一下跑了。   “宋副团,今年过年请个假吧,赶紧和叶营长的婚事办了,咱们这儿房子多,夫妻还能分到单间。”   宋金阳也有这个打算,他已经通知家里面了,等到有假期就去叶家村。   这段时间,宋金阳和叶东关系越发亲近,叶家的事情他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想和叶小美结婚,叶家那边必须去一趟。   训练完,宋金阳回宿舍,谭文森正在看书。   “你小时候去叶家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谭文森放下书:“要去叶家提亲?”   “嗯,想今年把婚事办了。”早点把媳妇儿搂到怀里他才放心。   “叶家的小姑奶奶叶南音,你知道吧?”   “那肯定知道。”   谭文森看着他:“我听说,叶家人结婚,只要能回族里,都会去带着对象去见一见叶南音,让叶南音看看,两个人合不合适。”   “不会吧,人家处对象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叶南音说不合适难道人家就不结婚了?”   宋金阳见谭文森正经的表情,一拍脑袋:“我去,还真是这样?”   宋金阳一下紧张起来,他不会被棒打鸳鸯吧。   宋金阳心里担心,跑去问叶东:“你们家小姑奶奶性子怎么样?”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你家小姑奶奶不会是那种见不得人好的人吧?”宋金阳婉转道。   “你说啥?”叶东脸色一黑,一副要揍人的神色。   “哎哎哎,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问问。”   周小莹拉住叶东:“你别生气,宋副团长肯定不是说小姑奶奶不好。”   宋金阳连忙点头:“还是嫂子明白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叶家人结婚一定要去找你们家小姑奶奶吗?要是被她拆散了怎么办?”   “你们要不是良配,难道不是早拆散早好?”   宋金阳跳脚:“怎么说话呢?你说谁不是良配?”   “呵呵,你既然觉得你和叶小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怕什么?”   “我是不怕,还不能让我担心担心?”   “有空担心我家小姑奶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不如先回家问问你爸妈,你爸妈同意你和叶小美的婚事吗?”   宋金阳嘿嘿一笑:“我爸妈肯定同意。”   宋金阳跟家里人说起叶小美,说的是叶小美是烈士遗孤,她高中毕业后也进部队当兵,靠她自己已经当上营长了。   宋金阳爸爸和爷爷都是当兵的出身,一听到叶小美烈士遗孤的身份,就有几分心疼,再听到叶小美一个年轻姑娘靠自己当上了营长,说明这个姑娘不仅家庭成分好,自己能力也非常突出。   宋家人的想法是,自己家那个混不吝的儿子喜欢上这样一个好姑娘,那有什么好反对的?   “你没说叶家?”   “没说,这个有什么好说的。”   宋金阳早就意识到叶家的厉害,但是他不想家里人是因为叶家才同意这门婚事。   他希望他爸妈是因为喜欢小美才同意这门婚事。   叶小美知道宋金阳想过年时陪她回家见爷爷,又担心小姑奶奶棒打鸳鸯,叶小美噗嗤笑了。   想来,她前段时间回老家的时候,小姑奶奶问她最近有没有男人找她,这个其实就是在暗示她有桃花了吧。   天可怜见的,她总算想到这个了。   叶小美笑着道:“放心,没问题。”   “真的?”宋金阳还是有点担心。   叶小美点头,她有感觉,一定没问题。   宋金阳厚脸皮凑过去:“你抱抱我,我就相信你。”   “你滚!”   叶小美跑了,宋金阳在后面追:“你别以为我追不上你!”   “那你试试。”   宋金阳和叶小美两人感情稳定,已经在商量见家长了,叶东和周小莹两人也已经决定好过年回家,最好把婚事办了。   叶东挑了个时间给他爸打电话,接到电话的是他弟叶北。   叶北迫不及待:“哥,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   “巧了,我也有个事要告诉你和爸妈。”   “我先说!”   “我先说!”   兄弟俩同时脱口而出,两人停顿了一下,叶东说:“那你先说吧。”   “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叶北狂笑:“小姑奶奶之前跟咱妈说过,我们俩三十岁之前肯定会结婚生子,算的真准!”   叶东望着周小莹笑,对叶东北说:“小姑奶奶什么时候算错过?”   “你什么意思?”   叶东:“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和爸妈,我和小莹也打算今年过年结婚。”   “啥?你也找到对象了?”   电话那头,叶北咋呼呼地叫唤,喊爸妈,大声说叶东有对象了。   叶东听到一阵跑动的声音,电话被拿起来,是他妈。   “你找到对象了?”周晓丽又是怀疑又是兴奋。   “嗯,她叫周小莹,是我们部队卫生所的大夫,学中医的。”叶东套近乎:“你未来大儿媳和您一个姓呢。”   周小莹向来大胆,听到叶东跟爸妈介绍自己,她有点害羞。   叶东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牵着她:“妈你见了肯定会喜欢她,她是个好姑娘。”   周小莹微微低下头,额头靠在叶东肩上,隔得近,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叶东回:“我不知道,我问问。”   叶东捏了下她的手,周小莹抬起头,叶东眼带笑意:“我爸问我,你们家有什么讲究。”   周小莹也不知道,要回家问问父母。   叶东嗯了一声,跟他爸说:“小莹也不知道,等我去问问叔叔阿姨。”   周小莹是姑娘家,男方父母还没去过她家,她就跟着叶东回家过年,叶俊杰担心周小莹爸妈不高兴。   如果周小莹他们家介意的话,就稍微再等等,等过年有假期,他们夫妻先去周小莹家里拜访后,再带周小莹回族里。   叶东提着在供销社买的酒和糖,和周小莹一起去她家,把他爸妈说的话带到。   周小莹爸妈十分体谅,都说不介意,叶东家有这个态度就成。   周小莹是家里独女,周家也是十多年前搬到这里来的,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叶东主动邀请周莹爸妈去叶家村过年。   “这不合适吧?”   “叔叔阿姨,我们族里逢年过节都有很多人回去,不仅有叶家族人,还有家里的亲戚,热闹得很。”   “我爷爷退休后在族里修了房子,很宽敞,都住得下。你们有空的话,一起过去玩几天。”   叶东想的是,两家父母在族里见面,如果合适的话,请小姑奶奶选个日子,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   周小莹妈妈觉得这样也行,毕竟两家天南地北的,没必要为了些繁文缛节来回跑。   周小莹爸妈答应后,叶东给爸妈打电话,商量好带周小莹一家回族里。   叶北听他哥说要带对象一家回族里,他立刻跟爸妈说:“我问问我对象,行的话请她爸妈也去族里,我和我哥的婚事可以一天办了。”   叶俊杰觉得有些不靠谱:“女方家不会有意见?”   “爸,你想什么呢,这个能有什么意见?”   叶北的对象王姗姗,她们全家都在部队工作,也不是矫情的人,叶北上门一说,王姗姗爸妈就答应了。   这个年代,对结婚仪式都看的淡,只要孩子们婚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再说,叶东叶北年纪不小了,他们对象的年纪也不小了,男方家长急,女方家长一样着急。   叶东和叶北跟对象家沟通好后,就看日子准备请假。   宋金阳整天跟叶东混在一起,叶东和周小莹的进展他清楚得很,心里着急,回头打电话催他爸妈,他也想过年的时候把婚事办了。   宋金阳爸妈希望他能回北京办婚礼,宋金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等到有时间回北京,那得到什么时候?   宋金阳说他爸妈:“你们都是老革命了,怎么还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在哪儿结婚不是一样吗?”   “现在都倡导上午领证下午上班,要的就是一个简单迅速,你们还想我回北京办婚礼,那多耽误事儿啊。”   宋金阳被她妈一顿臭骂,就算再着急结婚,也不能在女方家办婚礼吧。   宋金阳耍赖:“我不管,我就要今年就把婚礼办了!”   宋金阳从小到大就是个混不吝,说是说不听的,宋金阳爸妈怕宋金阳真在叶家把婚礼办了,他们当爸妈的还不在场,最后也只得同意过年去叶家。   叶小美全程看到宋金阳对他爸妈耍赖,有点怀疑,他只是现在这样,还是以后都这样?   宋金阳想抱,叶小美嫌弃地推开他:“大男人的,能不能好好站直?”   “现在不想当大男人,当小男人行不行?”   叶小美被逗笑了:“你走开!”   “不嘛,就要抱。”   叶小美笑着跑开,宋金阳不紧不慢地追。   排队打电话的战友们嫌弃地扭头,恋爱的酸臭味,太熏人了。   这个年,真是喜庆,刚进腊月,就有这么喜事传来,叶家族里提前热闹起来。   叶平武这几天也不跟着人去沙河钓鱼了,隔两天就跟老伴儿坐车去县城,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都买回家放着。   要招待两家亲家,可要准备充分一些。   去县城,肯定要去县里的百货大楼。   叶平武进大门口,熟练地问:“叶霜和叶朵朵在吗?”   “在,刚才他们去后面库房搬货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你们到了什么新东西?”   搭话的小年轻笑着说:“叔,到的是布料,没有糖果。”   家里要办喜事,叶平武除了给家里囤米面粮油,糖果点心也要多买一些。之前来百货大楼好几趟了,每次都来找叶霜和叶朵朵买糖果,百货大楼的员工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是叶家村的人。   叶平武说:“布料也行呀,有好的我买一些,到时候给两个孙媳妇儿一人做一身衣裳,老伴儿你看怎么样?”   老太太点头:“行,布票存了有一些了,应该够。”   老两口去卖布的柜台等着,一副不差钱不差票的模样,让好些人咂舌。   要是自家也有这么个退休工资高的老人就好了,当他们的小辈太享福了。   腊月二十四,宋金阳爸妈联系他,说他们明天从北京出发去叶家村了。宋金阳他们也是后天出发,估计和他爸妈差不多时间到。   宋金阳要走,问谭文森要不要去叶家村:“我打算在叶家村把婚礼办了,你来不来?”   谭文森无奈地笑:“来!”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同意。”宋金阳推他:“赶紧去请假,别耽搁。”   宋金阳可不是知道客气的人,不怕麻烦人。虽然叶家村远,他打算在叶家村把婚礼办了,他还是把祝一凡他们几个都叫上。   听说叶东和叶北都要回族里结婚,叶清尘火急火燎地跑去请假,说过年要回家。   张抱朴脸色一黑:“你好意思请假?你去年过年就请假了,今年又来?”   “虽说我是个道士,难道我就没有亲朋好友了吗?”   “你年年请假回家,难道我就不想回龙虎山?”   “叶清尘,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   “今年你留在潜龙谷守着,我要回去过年。”   叶清尘拉着张抱朴不让走:“张局长,您大人有大量,您……”   “别,我就是个小心眼的道士,别把我架的那么高。就这样,潜龙谷交给你,我下午就出发回龙虎山。”   张抱朴毫不犹豫地走了,留下叶清尘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   有了,还有刘年和刘珉。   叶清尘刚跑出去,被代团长一把抓住:“你干啥去?刚才张局长说了,你不能走。你要走了,万一小日本来偷袭咱们怎么办?”   “你快松开,我去找刘年和刘珉。”   代团长不放手:“刘年和刘珉早上就走了,你不知道?”   “不可能,我早上在食堂还看到他们了。”叶清尘不相信。   “他们吃了早饭走的,不行?”   “去年你们从西南那边回来,他们俩断头山都没回,直接就来单位报道,于情于理,今年过年也该轮到他们回去了。”   叶清尘:“……”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于情于理都不该请假回去吗?   叶清尘扭头想去找张抱朴,他年纪小,平日里张抱朴都挺照顾他,说不定求求他,说说好话他就答应了。   可惜,被代团长耽误这一点点时间,张抱朴就已经下山了。   不是说下午再走吗?骗子!   叶清尘瞪着代团长不说话,生气!   “别生气了,过年的时候咱们食堂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你回家也吃年夜饭也就这样了吧。”   “我兄弟结婚。”   “屁,你当我不知道你家只有你一个人?”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反正也没有人能代替他守在潜龙谷。   大年二十八下午,叶东和叶北他们都回到了族里了。   叶东和叶北带着对象先去见爷爷奶奶。   叶平武老两口乐开了花,给两个闺女一人一个大红包。   周小莹和王姗姗两人心里安定了不少,虽然还没过叶家小姑奶奶那一关,但是得到爷爷奶奶的认同也能让她们稍微放松一点。   周小莹和王姗姗家里人来到叶家,只看叶家准备的东西,就能看出叶家对他们家闺女的重视。   本来王姗姗家的母亲对闺女来叶家村这边办婚礼心里有些不高兴,看到叶家的诚意,她也就放下心里的结缔。   宋金阳爸妈昨天就到叶渠公社了,叶小美爷爷把宋金阳爸妈请到家里住。   今天下午,宋金阳跟着叶小美回家,一进院子就看到他爸妈和叶小美爷爷坐那儿喝茶,有说有笑。   宋金阳看了他爸妈一眼,他爸妈给他使眼色,他赶紧喊了声爷爷。   叶小美的爷爷上下打量他一番,勉强点了点头。   相比老爷子对宋金阳的态度,宋金阳爸妈对叶小美就热情多了。   宋金阳妈妈拉着叶小美一顿夸,一见面就给叶小美送了厚实的见面礼,一对金镯子,一个大红包。   还没带宋金阳见过小姑奶奶,叶小美本来不想收,叶小美看了爷爷一眼。   “收下吧,都是长辈的心意。”   “哎。”爷爷发话了,叶小美才收下红包。   宋金阳妈妈笑眯了眼:“哎,这就对了嘛。”   时间不早了,安顿下来,就要准备做晚饭了。   叶小美负责主厨,宋金阳负责打下手。   宋金阳爸妈在外面看着,偷偷讨论,这个未来儿媳妇真不错,能打仗能做饭,关键是能管住儿子。   宋金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他进过厨房啊?   叶小美爷爷也在一边观察,见这个小子干活儿不熟练,好歹干活的态度挺端正,也就没有挑刺儿。   宋金阳多精明的人啊,知道小美的爷爷在观察他,干活儿特别带劲。   叶小美看破不说破,轻笑一声,让他表现去吧。   吃完饭,宋金阳争着去洗碗,还给三个家长打洗脚水。   宋金阳爸妈都吓了一跳,儿子什么时候给他们打过洗脚水?   “你放着,我们自己来。”宋金阳妈妈连忙说。   说完后,宋金阳妈妈察觉到自己说错了,怕小美爷爷对儿子有意见,就说:“我家金阳还是挺心疼我和他爸,我记得他六年级的时候要零用钱买零食吃,还记得给我和他爸带点儿回去。”   宋金阳尴尬看了小美爷爷一眼,叶小美见状噗嗤笑了。   表现过度了!   唉,总比没有表现好吧。   第二天早上,叶小美起床做早饭的时候,宋金阳打着哈欠也起来了。   叶小美打发他去烧火。   “早上咱们吃什么?”   “吃红薯粥,蒸馒头,再炒个干咸菜。”   “行。”   家里没有睡懒觉的人,叶小美早饭快做好的时候,大家都起来了。   宋金阳打了洗脸水出去,他妈妈拉住他问:“一会儿要去山上见叶家那位小姑奶奶?”   “嗯。”   “你可要好好表现,那位眼里不揉沙子。”   “妈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听我的话就完了。”   叶小美爷爷过来,宋金阳妈妈就不说了:“去,再打一盆水来。”   洗漱完,吃了早饭后,叶小美和宋金阳出门,两人到叶家八卦楼时,碰到谭文森和祝一帆。   祝一帆和几个小孩儿在玩篮球,谭文森在一边看。   “这么早你们俩也起了?”宋金阳笑着问。   “你们这是要去山上?”   “是啊,叶东他们过来没有?”   “还没呢,估计也快了。”   叶东和叶北他们家在二大队,走过来还要一会儿。   祝一帆把球扔给孩子们,小跑过来:“听他们说,山上的四方园景色特别好?”   叶小美点头:“四方园四周的都是几百年的古树,园子里的花草经常有人打理,看着是挺好。”   “我们能上去看看吗?”祝一帆说:“谭文森小时候都上去过吧。”   叶小美做不了主:“我问问族长。”   族长家离八卦楼不远,叶小美小跑过去,几分钟后就跑回来:“族长说可以。”   谭文森指着大门口的位置:“叶东他们来了。”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叶东招呼大家:“咱们先上山吧,中午还要赶回来。”   上山路上,叶北跟王姗姗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山上的族学早就放假了,要不然咱们还能去食堂尝尝孔大厨的手艺。”   “食堂的饭菜很好吃?”在王珊珊的印象里,食堂的饭菜称得上不错就很好了,绝对谈不上好吃。   “那当然了,孔大厨的九转大肠做的特别好吃。”   边走边聊,几个年轻人身体素质好,走的也很快。   快到四方园时,叶家小年轻们的传统技能要展现一波了。   叶北一脚踩在石阶上,自豪地给王姗姗介绍:“这块石头是我打的,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儿,过几天我把你的名字也添上去。”   王姗姗蹲下身看,还真是,上面写着叶北的名字,名字后面还有一串数字,一九六二。   周小莹问叶东:“你的石头呢?”   叶东拉着她往上走几步:“这块是我的。”   宋金阳凑过去看:“你这个名字怎么歪七扭八的。”   “手劲儿不足呗,加上那时候才开始学打石头,技术也不行。”叶东指着上面那块石头:“那是你对象打的,她力气足,打出来的字好看。”   “我看看。”宋金阳两步上去。   “小美,下午过来把我的名字添上去!”宋金阳想自己的名字和他未来媳妇儿的名字挨一起。   “下午没空,过两天再说吧。”   祝一帆和谭文森走在最后,祝一帆笑着说:“他们叶家人还挺有意思,不知道叶家那位小姑奶奶有没有石头?”   “别想了,我们家小姑奶奶不上族学。”叶小美纠正自己的说法:“我们家小姑奶奶就没上过学。”   听到叶小美这么说,祝一帆和谭文森心里自动想成,叶家小姑奶奶都是由老师一对一教,没有去过学校。   “别看了,咱们先上去。”   “走!”   一行八个人到四方园里,叶小鱼在四方园里等着他们。   叶小鱼:“我带你们上去!”   叶小鱼到族学上课的时候,叶东、叶北他们俩从族学毕业后离开好几年了,叶小鱼跟他们不熟。   叶小美高中毕业后才离开族里,和叶小鱼相处时间多,叶小鱼跟叶小美关系不错。   叶小美挽着叶小鱼胳膊:“小姑奶奶什么时候下山?”   “按照以往的习惯,要等到大年三十早上,给祖宗上完香才下去吧。”   今天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也就是明天早上了。   叶小鱼和叶小美走在前头带路,从族学后面上台阶,叶小鱼自然地往上走,叶小美哎呀一声,没跟上脚步。   叶小鱼一拍脑袋:“早上送早饭的时候忘了提醒小姑奶奶把阵法关了。”   “你们等等,我一会儿就下来。”   叶小鱼噔噔噔地跑了,留下叶东、谭文森他们几个人。   “阵法是什么?”   在场的人,叶东、叶北、叶小美都是叶家人,他们知道’登天梯’是什么,肯定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王姗姗一家都在北芒山驻地,她知道叶家意味着什么,她不会问。   谭文森也知道登天梯,祝一帆查过叶家,也不会问。   所以,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只有周小莹。   叶东拉着她:“你往上走几步。”   周小莹往台阶上走,第一步还正常,第二步就走不动了,要想爬上去,周小莹觉得自己应该要用上全身的力气,面目狰狞,不顾形象那种。   犯不着,周小莹就从台阶上退了下来。   只闻其名没有亲自尝试过的宋金阳、祝一帆两个,他们想试一试。   都是男人,不在乎形象,勉强走到第三阶,走不动了,直接趴地上往上爬,胳膊上青筋暴起,额头大汗淋漓,他们爬到第六阶时,身上的压力一下松了。   叶小鱼站在上面喊:“快上来!”   宋金阳和祝一帆从地上站起来,宋金阳甩了甩胳膊:“挺累的哈!”   祝一帆回头看了谭文森一眼,叶家玄学世家这块牌子,看来真不是假的。   祝一帆从谭文森那里知道叶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把叶家放在心上,他从不相信什么鬼神玄学。   直到他参加工作后,偶然听到单位的大领导跟人聊天,隐晦地提起叶家、特别行动处,他暗中记在心里,私下去查,才知道这个叶家就是当初给发小算命的那个叶家。   后来,宋金阳跟叶家的姑娘处对象,要结婚了,宋金阳邀请他参加婚礼,他立刻请假,连年都不过了,跟着宋金阳爸妈来叶家村。   他们昨天到村里,一进村就看到门口的中药铺,原本被打成牛鬼蛇神的御医后人关晗之在药铺坐诊,看他状态,这些年明显过的很不错。   进村后,祝一帆在八卦楼下面,见到了叶家族学的老师,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但是一看他们长相谈吐,就不是一般人。   最让祝一帆感到震惊的是,今天早上他和一群孩子玩篮球,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说了句英语!   这不算,跟让他震惊的是,和他一起玩儿的几个小孩儿都听懂了!   他超级好奇,叶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一个做客的外人,在叶家村,很多话不方便问出口,他只能自己慢慢观察。   上山的路上,听叶东他们聊天,就能知道很多信息,叶东他们在族学里,似乎学了很多本事。   直到叶小鱼上坡之前,祝一帆指把叶家想成一个有些眼界的隐士家族,所谓算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叶小鱼走后,他亲自踏上’登天梯’,他才知道自己的见识多么浅薄,之前的猜测有有多狭隘。   祝一帆很想问问谭文森,你知道叶家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忍住不告诉我们?   谭文森只想说,你们又没有问。   这些年时局紧张,就算祝一帆问了,他也不一定说。   叶家对他有善意,他不能恩将仇报。   十多分钟后,叶南音在屋里见了他们。   今天天气冷,叶小鱼烧了一个火盆端过来放到小姑奶奶面前。   “叶东你的护身符碎了。”叶南音首先注意到叶东。   “是,在海上碰到一个巫师,我和小美跟他打了一架。”   叶南音嘴角微翘:“你们现在出息了,一点玄学不懂,都敢和巫师打架。”   叶小美撒娇:“多亏了小姑奶奶给的符纸好用嘛。”   叶南音叫叶小鱼打开墙边的五斗柜:“早就给你做好了新的护身符。”   “谢谢小姑奶奶!”   叶东和叶小美欣喜地道谢。   特别是叶小美,恨不得给小姑奶奶磕一个。以前她都没有过护身符呢,她羡慕了叶东叶北好久,又不敢跟小姑奶奶开口要。   “谭文森!”   叶南音目光转向谭文森,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谭文森上前一步:“好久不见。”   十五年没见了吧,当初那个矮墩墩却一副大人模样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雪肤黑发,眼眸清亮有光彩,她抬眼看人时,似乎能看到这人的灵魂深处。   算一算时间,才刚过了七五年的元旦不久,她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   “你的劫还没过!”叶南音看着他的脸道。   谭文森点头,确实如此。   他原本以为,他的死劫应该在高炮部队的时候,没想到有叶清尘帮忙,让他安稳度过。   叶南音打量他的面相,天仓宫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黑雾,他的死劫很快就要到了。   听叶南音说他死劫将至,宋金阳和祝一帆表情一下严肃起来,谭文森自己却淡淡地笑了。   他这样孑然一身之人,死亡又有什么好惧怕?   和谭文森的事情一比,给叶东、叶北、叶小美他们算结婚日子,那都是小事情。   至于他们合不合适,小姑奶奶没说,叶东他们仨心里就有数了。   周小莹他们还有点忐忑,心里想问,又害怕问到不该问的。   叶南音微微一笑:“你们都挺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小姑奶奶。”   话说到这里,叶南音不再开口,叶小鱼笑着说:“我送你们出去吧。”   祝一帆想问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谭文森一个眼神堵回去了。   下山后,祝一帆和谭文森进屋。   祝一帆:“你为什么不让我问?”   “问又怎么样。”   祝一帆气闷。   谭文森问他:“你这次跟着过来,除了参加婚礼之外,是不是在打叶家的主意。”   “确实有这个意思。”都是兄弟,祝一帆就不骗他,等他考察清楚他会和叶家谈。   祝家在北京,最多算是三流家族,祝一帆有野心往上爬,却没多少路好走,他发现和叶家交好,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机会。   特别行动局知道的人稍微多一点,叶南音的名字却只在上层中流传。叶南音的名字都这般金贵,如果是她这个人,想必能撬动更多资源。   谭文森:“放弃吧,别打她主意。”   “你什么意思?想阻止我?”   谭文森深深地看他一眼:“你觉得,叶南音那么有本事的人,会是个被你哄的团团转的蠢人吗?”   “我说的是合作。”   “哦,合作,祝家有什么东西是叶南音看中的?”   祝一帆:“……”   如果不是发小,如果不是知道他死劫将近,他真的要揍他一顿。   站哪边呢? 第55章 不要她了   大年三十一早, 叶南音去祠堂给祖宗上香后,才和叶小鱼一起下山。   福乐、白雪、大王、美人跟在后面。   下山后,族人们碰到叶南音,都恭敬地问好, 叫一声小姑奶奶。   祝一帆在一旁看着, 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叫叶南音小姑奶奶?”   叶北横他一眼:“小姑奶奶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祝一帆:“……”难道名字取来不就是给人叫的吗?   宋金阳推了祝一帆一下:“你要称呼叶大师。”   “好吧, 你们为什么都叫叶大师小姑奶奶?”   首先是因为小姑奶奶辈分大, 近亲里有人这么叫, 后来大家都跟着叫开了。   叶北觉得, 小姑奶奶的名号能被叫开, 可能是因为小姑奶奶从小就厉害吧。   叶东和叶北回忆起小时候,那时候小姑奶奶才三岁吧,已经是家族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叶南音看了他们一眼, 正要回家, 叶北看到福乐手里提的木桶,连忙过去。   “哟, 三条鱼,挺重的吧, 我帮你提。”   福乐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松手, 叶北一个大男人居然没抢过一个小姑娘。   祝一帆惊讶:“这小姑娘力气真大。”   叶小美轻哼一声:“福乐一拳就能把你打飞。”   叶北想要一条鱼,福乐没给他, 叶北想耍赖, 大王提起爪子拍叶北的腿,圆圆的猫眼瞪他, 意思是:小子, 想和我抢鱼吃?   一爪子挥过去, 叶北后退一步,福乐提着桶走了。   叶小美叫上宋金阳:“别在这儿玩儿了,回家做饭去。”   宋金阳被叶小美牵走,叶东和叶北他们也回去了,祝一帆觉得没意思,回去找谭文森。   “能看看你那个吗?”祝一帆指着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不能!”   “听说是和桃核?”   谭文森不搭理他。   祝一帆笑着说:“我不要桃核,我要两张平安符能求到吗?”   “那该去问叶南音,不该问我。”   “也对。”   今天大年三十就算了,等过完年再问。   过完年,大年初二是个好日子,叶东叶北两兄弟,还有叶小美跟宋金阳都准备在这一天结婚。   两家人都商量好了,请孔大厨、叶小鱼主厨,请族人吃一顿。   大年三十晚上,两家人饭桌上都在聊婚礼当天要准备什么菜。   叶北又惦记上小姑奶奶养的鱼:“要是小姑奶奶给咱们几条鱼就好了。”   用伏龙泉的鱼做宴席,多大的面子啊。   叶平武摇摇头,肯定不行。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小姑奶奶养的鱼,一般他们也只有清明节和重阳节的时候能喝口鱼汤。   “小姑奶奶养的鱼很好?”   周小莹和王珊珊他们家的人都不明白,难道叶家小姑奶奶养的鱼,品种跟别处不同?   周晓丽跟丈夫说:“要不你去小姑奶奶家问问?咱们也不要多了,就要个几条就行了。”   几条鱼够炖一大锅鱼汤了。   他们好些年没回来,也好些年没吃到过小姑奶奶养的鱼。叶俊杰升副师长后,工作也忙,这次吃不着,估计以后他们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叶东见状也怂恿他爸:“您去问问嘛,反正也不是咱们自家吃,宴请全族的人,大家都能吃的着。”   “对对对,好些人跟咱们一样,只能过年回来,清明和重阳节都不在,享不到这个福气,这次给大家补上正好。”叶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爸。   被媳妇儿儿子盯着,叶俊杰忍俊不禁:“你们想吃鱼,怎么不自己去问小姑奶奶?”   他们这不是怂嘛。   周晓丽倒是不怂,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儿子都娶媳妇了,她一个当婆婆的还馋一口吃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得得得,你们娘仨一条心,我明天就去问。”   周晓丽、叶东和叶北两兄弟,都笑了。   王珊珊爸妈和周小莹爸妈一头雾水,叶平武笑着说:“小姑奶奶养的鱼啊,你们吃过一次就知道了。”   大年初一清晨,村里家家户户门口都在点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之后,迎来的新的一年。   吃了早饭后,叶俊杰在全家的期盼中去找小姑奶奶要鱼。   走到小姑奶奶家门口,叶俊杰脚下一顿,他好几十岁的人了,大年初一上门就为了一口吃的?   “哟,叶副师长来了,别站在门口,快进来。”叶定国招呼道。   叶俊杰进门,左右看了看:“小姑奶奶在吗?”   “这会儿不在,刚才和福乐出去散步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叶定国笑问:“你过来有事儿找乖宝?我寻思你家明天办喜事,今天应该很忙啊。”   叶俊杰坐下:“家里人多,用不上我,再说该准备的东西,我们回来之前我爸妈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看了一眼门口,叶俊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真是有事儿找乖宝帮忙?”   再次被问,叶俊杰只好厚着脸皮说了鱼的事儿,说完叶俊杰补充道:“如果不行就算了。”   “行啊,怎么不行。昨晚上我家乖宝还在说,伏龙泉的鱼群越来越大了,要赶紧吃一些。”   叶俊杰顿感意外之喜,没想到啊,小姑奶奶早就想处理鱼?   “我们能抓一些?”   “抓吧,鱼多,就算你们抓个几十条,还能剩下好多呢。”   叶南音遛弯回家,听到他爸和叶俊杰说鱼的事情,她点头:“一会儿福乐去抓鱼,你们叫几个人上去把鱼提下来。”   “谢谢小姑奶奶。”   听说小姑奶奶答应给他们明天的婚宴上加鱼,叶东和叶北本来正在陪爷爷奶奶嗑瓜子儿,两人一下站起来,去厨房找水桶。   叶北大喊一声:“媳妇儿,咱们一起去。”   被长辈们看着,王珊珊脸蛋一红,小跑几步跟上叶北。   周小莹也跟着叶东走了。   叶小美和宋金阳也跟着上山,福乐走在最前面,宋金阳几人有些追不上,福乐这个小丫头走的太快了吧。   宋金阳问福乐是哪家的?   叶小美他们几个知道福乐真实身份的叶家人都没说话。叶家的有些事情,也没必要什么都跟他们说清楚。   “你别废话,赶紧跟上。”   叶小美凶了宋金阳一句,宋金阳闭嘴了。   叶家族人们听说明天的婚宴上有小姑奶奶给的鱼,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还说明天全家都要去吃宴席。   叶平武连忙去找叶小美爷爷商量,怕他们准备得饭菜不够。   孔大厨笑着说:“放心,食堂里别的不说,米肯定是够的。我多做几个烂肉酸豇豆、腊肉炒盐菜这样的下饭菜,肯定大家都吃的饱。”   食堂的米都是族里的,等婚宴办完,到时候两家人再跟族里算钱。   第二天,婚宴当天,一大早叶家族人们带着一家老小去叶家村,不到十点钟,八卦楼下,玩闹的小孩子就多起来了。   周晓丽提了好大一袋糖果瓜子出来分给大家,宋金阳妈妈见状,也跟着散喜糖。   谭文森不在八卦楼那边,他在关家陪关晗之说话,也被塞了一把喜糖。   关晗之的妻子姓林,谭文森要叫一声林姨。   林姨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也谈一个,到时候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幸福小家庭。”   “林姨,我不急。”   “你也该着急着急了,你从小跟宋金阳一起长大,你看他今天都结婚了,你还不急?”   谭文森无奈地笑了笑:“林姨,我这样的情况,找对象不是害了人家嘛。”   “谁说的?”   谭文森不说话。   关晗之说:“你去见过小姑奶奶了吧?”   “见了。”   “他怎么说?”   谭文森垂下眼眸:“她说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关晗之夫妻稍微安心了点。   过了会儿,祝一帆过来叫他们,婚宴开席了。   婚宴现场,叶南音被两家请到主桌,一路上大家都纷纷喊小姑奶奶好,给小姑奶奶拜年。   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儿,叶南音路过时挣脱他妈妈的怀抱扑过去:“要抱抱。”   叶南音一下接住他,好险没掉地上。   “你个死……臭孩子,差点摔地上了知不知道?”孩子妈本来骂死孩子,正月不说死,又改口。   小孩儿一点都不怕,窝在叶南音怀里笑嘻嘻地,伸出小脏手想摸叶南音的脸,叶南音身子往后仰,全身上下都在拒绝。   许静几步上前把孩子抱过来还给孩子他妈:“乖乖听话别闹,一会儿有鱼汤喝哟。”   谭文森看到叶南音从他身边走过去,她微微低着头,风吹起她的头发撩过他的肩膀。   祝一帆拍拍他肩膀:“我们坐那一桌。”   谭文森点点头。   在叶家族人里超级受欢迎的鱼啊,鱼身做成大家都喜欢吃的酸菜鱼,鱼头熬了好大两锅鱼汤,一桌一大盆,保证桌上每个人都能喝到一碗。   “好鲜!”   “这是什么鱼?”   同桌的叶家人说:“就是一般的鱼,咱们小姑奶奶养的好。”   祝一帆感觉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鱼汤。就算是家里他妈做的鱼汤也没有这么好喝。   谭文森喝了两口,也觉得十分美味,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什么普通鱼。   一碗喝完,祝一帆还想再来一碗,汤盆里剩下一点,都分给桌上的小孩儿了。   没了!   酸菜鱼上桌子,祝一帆有了准备,只盯着酸菜里面白嫩嫩的鱼肉。   叶南音想吃鱼的时候随时都能吃,她对鱼倒是兴趣一般,随便尝了几口。   叶东、叶北、叶小美都带着他们对象过来敬酒,叶南音不喝酒,端起汤碗和他们碰了一下。   “百年好合!”   叶东、叶北和叶小美情不自禁地咧嘴笑,小姑奶奶肯开金口说一句百年好合,比什么东西都珍贵。   “谢谢小姑奶奶,我们会好好过日子。”   叶南音笑着应了一声。   敬酒敬到谭文森他们这一桌,宋金阳嘿嘿一笑:“你们两个今天不准耍赖,我敬的酒,不准不喝。”   谭文森和祝一帆都站起来,和他们三对夫妻碰杯。   “早生贵子!”   宋金阳嘿嘿地笑:“放心,年底就生一个,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你们这些当叔叔的,都得给红包了。”   叶小美偷偷掐了他一把,宋金阳疼的龇牙咧嘴,用眼神跟媳妇儿求饶。   今天结婚,还不准我高兴,说点我想说的?   叶小美小动作被王珊珊和周小莹看到,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来参加婚宴的人多,一轮酒敬下来,就算宋金阳酒量好,也喝的面红耳赤,脑袋发晕。   叶东和叶北一左一右抬着他胳膊,谭文森和祝一帆见状连忙过去接住宋金阳。   “你们今天也忙,把他交给我,我们俩送他回家。”   “行。”   祝一帆看了眼他们俩的脸:“你们喝的假酒吧?”   叶东和叶北笑了笑,没吭声。   中午婚宴结束,下午,叶家村一直很热闹,等到吃了晚饭后,大家才慢慢散步回家。   宋金阳这小子,醉了后在家躺到傍晚才醒过来,差点错过晚饭。   宋金阳一睁眼就被他爸妈说了一顿,知道自己今天结婚,还敢喝的那么猛。   正头疼了,被爸妈说一顿就更加头疼了。   叶小美端着一碗酸汤过来:“赶紧喝两口。”   “媳妇儿,还是你对我好。”宋金阳撒娇。   叶小美白了他一眼:“赶紧喝,喝完起来吃饭。”   “好嘞!”   办完婚宴,初三一早,他们要上山去祠堂给祖宗磕头。紧跟着,初五他们就要准备回部队了。   他们初五走都算是走的晚的,叶俊杰作为副师长,没有那么长的假期,初二婚宴一完,第二天一早就回部队了。   叶北说:“可惜了,叶清尘不在家。”   走之前,祝一帆想找叶南音求两张平安符,叶小鱼摇了摇头,说小姑奶奶在闭关,桃园已经被封了,她送饭都进不去,只能送到坡上,等福乐出来取。   “叶清尘是谁?”   “以前我们一个寝室的兄弟。对了,他现在是特别行动局副局长。”   “他呀,以前水平一般,现在画的平安符还是很可以。上次他跟我吹牛,说他画的平安符供不应求,他都把他的平安符当作年礼送给别人。”   说起来,他们上次见到叶清尘,还是他从高炮部队调回来的时候。   叶北随口一提,祝一帆就记在了心上。   “他们单位现在在长白山吧。”   “哟,你知道得不少嘛。”   祝一帆看了谭文森一眼,笑着说:“也是听别人说的。”   没求到平安符,多少有些失望,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初五一早,叶东、叶北、谭文森、祝一帆他们从叶渠公社坐车走了。   叶南音闭关出来,叶东他们早就已经回部队了。   又是一年清明,叶家的清明节热热闹闹地过了,在别处,烧香是不可能了,最多也就是去扫扫墓。   谭文森不在北京,他不知道,他爸谭渊每年都会去扫墓。   今年也是,纷纷细雨中,谭渊一边擦着墓碑,一边跟谭文森姥姥姥爷,以及谭文森的妈妈,讲一讲他听说的消息。   “文森去年调去了海军,和宋家那个小子一块儿过去的。去年西沙那边的事情闹的大,开始我还一直担心他,怕他才去不适应出什么事儿。”   谭谭渊平静的脸上露出个笑:“他什么事儿都没出,表现好得很。”   擦完一遍,谭渊又换了一张干净的帕子重新再擦一遍。   “爸以前有个老战友的儿子也在那个部队,我跟人家打听,人家说,我们家文森表现好,刚去没多久就被调到司令部去了,前途无量。”   谭渊的语气里掩藏不住骄傲。   “我以前想差了,总觉得部队危险,不如我这种搞行政的稳当,现在来看,咱们家文森真是适合走这条路子。”   “还是爸看的明白。”   谭渊注视着岳父的墓碑,自从妻子时候,岳父不再见他,他想喊一声爸都地方喊,只有岳父死后,他才能跪在墓碑前喊一声爸。   谭渊低着头:“我听宋家亲戚说,宋家那个小子今年结婚了,不知道咱们家文森什么时候能找个姑娘,也结婚生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当上姥爷。”   谭渊待了好久,等到他从墓园回去,已经是傍晚了。   “你干什么去了?我中午买菜的时候碰到你们单位老王,他说你今天没去上班?”   “嗯,没去,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左美红看了眼他脏掉的裤子,特别是膝盖那一块儿,心里恨恨地骂人。   拜访什么老朋友,左不过是去看梁家那三个早死鬼罢了。   谭文森想起她爸妈:“你去给你爸妈扫墓了吗?”   “扫什么扫?要不是因为他们一天到晚叫我喝药,喝坏了身子,我早就怀上儿子了。”   左美红冷笑:“我去看他们,他们也配?”   谭渊皱眉:“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你爸妈。”   “这样的爸妈,不要也罢。”   左美红心里有气,借着这个话头发出来:“你那么孝顺,你怎么不去看你爸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不葬在北京。”   “呵,你不是叫梁家那两个老头老太太爸妈嘛,你没去给它们扫墓?不应该啊!我记得以前你孝顺得很嘛,就算人家不搭理你,每个月发了工资,你都要去看人家,热脸贴冷屁股哦。”   谭渊皱眉:“你怎么说话呢?文森住在梁家,我去看看难道不应该?人都死了,你拿出来去,有意思吗?”   谭渊扭头进屋,左美红气不过大喊:“谭渊,你对得起我吗?”   谭渊侧身,半边脸对着左美红:“我今天没心情跟你闹。”   左美红气得眼睛通红。   都是因为她没孩子啊,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谭渊这么对她?现在又是怎么对她?   难道谭渊嫌她人老珠黄了?   左美红心里升起恐惧,她该怎么办?   还是要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左美红暗自咬牙,实在不行,就把肖楚楚那个赔钱货带到谭家养几年,等肖楚楚嫁个好人家,以后也是她的依靠。   左美红算了算年月,肖楚楚那个丫头片子今年也十六七岁了吧,叫过来还能帮忙做些家务,她也能省心一些。   左美红在打肖楚楚主意的时候,肖楚楚也想找她。   因为要帮舅舅舅妈干活,她上学上的晚,今年才读到初二,眼看就要毕业了。   舅舅舅妈话里话外的意思,等到夏天初中毕业,就叫她下乡。她下乡还能领些钱回来,好歹补贴补贴家里人生活。   舅妈笑里藏刀,对她刻薄,她姥姥和姥爷对她还算可以。   肖楚楚心里知道,姥姥姥爷对她还可以,主要是为了她妈送到肖家的生活费,姥爷他们也是希望她能和她妈搞好关系,等两个表弟长大了,以后能借她继父的力,给表弟安排工作。   这么多年过来,姥姥和姥爷也明白,她妈真是个心狠的,能给生活费就很不错了,要借力肯定是借不了。   她妈连谭家的门都不允许她进,怎么会给两个表弟安排工作。   “楚楚,在屋里干什么?快点出来,把衣服洗了。”   “好,舅妈我这就出来。”   肖楚楚放下书,连忙跑出去。   四月初,南方已经是清明节了,春江水暖。北方还冷得很,肖楚楚的手一伸进水盆里,顿时被冷水刺的通红。   “楚楚赶紧把衣服洗了,快中午了,你姥姥姥爷还等着你做饭。”   舅妈笑着说:“你姥姥夸你手艺好,就喜欢你做的饭菜。”   肖楚楚乖乖应声:“舅妈我会洗快点。”   “就知道咱们楚楚是个勤快懂事的好姑娘。”   肖楚楚坐在院子里洗衣裳,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为了透气,窗户打开了一点缝隙,肖楚楚隐约听到舅舅舅妈在说什么下乡,远一点,能多给一点补贴。   肖楚楚机械地搓洗衣服,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不觉,一大盆衣裳就叫她洗完了。   身后的窗户推开一丝缝隙,舅妈催她做饭,她赶紧往厨房跑。   做好饭,一家人都吃了饭后,洗碗的活儿也是她的。   肖楚楚站在灶台后洗碗的时候,下定了决心。   下午,肖楚楚借口要去同学家借书,出门后,鼓起勇气去教育局家属院。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她妈让她进去了,还给她倒水,抓给她一把大枣,对她嘘寒问暖。   “前些日子本来想去看你,我身体又不舒服,感冒了,怕传染给你,就没去。你姥姥姥爷对你好不好?”   盯着她衣服上的补丁,左美红皱眉:“过年的时候才给他们送了钱,没给你做件新衣服?”   做了的,不过没给她做,给两个表弟做了。   肖楚楚手里捧着红枣,低头坐那儿,不敢说话。   看到她这幅包子样儿左美红心里就来气:“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这学期应该要考高中了吧?”   肖楚楚点点头:“我成绩一般,可能考不上。”   “考不上?你必须考上,你必须考上高中,我才好跟你谭叔叔说好话,把你带过来。”   肖楚楚猛地抬起来,眼睛都亮了:“带我过来?”   左美红慈祥地笑,摸摸她的脸:“傻孩子,哪有当妈的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只要你优秀,成绩好,你考上高中我就带你过来。”   “妈,我肯定努力!”肖楚楚攥紧拳头,就像是手里攥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从教育局家属院出去,冷风吹的她干燥的脸发痒,肖楚楚却不觉得冷,心头一片火热。   快要走出这条街的时候,肖楚楚扭头看身后的教育局家属院大门,那不是大门,那是她的生路。   左美红下定了决心要和便宜闺女搞好关系,几次叫肖楚楚来家里吃饭,肖楚楚在左美红面前也没那么胆小了。   左美红慢慢发现,这个闺女也还行,做家务利索得很,做饭也可以。   有一次肖楚楚正在做饭,谭渊突然回来了,两方碰上,肖楚楚怯生生地喊了声谭叔叔,谭渊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有空常来坐坐。   左美红见谭渊不反对,心里就更加想把女儿搬过来住。   肖楚楚每次出门都借口去同学家学习,实际上,除了去谭家,肖楚楚的剩余时间都在学习,考上高中是她最大的出路。   舅舅舅妈已经在商量让她去哪儿下乡补贴多了,肖楚楚充耳不闻,除了干活就是学习。   舅舅舅妈不在家的时候,姥姥偷偷跟她说,别怨舅舅舅妈,他们也不容易。   肖楚楚紧闭着嘴,低着头,跟以前一样不说话。   她才不会去乡下,她要去读高中!   肖楚楚的付出,让她看到了收获,升高中的名单贴出来,她是倒数第三,肖楚楚喜极而泣,狂奔向谭家。   她跑进门,看到妈妈,冲过去抱妈妈,左美红一下躲开,骂她:“臭丫头没长眼睛啊,撞着我了你那贱命赔得起?”   肖楚楚愣住了,妈妈的话好像一盆凉水浇下来,这是怎么了?   左美红一手撑腰,一手摸着肚子:“去给我煮一碗鸡蛋面,我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饿着。”   怀着孩子?   所以,因为有了孩子,又不要她了嘛?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肖楚楚低着头,慢慢走进厨房,站在灶台前,泪水一滴、两滴……泅湿了地面。   左美红前两天吃饭没胃口,她真是病怕了,赶紧去医院检查,没想到,医生查出她怀孕了,她不敢置信,随后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想到,她左美红居然有再怀上孩子的一天。   左美红那个高兴啊,一回到家属院,就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   这两天尽顾着高兴了,倒是把这个丫头片子给忘了。   照左美红的想法,既然她都怀孕了,就可以不用肖楚楚过来了,叫她就在肖家待着吧。   坐那儿等饭吃的时候,左美红改变了主意,还是把这丫头要过来吧,她怀孕生产,总要有人照顾。   说到底,肖楚楚这丫头好歹还认她,再养她两年也行。   谭文森那个丧门星就不一样了,以后说不准还要害自己。如果谭文森知道她怀上了孩子,说不定还要害她的孩子。   兄弟姐妹为了争家产,撕破脸互相陷害的人多得很。不是亲兄弟,下起手来更加没有顾忌。   左美红没有什么人脉,再说就算认识人,人家也不可能帮她害谭文森,没有办法,左美红想到了好多年前见过的一个香头。   香头,是左美红他们乡下的一种说法,指的是那些给仙家当差的人。   仙家说的是那些成精的狐狸、黄鼠狼一类的仙家。那些给仙家当差的人,能明白仙家的意思,管着仙家的香火,所以被人叫做香头。   当年她刚死了男人,去烧香,那个香头说她命好,以后会高嫁,她命里还有个儿子。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总算是应验了。   过了两天,谭渊去上班了,左美红叫肖楚楚在家好好干活,她揣上钱去找香头还愿,还完愿,她还想请香头帮个忙。   “你想害人?”香头意味深长地打量她。   左美红讪笑:“也不是想害人,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您帮我问问仙家,行不行?”   “对了,那个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刑克六亲,他妈他姥姥姥爷都是被他克死的,换了谁谁不害怕?”   左美红甚至想过,之前为什么她不能怀孕?肯定是和谭文森离得太近了,谭文森克她。   谭文森那个丧门星离她一远,她不是就怀上了嘛。   左美红着急,香头却不搭理她,虔诚地跪下给仙家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等了好久,左美红腿都站累了,香头才缓缓睁开眼睛:“仙家说,这事儿不是不能办,就是吧,有些麻烦。”   左美红立刻塞给香头一百块钱:“事情办成了,我还有重谢!”   香头把钱一收,态度瞬间好了一点:“你要办的事不容易,要损功德,你要是骗了仙家,你这孩子只怕是……”   左美红立刻捂住肚子:“您放心,我左美红说话算话,绝对不会糊弄仙家。”   拿左美红最在意的威胁她,左美红一下就上套了。   左美红走后,一个年轻男人从旁边出来:“师傅,这事儿怎么办?”   “哼,怎么办?就这样呗,我不信她还敢回来问我要钱。”她要敢回来要钱,她就把左美红的丑事抖出去。   七月的天气,热得穿不住衣服。   海面上,一条军舰匀速航行巡逻,谭文森从船舱出来,看到宋金阳光着膀子,不禁皱眉:“你去把衣服穿上,都晒脱皮了。”   “没事儿,都习惯了,穿上衣服实在热的受不了。”   宋金阳擦了下额头的汗,双手叉腰望着海面。   “那些猴子现在越来越膨胀了,真以为老美走了,这片地方就任由他们横行了?”宋金阳黑黝黝的了脸上冒着杀气。   谭文森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人一得势就容易猖狂,再正常不过了。   去年年初开战他们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越南那边不甘心,也只能忍做,只敢小范围挑衅。今年自从四月份猴子那边全线解放取得统一之后,胆子越发大了。   “你说,会不会再打一回大的?”宋金阳扭头问他。   谭文森觉得有可能,就看那边膨胀到什么程度了。   前几天,叶小美被检查出怀孕,已经两个月了。宋金阳的想法,要打赶紧打,最好在他媳妇儿生孩子前打完,免得到时候他们夫妻俩都要上前线。   谭文森:“别担心,出不了大事。”   巡逻了几天,海面上风平浪静,谭文森正要下令把军舰开回去时,出事了。   侦察员小跑过来,把望远镜给谭文森:“团长,来人了,两条船!”   谭文森看完,把望远镜给宋金阳,宋金阳骂了句脏话:“叫我们的人准备好,干他妈的!”   他们只有一条船,人家两条船,两边夹击,就算谭文森再有办法,客观的弱势是没法解决的。   “叶小美给你的牌子呢?”   “在我房间里,我外套左边口袋里。”   “快去拿出来,拿着翡翠牌去叫珠珠。”   这片海域正是珠珠经常活动的海域,有珠珠帮忙他们才有胜算。   叶小美和宋金阳结婚后,叶小美每次去见珠珠,也会带着他,珠珠对宋金阳很熟悉了。   宋金阳拿着翡翠牌大声叫珠珠,没叫来。   “快,拿根绳子过来。”   宋金阳把翡翠牌子放在口袋里,用绳子绑住口袋往海里放,牌子接触到海水后,宋金阳大声喊珠珠的名字。   几分钟后,宋金阳看到珠珠跑过来。   “去那边,把他们的船撞穿!”   越南那边的侦察兵也看到珠珠,立刻通知船长,往后退,不要让那个蚌精追上。   同时叫水鬼下水,拖住那个蚌精。   越南那边去年就知道蚌精了,也想过办法抓住它,一直没抓住。   而且,越南那边统一后,北越的人进入海军,他们清楚叶家人的厉害,看到蚌精壳上醒目叶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别忘了,当初他们国家无数巫师因为南芒山事件死亡。两个巫祖,一个死在叶南音手上,一个是叶南音收的尸,镇魂塔还在那儿立着呢。   他们从老美那儿得来的武器充足,正面打完全不怕,但是牵扯到玄学和叶家,他们就有些畏首畏尾。   谭文森看出了这一点,叫宋金阳指挥珠珠追一条船,把那条船赶远一点。   二对一打不赢,一对一他们可不怕!   宋金阳和谭文森互相配合,一个指挥珠珠撵着一条船到处乱窜,一个指挥战斗,火力压制再伺机登船。   靠着熟练的配合,和谭文森指挥得当,他们很快夺了一条军舰。   这回他们两条军舰对猴子一条军舰,被珠珠追着跑那条军舰,见势不对要撤。   调转船头的时候船速慢了一点,被珠珠追上,珠珠猛地不停连撞,把船底撞开一条缝。   船漏水,忙不迭地抢修,一看跑不了,两方交火,打的特别猛烈。   谭文森指挥刚缴获的军舰开在前面挡住炮火,先接近,再想办法攻占。   三条船连城一条线,船碰到一起,宋金阳扛着枪猛冲。   “小心!”   右前方冲出来敌军,端着机枪扫射过来,在后面的谭文森一下把宋金阳扑倒。   宋金阳往左边原地一滚,谭文森往右边滚。   谭文森站起来时候被扫射到,他身体往后一仰,倒进海里。   坠落时,挂在胸前十多年的护身符从衣服里跑出来,就像慢动作一般,护身符裂开,碎成七八片。   胸口好像有点疼,他要死了吗?   嘭地一声,他四肢张开,坠落在海面上,海水瞬间淹没他。 第56章 追随你而来   “谭文森!”   “谭文森你别睡, 你赶紧醒醒。”   谭文森被打中后掉进海里,身上的护身符帮他挡了一下,身上没受伤,他却昏迷不醒, 一直往海里沉。   当时宋金阳吓得脸都白了, 枪一扔就往海里跳, 被身后的战友紧紧拉住。   还有敌人在暗处偷袭, 他跳下去也是个死字。   宋金阳都绝望了, 大约一分钟后, 谭文森从水里冒出来, 宋金阳狂喜,是珠珠把谭文森驮起来了。   宋金阳叫珠珠驮着谭文森离战场远一些,他带着人用最快速度解决战斗。战斗结束后, 快速把谭文森弄上船后, 宋金阳发现谭文森身上没有伤口,就是昏迷不醒。   他脖子上挂了十几年的那个护身符, 只剩下一根红绳。   宋金阳擦了下汗,叫跟船的医生过来检查, 医生说人没受外伤,啥事儿都没有。   “没事儿怎么醒不来?”宋金阳忍不住大吼。   吼完后, 宋金阳想到去年叶东也是护身符坏了,人陷入昏迷。   “叫船长开快点, 咱们尽快回去。”   “是!”   谭文森和受伤的战士被一起送到卫生所, 谭文森被西医中医都检查了一遍,大家都说他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昏迷。   宋金阳都想骂人, 昏迷还不是大问题?   周小莹劝了一句:“你别急, 说不定跟我家叶东一样,睡一觉自己就醒了。”   宋金阳没有办法,只能先守着。   过了会儿,司令部那边叫他过去,今天打了一仗,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叶小美提着饭盒过来:“你先吃两口,吃了就去司令部,这里我看着。”   叶小美清楚丈夫和谭文森从小到大的情谊,把谭文森当作大哥一般,谭文森又是因为就他出事,他比谁都着急。   司令部那边催的急,宋金阳不能不去。   宋金阳:“你守一会儿,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开完会就过来。”   “好,你去吧。”   叶小美在食堂打的面条,一路送过来面条早就不烫嘴了,宋金阳狼吞虎咽吃完,饭盒一放,扭头大步走了。   叶小美把饭盒收起来,房间稍微收拾了一遍,周小莹过来了。   叶小美招呼周小莹坐。   周小莹拉着她的手:“你也坐,你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别累着自己。”   叶小美撇嘴:“我现在日常训练都停了,宋金阳还不允许我上船,每天就做点行政工作,累什么累。”   “等生了孩子,只怕你上船的时间就更少了。”   周小莹看向昏迷的谭文森:“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出海万一有个什么事,孩子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有家有口就不打仗了?”   叶小美豁达地笑:“我跟宋金阳说过,万一我真出什么事儿,指望他带孩子还不如把孩子送回族里。”   叶家族里的那些孤儿,除了没有爸妈,其他什么都有,什么都是好的,好的吃穿用度,好的老师……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比在不靠谱的爹妈身边长大更好。   周小莹噗嗤笑了:“你说的话,跟我家叶东说的一模一样,他说我们俩都忙,等孩子长大到读书的年纪,就把孩子送回族里。”   周小莹和叶东在一起后,经常听叶东说起他在族学的日子,团结的族人,各有风采的老师,有趣的课程……她听了都心动,恨不得去叶家族学上三年学。   两人聊了会儿,周小莹给谭文森检查了一遍,呼吸脉搏都正常。   “小姑奶奶给的那个护身符,是不是被护身符救一次,就会有昏迷的后遗症啊?”   叶小美摇摇头:“我们族里,能从小姑奶奶那儿拿到护身符的人也没几个,具体情况不清楚。”   “听说谭文森中枪的时候可凶险了,他昏迷掉进海里,要不是珠珠驮起他,他就没命了。”   叶小美笑着嗯了一声,等送金阳回来,傍晚去海边找珠珠,要给它一壶灵泉水奖励。   因为当初叶东护身符碎了也昏迷过,周小莹和叶小美都不觉得谭文森昏迷是什么大事儿,两人聊了会儿天,傍晚,叶东和开完会的宋金阳过来卫生所。   “还没醒?”宋金阳试探了下谭文森的呼吸。   叶小美说:“还没,呼吸脉搏一切正常。”   叶东拉开谭文森的衣领,只有一根红绳,估计护身符碎了后掉海里了。   “今晚上守一晚上吧,再不醒,就给叶渠公社打电话。”   “嗯。”   这时候,叶南音不在叶渠公社,她在潜龙谷。   昨天日本有一群阴阳师闯阵,在潜龙谷的重重防御之下,居然冲到了隧道口,要不是张抱朴刚好修炼完从隧道里出来撞上,只怕他们都冲进隧道了。   冲进潜龙谷的人都被抓了,叶南音到的时候,张抱朴说:“这四五年咱们抓到的日本术士,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而且一半都来自千代家族。千代家族年轻一代被抓的差不多了,只怕要彻底没落了。”   叶南音往山谷深处走,叶清尘、刘年、刘珉、李煜过来迎接,叶南音冲他们点了点头。   叶南音问:“灵气浓度下降的很快?”   叶南音过来,不是为了闯潜龙谷的日本术士,她为的是阵法。   “下降得很快,从上个月开始,隧道里的灵气一天比一天少。”   叶南音抬脚往里走:“那就奇怪了,如果千代家神社的灵气差不多要被抽干了,他们这回闯潜龙谷干什么?多此一举。”   叶清尘他们也想不通,按理说,灵气下降的越快,他们越没有必要闯潜龙谷。   不值当啊!   踏进隧道后,叶南音走到阵法前,发现菊花的轮廓缩小了一些。   叶南音仔细研究后,不禁笑了,日本的术士也不全是庸才,还是有聪明人,他们总算想通了。   他们拿潜龙谷的阵法没法子,就在这个阵法外面再套一个阵法,力图把神社里的灵气通道尽力缩小,给叶清尘他们造成一种灵气快要被抽干的假象。   但是,也只能短暂地骗骗不精通阵法的人,对于叶南音来说,他们这些小心思,她一眼就看穿。   “阵法对面弄了限制阵法,限制灵气过来,那边灵气应该还多。”   “他们既然能限制灵气过来,为什么还要冲潜龙谷?”   叶南音淡淡一笑:“因为他们怕被人发现啊。”   叶南音这次没再试图扩大灵气通道,她直接控制灵气的通道,那朵菊花抹去,磅礴的灵气猛地通过阵法涌出来,冲的叶南音长发飞扬。   “控制阵法的开关没了,等着吧,等那边灵气被彻底抽干,这个阵法就会崩溃消失。”   没有阵法,他们就再不用想办法闯潜龙谷了。   张抱朴有些可惜,本来可以细水长流,给特别行动局培养出一代一代的人才,现在这么做,简直是竭泽而渔,一锤子买卖。   叶南音原本也想慢刀子割肉,缓着来,那边灵气会再生,他们就可以长期拥有灵气供应。   为了省事,也只能这样了。   “叶大师,咱们能不能另外选几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布置上阵法,把灵气导到咱们潜龙谷来?”   “有办法,就是很麻烦。”   张抱朴立刻说:“我们不怕麻烦,只要能供应充足的灵气,我们一点都不怕麻烦。”   潜龙谷是他们特别行动局的大本营,虽然地下有龙脉,龙脉没有长成也不能抽它的灵气。偌大一个特别行动处不能没有灵气供应修炼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外面的灵气抽回来。   “既然如此,你们先自己去找吧,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去看看适不适合放阵法。”   “是是是,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叶南音提醒一句:“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咱们自己土地上灵气充足的地方也不多,如果可以,还是从别的国家抽吧。”   比如小日本。   叶南音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站在最后面的代团长笑呵呵道:“叶大师的主意好,咱们抽了他们的灵气,他们没有足够的灵气培养出人才,他们越弱,我们就越强。”   是这个意思!   虽然手段有些不妥当,但是真对上时,难道靠道德谴责打仗?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既然注定了要有玄门人士成长起来,最好还是自己人。   她能保证自己能压着特别行动处的人不乱来,其他国家的人她可管不了。   她现在年轻,如果活到一百岁,她也还有八十来年。在她活着的时候,国内玄学界肯定出不了乱子。   如果她死了,就随便吧,人间事和她无关。   叶南音和以前一样来去匆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她下午就要回去。   张守一知道叶南音去了潜龙谷,连忙联系张抱朴,请叶南音且等一天,他有事情要当面和她说。   叶南音在潜龙谷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下山,去长白山脚下见了张守一。   叶清尘、刘珉他们亲自送叶南音下山。   下山的路上,见小姑奶奶一路上都没说话,表情还有些疲倦,叶清尘问:“小姑奶奶昨晚上没睡好?”   叶南音点点头,做了一晚上梦,早上起来感觉特别累。   等见完张守一,回去的路上在飞机上睡一会。   好些年没见,张守一还是老样子,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   “叶大师,别来无恙。”   叶南音笑着说:“您老倒是龙马精神。”   张守一哈哈大笑:“走,咱们进去谈。”   长白山脚下本土居民不多,这里早就被部队进驻了,随便选个院子谈话,也不怕消息透露。   张守一今天要跟叶南音谈的事,不算很机密,但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叶清尘给张守一和小姑奶奶倒茶,倒好茶后端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   张守一抿了口茶,缓缓道:“叶大师最近可有看星象?”   叶南音天天看星象。   张守一表情严肃:“那您应该也看出来,紫薇星和太微星日渐暗淡了吧。”   看出来又如何,没看出来又如何,这些事情,轮不到她置喙?   张守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想又想,才隐晦地说:“叶大师此言差矣,您应该知道……这些年,能稳定局势不容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您作为修道之人,我以为不该如此看不开。”叶南音随意地回了句。   沉默了半晌,张守一说:“为国祈福这事儿,能不能有点帮助?”   他们,也算是国吧!   天文志里记载:中宫天极之星,名曰紫宫。太微者,天庭也。   紫薇星和太微星,与国相关,凡事能和紫薇、太微扯上关系的人,无一不是对天下有重大影响的人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和叶南音一样,带着大气运降生,这些人天生带着使命,俗气点来说,就是被上天选中之人。   他们来到这个世间,既是时也,也是势也!   但终究,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凡人,凡人,终有死的那一天。   叶南音语气冷淡:“你会死,我会死,他们也会死,没人会长生不老。”   张守一试图说动叶南音祈福,至少尽力试试。   叶南音拒绝了。   张守一愤怒:“我每次请你出山开祈福大阵,你一次一次地拒绝我,叶南音,你作为当之无愧的玄门第一人,承担起为国为民的重任了吗?”   “你说我是玄门第一人我就是了?你说我是我就得按照你说的,承担什么为国为民的责任?”   叶南音讥讽:“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完,叶南音转身离开。   叶清尘左右为难,看一眼张守一,见小姑奶奶大步离开,他赶紧跟上。   张守一气的跺脚:“你们听听!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刘珉连忙劝:“您老别生气,您认识师父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她……”   “哼,我张守一怎么有本事认识她叶南音,人家是说一不二的叶家小姑奶奶,我这样的老头子不配跟她说话提意见。”   张守一打断刘珉的话,一甩袖子,走了!   刘珉和刘年两兄弟无奈,好好地,怎么就吵起来了。   见小姑奶奶上车,叶清尘也赶紧跟上,上车后在那儿坐立不安,偷偷看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几岁的时候就很有气势,现在长大了,他比小姑奶奶还高了一个头,他还是不敢在小姑奶奶生气的时候开口说话。   现在想想,从小到大,小姑奶奶很少真的生气,今天是因为什么生气?   司机目视前方,安静开车,后座的两人也不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叶清尘打开一点车窗,风吹进来,车里没那么闷,叶南音转头看向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   指责她不为国为民?   叶南音现在想起来都想笑,张守一可真敢说。   这些年来一桩桩,一件件,她哪件事不为国为民了?   不想再想,叶南音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气运珠回来这几年,她回忆起越来越多的事情,她的神算门,她的国师宫,千千万万的百姓……   叶南音郁结,有些头疼,最近好像想太多上辈子的事情了。   到机场后,叶清尘跟着下车:“小姑奶奶,我送您回去吧。”   叶南音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回去。”   “对了,你帮我跟张道长说声抱歉,就说我今天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他。”   “好,小姑奶奶慢走。”   上飞机后,服务员贴心地送了床小毯子过来。   “领导交代过我们,专门给您留的,都是新的。”   叶南音从几岁开始就经常坐他们这架飞机,在他们的名单上,叶南音绝对算得上神秘又尊贵的客人,不用领导交代,服务员也会好好照顾。   送上毯子后,服务员转身走的时候,还偷偷看了叶南音一眼。   这位客人瞧着心情一般,但是这张脸,真是赏心悦目。   飞机快到西洲市,叶南音醒来,服务员送上一杯蜂蜜水。   “这是野蜂蜜,长白山那边的特产,我们托人带的,您尝尝味道。”   叶南音道谢,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家里,长白山特产野蜂蜜和各种药材从来不缺,喝在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今天来送叶南音的不是张挺安排的人,是叶文正亲自来接。   叶南音上车后,叶文立刻道:“昨天宋金阳他们和越南的海军在海上打了一仗,打的很激烈,谭文森为了救宋金阳被打中,护身符救了他一命,他晕过去了,到今天都还没醒。”   叶文正紧踩油门:“上午叶东把电话打到公社,您不在,叶伟又去县里找我,我联系长白山那边,那边说您已经离开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来接您的时候人还是晕着,宋金阳已经在找关系联系顺路的军机,今天如果再不醒,明天就把人送回来。”   叶南音皱眉:“护身符不会让人晕倒,上次叶东晕倒,是因为遭了那个巫师的道。”   谭文森晕倒是因为什么?   谭文森陷入深眠,脑子里走马灯一般放着关于将军痴恋仙女的故事。   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从小生长在武将之家,他五岁读书,十四岁上战场,军功累累,二十岁那年被皇上封为镇国将军。   封赏后,皇上很快把他调回京都任职。   这些年,他的亲人们都死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谭家只有他一个人了,皇上要他好好活着。   如他所料,回到京都后,他顶着镇国将军的头衔却无事可做,他每天不是在练武场挥汗如雨,就是去京郊跑马。   有一天,他和往日一般骑马往京郊去,和一行进京的人马擦肩而过。   他没有看被护卫在中间,无比招摇的香车宝马,他被对面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素白袍,头戴薄纱帷帽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他打马走过,行动间带起的风,吹起了她面前的薄纱,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她清冷的目光抓住了心跳。   他故作平静地拍马,假装不经意地跑过,她被风吹起的发丝,短暂地,撩过他的肩。   速度快的让人察觉不到,但是他察觉到了。   跑了一段路后,他调转马头,问贴身小厮,那是谁?   “主子,您没看到马车上挂着的牌子吗?那是国师宫的车驾。”   虽然回京不久,小厮经常在外面走动,对京都最热门的消息信手拈来。   “听说开年的时候国师大人要摆祈福大阵,为了这个祈福大阵,国师宫近段时间香火不断,不仅皇上和皇子们每天都去国师宫上香,咱们国师大人还回师门把老国师请过来坐镇。”   “这位国师是男是女?”   “主子您这都不知道?咱们国师是位姑娘家呀。从十岁就坐镇国师宫,今年刚好十八。”   小厮对国师宫的消息如数家珍:“当年老国师退了,咱们皇上亲自去神算门请神算门掌门出山担任国师。为了迎接这位国师大人,国师宫从头一年就开始翻新,足足忙活了一年。”   谭文森无心去跑马:“回家。”   回到家后,谭文森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双清冷的眼睛,他想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   他以为她是国师宫的侍女,消息传回来,他知道她是被神算门老掌门收养的孤儿,她在玄学一道上天赋卓绝,她坐镇国师宫为国延寿,她用密法挡百万雄师于国门之外。   她怎么做到这些的?她又因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想的太多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这一年,启盛朝已经危在旦夕了,叶南音不仅在国师宫大摆祈福大阵,她还要去北方,深入北朝腹地。   谭文森上奏愿意领这份差事。   皇上在垂拱殿见了他,跟他说了很多话,说知道谭家的不易,说朝廷内忧外患,国师大人此行非常重要,要他全力配合诸如此类种种。   三天后,他们从京都出发,他再见到她,他知道她不是他以为的国师宫的侍女,她就是启盛朝万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叶南音。   去北朝的路上,他骑着马和她齐头并进,偶尔距离太近,她的飞舞的长发都会抓住他的目光。   进入北朝后,她换了身黑袍,他们绕过北朝重兵的层层防守,到达北朝的龙兴之地。   在北朝龙兴之地外围,见到了几个神算门的人,他们称呼她掌门。   这时候他才知道,神算门的人,已经在隐藏身份在这里守了八年。   这里,是北朝的龙兴之地!   北朝的龙脉已经成形,快镇压不住了!   北朝的强盛,就意味着启盛朝愈加衰败!   连夜上山,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士兵和守卫,只能说明,北朝人并不知道,代表着北朝能统治天下的龙脉已经成形了。   或许,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龙脉,不知道早在八年前启盛朝的国师就在打他们龙脉的主意。   从山谷中进去,看到潜龙池中游走的龙脉,他看到她露出讽刺的表情,她说:玄门之首如何?民心所向又如何?到底比不过……”   比不过什么,比不过老天爷的偏心吗?   他看着一个金色的小珠子从她身体里飞出来,她虚弱的脸色发白,他忍不住往前两步。   那条快活游走的潜龙,被镇压下去,她说:“就看能撑多久吧。”   她走后,要留下人马继续在此地看守,她说,下次这里再出现什么变动,不用再去禀告她,到时候自己找生路逃命去吧。   她的话说的太直白,很多人都不愿意留守,他站了出来,单膝跪地。   他听到自己说:“吾起誓,吾愿以余生为您镇守此处!”   后来,他隐姓埋名,带着亲信在此地镇守,两年后的一天夜里,一声龙吟响彻山谷,他从屋里跑出来,淡淡的金光笼罩着这片山头,很快又消失在山林间。   他知道,大限已到!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冲下山,飞身上马,一路往南疾驰。   南下的路上没看到一兵一卒,直到京都十里外,密密麻麻的敌军把京都围得水泄不通。   硝烟战火、鲜血悲鸣,他都不看不闻,他打马冲进战场,往城门口杀去。   他浴血奋战,即将冲到城门口时,他看到她一身白袍,就是他初见她那一身,她从城门口飞身而去,凌空悬浮在战场上空。   她表情冷漠又决绝,她双手掐诀吟唱。   战场的厮杀声太大,他只听到最后八个字:以吾神魂,咒杀八方!   不要!   他无声呐喊,她听不到,老天爷听不到!   她化作一场血雨,咒杀了他身后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军。   战斗中的士兵,茫然地左顾右看,身边的敌军都委顿在地,没了声息。   他们身上也沾她的着血,却都好好活下来了。   谭文森,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撕裂一般地疼痛,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那枚沾着她鲜血的国师印。   她用她的生命为代价,也只能阻挡一时,更多的敌军从四面八方赶来。   皇上下令,让出都城,所有人立刻向西南方向迁移,不能让国师白白为他们牺牲。   神算门,也在西南方向。   谭文森捧着国师印踏进神算门的山门,发现神算门内挂满了白幡,空中飞舞着金飘纸。   她的师父说,她不该动龙脉,动了龙脉,老天爷容不下她,她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她师父说,他知道的太晚了,否则肯定会阻止她!   她才二十岁!她才二十岁啊!   死的那么惨烈,都无人陪她。   谭文森想,他想去陪她!   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他愿意以身祭天,用她的方式死去,只祈求上苍,让他来生见上她一面,即使他孤寡一生为代价。   他这辈子,从姥爷走后他就一直在想,他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这个梦让他明白了。   “我为追寻您而来!”   谭文森睁开眼睛,和叶南音四目相对。   “国师大人!”   叶南音心头一颤,多少年了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她。   宋金阳欢喜地两步上前:“你小子睡懵了,什么为你而来,国师大人的?做梦呢?”   叶小美笑道:“还是咱们小姑奶奶有办法,拍一下额头他就醒了。”   “你小子,昏迷两天都不醒,简直吓死我了!”宋金阳狠狠抱住他。   谭文森身体酸软动不了,眼睛却一直盯着叶南音!   她,是他献出所有,跨越时空,都想追寻的那道光!   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清冷,她看他的目光,他一下就明白,她记得他!   宋金阳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半天没人回应他,他推了谭文森一下:“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你说什么?”   宋金阳憋气:“算了,哼,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谭文森醒了,就不能在这儿继续躺着,宋金阳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拉着他出去。   “谢谢小姑奶奶!”   “不客气。”   叶南音目送他们出门,谭文森走到门口,回头。   “看啥呢?走吧,你爷爷专门为你炖了一锅鸡汤,给你补身体。”   宋金阳把谭文森拉走后,叶南音微微皱眉,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昨晚上做梦她又梦到那个低着头的将军,在梦里,他终于抬起头,和谭文森一模一样的脸,还有着相同的名字。   他把谭文森拍醒,谭文森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   她能穿到这里,她以为是因为功德和气运,可能还有师父的把她后事安排的好。   谭文森怎么过来的?   断头山那个先秦古墓、长白山潜龙池,还是和以前一样,迷雾一般笼罩着她。   叶南音想把谭文森叫来,想问问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谭文森突然咳血了。   这下把宋金阳吓懵了,赶紧送他去药铺,关晗之给他检查身体,说他伤了心肺,好在人年轻,调养半年一年也能养过来。   宋金阳忙问:“那他以后当兵……”   关晗之严肃道:“调养期间最好别累着。”   宋金阳松了口气,那还行,不上前线,留在司令部出谋划策应该不算特别累吧。   谭文森捂住胸口,轻咳了一声:“不用了,我就不给部队添麻烦了,我退伍。”   “什么?”   宋金阳一下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么年轻就是团长,以后前途无量啊,你现在退伍以后怎么办?”   “都怪我,你要是不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你就不会……”   “好了。”谭文森笑着打断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姥爷,其实我没那么想当兵。”   “现在顺其自然退下来,也好。”   宋金阳知道,谭文森只要做出决定,肯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就跟他当初选择从军一般。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他就不再劝了。   宋金阳转身离开,去叶渠公社,他要给爸妈打电话,联系关系,给谭文森弄个好单位。   “你为什么要退伍?”   关晗之深深地看着他:“我刚才说了,你的身体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关叔,我只是,不想当兵了。”   年纪轻轻,语气就这般落寞,关晗之想劝他前途为重,都不知道从何劝起。   人这一生,不只是前程,更重要的是要过的顺心,开心。   “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嗯。”   想退伍的想法已久,只是没有一个退伍的好时机。   “你退伍后想做什么?有决定了早点跟宋金阳说,那个傻小子这会儿肯定去打电话帮你拉关系了。”   谭文森笑着说:“我看关叔您这儿就不错,要不我过来给您当个药童?”   “滚你的,我这儿不要你!”   关晗之语气有些冲:“你别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后你如果结婚了,老婆孩子怎么办?都跟着你喝西北方?”   关晗之劝道:“男人,还是要有个正事儿干,整天闲着不像话。”   “关叔叔说的对。”确实不能混着。   谭文森想去玉竹县公安局,宋金阳爸妈那边说问题不大。   他现在的团级,退伍后去一个小县城公安局上班,不算难事。   公安局那边不难,部队那边很难,司令员不放人。   谭文森在叶家村养病,部队那边专门派了能说会道的政委过来。   谭文森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人,任凭人口水说干,他依然语气温和道:“确实身体跟不上,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再说,退伍去地方上,也是做贡献不是?”   政委被噎住,正在想怎么再劝劝的时候,谭文森的爸爸来了。   “谭同志,你快来劝劝,这事关前程的大事,可不能叫他就这么随意处置了,以后后悔了怎么半?”   谭渊已经从宋家知道儿子昏迷受伤吐血的事了,他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赶来,看到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他真的什么都不求了。   “听他的,只要他好好活着,他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谭渊此话一出,谭文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政委顿时无话可说。   人家亲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劝?   “谭叔,对不住了,都是因为我……”宋金阳愧疚地低下头。   谭渊摇了摇头:“不怪你,我相信你当时看到文森有危险,肯定也会救他一把。”   能怪谁?只能怪命吧!   送走政委后,谭渊单独和谭文森谈谈。   “你跟我回北京,找个好单位上班,凭借你的脑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头。”   谭渊叹了口气:“就算出不了头也没什么,还有我在。”   沉默了一下,谭文森才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谭文森不想回北京,只想留在玉竹县这个偏远小县城,他已经决定好了。   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正好能好好想清楚一些事。   谭渊在叶家村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回北京。   回到家,左美红故作关心道:“老谭,文森怎么样了?听说他吐血,身体差的很?”   “哎呀,我就说吧,他命不好,克亲人还克自己,早知道有这一劫,他就不该去当兵,高中毕业去乡下种田多好,那才叫一个安稳妥当呢。”   左美红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见丈夫不说话,她笑着说:“我这两天能吃能睡,也不吐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以后呀,你可要对咱们儿子好一些。”   “这可是你亲生的,跟你前头那个不识好的可不一样,我跟你说……”   “闭上你的臭嘴!”谭渊厌恶地瞪左美红一眼。   左美红愣了,瞬间反应过来:“谭渊你脑子有病啊,我是你媳妇儿你这么跟我说话?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你这个没良心的……”   骂着骂着左美红哭起来,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地哭。   谭渊转身进书房,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左美红被关门声吓得心头一跳,眼泪一抹,从第上起来,嘴里念叨着她可不能生气,生气对肚子里的儿子不好。   肖楚楚躲在厨房,亲妈和继父吵架,吓得她不敢出去。   好几年前,肖楚楚曾经远远地看到过谭文森,他从军校出来,身边跟着几个其他军校生。   有个学生看到了他,笑着扭头跟他说了句什么。   她猜,他们是不是在笑话她,笑话她身上的补丁又多又厚,像是要饭的叫花子。   他是天之骄子,她是地里的烂泥。   谭文森抬头瞟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让她自卑了好久。   这回,天之骄子要从光芒万丈的神坛上下来了吗? 第57章 人性的恶   九月, 谭文森的组织关系落到玉竹县公安局,他是新上任的副局长。   原本他没期待过当上副局长,没想到他不仅调来当上了副局长,局长还是月牙湾基地司令员曾经的下属。   看在司令员面上, 吴局长对他很不错。他到任第一天, 吴局长说县委开会, 带他去见见人。   吴局长所谓的见见人, 就是带他去县政府交际。   今天县政府开大会, 县里所有单位的头头脑脑都到了, 容纳上百人的会场, 这会儿已经坐满三分之一了。   谭文森一眼扫过去,好多眼熟的人。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是玉竹县县长叶文正,叶文正旁边是副县长欧直人。   正在给两人倒水的是叶凯, 叶文正的儿子, 也是副县长欧直人的秘书。   会场前方左边角落里,几个年轻人正在小声说话。   他们都是叶家人, 交通局主任叶大兵,财政局主任叶立新, 还有今年初才调到县政府的张林,副县长欧直人的儿子欧意。   这几个人他都在叶家村见过, 而且他知道,除了张林是叶家的女婿外, 其他几个叶家人都是叶家重点培养的年轻人。   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几个人, 前些年跑上跑下把玉竹县修了两条公路连通周边的两个县城,又翻修了玉竹县通往省城的公路, 清理沙河河道。   在别人看来, 他们几个毛头小子不怕苦不怕累, 初出茅庐就能把这事儿干下来,已经非常优秀了。   谭文森想起启盛朝时,她做为万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为她办事的能人异士前赴后继,个顶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叶家的年轻人,和那些能人异士相比,差距太大。   谭文森有些心疼她,悉心培养了这么多年,叶家年轻一代,也就这样了。   用他的眼光看,叶家年轻一代里,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些年为了稳住叶家局面,她是不是也很辛苦?   她上辈子操心国家天下,这辈子操心家族,什么时候,能让她彻底歇一歇?   谭文森看叶大兵他们的时候,叶大兵也看到了他,叶大兵礼貌地冲谭文森笑,一点都不知道,刚才谭文森在心里嫌弃他们不够惊才绝艳,辜负了叶南音的栽培。   “小谭,在干什么,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这就来。”   自从他前些日子恢复上辈子记忆后,只要看到和她有关的事情,都会想到她,联想到上辈子,控都控制不住。   谭文森低下头掩饰住眸光,快步朝吴局长过去。   “小谭,这是咱们玉竹县叶县长和欧副县长,快过来打个招呼。”   叶局长又把谭文森介绍给县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咱们局新来的副局长,正经军校毕业的,一毕业就去了高炮部队打美国佬,后来又去了海军打越南,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是个好小伙。”   吴局长毫不掩饰他对叶文森的看重,话里话外都是夸奖,叶文正和欧直人听到后,都笑了起来。   “吴局长,你不用介绍小谭,我们啊,早就认识他了。”   “哦?什么时候认识的?”吴局长看了谭文森一眼,这小子怎么没提前跟他说。   谭文森微微一笑:“我一个发小和叶家的一位姑娘结婚,结婚的时候我去过叶家村。”   叶文正接话:“可不止,我们村药铺的关大夫你知道吧,小谭家原来和关家就认识,得叫关大夫一声叔。”   吴局长笑道:“还有这样的关系?小谭真是见外,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是我的不是。”   吴局长摇摇头:“也不怪你,今天你到任第一天就被我拉过来,你也没机会说。”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吴局长想给谭文森介绍人脉,叶文正想给谭文森撑腰,现在倒是说到一处去了。   会议要开始了,大家都回位置上坐着,吴局长轻轻一笑,他那个老朋友还担心谭文森来这儿上班,人生地不熟被欺负,没想到人家路子宽的很。   和叶家关系好,在玉竹县横着走都没问题。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传达上面领导关于教育方面的指示,严查学校教材,反对教职人员资产阶级作风。   市里过来的宣传人员,站在上面讲了一个小时后,散会。   散会后,叶大兵主动过来叫谭文森。   “中午一起吃个饭?”   叶大兵笑着说:“前些日子你在村里养病,天天在关大夫家待着,想和你聊聊都没空闲。”   谭文森还没说话,吴局长拍拍他肩膀:“去吧,县政府食堂的饭菜不错,吃了午饭再回单位。”   “是,谢谢吴局。”   吴局长走后,谭文森跟几个叶家年轻人走后,好些人都问,这个新面孔是谁?   宋金阳和叶小美结婚后,夫妻俩关系挺好,宋金阳也得到了叶家人的认可,顺带着,作为宋金阳发小的谭文森也得到了叶家人的欢迎。   夏天天气热,穿的也不厚,吃饭的时候谭文森低了下头,叶大兵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绳。   “你的护身符不是没了吗?”   “是。”   护身符没了,脖子上这根红绳他舍不得摘。   “听小美姐说你死劫已经过了,你再想问小姑奶奶要护身符肯定不能了,不过你问小姑奶奶要个平安符肯定可以。”   听叶小鱼说,小姑奶奶闲来无事,画的平安符装满了柜子,只要叶家人想要,去找叶小鱼,叶小鱼去给小姑奶奶送饭的时候,顺手拿一个就行。   “是这样么,回头我问问。”   叶大兵的意思是叫他问叶小鱼要,谭文森却想借这个机会去找叶南音。   上辈子,叶南音是国师的时候,平常人很难见到她。   这辈子,叶南音是叶家的小姑奶奶,一样很难见到她。   今天才星期二,等到周末休息的时候就有时间回去了。   叶大兵说:“周末我们也要回去,到时候一起。”   “一言为定。”   谭文森和叶大兵他们吃了午饭后,慢慢走回单位。   “谭副局好,吃了午饭没?”   “吃了,你们吃了没?”   “刚吃了。说起来咱们单位的食堂也还可以,明天谭副局长可试试。”   他一进门,门口的公安笑着跟他打招呼,态度特别亲热,他早上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谭文森心知肚明,笑着和大家寒暄了几句,转头进办公室。   谭文森刚坐下,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杨俊推门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堆文件。   “谭副局长,这是吴局长叫我拿给你的文件,都是咱们单位的内部资料,您看看。”   “好,放桌上我一会儿看。”   杨俊放下资料,见他桌上的茶杯空着,特别有眼力见儿地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   送来的资料不少,谭文森看到下班时间也没看完,把资料锁柜子里,下班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他从室内一出来,瑰丽的晚霞铺满了天空,微微燥热的晚风吹过来,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单位给他安排了房子,现在他不想回家,就在马路上慢慢地走着。   身边人来人往,除了他,好像都是赶着回家的人。   他们手上提着包,包里装着菜,有些身边还跟着个半个孩子,孩子边跑边笑。   谭文森感觉,心里被愉悦的情绪充满。   训练有素的部队、朝夕相处的战友,浪潮迭起的海面,还有海面上你死我活的战斗……这才多久?他感觉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姥姥姥爷都去世后,他虽然在认真地干着该他干的工作,看似也在好好生活,但是他总感觉,仅仅是存在着而已,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恢复记忆后,他好像找到了他的归处,他应该去的地方。   不知不觉走到百货大楼后面,谭文森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杨俊和叶霜肩并肩地走过来,看两人的互动,肯定不是一般关系。   “谭副局长。”   看到谭文森,杨俊尴尬地停下脚步。   谭文森点点头:“回家了?”   杨俊看了叶霜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也没,还没回家,我们,那啥……”   “我们去看电影,你去吗?”叶霜打断杨俊,笑着问谭文森。   “你们去吧,我去前面供销社买点东西。”   叶霜摆摆手:“行,那我们先走了。”   杨俊看看谭文森又看叶霜,他们怎么认识的?   叶霜拉上他:“走啦!”   “哎,谭副局长今天才来单位,你怎么认识的?”到电影院后,买票的时候杨俊忍不住问。   “就认识了呗。”   杨俊还想追问,叶霜就简单说了下谭文森和叶家的交情。   杨俊听后,笑着说:“我刚追求你的时候,公安局的老人们就警告我,说姓叶的姑娘不一般,叫我考虑好。”   杨俊去年退伍后来的公安局,对叶家他多少知道一点,没想到叶家的人脉这么深,除了叶家之外,随便来一个副局长都和叶家有牵扯。   叶霜轻哼一声:“知道叶家不一般就好,你要敢欺负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叶霜和杨俊认识,是因为春天那会儿,百货大楼的仓库里丢了东西,领导叫公安过来调查,来的人里面就有杨俊。   杨俊第一眼就看上了叶霜,偷东西的小偷抓到后,杨俊依然天天来百货大楼报道,今天送包子,明天送油条的,瞎子都看得出他喜欢叶霜。   叶霜其实想处对象,只是当初被张少平伤透了,有些胆怯,虽然对杨俊有些心动,但是不敢行动。   叶朵朵就跟她说,先带杨俊回去见见小姑奶奶,小姑奶奶答应就处,不行的话就赶紧拒绝人家。   叶霜也觉得叶朵朵说的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叶霜带杨俊回去,当时叶南音就点头了,说杨俊人不错,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杨俊当时还迷糊着,以为叶霜性格传统,处对象之前要叫爸妈看看他,他兴冲冲地来,没见到叶霜父母,只见到了叶霜的妹妹。   叶家长辈不出面见他,当时杨俊以为这是叶家婉转的拒绝,他心情正低落呢,叶霜就问他,要不要处对象。   那当然要啊!杨俊立刻点头答应。   点头的同时杨俊深刻地明白,叶霜的这个妹妹,说话很管用,以后千万不能得罪!   和叶霜处对象越久,见的叶家人越多,杨俊那张不能得罪的名单上,名字越列越多。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烦,自从处对象后,每天都乐呵呵的。   单位的老人见状都笑话他,说他干脆去叶家当上门女婿算了。   就跟今年从公社调到县委的那个张林似的,自从娶了叶家的姑娘,一路从埋头种地的知青,被提拔到县委里。   以后呀,前途无量哦!   杨俊脸皮厚,不怕大家打趣儿他。   叶霜娘家厉害,难道他就要避嫌不和叶霜处对象了吗?不可能!   电影院熄灯,只有前面投影的幕布有一点微弱的光,杨俊老壮的一个人,脑袋靠到叶霜肩膀上,小声撒娇:“你别不要我。”   叶霜瞬间从脖子红到额头,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好说话。”   杨俊轻咳一声,黑暗中,他的耳朵根红的滴血,他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也挺不好意思的。   这场电影放的是打仗,电影里的爆炸声不停,还有身边人说话的声音,笑闹的声音,杨俊通通听不见,整场电影,他一直用余光偷瞄叶霜。   一直被他盯着,叶霜有些绷不住,推了他一下:“还看不看?”   “看,要看!”   “看我还是看电影?”   “看你!”   叶霜红着脸站起来,呸,不看了!   “哎,别走!”   杨俊追着跑出去,跑到外面街上没人的地方,两人的手就牵到一起了。   明明是一样的月色,但是笼罩在有情人身上,月色就显得格外动人。   第二天上班,谭文森去单位,在门口碰到杨俊,杨俊冲他笑。   谭文森看着他问:“局长在吗?我有事儿找他。”   “局长还没来。”   谭文森点点头,转身进去。   倒了杯水,谭文森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资料,杨俊突然冲进来,门被撞开甩在后面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谭文森皱眉:“局长来了?”   “不是!”杨俊脸色不好看:“出人命了。”   “什么?”谭文森一下站起来。   死的是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和两个八九岁的孩子。   那家的男人名叫王城,在知青办工作,三十来岁,平日里与人为善,没听说和人起过争执。   王城的媳妇儿是个家庭主妇,平日里有空就去街道办接点粘纸盒的活儿做,整天和人说说笑笑的,也没听说和谁有矛盾。   说起王城一家,邻居嘴里都是好话,一时间,犯罪嫌疑人不好锁定。   勘查现场后,谭文森看了杨俊做的记录,一家人都是被一刀毙命,割断了脖子。两个小孩儿的脖子只剩下后面一层皮扯着,差点就直接砍断了。   “去单位问过了吗?”   “刚才派人问过了,知青办的人说,这段时间王城在单位里也一切正常。”   不仅是王城的单位,王城和他媳妇的亲戚家也派人走访了。   谭文森觉得不对劲,邻居和单位的同事都说王城好,这样一个挑不出什么错的人,怎么会突然全家被杀呢?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谭文森觉得,王城肯定有什么社会关系被他们忽略了,还没查到。   回到公安局,谭文森把所有的资料摆在桌子上,陷入沉思。   吴局长黑着脸走过来:“怎么样,有线索吗?”   好像有线索了。   谭文森把杨俊叫来:“你去咱们县下面每个公社的知青点打听打听,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我这就去。”   杨俊跑出去,去车棚拿自行车,一脚蹬上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叶霜下班找过来。   “你怎么来了?”杨俊一脚踩在地上刹车。   叶霜双手叉腰:“昨天不是你说叫我来单位找你吗?”   杨俊一拍脑袋,他差点忘了。   “霜霜对不住,今天发生大事儿了,你先回去,等我忙完去找你。”   “是不是知青办那个命案?”   “你知道?”   “玉竹县就这么大,全家被灭口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到处传。”叶霜问:“你是要下乡?”   “嗯?”她怎么猜到?   叶霜说:“你一个陌生人下乡去知青点问话,就算别人知道点什么,能跟你说实话?”   要想听到这话,还是要他们自己内部的人才行。   “我带你去找张林。”   张林自己就是知青,和叶渠公社的知青们的关系一向维护的好。知青们空闲的时候私下里经常一块儿玩,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听到一些风声。   明面上王城这个人什么都好,挑不出错儿,越是这样的人私下里做的事可能越惊悚。   谭文森想查查王城有没有借职位之便搞男女关系,王城已经死了,只能从知青那边探探消息。   叶霜带着杨俊找到张林时,张林就猜到了谭文森的想法。   “这个事儿交给我,我一会儿就回叶渠公社。”   “谢谢了,麻烦你跑一趟。”   “不用这么客气。”张林说:“我来不及回去跟叶秋说,一会儿你帮我带个话,跟她说我明天回来。”   “行。”   张林回叶渠公社的时候,顺手买了两斤肉,下车后直接去知青点。   “哟,张哥怎么今天有空回来?”   “张哥来了!”   “稀客啊!”   张林把肉递给一个女知青:“稀客什么呀,我哪个月不过来?”   大家伙儿都笑起来:“正好,最近忙秋收累的不行,咱们晚上开开荤。”   大家伙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看得出来,虽然秋收忙碌,也累人的很,大家有说有笑,状态都还可以。   至少表面看着,不像有什么烦心事。   张林蹲过去帮忙择菜:“二十号就是中秋节,大家伙怎么过啊?”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一个和张林关系好的男知青凑过来:“队长说了,中秋节队里给我们出十斤面粉,我们打算自己烤月饼来吃。”   “你们还会烤月饼?”张林夸张道:“我以为你的水平,也就只能自己熬粥喝喝。”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这话也没说错。   不过,都下乡多少年了,厨艺肯定比以前好多了。   “去年队长家不是做了月饼嘛,还给我们送了几个,到时候我们去问问怎么做的,自己学着来呗。”   “就是,咱们还有最后一块腊肉,到时候做腊肉月饼。”   “啥,腊肉月饼?月饼还有咸口的?”   “你丫南方的?”   一个女知青忍不住笑:“别搭理他,南方也有咸口的,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惹你。”   说起中秋节,气氛又热烈了不少,张林瞬时问道:“到时候你们要不要办聚会?把其他公社的知青请过来?”   “算了,现在怕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张林说:“是不是怕月饼不够分?要是不够,我想办法给你们多弄点面粉过来,一年到头聚一次也不容易。”   “不是因为舍不得吃的,是因为新庄公社。”   “新庄公社怎么了?”张林反问。   “顾琴这个人张哥还记不记得?”   “记得,我记得她是上海来的知青,跟咱们一批来的,一直表现的很好,去年她不是拿到回城的名额回去了么。”   从六九开始,就有知青回城的政策,只要通过知青小组评议,再通过公社推荐,知青办审批等程序后就可以通过招工、参军等等政策回城。   顾琴表现好,通过了推荐和审批,上海那边又有单位肯接收,去年年前,顾琴顺利地回城了。   当时正是过年期间,农闲,他们还给顾琴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   “唉,回去是回去了,就是人没了。”大家表情都有些难过。   张林心头一跳:“怎么没的?”   “不知道,我们也是听李舟说的。”   李舟也是新庄公社知青,听说和顾琴是同学,李舟为人比较沉默寡言,和新庄公社其他知青点的知青关系处的一般,唯独和顾琴关系十分要好。   开始大家以为他们俩在处对象呢,顾琴当众否认,说他们只是朋友。   顾琴否认之后再没人提这个话,大家都知道,顾琴想回城。   平日里顾琴干活卖力,还和公社的社员们搞好关系,空闲的时间还会参加扫盲班,教不识字的社员们认字。   她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当初她被推选回城,就算看顾琴不顺眼的人,都说不出反对的意见。   顾琴顺理成章地回城了,顾琴的回城也激励了其他想回城的知青,都学顾琴的路子,勤勤恳恳干活,为公社做贡献。   特别是李舟,明明是一个内向的人,为了和社员们打好关系,主动去和人交谈,还会帮人带孩子,把大家都看傻眼了。   “李舟人呢?”   “前天请假回家了。”   “说起来也奇怪得很,秋忙的时候请假回家,他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等投票选知青回城的时候,人家提起他秋收请假回家,逃避劳动,他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聊天的时候也没耽误做饭,饭做好了,大家要求张林坐下一起吃。   张林摆摆手拒绝:“你们吃,家里做了我的饭,我不回去我丈母娘又该念叨我了。”   既然如此,大家也没强留。   “张哥有空过来玩啊!”   张林回家,丈母娘真在。这几年叶小鱼接管了小姑奶奶的一日三餐,族学又有孔大厨帮忙看着,江英不用时时守在四方园,回家的时间也多了。   江英招呼张林吃饭:“早前他们说你回来了,我做好饭还不见你回来,干什么去了?”   “有点事儿,去知青点转了一圈。”   江英给他夹菜:“是不是知青们闹出事了?”   张林叹气,一言难尽。   第二天一早张林回城,去公安局找谭文森。   “有线索了,你们去查查李舟这个人。”   按照知青他们的说法,李舟三天前就请假回家了,他有不在场证据。   但是谁能保证李舟真的出发回家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也不能不管,谭文森安排杨俊带着人去火车站打听,务必要仔细打听,问有没有人见到李舟上火车。   火车站人来人往,想调查一个人几天前是不是去过,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尽快得到消息,公安局几乎所有人都撒出去了。   除了值班的人和看门的大爷,今天公安局里几乎没人。   半夜时分,夜黑梦甜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熟练地翻墙进家属院,他像是回自己家一般,上楼,停在一户人家门口,掏出钥匙,轻轻扭开门锁。   他轻手轻脚地进去,缓缓关上门,咔嚓一声。   门关了!屋里的灯亮了!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灯光下谭文森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谭文森缓缓叫出他的名字:“李舟!”   李舟笑了,无视屋里十几个公安,随意地掏出挂在腰上的菜刀,放桌子,自己拖了张板凳过来坐下。   “我以为你们还在火车站打听我的消息,没想到你们在这里等我。”   李舟笑着说:“你们挺聪明!”   王城全家被杀,凶杀现场的门锁都是完好的,王城家在二楼,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猜测,凶手是从阳台进来,杀人后离开。   原本谭文森也这样以为,直到张林说出李舟这个名字,谭文森再细查,听说李舟爷爷是锁匠,李舟也跟着学了一手,有一回顾琴箱子的钥匙丢了,李舟弄了个小铁丝就把锁开了。   其他知青们这才知道,李舟还有这一手。   谭文森打电话联系上海那边的公安,上海那边的公安查到顾琴的真实死亡原因,是七月初打胎的时候大出血死亡。   顾琴一个年轻姑娘,没结婚,甚至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怀孕?   从进门后,李舟一直笑,笑着笑着,他控制不住流泪:“你们猜到了顾琴是怎么死的吧?”   王城一家是他杀的,今天这家的主人是丁全,也是知青办的,李舟今天是来杀丁全的。   丁全此时躲在卧室,吓得瑟瑟发抖。   “顾琴这样好姑娘,为了回城拼尽全力,王城、丁全这样的人渣用一个签名威胁她,玷污她,最后还害她没了性命,他们都不该活着!”   李舟站起来,愤怒疯狂地双手锤桌!   谭文森盯着他:“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也是!”   李舟笑了,缓缓坐下,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里两边:“你既然敢承诺,我肯定信你,反正我现在也跑不了。”   “但是,如果你敢骗我,就算我死了,鬼魂也会来找你算账!”   李舟的眼神如恶鬼:“你和叶家交好,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有鬼吧!”   “我知道!”   李舟束手就擒,被公安带走。   杨俊一脚踹开卧室的门,丁全吓得浑身一哆嗦。   “轮到你了!”   李舟杀王城全家,杀人偿命,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枪毙之前,李舟家人和顾琴家人来送他,一看到他,顾琴的妈妈哭到昏厥,嘴里还念叨着,你们俩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李舟是笑着告别家人的,他说他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丁全还活着。   丁全作为全国知青办里的败类典型,就算是活着,他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有王城全家被灭,和丁全这个生不如死的例子摆着,那些仗手里的公权力,就对回城知青动手动脚的人,也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案子破得很快,谭文森脸上却没个笑。   作为曾经的过来人,吴局长跟他说:“战场上生死来的比这个更惨烈,但是被敌人打死和被自己人害死,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吴局长说得很是。   周末休息,谭文森去叶家村,晚上住在关叔家,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他爬山去四方园。   他想见她!   叶南音看到他后说:“你该留在战场上,你的能力,你的偏好,你的命格,注定了你能在战场上如鱼得水。”   可是,战场上没有你!   “你来找我有事?”   谭文森嗯了一声:“想找你求一张平安符。”   叶南音惊讶:“你还用平安符?”   只要不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谁拿他有办法?   好像被她高看了,谭文森忍不住笑意:“就当我求个心安吧。”   一张平安符罢了,叶南音随手给他拿了一张:“别碰水。”   最开始,叶南音认出谭文森的身份后,面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谭文森清醒后,一直没来找过她,这么长时间,她倒是有些事想问他。   “我死后,启盛朝如何?”   “朝廷南迁,一年后覆灭。”   “百姓如何?”   “短暂的动乱后就恢复正常了。”   “神算门呢?”   “北朝皇帝想请您师父出山担任国师,您师父拒绝了。”   当初她用生命为代价的那场咒杀,让北朝上下心惊胆战,算是彻底知道神算门的厉害。   叶南音摸着手里的国师印:“这是我师父送过来的?”   “对。”   “那潜龙谷呢?”   “我不知。”   叶南音嗯了一声:“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也是我师父送你来的?”   谭文森不想提。   虽然谭文森不提,叶南音也猜出一二。   她想问的是,他付出那么多,来这里做什么?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他,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功德金光,如果他不来这里,而是正常投胎,他会是福寿双全,大富大贵的命。   谭文森不想回答这个话题,借口还有事,转身走了。   叶南音独自喝完一杯茶,她想,有个熟人在这里,偶然见见,聊聊以前的事情,也不错。   谭文森如果知道她的想法,说不定会郁结好久。   你只想和我当个熟人吗?   不过,就算是熟人也好,至少熟人能时时见着。   谭文森下山,感觉身体有些累,有点喘不上气。   关晗之给他检查后,提笔写药方:“之前给你抓的药都熬了喝了吗?”   谭文森:“……”   关晗之横了他一眼:“你真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好?别逗了,你这样的身体,现在上战场人家都嫌你累赘。”   抓好药,关晗之把药扔给他:“下次回来再这么病怏怏的,就别进我家门。”   谭文森知道自己不对,说了好些话才勉强哄好了关叔。   走的时候,故意说:“我走了!”   “滚吧!”   啧,真生气了!   谭文森带着大家短短两天内破了王城全家被杀案后,局里人对他的态度又变了一变。   开始时对他尊敬只是表面功夫,后来看在叶家的面子上吹捧他,现在却是因为他的破案实力尊敬他。   杨俊对谭文森的态度也是变了又变。   开始把谭文森当做副局长尊敬,后来把谭文森当作有实力的副局长尊敬,最后得知他能和叶霜的妹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茶,谭文森就登上了他不能得罪的终极名单。   杨俊主动跟谭文森走得近,谭文森看在叶家的面上,也愿意提携杨俊。   谭文森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影响着单位里的人,杨俊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在单位的地位比以前高多了。   以前单位年纪大的人都称呼他小杨,现在称呼都改了,改叫他杨公安。   别说,还真有点不习惯。   中秋节,谭文森收到北京寄来的包裹,包裹里除了点心外,还有不少点心票。   谭文森留了几张点心票,其他的都给杨俊。   “谭哥,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要?”   “要要要!”   杨俊这段时间都在和人换点心票、糖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这是在为结婚做准备了。   谭文森想的是,毕竟是她的姐姐结婚,能帮衬就帮衬吧。 第58章 大祸临头   秋收后, 天气慢慢凉了下来,因为重阳节快到了,村里一日比一日热闹。   重阳节前一天,谭文森和叶大兵他们回叶家村, 关晗之见到他第一面, 就要给他把脉。   谭文森无奈, 这段时间他真有好好喝药。   关晗之:“还行, 比之前好点, 我给你换个药方, 再调理一段时间。”   “谢谢关叔。”   关晗之看他一眼:“不用你道谢,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药铺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关晗之瞅了一眼:“那家人怎么来了?”   “哪家人?”   关晗之抬了下巴:“对面那一家三口, 男的叫叶问宗, 碧峰山叶家人,早前和叶南音他们家闹的很难看, 好些年没来往了,今天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干什么?”   碧峰山叶家, 谭文森略有耳闻。   关晗之啧啧一声:“虽然我不会看面相,叶问宗这个倒霉相也太明显了, 想必他岳父死后,他这些年过的有些惨。”   瘦的脸上颧骨都突出了, 跟以前玉树临风的长相相比, 现在的叶问宗瘦脱了形。   当年高元茂偷了彭泽的命数,又被查出和间谍有勾结, 定罪后没多久就死了。   叶问宗靠着他老丈人升迁, 老丈人死后他一直受打压, 要是其他人,早就受不了不干了。   叶问宗还能坚持,被打回市政府当个跑腿的小办事员后,一直在市政府干杂活。   叶问宗这次来,是想和叶平川谈个买卖,他想要长寿符。   “我要长寿符,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叶平川表情严肃:“你从哪儿知道长寿符的?”   叶问宗唇角微勾:“咱们毕竟同出一脉,我回族里翻一翻就找到了,不难。”   叶问宗虽然不懂玄学,但是他很清楚,九岁山叶家肯定懂玄学,长寿符他们肯定有。   “我知道你们叶家现在有叶眉这个税务局局长,还有叶文正这个县长,对了,还有叶俊杰,听说是副师长了。”   叶问宗垂下眼皮,淡淡道:“看起来不错,不过在真正有权势的人面前,也不算什么。”   叶家既然能和彭家合作,为什么不能和他合作?   叶问宗相信,他能给叶平川的更多。毕竟,彭家的势力主要在上海,他背后的那个人,势力却在北京。   叶平川嗤笑:“你既然都看过古籍,那就应该知道,长寿符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个世上如果真有长寿符,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难道会甘心这么死去?秦始皇都没办到的事情,叶问宗觉得他们叶家能办到?   “我不管长寿符是不是好东西,我只需要知道,长寿符能让人长寿就行。”   叶问宗抬起眼睛,目光阴沉:“当年我岳父用的那个法子,也是长寿的其中一种法子吧。”   偷别人的命,补足自己的,一些专门搞歪门邪道的玄学界败类才会干这种事,叶家不会干。   叶问宗再次说自己的要求:“你给我一张长寿符,条件随你开,甚至你们想把叶文正弄到北京去,我也有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叶平川也明白了,叶问宗这是搭上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了,那人可能命不久矣,叶问宗就想通过这个办法和人结交。   十年前的叶问宗野心勃勃,那时候的他就算想上位,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叶平川打量现在的叶问宗,他这人,彻底堕落了。   叶平川干脆地拒绝了他:“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问宗一步一顿地从八卦楼下去,他的妻子带着八岁的儿子焦急在院子等他。   “怎么样了?他们欺负你了?”   叶问宗笑着安抚妻子:“没事,大不了就谈崩了呗,实在不行,咱们家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只要你和儿子在,什么日子我都过得。”高秋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来叶家,她猜测丈夫可能是想来叶家求助。   “辛苦你了。”   高秋疲倦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我们是夫妻。”   高秋知道她爸的死和叶家人有关,即使是她爸先做恶,她爸理亏,作为她爸的女儿,她也不想再踏进叶家村一步。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意气风发的丈夫,这些年来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她不忍心。   她最终陪着丈夫走进叶家村,叶家村却没有给她丈夫生路。   “最后一次来叶家村,以后不来了。”   “嗯。”   叶问宗一家三口来的快,去得也快。   叶问宗走后,叶伟联系叶眉,跟她打听叶问宗的事。   叶问宗?叶眉好些年没关注叶问宗了,要想打听叶问宗的消息,需要一点时间。   叶问宗在市政府,彭家在市政府认识的人多,叶眉当天下午就请彭泽去三知堂喝茶。   叶眉和彭泽在查叶问宗的时候,叶平川上山找孙女,言语之前止不住的担忧。   “每次上面有人想长生不老,就要闹出祸事。”   叶平川怕叶问宗背后的人能量太大,利用手上的权力胡来,到时候他们叶家被推到风口浪尖,又是一场劫难。   叶南音顺手排了个卦象,问吉凶,显示巽卦。   巽为风,为木,为进退,为不果等。   易书中说,巽卦,春夏有权,号令谋略,秋冬感柔艺,与物为害!   现在正是深秋,巽阴,赋性偏,附于礼法,则为权谋,否则为奸邪!   叶问宗这个人,正走在奸邪的路上。   “爷爷,咱们要早做准备了,我怕叶问宗拖累我们。”   “嗯,你看这事儿要不要跟清尘说一声?”   叶南音颔首:“该说给他知道。”   特别行动局不是他们叶家的一言堂,说给叶清尘知道,他自然会告诉其他人。如果叶问宗真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他们也算提前预防。   叶清尘要告诉,叶平川回去的时候,跟彭振也打了声招呼。   彭振正在看书,听到叶平川说有人想长生不来,他说了句:“有人要发疯了。”   人一旦发起疯来,破绽就露出来了,也就活不久了。   “我记得您孙女说过,她说的是□□吧。”   叶平川起身要走的时候,彭振突然说了这句话。   叶平川点点头,十年,快到了!   彭振笑起来:“如此说来,这就是最后的疯狂了,咱们撑过这一波,以后就是坦途!”   “说不准。”   黎明前最黑暗,都知道撑一撑就天亮了,但是又有多少人真的看到天亮时候的太阳?   不管外面如何乱,叶家这些年也算是安稳,因为叶问宗的到来,叶家好些人都暗自提防起来。   叶清尘收到家里递来的消息,不禁笑了。   “笑什么?”   叶清尘胳膊搭在李煜肩膀上:“有人想长生不老想疯了。”   长生不老?李煜还想再问,叶清尘扭头跑了,看方向,是去找张局长。   “有事说事,别耽误我,忙着呢。”   叶清尘一屁股坐下:“别那么暴躁嘛,我跟你说件开心的事。”   张抱朴瞥他一眼:“什么开心的事?灵气又多起来了?”   “切,怎么可能。”   “除了这个,没啥让我开心的事,你可以滚了。”   “长生不老开心不开心?”   张抱朴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叶清尘在跟他开玩笑?   叶清尘翘起二郎腿,轻哼一声:“吓到了吧。”   一般人说什么长生不老,也就是听听罢了,不过话都传到叶清尘耳朵里,明显不是一般人动了这个念头,张抱朴严肃起来。   “你仔细说说。”   叶清尘把叶问宗去叶家的事情说给张抱朴听,随后他补充道:“我们叶家已经拒绝了,但是其他玄学家族里的人,会不会因为名利去干这个事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玄学研究协会现在的话事人还是张守一,国内玄学界的人,大部分都在里面挂了名号,叶清尘提起其他玄学家族,就是提醒张抱朴,要他们把那些人约束好。   “你说北京?”   “嗯,没错。”   张抱朴思索片刻,道:“那咱们搬家的速度要快点,到时候行事也方便些。”   他们特别行动处的大本营在长白山,随着隧道里的灵气越来越少,他们局和外交部那边搭上关系,去国外找灵脉。   为了工作方便,上面的领导建议他们特别行动局去首都弄个分局,这段时间张抱朴就在忙活这个事。   张抱朴想清楚后,道:“其他东西咱们先不管,下周你带上刘年和刘珉,再选十几个人先搬去玉树街一号。”   玉树街一号是领导划给他们特别行动局的地盘,不仅地方偏僻,那里现在就一座光秃秃的房子,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先过去住着,我给你一份名单,到时候你亲自上门拜访。”   “他们是谁?”   张抱朴神秘地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周后,叶清尘带着人住进简朴的玉树街一号,当天就按照张抱朴给的名单一一上门拜访。   呸,装什么神秘,不就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么。   张抱朴名单上的这些人,不仅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他们也是龙虎山的信息源,叶清尘想知道什么,告诉他们后,他们自然会留意着。   有个龙虎山的俗家弟子在火车站工作,叶清尘交代他,如果看到叶问宗,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个时候,叶问宗带着媳妇儿儿子回上海后,他还是那个在市政府窝窝囊囊的,被人呼来喝去的办事员。   彭家的人盯了叶问宗三个月,什么都没发现,渐渐放松了警惕。   七六年一月,元旦节和春节一头一尾。   月初元旦节过后,月底就是春节,大家早早就为过年打算起来。   叶问宗打算回老家过年,提前几天去单位请假,第二天后,带着妻子和孩子走了。   过了一天后,监视的人习惯性地去叶问宗住的家属院,这才发现叶问宗不像是回家过年,倒像是打包行李彻底离开上海。   “不可能,他跟单位只请了一周的假期,这么短时间能去哪儿?”   “总不会出海去那边了吧?”   出海去那边,指的是香港,叶问宗会去香港吗?说到底,他现在又没犯罪,逃什么逃?   彭泽听完报告的消息,冷静道:“去叶问宗老家看看,同时联系叶清尘盯着北京那边。”   “是。”   龙虎山那个俗家弟子盯着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殊不知叶问宗一家昨天就坐飞机到了北京,现在正在某处大院里。   “叶问宗,你这个红符真是叶家得来的?”   叶问宗恭敬地点头说是:“叶家给出来的红符不少,您找人查都能查得到。”   高秋在院子里等着丈夫,书房的窗户半开着,她只能看到窗户里那人的半边肩膀,只见那人抬起手来,摆了摆手。   “梁家老两口从叶家得了红符我知道,得了红符后,他们身体健康多活了几年。我要的可不是多活几年而已。”   叶问宗低下头道:“梁家当初拿的那种红符,治病治不了命,您拿的不一样。”   他敬上的红符,和他岳父拿的一样,专门找的和这位生辰八字相配的人,用了转命之术。   那人似乎很满意,他夸了叶问宗一句,说他会办事。   “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能保你前程一天。”   “是,多谢您照顾。”   多事之秋啊,国之栋梁没了,暗处那些硕鼠却能长长久久,真是讽刺。   七六年这个春节,过的比较平静。   春节后,叶问宗在首都冒头,进了某部,给一个领导当秘书。   叶清尘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了叶问宗一眼,包括他身边那个年近八十却龙马精神的人。   叶清尘一眼就看出那人有问题。叶清尘想查那人,被张抱朴拦住了。   “我的老天爷,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部门的副局长,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是,你说人家有问题人家就老老实实让你查?”   “我们是修道之人,又不是真神仙,被人打一枪也会死的!”   叶清尘也不是啥都不懂:“我们私下查不行?”   “私下也不行,那种人身边随时都跟着人,你能近身?”   “我们跟大领导禀告?”   “你在北京你还不知道今年是什么情况?多事之秋,领导忙不完的国家大事。咱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给领导添乱就不错了。”   叶清尘沉默不语。   张抱朴拖了根板凳坐到他面前:“你家小姑奶奶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   他没忘,他就是害怕,叶家头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要是叶问宗挑拨着对叶家下手,他们叶家不知道将会遭遇什么样的打击。   “你对你家小姑奶奶没信心?”   “有。”   “有信心就成了,我们这样的,顶多算是二流玄学人士,还要对现实低头。你家小姑奶奶那样的人,如果没有家族拖累,那真是……”   张抱朴心里默默说:幸好叶南音有家族,也愿意为家族做点事,他们玄学界才能有叶南音这样强悍的领头羊。   叶清尘在潜龙谷住了两天后,又被张抱朴打发回玉树街一号。   不管怎么说,离得近,总能先得到消息。   三月初的一天晚上,叶南音做梦梦到师父,师父叫了她一声乖宝,说过几天给她送钥匙来了,叫她一定记得去捡。   叶南音一下清醒坐起来,睡在她床角的白雪叫了一声。   “你自己睡,我出去看看。”   叶南音推门出去,一阵冰冷的空气跑进来。   初春的夜晚还很冷,叶南音抬头看夜空,干干净净的夜空,北斗七星尤其亮。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北斗七星的斗柄直着正东的方向,她掐指算了后,看向东北方向,师父托梦说给她送钥匙,是送到长白山?   为什么不是送到断头山天坑里?   没有答案,叶南音转身,福乐站在她背后。   叶南音没有被吓到:“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一趟长白山。”   福乐乖乖点头。   叶南音主动提出要去长白山,张挺听到消息后有些紧张,他人在长白山过不来,亲自打电话叫人去叶家村接她。   除了叶南音,福乐和叶小鱼也跟着一起出发。   叶南音上午走,中午叶霜带着杨俊回家,他们今天去领了结婚证,下午回家想回家里人一起庆祝,没想到乖宝不在。   “乖宝知道我今天领证,她居然没在家等我。”叶霜缠着妈妈撒娇:“乖宝是不是心里没我了?”   许静笑着道:“她有正事儿,去东北了,快的话估计明天就回来了。”   以前乖宝去长白山那边,如果不忙的话,一般住一晚上就回来了。   “哼,等她回来我再跟她算账。”   知道乖宝有正事儿,她也不闹了,亲亲热热地跟爸妈说话,商量五天后的婚礼。   杨俊家和他们家早就商量好了,婚礼就在县城公安局家属院办。   去年底,杨俊单位分的房子下来了,一室一厅五十平方,算是很不错了。   本来叶霜想着爸妈给她买的院子宽敞,来人来客也好招待,后面又觉得,还是要顾及杨俊家的面子,婚礼定在公安局家属院办。   杨俊单位分的那个一室一厅太小了,亲戚去的太多屋里坐不下,怎么安顿亲戚还要好好商量一下。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的起劲儿,许静问杨俊意见,杨俊笑呵呵地说听叶霜的。   顿时,叶霜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脑袋扬的高高的。   许静和叶定国都笑了,杨俊这小伙子不错,以后可得对他好点,别叫霜霜整天欺负他。   叶霜和杨俊在家吃了午饭,下午回县城。   回去的路上,杨俊问:“咱们妹妹这个时候去长白山干什么?”   叶霜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一下就清醒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谭哥前几天不是去北京了,我就是好奇,怎么都往北边走。”   家里的事情叶霜不太清楚,她只是隐约知道家里可能要被人针对,从过年前族里气氛就有些紧绷。   “我跟你说,我妹的事你少打听,打听我也不跟你说。”   “行行行,以后不问了好吧。”   “你什么语气,你凶我?”   杨俊连忙小祖宗地叫着,不就是说话语气重了点嘛。   叶霜也没有真生气,两人吵着吵着又笑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叶南音已经到长白山脚下了。   招待所的接待员立刻给叶南音安排好房间:“您明天要上山?”   “不上山,我在这里住几天。”   “好的,三间房间给您安排好了。”   叶南音和福乐跟着接待员去房间,另外一个接待员带着叶小鱼去小厨房:“柴米油盐都有,您还要什么蔬菜肉类可以跟我说,一会儿我叫人送来。”   叶霜看了眼他们准备的东西:“再来一条小里脊肉吧。”   “好的。”   叶南音这位连特别行动局局长都要捧着的大佬,招待所的接待员们对她更是尊敬有加,叶小鱼要的里脊肉,一会儿就送来了。   瞧着时间点差不多,叶小鱼撸起袖子做晚饭。   小姑奶奶今天没什么胃口,午饭的时候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晚饭叶小鱼准备给小姑奶奶做点酸甜开胃的菜。   吃晚饭的时候,张挺过来了,说了几句话,知道叶南音没什么大事,他就走了。   叶南音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张抱朴就到了。   “叶大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叶南音一声招呼没打自己就过来了,张挺说没什么大事,张抱朴不信。   张抱朴第一反应,是不是潜龙谷有什么问题?于是,早上天刚微微亮他就从山上赶下来了。   “你别紧张,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就是想来长白山下住几天。”   住几天?   这可不是叶南音的风格。以往她出门,事情一办完,扭头就回叶家村,根本不会在外面多待一天。   叶小鱼端着白瓷汤碗过来,笑着打招呼:“张局长,要来一碗嘛?”   叶小鱼早上做了香菇白菜馄饨。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   叶小鱼给张抱朴也端了一碗香菇白菜馄饨,吃饭的时候他都吃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叶南音吃完早饭:“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叶南音离开,张抱朴一下站起身,想叫住叶南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感觉不对劲,叶南音过来肯定有事儿。   真要论起来,叶南音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她要不想说,谁过来也没用。   有用没用,总要试试吧,张抱朴把叶清尘叫回来。   叶清尘这几天在玉树街闲着没事儿,张抱朴一说小姑奶奶来了,他立刻就赶了回来。   他赶回来刚好是晚上的饭点。   “小姑奶奶过来住几天啊?”   叶清尘拖开板凳坐下,叫人给他加一副碗筷。   “如果不出意外,后天上午就可以回去。”   “这么快?张抱朴不是说您要过来多住几天吗?”   叶小鱼见小姑奶奶不想说话,她把红烧肉放叶清尘面前:“吃你的饭吧,话那么多。”   叶清尘瞪了叶小鱼一眼,这个丫头,自从跟在小姑奶奶身边后,胆子越来越大了!   叶清尘来了,张抱朴稍微放心一点,就回山上了。   叶南音不爱出门,叶清尘也在招待所住待着,缠着叶小鱼给做好吃的。   第二天下午,叶南音出门,福乐跟在她身后。   “小姑奶奶等等我。”   叶清尘问他:“会开车吗?”   “会,您等着。”   叶清尘去借了一辆越野车开过来,叶南音坐在副驾驶上,福乐乖巧地爬到后座上。   “小姑奶奶,咱们去哪儿?”   “往前开。”   叶清尘一脚踩油门,跟着小姑奶奶指的方向开,开着开着,车子快开到市区了。   “小姑奶奶,咱们这是要进城?”   “不进城,就在前面空地上停下。”   “好!”   车子稳当地停下荒地上,环顾四周,是一片旷野,最近的阻挡就是身后的长白山。   叶南音下车后,走了几步,拿出随身带着的铜钱算了一卦,确定是这个地方后,就不再乱走。   叶清尘本来吊儿郎当的,见小姑奶奶掏出铜钱,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小姑奶奶,咱们……”   “别说话。”   叶清尘噤声。   傍晚时分,淡蓝色的天空逐渐变得灰暗起来,直到月亮升起,星辰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天空中的一片巨大的乌云飘过来,又很快飘走。   乌云背后,闪烁着火光的,拖着长长尾巴的东西从天而降。   叶清尘心里骂了句脏话,小姑奶奶太牛了吧,这种事情都能算得到?   这是彗星吗?   不知道,不认识!   只见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感觉要落到头顶上时候,那片火光猛地爆开,如天女散花一般,星星点点的火光撒下来。   叶清尘敏锐地听到’簌簌’的破空声,隐约看到一个乌黑的东西对着小姑奶奶站的位置冲下来,叶清尘下意识就要扑上去,福乐一把拉住他。   叶南音举起手,手心的国师印发出微弱的光芒,快速降落的那个乌黑的东西,突然如一片飘落的纸一般,降落的速度变慢了,轻飘飘地落到叶南音手中。   很沉,叶南音对着天空中的火光大概看了眼,是一块玉牌。   叶南音转身:“走吧,回招待所。”   “哦哦。”   叶清尘愣了一下,赶紧去开车。   车头的大灯照着路面,车子往回开的路上经过好几个公社,一路上喧闹的嘈杂声不断,到处都是被这场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吸引来的人。   叶清尘偷看小姑奶奶,小心偷瞄小姑奶奶手中的那个东西,车里太暗,什么都看不到。   “看路!”   叶清尘扭头,目视前方,稳当地把车停到招待所门口。   叶南音下车回房间,叶清尘连车都不管了,也跳下车跟着过去,刚上楼,被福乐拦住。   “福乐你让开,我去找小姑奶奶有事儿。”   福乐不让,并且拿东西扔他。   叶清尘被一颗花生砸了嘴巴。   “福乐你别闹,你……”   又一颗花生扔过来,砸中叶清尘嘴巴。   叶清尘生气,瞪眼:“行了,我不说话行了吧?”   福乐乖乖地笑,不说话就可以啦。   福乐晚上没休息,在叶南音房间门口站了一晚上。   陨石雨点亮了夜空,周围的居民睡不着,打着火把去田间地头捡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忙活了一晚上。   张抱朴也没睡,昨晚上陨石雨开始下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地往山下跑,叫代团长、张挺一起帮忙,一定把陨石收集起来。   第二天上午,北京来的专家接管了陨石,忙到下午才交接好,张抱朴一天一夜没睡,去招待所的时候突然想起叶南音,她这次过来,是不是因为陨石的事?   接待员说:“叶大师一大早就走了,这个点儿早就回叶家村了。”   “叶清尘呢?”张抱朴急了,他猜叶南音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没告诉他。   “叶副局长也跟着叶大师走了。”   张抱朴坐不住,马上联系机场那边,他马上就要走,去西洲市找叶南音。   接电话的那个人说:“叶大师没有去西洲市,她去的是江西。”   去江西干什么?   张抱朴辗转联系到江西那边的军用机场,几番打听总算知道叶南音的去向。   叶南音下飞机后,叶清尘借部队的一辆车,说的是他们要去断头山。   断头山天坑!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去断头山天坑了?   张抱朴再次联系机场那边,他要去江西,机场那边说明天没有去江西的飞机,要等到后天。   张抱朴焦急得很,一刻也等不了,请张挺帮忙,联系到北京那边,听说明天早上北京有飞机去江西,他赶紧连夜赶去北京,第二天一早搭飞机去江西。   张抱朴在飞机上打了个盹,赶到断头山天坑底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知道天坑底下有座古墓,他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方向,在天坑底下跟个无头苍蝇一般转悠,张抱朴后悔,他该把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叫上。   天坑里的巨树遮天蔽日,即使是傍晚时分,外面天色还没黑,天坑底下已经天黑了。   在天坑下转悠到半夜,张抱朴撞上一个阵法,他心头一喜,叶南音是不是在这里?   张抱朴没有破阵,站在原地喊叶南音、叶清尘的名字。   可惜他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进来带他出去,没办法,即使不擅长阵法也要闯上一闯。   张抱朴一路赶来还没吃晚饭呢,饿着肚子在阵法里转悠了一晚上,天亮时才从闯出阵法。   “张局长,您怎么来了?”   起床做早饭的叶小鱼看到精神萎靡的张抱朴站在门口,惊讶不已。   张抱朴伸手指着叶小鱼,手指头都颤抖了。   叶清尘从隔壁帐篷里出来,也惊讶地喊了声张局长。   张抱朴瞪着张抱朴,一腔怒火有了发泄的对象:“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好歹你也是个副局长,一声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   叶清尘挠头:“我打招呼了啊。”   “你跟谁打招呼了?”   “副团长啊,你和张挺、代团长他们都不在,那时候副团长不是在招待所么,我跟他说了家里有事儿,要请假。”   张抱朴两天两夜间就在飞机上睡了个囫囵觉,还饿着肚子,此时脑子昏成浆糊,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早上有没有见过副团长。   见张抱朴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叶清尘叫他去自己帐篷里休息:“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咱们再说。”   张抱朴强撑着不肯睡:“你先告诉你,前天晚上那场陨石雨还是不是叶南音弄出来的?”   叶清尘立刻否认:“您想什么呢,我小姑奶奶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召唤来陨石雨。”   张抱朴也觉得不可能:“我问你,是不是你小姑奶奶得到什么不得了的传承了?”   “那肯定没有,陨石不就是石头么,有什么传承?”   叶清尘主打的就是一个啥也不承认:“当时小姑奶奶想去市里买东西,路上遇到陨石雨,我马上开车带着小姑奶奶就回去了。”   “不信你问问招待所的接待员,陨石雨还在下我们就回去了。”   张抱朴气的骂娘:“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们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叶清尘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借口,突然想到了:“小姑奶奶夜观星象,说即将有大祸来临,她立刻就想到古墓里修行,想参悟看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大祸?   张抱朴气的咬牙切齿:“叶清尘,你最好没有骗我!”   叶清尘傻笑,装作听不懂。   张抱朴想见叶南音,叶南音没心思见他。   叶小鱼说:“小姑奶奶说谁也不见,她要在这里闭关。”   “要闭关多久?”   “可能半年,可能一年。”   “这么久?”   张抱朴问叶清尘:“刘珉不是说古墓里什么都没有吗?”   “有,古墓穹顶上雕刻着二十八星宿图!”   二十八星宿图,再和叶南音夜观天象联系起来,张抱朴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抱朴确实累了,叶小鱼做了早饭,他随便了吃了点,去叶清尘的帐篷里,一躺下就睡死了过去。   等张抱朴睡醒,外面天色都黑了,一天过去了。   “醒了。”   张抱朴走出帐篷,看到叶清尘背着好多东西过来,他帮忙接了一下。   “买这么多粮食?”   叶清尘点头,擦了擦汗:“小姑奶奶要闭关好久,先把粮食准备足,免得到时候小鱼一个人出去买粮食麻烦。”   睡醒了,脑子彻底清醒了,张抱朴觉得叶清尘没跟他说实话。   叶清尘肯定不认,只说他疑心重,不肯相信人。   张抱朴确实不相信叶清尘,张抱朴和叶清尘回去后,张抱朴立刻联系了师兄。   张守一沉默了半晌,叹气说:“如果叶南音也算出来大祸临头,那肯定没错了。”   张抱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听师兄的意思,叶清尘说的是真的?   大祸临头,有什么大祸? 第59章 回城   叶南音在天坑古墓里从三月待到十月。   她拿师父给的钥匙打开了古墓里星图, 不把星图研究透彻,她一步都离不开古墓。叶南音也体验了一回叶清尘以前被困在阵法里死活出不去的无奈。   刚进入古墓的时候,叶南音感觉自己被师父坑了,等到她耗费几个月的时光, 终于解开星图的秘密后,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师父给她的钥匙, 是离开这方世界的钥匙。   师父留给她的古墓是一扇时空门, 她的国师印也是通过这个时空门送到这方世界, 当然她也能从这里离开。   如果她修得足够多的功德, 她就可以用钥匙打开星图。   躺在地上, 长发长裙散了一地,望着古墓穹顶的星图,叶南音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师父没有明说, 她也体会到了。   如果没有修够功德,她可以把长白山下那条未成形的龙脉抽出来, 获得足够的力量,她也可以冲破时空门。   她得到气运珠后, 花些工夫恢复到全盛时期,还未成形的龙脉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事情师父都为她考虑周到了。   “师父,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我在这个世界,有家人, 有族人, 我过得很好!   解开星图后,叶南音在古墓里休息了一天才出去。   “小姑奶奶, 您出来啦!”   叶南音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您等等, 我收拾一下行李。”   在这里住了七个月了, 两个大帐篷里,吃穿用度需要的各种东西多得很。   “其他东西别收拾,你把你的行李带上我们就走。”   “好。”   福乐没有行李要收拾,她听叶小鱼的话,把还没用完的粮食装在桶里封好。   几分钟后,叶小鱼收拾好她的行李,叶南音布置了个隐匿阵法,把两个大帐篷隐匿起来。   她们出天坑已经是下午了,下山后去最近的镇上,再坐车去市里。   到市里已经天黑,她们身上没带介绍信,只得去军区驻地的招待所,请他们安排房间。   进去招待所的时候,叶南音敏锐地感觉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直到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他们小声闲聊,才知道即将要发生大事了。   有人宣布,三天后全国会有大喜讯,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大喜讯是什么。   叶南音要回西洲市,报出特别行动处的名字后,招待所那边给叶南音协调到明天一早的飞机。   上午十点钟,叶南音到西洲市机场,机场的人早就熟悉叶南音了,安排车送她回叶家村。   车子到玉竹县时,好多人往县政府那边跑,情绪激动,嘴里咬牙切齿地骂什么人。   车窗打开一点缝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进车里,叶小鱼脸色瞬间苍白:“小姑奶奶,他们说文正叔他们是反动势力,要打倒他。”   叶南音示意司机:“往县政府开。”   司机为难地看了眼大街上的人,车子很难开过去。   “那就停车,在这儿等我。”   “是。”   车子靠边停,叶南音从车上下来,福乐和叶小鱼紧随其后。   县政府大门紧闭,政府大楼的窗边,好多人往下看,看到县政府大楼外面围着那么多人,都被吓住了。   叶南音把隐匿符给福乐,指着了下县政府的大楼楼顶,福乐点点头转身走了。   十分钟后,叶文正、叶大兵、叶立、叶凯他们出现在汽车后座,车子风驰电挚地往叶家村开。   半路上,叶南音也搞清楚前因后果。   昨天叶问宗带着一个人来县政府找叶文正,要叶家敬献长寿符,叶文正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当时跟叶问宗一起过来的那个江声的人威胁叶文正,他甚至直白地说,他随便吩咐一句就可以让叶家覆灭。   叶大兵忍不住重复一遍:“当时就在县政府会议室,那么多人在会议室坐着,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文正叔,说是不给长寿符,就让叶家声名扫地,一个不留。”   今天早上,大街上撒传单,贴大字报,控诉叶文正和叶家是反动势力,连威胁国家安全这样的帽子都敢往他们头上扣。   当时县政府所有人都知道,昨天江声的威胁做数了。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虽然咱们这儿是个小地方,好歹也是个县城,他们说威胁就威胁,说报复就报复,简直没有王法了!”   叶大兵气的猛拍大腿,坐他旁边的叶立新疼得很:“你能不能拍你自己的大腿。”   “哈哈哈,不好意思,坐的太挤了,没注意。”   三个位置上坐了五个人,可不是挤么。   司机留在县城叶文正开车,叶南音坐在副驾驶上,后面坐着叶立新、叶凯、叶大兵和福乐、叶小鱼。   叶小鱼抱着福乐,有些担心:“张林他们还在县政府,不会被冲进去的那些人打吧。”   “不会,他们暂时冲不进去,就算冲进去了,张林他们手里有隐匿符,可以藏起来。”   县城那边有民兵队和公安局控制局面,暂时还稳得住,现在他们担心的是村里。   叶文正收到消息,他们被围在县政府出不去的时候,江声带着人手去叶家村要长寿符。   “只一个人?叶问宗呢?”   叶文正此时还很沉着冷静,他说:“我接到的消息说领头的是江声,没提到叶问宗。”   叶大兵恨叶问宗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不是同族,好歹也是一个姓的人,他居然敢把祸水往他们这儿引,太不是人了。   “等我回去抓到叶问宗,我要打断他的腿!”   叶立新白了叶大兵一眼:“你别废话了,省点力气。”   车子飞快从哼哈二将旁边经过,进入叶渠公社,大街上没人,进入叶家村的路上,拦路的路障被弄开,一个人都没有。   车子开到三大队,嘭地一声枪响在上空回荡,叶小鱼瞬间紧张起来,把福乐抱得紧紧的。   “他妈的!”   刚才开车过来,看到拦路的关卡都被冲了,他们的心就悬起来了,知道肯定出事了。   枪响就像信号一般,一声枪响后,枪声连成片响起来了了,车子开到村口,痛苦的呼喊声,激烈的枪战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   叶家村的村口围了好多人,一个个不怕死地往里冲。   叶大兵把脑袋伸出窗户喊:”别挡着,都让开!“   见到是小姑奶奶,所有人立刻让开路!   叶南音冷声:“冲进去,把车停到八卦楼下!”   叶文正一言不发,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路上撞飞了三四个人,一个急刹车,车子准确地停在八卦楼门口。   叶南音下车,往楼上疾步冲去。   福乐从叶小鱼怀里飞出去,飞到叶南音前面开路。   二楼冲出来两个拿枪的,福乐毫不犹豫地把人撞飞。   人从二楼摔下去,刚从车上跳下来的叶大兵、叶凯抢过他们手里的枪,顶着他们的脑袋。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不关我们的事。”   叶文正逼问:“听谁的命令?”   “这,这……我们不能说,说了就没命了。”   “不说也可以。”叶文正给叶大兵使眼色:“解决了吧。”   叶大兵扣动扳机,两人立刻哭嚎起来:“我们说,我们现在就说。”   就在这时,三楼屋檐下的八卦铃响了!   被大人藏在屋里的小孩儿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藏在暗处战斗的叶家村大人们却瞬间喜上心头,是不是小姑奶奶回来了?   八卦铃在叶家人听来,那就是希望,是胜利的号角!   在江声一伙人看来,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就是从他们心里长出来的恶魔,鞭笞着他们的身体,折磨着他们的心。   八卦铃的声音响的频率越来越快,这些人痛苦的哀嚎声越来越大。   叶小鱼站在小姑奶奶背后,见小姑奶奶玩弄着掌心的那片树叶子,小姑奶奶轻轻一使劲儿,树叶子就要被撕碎。   此时跪在八卦楼下面的江声,痛苦地用头撞地,额头撞的鲜血直流却不停下,就跟有人按着他的头一般。   叶文正、叶大兵、叶凯、叶立新他们几人被小姑奶奶允许,可以在村里行动自如。   他们把受伤的族人送到关晗之那儿。   “文正叔,谭文森来了。”   “他?他不是去北京了吗?”   叶大兵惊喜:“他带着人从北京过来,手里还有盖章的隔离审查通知,是来抓江声的。”   叶文正立刻说:“你赶紧去八卦楼,跟小姑奶奶说立刻停手,把事情交给谭文森去办。”   “嗯。”   叶南音听说谭文森来抓人了,叶南音轻哼一声:“就这么把人放了?”   “不是放,是抓回去。”   叶大兵说:“除了村里的人,还有一伙人上山了,赶紧把这伙人抓了,咱们还要上山抓另一伙人。”   上山的那伙人,是冲着长寿符去了的吧,叶问宗肯定跟他们说了,叶家的祠堂在山上。   叶南音随手一扔,被□□的蔫儿掉的树叶,轻飘飘地从楼上飘下去。   树叶落地,八卦铃的声音就停了。   谭文森挥手,身后的人冲进叶家村,把江声一伙人抓起来。   叶大兵跑到谭文森身边:“咱们赶紧上山抓另一伙人。”   谭文森忙问:“叶南音回来了?”   他知道,叶家能动八卦铃的只有她,叶清尘都不行。   “小姑奶奶今天刚回来,在八卦楼里,好得很。”   知道她好他就放心了。   谭文森今年几次去北京,主要是因为知道叶问宗对叶家不怀好意,叶家在北京没有信得过的人,于是他就默默把这事儿担起来。   三月长白山那场陨石雨后,叶南音去断头山天坑闭关,叶家没有她守着,他就更要上心几分。   通过姥爷留下的人脉,谭文森查出来叶问宗攀上一个不得了的人,如果那人针对叶家,叶家只怕难保。   谭文森匆忙往山上赶,路过八卦楼的时候,往楼上看了一眼,只看到她白色的裙摆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四方园里,一声枪响打破了族学的宁静。   族学负责人叶平五,六十多岁一个老头儿,立刻拿出哨子吹了一声,随后健步如飞地往祠堂跑。   彭振、蓝一言、戚玥这些老师还在上课,刚被枪响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缘由,就被学生拉着往叶家祠堂冲。   书本纸张扔了一地,没人管。   几乎短短两三分钟内,四方园里所有人,包括学生、老师、食堂的大厨等等,全都冲到叶家祠堂。   江声的手下一手扛着枪一手拿着个刚摘下的桃子啃,慢慢悠悠走过来。   “哟,前面就是叶家祠堂了。”   “嘿,要是不给老子长寿符,老子把这破祠堂炸了!”   一伙人嚣张地哈哈大笑!   叶家人被气的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跟那些人拼了,被叶平五拉回去。   “你个混小子,现在是你们拼命的时候吗?”   这些人既然能从叶家村后山上来,说明下面叶家村已经被他们控制了,现在不是他们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那我们这么办?”   “等着,等人上来救援。”   叶平五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等村里的事情解决了,叶家族人肯定会来山上救他们。   “要是小姑奶奶在就好了。”   “叶清尘在也行啊!”   有个人突然想起来:“白雪、大王和美人在哪儿?”   “不知道在哪儿,反正不在四方园里,好几天没看到他们了。”   “唉!”   上午刚上过打猎课程的孩子,刚才跑的时候顺手把弓箭带上,引弓搭箭,对着刚才言语嚣张那人脖子射过去。   咻地一声!   可惜了!那人躲过去了,竹子做的箭头也不够锋利,只擦破了一点皮!   “妈嘞个巴子,真不怕死,拿着根竹箭就敢偷袭老子,不想活了!”   举枪就射,子弹射过来,即将要落到人身上时候,子弹好像被空气卡住了,顿了一下,哐当一声轻响,直直地掉落在地上。   彭振、戚玥几个老师挡在最前面,他们亲眼看到子弹停在前面两米处,直接掉地上了。   这难道是……   叶平五哈哈大笑:“这是小姑奶奶给我们留的后招啊!”   好些年前,为了防止蛇虫鼠蚁进到祠堂,叶南音就在祠堂里布置了阵法。   这个阵法不仅能防蛇虫鼠蚁,启动隐藏阵法后,还能阻止外人闯入。   这个隐藏阵法一般在夜晚自动启动,当初高元茂晚上派人到叶家祠堂偷印玺时,就是这么被困住的。   除了自动启动外,还可以手动启动,四方园里只有叶平五知道启动的法子。   刚才叶平五冲到祠堂里,等人都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把阵法启动了。   叶平五有些得意,嘿,没想到老头子我也是会用阵法的人了。   江声的手下被嘲笑声激怒,举起枪砰砰砰几连射,站在前排的彭振等人,就看到子弹飞到面前,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玄学啊,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活了二三十年,第一次碰到这么吊诡的玩意儿,青天白日的,这些人被吓出一身冷汗。   “老大,咱们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人说:“要不咱们撤吧。”   被叫老大的那个人怒声道:“撤?咱们撤了,回去江声能饶了咱们?”   “可是……”   “我看他们这个玩意儿也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能挡挡子弹罢了。”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他自己心虚不。   江声!   彭振不知道江声是谁,就是这个姓氏,叫人有点在意。   叶家族人们都躲在阵法的庇护中,眼看他们想办法破开阵法,放火烧、用炸药炸,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依然破不开阵法。   “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等老子吃饱了再来收拾你们。”   食堂的午饭做的差不多了,他们刚上山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   叶平五跺脚:“可惜了,咱们的饭菜叫这群畜生吃了!”   彭振笑了起来:“放心,不会给他们糟蹋。”   来人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谭文森、叶文正两个,后面还跟着一群叶家族人。   除了叶家族人外,还有一群身穿干部装的人。彭振眼光老辣,只从他们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叶南音不在,彭振不觉得叶清尘能接触到这样的人。   叶清尘接触不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些人是谭文森带来的。   彭振和谭文森接触不多,对谭文森的了解也都是来自叶家人的闲谈。   谭文森勉强算得上是叶家的朋友,就为了这个,他就这么尽心尽力为叶家办事吗?   在彭振看来,谭文森不是好和谁都能贴心贴肺的人,他做这些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彭老师你们没有受伤吧?”谭文森笑着过来问。   “没有,叶校长反应很快,我们第一时间躲到祠堂里,被阵法护着,大家都很安全。”   “那就好!”谭文森问:“你们看到叶问宗吗?”   知道叶问宗是谁的人,都齐刷刷摇头。   “没有叶问宗,只有这些人,都在这儿了。”   冲击叶家村的人都被抓了,领头那个江声已经疯了,叶问宗还不在,怎么审?   算了,交给那些人处理吧,他们是专业干这个的!   叶家村不安稳,外面也不平静。   第二天,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粉碎妖魔鬼怪的新闻,从首都到地方,街上的庆祝的游行不断,一夜之间,好像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好了,遮住头顶的乌云被驱散。   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几个站在县政府大楼顶上,看到下面乌泱泱敲锣打鼓游行的队伍,一时间有点没转换过来。   “昨天还在围攻县政府大楼,今天又开始庆祝了!”   叶凯撇嘴:“很正常,人都是集体生物,很容易被带着走。”   叶立新问叶凯:“昨天县政府闹事儿闹那么大,你爸那边怎么样?”   “谭哥带来那几个大官儿昨晚上来我家了,和我爸聊了半个小时就走了。”然后就跟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也不对,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昨天带头攻击县政府的那几个被收买的人,被谭文森带着人连夜抓捕审问。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被送去农场的路上了。   叶立新若有所思:“谭哥比我们想象中人脉还要深厚一些。”   叶凯和叶大兵点头认同。   “不用想那么多,谭哥虽然没有明说,看得出来,他的心在我们这儿。”   那可不,叶大兵哈哈笑:“小美姐结婚结的好哈,小美姐和宋金阳结婚,还把谭哥带来了。”   “你说的就想谭哥是宋金阳的陪嫁一样。”叶立新吐槽。   陪嫁?叶凯噗嗤一声笑了。   这都十月了,今年三月份叶小美生了儿子,取名宋天宇,现在已经半岁了。   说起来他们夫妻会给儿子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生孩子前一天长白山那场陨石雨,所以取名天宇。   叶南音回到家,叶文正专门抽空把这半年多家族里的事说给她听,除了家族事务外,还有外面发生的大事,比如重要人物去世,七月的地震等等。   “上个月您闭关没有回来,张守一张道长不相信您没回来,专门来家里找过您一趟,我看他表情不太好。”   叶南音唔了一声,他表情不好也正常。虽然没见到人,她猜都猜得到,张守一肯定又要骂她不肯摆祈福大阵。   张守一觉得他修的道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想把所有的难题都纳入他的道去解决,那简直痴人说梦。   张守一修了一辈子道,他的毛病是他太过笃信他的道,他总以为,天下为难事,都可以通过他的道去解决或者减轻。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神仙鬼怪的天下!   既然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人自然有他们的道路要走,而不是成为玄学的傀儡。   人也不可能成为玄学的傀儡。   如果可以,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些天赋卓绝的玄门人士,早就一统世界了。   当初在北越的时候叶南音就说过这个事,人类的战争,本质上还是要人去打。治理天下也一样,还是要人去治理。   叶文正默默地听着小姑奶奶的话,他只是一介凡人,不懂那些玄学道理,但是有一件事叶文正很明白,关于玄学的东西,听小姑奶奶的没错。   叶南音淡淡道:“我们叶家,有我在一天,就会是玄学家族之首。你们得明白,靠我只能一时,靠全体族人,才是叶家的长久兴盛之道。”   遇事不决,多看看叶家老祖宗们留下的手札,从里面多汲取经验,争取把叶家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是!”   叶文正站起身,恭敬地鞠躬!   叶文正走后,叶霜带着杨俊来见妹妹。   “你说说你,我结婚你没回来就算了,你连句恭喜的话都没给我带,你好意思吗?”   叶南音无奈地笑:“是我的不是,不过我给你们准备了结婚贺礼。”   “什么东西?”叶霜一听到贺礼,眼睛一下亮了。   叶南音给他们夫妻准备一对平安符,专门用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   “这个比黄符好,又是我尽心尽力雕刻而成的,你们好好保存,以后还能传给子孙。”   叶霜高兴地扑过去抱住她的乖宝:“这个我太喜欢了。”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叶霜嘿嘿地笑:“骗你啦,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叶霜说:“小美生娃你也不在,咱妈给小美寄了几套衣服过去,还有一些温补身体的药材,算作我们全家一起送的。”   “嗯,等他们下次回来,我给她的孩子送个平安符。”   两姐妹聊了会儿,叶伟找来了,叶霜就先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提醒她:“忙完回家一趟,爸妈他们想你呢。”   “嗯。”   叶伟找来,主要是跟她说叶问宗的事。   “叶眉那边传来的消息,昨天有海边的族人,看到叶问宗一家坐船出海了。”   叶南音冷笑,这人跑的真快。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丧德的长寿符,拿去忽悠江家人。事情快败露的时候,把江声引来叶家,他自己倒是悄悄溜了。   “不着急,等我腾出手来,只要他活着,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找到他。”   十年之期快到了,正是大变动的时候,她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坐镇家族,带着族人平稳度过这场变革。   江声的团伙被抓捕后,再有全国掀起的游行,让那些触角非常灵敏的人看到了一个苗头,一个好的苗头。   这十来年,一心在族学埋头教书的彭振动作多起来,最明显的表现是,隔两三天他就要跑一趟叶渠公社,给上海那边打电话。   等到十一月,对彭振的平反文件下发下来,彭泽带着全家人来叶家村接彭振回家。   彭家人的到来,让叶家村一下热闹起来,叶渠公社知青们都跑去看热闹,其他公社的知青听到消息后,也都激动地涌过来。   彭振回归原来的位置,这代表着什么?   这些知青进不了叶家村,但是张林和程峥他们两个可以啊!   张林在县城上班没回来,知青们都跑去叶渠公社小学找程峥。   程峥要给学生上课,他们就等程峥下课,下课后他们都跟着去程峥家。   都是相处多少年的朋友了,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程峥,程峥也不忍心:“你们在我家喝口茶,我去村里看看。”   “辛苦程哥!”   “麻烦您了!!”   “太感谢了!”   程峥摆摆手,转身去村里,在村口碰到个熟人:“小姑奶奶在山上还是在村里?”   “在村里,今天彭老师家里人不是来了么,他们把小姑奶奶请下来了。”   “小姑奶奶这时候忙吗?”   “我也不清楚。”   “行,那我去看看。”   这时候,彭振父子和叶平川、叶南音爷孙俩喝茶。   彭家和叶家的感情深厚,其中的情谊不是用几句话就能表达的,当时彭泽还是要说,谢谢叶家对他爸这十来年的照顾,还有曾经救了他一命。   叶平川给彭振添茶:“彭老师,我们叶家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彭振举起茶杯,和叶平川碰了一下。   彭振笑骂一句:“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几个小子,真是白教他们了,知道我要走了,都不回来见我一面。”   “哈哈哈,我看他们今晚上应该会回来,明天周末休息嘛。”   说到家族的年轻人,刚才正经严肃的场面,一下变得温情起来。   叶南音坐那儿,听彭振和爷爷聊的差不多了,叶南音才开口:“有件事要跟您交代一下。”   “您说。”   “您在四方园住了这么些年,叶家的事情您知道不少,我知道您是口风紧的人,不过为了不给叶家找麻烦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叶家的事情,您别跟外面人说。”   “你放心,四方园里的事……”彭振停顿了一下,他刚才想说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   彭振明白了什么,一下笑了:“您下个禁制也好,以防万一。”   “您不生气就好。”   “哪儿的话。”   爸爸和叶南音打的什么谜语,彭泽隐约猜到了一点。   喝完茶后,彭振父子离开,在门口碰到程峥。   “彭老师好。”   “嗯,你去找叶南音?”   “是,今天公社的知青们……”   彭振笑着说:“你不用去找叶南音了,我可以告诉你,叫他们别担心,饭总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地办不是?”   “谢谢您,我知道了!”   程峥把彭振的话带回去,好些知青们都红了眼眶。不管前程如何,至少有个希望在。   晚上休息,叶苓把孩子送到爸妈房间,夫妻俩抱在一起,叶苓问:“如果能回城,你要回去吗?”   程峥低头亲了亲妻子的脸颊:“不会!”   “结婚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就算有后能回城,我也不会回去,我只想和你和孩子待在一起,这里才是我的家。”   程峥紧紧地抱住妻子,温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心,不要怕,你要相信我,你的丈夫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不会离开你和孩子。”   趴在丈夫怀里,叶苓忍不住红了眼眶。   叶苓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下意识地去程峥那里找答案。叶秋和张林夫妻俩则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和彭老师说的那样,知青们都有机会回城,只怕城里的工作岗位不够用了哦,只怕又要闹起来。”   张林冲媳妇儿笑:“要不怎么说咱们俩心有灵犀呢,我也这么看。”   ”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咱们俩在玉竹县待着,也不怕有人来抢咱们的饭碗。”   张林重重地亲了媳妇儿一口:“等他们都回城找不到工作,肯定又要在背后骂我吃软饭。一个个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叶秋笑着道:“别只会嘴上说好话,给我倒杯水来,要放一勺蜂蜜。”   “您等着吧,马上就来!”   夫妻俩分着一杯蜂蜜水喝,一杯水甜了两个人,啧啧。   叶大兵、叶立新他们都回村了,为了给彭振送别,他们买了很多好菜好肉回来,请叶小鱼帮忙做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宴席上,彭振难得喝醉了,他指着桌上的学生们,挨个夸奖了一遍。   叶大兵被彭老师夸的喜滋滋的,偷偷跟叶立新说,一顿好饭菜能换来彭老师一顿夸奖,不错嘛!   饭桌下,叶立新偷偷踩了他一脚,叫他闭嘴,别丢人现眼。   送别宴后,星期一早上,彭振全家出发回上海。   彭振走后,年前,族学里其他下放的老师们大半被平反,他们也陆续回城了。   叶家的送别宴办了一场又一场,一直到大年二十六,蓝一言、陈傲寒和戚玥夫妻都要离开。   叶家的族老们忍不住头疼,这些老师都走了,族学可怎么办?   戚玥笑着说:“要不叶家族学以后改成寒暑班?这样我们每年寒暑假都可以来叶家村。”   叶平川想了想,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戚玥见叶家人真的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她连忙说:“我开玩笑随便说的,你们别当真。”   “哈哈哈,你说的法子确实不错,我们先考虑着。”   戚玥真心道:“在叶家待的这十年,是我们夫妻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十年。我们拿叶家当亲戚、当朋友,当娘家人,就算我们回去了,你们也别拿我们当外人。”   陈傲寒一手搭在儿子肩膀上,笑道:“我儿子在叶家出生,名字叫陈叶,取的是咱们两家的名字。咱们两家亲如一家,以后碰上我们夫妻能帮的上忙的事情您随时吩咐。”   “好好好,祝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帆风顺,咱们再会!”   道别的话说得再多,真的踏出叶家村的时候,戚玥还是忍不住鼻酸。   叶平川站在叶家村门口,有些惆怅,这十多年,是叶家族学老师质量最高的十多年,以后叶家想请来这么多厉害的老师,只怕难啰。   关晗之和老章招呼叶平川去医馆里坐会儿。   关晗之脸上都是笑意:“别叹气嘛,你们叶家能有这十多年也不错了,瞧瞧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优秀的不少。”   “哼,别跟我灌迷魂汤,你们俩是不是也要走?”   关晗之叹道:“我该回去一趟,我们关家传了这么多代,不能断在我手里。”   不管怎么,要把关家的旗号重新打起来,等他把关家的牌匾川给儿孙,他再回来。   老章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章家虽然名声不如你们关家大,真论起医术,我们章家却不差。”   “可不是,北关南章嘛!”   叶平川一句话,把关晗之和老章都吹捧了,俩人都笑了起来。   叶平川在医馆坐了坐,双手背在背后,慢吞吞地回家。   关晗之说的也没错,他们叶家,这些年确实培养出不少年轻后辈。   “族长爷爷好!”   “族长爷爷,小姑奶奶什么时候下山呀?”   “族长爷爷我想要鞭炮,好长好长的那种鞭炮哟!”   一群四五岁的孩子跑过来,叶平川脸上乐开了花,这个摸摸,那个抱抱,都是乖孩子啊!   这一年春节,叶家村买了好多鞭炮,大年三十晚上,除旧迎新之际,叶家村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半个小时。   鞭炮炸完,八卦楼笼罩在硝烟中。   叶大兵、叶霜他们一群年轻人在楼上看热闹,被飘起来的硝烟呛得直咳嗽。   “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别说吓跑年兽,什么妖魔鬼怪都被吓跑了。”   叶霜他们被叶大兵的话逗笑了,边笑边咳嗽。   妈呀,眼泪都笑出来了。   叶南音一个在书房,闲适地靠着椅子,手里把玩着国师印。   七七年,丁巳年,从阴阳五行来看,天干之丁属阴之火,地支之巳属阴之火。   阴阳均衡,刚柔并济!   是个好年份! 第60章 怎么敢抱她?   今年春天来得早, 开春后一连出了半个月的太阳,天气很快暖和起来,后山上的野菜都发芽出土了,老人们带着孩子整日往后山上跑。   以前每年春天, 关晗之和老章这两个最在乎养生的老中医, 都会去挖些野菜回家煮野菜粥、烫熟了凉拌, 或者包野菜饺子。   但是今年春天, 两家人收拾行囊, 准备老家。   叶平川代表叶家送他们离开, 欢迎他们有空再来。   三人年纪都不小了, 没那么多儿女情长,挥挥手就当作别了。   春日的阳光冷中带暖,暖中带着香。   村头的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杏花和樱桃花都开了。   一阵风吹过来, 白色、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 风停了,花瓣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 落到水田里,落到黄牛的背上, 落到小姑娘的酒窝里,落到树根下。   人讲究落叶归根, 花瓣也一样,该走的时候走, 该回去的时候, 自然会回去。   山脚下的叶家村,族人们忙忙碌碌准备春耕, 山上族学里却冷清了不少。   直到五月份, 离开族学的这些老师人, 不约而同地给叶家村一箱一箱地寄课本,在北京蓝一言写了一封信,说教育部门的领导在讨论恢复高考的事宜。   彭振虽然不在北京,但是他知道的内部消息更多一些,他说上面已经在派调查员去往全国各地考察,顺利的话,秋天开会讨论后,就会恢复高考。   比起蓝一言、戚玥他们的只言片语,彭振的语气更加肯定。   叶家族老们对这事儿非常看重,叶南音都被叶伟请下山,要开一个族内会议。   “爷爷。”   叶平川招呼孙女:“乖宝过来坐。”   叶南音在爷爷身边坐下,扫视一圈,这十来年,叶家的族老们去世了好几位,一些叶家族内的年轻人被选拔上来,比如叶立新、叶秋。   本来叶大兵和叶凯也能被选上来,叶大兵的爸叶伟,和叶凯的爸叶文正还是族老,他们爸爸不退下去,八卦楼三楼,就没有他们的位置。   叶平川:“都到了,你们说说,这个事儿该怎么办。”   叶伟笑着说:“我提议哈,咱们先听听年轻人的意见。”   当场除了叶南音之外最年轻的两个人,叶立新和叶秋两人对视一眼。   叶秋先说:“说之前,我想问问小姑姑,这事儿机会大吗?”   叶南音肯定地点头:“机会很大。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你们这一辈,正在国运起飞的风口上。”   叶秋和叶立新瞬间坐直身体。   什么叫国运起飞?   桌子底下,叶秋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太过激动的原因。   叶秋追问:“您说的起飞,是哪种起飞?”   “大概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太平盛世、五谷丰登……”叶南音说了一连串的成语,最后笑道:“大概就是这种起飞!”   这一下,不仅是叶秋和叶立新两个年轻人坐不住了,叶平五、叶平江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们都激动起来:“这么说,这天下要变上一变了?”   “好家伙,这不是堪比汉唐盛世嘛!”   “我看比汉唐盛世还要好上几分!”   大家激动地议论纷纷,叶南音敲敲桌子警醒他们脚踏实地:“展望未来无限好,但是走好第一步也非常重要。”   “是是是,小姑奶奶说得对!”   “别闲聊了,说回正事。”   这个会从早上开到下午,定下了几条规矩:   第一,原则上三十岁以内的年轻人都要参加复习准备高考,尽量往好大学考,即使去不了好大学,在省内读个中专也行。   第二:备考期间,一切以复习为主,地里的活儿不用他们管。家里有孩子的都把孩子送到族里来,由族里的老人们带。这样也不耽误家里其他人下地干活。   第三:叶家年轻人识字率高,所以备考的人也多,因此最好弄个备考班,由老师带领统一进行复习。   “知青们呢?”   叶伟提议:“来咱们大队的知青都还算听话,这些年也没怎么给咱们添乱,我觉得在这方面还是尽量给他们创造条件。”   “那也让他们脱产学习吧,程峥和他们关系好,叫程峥把他们组织起来。”   叶秋说:“我觉得这事儿得先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毕竟现在消息还没出来,万一后面出意外,不恢复高考或者延后了呢?”   到时候脱产学习半年,又没有工分收入,秋收后分不到足够的粮食,后半年怎么过?   “对,叶秋这个提议没错,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们愿意复习,咱们也不阻止。”   叶秋提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叶渠公社的知青们对叶家知道得不少,一见叶家年轻人脱产搞学习,他们立刻就跟上,一点犹豫都没有。   叶渠公社的知青点很宽敞,程峥从学校给他们借了几十套桌椅板凳搬到知青点,还从叶家给他们借了十几套完整的教材,知青们都对叶家和程峥感激不已。   “程哥,谢谢你,这种时候还想着我们。”   “不用客气,你们好好复习,有不懂的知识点就记下来,等有时间我过来帮你们看看。”   “谢谢程哥。”   程峥笑着摆摆手:“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   “什么事?”   “复习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这事儿你们也别到处乱传,以免惹出麻烦。”   “程哥放心,我们自己学习,绝对不会跟其他公社的知青乱说。”   从实际角度出发,就算为了少几个考大学的竞争对手,他们也不会主动告诉别的知青。   程峥点点头,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程峥走后,有个男知青轻哼一声:“程峥不跟我们一起复习,他肯定是去叶家办的复习班吧。”   “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娶个叶家的姑娘,让叶家人也把你当做自己人,叶家人有的你肯定也有。关键是你行吗?”   “不行就别说话,少阴阳怪气给咱们惹麻烦。”   叶家能答应他们脱产学习,还提供给他们课桌,赠送给他们复习书,已经非常体谅他们了。这种紧要关头,再想东想西惹恼了叶家人,那才真是脑子有病。   说话的男知青被几个女知青一顿骂,脸上挂不住,扭头进屋,把门摔得震天响。   “你们别搭理他,他就是眼红程峥复习的条件好。”   “呵呵,眼红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多背几页书,多做几个题来的好。”   “对嘛,咱们托叶家的福,已经提前这么几个月开始准备了,就算比不过叶家人,也肯定要比那些来不及准备的人强。”   这话说得在理!   除了叶家族里办了复习班,在叶霜家的院子里,也办了复习班。在城里上班的叶家年轻人们每天下班后,就来叶霜家院子里一起复习。   下午下班后,吃了晚饭,叶霜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还倔强地坐在课桌前努力学习。   杨俊心疼的不行:“媳妇儿,要不咱们就不学了吧,你回屋休息会儿。”   叶霜眼睛一横,凶了他一句:“不学?以后你娃问你,为什么别人家的爸妈都是大学生,你只是初中生,你怎么说?”   叶霜被查出怀孕了,到今天刚好两个月,最近不仅没胃口,还整天困得很。   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学习,真是不容易。   杨俊叹气,劝不了,就去给媳妇跑了一杯橘子皮水:“酸的,你喝两口,说不定精神好一点。”   叶霜喝了一口,酸的她脸皱成一团。   “真是酸死我了。”   叶秋和张林两人顿时觉得,幸好他们俩没打算怀孕,这个紧要关头要是怀孕了,想保持状态复习真的挺难。   叶秋从一开始就对小姑奶奶说的话深信不疑,所以结婚后她就跟张林商量,不着急生娃,等过几年看看情况再说。   张林对媳妇儿生娃这事儿也没多大想法,反正他又生不出娃,媳妇儿怎么交代,他听话就行了。   况且,结婚后这几年,前几年媳妇儿在县城他在公社,只有周末能见到,平时工作忙,也没那么多心思想这些。   来了县委后,事情就更多了,不知不觉就等到今天了。   现在再回头看,媳妇儿明智啊!   杨俊一个勉强初中毕业就去当兵的人,搞学习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现在他既要自己学习,还要照顾媳妇儿,累的每天上班都没精神。   杨俊第二天去单位,看到谭文森精神抖擞地在院子活动身体,他随口问道:“您不备考吗?”   “我早就大学毕业了。”   杨俊:“……”   他怎么忘了,谭哥这么强的人,早就大学毕业了!!!   人和人真是比不得!   杨俊叹气,给自己泡了一杯酸不溜秋的橘子水,喝一口,那个酸的哟,精神稍微好一点。   坐旁边的人看到了,取笑他:“你媳妇儿怀孕喜欢酸的,你也怀上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杨俊轻哼一声,扭头不理他们。   谭文森活动完身体回办公室,坐那儿想事情。   他知道叶家的年轻人这段时间在全力备考,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叶南音最近经常往后山上跑,从去年开始,白雪、大王和小美都在福乐的墓穴里闭关修炼。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养魂汤喝够了的原因,它们好像要突破了。   开始叶南音还有些期待,以为他们突破后能化形或者说话,今天白雪醒来,叶南音把白雪检查了一遍,除了妖丹大了一点,和之前没有大的区别。   “算了,本来就不该对你们有太高期待。”   白雪眨巴着眼睛,撑起上半身,歪着脑袋蹭叶南音的手。   这个时候,其实也能看出三只谁的资质比较强,白雪已经醒了,大王和美人都还在垫子上趴着呢。   福乐乖乖地躺在她的棺材里,睁着眼望着墓顶。   “觉得无聊你下山玩玩,记得回来就行。”   福乐除了不说话,外形跟一般小姑娘差不多,就算离开叶家村去外面逛逛,也不会吓着人。   福乐摇摇头,她喜欢待在家里。   “那你待着吧,等大王和美人醒了,你和它们一起去找我,我叫叶小鱼给你们煮一锅养魂汤。”   福乐点点头。   叶南音抱着白雪下山回伏龙泉。   还有几天就是夏至了,山林里草木葱茏,一片热闹的夏日景象。   走在森林里,叶南音心情十分愉悦,她摸摸白雪的爪子:“热不热?”   白雪嘤嘤两声,她脖子上挂着主人给的符,一点不热呢。   此时,在玉树街一号里,叶清尘热得不行,身上脱的只剩下裤衩子,手里拿着根井水泡过的黄瓜啃的咔嚓作响。   “还是喜欢我们叶家,以前我住在四方园,夏天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热过。”   刘珉接话:“我们断头山也凉快啊!”   “我们梅花镇夏天也凉快。”李煜补了一句。   三人聊了会儿,叶清尘问:“刘年哪儿去了?”   刘珉撇嘴:“我堂哥还能去哪儿,约会去了呗。”   早年间他们找师父问姻缘,师父用一句姻缘天注定就把他们打发了。   这些年他们两兄弟一起打光棍,没想到来北京后,他堂哥谈上对象了,还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年轻漂亮的很,不知道这么看上他堂哥这个大龄男同志。   “照你堂哥去约会的频率,你应该很快就会有嫂子了吧。”   “今年内应该差不多了。”   他们特别行动局分局在玉树街这边挂牌后,对玄门有关心的人都知道他们来了。   上个月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几天之内好几个产妇大出血,死了三个。   人民医院退休的老院长,经人介绍找到特别行动局,刘珉两兄弟被请去医院看看,刘年在医院产房抓了个产鬼,解决了医院的麻烦。   妇产科医生李婷因为这事儿和刘珉产生了交集,为了感谢他们,李婷私下请他们吃饭。刘珉有事儿没去,刘年去了。   叶清尘笑话刘珉:“叫你没去,后悔了吧。”   “呵,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又不喜欢那样的。”   刘珉没想到,他那个高高大大、沉默寡言,看起来十分靠得住的堂哥,会喜欢一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   叶清尘啃完两根黄瓜,还吃口渴,端起一杯凉白开,咕噜咕噜喝起来,喝完还要嫌弃这水不如他们叶家的泉水好喝。   “李婷能当医生,肯定学历不错吧,他们家对你堂哥的学历没意见?”   “说啥学历,我和我堂哥都是文盲,小学都没去读,能认字儿全靠家里的长辈教导。”   “咱们要不要也去考个大学?”   叶清尘、李煜,他们俩和刘家兄弟一样,从小在家族长辈的教导中长大,叶清尘好歹还上了个族学,其他就没有了。   这段时间,家族里的年轻人都在加班加点地学习,连在部队的叶东、叶北他们都在搞学习,想去军校进修。   等几年后,同龄人里面,就他一个文盲,叶清尘都有点鄙视自己。   “那什么,高考真能恢复?”   “不知道啊,不过大家都在传。”   叶清尘拍拍喝饱水的肚皮:“要不咱们去问问张局长,能不能给咱们弄个文凭?”   刘珉觉得没必要,他们这样的人,要文凭有什么用?能靠文凭捉鬼还是啥的?   “能靠文凭找媳妇儿啊?”   “你们想想,要是咱们有个好文凭,还在公家单位上班,别人一打听,就知道咱们是好女婿呀!”   特别行动局虽然特殊了点,但是也算是公家吧。   听叶清尘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哎!   傍晚,天都快黑了,刘年才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包点心。   “哟,难得呀,知道给咱们买点心了。”   刘年甜蜜地笑:“婷婷买的。”   管他谁买的,先尝尝。   叶清尘吃了一口,嘿,能把人甜晕过去。   刘年:“点心不甜还叫点心?叶清尘你别故意挑刺儿!”   叶清尘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对点心的最高评价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好吃,但是不太甜!”   “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不爱吃拉倒,把点心还我。”   “不还,将个烂就吧!”   这话可把刘年气着了,抬手要揍叶清尘,叶清尘一下溜了:“大热天的,动一下身上都是汗,打什么打?”   “早点睡吧,你们守着玉树街,明天我去帮你们要福利。”   叶清尘跑了,刘年问:“要什么福利?”   李煜看了刘珉一眼:“那家伙不会真的去找张局长要文凭吧?”   “我看要文凭只是顺便,他肯定是嫌弃这里热,想回潜龙谷住几天。”   刘年听说叶清尘要去找张局长要文凭,有些期待,要是真能要来,下个月他去婷婷家提亲,面子上也能好看点。   “啥?你下个月就要去提亲?”   “是啊,我连适合我和婷婷结婚的黄道吉日都选好了,就在十月份。”   叶刘珉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牛!   现在已经六月下旬了,十月份,也不远了。   七月十号,刘年去李婷家提亲,叶清尘还没要来文凭,据他说,他还在潜龙谷里住着,每天去找张抱朴要政策。   他这话,刘年、刘珉和李煜肯定是不信的,只能骗骗刚进特别行动局的小孩儿。   虽然没有文凭,刘年有个好工作,加上他的特殊身份,没人挑他文凭的短处,顺顺利利地就订婚了,刘年如愿地把婚期定在十月份。   又过了一月,八月初,第一次科学与教育座谈会成功召开,关于高考招生这个话题成为会议的重点。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本来只在私下讨论的恢复高考,立刻变成公开讨论了。   这时候,书店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抢购教材的人。   书店抢空了,脑子聪明的人往回收站跑,到底还是去晚了,回收站里到处都是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远在西南的叶家村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不已。   大部分人这时候才开始买书,着手准备复习,叶家村的人都已经复习三个月了。   叶家的年轻人潜心学习,从夏收学习到秋收,十月二十一号,恢复高考的消息见报,全国各地的年轻人都高兴疯了。   城里的年轻人们涌上街头庆祝,在乡下的叶家的年轻人们,看到报纸鬼吼鬼叫了一会儿,被叶平川训斥了一顿后,所有人都老实回自己的位置,坐在学习。   一个月后就要开始考试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县城一边上班一边复习的叶家年轻人,看到报纸上的消息,齐刷刷去单位请假,当天上午就收拾行李回族里。   这一个月不能分心,要专心学习做最后冲刺!   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传来,叶南音的心情也特别好。   刚好大王和美人也醒来了,叶南音叫叶小鱼带人去伏龙泉捞了两桶鱼,今天做鱼吃。   听说今天有伏龙泉的鱼,好几天没上过灶的孔大厨撸起袖子过来。   鱼做好后,先给小姑奶奶送去,剩下的鱼一半给族学里的孩子,一半给备战高考的叶家年轻人。   “一人一碗鱼汤,都要喝完,别浪费了。”   叶小鱼还没交代完,端着鱼汤的人已经把鱼汤一口闷了,还咂咂嘴回味。   “跟记忆中一样好喝,就是少了点。”   开玩笑,这么好喝的鱼汤,怎么可能浪费了。   “要是高考前咱们也能喝上鱼汤就好了。”   叶小鱼说:“你们好好复习,我去跟小姑奶奶申请!”   叶霜的肚子大起来了,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搞学习,每天累的不行。许静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叶霜身上还是不长肉。   叶霜有时候学着学着,还会偷偷背着人掉眼泪,杨俊好声好气地哄着,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不求考多好的学校,只要考上就行。   他们夫妻俩学习都很一般,即使比外面的人提前了几个月学习,叶霜觉得自己应该也只能考上个中专。   他们夫妻俩都商量好了,就留在省城读书。   带着对光明未来的期待,和各种不确定性,努力坚持着,终于熬到了一个月后。   高考那天早上,叶家给族里所有考生准备了鸡蛋、馒头、油条,配的是新鲜熬出来的鱼汤。   江英站在门口喊:“每人半碗鱼汤,别喝多了,免得考试的时候跑厕所。”   轮到叶秋和张林打汤时候,江英看了女儿女婿一眼:“好好考,别有压力!”   “嗯。”   叶渠公社的考生格外多,县里教育局为了考生方便,专门在叶渠公社开了个考点,距离叶渠公社比较近的四五个公社的考生,都来叶渠公社考试。   考试前半个小时,提前到的其他公社的考生们,看到一大群叶家年轻人们,精神百倍地朝他们走来。   新庄公社一个知青小声嘟囔了一句:“咱们其他公社本地的考生加上知青,都没有叶家的考生多。”   “那可不,就是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才在叶渠公社办个考点。”   听说教育局那边原来是打算叫所有考生去县城参加考试,第一轮筛选考试后,发现叶渠公社的考生特别多,开会商量后,才在叶渠公社开一个考点。   “监考老师来了。”   一辆汽车开过来,汽车门打开,谭文森最先从车上下来,后面跟下来十几个公安,他们受教育局请托,过来维持秩序的。   所有考生都进教室后,在公安的监视下,监考老师们把车上封存的考卷搬下来,分好考卷后,才两两走进考室监考。   丁零零~   开考的铃声响起,这就是他们冲向光明未来的号角,手中的笔就是他们的武器。   考卷发下来后,所有人埋头作答。   丁零零~   收卷的铃声响起,所有人停下笔,茫然四顾,不知道身在何方。   就这样,在冲锋和冲锋后茫然的状态里不停切换,都忘了具体切换了几次,所有的考试就结束了。   结束了!   考试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慌起来,不管平日里学得如何,现在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哪道题没答好,哪道题可能做错了。   慌乱之中,叶家年轻人想到了小姑奶奶,一个个都往四方园跑,找叶小鱼拉关系,他们想见小姑奶奶一面。   所以,这是遇事不决,求助小姑奶奶吗?   叶家人还能往四方园跑,叶渠公社的知青们没法子,偷偷摸摸去叶渠公社镇外小山上的那个寺庙。   对的,就是那个把哼哈二将和土地公和土地婆的坐下童子的脑袋砍下来,丢到路边的那个寺庙。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老和尚老得须发皆白,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群年轻人来他这儿临时抱佛脚,他也不生气,热情地指挥着所有人上香跪拜。   可怜见的,好不容易能给他寺庙里的神仙们拉一波香火,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老和尚甚至在想,再等一两月,等高考成绩出来后,那些考中的考生,是不是还得来还一波愿啊?   等香客都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老和尚领着他养大的那几个孤儿,趁着夜色,把在公路边趴了十年之久的哼哈二将和两个童子抱回去。   连夜把脑袋安装回去,老和尚心里总算舒坦了。   十年了,他总算不用受良心的谴责了,请几位神仙原谅老僧,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叶渠公社镇外公路边的哼哈二将不见了,每天在这镇上巡逻的民兵队的人骂骂咧咧,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儿的把哼哈二将偷走了?   白天,几个去寺庙里拜文曲星的知青们在寺庙里发现失踪的哼哈二将!   怎么说呢,这算是物归原主吧!   不算偷!   老和尚深夜偷回哼哈二将,顿时变成一个有趣的笑话,传遍了整个公社。再联想起十年前哼哈二将被老和尚牺牲的场景,笑的人眼泪都出来了。   嘻嘻哈哈冲淡了等待的焦急,休息了几天,大家慢慢从紧张备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为备考,今年的重阳节都没好好过,现在农闲了,大家都有空,叶大兵他们几个跑去猪圈里看了一回,回来就吆喝着要烧水杀猪,必须吃顿好的补补身体。   叶伟把领头的叶大兵骂了一顿,考完试不回单位上班,整天在家惹是生非干什么?   第二天,有工作的叶家年轻人都被赶回县城上班,留在叶家村的年轻人也没闲着,被家里老人赶山上去打兔子、捡板栗。   七八年元旦节,叶大兵他们借着小姑奶奶生日,挑了一头大肥猪宰了,不仅吃上了新鲜的红烧肉,还吃上了叶小鱼的拿手菜,九转大肠。   “可惜了,只有一头猪,一副肠子,都点不够吃。”   叶伟瞪了儿子一眼:“我看家里只有你一个不成器的,还不够我揍!”   叶大兵冲他爹嘿嘿一笑,扭头跑了。   元旦过后没多久,第一封录取通知书到了。   叶朵朵兴奋的又叫又跳:“我被录取了!爸妈,快来看,我被大学录取啦!”   “录取啦?哪所大学来着?”   叶朵朵爸妈正在厨房做午饭,听到女儿欢喜的叫声,连忙从厨房跑出来。   “哈哈哈,复旦大学,我被复旦大学录取了!”   “哎哟,咱们女儿可真争气。”   “小姑奶奶说得没错,东南方向利咱们闺女,回头给小姑奶奶磕头去。”   叶朵朵的通知书到了,叶家其他年轻人的心悬起来了。   第二天,有三封录取通知书送到,顿时,三家人欢天喜地请客吃饭,去祠堂给祖宗磕头,去’登天梯’那儿给小姑奶奶磕头。   第三天,第四天,不停地有录取通知书送来,叶家村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比起叶家村,叶渠公社的知青们,拿到日夜期待的录取通知书,哭起来笑中带泪。   为这些年的青春,为这些年受的苦而哭!   好在,压抑的日子总算过去了,明天,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回家!   考上的知青们,都在年前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去叶家道谢后,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地回家。   叶渠公社的知青有多少人考上?   算上中专,所有人都考上了。   过年前,叶渠公社的知青点都走空了。   程峥和张林两人来了一趟,把知青点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以后,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应该不会了!”   时代变了,大家都有更多的选择,奔向更好的前程。   锁上门,两人回去,程峥问:“你们夫妻都考上了,怎么没带你媳妇儿回家过年?”   “不着急,我们俩都报的北京的学校,等过完年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再回去。”   张林问:“你不回去?”   程峥摇摇头:“我的家就在这儿,我去哪儿?”   程峥和叶苓两人很热爱老师这份工作,夫妻俩商量后,报了西洲师范大学,等大学毕业,他们夫妻还是当老师。   叶霜和杨俊夫妻俩,因为成绩一般,虽然感觉自己复习的还可以,也没敢报省外的学校,报的省内的大专,都考上了。等过完年,他们也要去西洲市。   大年三十晚上,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叶霜肚子痛发作,杨俊吓得赶紧把媳妇儿抱屋里去。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他们的女儿叶清荷呱呱坠地。   生完孩子,叶清荷满头大汗地看着皱巴巴的女儿,嫌弃地跟丈夫说:“要不老大跟你姓,老二跟我姓。”   “说什么呢?”许静轻轻打她一下:“说好了老大跟你姓,你还挑三拣四?”   杨俊爸妈能同意第一个孩子姓叶已经很开明了,这个臭丫头,还想咋地?   被妈妈凶了一句,叶霜嘿嘿地笑:“也行吧,养养就好看了。”   “乖宝看过宝宝了吗?”   “看过了,乖宝说,是个好孩子,她以后啊,万事都顺顺利利的。”许静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发。   叶霜眼含泪花,重重地点头,顺顺利利就好。   过完年,叶家的年轻人们拿着录取通知书,结伴出发,往南的有,往北的有,所有人都笑着奔赴未来。   去年春节前后,族学们的老师走了。今年春天,叶家的年轻们走了!   往日热闹的叶家村,顿时又冷清不少。   叶家的年轻人走了,谭文森却来的勤了。   每个月总要来两三趟,叶南音不是次次都见他,但是他还是经常来。   他来的太频繁,连许静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五月立夏,谭文森来给叶南音送荔枝。   在南方荔枝不稀罕,但是能在叶家村吃到南方的当季水果,还是挺稀罕的。   关键是,这个水果新鲜的就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早上从树上摘下来的,谭文森托朋友坐飞机带过来的,可不是新鲜么。   叶南音没有看荔枝,而是看着谭文森的脸:“你最近有好事发生?”   谭文森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盯着他头顶的红光,叶南音说:“我早前就说过,你的命格不该在这种小地方混日子,你该去更宽广的世界,施展你的本事。”   这一次,谭文森没有立刻拒绝,他问:“你希望我去更大的世界?”   叶南音点头:“做个小池子里的大鱼有什么趣儿?来这个世界一遭,你总要过一过和以前不一样的人生。”   “那你呢?”   “我?”   叶南音笑着说:“我不出去,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谭文森最近确实收到一份来自上面的一份调职意见书。   十年前,检/察/机/关被取消并入公安,现在最高检重建,迫切需要一批政治背景过硬,有能力且有相关经验的年轻人。   谭文森的出身没有什么好挑剔,被当兵的姥爷养大,后自己通过少年军官选拔计划进入军校,毕业后在高炮部队和月牙湾部队都立下了功劳,退伍后在玉竹县公安局当副局长,负责的正是检察审判这方面的工作。   谭文森的人生轨迹都有迹可循,几次审查过后,谭文森进入了最终审查名单。   只要他点头,他就可以立刻高升离开这儿。   谭文森原本并不想走,听完叶南音的话,他最终选择奔向更广阔的世界。   叶南音看出了他下了决定。   “祝你一路顺风!”   谭文森看着她笑:“我们算是朋友吧。”   “算。”算是老朋友。   两人站的很近,谭文森突然伸手抱了她一下。   真的很突然,而且只有一下下,叶南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松开了。   “这个拥抱,算是老朋友短暂的告别!”   谭文森走后,叶南音坐在院子里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要是上辈子,他会跪在他面前宣誓效忠,却绝不敢抱她。   现在,他怎么敢了?   胆子不小嘛! 第61章 祈福祭天大阵,扬名立万!   谭文森五月收到调职意见书, 意见书在他手里压了一周,他才签字交上去。   他走的那天,吴局长拍着他肩膀对他说:“往后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切记戒骄戒躁, 千万别走偏了。”   “是, 谢谢您这几年的关照。”   吴局长笑着摇了摇头:“关照你的不是我。”   “说到这个, 就算你走了, 叶家那边的关系你也别断, 以后啊, 有你的好处。”   “断不了!”   时间差不多了, 谭文森上车走了。   吴局长回去,底下人问:“吴局,谭副局这是去哪儿了, 您还亲自去送。”   “他呀, 高升了哦!”   谭文森的调令是吴局长亲自办的,底下人都还不知道谭文森离职了。   谭文森去北京后工作很忙, 不过也不耽误他时不时地给叶南音送一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一幅古画, 有时候是楠木精雕的摆件,有时候是一盒点心。   送东西的时候, 他还不还不忘在里面塞一张纸条。   比如说今天上午走空运送来的一盒点心,盒子里带着纸条上写:   “以前每年秋天的时候, 皇上会给大臣赏双江糕, 双江糕象征皇朝内两条河流,寓意富足, 用桂花和板栗做成双江糕不仅寓意好, 还很好吃。”   “我不知道双江糕怎么做的, 所以给你送来一盒两样点心,里面有板栗糕和桂花糕,望能慰你思念。”   叶南音贪嘴不是这辈子才有的事,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极爱口腹之欲。   虽然上辈子和谭文森交集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一点都不意外他了解她这点小爱好。   叶小鱼今天不在族里,今天的午饭是孔大厨的,他亲自送上来。   “哟,这是北京庆丰楼里出的点心盒子吧。”   仔细一看,精致的点心盒右边角落里,确实雕刻着花体’庆丰’二字。   “嘿,二十年前我跟着师父学艺的时候还去过一趟庆丰楼呢,他们家专做富贵人家的生意,二十年前一个点心盒子就不便宜,普通人家两三个月的工资呢。”   “我寻思着,我这个小厨子都倒霉了,我以为庆丰楼那几位大师傅当年肯定落不了好,没想到啊。”   见孔大厨嘴巴在说话,眼睛却盯着点心盒子,叶南音指着几样点心:“要试试吗?”   孔大厨嘿嘿一笑,那就试试,他就是想尝尝味儿。   孔大厨拿空盘子把点心盛出来,给叶南音装了一碟,剩下的他就连盒子一起带走了。   见状,叶南音不禁笑了。   孔大厨把点心盒子拿走,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过了几天,孔大厨给叶南音送了几碟和庆丰楼一样的点心过来请叶南音尝味道。   唔,比庆丰楼手法粗糙了一点,但是味道的精髓还是在的。   孔大厨得意:“等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去庆丰楼走一趟,告诉他们,他们的招牌点心我老孔也能做。”   当年孔大厨被师傅带着去北京学艺,本来想送他去庆丰楼打下手,跟着学一手白案功夫。   人家庆丰楼没看上他,请他喝了一壶茶,用了一碟点心,就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出门。   二十多年过去了,孔大厨现在想起来还生气呢。   叶南音笑着问:“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来我们叶家躲灾的人都离开了,你怎么打算的?”   “老实说,我的手艺算不得顶流,要想像庆丰楼那样开店打出名声,难着呢。”   孔大厨笑道:“您要不嫌弃,我就在您家待着,还能干个十几二十年,等老了就在您这儿养老。”   “你不想再回单位?”   孔大厨摆摆手:“没那个机会了,就算有那个机会我也不想回去,我在这里住惯了。”   孔大厨说话太客气,他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有几道拿手菜尤其做得好,他愿意留下,叶南音肯定欢迎。   和叶南音说透了,孔大厨心里也放下一件大事,以后就好好待着吧。   孔大厨下去四方园,叶小鱼立刻喊:“师父,我买了两条肘子回来,咱们今天烧肘子吃。”   “哟,你今天的肘子买得不错,新鲜!”   “是吧!”   师徒俩凑一块儿,研究肘子去了。   晚上萧瑟的秋风吹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昨天还挂在枝头的桑树叶子落了一地。   叶平江带着两个徒弟去地头捡老桑叶,这可是味好药材。   几天后重阳节,叶家族人冲上山,今年抢桃子的人少了,大家兴高采烈地去摘枝头的大桃子。   这么多桃子也分不完,下午孔大厨领着一群人分工合作,熬了好几桶的桃子酱,又做了好几柜子的桃子罐头。   叶南音选了一些,叫叶小鱼装了一箱子给谭文森寄过去,算是礼尚往来。   这一箱子桃子酱和桃子罐头寄过去,谭文森给叶南音寄了一箱子衣服过来,十多件长短款式不一的外套,全是羊绒制成。   这次他的小纸条上只写了四个字,注意保暖!   这箱衣服寄过来后,谭文森安静了一个多月,直到十二月中旬,报纸上刊登第七次检察会议成功召开,叶南音在报纸上看到了他。   “还是长头发的少年将军更潇洒!”   叶小鱼送点心上来:“小姑奶奶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叶小鱼摆好点心和热茶:“叶伟叔刚才叫人上来传话,说张守一道长明天上午来咱们家,要见您,您看在什么地方见他合适。”   “晚上别准备我的饭,下午我下山,明天再回来。”   她准备在山下见张守一。   “行呢。”   特别行动局发展稳定,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叶南音唯一能想到张守一找她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祈福大阵。   为了这个祈福大阵,张守一念叨她十几年了。   现在,确实是摆祈福大阵的时候了。   张守一原本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这次说什么也要说服叶南音,没想到他到叶南音家,刚坐下,还没开口,叶南音就同意了。   张守一愣了一下:“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   “你除了因为祈福阵之外,还能因为什么找我?”   “就不能是……”   还真是,除了祈福阵他真没什么求到叶南音身边。   现在形势好转,他们龙虎山日子也好过了,招收弟子也方便了,龙虎山壮大的很快。   更重要的事,局势好转,国运昌盛,正道压制住邪道,暗处滋生的妖邪也少了,他们龙虎山承担的压力也小了。   “我就想啊,现在形势这么好,咱们不如摆个祈福阵,咱们没啥大本事,就算只能给国运添一分光彩,也算咱们玄门全体上下为国尽力了。”   叶南音颔首:“所以我说我同意。”   “什么时候去?”张守一怕叶南音变卦,想尽快把时间定下来。   “大年三十凌晨,新旧之交之际,就是摆祈福阵的好时候。”   那时候,全国人民都在祈求明年行好运,全国念力达到最高值,对祈福阵有助益。   “下个月底就是春节了,我回去就叫人安排好,到时候叫张挺亲自来接您。”   得到想要的答案,张守一这老头说话都客气起来了。   叶南音笑了笑,这小老头儿,虽然修的是无为道,却有一颗心系天下的心。   真希望这小老头长长久久地活着,玄门在他的领导下,必然出不了大乱子。   叶南音不知道,张守一除了想为国祈福之外,他想借着摆祈福阵这个机会,把全体玄门人士都邀请到,让他们见识见识叶南音的本事,认同叶南音是事实上的玄门第一人。   让那些生出歪心思的人,心里有个怕字。   有时候人性就是这样,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大家倒能团结一心共度难关,现在日子渐渐好过了,为了名利又要争斗起来。   龙虎山是现在的第一大派,张抱朴是龙虎山下一任掌门,他还是特别行动局的局长。   在张守一看来,张抱朴名声极盛,玄门大派也认他,但是他的实力却不足以对所有人形成威慑。   他希望叶南音能出头,当这个镇山太岁!   如果叶南音不介意,他们龙虎山,就当那个狐假虎威的狐狸吧!   谁叫他们技不如人!   所以,这次祈福祭天大会,算是一箭双雕吧!   张守一当了大半辈子掌门,确实是个会张罗的。   一个月内,他广发帖子邀请玄门内所有他知道的所有大小玄门家族,包括在玄门研究协会挂了号的散修也全部邀请到。   不仅如此,他还转告所有收到帖子的人,他们如果有玄门内的朋友,都可以报名参加祈福大会。   几乎是时隔二十年后,第一次大规模举办祈福祭天大会,只要听到消息的玄门人士,都会带着家族小辈,邀请老友到八王山一聚。   这样的大的玄门盛事,作为官方代表的特别行动局肯定要参与其中来。   叶立新、叶凯、叶大兵他们都在北京,从叶清尘那儿得知小姑奶奶过年不在族里,他们也不想回去了,想去八王山涨涨见识。   “想去也成,今年广发邀请函,只要有邀请函的都能进去,到时候我给你们弄几张邀请函。”   “几张恐怕不够。”   “啥,你们还想带其他人来?”   不是他们想带其他人来,叶立新觉得,他爸妈如果知道有这样的盛事,肯定想参与其中。   叶大兵说:“你多搞点邀请函,我估计小梅姐、叶秋姐他们肯定也想去。”   他们作为叶家人,大都从别人嘴里听说小姑奶奶有多厉害,现在能现场见到小姑奶奶大发神威,谁不心动?   “我感觉,今天咱们叶家的过年,说不定要挪到八王山过。”   八王山有什么好去的,山顶上一座空荡荡的大房子,房子没有门,没有顶,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的人骨头都冷的掉渣。   叶清尘去过八王山,觉得八王山没什么好去的,其他叶家人不这么看。   生在叶家这样的玄学家族却没有继承到这方面的天分,有机会开开眼界总可以吧。   于是,全国各地的叶家人,还没过年就兴奋地请假往八王山下赶,腊月二十九那天,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叶家人足有两百多人。   叶清尘这几天要管着祈福祭天那堆事,没空关心其他事,叶家族人们都由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三个先到的人统计人数,安排吃饭住宿。   八王山下只有一个小镇,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叶大兵去找了车,把族人送到十多公里外的县里住下。   叶眉一家和彭振父子俩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叶眉从车上下来,到处都是和尚道士,以及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孙青青指着前面:“妈,我哥在那儿。”   叶眉扭头看去,她那个英俊潇洒的儿子在给人做登记。   “两年没见,你家这个儿子,看着沉稳了不少。”彭振笑道:“如果不是我家没有年龄合适的姑娘,真想和你们家做亲家。”   叶立新今年也二十四了,该处对象了。   孙闻和叶眉夫妻俩笑了笑,叶眉道:“我家那个傻儿子,能长成今天这样,少不了您的栽培。”   “哈哈哈,这话倒是。”   叶立新看到他爸妈和彭老师来了,连忙小跑过来。   “爸,妈,彭老师,彭叔。”   彭泽笑道:“在忙什么呢?”   叶立新看了眼手上的本子:“您看到了,做登记呢,咱们叶家已经到了两百三十多人了,这里哪里住得下,叶大兵和叶凯他们安排叶家人坐车回县里住宿,明天下午再叫车把人带过来。”   “明天下午过来?”   “嗯,明天下午小姑奶奶也到了,到时候大家一起上山。”   八王山不高,爬上去也就一个多小时,不用早到。   “那我们干脆就坐来的这辆车回去吧。”   “那可以,爸妈你们快上车吧,一会儿人多了没座位。”   孙青青亲热地挽着她哥的胳膊:“你回不回去住?”   “我不回去,我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那你晚上睡那儿?”   “去和叶清尘挤一挤。”   叶清尘是特别行动局的副局长,接待的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单间。   “叶清尘人呢?”   “上山去了,八王山上要摆祭台,他今天肯定是去忙这个事儿了。”   叶立新送他爸妈上车,提醒道:“你们明天吃饱了再吃法,再买点点心,带一壶热水,身上的也穿厚一些,晚上山上风大,冷得很。”   “嗯,我和你爸心里有数,你也照顾好自己。”   叶眉一家和彭振父子俩到县里招待所,在招待所门口就看到叶大兵和叶凯两个人在那儿忙活,叶秋和叶朵朵也在帮忙。   “咱们叶家的年轻人,真不错!”   那可不,彭振都羡慕,叶家年轻一代,那可是全方位培养出来的人才。   叶大兵、叶立新他们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孩子,彭家都找不出几个,叶家却一捞一大把。   八王山下热闹起来,这时候叶南音还在伏龙泉。   许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不能穿小谭送的这个外套吗?听说八王山上风大,半夜冷的很,你穿这身纱裙可以?”   “妈,真冷不着我。”   叶南音抱着白雪坐那儿,不紧不慢地撸毛,白雪舒服地趴在她腿上嘤嘤嘤。   “还是带一件吧,我帮你拿着,到时候要是冷,你就穿上外套。”   叶霜抱着女儿哈哈大笑:“妈,既然你那么想带,问乖宝干什么,反正最后你还要带。”   许静白了她一眼:“没问你,时间不早了,你别在这儿杵着,带我乖孙女休息去。”   “不要,天都还没黑呢,她不困。”   叶清荷小朋友眼睛睁的大大的,滴溜溜转,一看就精神得很。   “你明天带清荷去八王山?你不怕冷着她?”   “我叫杨俊把她抱在胸口,用衣服裹着她,吹不了冷风。”   全家人都要去八王山,叫叶霜自己留在家过年带孩子,她肯定不乐意。   叶南音指着墙角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里面有符纸,你自己拿。”   “什么符?”   叶霜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符纸,符纸握在手心,她感觉手心一下暖和起来。   “这个这么好用?”   叶南音笑着说:“随手画的,一张只能管一天,你需要多少你自己拿。”   叶霜那就不客气了,一下抓了十几张。   “妈,有这个符纸乖宝肯定冷不着,你别给她带那么多衣服。”   “行了行了,我知道。”   收拾好衣服,许静又去开首饰盒:“明天戴什么首饰?”   “那个玉钗就行。”   温润的羊脂白玉钗,谭文森送的。   “会不会太简单了点,毕竟你是主祭人,到时候台下几百上千人看着你,穿的太简单了有些丢份。”   “妈,乖宝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她都是主祭人了,不管她穿什么去,别人都得敬着她。”   叶南音坐那儿没怎么说话,就听见她妈和她姐两人说来说去,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叶小鱼送了三碗馄饨上来,这是今晚上的宵夜。   “收拾的差不多了,吃了休息会儿就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张挺他们会派汽车来接咱们。”许静关好箱子。   除了叶南音一家,叶家村的族老和族人们,一共有六十多个人要去八王山。   第二天一早,张挺开了两辆大汽车来叶家村,把人送到机场,坐飞机去八王山附近的机场。   出机场后,又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到八王山脚下。   这时候已经中午了,叶大兵安排大家吃午饭。   午饭后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和半下午坐车过来的外地族人们说说话,已经天黑了,火把都点燃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大家就要准备上山了。   这时候,三辆军用越野车开过来。   前后两辆车下来五个荷枪实弹的军人,随后中间那辆车里,下来两位和善的老人,谭文森跟在两位老人身后。   其中一位身高较矮的老人一眼就看到了彭振,彭振连忙迎过去:“您好,没想到您有空来这里。”   “该来的,咱们多久没搞过这么大的国祭了?”   旁边一人接话:“二十多年了吧,我记得上一回在八王山上搞祈福还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到中央,还在上海税务局工作。”   “时间过得快哟。”   彭振笑道:“这不是巧了么,现任上海税务局的局长今天就在这儿。”   “哦?”   叶眉笑着过来,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你是叶家人?”   “是,我是叶家人。”   身形较矮的那位老人夸奖道:“你们叶家不得了哦,多少代出了叶南音这个天才,把你们叶家的风水都带好了,人才辈出。”   “是!”叶眉谦逊地低头。   聊了会儿,叶南音过来了。   只要不是在山里避世不出门的人,就没有人不认识这两人老人。彭振和叶眉陪着两位说话的时候,旁边人都激动地望着他们。   孙青青兴奋得说话都在颤抖,一个劲儿地扯她哥的袖子:“哥,你快看,咱妈在和领导说话,啊啊啊,好激动啊!”   叶立新掐了她一把,小声提醒她别丢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孙青青轻哼,怕什么丢人,看看身边的其他人,比她还控制不住好么。   叶大兵小声跟他爸说:“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当上这么大的官儿就好了。”   “做什么白日梦,你小子这辈子别说当上这么大的官儿,你就是能在这位手下干活儿,我都得求小姑奶奶亲自在族谱上给你添一笔。”   叶大兵嘴贱:“嘿,我以为您要叫我爹呢,没想到只是在族谱上添一笔。”   “你给老子再说一句?”   叶大兵被他爹一威胁,立马就怂了,一个劲儿地叫爸爸。   彭泽站在叶大兵父子俩后面,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一下乐了。   听他爸说,叶大兵从跟着他爸读书开始,就整天想着当大官儿,现在也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想着当大官儿,算得上是初心不改了吧!   他们正说着话,叶南音过来了。跟着她的张守一、张抱朴、叶清尘等人,主动落后她一步。   叶南音走过来,旁边的人纷纷让开路。   两位老人笑道:“瞧,叶大师来了!”   叶南音冲两位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上山吧!”   叶南音转身的时候,目光扫过谭文森,谭文森微微一笑。   没想到他会来。   叶南音抬步上山,一大群人跟在她身后上山。   大概十点钟左右,已经到八王山顶峰。   八王山顶峰其实没有山顶,因为八王山的最高处是一片平地。   八王山正北方向修建着一座八面来风的宫殿,据说只要在一年中最冷的那一天站在宫殿正中间,八面吹过来的冷风就能吹的你浑身发抖。   八王山下有一条小龙脉,如果真要从龙脉论起,不提祖脉昆仑山,祈福大阵就算摆到九岁山也不可能摆到这里。   八王山能被历代玄门之人定为祈福大阵优先地点,主要就是因为奇特的山川走势让这里八面来风。   风好啊,流动的风就是流动的气,厉害的主祭人,能借着八王山这个天生的有点,把灵气带到四面八方。   所谓借一点灵光,召来天地之精华,点亮人心之善,唤醒世间草木风采!   叶南音抬步走进去。   这里说是一座宫殿,叫叶南音看来,这一座高十二米,每面长二十米,且房顶中间被挖空的建筑,更像是一座祭台。   叶南音站在正中间,八面吹来的风把她衣裙吹的猎猎作响,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仰起头,头顶是亘古不变的星空。   站在这里的感觉,真像站在国师宫的祭台上啊!   只是国师宫的祭台没有周围这一圈建筑,就是光秃秃的一个祭台。   不过,大体是一样的,站在这里,身上的灵力控制不住往外溢,自然而然地与天地沟通起来。   李康万分敬佩:“这就是天生有大气运之人啊!”   此时,叶南音一身白色的衣裙站在祭台的正中间,飘飘乎宛若神女,似乎她微微踮脚,就能原地飞起来。   叶家族人们内心激动到颤抖,这就是他们的小姑奶奶!!!   祭台已设好,各类祭祀物品再三检查,还有十分钟就即将迎来新岁!   在山上站这么久,即使身上穿得厚,大家也被吹的浑身发抖。   只有叶南音,在祭台中央站了快三个小时,双目微瞌,一动不动。   谭文森站在领导背后,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她身上挪开,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场看她为国祈福祭祀。   过了会,叶清尘看手表:“到点了!”   从谭文森的角度看过去,月亮正在她头顶上方,如水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气势强得恍若神明。   叶南音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正东方,目光沉静如深海。   摆放祭品的台子离叶南音有十多米,她一挥手,灵气卷起三柱清香到她手中,她的手轻轻一晃荡,手中的清香无风自燃。   “时维戊午年十二月三十,序至除夕,特于八王山设香案祭品,献酒焚香,敬奉于苍天与八方上神,吾叶南音顿首拜下!”   围在祭台外围的玄门人士们,齐刷刷盘腿坐下,嘴里无声地念叨着祭天祈福词。   站在玄门人士后面的叶家人也跟着盘腿坐下。   谭文森身后的警卫人员送上三个厚厚的座垫,谭文森扶着两位老人坐下,给披上厚厚的外套。   低头的时候,谭文森看到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   一阵狂风从他背后袭来,风吹过,所有人感觉浑身凉透。   四面八方的风不停向祭台中间涌,向叶南音汇聚,叶南音脚尖微点,凌空飞起来。   所有人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   祭台外围的所有人都仰视着她,离地大概四五米,一团金光以叶南音为中心,散向四面八方。   狂风从八方袭来时有多猛烈,金光散向八方就有多迅速!   “江山不老!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祷告的祈福语从所有玄门人士的嘴里说出来,他们的每一句祭词祷告都带着灵力,向四周扩散。   但是只有从叶南音嘴里说出的话,才能被送向四面八方,送出去的祭词好像撞到无形的墙,遥遥地又被送回来,形成层层叠叠的回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天地间!   如果说,最次的玄学大师祭祖,从大师嘴里说出的祭词只能被他身边的人听到。   叶南音就是最好的玄学大师,她说出口的祭词,不仅能传到每个角落,还能传递给天地间的神!   假大师,真大师,这就是差别!   大祈福阵,小祈福阵,也有区别!   汇聚了成百上千的玄学大师坐满了祭台,搞个大祈福阵,那是愚笨者没有办法而为之。   小祈福阵,就是叶南音这样的,一个人就能主宰这方天地!   玄门有记载以来,能开小阵的玄学大师到叶南音这里,一共才四个了!   其他三个人里,还有一个也姓叶,叫叶定南!   叶家呀,从数量上论,出的玄学大师少,从质量上论,那是真的高!   出一个,就是玄门第一人!   所谓天才啊,只要她站在那儿,就无人能与她匹敌!   这一刻,张守一觉得自己幸好没有私心,没有为了玄门第一人的名声就打压叶南音的想法。   半空中,叶南音手中的国师印欢快地飘到空中打滚,叶南音双手掐诀,快速比划了个手势。   “通天彻地!”   “回!”   以叶南音为中心,冲向四面八方的金光,游荡一圈后伴随着狂风卷回来,叶南音被卷在金光里!   所有人都惊叹之时,叶南音双手举向天空,金光冲破天际!   冲上天的金光把一路的乌云刺破,瞬间,带着灵气的雨,一滴、两滴……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所有人都仰起头望着天空!   叶清尘张开口夸张地去接雨,其他人见状,也毫无形象地张开嘴去接。   叶南音轻飘飘落地。   一直被许静抱在怀里的白雪从往地上一跳,跑到叶南音脚边。   “张开嘴!”   白雪张开嘴,叶南音把一小捧灵雨放在白雪嘴里,白雪高兴地嘤嘤嘤,一个劲儿地往叶南音怀里凑。   谭文森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宽阔的祭台,落到她身上。   真好!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和蒸蒸日上的国家向前走。   而不是像上辈子一般,明知道是死,也要跟着末日皇朝沉沦!   “成了!”   “哈哈哈,成了!”   促成了好多年的心愿,张守一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两位老人都笑了起来,说张道长还跟年轻时候一样,是个心性纯粹之人!   叶霜双手打湿了,把手放在女儿嘴边:”快舔一舔。”   还不会说话的小丫头,听话地舔了一下妈妈的手指头,然后又舔了一下,好像很津津有味呢!   可惜,灵雨下了几分钟就停了!   叶清尘懊恼,早知道会下灵雨,他就该准备上桶啊盆啊来接上。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哇,好香啊!”   “嘿嘿,是吧,刚才下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这个味道太香了!”   草木的清香味,简直太好闻了!   比起他们,叶南音能轻易看到,这个世间的灵气比之前又浓了两三成。   叶立新羡慕地看着叶清尘,吓得叶清尘往后连退好几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瘆人的!”   叶大兵攀着他肩膀:“羡慕你呀,你们修道之人,和我们这些俗人太不一样了。”   “你可别,只有小姑奶奶和咱们不一样,我和你们还是差不多的。”   叶立新诧异:“没想到你对自我的认知这么准确,要是以前,被人这么夸你还不得瑟起来?”   “去你的!”当年不是年纪小,见识少么!   从小跟在小姑奶奶身边,不知道小姑奶奶的厉害,等到他去特别行动处当副处长开始,他见多了其他玄门人士,才知道小姑奶奶强的不像凡人。   就说祈福祭天吧,都是祈福祭天,祭天之后能求下灵雨的,少之又少。   玄门记载,祈福求下灵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九岁山叶家的祖宗叶定南,另外一个就是叶南音。   在场所有名门正派的玄门人士,都系统地学过这些玄门知识。   张抱朴等人不禁想,当年叶定南那场灵雨之后,那个王朝兴旺了几百年,叶南音的出现,又对后世有怎样的影响?   玄门不外传的秘密,对普通人是秘密,对于有心想了解的上位者来说,就不是秘密。   至少,在场的两位老人和谭文森都知道。   “国师啊!”   听到国师两个字,谭文森习惯性地皱眉。   身边老人说了这一句后,就没再说。谭文森想一下也明白他的想法,这个时代,不适合明面上推举出一个国师,于国于民不利。   一直跟在这两位旁边的彭振和叶眉,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许静拿着外套跑过去,披到女儿肩膀上:“我看到风都往你那儿吹呀,冷不冷?”   “妈,我真不冷,不信你摸摸。”   许静摸了一下女儿的手才说:“不冷就好,这大冬天的又是吹风又是下雨,真是累人的慌。”   叶霜挽着妹妹的胳膊,小声问:“刚才那个雨什么时候才能下?”   “你想要?”   “嗯,我家小闺女可喜欢了,刚才雨打湿了我的手,她抱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舔。”   叶南音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灵雨,也就跟伏龙泉的泉水差不多吧。   谭文森长得高,他环顾四周,亮堂的月光下,所有人都看向那边和母亲姐姐说话的叶南音。   这一场祈福祭祀,不仅让张守一圆了心愿,也让国内所有玄门人士,知道真正的无冕之王是谁。   看到那几个人的表情,张守一觉得这场祈福大会办的真好,暗中蠢蠢欲动的那些人,今天现场见了叶南音,只怕要安生一段时日了。   要是不安生,张守一可以给他们指一条路,出国去折腾,这样就不关他的事。   叶清尘小声跟张抱朴说:“以后出门办事,我说我姓叶,同行中人是不是都得敬我三分?”   张抱朴白了他一眼,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又犯病了!自大病!没得治!   看副局长犯傻,特别行动处的其他组员们顿时觉得,有叶大师这样的大佬罩着,他们副局长还没有学坏,也算是顶优秀了!   虽然不姓叶,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再一次觉得,他们当年厚着脸皮叫老师,真是叫对了!   今天,就是叶南音扬名立万的一天! 第62章 谁是良人?   从八王山下山后,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叶大兵他们兴奋得很,不想睡觉,吆喝着带头搞起了篝火晚会。   叶南音困了, 抱着白雪想去休息, 被她姐姐拉着不让走, 还说她年纪轻轻的, 作息怎么比老年人还规律。   “爷爷和爸妈都没睡, 我刚才看到他们跟族人聊天去了!”   叶南音扭头看了眼杨俊怀里的小乖乖, 小姑娘在她爸怀里睡的流口水。   也就是摊上这么个负责任的丈夫, 她姐才能过得这么潇洒,娃都不用管了,整天想着玩儿。   孙青青小跑过来, 大着胆子扯了扯叶南音的衣袖, 叶南音回头看她,有什么事?   孙青青乖巧地笑:“我想问问, 小姑奶奶您的裙子哪儿做的?”   孙青青学习不好,但是唱歌跳舞上面很有天分, 去年高考时她考上了个大专,在星海艺术学校学习唱歌, 以后的路线就是要当大歌星。   叶霜好奇:“你不是学唱歌的吗?”   “歌星也得会跳舞么。”   孙青青看上了小姑奶奶身上的裙子,特别是风一吹, 漂亮的就像仙女。   “我听说南方流行喇叭裤那种洋玩意儿, 你穿这个去表演合适吗?”   “太合适了,我唱传统歌曲, 我们老师说服装最好也传统一些。”   他们学校的学生最喜欢追流行, 孙青青不喜欢, 她喜欢小姑奶奶这样的,气质好,穿上古制的长裙,超级美。   社会形势好转了,社会风气没有以前那么差,许静给女儿做的衣裙就越来越仿古,叶南音气质独特,穿上许静做的古风长裙,活脱脱就是个古典美人。   叶霜:“这个你问我就行了,乖宝的裙子大部分我都是我妈做的,你要喜欢,叫我妈给你做一件。”   许静从小学刺绣,做衣服是她的拿手好活儿。以前物资紧缺的时候还想方设法给女儿做漂亮衣服,现在物资不紧张了,打扮女儿更加不手软。   叶南音站那儿一句话都没说,叶霜叽叽喳喳地就跟孙青青聊起来了。   叶南音个子高,叶霜和孙青青差不多高,她问叶霜有没有这样的裙子,借给她穿一次。   “我不爱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干什么都不方便,比起裙子我更喜欢衬衣、裤子。”   “唉,许婶婶做的裙子那么好看,你居然不喜欢。”   叶霜嘿嘿一笑:“我虽然不喜欢,我妈给我闺女做了不少小裙子,可好看了。”   “哇,给我看看?”   “我女儿早就睡了,等明天你去看。”   叶霜和孙青青不拉着叶南音了,叶南音也没走。   叶南音捂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叫族里的年轻人给她端了张躺椅过来,准备靠着躺椅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就回家。   叶南音抱着白雪躺在椅子上,前面空地上热烈的篝火,围绕着篝火跳舞、嘻嘻哈哈闲聊的年轻人,把独自在一边休息的叶南音衬托的更加沉静。   谭文森不知道从哪里过来,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白雪被毯子捂住不能呼吸,在叶南音怀里拱了几下,把叶南音拱醒。   叶南音睁眼看了他一下,扯下一点毯子,摸了摸白雪:“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下山后,两位老人和叶南音聊了会儿,被人请走了,谭文森也跟着走了。   “正事儿谈完了,那两位年纪大了熬不住,休息去了。”   谭文森在她旁边坐下:“你爸妈呢?”   “好不容易和赶来的族人聚在一起,聊天去了。”叶南音声音有些疲倦,刚才在山上开祈福大阵,有些累着她了。   谭文森看了眼又跳又闹得叶家年轻人,他们倒是不累,肆意得很。   家族里的老人们熬不住都休息了,管事儿的大人又谈话去了,留下叶大兵他们这些小年轻没人管,才这么放肆。   “上次给你寄的衣服喜欢吗?”   “挺好。”   谭文森看她时眼里带笑:“喜欢的话,等到开春后,再给你寄一些适合春夏的。”   谭文森单位有个同事的爱人在外交部工作,谭文森托同事的爱人帮忙在国外买一些衣服很容易。   “如果太麻烦就算了吧。”   “没关系,同事间互相帮助都很正常。”谭文森出了一大笔好处费,人家非常乐意帮忙。   “其实,你就这样穿的简单也很好看。”   谭文森更适应她穿古装,今天在山上的时候见她母亲给她穿上他买的外套,也别有一番美丽。   叶南音轻轻地笑:“今晚上已经有两个人夸我穿的衣服好看。回头等我妈有空了,她去开个裁缝店,肯定生意不错。”   “哦,还有谁夸了?”   “孙青青。”   哦,叶立新的妹妹,谭文森心里突然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天亮,叶南音和有事在身的谭文森都要离开。   两人站起来,谭文森再次出其不意地抱了她一下:“算是老朋友短暂的告别!”   这一次,叶南音本可以推开他,但是她没有。   谭文森心里触动了一下,本想再抱一下,被四周几十双眼睛盯着,他看着叶南音笑。   “我走了!”   叶南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谭文森走后,叶南音也离开了,留下一群嗨了整夜,此时精神萎靡的叶家年轻人面面相觑。   “我去!”   “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姑奶奶什么时候和谭文森关系这么亲近了?”   “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用得着你同意吗?族长他们还没说话呢?”   “啊啊啊!谭文森不配!”   “那谁配?”   “臭男人都不配我的仙女小姑奶奶!”叶小鱼怒吼!   叶家的小姑娘们齐刷刷点头,叶小鱼说的没错。   “可是,小姑奶奶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呀!”   大家又沉默了。   说的对,小姑奶奶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叶家族里面,好些年轻人二十二岁早都结婚了。   叶秋摇摇头:“我看难,小姑奶奶没事儿一般不会离开族里,谭文森现在位置很特殊,他轻易不会离开北京。他们俩,怎么能凑到一起?”   他们不知道,谭文森几年前已经为叶南音放弃了一次前程,如果知道了,可能就不会这么想。   虽然,当兵是他当年听从姥爷作出的选择,当检察官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不会轻易放弃。   “咱们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小姑奶奶怎么想吧。”   “说的对,小姑奶奶如果做好决定,谁说都没用。”   听到叶家人对谭文森议论纷纷,李煜微微低下头。   就跟叶家人说的那样,无论是对叶家这样的玄学家族来说,还是对于叶南音不会轻易离开叶家的实际情况来说,谭文森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   叶清尘推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刘珉挤眉弄眼:“想那个狂追他的小姑娘吧。”   “别胡说,人家小姑娘还在读大学,别坏了人家名声。”   十月份那会儿刘年结婚,他们特别行动局作为男方家的人去参加婚宴,婚宴上有个叫华韵的小姑娘一眼就看上了李煜,追李煜追到了特别行动局。   “嘿,你就装吧,你不喜欢人家,怎么不把人家赶走?”   刘珉笑:“我可看见了,前几天她给你送了条围巾吧。”   “啥围巾?灰色的那条?李煜不是说他买的吗?”   “啥呀他买的,就是华韵送的,不信你问问我嫂子,我嫂子都知道。”   刘珉说的嫂子,说的是刘年的媳妇儿李婷,李婷也是华韵的表姐。   李煜脸色一黑:“没事儿干了吗?整天东家长李家短,你们真不修口德?”   见李煜真生气了,刘珉赶紧道歉:“都是我们的不对,你别气,回去哥给你洗一周脏衣服当作赔罪。”   刘珉道歉,李煜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于是借坡下驴:“你可不准耍赖。”   “绝不耍赖!”   叶南音和谭文森的关系不同寻常,从叶家年轻人嘴里很快传到叶家其他族人耳朵里,叶平川和叶定国夫妻也知道了。   飞机上,前面的那个机舱只有他们一家人,许静忍不住问:“乖宝,你真喜欢那个谭文森?”   叶南音素白的手微微撑着下巴,喜欢吗?有一些吧。   她两辈子都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见女儿不说话,许静追问:“你乐意他亲近你?”   叶南音想,愿意收他送的礼物,算是吧。   “你时不时想见到他?”   偶尔吧!   “你觉得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唔,他确实跟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   许静和叶定国对视一眼,完了,咱们家乖宝真喜欢上人家了!   叶平川笑呵呵道:“小谭那个孩子不错,你要喜欢,可以先接触着。”   叶定国不同意:“爸,小谭工作关系在北京,他们俩要真在一起,不能让他们俩以后长期分居两地吧。”   “再说了,小谭家只剩下他爸了,他跟他爸不亲,家里还有个会作妖的后妈,咱们乖宝可不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叶定国唠唠叨叨一堆话,最后那几句话才是他真想说的。   “也不用那么死板,小谭工作离不开,咱们乖宝也可以去北京住一住嘛。”   叶平川温和地看着孙女:“你是个待得住的,以你的性格,叫你一辈子在山上住着你也能度过一生,不过我觉得,你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是走马观花似地经过,而是真的在一个地方落脚,住上一段时日,体会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   “从你出生起,就被迫担当起复兴家族的重任,你活到这个年纪,不是在为家族操心,就是在外奔波给家族打出名声。”   “现在时局好了,叶家的年轻人也慢慢起来了,能当些用处。你呀,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用长年累月地在族里守着。”   叶平川态度坚定:“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当着叶家的族老们我也这样说,我看他们谁敢反对。”   “爷爷,我自己愿意的。”   “那也不行,你这样,我心疼!”   被家人这样关心着,叶南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叶平川发话,叶定国也就不再提那些不愉快的话,说服自己暂且放下吧。总归女儿喜欢比较重要。   小姑奶奶被人抱了,叶家族人们知道,叶家的族老们肯定也知道。   回家后,叶南陪爸妈在山下家里住了半个月,族老们一个都没上门跟她说这事儿,叶南音想,应该是爷爷跟族老们沟通过了吧。   叶南音满意地上山回伏龙泉。   八王山祈福的大事儿办完后,特别行动局也没那么忙,好久没休假的叶清尘、李煜他们都请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李煜回家后,李康看出儿子心里有事儿。   下午忙完手里的活儿,第二天早上叫上儿子去山上砍树,上山的途中,李康问起他有什么心事。   “爸,你和妈想过我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吗?”   “你妈想过,我没想过。怎么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爸,你说叶南音怎么样?”   李康被吓了一大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叶南音?”   “我们李家和叶家关系向来亲近,我和叶南音从小就认识,比起其他人,她是不是更熟悉我一些?”   “叶南音是如今的玄门第一人,我们李家……我们李家如果有叶南音帮助,以后爬到和叶家并肩的位置也不足为奇。”   李煜抬起头,丝毫不避开父亲的目光。   李康立刻道:“你打住,你赶紧打住!叶南音是什么人?你敢去算计他?你不要命了!”   “爸,我没想算计她,我只是想追求她。”   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父子俩私下说一说而已,况且,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他真的追求到叶南音,不管愿不愿意,李家会借叶家的势,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   就跟刘年和刘珉两兄弟一般,他们家当年家族传承都快断了,就是因为搭上叶南音,叫叶南音一声师父,现在刘家两兄弟势头好得很,比李家还要强一些。   说到底,他们就是抱上了叶南音的大腿而已!   看到刘家的情况后,他只不过是换了一条路子而已。   李康深吸一口气:“先不说叶家能给咱们家带来的好处,我问你,你喜欢叶南音吗?”   李煜扭开头:“结婚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夫妻俩相敬如宾,能把日子安稳过下去就挺好。”   “我不同意,我相信你妈也不会同意!”   李康严肃道:“人生短短几十年而已,你娶的妻子跟你日日相处着,你不爱她,这不是耽误人家吗?关键是耽误了人家你也不幸福,这不是两败俱伤么?何苦来哉?”   “你也看出来了,叶南音生性比较纯善,那是因为她这个人有底线,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蠢到连什么是对她好的选择她都不知道。”   李康是过来人,从他知道叶南音和谭文森的事情后,他就知道这两人很大可能会成。   不说叶南音心里已经偏向谭文森了,就算李煜和谭文森同一起跑线,李康也不觉得儿子能争过谭文森。   谭文森那人,心思深着呢!   “与其想着从叶家借力,你不如想想,叶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李康拍拍儿子的肩膀。   李煜妈妈知道李煜的想法后,劝了他好几回,直到李煜答应放弃原来的想法,他妈妈才稍微放下心来。   李煜暗中的想法,除了跟爸妈说过之外,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提过。   回特别行动处后没几天,华韵找到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她可以给他很多帮助。   李煜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追问华韵为什么会这么想。   华韵无辜地摇头:“没有为什么呀,我就是觉得,我们如果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家的资源你也可以用。”   华韵笑着说:“比如,我知道叶家在西南和东南那边就很有人脉,除了玄门这方面我们华家比不了,要论地方上的人脉,我们华家比叶家肯定要强出几分。”   “我们家没有玄学的人脉,你们家有。你们家没有地方上的人脉,我们华家有。如果我们俩在一起,我们两家优势互补,从整体来看,肯定比叶家强。”   华韵诱惑道:“叶家占据南方,咱们两家占据北方,玄门四大家族,李家和叶家并列第一,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李煜深深地看着她,这还是他认识的华韵吗?   华韵轻笑:“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煜摇头:“华韵,我不值得,你也不该拿你的人生去做这种事情。你们华家,你的爷爷、爸爸、叔叔和哥哥们,他们奋斗了一辈子,不是为了让你一个小姑娘为家族牺牲。”   李煜知道,华家不是这样的家族。   “不用你管,我自己愿意。”华韵脖子一梗,完全没有刚才故作成熟,为大局考虑的模样。   李煜还是摇头。   华韵再也忍不住情绪,红了眼眶:“就算我拉上我的家族,在你心里我也没有丝毫重量吗?”   “不是,你别哭。”   李煜叹气:“有事情我还没想明白,等我想明白再跟你说好吗?”   “不好,你有什么没想明白的?你现在就告诉我,我帮你想。”华韵生气,控制不住脾气,不小心展现出她私下任性自我的一面。   李煜摸摸她的头:“你乖,等我一个月好吗?”   或许是被李煜的温柔蛊惑,华韵最终点了头,听他的话,回家等着他。   几天后,特别行动处去某秘密单位开会,李煜单位楼外面碰到谭文森。   “是你跟华韵说了什么对吧!”李煜语气十分肯定。   谭文森淡淡看他一眼:“说什么了?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坦荡一个复杂,最后,李煜败下阵来。   李煜转身走后,谭文森讥讽一笑,拿着文件快步离开,矮身进了一辆黑色轿车走了。   春暖花开四月天,叶南音收到谭文森寄来的各种裙装,装裙子的箱子里放了他写的一封信。   他说:他穿的衣服鞋袜全都是在外面买的,突然很想念姥姥和妈妈,她们在的话,也会有人关心他衣可暖,关心他粥可温。   看完信,叶南音轻哼,这人才装多久,这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第二天,叶南音给谭文森回信,繁体古风写的文绉绉的,大体意思是:我有钱,我给你请个阿姨给你做饭做衣服可好?   收到信后,谭文森笑了好久。   他想,她那样娇的姑娘,确实要请个人照顾着。   谭文森工作空闲之余,托了关系,把梁家后面那套四合院买下来,和梁家老宅的院子打通。房子打通后,再种上合适的花草树木,养上一池游鱼荷花。   谭文森把园子修缮一新后,已经是夏末了。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谭文森在园子里拍照,拍了二十多张照片,把院子的美丽精致之处,全部拍下来,给叶南音寄过去。   他问:园子合心意否?   叶南音心里已经点头了,她最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园子。   他一句没说邀请的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邀请她去家里看看。   叶南音想,她好像真没去过北京,唯一两次从北京路过,也只是在机场转机去一个地方。   听说那边冬天特别冷,如果要去,夏秋两季最适宜。   叶南音还没做好决定,李家的帖子送来了。   李煜要结婚了,婚礼在北京办,邀请叶南音一家去喝喜酒。   看到喜帖,许静唉声叹气,以前她还想过招李煜当女婿呢,没想到他先结婚了。   华韵是谁?   叶定国找叶清尘打听,叶清尘就把他知道的华家的情况告诉他,还说刘年的媳妇儿李婷和华家是表亲。   华韵追求李煜有段时间了,最近两人才在一起。在一起没几天就要结婚了,这动作够快的啊!   叶文正和叶伟他们都在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而且,李家的根基在梅花镇,这婚礼怎么在北京办呢?   李家解释说李煜在北京工作几年,好些朋友也都在北京。加上华家人都在北京,在北京办方便一些。   叶文正、叶伟这样的聪明人,立刻想到李家只怕想借华家的势吧。   叶南音说:“李康不是这样的人。”   “那李煜和华家那个小公主是真爱?”   不可以吗?   叶文正他们不相信。   从阴暗心理来看,小姑奶奶出生以前,玄学四大家族名存实亡,只有李家还能勉强撑起门面,李家是玄学四大家族里最强的那个。   小姑奶奶出生后,叶家一日比一日强盛。   玄学界小姑奶奶是公认的玄门第一人,叶家的叶清尘还在特别行动局当副局长。   再说族人培养方面,叶眉、叶文正、叶俊杰,新一代的年轻人有叶东叶北、叶立新、叶大兵、叶凯、叶秋、叶朵朵等等。   总之,叶家全方位碾压李家,他们就不相信李家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静觉得李煜这个孩子谦虚有礼话不多,是个靠谱的好青年。叶家男人们就想得深一些。   在这样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李煜,不可能是个单纯的小年轻。   李煜结婚那天,叶南音代表叶家去了,叶文正和叶凯借口去北京顺便看儿子,也跟着去了。   华家身份特殊,这场婚礼选在一处私家园林里办,邀请的宾客也不是很多。不过婚礼办的规格很高,来的客人身份也不一般。   叶南音刚坐下,谭文森就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叶南音记得,他和李家没什么交情吧。   谭文森笑:“我姥爷和华家的老爷子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我从小就认识华家的人。”   也正常,毕竟两家长辈都是当兵的,认识也正常。   谭文森招手,服务员上了一壶茶。   谭文森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宋金阳他们夫妻俩本来也要回来,南边那边局势有些紧张,走不开,就托我送上礼钱。”   “你认识华韵?”   “认识。华韵是华家唯一的姑娘,颇受宠爱,除了性格娇惯了点,其他都挺好。”   谭文森意味深长道:“她那个性子,和李煜挺般配。”   叶南音只听他说话,就知道这人肯定使坏了。   谭文森哈哈大笑,也只有她才能一眼看穿他。   反过来说,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如此这般不设防,不假装。   婚宴还没开始,华家当家人华自强和李康,带着两位新人过来打招呼。   “叶大师,感谢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谭文森给叶南音介绍:“这位是华韵的爸爸,我要叫一声华叔叔。”   叶南音冲华自强点点头:“您好。”   随后,叶南音对李康和两位新人也点了点头:“恭喜!”   华自强哈哈一笑,看了眼谭文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叶大师这样厉害的人物了?”   谭文森笑言:“从小就认识。”   李康对华自强说:“那时候谭检察官才六七岁,确实说得上从小就认识。”   “哦,亲家你也知道?”   当年梁老爷子带谭文森去叶家,他当时也在,那时候叶南音大发神威,场面闹的很大。   这些事情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李康点到即止,华自强就没追问。   又有贵客进来,寒暄客气了几句,华自强和李康带着一对新人去迎接客人去了。   李煜走的时候,看了谭文森一眼,李煜被华韵拽走。   叶南音好奇:“他看你干什么?”   谭文森玩笑道:“可能是看我长得英俊,抢了他今天的风头吧。”   现在是十月下旬,最近几天降温的厉害,这里的人已经穿上薄外套了。   谭文森里面一身白衬衣西装裤,外面套着一件剪裁立挺的灰色长外套,确实很英俊。   “怎么,看呆了?”   叶南音轻哼一声,扭头不看他。   叫他得意!   过了会儿,叶清尘、刘年夫妻和刘珉也来了,他们都过来和叶南音坐一桌。   华韵的哥哥亲自邀请叶南音和谭文森去屋里上坐,两人拒绝了,就这样挺好。   “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招待,你忙你的去吧。”   华韵的哥哥拍着谭文森的肩膀:“你小子,回头请你喝酒!”   华韵的哥哥刚走一会儿,新人敬酒到他们这一桌,谭文森给叶南音的酒杯里倒上茶水。   华韵挑眉:“谭哥,这么护着?”   谭文森举杯和他们夫妻碰了一下:“她不爱这些。”   说的是她不爱这些,没说她喝不了,啧啧,这短护的!   一桌子,叶清尘、刘年夫妻和刘珉都在,大家笑着祝福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敬酒之后,李煜和华韵肩并肩走了。   坐在叶南音对面的叶清尘,偷偷打量小姑奶奶,叶南音一个眼神过去,叶清尘傻笑,再也不随便乱看。   午饭后,下午华家人在后面花园里准备了茶房,请客人们喝茶聊天。   谭渊本想借这个机会和儿子聊聊天,他在后面院子里等了会儿,没见儿子进来,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儿子带着叶家那位小姑奶奶走了。   华自强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爷俩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以后也这样不是挺好?你何必自找麻烦呢?”   华自强没说话口的是,以前不管不问,现在你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听你的话,服你的管?   说到底,华家和梁家两代人处下来的交情深厚,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偏帮谭文森。   谭渊失落地回到家,左美红冷哼一声。   前些年改名的左楚楚正在扫地,扫到左美红脚边,左美红厉声大骂:“你是有多蠢,明明看我站在这里还故意扫过来,生怕没把我皮鞋刮花吗?”   左楚楚默默听着,等她妈骂完,她继续扫地。   谭渊不耐烦:“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整天在家吵吵嚷嚷,嫌别人不知道你整天跟个泼妇一样?”   左美红一下激动起来,指着谭渊鼻子骂:“是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去贴白眼狼的冷屁股?”   “还有,要不是那个白眼狼克死我儿子,我日子过得好着呢!”   “谭渊,都是你的错,是你生了个克死人的白眼狼,我左美红嫁到你们谭家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那年,左美红找香头咒谭文森,不知道香头有本事还是谭文森自己倒霉,谭文森在海上出事后,被救回去一直昏迷不醒,最后被送到叶家。   谭渊听说儿子昏迷不醒,着急往叶家村赶,左美红在家都快高兴疯了。   谭渊走的当天,左美红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香头还愿,结果在路上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掉了。   左美红一直觉得孩子摔掉了肯定是因为谭文森命硬,把她儿子克死了。毕竟同父异母,多少沾点亲。   左美红去找香头,香头也是这么说的。谭渊回家后,说谭文森醒了,左美红就更加肯定香头的说法,这些年恨毒了谭文森。   谭文森受伤退伍后,左美红在家笑着大喊报应。   左美红高兴了没几年,谭文森一下回京进了最高检,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官儿,左美红被气的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还拿谭文森没办法。   左美红心情不好,整天在家骂骂咧咧,她不敢轻易找谭渊的茬儿,就把气出在左楚楚身上。   即使左楚楚自己争气考上了大学,也没能得到左美红一个好脸色。   谭渊嫌左美红烦,进书房后把门反锁,留下左美红在客厅又哭又笑地发疯。   左楚楚站在灶台前,心里想着,她以后决定不能让自己过这种绝望的日子!   要嫁人,一定要找个对她好的人嫁!   此时,梁家老宅里,谭文森招待叶南音、叶清尘、刘年夫妻俩和刘珉。   屋里不仅有火炕,墙角还烧着无烟炭,叶清尘不见外地靠着榻上的软枕,舒服地眯着眼养神。   谭文森这人真看不来,这么会享受。   一个大男人住着这么大的园子,还整的挺精致。   “要出去逛逛吗?这几天园子里还能看看。”   叶南音点点头,和谭文森去后面园子转转,转到今年新弄好的那片荷塘:“等到下雪,这里肯定又有另外一番美景。”   “我整天忙,就算家里有美景也没空来看,你多来走走,倒是不浪费这片景色。”   叶南音看他一眼,这人现在说话越来越露骨了。   叶南音在谭文森家待了一下午,傍晚就离开了,隔日早上就回叶家村。   谭文森惆怅不已,她就不能多留几天?还是那样的性子,说回去就回去了!   自己求来的,有什么办法,受着呗!   李煜和华韵结婚后,谭文森在好多场合见到过他们夫妻,看着倒是挺恩爱。李煜对华韵瞧着也很真心。   一场长辈的寿宴上,又碰上了。   华韵想得开:“没结婚前,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他能在做好选择后不三心二意,就很难得!”   谭文森倒是觉得李煜应该没到三心二意的程度,他娶华韵应该是真心,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推两人一把。   冲着他和华家的交情,谭文森绝不会明知李煜心里没华韵,还把他们推到一起。   华韵调皮地眨眼:“我知道你喜欢叶家那位,见不得李煜算计她吧。”   谭文森拍拍她肩膀:“大人的事你少管,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好嘞!谭哥哥慢走!”   华韵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喊他谭文哥哥。谭文森笑骂一句,叫她有分寸一点。   “你们聊什么?”   见谭文森走了,李煜端着一杯刚接的热水过来。   “聊你呢,谭哥说你人不错,叫我们俩好好过日子,三年抱俩!”   李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喝吧,晾了好一会儿,不烫嘴了。”   “谢谢你呀!”   李煜侧身,挡住别人看她的目光:“别在外面撒娇,叫人看了不好。”   华韵白了他一眼,老古板!   谭文森叫华韵有事儿找他,过年前,华韵真来找他了,还是因为谭渊的事情找他。   “左楚楚失踪了!”   现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失踪后想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谭渊得知这个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谭文森,但是他联系不上谭文森,就托了华家。   谭渊想的是,谭文森毕竟是公检法这个系统的人,肯定有门路帮忙排查。   一个姑娘家失踪意味着什么?   时间就是生命啊!哪里有时间等他一层一层联系相关部门查踪迹?   谭文森立刻要左楚楚的八字,联系了叶渠公社那边,请他们立刻把八字交给叶南音帮忙找人。   华韵问:“所以李煜说的是真的,只有叶南音能根据人的八字找到一个人的确切位置?”   李煜说他做不到,叶清尘他们也不做不到!   “只要有准确的八字,别说人,就是鬼也能找到。”   华韵心头一颤,同为女人,华韵只希望左楚楚别那么倒霉,一定要坚持到救她出来。 第63章 不知羞   叶南音很快算出肖楚楚的位置, 谭渊他们根据叶南音算出的位置去追人。   过了两个多小时,叶南音打电话给谭文森,说人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这个时候谭渊带着人已经在半路上,没办法传递消息, 叶南音就说:“你现在去十八里铺那个地方, 我也往那个地方去, 你到了你就在那儿等着我。”   “好!”   谭渊立刻去单位请了假, 还托人订了机票, 两个小时后降落在距离十八里铺最近的机场, 随后坐车往十八里铺赶。   叶南音从叶渠公社出发, 到市里机场的时间比较长,等她赶到十八里铺的时候,谭文森早就订好了招待所。   “我给你订了一间房, 我马上叫他们加一间。”谭文森看到叶南音背后的福乐。   “不用, 先去找人吧。”   谭渊他们坐火车去的是另外一个地点,这个时候到这儿的只有叶南音和谭文森两人。   这会儿下午一点多钟, 快的话今天就能找到人。   “距离这儿不远?”   “不是很远。”   谭文森去公安局请求协助,那边派了六个人给他。   一人塞了一包好烟, 谭文森客气道:“今天下午就麻烦兄弟几个了。”   “您客气,带个路罢了, 这片地方我们熟悉的很,保准给你们找到进山最近的路。”   叶南音不知道左楚楚停留的位置叫什么名字, 她只知道大概方向。   掐算后, 叶南音指着北方:“先往那边走。”   “北边啊,北边是片林子, 穿过北边那边林子, 爬上那个山坡, 山坡后就是一个大峡谷,峡谷两边好几个村,你们去哪个村?”   不知道,先过去吧。   两个公安在前面开路,叶南音在他们后面指挥方向。   谭文森一直小心照看着她,上坡就在后面护着她,下坡就拉着她的手。叶南音也没拒绝,两人一路上没怎么交谈,倒是默契得很。   翻过那个山坡后,巨大的峡谷映入眼帘,身居高处,散落在峡谷两边的村落也能看得清楚。   “往哪边走?”   “那边。”叶南音指着峡谷上游。   本地公安说:“前面有四个五个村子,过了最上面那座吊桥,峡谷最上游还有一个村,好像叫黑水村。”   叶南音肯定道:“那我们就去黑水村。”   “那我们可要走快点,要不然天黑之前回不来。”   叶南音点点头:“走快点没关系,我跟得上。”   谭文森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她累着。   福乐拍拍叶南音的胳膊,指着自己的肩膀。   叶南音笑:“不用你背我,这么点路我能走。”   几个公安很诧异,虽然叶南音清瘦,但是也是个将近一米七的女同志,怎能让一个女童背着?   谭文森轻咳:“那我们就走吧。”   他们加快了脚步,两个小时后,到了黑水村的村口。   “干什么的?”   “老乡好,我们是县里公安局的,来找个人。”   “找谁?”   “找个外头来的姑娘。”   “我们村没有外人,你们来错地方了。”   搭话的那个公安笑嘻嘻道:“在没在,找找就知道了。”   “啥,你们还敢搜人?”   “咱们也是为了洗脱你们拐骗的罪名嘛!”   “你,你们这是诬蔑,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等着,我叫村长过来跟你们理论。”说完老农气哄哄地走了。   黑水村的村长听说公安来他们村搜查,他心头一跳,连忙问送话的老农:“老张,你们家住村口,这几天见没见外面的人进来过?”   “没有,要不我怎么跟他们咱们村没外人呢。”   他们黑水村地方偏僻,土地也不是很肥沃,所以村里人口不多,用户数计算,一共才五十多户人家。   当年搞集体公社的时候,因为凑不够一个公社至少一百户的指标,他们村公社都没搞起来,一直都叫做村。   不过他们黑水村也不是什么都不好,他们村在峡谷口,这里山林茂盛,林子里野物多,家家户户都是打猎的好手,只要会打猎,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   “既然咱们没干坏事儿,就不怕让他们搜查,老张你跟村里人说说,让他们搜。”   “那行吧!”   老张去交代村民,村长跑去迎接谭文森一行人。   村长态度好,公安也没为难他,笑着给他散烟:“不会太麻烦你们,我们一会儿就走。”   见他们商量好了,叶南音指着半山腰上:“人在那儿。”   “那儿?”   村长说:“那不是汪明发和汪明德兄弟家嘛,汪明德是咱们村这么多年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他前途远大,不可能干这种事儿。再说人还没回来,只有他哥汪明发一个人在家。”   “哦,哪所大学?”   “北方师范啊!听说那所学校在首都,要放在以前,那可是天子脚下的学校,能不好么!”   巧了,左楚楚就在北方师范读书!   “看来,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去汪明德兄弟家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很快就到了。   都快过年了,乡下人也都歇着了,谭文森他们上去的时候,汪家兄弟俩都在家。   村长惊讶道:“明德你在家呀?”   “昨天回来的,你们找谁?”   谭文森:“找左楚楚,听说她放寒假后来你家玩了。”   汪明德茫然:“你们搞错吧,我根本不认识谁是左楚楚。”   “哦,你们不是在处对象吗?你不认识她?”谭文森步步紧逼。   “那你们肯定搞错了,我真不认识左楚楚是谁。”汪明德语气肯定。   谭文森微微一笑:“别紧张,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就不是吧。”   汪明发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出来:“明德,家里来客人了?”   “嗯,他们来找人,走错了地方。”   叶南音往汪家后院走,汪明发跛着脚走的很快,拦住她:“你干什么?”   叶南音扭头对谭文森说:“左楚楚就在后院地窖里。”   谭文森一把推开站在他面前的汪明德,大步往后院去。   汪明发急了,朝叶南音和谭文森扔出个什么东西,叶南音随手一挥,飞过来的两个东西落地上,是两个用黄纸剪的纸人儿。   两个纸人被叶南音的灵气打到,在地下扭曲地动来动去,几个公安都吓呆了,这是什么怪物?   “没想到,这个深山老林里居然有人会这个。”叶南音嘴角微微勾起。   汪明发也没想到,以前百试百灵的法子现在不管用了。   他发狠,迅速咬破手指,把血糊在两个新的纸人上,沾血带着红光的纸人以刚才十倍的速度朝叶南音的脖子飞过去。   叶南音轻哼一声,手中两枚铜钱飞过去,和两个纸人相撞,空中突然剧烈爆炸,发出阵阵白烟。   纸人彻底毁了,汪明发吐血倒地!   “哥!”汪明德吓得赶紧去扶住他哥。   叶南音盯着汪家兄弟俩,对身后的谭文森说:“你们去找左楚楚。”   叶南音发话,愣在当场的公安立刻去帮忙。   后院只有一个地窖,里面装着秋天刚收的红薯,却没见到左楚楚。   两个公安把地上堆着的红薯挪开,红薯压着的下面有块木板,打开木板后,下面又是个地窖。   这个地窖深,足有五六米,一般人根本爬不上来,何况上面还有红薯压着。   左楚楚绝望地蹲在地窖里,看到头顶上露出一点光,她疯狂地求救。   这个地窖不止一个出口,还有个出口在汪家厨房里,地窖里换气也全靠厨房的那个出口。   把左楚楚救上来了后,左楚楚一个劲地哭,骂汪明德是骗子!   听说汪明德拐了个大学生回家里,还把人关在地窖里,整个村的人都围了过来。   刚吐了血,脸色苍白的汪明发怒道:“不能让他们走了,他们要把我带走了,以后外面都知道咱们村是个拐子窝,以后谁家姑娘会嫁进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汪明发试图说动村民帮忙,把谭文森等人扣下。   叶南音凌空一抓,汪明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起来,抓到半空中,叶南音手一松,汪明发一下从半空中摔下来,完好的那条腿摔断了。   叶南音这一手动作,吓坏了朴实的黑水村人,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村长结结巴巴地过来劝:“饶他一命吧,他也是可怜人,爸妈早早没了,两兄弟相依为命,他身上有残疾娶不到媳妇儿。”   “娶不到媳妇儿就可以拐骗吗?”   叶南音冷笑:“汪明发,你的腿是十多年前瘸的吧。”   汪明发吓得冷汗直流:“你是谁?”   叶南音没有回答他,只对公安说:“你们把人带回去查查,他身上背着人命。”   黑水村的村民吓得后退几步,人命?   一向老实的汪明发身上怎么会背上人命?   十多年前,算一算日子,差不多是六十年代那会儿,村里人立刻想到了六六年来他们村的那个女知青。   “汪明发,当年死的那个不会是因为你……”   汪明发疯狂地笑:“说我杀人,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闭上你那张臭嘴!臭娘们,等老子恢复好了,老子要杀你全家!”   福乐一脚踢过去,汪明发被踹飞,人落在门槛上,所有人都听到咔嚓一声。   汪明发惨叫,汪明德慌张地扶:“哥你怎么了?”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断了!”   汪明发疼得浑身冒冷汗,汪明德跪在村长面前:“求求您,请您帮我哥哥看看吧。”   村长不仅是黑水村的村长,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村长叹气:“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左楚楚咬着牙:“汪明德可不糊涂,他的大学名额不是他自己的,他哥做法,托人把王明的试卷换成汪明德的。”   他们以为把她骗过来后,她肯定就跑不了,汪明发为了敲打汪明德听话,专门把这事儿讲了好几回。   照理说,汪明德考上了大学,以后家里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汪明发想娶媳妇其实也能娶得上,汪明发嫌乡下的女人不好看,粗糙,用大学名额威胁汪明德,叫他给他骗城里的大学生回来。   汪明德打着谈恋爱的名义,接近左楚楚。左楚楚在她妈那儿受了委屈,汪明德哄她高兴,两人就处上对象了。   左楚楚谈对象不敢叫她妈知道,正巧中了汪明德下怀,两人偷偷谈恋爱,谁都知不知道。   放寒假前一天,左楚楚又被她妈骂了一顿,汪明德邀请左楚楚去公园散步,左楚楚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谁知道就被骗到黑水村来。   左楚楚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一路上我都感觉浑浑噩噩的,到了这里才清醒过来时已经晚了。”   左楚楚被骗很倒霉,万幸是她今天大清早才到,到了之后立刻就被关到地窖里,她还是清白身,没留下什么阴影。   虽然过程有点玄幻,但是几个公安全程见证,汪明德兄弟没什么挣扎的空间,就被公安带走了。   被汪明德顶替了大学名额的那个王明,他现在还在黑水村外面那个村子里干活,公安找到他的时候又是笑又是哭,情绪失控。   公安安慰他:“碰到这事儿你确实运气不好,但是能被叶大师拉一把,你也算是极其幸运的人。先别哭了,现在跟我们去公安局配合调查,你的那个大学名额还要跟学校那边商量。”   王明抹干眼泪:“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汪明发有些玄学在身上,虽然在叶南音看来不值一提,为了汪明发不蛊惑人心逃跑,到十八里铺县城时,叶南音抬手废了他的气脉。   汪明发痛苦地哀嚎,痛得在原地打滚,吓得公安都不敢去拉扯他。   叶南音淡淡说:“放心,死不了,你们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这个点早就天黑了,今天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叶南音也累了。   谭文森先把她送回招待所,请服务员做了一碗馄饨送进房间,他才赶去公安局。   一夜审问,汪明发做的恶事一张纸都写不完,汪明德作为知情者、甚至参与者,跟他哥一起被判刑,活不了多久。   谭文森带左楚楚和王明在招待所休息一上午,下午他要回去,问王明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他的事儿,要找学校那边商量。   王明立刻点头:“我要去!”   谭文森时间紧张,回去的时候还是坐飞机。   在机场,谭文森和叶南音告别:“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去叶家村找你。”   “嗯。”   听见她答应,谭文森笑起来:“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叶南音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只对她笑。   几分钟后,她扭头要走突然被谭文森拉住,拥入怀中。   听见他低沉的笑声,叶南音恼了:“你松开。”   “对不起,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   谭文森道歉道的很干脆,叶南音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左楚楚羡慕,如果她像叶南音那样好看,那么强,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汪明德那样的骗子?   王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说:“爱情算什么,等你落到我这般田地你就知道了,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失踪至少还有人去找她,他在下乡这么多年,家里对他不闻不问。就连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大学名额也被人顶替,可笑的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走吧!”   谭文森带他们去坐飞机,王明望着谭文森高大的背影,笑了起来。   他何必说左楚楚羡慕那位叶大师,他不是也羡慕着谭文森么。   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他在乡下种地,人家是检察官,天之骄子,还有那样一个完美的恋人!   谭文森是来世上体验人生的,他是来人间凑数的。   坐上飞机,谭文森叫服务员拿了张毯子过来,他盖着毯子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那样随意的姿态,王明想,谭文森应该经常坐飞机吧。   王明小声问左楚楚:“他是你的哥哥?”   “不是!”   左楚楚冷漠答完,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用身体语言表达她不想和他交谈。   如果,她有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到北京下飞机,左楚楚看到在机场接她的谭渊,喊了声谭叔叔,没忍住落泪。   谭渊叹气:“你妈那个人,嘴巴是毒了些,她年轻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这几年过的不顺才这样暴躁。”   谭文森冲谭渊点点头,带着王明走了。   谭渊带着左楚楚坐公交车回家,从机场去市区这段路公交车上人少,他们俩坐在后车厢,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车厢里十分安静。   “楚楚,想不想出国?”   出国?左楚楚没想过这个问题。   谭渊说:“我有个老朋友在英国大使馆工作,你要愿意出国的话,我可以出钱送你出国读书,你要在那边过得好,可以留在英国不回来。”   北京的冬天,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积雪,落在树上、房顶上的积雪还有几分可爱,落在地上的积雪,被一双双鞋子踩成脏污的黑色。   无人在意,原来它也是晶莹剔透、干净洁白的雪。   过了好久,左楚楚才说:“谭叔叔,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左楚楚再次重复。   “您放心,我不会白占您便宜,等我挣钱了,我双倍还给您。”   谭渊笑了笑:“不用,就当作我替你妈妈给你赔不是吧。”   左楚楚双唇紧闭,她不想听到她妈的名字。   谭渊不仅答应送她出国,还说她以后可以住校,不用回家见她妈。   等过完年她就大三了,她再坚持两年。   再坚持两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地。   叶南音带着福乐出门两天,顺便去救了个人,她回去的时候,除了叶伟他们几个传话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叶南音回到家,许静立刻就问。   “我们去的及时,没受什么罪。”   许静唏嘘不已:“现在的姑娘家真不容易,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还是会被人骗。”   叶霜肚子饿,过来厨房看看她妈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听到她妈说大学生好骗,她立刻说:“好不好骗跟是不是大学生没关系哈!”   年轻漂亮的姑娘家,在哪儿都是坏人关注的焦点。   “哎哟,咱们家乖宝长的这么好看,要不是她有本事,我还真不放心她这样出门。”   要是小女儿跟大女儿一样只是普通人,许静和叶定国肯定要给女儿就近找夫家,方便常去看看女儿过的好不好。   叶霜不高兴:“您和我爸就不担心我?”   许静故意说:“担心你做什么,人家杨俊以前还是公安,瞧瞧人家被你欺负成什么样的?”   他们夫妻在省城学校读书的时候这么过日子许静不清楚,许静只知道,只要他们回到家,带娃的活儿全是杨俊在做。   厨房里只有他们母女三人,许静语重心长地劝:“杨俊对你好,你也别太过放肆,互相关心互相帮忙,你们以后的好日子才过得长久。”   “哎哟,妈你别念叨了,我知道。”   叶南音想到了谭文森,她经常收到谭文森送的东西,她却没给他送多少东西,以后看来要多关心关心他。   大年二十九,叶清尘、叶大兵、叶秋这些叶家的年轻人们都回来了。   大年三十一早都过来给叶南音拜年。   “叶立新没来?”   “他今年回上海过年去了。”   叶大兵说:“孙青青他们学校过年要去部队表演,不在家过年。想到他爸妈两个人在家孤单,叶立新就回去了。”   叶霜好奇:“青青现在就开始演出了呀?”   “啊!她那个读三年,明年就要毕业了。听叶立新说,他妹妹现在多出去表演,也是找门路,等到毕业后就去文工团那边工作。”   “嘿,文工团现在不得了了,招进去的都是大学生了。”   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闹,叶南音有些走神,谭文森还没来。   等到傍晚,还不见谭文森来,叶南音以为谭文森不来了。   大年三十晚上守岁要守一整夜,叶大兵他们抱了一台电视放到台阶上,扭到一个相声频道,抑扬顿挫的说相声的声音响起来,间或还有叫好声。   附近几个大队的叶家族人不爱在家里待,都来叶家村,晚上叶家村热闹得很,八卦楼前到处都是看电视、闲聊的大人,跑来跑去的孩子。   叶南音想回房间休息,被她妈撵出来。   “大过年的别整天在屋里躲着,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叶南音就算想和他们玩,叶大兵他们敢和她闹吗?   见到小姑奶奶过来,叶秋他们识趣地给小姑奶奶搬了张躺椅放在八卦楼里背风处,还在躺椅上铺上暖和的毯子,请小姑奶奶过去坐。   叶南音抱着白雪靠着躺椅发呆,看着一个小虫子围着昏黄的电灯泡转来转去,好像是着急要撞进去,几次碰到灯泡外面的玻璃罩。   突然,她面前的光线一暗,谭文森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等我等急了吧!下午开了个紧急会议,错过了飞机,等了好久才等到一班到西洲市的飞机,下飞机后我立刻就赶来了。”   叶南音问:“吃饭了吗?”   “还没来得及。”   “你会做饭吗?”   这个点儿全家早就吃了饭了,爸妈都出门闲逛去了,家里这会儿没人。叶南音不会做,他想吃就得自己动手。   谭文森当然会做饭,做得还不差。   过年家里肯定不缺吃的,厨房里米面肉菜都有。   “吃点简单的吧。”   谭文森煎了两个蛋,下一碗鸡蛋面,要起锅的时候丢了一把嫩黄的小白菜进去。   谭文森给她一小碗面,面只有一点点,全是汤和菜,最上面放着一块煎蛋。   多汤多菜少面,正是叶南音喜欢的。   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陪他吃一点。   在村口碰到叶伟,叶伟说谭文森来了,许静赶紧回来看看。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堂屋里亮着灯光,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面。   许静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没有打扰,悄悄退出去了。   女儿从她肚子里生出来,把女儿带大却没费多少心思。主要是女儿从小太过懂事,对很多事都很冷淡。   女儿长年一个人在伏龙泉边独居,许静想劝女儿多接触接触其他人,其他人里却很难有人能和她说到一块儿去。   看到女儿和谭文森坐一张桌子吃饭,两人还有说有笑地闲聊,许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一定要说,或许是欣慰吧。   谭文森的出现让许静看到女儿身上不常见的一些情绪,如果女儿身边如果能有一个这样关心着她,还能和她聊到一块儿去的男人,真是件大好事。   就跟公公说的那般,她的女儿不仅是叶家的顶梁柱,她还是她自己,她该去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体会一下普通人的幸福。   谭文森那样珍惜着她的乖宝,他肯定不会让她的宝贝女儿难过吧。   谭文森的工作真的很忙,大年三十晚上到叶家村,陪叶南音守岁,在叶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启程回北京。   看到他这样折腾,叶南音难得生出心疼他的情绪。   他这样挤时间也要来看他,不累吗?   “不累,只要能看到你就不累!”   谭文森抱了抱她,摸摸她的发丝:“我走了!”   叶霜和叶秋在一边偷看,叶霜说谭文森心机深,现在不只是抱一下,还要摸头发了。   叶秋觑她一眼:“谈恋爱难道不是这样谈的?这算什么心机深?”   “哼,要不是他心机深,依我家乖宝的性子,会让他近身?”   “谭文森要是不主动点,只怕你家闺女读小学了他们俩还客客气气着呢。”   好像也是哦!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叶霜心里还是不高兴。   “行了吧,小姑奶奶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女儿,许婶婶都还说话,你倒是先吃醋了。”   照叶秋看,叶霜就是不满谭文森抢走了小姑奶奶的注意力,叶霜这个当姐姐的吃醋了。   不高兴,又不想跟叶秋争辩,叶霜跑回家,捏着小闺女的下巴:“你说说,你小姨妈是不是最喜欢我?”   两岁的叶清荷小朋友眨巴着大眼睛,妈妈在说什么呀!   杨俊笑着道:“别闹了,谭哥人真的不错,你别给他们添乱。”   “你说我添乱?”叶霜双手叉腰。   争辩不赢叶霜,在杨俊这儿,她肯定稳赢,全胜!   夫妻俩在屋里闹腾吵嘴,叶清荷小朋友哈哈地笑,看热闹呢。   叶家的年轻人在家里住到初八,最迟初十就一个个返回学校。   北方师范大学元宵节过后就开学了,左楚楚在学校里碰到王明,她害怕她被拐的事情暴露,就没和王明说话,装陌生人。   王明也不想提起以前的日子,两人就默契地装不认识。   王明不想提起以前的日子,但是班上的同学换了一个人,肯定会惹来好奇。   汪明德顶替王明上大学的事被爆出来,这事儿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学校为了守住公平这条红线在自查,学生之间也在查。   没想到,还真找了两个顶替别人名字上大学的学生。   他们做的没有汪明德兄弟俩那么隐秘,只要有人认真查,肯定就查的出来。   那两个被顶替的学生到学校报到后,专门去感谢了王明,要不是因为王明,他们前程大好的人生就真的被顶替了。   其实,这个信息流通性很差的年代,冒名顶替的事情很难全部杜绝,但是作为政府机关,还是要尽量做一些努力。   年后谭文森都在忙这个事情,最终在今年高考前把相关法规落实下来。   上半年谭文森不仅要忙分内的工作,还要协助制定一些法规,忙得脚不沾地,连周末几乎都没有。   高考后,谭文森调休了一周,去叶家村见叶南音。   没想到,他刚到叶家村,就碰到叶秋、叶朵朵几个在上海读书的叶家年轻人。   看到谭文森,叶朵朵笑眯眯地说:“小姑奶奶今天没空哦。”   “她在忙什么?”   叶朵朵指着八卦楼三楼:“小姑奶奶和族老们开会。”   去年七月份,沿海一带划出了四个试办经济特区,这个政策出来后,沿海一带经济活跃性明显增强。   到今年六月份为止,据叶秋他们观察,沿海一带新修建的工厂翻了几倍。   叶秋他们觉得,一杆子打死的政策余波真的彻底过去了,现在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蓝一言,叶朵朵他们曾经的数学老师。其实蓝一言早期留学日本,学的是经济学,叶朵朵他们这些孩子都受过蓝一言这方面的熏陶。   放暑假后,叶秋、叶朵朵他们专门跑了一趟北京去找蓝一言,蓝一言十分认同他们的想法。   已经是族老之一的叶秋递上他们做的几份调研报告,一份是关于食品生产,一份是关于成衣制作、一份关于小家电制造,一份关于重机械生产。   “我让想从家族借钱的人写的报告书,族长、小姑奶奶你们都可以看看。”   叶南音快速翻阅完报告书:“这个重机械生产是谁提的?”   “叶朵朵!”   叶朵朵当年高中毕业后去百货大楼上班,她碰上一个社员想买雨靴却没有工业票,那时候她就觉得国家限制购买工业制品,主要还是生产力太落后,那时候她就有一个想搞工业的心。   叶朵朵这两年一边学经济一边学机械制造,就是想两手都抓,等有机会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办一家机械制造厂。   叶伟说:“机械制造厂不是那么好开的,报告书上虽然写了,她知道工业制造的流程,也认识不少工程师,但是这个投资,不低啊!”   其他族老们纷纷点头,投一个机械制造厂,比另外三个厂加起来都贵。   叶南音淡淡道:“贵不是问题,只要能做出来,多贵都可以。”   叶南音英语相当好,族人们搜罗到外文书籍都会寄给她,看过那些外文书籍后,叶南音心中对工业革命非常有感触。   工业化,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远的不说,就说叶秋他们想搞的食品厂、制衣厂、小家电厂,这些厂需要的工业设备,大部分国内都没有,都要高价从国外进口。   和这些设备相比,租厂房、请工人反而是最便宜的支出。   叶秋眼睛一亮:“小姑奶奶觉得可以?”   叶南音点点:“你叫叶朵朵上来!”   叶秋推开窗户,对下面喊了声叶朵朵。   叶朵朵一听叫她,也不管谭文森,扭头就往楼上跑。   叶朵朵想搞机械厂不是一时兴起,族老们关于机械厂的提问她都能回答的清清楚楚。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叶南音扫视全场,既然没有,那就签合同吧。   叶南音招招手,叶小鱼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   “啊!小姑奶奶你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有段时间了,我以为你们要等到大学毕业才会来找我。”   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对从政感兴趣,叶朵朵他们对从商感兴趣,从让蓝一言到族学当老师时,叶南音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叶家是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家族里还出过不少大官、巨贾,家底自然不薄。   现钱不多,黄金管够!   叶大兵他们听说叶秋他们从族里借到了一大笔钱,他们纷纷赶回来看热闹。   “啧,这个合同也太简单了吧!”   看到叶秋他们签的合同叶大兵他们都惊呆了。   “简单?这至少是个合同吧。”   叶立新点头:“说的对,至少小姑奶奶还和你们签了个合同。”   就算不签合同,谁敢昧下小姑奶奶的钱?   叶凯羡慕道:“等我们两年后毕业,去单位肯定又要从小办事员干起。那时候你们肯定都是大老板了吧!”   叶朵朵哈哈大笑:“你们赶紧现在就对我们好点,等你们去单位上班了,你们管哪个地方,我们就给哪个地方投资,给你们刷政绩。”   “那可说好了。”   “我叶朵朵说话算话。”   开厂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叶秋他们正是缺人手的人时候,就把也在放暑假的叶大兵他们都带去沿海帮忙。   叶霜和杨俊他们听说后,在家歇了一天,把女儿往许静怀里一丢,也跑去沿海了。   许静没空,叶清荷小朋友就落到叶南音手里,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谭文森的活儿。   长这么大,谭文森什么时候抱过娃呀。   谭文森见不得叶清荷脏兮兮地往叶南音身上扑,被迫学习带娃,几天就熟悉了。   叶南音在伏龙泉看书,rua猫、rua鹅、rua狐狸,谭文森就陪着叶清荷在一边玩儿,哄着两岁半的小姑娘叫他姨父。   叶南音白了他一眼,不知羞!   谭文森愉悦地笑,劝她要入乡随俗,别那么老古板。   “姨父,老古板是什么?”   “老古板是你姨妈!”   一本书朝他丢过去,谭文森身手利落地接住。   叶清荷小朋友激动地鼓掌:“姨父厉害呀!”   叶南音被这一大一小气笑了! 第64章 叶家赢麻了!   八月底, 暑假快过完的时候,除了机械厂需要的机床还没到位,制衣厂、小家电厂和食品厂都开了起来。   一切都走上正轨后,又传来一个好消息, 试行的经济特区转为正式设立, 叶秋他们高兴不已, 说明他们的判断没有错。   九月马上就要开学了, 在厂里帮忙的其他人都要回学校上课, 就算是读大专的族人也还有一学期才毕业。   叶秋他们还有一年半才毕业, 要顾及学业和工厂, 根本忙不过来。   叶秋他们跟族里求助,族里十几个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在县里工厂上班的族人们辞了县里工厂的工作, 去沿海自家工厂帮忙。   叶定国媳妇儿说:“咱们现在年纪也不大呀, 我和叶伟他们去沿海闯一闯也可以吧。”   “你差不多得了,把你的地种明白就不错了, 别整天做美梦了。”   “唉,比起去工厂上班, 种地可累人了。”叶定国忍不住长吁短叹。   特别是五月份的时候,他们县开始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他们家就他一个壮劳力,要种好几亩地, 辛苦着呢。   “行了, 有这个空闲唉声叹气,还不如赶紧去睡一会儿。“   ”等到太阳下山, 咱们去地里把花生挖一挖, 今天早上我去看了, 地里的花生苗都黄了。再不挖,等到下雨花生该发芽了。”   “水稻估计还要十来天才成熟,错开时间忙得过来。”   夫妻俩絮絮叨叨说着地里的活儿,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等到九月初收稻子的时候,叶定国忙完自己家的活儿,又去缺劳动力的族人们家里帮忙。   家庭联产承包之后,叶伟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他忙完家里也去别人家帮忙,忙完后去河里洗澡,碰上在水里扑腾的叶定国。   “哟,身上都红了。”   “可不是么,被稻草叶子割的。”   “现在村里年轻人要么去外地读书去了,要么去沿海打工去了,咱们种地缺人手啊!叶朵朵那个丫头搞了个机械制造厂,不知道能不能研究一下收稻子的机器。”   “回头打电话,你跟他们说说。”   两人闲聊了会儿,洗洗就回家了。   叶朵朵他们机械厂的生产线还没到位,叶朵朵跟叶秋他们商量后,决定先搞农业机械,农业机械应用宽,搞得好的话,能最快速度回笼资金。   工程师们都觉得,比起高精尖的机床、发动机之类的活儿,农业机械不算太难。加上高价请来的工程师里面本来就有几个搞农业机械的。   叶秋联系了学校的老师帮忙,从香港那边联系上德国的供应商,跟人谈判也要了一些不太机密的农业机械设计图给他们参考。   很快,张收割机、耕地机的图纸弄出来了。   叶朵朵他们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大半年,过年都没回家,终于赶在八一年春耕前,把生产的第一批农用机械运回叶家村。   九岁山脚下这片土地十分平坦,各种耕地机器、播种机、收割机使用起来都很方便。   村里犁地准备种植水稻时,耕地机第一次试用,全村人都去看热闹。   机器发动起来时,吓了大家一跳,声音太响了吧。   许静一把扶住今年已经九十岁的太婆,太婆连忙拍拍胸口:“朵朵那个小丫头搞的这东西动静挺大的哈!”   机器生产出来后,已经下地试用过了,叶朵朵学校开学了没空回来,带着机器回来的是叶家族人叶昌,今天也是他负责教大家使用机器。   耕地机发动起来,一亩地很快就耕完了,要是用水牛耕地,这块地不得忙活大半天。   族人们都激动起来:“这个机器好用,有这个机器,咱们全村的水田一两天就耕完了。”   叶朵朵送了十台耕地机回来,叶渠公社一共十个大队,每个大队分一台,快着呢。   “那个谁家的小子,这个玩意儿做什么用的?”   叶昌笑着说:“奶奶,我是叶平湖家的小子,我叫叶昌。您说这个啊,这个是收割小麦的。”   “那个呢?”   “哪个是收水稻的机器。”   “哟,你们准备得挺齐全嘛!”   “这不是运输一次挺麻烦的嘛,就把咱们村里能用上的都运过来了。”   叶伟拍拍用料厚实的机器:“他们厂也才半年多吧,这么快就把这些生产出来了?”   叶昌道:“从德国那边进口的机床好用,加上这些农用机械在西方好多国家早些年就用上了,叶秋姐跟人谈判的时候就给了一些图纸,咱们拿过来改一改就能用。”   “德国人这么好说话?”   叶昌嘿嘿一笑,当然没那么好说话,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事,就不说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机器,咱们就不怕劳动力不够用了。”   “您说得是。”   叶渠公社用上了机器种地的消息传出去,附近几个公社的人都来看热闹。   看着叶定国开着耕地机,嘟嘟嘟地开过去,又嘟嘟嘟开回来,转了几圈后,地就耕好了!   一群老农盯着机器睁大了眼:“叶定国,你下来让我试试。”   叶定国得意:“不给试,我们的地还没耕完,忙着呢。”   “叶定国,你太小气了吧!”   叶定国扬起下巴,轻哼:“别使激将法,没用!想用啊,自己买一台去!”   “我们都没用过,都不知道好不好,怎么敢随便花钱买?”   “是嘛,是这个理!”   “那个机器是铁做的,又不是豆腐做的,让我们碰碰又不会坏。”   围观的人都跟着起哄,叶定国不情不愿地让开:“那你们来看看吧。”   看看有什么意思,肯定要上手试试。   亲自上手试过之后,大家对耕地机动了心思,问叶定国这个卖多少钱?   “你们想买?”   如果不是太贵的话,凑钱也能买。   去年才开始搞家庭联产承包,时间太短,大家还没从大集体的氛围中出来,纷纷觉得,如果以大队为单位买农用机械也可以。   叶定国一拍脑袋,这样还真行。   叶昌把这事儿汇报给叶朵朵,叶朵朵和财务算了一下成本,觉得老远从沿海把机器运回县里成本太贵不划算。   而且,就算他们肯少赚钱,叶朵朵他们给出的报价也很贵,就算以大队为单位购买,社员们也受不了。   叶朵朵他们现在卖的这些农用机械,都是卖给附近的农民。   从沿海卖回玉竹县?这不是门好生意,只能算了。   叶南音听说投资的机械厂搞出东西送回来了,专门下山去田里看过几回。   看过后,叶南音觉得这个钱花的很值,专门表扬了叶朵朵,夸奖她有远见,还说等过年的时候她可以提个要求,只要不过分,都能满足她。   叶朵朵听说后人都疯了,拉着叶秋他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知道该提个什么要求。   小姑奶奶说了,她这辈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她啥也不缺,能要个啥?   叶秋他们都建议叶朵朵问小姑奶奶要个护身符,那才是真正有用又珍贵的东西。   “你的命是好命,要是在老家,肯定安安生生过到老。但是吧,咱们现在做生意,谁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人渣暗算咱?”   叶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说叶石吧。叶石原来在县里罐头厂工作,去年秋天厂里缺人,叶石和他媳妇儿从罐头厂辞职到家电厂上班,因为他特别会搞管理,叶秋就任命他当家电厂的副经理,主管生产。   上个月叶石去谈生意回来,在家电厂附近被车撞了,车撞了他没说下来看看情况,调转车头又要碾过去,很明显人家就是想弄死他。   要不是撞的地方就在工厂不远处,听到动静的叶家族人赶出来,叶石说不定就没命了。   张林劝道:“你的这个机械厂有人才有技术还有钱,发展壮大早晚的事情,肯定会招来很多嫉妒的人。”   “命好也挡不住坏人有心陷害,还是弄个护身符保命最好。”   说到这儿,叶秋都有些羡慕了,要是小姑奶奶也给她一个护身符就好了。   张林鼓励媳妇儿:“你好好干,小姑奶奶对你满意,肯定会给你提要求的机会。”   叶朵朵北叶秋他们说动了,决定好了要问小姑奶奶要个护身符。   第二天,叶朵朵爸妈打电话过来,就跟她说一个事:“比起你的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一定要问小姑奶奶要护身符。”   没想到,她爸妈和叶秋姐想到一块儿去了。   “爸妈,我本来也想要护身符。”   “既然你决定好了,回头我就跟小姑奶奶说,不用等到年底了。”   “对对对,护身符早一日拿到,我和你爸在家也放心一些。”   叶朵朵嗯了一声:“听爸妈的。”   叶昌为了教族人使用这些机械,在族里待了将近一个多月,他回厂里的时候叶朵朵爸妈把从小姑奶奶那儿求来的护身符交给他带过去。   “对了,小姑奶奶说你们在外地做事也不容易,拿了些平安符给你们,你带过去记得分给大家。”   护身符非常珍贵,平安符比起护身符容易得到多了,一个木盒子里装了几十个平安符。   叶昌连忙接过来:“叔,婶儿,你们放心,路上我肯定看好东西,好好交到朵朵姐手里,人在东西在。”   “别胡说,护身符重要,你的命更重要。”   叶昌嘿嘿一笑:“叔,婶儿,我走了。”   “走吧,有空多回来。”   “好。”   叶昌走后没多久,叶文正升职了,被提拔到西洲市当副市长。欧直人顺位升职,成了玉竹县的副县长。   上任后,叶文正开的第一个会就是关于如何培养本土企业发展壮大,提高省里的税收。   从今年开始,全国开始搞财政分级包干制度,除了按比例上缴给中央的,地方上赚到的税收都是地方的。   要想搞好民生,修路修桥,都离不开钱。以后得靠地方自己干了!   按照省长会议上讲的那般,人家沿海搞改革开放,引进来的外资都在沿海落地生根了,他们西洲市在内陆,整个省都以农业为主,干农业需要人啊,人口都被沿海吸走了,他们西洲市还有什么搞头?   省长发话了,以后吃不吃的上饭,吃不吃的好,只有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谁要是能把经济拉起来,我退下去后,我保举他当省长!”   这话大家伙儿也只是听听罢了,到省长这个位置,就算是西洲市再偏远,那也是个封疆大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定下来的。   不管怎么说,省长把意思传递到位了,搞好经济才有出路!   散会后,第二天上午市长召集市里几个重要岗位的领导开会。   “昨天的会议上,省长把今年的工作重点说得很明确了,想了一晚上了,大家对这事儿有什么说法?”   大家都在抽烟,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搞钱哪能那么好搞哦。   叶文正第一个站起来:“何市长,我有个建议。”   何市长笑着说:“哦,咱们叶副市长先说说。”   叶文正刚从县里提上来还没一个月,何市长原来没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好意见,不过年轻人既然有想法,就要鼓励嘛。   叶文正的意思,他们西洲市毕竟是农业大省,搞经济要搞,不过最好还是先把他们的优势发挥好。   “什么优势?”   “当然是农业!”   叶文正也是最近从族里得到启发,要想提高产量,仅仅靠人力效率还是有些低,各种农用机械必须用起来。   “你说拖拉机和抽水泵?”   “不止!”   叶文正先是给所有人介绍现在国外的机械化农业发展到什么阶段了,介绍从耕种到收获会用到哪些提高效率的机械,又和国内现在纯靠人力耕种的现状进行对比。   “据德国那边统计的数据,美国那边运用机械化最高的地方,一个农民可以养活75.8个美国人。”   农业局局长惊讶:“这么高?数据准确吗?”   国内也不是没有收割机,五六十年代就引进了收割机,不过只在东北和华北小范围使用。所以农业局长只是听说过有这个东西,却没实际见过,更不知道具体的数据。   叶文正点点头:“准确性很大。”   何市长敲桌子:“这个数据从哪里来的?”   “何市长应该知道我来自玉竹县叶家,去年夏天我们家族里有年轻人在沿海一带开机械厂,从德国那边买了相关设备,数据是从德国那边得到的。”   “他们也生产农用机械?”   “生产,生产的第一批农业机械通过了试验,今年春耕前已经送回村里用起来了。”   “好用吗?”   “非常好用。我们隔壁公社很多人都想买,但是从沿海运回来价格太贵,不划算,所以这门生意没做成。”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立刻明白了叶文正的意思。   “你是想引进这个机械厂?”   “可以试试。”   何市长摆摆手,叫叶文正坐下:“你说的这是个路子,咱们后面再详谈。”   在何市长看来,既然有国营厂已经能做收割机了,他们请东北那边机械厂过来建厂也可以,不一定要用私营企业。   叶文正坐下后,其他几个领导分别提了几条建议,比如说扶持市里效益好的企业,给他们相关政策帮扶;比如市里出资再办几个国营厂,既能增加就业留住人,又能增加税收。   何市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转头问叶文正:“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叶家村考察一下。”   叶文正连忙道:“我要打电话回去问问,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去。”   “那你赶紧确定一下,我们早点去考察,行的话咱们再商量后面怎么办。”   叶伟接到电话后,立刻说:“叫他们来,咱们还有一块儿地的小麦没收完,等他们来了我们再收。”   挂掉电话后,叶文正立刻去何市长办公室,何市长叫秘书和叶文正商量明天考察的具体时间安排。   行程商量好后,何市长的秘书联系上午开会的那几位主要领导,又联系报社,明天一早坐车去叶渠公社。   所有事情都确定好后,叶文正给欧直人打了个电话,叫他晚上如果不忙就回叶渠公社等着,明天和叶伟一起接待市里的考察团。   欧直人连忙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隔着电话叶文正没有说的很清楚,他只笑了笑道:“这事儿弄得好,就是双赢。”   市里有农用机械厂,但是能生产什么?拖拉机?水泵?这些根本不能满足种地需求,这就是叶朵朵他们的机会。   叶朵朵他们搞出了好用的农用机械,因为运输和成本不能做成生意,太亏了,叶文正觉得可以推他们一把。   他们在沿海的机械厂完全可以搞高技术含量的其他机械设备,在西洲市这样的农业大省,就可以对应着搞农用机械,这叫市场对口。   而且,等西洲市的农业真正搞起来,农民交完农业税还能剩下不少粮食,叶秋他们的食品厂也可以在西洲市建起来,通过西洲市的铁路运向全国。   这都是叶文正的后续设想,现在主要看何市长愿不愿意引进他们叶家的机械厂。   毕竟,市里还有个国营的农用机械厂,何市长会不会偏帮国营厂还两说。   欧直人和叶文正共事十多年,叶文正的想法他虽然不能全部猜到,也能猜到一部分。晚上下班后,他坐车回叶家村。   欧直人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去叶伟家。   两人关在屋里商量了半个小时,叶伟去公社打电话摇人。   “喂,新庄公社吗?我,叶伟。明天市里领导要来我们公社考察收割机的使用情况。”   “谁来?市长带队来啊!”   “我听到的内部消息说,如果市里领导考察通过就会引进机械厂,到时候在市里建厂,你们买这些耕种机、收割机不就容易了么。”   “什么,你们大队的小麦才收割了三分之一?啧啧,人力哪里比得上机器哦。”   ”我给你们支个招,明天市里考察队过来,你跟其他大队的书记都跟市长说说,说不定等机械厂建起来了,还能给你们点优惠政策。”   “收割小麦你们是赶不上了,秋天收割水稻的时候你们说不定能用上收割机。”   “就这么个事儿,你知道就行了,来不来看你自己。”   挂掉电话后,叶伟又给几个关系好的公社书记打电话,同样一套说辞,大家都答应要来。   毕竟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不能不放在心里。   可能是怕来的人少,第二天早上,一个公社书记都带了两三个人过来。   等到市里考察团到的时候,考察团一共才二十多人,县里的三十二个公社书记全到了,加上他们带来的人,足有一百多人。   还有看热闹围观的普通社员,好家伙,现场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叶文正感觉到何市长在看他,他只能无奈道:“我只通知了叶渠公社的书记,我也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新庄公社的书记笑呵呵地解围:“昨天下午我过来跟叶伟借收割机,叶副市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听到,其他公社书记也是我通知的,叫他们过来凑凑热闹。”   “对对对,没错,是这样。”   其他公社书记都是人精,纷纷附和新庄公社书记的话。   就算平日里因为抢好处打出猪脑子,面对共同利益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致对外。   再说了,副市长虽然是叶家人,那也是他们玉竹县出去的人,维护叶文正就是维护他们玉竹县的脸面。   何市长没有多问,笑着和叶伟握手:“叶书记带我们去看看新式的农用机械?”   “这边请。”   叶渠公社每个大队都有耕地机、播种机、收割机,现在这些设备都是宝贝,用完后都开进保管室里保存,日常维护保养都在保管室里进行。   三大队距离公社最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叶伟就带考察团去三大队。   三大队的队长正在保管室等着了,见人都到了,连忙招呼人打开大门。   “这个啥机器,可真大呀!”   “这是收割机!”   走在何市长身边的报社编辑,赶紧叫摄照相师过来拍摄。   “几位领导,你们在收割机前面站成一排,我们拍个合照。”   等拍完合照,何市长拉着叶伟问这些机械用起来速度怎么样,好用不?   “速度快得很,就说这个收割机吧,一个人驾驶着一台收割机收割一亩地,驾驶员儿熟练的话,二三十分钟就能收割完,好用得很。”   何市长笑着说:“那咱们开出去试试?”   “行!”就等着这句话呢。   三大队的大队长亲自驾驶着收割机往小麦地里开,照相师连忙抓拍一张收割机开进小麦地里的照片。   “几位领导,这块地一亩两分。”   何市长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三大队的大队长驾驶着收割机轰隆隆往前开,二十五分钟后,一亩二分地收割完成,一捆一捆的小麦在麦地里堆放整齐。   何市长看完手表,夸赞道:“确实不错,三队长算是老手了吧。”   叶伟点点头,没错。   “耕地机咱们也能看看?”   “能,就耕种这块麦地吧。”   社员们迅速把地里收割好的小麦抱走,三队长开着耕地机过来,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小麦地很快被翻了一遍。   领导们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盯着耕地机看,报社的记者不停地指挥照相师拍照。   叶文正适时道:“我记得五四年的时候,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时候就提出了农村现代化,我看,咱们这个就是农村现代化嘛!“   “叫农业现代化也可以!”农业现代化这个提法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何市长赞许地看了叶文正一眼:“咱们西洲市是农业大省,农业现代化,就该咱们领头。”   叶伟给新庄公社书记使眼色,新庄公社书记连忙说:“一枝独秀不是春呐,不能叶渠公社一个公社搞,咱们该都搞起来嘛。”   “对对对,咱们都搞起来,以后咱们玉竹县就是全国示范的农业现代化代表。”   说起打造全国示范县,从县里领导到市里领导都心动了。   在叶文正看来,今天这场考察及其成功,连农业局的局长都心动了,不停说好话,何市长却一句拍板的话都没说。   并且,还给报社那边打了招呼,先压一压,新闻暂且不发。   回市里后,何市长把市政府的一些琐事交给叶文正看着,他带着农业局和市里其他几位相关领导去东北和华北考察。   叶文正心里很清楚,这是去考察那边的农业机械厂了。   叶文正给叶朵朵打了个电话,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叶朵朵笑着说:“文正叔,让他们考察去,等他们去考察完他们就知道我们生产的农用机械才是最好的。”   而且,东北和华北那边的国营机械厂,人家傲着呢,去年叶朵朵刚开始搞农用机械的时候,专门请人牵线搭桥去那边考察过,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如叶朵朵所料,何市长他们千里迢迢去那边考察,人家照常接待了他们,至于去西洲市办厂?   对不起,没想过。   当地政府听说何市长他们的来意后,派了当地农业局的局长接待何市长,漂亮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松口。   何市长一追问,人家就说他们也难办,毕竟涉及到本地税收,就算他同意,市里从上到下的领导都不会同意。   何市长他们没谈成,农业局的局长气愤道:“我们还没嫌弃他们的收割机落后,他们还拿乔,真以为这是他们的独家生意了不成?”   何市长叹气:“这回我算知道了,还是得有咱们本土企业。”   没遇到的事儿的时候,都说全国国营厂都是一家,但是碰到事儿的时候,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   时代变了,不是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了,财政分级包干制度出来,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怨不着人。   何市长这样的老干部,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低落了一晚上。   到这个份上,后面也没什么好考察的,何市长叫人买票,他们明天就回去。   回到西洲市后,何市长把市里重要部门的领导都叫到一处开会,主要商量该用什么政策引进九叶重工。   对的,叶朵朵他们机械厂取得名字结合了九岁山和叶家,取名九叶重工。   何市长先问叶文正,问他有什么想法。   叶文正说:“九叶重工是叶家族人办的,我也是叶家人,不方便说话,叫人误会我以公谋私就不好了。”   “谁敢说你以公谋私,你叫他来找我,我给你作保!”   何市长下定决心后,明显对叶文正倚重了不少。   “上次开会省长说,谁把经济发展起来,为百姓做实事谋利益,就保举他当省长。我在这说一句,谁要是能把经济发展起来,带着西洲市上一个台阶,我保举他当市长。”   何市长年纪不小了,他如果说这个话,说不准,还真有可能!   何市长拍板,农业局局长站队叶文正,一力主张引进九叶重工。   至于市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农用机械厂,在场的人谁都没提。   叶文正是个知道避嫌的人,虽然领导信任他,他在和叶朵朵谈到市里办厂的相关事宜时,把农业局局长也带上。   农业局局长也是个妙人,叶文正叫他,他就去。   叶朵朵今年下半年毕业,加上机械厂最近在搞新项目,她时间很紧张,于是她希望能在暑假就把建厂的事情办好。   事情多,时间紧,叶朵朵没办法,就把在放暑假的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都叫过去帮忙。   因为这次是在市里,不用去深圳那么远,叶凯把好兄弟欧意也叫上。   叶大兵是当过交通局领导的人,深圳那边的机械厂就是他监督着建起来的,在西洲市这边建个分厂,那简直太容易了。   农用机械厂,要考虑到运输的问题,这个厂必须建在交通要道,走公路、走铁路都必须便捷。   因为西洲市给的政策好,叶大兵给分厂圈了一大块地,保准后面就算要扩张,这块地绝对也够用了。   叶大兵管建厂,叶立新就管财务,他以前既在税务局也在财政局干过,他管的账,一点毛病都没有。   叶凯他爸是副市长,欧意他爸是玉竹县县长,他们俩管着人事方面,不管是西洲市本地招的人,还是从总厂那边过来的技术人员,没人敢挑他们的刺儿。   叶朵朵这个厂长在深圳那边遥控指挥,叶大兵他们一个月就把西洲市分厂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这个九叶重工农用机械厂,是西洲市领导人引进的第一个项目,报社那边三天两头报道,所有人都盯着呢。   不说从头跟到尾的农业局局长,就是偶尔过来看看的何市长,都为叶家的能量惊讶不已。   叶家新一代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何市长开玩笑似地跟叶文正说起过,等哪天有空了,想去见见叶家这位有远见的族长。   叶文正半真半假地说,老族长年事已高,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西洲市这个地方,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不是没有,不过都在那场动乱时被折腾的差不多了。   叶家能完好无缺地度过,还能在那样的年月里,把家族的年轻人培养成这样。   非常了不起!   经过九叶重工建厂这件事,叶大兵他们几个也入了市里领导们的眼。   等到冬天他们就大学毕业了啊,倒是个好时机!   八月初,建厂忙完,欧意回家住两天,郑小容看到儿子黑成这样,心疼的不行:“你傻呀,天气热不知道打把伞遮一遮?晒脱皮了不难受?”   “妈,人家都打赤膊在工地上干活儿,我一个管事的,还是个大男人,哪好意思打伞,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叶凯他们怎么样?”   “叶凯和叶大兵他们晒的比我还黑呢。妈你先别心疼我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郑小荣打了儿子一下:“你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让我担心!”   欧直人倒是不担心儿子吃苦,他知道儿子在认真做事,也知道跟叶家那几个孩子混一起,他儿子以后前途大好!   叶文正说双赢,叫欧直人说,何止双赢!   八月下旬,新生产的收割机、耕地机下生产线了,市里的报纸和县里的报纸大肆宣传,九叶重工生产的农用机械变着花样儿地出现在报纸上,而且都和农业现代化这个提法捆绑在一起。   秋收高潮时期,人民日报转载了一篇西洲日报发布的“农业现代化就看今朝!”的文章。   锐评:农业现代化看西洲,西洲现代化看玉竹县。   玉竹县,全国农业化重点示范县!   顿时,西洲市和玉竹县一下在全国都火起来,作为玉竹县县长的欧直人,三天两头就能接到外省想来参观考察的电话,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农业现代化的这个名头打出来后,西洲市上下领导一片喜气洋洋,不忘背后的大工程九叶重工,叶文正这个领路人也得了省长的夸奖,一时间成为了大红人!   叶南音足不出户,每天的报纸倒是都会看看,看到叶家欣欣向荣,每天心情都很不错,连给谭文森写信的频率都高了。   谭文森给叶南音送了一盒叶子做的书签,说秋天香山的红叶特别好看,邀请叶南音去北京看红叶。   叶南音心情正好,就答应了。   回信寄过去一天后,张抱朴和叶清尘过来见他,说他们已经选好了第一个放置阵法的地点。   五六年前,千代家族神社里的灵气被抽干,潜龙谷隧道里的灵气一日日薄了。   从那时候开始,特别行动局就在有意识地寻找新的可以放置阵法的地点,把国外的灵气抽到潜龙谷里,供特别行动局的人修炼。   前些年出国很麻烦,就算他们是特别行动局的人,又和外交部合作,想自由地去国外考察还是很难。   这两年出国容易许多,甚至领导出国访问都会给他们特别行动局一个名额。   这两年几次查探后,他们选出两个地点,想请叶南音去实地看看,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地方放置通灵阵。   “在哪里?”   “两个地点都在欧洲那边,您去就知道了。”   出国啊,叶南音还是很想出去看看,等她出国办完事回来,想必香山的红叶都落尽了吧。 第65章 他是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的   张抱朴他们预选的两个地点距离不远。一周后, 他们到了欧洲,爬上了第一座山,叶南音看过后立刻就说:“就在这里放吧。”   “另外一个地点不去了吗?”   “不去了。”   站在山顶上,叶南音指着几十公里外那一座巨大高耸的山脉:“你们另外一个备选地点是那座山吧。”   “没错, 我们测算过, 那个位置最符合风水的选位。”   叶南音轻轻跺脚:“别看右后方那座山高耸入云, 真要论起来, 这个小山头才是精华。”   叶南音转身, 面朝西南方, 今天没有风, 她也能感觉到细弱的气流迎面而来。如果把此地排布八卦,他们脚下这座小山头的位置,正处于东北方生门。   从天空中俯视, 他们现在站的这座小山头, 正是龙头的位置!   “您说的是。”   山顶不是布置阵法的好位置,在山腰处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 叶南音布置好通灵阵,又在通灵阵外面套了一个聚灵阵, 最后用隐匿阵法把此地封了起来。   布置好阵法,太阳都快下山了, 当地使馆的工作人员见他们下山,赶紧打开车门。   使馆工作人员知道这些人是国内特别行动局的人, 但是这些人具体是干什么的, 他们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 对一些事物知道的越少越好。   回到市区后, 使馆工作人员把他们送到酒店, 笑着道:“大家也累了,我们安排了晚餐一会儿送到你们房间去,诸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晚上我们领导会设宴招待几位。”   张抱朴笑着道谢,目送工作人员离开。   叶清尘嘿嘿地笑:“小姑奶奶,我们后天才离开,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出去逛逛买点啥?”   “明天再说吧。”   他们出来的时候外交部专门给了外币,不过那点钱肯定不够用,族老们专门叫他带了一箱黄金,就是备着小姑奶奶要买东西。   说起来,叶南音两辈子都没正经逛街买过东西,酒店外面精致的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着还挺有意思。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叶南音收拾好出门逛街。   橱窗里各种精致的衣服、首饰等物件,论做工和材料,她都用过更好的,没看上。   叶南音都看过一遍后,只看上了一家店里的手表,精致且充满机械的美感,叶南音选了好几块手表,叫人包起来。   叶清尘跟在后头付钱,他自己也选了两对手表。   刘珉问他为什么选两对?   “我爸妈一对,我和我未来媳妇儿一对,不就是两对?”   “呵呵。”   叶清尘白了他一眼:“你有资格嘲笑我?我劝你也买一对手表放着,等以后找到对象了,把另外一只送给你媳妇儿当作定情信物,多好。”   “那你借点钱给我。”   叶清尘乐了:“你小子也有今天。”   “你就说借不借吧。”   刘珉家传承这么多代,手里肯定也有很多好东西,就是那些东西不像是叶家储存的黄金,不能轻易变现。   和叶清尘比,刘珉还穷着呢。   叶清尘笑够了,痛痛快快掏钱:“不着急还我,等你有钱了再说也不迟。”   “那肯定。”   刘珉选了一对手表付钱后收好,两人回头。   小姑奶奶人呢?   师父人呢?   “怎么回事,没看到人啊,刚才还在这儿呢?”   刘珉着急:“完了完了,把师父弄丢了怎么办。”   “你别急,就算你丢了我小姑奶奶也丢不了。”叶清尘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去跟门口的服务员打听。   小姑奶奶穿着一身白色大衣,又是东方面孔,很有辨识度,叶清尘一张口,服务员就知道他要找谁。   刘珉忙问:“你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她说小姑奶奶刚才跟着一身黑袍的女人往那边去了。”   “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立刻出门,跑到右边那条巷子,没人!   一条巷子跑到底又一个转弯,到底后又转,巷子尽头是一条陌生的大街。   “这怎么找到得到?”刘珉看向叶清尘,问他怎么办。   “先去街上找找,如果找不到咱们就回酒店等。”   两人往街上跑,还没跑出巷子,叶清尘就听到小姑奶奶的声音。   刘珉和叶清尘对视一眼,停下脚步,往旁边巷子里走去,这是一栋公寓楼的大门,大门上的锁扣都被撬了,看着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积满灰尘的大厅内,叶南音不紧不慢道:“所以,你是女巫吗?”   那个鼻尖微微下勾的黑袍女人笑起来,嘴里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叶南音挥手,一股灵气冲她面部而去,打断了她冗长的施咒。   “你怎么敢!”   叶南音嘴角微微翘起:“你们这块地方上的玄门之人,弱成这样了?”   女巫听不懂玄门之人是什么,但是说她弱她立刻暴怒:“我是女巫公会排名前十的大女巫,你没资格和我说话。”   刘珉听不懂那个女人在喊什么,叶清尘听懂了:“她说她是女巫公会排名前十的女巫,弱成这样?”   叶清尘也很怀疑,排名前十的女巫这么弱?   “呵,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特别行动局的人不是都能过来称王称霸?”   “想称王称霸,问过我家小姑奶奶了吗?”   没问过,刘珉也不敢问。   说句不中听的话,除非叶南音没了,管不了玄门事,要不然特别行动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胡来,除非不要命了。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满意,叶南音问:“你刚才试图迷惑我,把我引出来干什么?”   女巫夸张地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手中的黄金。”   原来只是个有点本事的强盗,叶南音没了兴致,扭头就走。   “站住!”   女巫手中挥舞着魔杖,大喊一声:“萨曼卡!”   “原本只想要黄金,现在,你们把黄金和命一起留下!”   叶南音扭头。   躲在门口的叶清尘和刘珉都惊呆了,叶清尘不停地喊卧槽卧槽!   “她居然还会变身!”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女巫的身体被拉的细长,那张阴狠的脸上,眉毛飞扬,眼尾上扬,黑色的头发变成了红色。   “卧槽!她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女巫疯狂地笑,挥舞着魔杖,屋里的门窗一间一间地关上,到大门口时,叶清尘和刘珉一脚跨进门里。   “瞧瞧,这是谁来了?两只偷听的小老鼠!哈哈哈哈!”   叶南音问他们俩:“北方那边供奉四大门的神婆能做到这样?”   叶清尘和刘珉俩忙摇头:“做不到!”   特别行动处的大本营就在长白山,当地供奉狐狸、黄鼠狼这些成精动物的玄门人士不少,他们见过最厉害的,也就是能请精怪上身,绝对做不到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至于乡下那些小庙里,比神婆更加普遍的香头,他们和那些精怪连合作关系都不是,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精怪的仆从,更是比不了。   叶南音嘴角微翘:“这么说,这个女巫还是有点小本事。”   也就是一点点小本事罢了!   女巫挥舞坐魔杖:“以萨曼卡之名命令你,跪下!”   刘珉小声问叶清尘:“她说什么?”   “叫你跪下!”   “呸,跪下是不可能跪下!”刘珉往前一步:“师父,我来试试?”   “那你来。”叶南音让开。   女巫暴怒:“你们怎么敢不听我命令!”   反派死于话多,刘珉在战场上历练了那么多年,出手那叫一个迅速。   五雷符是检验妖邪的唯一标准!   五雷符扔过去,女巫尖叫,被强行拔高的身体一下矮下去,恢复原貌。   毋庸置疑,这是妖邪!   是妖邪就好办了,什么都不用考虑,一个劲儿地扔五雷符,炸死她丫的!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那个女巫毫无反抗之力就嗝屁儿了!   “叶清尘你快来看,她的脸恢复正常了。”   女巫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流出黑色的脓液,随着黑色脓液流出,她的脸和肤色慢慢恢复正常,连鹰钩鼻都变小了,恢复成正常人的鼻子。   “她这是被你把身上的毒炸出来了?”   “感觉像是!”   叶南音扭头道:“走吧,刚才的动静太大,有人过来了。”   叶清尘和刘珉身上都带着隐匿符,和冲进来的一群身着黑袍的人擦肩而过,没人发现他们。   叶南音往外走,叶清尘和刘珉两个人好奇,仗着身上有隐匿符,又倒回去偷看。   “有什么发现?”   “被炸死的,没发现其他公会女巫李留下的痕迹。”   “继续查!”   “是!”   叶清尘和刘珉他们围观全程后回到酒店,跟张抱朴说:“幸好咱们解决干净了,要不然还给使馆的工作人员惹麻烦了。”   那个什么女巫公会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报复心还重,要是他们放那个女巫一马,等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抱朴本来想骂两人一顿,想到这事儿叶南音也被牵扯进去,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你们今天别出门了,在酒店等着晚上使馆的宴请。”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本来就不想出门。”   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嘛。   吃了午饭后,叶南音睡了午觉起来,下午在酒店看书,等到傍晚叶清尘来敲门,叶南音才换了一身衣裙出门。   大使好像知道叶南音是谁,开宴后,端起酒杯过来敬酒,还单独和叶南音说了几句。   叶南音只是听着,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可以!”   宴会后,叶南音叫叶清尘把一个木盒子交给大使。   叶清尘打开盒子看了眼,撇嘴:“他们真敢狮子大开口!”   叶南音无所谓道:“几张符罢了,算是给他们的谢礼。”   “对了,你去送符的时候记得跟他们提一句上午碰到那个女巫的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叶南音肯定他们绝对他们没留下痕迹,但是万一呢,万一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查到,对她来说那些半吊子的女巫不值一提,对使馆的工作人员来说,却是大麻烦。   “好,我跟他们说一声。”叶清尘觉得,说不定张抱朴中午就跟他们说过了。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吧,叶清尘去刘珉那屋,把刘珉兜里的五雷符都掏出来放木盒子里给大使送去。   或许是感谢叶南音送的厚礼,第二天早上他们上飞机的时候,使馆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了很多伴手礼。   叶南音礼貌道谢,还说如果有其他问题,可以通过特别行动局联系她。   漫长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张抱朴他们就坐车回潜龙谷。   下午车子到长白山脚下,刘年正在山脚下等他们。   “师父,灵气通了!”   刘年激动道:“三天前设置在隧道里的阵法一下亮了,发出微弱的金光,然后灵气就通了。”   张抱朴连忙问:“量大吗?”   “比不上原来抽千代家族神社的灵气大,不过也不差了。这几天我没让下面的人进去,今天早上我进去检查,浓度已经有原来的一半了。”   “如果是这样,那也不算差。”   当初疯狂抽千代家族的灵气是因为有其他原因,那样疯狂地抽灵气肯定会伤了根本,灵气会枯竭。   叶南音这次设置阵法抽取灵气,底线是以不损害为主,走的是长期发展路线。   张抱朴迫不及待想回潜龙谷看看情况,叶南音这会儿也不太累,就一起上山了。   到了潜龙谷后,他们直奔隧道,一进去张抱朴就欢喜起来。   心道不错不错,这个浓度跟我们龙虎山禁地的灵气相比也差得不多。   叶清尘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灵气他不是很看得上:“咱们特别行动局现在有将近七十个人了,就算排班进来修炼,这点灵气有点不够看。”   “这才开始,你别好高骛远,咱们想办法多出去探一探,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请叶大师设置阵法。”   刘珉他们都围着通灵阵研究,叶南音转身去了隧道最深处,检查了一遍,她设置的阵法都好好的,没被人动过。   张抱朴见叶南音从隧道深处走出来,他笑道:“放心,里面我从来不让他们进去,龙脉都好好的,没人动它。”   叶南音嗯了一声。   今天下飞机就坐车赶过来,叶南音累了,回房间休息。   食堂那边做了晚饭,叶南音也没起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她推开窗,一只小麻雀落到窗台上,一点都不怕人,还专门往叶南音手心蹦跶。   摸摸它挺起的小胸脯,下面的毛很软,暖暖的。   拿手指头戳了它一下:“别来人多的地方,走吧!”   “唧唧!”   小麻雀蹦哒了几下,飞走了。   睡舒服了,叶南音懒懒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她心神动起来时,四周的灵气也被她调动起来,刚飞走的小麻雀又回来了。   把到嘴的大青虫往窗台上一扔,趴在离叶南音最近的地方,伸长了脖子。   如果它有脖子的话。   天色彻底放亮,叶清尘过来送早饭。   “小姑奶奶,一会儿你要回家了吗?”   喝了口米汤,叶南音放下碗,还没决定好。   原来以为出国会耽误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香山的红叶还没有落尽吧。   下山的时候叶南音还在犹豫,下山后在招待所门口看到谭文森,叶南音就下定决心了。   “你怎么在这里?”   谭文森笑着过去迎接:“当然是听说你回来,专门请假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秘密,不告诉你。”   两人相对而站,谭文森说完不告诉她,叶南音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谭文森伸手抱她。   “答应和我去看香山红叶,还去吗?”   “去。”   叶南音答应后,谭文森拉她上车,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叶南音带走了。   叶清尘挠头:“坏了,我刚才打电话回族里,跟他们说小姑奶奶上午回去。”   刘年拍拍他肩膀:“那你赶紧再打个电话回去,跟他们说师父不回去了。”   “只能这么办了。你上哪儿去?”   刘年上车,笑着说:“这边事情办完了,我回玉树街分局。”   刘珉撇嘴,攀着叶清尘的肩膀:“信他的鬼话,肯定是回去陪大嫂了。”   叶清尘和刘珉齐齐叹气。   “没关系,你哥和李煜他们想去分局就让他们去,我们留在潜龙谷,天天修炼,一日比一日强,压过他们!”   刘珉还是叹气,并没有被叶清尘鼓励道,他也想结婚呐。   今天早上陪师父下山的时候,他就想问问师父他的姻缘什么时候来。   “不行,我也要申请去分局,在这个深山老林蹲着,连个鬼都遇不到,怎么遇得到媳妇儿。”   见刘珉丢下他要走,叶清尘赶紧拉住他:“我也单着呢,我陪着你。”   “兄弟,咱们俩不一样,你今年才二十多岁,我都三十好几了,我急啊!你帮帮忙,潜龙谷你守着,等我找到媳妇儿我就回来换你。”   那边车子开动了,刘珉快跑几步挤上车跑了。   叶清尘气的跺脚,他这个副局长还有没有点威信?一个二个的说走就走,他同意他们走了吗?   “哼,你们都哄媳妇儿去,以后我一个人就能打你们一群人。”   叶清尘气的呀,扭头就上山了。   “叶副局长,电话还打不打?”招待所服务员喊住他。   对哦,还有电话,叶清尘又灰溜溜地回来,回招待所给族里打电话。   此时,谭文森开着车载着叶南音已经走了好远了,谭文森见叶南音一直在看方向盘。   “想学开车?”   “好像不难学。”   “确实不难,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嗯,等你以后有空。”   谭文森扭头看她道:“只要你叫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叶南音忍不住笑:“上辈子在我面前你都没说过几句话,这辈子倒是长嘴了。”   “以前太蠢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感谢老天爷恩赐,这辈子好不容易遇到,每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他想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她,只装着她。   “你开车呢,看路!”   “听你的!”   谭文森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在她面前,总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好久不见,谭文森问起她在国外怎么样。   不怎么样,从书上和别人口中知道外国有多先进多发达,在叶南音看来,物质上的丰裕也就那样。   准确来说,对于她来说,对于她这种过过好日子的人来说,西方的好,也就那样。   国内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吃不上饭,穿不上好衣服,过着最艰苦的日子,给一点希望就觉得人生有盼头。   无论是古代现代,底层的老百姓都是最苦的。   叶南音就算跟族人们说,他们或许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她跟谭文森说,谭文森对她说的话最能感同身受。   因为他们都从古代来,因为他们都在这个时代活了二十多年。   这种跨时空的比较,时时刻刻都有。   两人边说边聊,中午前到了谭文森家。比起上次过来,这次来,园子里的那一池荷花还开着,入目都是好景色。   谭文森安排她住在院子里,并说:“上次没来得及告诉你,当初修这个园子的时候就想把这个房间留给你,里面的家具物件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除了你,也没让其他人住进来过。”   叶南音笑着推他:“行了,你别说了,知道你会办事,我心领了行不行?”   谭文森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还有件事,托人从国外给你买的秋装和冬装都到了,我叫人洗过后在你房间衣柜里挂着。”   叶南音低下头笑,这人给他送树叶做的书签,邀请她来看红叶,只怕他蓄谋已久了吧!   谭文森工作真的很忙,陪她吃了午饭后,有人上门来请他,他就匆忙走了。   走的时候交代:“知道你不喜欢身边有人,我请了两个婶子,一个负责打扫一个负责做饭,他们平时里都在后院里活动,你饿了或者有什么事儿都交代她们去办!”   “嗯,我知道了!”   谭文森快步走出大门,叶南音都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了,他突然又进来:“我争取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说完不等她回应,他又匆忙走了!   叶南音听到车子开出巷子的声音,这次他真的走了!   这个人,对她真是直白又心热。   他那样聪明的人,对外人十分话最多说五分,不方便说的话就拐弯抹角地暗示,心思藏的极深。   但是在她面前,他喜欢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对她的喜欢也明明白白。   什么都摆在他面前,都袒露给她看,生怕他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矛盾,又这么可爱呢?   可爱,叶南音第一次体会到可爱这两个字是如此的有意思。   谭文森忙了两三天,中午赶不及,晚上都会回来陪她一起吃晚饭,即使他吃了晚饭又要匆忙赶回单位。   等到周末,他终于有一天假期,陪着她去香山看红叶。   坐上车后,叶南音问:“这个车是你的吗?”   “不是,现在还不允许有私家车,这是公家的车。”   车子慢慢开出巷子,开上马路,他说:“现在国内现有的私家车,几乎都在南方,都是过来做生意的老板开过来的。咱们国内生产的小汽车数量有限,主要还是分给各个单位使用。”   “听说相关部门已经在研究放开私家车的政策,等到政策落地,我考虑去买一辆。”   其实,谭文森从梁家继承的财富非常丰厚,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公职人员,他想要车,现在就可以托人从香港弄一辆回来。   现在已经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这样干了!   两人聊着日常生活,不知不觉就到香山了。   把车停好,谭文森从后座上提了个大竹篮,竹篮里放着食盒和一块防水的厚布。谭文森昨天晚上交代的,今天中午要野餐。   叶南音伸手:“我帮你吧。”   那么大一个竹篮,瞧着挺重的。   “不用,我来。”   谭文森换了个手,不让她碰到竹篮。   叶南音收回手。   突然,谭文森牵住她的手,笑着道:“走吧!”   叶南音愣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   算了,让他牵吧。   谭文森一手提着食物一手牵着她,两人漫步在层林尽染的森林中,风吹过来,他们头顶不时有灿烂的红叶飘落。   远远看着两人的背影,美得像一幅画!   谭文森这人,真的很懂怎么得寸进尺。   从找借口拥抱,到顺势牵手,第一次牵手后,他似乎默认她同意了似的,除了中午野餐吃饭的时候,其他闲着的时候都要去牵她的手。   厚厚的落叶上铺上毯子,叶南音觉得很舒服,就想把谭文森放在竹篮里的那本书拿出来看。   谭文森牵着她的手不放,她翻页的时候麻烦,恼了:“你放开!”   谭文森顾左右而言他:“翻书是吧,我给你翻。”   一页书翻过去,他讨好地冲她笑,叶南音一下被他小可怜的模样逗乐了,笑了几声后,又暗暗咬牙,这个人太会拿捏她了。   这还只是开始,渐渐的,叶南音就体会到他狗皮膏药的特性。   回家的时候手牵手。   进园子的时候手牵手。   傍晚在园子里散步消食的时候要手牵手。   等到她要休息时,他靠在门边不走,也不松开她的手。   叶南音真累了:“怎么,你想和我一起睡?手牵手?”   谭文森轻咳一声,耳朵根一下红了。   叶南音轻哼,推开他,关上门!   一气呵成!   被关在门外,谭文森也不生气,靠着门笑了好久,等到屋里的灯光熄了,他双手插裤兜里,慢慢回自己的房间。   他衬衣的衣摆没扎住,走动间,衬衣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就像他此时被快乐充满的心一般。   深秋晚上夜风凉得很,他不觉得冷,只看他月光下的身影,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有些人终其一生追求的快乐,不就是此时此刻么!   他得到了!   叶南音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心里到底有些传统,住了几天后就动了回家的心思。   谭文森最近工作也很忙,没时间陪她,只能送她回家。   送她走的时候谭文森说:“等我年底忙完,过年的时候我去叶家村见你。”   “嗯。”   叶南音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到一半她回头,他还在原地等她。   叶南音想了想:“你……”   谭文森快步上前,抱住她:“我都忘了抱你。”   叶南音第一次,毫不犹疑地,回抱了他。   感受到被回应,谭文森不撒手,叶南音脸红,顿时又想到了他狗皮膏药的属性,不禁有些后悔。   这次,谭文森没有缠着她不放,只多抱了一会会,就松开了。   “你走吧。”   你再不走,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这次叶南音真的走了,她颠簸了一路回到家里。   她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爷爷和爸妈都在家。   叶南音叫了爷爷和爸妈,爷爷和妈妈看到她脸上都是笑,妈妈叫她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她爸脸上瞧着不太高兴。   “爸,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   我怎么惹你了?叶南音一头雾水,她才刚回来。   “你在那个臭小子家待了半个月,我在家一直惦记你,你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爸,哪有半个月,也就是几天而已。”   “我不管,四舍五入就是半个月了。”叶定国气的拍桌子:“你们俩之间,一句明白话都没说过你就去他家住了半个月,像话吗?”   “爸!”叶南音无奈。   许静瞪了男人一眼:“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才第二次见面你就说要和我结婚,比起你,人家小谭讲礼多了。”   “说乖宝的事儿呢,你提老黄历干什么。”   叶南音噗嗤一声笑了。   叶定国有点撑不住面子,努力板着脸:“笑什么笑,你给我严肃点。”   “爸,我都饿了,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慢慢说嘛。”   叶南音从小到大,很少对家里长辈撒娇说软话,她突然来一下,叶定国有些扛不住,干咳一声:“那什么,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教训你!”   教训个什么呀教训,吃完午饭叶南音就被她妈叫走了,叶定国被打发去厨房洗碗。   叶南音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了三块表出来,一块给爷爷,另外一对给爸妈。   “呀,这个表可真亮哈!”   “啧啧,瞧瞧这个表带,精钢的吧!哟,这个表盘也好看,国外的就是不一样!”   许静拿着两块表赞叹了十几分钟,又拿去院子里对着光看,欢喜得不得了。   过了会儿,叶南音听到她爸说的声音,她爸对着她房间喊了句:“别以为你拿手表贿赂我,我就不说你了!”   在屋里整理东西的叶南音一下笑了。   她随身带着的箱子里还有一块儿表,本来是说要送给谭文森的,谁知道谭文森这几天太黏人,她满脑子都是他,生怕送他手表后他又得寸进尺,纠结来纠结去,就没送成。   反正是给他的,什么时候送无所谓吧。   叶南音没等她爸找她谈话,下午跟爷爷说了一声,就回山上去了。   晚秋很快过去,迎来初冬,今年村里人靠着收割机、耕地机、播种机,很快就干完了活儿。   比起往年,今年大家早早闲下来,就动了去外面走一走的心思。   小姑奶奶都出国了,他们去沿海看看总可以吧。再说了,那也是他们叶家投钱建的厂子,他们去帮把手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叶定国也蠢蠢欲动,找他爸商量,叶平川没同意:“去沿海不行,去市里的分厂看看倒是可以。”   去市里啊?   叶定国勉强同意吧!听说市里的那个厂子修的很宽敞呢。   计划出省还有些麻烦,去市里连日子都不用挑,第二天早上叶定国吆喝了一声,一群没事儿干人都跟上,去市里见见世面。   九叶重工西洲分厂,现在由叶昌负责管理,叶昌在办公室处理文件,门卫进来说,叶家人来了,叫他出去接人。   叶昌随口问道:“来了几个人?”   “来了三四十个人吧!”   “什么?!!”   叶昌一下站起来:“来了这么多人?”   “听说他们分了批次,今天来的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人来呢。”   叶昌头大,连忙跑去门口迎接,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喊了一圈,把人迎进去,叫秘书把会议室腾出来,弄些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别,我们今天不是来吃东西的。”   “对,我们定了饭店,等我们看完厂子就走。”   “对嘛,我们是来看厂子的。”   只是看厂子啊,这个好说。从建厂开始,他们厂的名气就很大,叶昌作为负责人,隔三差五接待参观考察团,熟练得很。   叶昌摆正位置,按照接待流程,带族人们去厂里参观考察也一遍。   “呵呵,不错不错,叶昌你干得好,等我们回去给你表功。”   叶昌脸上笑开了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定国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有人来,你也按照这个流程带他们走一回。”   “啊?是!”   叶家族人们在西洲市分厂参观,叶家的年轻人们,拿到毕业证后没立刻回家,都跑去深圳那边的工厂参观。   没想到现在形势发展的这么快,一些原来只想读个文凭,然后进个好单位按部就班过日子的人,也动了下海做生意的心思。   深圳那边的接待人是叶秋,她不仅要负责接待,还要给一些想下海搞事业的族人们出主意,教他们写计划书。   于是,大年二十九那天,叶家年轻人从沿海回到族里,当天中午叶南音的书桌上就多了十几本计划书。   叶南音看到这些计划书都笑了,看来比起名,叶家年轻人更实际,更看重利。   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已经入职西洲市政府了,等他们大年二十九回到家,发现族里的风气一下变了。   原来跟他们一起混,说好了要齐头并往前冲的小伙伴们,纷纷抛弃他们准备去挣钱了。   用他们的说话,你们毕业去市政府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顶天了,我们去做生意几天就能赚这个数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叶大兵他们都去过沿海,知道那边的发展速度。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就更加郁闷。   叶文正晚了一天,大年三十才回到家,看他儿子怀疑人生的表情,叶文正也叹气。   只能说:人活一辈子,总要追求一点金钱之外的东西。   叶凯老实地说:“爸爸,我想赚钱,我想暴富!”   叶文正瞪眼:“你个倒霉孩子,过完年去市里给我好好上班,多做点实事,你要敢混日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唉,好吧!   过年期间,只要在村里,只要是年轻人扎堆的地方,都能听到他们念叨生意经。   叶大兵路过他们都不敢停下来,他可是从小立志当大官的人,不能被动摇。   叶大兵不停叫自己坚定信心:我叶大兵是有信仰的人!   叶立新、叶凯、叶大兵他们凑到一起,叶立新说:“咱们不能逃辟,咱们要和他们搞好关系,他们要真的赚钱了,就叫他们回来建厂!”   叶凯一拍大腿,对对对,一条路不行,咱换个思路!   我们要和未来富人做朋友!   我们真诚许愿,希望大家明年都暴富,发大财! 第66章 神秘的一号名单   谭文森大年三十晚上才到叶家村, 他到的时候,先去叶南音家见了她爸妈。   许静招呼他坐:“这么晚过来,吃了饭没有?”   谭文森说还没来得及,许静就说:“吃面还是吃饭?”   “吃面吧。”   “那行, 骨汤还在灶台上温着, 我给你做一碗骨汤面。”   说是骨汤面, 一大碗骨汤面里配着青菜、煎鸡蛋、卤牛肉, 看起来丰盛极了。   许静煮面的时候, 谭文森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叶南音。   叶定国轻哼:“乖宝在八卦楼开会, 这会儿没空。”   谭文森笑着点点头:“叔叔好, 谢谢叔叔告诉我,一会儿我去找她。”   叶定国不高兴了:“你都来我家多少趟了,还这么客气, 拿我当外人?”   许静端着面出来, 白了男人一眼:“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人家对你客气你还不痛快?”   叶定国冲媳妇儿笑:“没有不痛快,和小谭开个玩笑嘛。”   “对, 阿姨别说叔叔,叔叔就是和我开个玩笑罢了。”   谭文森瞥了谭文森一眼, 这小子有点眼色。   “别管他,快点去吃面, 别饿坏了肠胃。”   谭文森吃饭的时候,叶南音还在开会。   这个会开到了到凌晨, 一到十二点, 村里各家各户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叶南音站在三楼栏杆处往下看, 正好和站在楼下的谭文森目光相对。   两人都笑了起来!   叶秋收拾好各种文书, 看到小姑奶奶趴在栏杆儿那儿笑, 叶秋伸头看了一眼,笑道:“哟,这个人可真是小姑奶奶的开心果,看到他,小姑奶奶脸上笑容都要多些。”   叶立新补了一句:“早知道就该早点叫他上来,有他在我们也不会挨这么多骂。”   今天族里开会,本来是讨论那十几份申请资金的报告,开会途中说到叶家以后的发展方向,几个年轻且去过沿海一带的人,都说现在国外发展的好,要论经济水平和政策灵活程度,他们不去欧美,就算移民去新加坡也比现在好。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把几个年长的族老气的喘不上气,骂他们忘本。   当时小姑奶奶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个讥讽的笑,一个脏字没说,把一群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会议快开完的时候,族长更是冷着脸说,想去国外的族人随时可以走,他们也不留。但是叶家主支的人,绝对不会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九岁山。   叶南音转身要离开,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对还没走的叶秋和叶立新说:“虽然我们主支几乎很少管族人,但是你们几个,还有从族里拿钱做生意的族人,每年清明节都必须回族里一趟。”   人一得势就容易放肆,她倒要看看,叶家族里能出多少败类。   早点发现,早点把人清除出去。   叶南音话没说的太明白,但是叶秋他们都听清楚了。   不要觉得离开族里,在外面就能随便乱来。   要是清明节回来被小姑奶奶看出不妥,等着他们的将是什么?身败名裂?   叶秋、叶立新他们这些和小姑奶奶还算亲近的人都明白小姑奶奶的性子,好的时候都是叶家族人,碰到什么事儿小姑奶奶肯定会帮把手。   要是不好的时候,小姑奶奶只怕会叫人把他们送去坐牢。   就算他们在外面能有七十二般变化,紧箍咒还是捏在小姑奶奶手里!   叶秋笑着道:“小姑奶奶放心,他们在外面敢胡来,被我碰上我直接送他们去公安局,肯定不麻烦您动手。”   叶南音嗯了一声:“你是知道分寸的人。”   叶秋从小在族里长大,对家族的认识非常深,又有她妈耳提面命,她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叶南音对她很放心。   叶南音下楼,笑问谭文森什么时候来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刚才阿姨煮了一碗骨汤面给我吃。”   听出谭文森隐隐的炫耀,叶南音忍不住笑:“有你煮面的手艺好吗?”   谭文森正色道:“那肯定比我煮的面好吃。”   叶南音轻笑:“别拍马屁了,我爸妈这会儿又不在。”   “不是马屁,真心话。”   叶南音才不信呢。   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走远了。   等着开会结果的几个人看到叶秋抱着报告下来,连忙跑过去问:“怎么样,族长和小姑奶奶同意了吗?”   “同意了!”   “太好了!”众人一阵欢呼。   叶秋板着脸说:“同意归同意,不过后面具体要怎么办,我明天叫你们过来开会再细讲。”   叶秋一直觉得,做事儿不能全靠大家自觉,还是要立规矩才好。   靠自觉,靠人情,是管不好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也管不好家族越来越大的生意。   “是,叶秋姐,我们明天早上肯定准时过来!”   叶秋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这十几个递了报告书的人,其他人如果感兴趣,明天要也可以过来听听。”   最好所有人都能清楚从族里借钱做生意的规矩,免得她一遍又一遍地说。   “朵朵,明天你早点过来帮忙。”   “好嘞,叶秋姐!”   经过这两年,叶秋慢慢成为叶家生意上的大总管,叶朵朵他们也认叶秋这个管事儿的。   显然,叶南音也希望叶秋能立起来,要不然也不会把传达的工作交给她去办。   “你们家的年轻人现在看着不错,至少还算有主动性。”谭文森和叶南音慢慢地在村里走着,月光如水,他的声音也如水一般沉静。   现在看着不错,难道以前他觉得叶家的年轻人不行?   谭文森笑了笑:“前面十来年,虽然你给他们找的老师不算是最顶尖,但也相当不错了,各方面都有顾忌到。”   “但是在我看来,你费心费力给他们的提供了那么多机会,他们之中并没有出几个真正算得上领头羊的人。”   比如说叶立新、叶大兵、叶凯、叶秋、叶朵朵他们这一群人,只能说优秀,算不得顶尖。   叶南音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天才难求,人才却可以慢慢培养。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之中没有天才,只要他们足够努力,不浪费我给他们的机会,比普通人优秀,我就会很满意他们。”   谭文森别有意味道:“当初我刚回朝的时候,民间流传一个说法,说国师宫非天才不能进。”   叶南音惊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   谭文森但笑不语,要不然怎么说是民间传说呢。   叶南音现在回头想,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确实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但这不是她要求的,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借着夜色,谭文森摸了一下她的发顶:“都过去了,别想了。”   两人跨进门,叶定国阴测测地盯着谭文森:“你小子,刚才手往哪儿摸呢?”   谭文森:“……”叔叔真是随时都盯着他。   叶南音回头看了一眼被她爸训的抬不起头来的谭文森,叶南音轻笑一声,转身进屋。   以往谭文森来叶家村过年,只能待一晚上,大年初一下午就回去了,今年依然如此。第二天早上起床,陪叶南音吃了汤圆,又在村里转悠了一圈,下午就启程要回去了。   叶南音把从国外带回来的手表赠给他,谭文森挑眉:“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给我?”   “忘了。”   忘了?谭文森不信,谭文森往前逼近两步,两人近得呼吸相闻。   “谭文森!”   谭文森和叶南音齐齐转头。   谭文森:“……”   见是未来岳父,谭文森陪着笑脸解释,叶定国不听,叫他赶紧滚。   叶南音嘴角上扬:“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叶定国狠狠瞪谭文森,谭文森不敢放肆。   至少,当面不敢放肆。   叶定国转身的时候,谭文森很快捏了一下叶南音的手心:“等到天气暖和了,多去北京看我。”   “看情况吧!”   谭文森被叶定国盯着上车,目送他走远了,叶定国才背着手回家,心情好了不少。   叶定国走后,叶秋他们在一边嗑瓜子看热闹。   “定国叔看的这么紧,小姑奶奶和谭文森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   “更近一步干什么?谈婚论嫁?”   “切,我看小姑奶奶和谭哥说话的样子,估计连关系都还没确定。”   所有人都替谭文森叹气,平日里工作忙,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坐飞机过来追对象,结果未来岳父还是个拦路虎。   叶秋扭头对张林说:“瞧瞧我对你多好,都没让你怎么追就和你在一起了。”   张林嘴贱了一句:“我记得是你先看上我。你忘了?”   叶秋瓜子壳一扔,一下站起来:“张林你跟我说清楚,咱们到底是谁追的谁?”   叶秋跑过去,张林仗着腿长跑开,夫妻俩一个跑一个追,惹来大家看热闹。   最后,叶秋妈妈江英从屋里出来,把女儿说了一顿。   叶秋气得呀!   张林什么时候讨好她妈了,他们夫妻闹腾,她妈居然站张林那边。生气!   张林对叶秋做了个鬼脸,叶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晚上床上等你!”   围观众人起哄,发出嘘声,把叶秋闹个大红脸。   叶秋躲屋里去了,张林赶人了:“去去去,都回自己家去,一个二个的,都把我们家瓜子儿花生吃完了。”   叶大兵抓了一把花生放兜里:“走,张林不好意思,要赶人了,咱们去别家吃去。”   “去欧意家,他们家的瓜子自己炒的,加了奶粉,听说是奶香味的。”   “那咱们去试试。”   叶大兵一招手,一群大小子大姑娘转战欧意家。   等外面的人走了,叶秋从卧室出来,双手叉腰正要说话,江英招手叫女儿进屋帮忙。   叶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亲妈打断了。   张林忍不住笑,他媳妇儿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女强人的模样,怎么在家里的时候这么有意思呢。   江英正在收拾给亲家的年礼,香肠腊肉和各种瓜果装了两大袋。   “去年你们俩大学毕业,张林爸妈那边肯定也期待着你们回去过年。你和张林回咱们家过年,他爸妈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意见。过两天你们去你公婆家,你记得态度好点,也勤快点,别指着张林干活,你也帮把手。”   “妈,我知道。”叶秋又不傻。   回来之前,他们夫妻俩买了好些礼物,吃的穿的用的不算,还花大价钱从厂里买了一台冰箱,托人送到张林他们家。   她这么做,主要是为张林尽孝,另外也是为了堵公婆和张林家那些亲戚的嘴。   “除了冰箱之外还买了什么?”   “还买了一对手镯,玉的,那个东西怕磕碰,就没让人送去,等我去的时候我亲自给张林他妈。”   “那也行。”   年礼收拾好后,江英提起另外一件事:“你们去了之后,张家人肯定会问孩子的事情,这事儿你别开口,叫张林去说。你是当媳妇儿的,你说一百句都不如张林说一句。”   看到张林在窗边,江英叫张林进来:“妈给你说件事。”   张林已经听到了,三两步进来:“孩子的事儿吧。”   江英点点头:“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咱们村的年轻人因为小姑奶奶的话,都推迟了生娃。后来机会来了,你们考上大学,又去外面读书,更没时间生娃。这一拖就拖到这个年纪了。”   叶秋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年纪大的,像叶秋,大学读完已经三十岁了。年纪小的,像是叶朵朵、叶大兵他们,今年也二十五六了。   张林:“妈你放心,这事儿我们跟爸妈说过,他们也理解我们的难处。”   “理解归理解,你们这个年纪还没一儿半女,当爹当妈的不着急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态度要到位。   张林攀着媳妇儿的肩膀:“妈,叶秋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撑起那么大的厂子,管着那么多的事情,连小姑奶奶都说我媳妇儿厉害。你还怕我爸妈挑刺儿?”   江英笑道:“你别整天说好听的话哄我。总之,我说的话你们记着,规矩些总没错。”   “妈,我们心里有数。”   张林爸爸妈妈工作忙,他几乎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后来因为他是家里的大儿子,十来岁就下乡插队,今年他三十来岁,从时间上算起来,他在家的时间还没有在叶家村的时间长。   可能他爸妈也知道这一点,自从前些年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爸妈对他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论血缘他们是亲人,但论亲情,张林嘴上不说,心里面其实也知道,爸妈对他的弟弟妹妹比对他更亲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他早早就离开了家呢。   四年前考上大学后,张林带着媳妇儿回了一趟北京的家,好多年没见到,他爸妈看到他们夫妻站在大门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   家里住房不宽裕,张林也不愿意委屈媳妇儿,就主动带着媳妇儿去外面招待所住。他爸妈和弟弟妹妹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到现在,张林想到这事儿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江英整理好给张家的年礼后,去柜子里翻出四双布鞋:“空闲的时候给你们做的,一人两双,记得放你们包里带走。”   “你们给我买的那双皮鞋呀,夏天焐脚得很,还是咱们的老布鞋穿着舒坦。你们两个外出见人为了体面穿皮鞋就算了,在家还是穿布鞋好,布鞋舒服。”   “好嘞,妈我们肯定不会忘记带走。”   张林接过丈母娘给的布鞋,回房间放箱子底。   江英看着张林的背影叹气,叶秋扭头跟出去:“妈,我去看看他。”   “去吧!”   张林其实很喜欢叶家,人就是这样,抛开什么血缘关系,哪里让你舒服你就会往哪里去。   张林一个叶家的女婿都觉得叶家舒服,叶家的年轻人,在家族里有这么多家人朋友,更觉得家族里好。   但是,正月初三开始,叶家年轻人背上行囊,就陆陆续续坐车奔向远方。   他们该去搏出一份自己的事业。   叶秋和张林他们自己当老板,没在单位上班,可以稍微晚一点出发。等到正月初五,他们夫妻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门,坐火车去北京张家。   夫妻俩都是大学生,对张家人又大方,他们俩到张家后,张林爸妈兴高采烈地迎他们进门。   江英准备的礼物,还有叶秋的好态度,让张林爸妈从内到外地开心,人一高兴,说话做事就会让旁人舒服些。   至少,他们夫妻在张家的这几日,张林没有明显感觉到他是外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走的那天晚上,张林抱着媳妇儿:“这两天辛苦了。”   叶秋嗯了一声:“你们家人真多,每天洗碗洗的我手累。”   张林笑道:“以后不让你洗碗,家里的碗筷我包了。”   叶秋打了个哈欠:“洗碗啊,打扫家里清洁卫生啊,还是请人干吧,咱们俩的时间宝贵,有干家务的时间,不如好好搞事业。”   “嗯。”   “还有,我今天上午听你家隔壁邻居说,你们家前面那条牌坊街上有小院子卖,四五万一套。我算了一下,等到暑假的时候咱们俩手里分红的钱估计够了,到时候过来买一套放着,咱们以后如果过来过年,就住自己家小院。”   也就是手里的钱不够,要是钱够,叶秋真想多买几套院子放着,北京的地价以后肯定不便宜。   “嗯。”张林也心疼媳妇儿。   这回回来,他爸妈专门在屋里给他们隔了一个小单间,只能放下一张床,他们的行李没处放,都只能塞床底下。   买房,还是得努力挣钱!   夫妻俩回深圳后,全身心投入到工厂中去,把工厂搞得有声有色。五月份的时候,他们的九叶家电厂还签了一单外贸,可把大家高兴疯了。   叶秋高兴了一天,第二天把工厂的管理层叫到一处开会,商讨如何把外贸渠道扩大。   他们九叶家电厂生产线先进,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过硬。而且他们这儿的原材料便宜、人工便宜,他们的生产成本很低,所以他们的报的价格在国外中低端市场非常有竞争力。   “我认为,国内市场咱们要好好干,国外市场更要好好干。”   叶秋觉得,国内市场很大,国际市场更大。   现在国内的大部分家电厂,要么质量不行,要么还没走上出口的路子,他们九叶就要抓住这个先机,率先在国外市场打响中国家电的牌子。   叶秋对所有人说:“第一步,咱们先改名字。”   “改名字?”   “对,只要出口的家电,无论是冰箱、风扇还是锅具,九叶的名字前面要加上中国两个字,中国九叶!”   主管销售的经理说:“这么说,咱们还得标上中英双语。”   “不错,想的周到。”   九叶不是某个单一品牌,九叶现在是一个集团,听说家电厂居然把东西卖到国外去了,制衣厂、食品厂、机械厂赶紧过来取经,他们也想学学经验。   叶秋他们的工厂蒸蒸日上,叶大兵他们几个今年才入职市政府的小年轻也混的风生水起。   有经验、有能力还有后台,事情办的滴水不漏,复杂的人事关系也门清,他们不出头不可能。   为了避嫌,进市政府的叶家年轻人叶文正都没过问过,只有欧意运气好,开年调度人手的时候他被调到叶文正手下干些杂活。   至于是真运气好还是假运气好,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欧成海形容他们欧家的情况,那叫芝麻开花节节高,一代强似一代啊!   欧成海退休十多年了,他现在偶尔去县城逛一逛,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都说他看起来跟十多年前差不多,不显老。   欧成海乐得哈哈大笑,他也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不错,心宽,怎么着都舒坦。   欧成海在县里住了三天,等到周末的时候,欧直人送他爸回村里。   路上,爷俩说起欧意的前程,欧成海笑道:“你别管他,咱们已经给他创造了好条件了,他现在有人提拔、有人帮忙,又有文凭,家里对他也只有支持没有拖累,这么好的条件他要是还出不了头,那就是他没那个命!”   “爸爸说得是!”   欧成海夸了儿子一句:“你也不错,努努力退休之前还能升一级,就算升不了也没关系,等到退休了,咱们爷俩去沙河钓鱼,叫欧意那个小子努力去。”   “对了,你有空也催催他找媳妇儿,年纪也不小了。”   欧直人笑了好几声,事业不能放松还要抽空处对象,真是有点心疼儿子了!   上半年很快过去,暑假来临,张林和叶秋夫妻俩抽空去了趟北京,把年初看好的院子买下来后,当天又坐车回深圳。   叶朵朵他们几个手上分红多的人,听说叶秋他们夫妻去北京买房了,他们几个也都扎堆去买房。   买完自己的房,叶朵朵找叶秋商量:“咱们族里过来深圳的人不少,住宿条件都差得很,要是行的话,咱们回去跟族长和小姑奶奶商量一下,咱们从分红里面划拉出一部分钱修一栋楼给工人住。”   “这个你等等,我给族里打个电话。”   叶伟接到叶秋的电话后,立刻去找族长族老们商量,叶平川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   “修房子是正事儿,这个钱该花。”   “有个自己的房子大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我看可以修。”   “对,我也赞同修房子,不过现在能让咱们修房子吗?”   “能修,怎么不能修,叶秋他们有办法!”   族里同意了,叶秋把消息传递下去,在工厂上班的叶家人都兴奋起来了。   真好,过不了多久,以后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   全族齐心谋发展,日子越来越有奔头,干起活儿来更加带劲!   谭文森最近感觉日子越来越没奔头,干起活来也不带劲,为什么,好久没见过叶南音了。   以前能得到她几个字的回信他都会高兴好久,现在他越来越不满足,他想天天见到她。   人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每天被工作困在单位里,他就算周末在家休息,也是全天待命,万一有个什么事,他必须立刻去单位。   过了几天,叶南音收到一只干花,干花下面写着一行字:等到花儿都谢了!   叶南音笑的停不下来,冷峻的笔锋写出这种哀怨的字句,真是太有意思了。   美人、大王和白雪在桃树下玩耍,听到主人笑,跑过去看热闹。   脖子长的伸长了脖子,没有长脖子的跳上了书桌。   美人:“嘎嘎!”   大王:“嗷呜~”   白雪:“唧唧!”   谭文森写的是什么,不识字呀!   福乐凑过来,看了一眼纸条,默默走开了!   叶南音正在想如何给他回信的时候,刚离开的叶小鱼又跑上来,大叫:“小姑奶奶,不好了,孙青青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叶小鱼重重地点头:“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青青跟团去香港演出,昨晚上演出完,今天早上要走的时候发现她在酒店失踪了。”   艺术团的老师一发现人失踪后,立刻报警找人,到这会儿还没找到。   艺术团的负责人知道孙青青家庭不一般,不敢隐瞒,立刻通知了叶眉。   接到消息后,叶眉急的不行,在香港那边没有人脉,只能联系族里。   “放心,孙青青没事。”   叶南音记得孙青青的八字,掐算之后知道孙青青还活着,但是,她居然不知道孙青青的具体位置。   真是奇了怪了!   “小姑奶奶?”   叶小鱼不明白,既然孙青青没事,小姑奶奶怎么皱眉?   叶南音站起来道:“更正一下,孙青青人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是人还活着。”   距离太远,叶南音找不到人,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亲自去走一趟。   叶小鱼立刻道:“我给您收拾行李。”   “嗯,快一点,时间不等人。”   “好!”   叶小鱼很快给小姑奶奶收拾好行李,随便装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跟着小姑奶奶往山上赶。   叶家的普通族人碰到难事儿跟族里求救,叶家都要尽力帮助,何况是叶眉的女儿。   叶眉是叶家家族的核心成员,她的女儿自然不能轻待。   叶伟等在山下,见小姑奶奶下山来,连忙过去:“咱们怎么办?”   叶南音脚步不停,嘴里不停地交代:“我现在去市里,你立刻联系张挺帮我安排飞机,再打电话告诉叶眉去机场接我,最好今天就能到香港。”   叶伟点点头,如果今天要去香港,那么该办的手续叶眉要尽快去办理。   事出有因,加上叶眉的身份,她今天之内把手续办妥应该不难。   叶南音回家一趟,爷爷和爸妈都不在家。   “一会儿我通知族长。”叶伟立刻道。   叶南音嗯了一声:“走吧!”   叶南音现在的身份很妙,她不是什么重要领导,没什么名声,也不是什么名人。但是在一些特殊单位,只要报出她的名字,她想做的事,都可以很快做到。   这些暗中的便利,叶南音早就习惯了,叶眉还有点没习惯。   接到叶伟回过去的电话后,孙闻和叶眉夫妻赶紧去相关部门□□件。   小姑奶奶的户籍不在叶眉手里,原本叶眉还担心今天办不到,没想到她只是报出了小姑奶奶的名字,那位办事员立刻请他们等一等。   孙闻和叶眉皱眉,工作时间说走就走?哪里的规矩?   几分钟后,办事员回来,请他们去后面小房间。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办事员恭敬道:“您进去就知道了。”   孙闻和叶眉进房间后,房间里有位穿着短袖白衬衣的中年男人,他热情地自我介绍,说他是这里的办公室主任,姓赵。   叶眉也自我介绍了名字和职位,这位赵主任对她的自我介绍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对小姑奶奶的名字很上心。   “赵主任,我们的证件有问题吗?还是说我们不能办理?”   “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您刚才报的名字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赵主任神秘地笑了笑:“您刚才报的那个名字,在我们的一号名单上,所以我想再跟您确认一遍。”   赵主任写下叶南音三个字:“是这个名字吗?”   “是。”叶眉点头。   “您也姓叶,您和这位的关系是……”   “我出身西洲市玉竹县叶渠公社叶家村!”叶眉似乎明白了赵主任的意思,仔细把自己的出身报了一遍。   赵主任跟她再次确认:“您和这位是亲戚?”   “算是亲戚,准确来说,我们都是族人。这位叶南音,是我们叶家的小姑奶奶,下一任族长。”   确定消息没错后,赵主任立刻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调来这个单位才一个多月,关于这位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所以才再三麻烦您!”   叶眉表示理解,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小姑奶奶这么在意。   他们这样的单位和海关那边是连通的,他们手里都有同一份名单,名单上的这些人物属于特别关照名单,他们离开国土消息都必须重点关注。   这份名单上的名字不超过一百人,叶南音的名字,能排进前十,可以想像她的重要性,赵主任第一次碰上,紧张也正常。   赵主任不好意思道:“名单上大部分人都有详细的介绍,您家小姑奶奶属于重要人物,但是咱们除了名字和家庭住址之外,一无所知。”   听到这儿,叶眉也清楚了赵主任的用意。赵主任再试探叶眉,叶眉只是笑了笑,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按理说,小姑奶奶的名字在高层中不算什么秘密,赵主任既然不知道,就说明他不是这个圈子的,叶眉当然不会主动提起。   叶眉甚至猜测,赵主任可能连特别行动局都不知道。不知道特别行动局,肯定就更不知道小姑奶奶。   说回正事,赵主任先问清楚他们去香港干什么,听说他们去找人之后,立刻说他们可以提供一个十人小队保护,如果那位觉得人手不够,还可以增加人手。   “十人小队够了。”   叶眉觉得,如果女儿的失踪真的跟玄学有关,那么去再多的普通人也没用。   “赵主任,方便我借你们的电话用一下吗?”   “可以,随便用。”   叶眉给叶清尘单位打了个电话,说清楚碰到的事情,问他有没有空过来。   叶清尘听说小姑奶奶要去香港,立刻就答应了,还说他现在就在北京,马上坐飞机过来。   挂掉电话后,叶眉谢过赵主任,并约好出发的时间。   半下午,叶清尘和刘珉到了,他们在机场等了会儿,叶南音和叶小鱼也到了。   “小姑奶奶!”   “师父!”   叶南音冲叶清尘和刘珉点点头,问孙闻和叶眉:“现在能走吗?”   “能走!船已经准备好了。”   到港口,赵主任承诺的十人小队已经到了,赵主任也在码头上等着。   看到被叶眉几人簇拥着过来的年轻姑娘,赵主任心里一惊,这么年轻就上了一号名单?   孙青青所在的那个艺术团的领队姓陈,大家都称呼她陈老师。从孙青青失踪后,她一直督促警察找人,快天黑了还没有进展,她着急的快慌了神了。   叶南音、叶眉他们到时,陈老师看到叶眉连忙奔过去:“叶局长,人还没找到。”   叶眉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心还是颤了一下。   “小姑奶奶,怎么办?”   “青青的房间在哪里?”   下船后,叶南音又掐算了一遍,没找到孙青青的位置,只能先来酒店找一找线索。   “我给您带路。”陈老师走在前面。   他们这次过来表演的艺术团一共六十三个人,当地负责接待的单位提供的是双人间,孙青青运气好,抽签抽到唯一一间单人床。   发现孙青青失踪后,她的房间除了警察进来过之外,再没有陌生人进来。   “房间里东西摆放的位置我们都没动过。”   叶南音仔细把屋里的摆设看了一遍,行李箱是敞开的,桌上放着没吃饭的点心,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像是自己起床掀开被子。   “酒店提供拖鞋吗?”   “提供。”   但是,屋里没有拖鞋,孙青青自己穿走了?   主动走的?被人绑走的?被迷惑走的?   叶南音走到床边,床边花纹繁杂的地毯上,有一处沾了一层黑灰。   叶清尘立刻道:“他们用了引魂符把人带走。”   叶南音点点头,确实如此。   引魂符这个东西,简单来说,那叫私人订制,一人一符。   你必须知道你要引魂之人的生辰八字,在一定范围内烧了引魂符,被引魂的那人,才能迷迷糊糊地跟着你走。   刘珉表情严肃,如果那人能用引魂符,说明那人的水平跟他和他哥不相上下。   叶南音中指的指尖蹭上一点黑灰,拇指上的一点灵气扬起指尖的黑灰,黑灰瞬间变成金色的颗粒漂浮在空气中。   陈老师吓得揉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跟变戏法一样。   见到小姑奶奶有办法,孙闻和叶眉夫妻松了口气。   叶南音轻轻碰了一下空气中金色的颗粒:“走吧,去找你的主人!” 第67章 她既让他们畏惧,也让他们敬仰!   金色的光点跟随着孙青青离开的路线飘动, 从客房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光线昏暗,金色的光点更加亮。   “他们是坐车离开这里的?”   答案显而易见。   陈老师立刻说:“我去找酒店借车。”   叶南音点头,叫她快点。   他们人多, 小车坐不下, 酒店那边协调了一辆能坐二十人的大车给他们, 并且配了司机。   上车后, 叶南音坐在司机旁边:“听我指示开车。”   司机点点头。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叶南音叫他左拐, 左拐过去后延着最宽的那条大路一直开, 直到快到路的尽头时,叶南音叫他右拐。   司机说:“前头就是西山别墅区了,我们的车进不去。”   “放心, 你的车可以开进去。”   司机看了叶南音一眼, 不太相信。   算了,到时候被门卫拦了她就知道了。   车子开到西山别墅山脚下, 两个英俊的年轻小哥走过来,司机摇下车窗。   “不好意思, 这里不能进。”   叶南音扭头看他们:“不能进吗?”   “能进!我立刻给你开门。”门卫看到叶南音,立刻改口。   工艺繁复的铁艺大门被缓缓推开, 司机惊了:“他们怎么会让我们进去?”   叶南音目视前方:“开车,到道路尽头右转。”   “是!”   司机不敢多问, 立刻发动车子往里面开。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 路过的一栋栋别墅里都亮着灯光,叶小鱼趴在窗边看, 这里的房子真好看呐!院子也好看!   “停车!”   司机毫不犹豫地刹车!   “到了!”   从车窗看出去, 右边是一栋暗色的中式别墅, 安装在地上冷白的灯光打在精心雕刻的墙壁上,衬的别墅格外精致。   “听说西山别墅的有钱人喜欢搞古代文人那一套,明明住的西式小洋楼,愣是要花大价钱把房子装成中式。”   司机嘟囔了句:“我还以为他们胡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叶清尘嫌弃得很,不中不洋!   不知道是不是太相信别墅的保安,叶南音穿过草坪,踏进大门,推门进去大厅时,正在吃晚饭的屋主人才发现他们。   “你们哪儿来的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保安呢?管家打电话叫保安过来,我倒是问问他们是怎么工作的!”   屋主人齐思贤隐怒,叫管家把人赶出去。   叶清尘上下打量他一番,穿着一身棉麻的对襟长袍,手上还带着两串儿佛珠,看着人模狗样的,心却脏得很。   “为了维持你齐家现在的富贵,死了多少人了?”   叶南音轻飘飘的一句话,撕破了齐思贤的体面。   齐思贤额头冒汗:“你是谁?”   叶南音冷笑:“叶清尘,你去把青青找出来!”   “是!小姑奶奶我这就去。”叶清尘摩拳擦掌要动手。   “站住,这里是齐家,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齐家的帮佣管家一共七八个人拥上来,不用叶南音开口,跟着过来的十人小队手脚利索地把人按死在地板上。   叶小鱼看到捆着床帘布的绳子,跑过去解开,把绳子递给他们,齐家的下人被捆成两串儿,挣脱不开。   齐家下人全都被捆了,只有齐思贤和他老婆还能活动,看到叶南音身后那么人,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根本动不了。   齐思贤怒极反笑:“看你这身穿着,不是香港本地人吧,大陆过来的?”   “我齐家再不济,那也是富豪榜上排名前十的人物,你们现在如果不住手,我要你们走不出香港!”   再也忍耐不住的孙闻冲上去一拳打倒齐思贤:“你他妈的敢动我女儿,我打死你个畜生!”   叶眉和叶清尘去找人,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叶清尘跑去地下车库时,发现地下车库明显比楼上的房子窄了很多,他顺着墙摸索,摸到了暗门。   “这个破门怎么开啊?”   叶眉:“把齐家那个管家拖下来!”   “我这就去!”   齐家的管家被带下来,没想到是个嘴硬的,还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群土包子!”   叶清尘都被气笑了,死到临头还敢看不起他们。   叶眉一句废话没有,一脚把人踹倒,双手抱起墙边放的绿植就往管家身上砸,管家躲了一下,被砸中腿,痛的大声喊叫。   砸了绿植还不算完,叶眉转身看到一张椅子,拎起椅子就是抡,管家被吓得浑身颤抖:“我说,我告诉你们密码。”   即使他说了这句,叶眉抡起的椅子一点没犹豫地砸他身上。   叶小鱼见状赶紧抱住打红眼的叶眉,连忙劝:“您别急,咱们先把青青救出来,等青青救出来,您就是打死他也没关系,到时候咱们挖坑把他埋了,叫叶清尘设个那什么阵法,保准谁都找不到他尸体。”   管家被吓得汗毛倒竖,叶清尘踢了他一脚:“现在死还是等会儿死,你自己选!”   管家脑子都停止转动了,只能听见死,怎么着他都要死。   叶眉眼睛一横,管家颤抖着身体告诉她:“开门的密码在地板下。”   叶清尘蹲下身体,果真抠开了靠墙的地板,露出地板下的密码锁:“密码多少?”   “7832513!”   叶清尘按开密码,拍拍他的脑袋:“识相的人才容易长命。”   咔嚓一声,暗门从中间打开。   暗门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右边的玻璃墙里关着男男女女一共七个人。左边的玻璃墙里关着昏迷的孙青青,她身体四周用黑色的什么东西画着诡异的阵法!   “转运阵!”叶清尘脱口而出!   叶眉着急冲进去,被叶清尘一下拉住:“不能动,叫小姑奶奶过来,小姑奶奶才有法子把齐家通过转运阵拿走的气运抢回来!”   叶眉看到女儿没有生息一半躺在地上,一时间慌了手脚:“我现在就去找小姑奶奶过来!”   叶小鱼忙道:“我去!”   几分钟后,叶南音下来,她看到那个转运阵如同一张蜘蛛网困住了孙青青,还伸出一根根丝从她身上抽走气运。   “还好,咱们赶来得及时!”   玻璃门被铁链锁住,叶南音轻轻推了一下,小孩儿手臂粗的铁链一下断开。   阵法困住了孙青青,叶南音没有立刻就毁掉阵法,而是一点一点地修改了阵法。   转运阵还是那个转运阵法,只是气运重新转回孙青青身上。   孙青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她醒过来,看到小姑奶奶,顿时委屈起来。   “小姑奶奶~”   叶南音嗯了一声:“趴那儿别动。”   孙青青没明白,摇了摇酸疼的脖子,什么别动?   见女儿乱动,叶眉生怕有什么意外,立刻骂道:“死丫头,小姑奶奶叫你别动你就别乱动,给我趴着。”   “妈!”   叶眉眼框一红:“叫妈也没用,给我趴好。”   孙青青不懂,但是小姑奶奶和妈妈都叫她趴好,那就趴好吧。   叶清尘双手抱胸,笑眯眯道:“青青呀,你以后要走好运啦!”   好运?她都这么倒霉了,能走什么好运?   “嘿嘿,小姑奶奶改了阵法,不仅齐家从你这儿抢走的气运回来了,小姑奶奶还帮你多拿了点回来。”   叶眉立刻就明白了叶清尘的意思,对傻头傻脑的女儿凶道:“别乱动!”   孙青青的脸还贴在地面上呢,她根本没动好吗!   被人抢走气运,你再抢回来,天经地义!   抢回来的时候没个轻重,多抢了点回来也正常。   但是,肯定不能把人抽干了!   叶南音能准确地把握住那个度,多多地抢回来,又不会被天道盯上,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行了,可以动了!”   说话声一落,叶南音右手轻挥,困住孙青青个阵法,就像被一把火燎过的蜘蛛网一样,化为飞灰。   叶眉赶紧跑进去扶起女儿:“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青青捂住脖子,痛苦:“好像落枕了。”   叶清尘哈哈大笑:“按照时间算,你在地上趴了快有一天了吧,连个枕头都没有,可不是落枕么。”   孙青青被她妈牵着走出去,看到旁边玻璃墙里关着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她。   “小姑奶奶,他们怎么办?”   “放了吧。”   叶清尘立刻答应:“小姑奶奶你们先走,我来办!”   叶南音点点头。   齐思贤被扣在大厅里,叶南音离开后没几分钟,他就感觉到一阵阵心悸,他躺椅子求救,说他有心脏病,要吃药。   刘珉笑着说:“放心,不是心脏病,你只是被反噬而已。”   这种场面他可见多了。   “我真的有心脏病!”   “我看你是得了心脏的病吧。”刘珉着重强调脏字,讽刺他。   心太脏,办的事儿也脏,他这种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齐思贤紧紧攥住拳头,脸色苍白,好像真的命不久矣。   十人小队的队长见状不对:“刘大师,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放心,你们相信我,祸害遗千年,暂时死不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挂在齐思贤脖子上的玉佩突然碎了。   “哟,玉佩后面居然刻着阵法。”刘珉抢过来:“啧,我居然看不懂。”   “你还给我!”   齐思贤突然虚弱无比,中气不足,连坐起来都不能够,却伸长了手想把玉佩抢回来。   见师父上来了,刘珉立刻把玉佩送过去给师父看:“师父,这是什么阵法?”   “转运阵!”   刚才阵法被破,这个玉佩碎掉也正常。   刘珉同情地看着齐思贤:“可怜,你要倒大霉了,就算没有心脏病你也活不了几天了。”   齐思贤被气的一下晕了过去!   叶南音上来了,叶眉和孙青青也上来了,孙青青看到他爸胡子拉碴的狼狈样儿。   “爸爸,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闻看女儿红光满面,不禁愣住,扭头看媳妇儿。   叶眉:“确实被人转运了,叫小姑奶奶救了回来,详细的咱们回家再说。”   齐思贤的老婆颤抖着声音道:“既然你们的人没事,那你们可以不可以放过我老公。”   “就算我们同意,你问问这几个被关押的同不同意。”   叶清尘三两步从地下室跑上来,身后还跟着七个面容憔悴的男男女女,愤怒地瞪着齐思贤,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其七个人之中被关得最久的一个人,已经在地下室关了一个月了,每隔几天都有新的人被关进来,再从他们之中挑一个扔到对面那个诡异的房间里。   他们眼睁睁看着被关进去的人,最长五天,最短半天就奄奄一息,死在那个屋里。   他们也知道,他们终将会毫无声息地死在那个密室里,每天听着头顶空调转动的声音,数着自己不多的日子。   昨天晚上他们把孙青青带进来,那个大波□□人跟管家说,孙青青的八字好,先用她。   叶清尘踹了昏过去的齐思贤一脚:“我问过了,他们抓过来的这些年轻人八字都有相同之处。”   “什么相同之处?”刘珉好奇。   “都是木命!”   木命的人如果木气比较旺盛,那么这人的运势就会比一般人旺盛许多,在财运和事业方面更是让人眼红。   不过,也不是木命的人木气都旺盛,如果这人是木命,但是又比较缺木气,那么这个人和一般人相比,运势就没那么顺畅,还容易体弱多病。   被齐思贤抓的这些年轻人里面,孙青青是木命里面木气最旺盛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她抓回来后,立刻就把她送阵法里去。   刘珉同情地看了孙青青一眼:“有够倒霉的!”   虽然木命的人运势旺,但是这天下木命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让她碰上这个倒霉事了。   “青青这会儿身上难受吗?”孙闻听刘珉说完,立刻问道。   “爸,我好着呢,小姑奶奶不仅把我被吸走的气运抢回来了,还多抢了点,嘿嘿。”   悠悠醒来的齐思贤,听到多抢了一点这句话,又晕了过去。   “小姑奶奶,现在咱们怎么办?”   都快凌晨了,时间不早了。   “陈老师!”   “我在,您说。”   “齐思贤为了转运滥杀无辜,他们七个就是证人。一会儿你报警,叫警察过来处理。”   叶南音微微一笑:“不用害怕,我留五个人陪你一起等警察过来。”   “是!”   陈老师有心想问她去干什么,到底没问出来,她不该问。   司机还等在外面,叶南音上车坐在刚才的位置:“我给你指路,你开车。”   司机点点头,看了眼后视镜,还有五个小伙子没有上车。   “不用管他们,开车!”   孙青青挨着妈妈坐:“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少问,累的就睡一会儿。”叶眉猜到小姑奶奶要去找人,就是不知道她猜的正不正确。   孙青青摇摇头,说不累。   “不累也别说话,休息一会儿。”   “哦。”孙青青想起一件事:“我哥怎么没来找我。”   “没想起来告诉他,再说,告诉他也没用。”   当时知道女儿失踪,叶眉第一反应就是联系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说要立刻去香港,他们夫妻马上就去□□件,根本来不及想儿子。   车子左拐右拐,开到郊外一处民居外面。   都凌晨了,这家人院子里灯光亮堂得很,好像是在待客,他们站在车上透过窗户,能隐约看到高墙里面的人头。   走下车,叶清尘跑前面去敲门。   大门打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侧身站在门口,见叶清尘是生面孔:“你找谁?”   叶清尘微微一笑:“找您家大师。”   年轻人眉毛一挑:“听你这个口音,大陆人?”   “是,大陆来的,齐思贤介绍我我们过来这里的。”   报出齐思贤的名字,年轻人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打开大门,请叶清尘进去。   叶清尘站在原地没动,稍等了一下,叶南音过来了。   叶清尘规矩地往小姑奶奶身后一站,跟着走进去。   “你就是昨天晚上给我送点心的服务员。”   叶眉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背后。   就是她迷晕带走了她女儿!   大波浪美女夏语,是香港玄学界排名第三的玄学大师,侯宝德跟前最受宠的女弟子,看在侯宝德面子上,大家都要尊称一句:“夏小姐!”   夏语看到孙青青,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侯宝德轻笑:“小夏呀,你这事儿办的不妥当,怎么叫人找到家里来了。”   侯宝德家今天开堂会,邀请了不少社会名流和玄门人士过来,就是香港前十的玄学大师,除了第一和第二自持身份没到之外,剩下的都到了。   虽然这个点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排名第六的赖胖子还在,被人打上门这话传出去,他侯宝德以后还混不混了?   听到师父责备的语气,夏语吓得满头大汗,立刻跪下:“是弟子处理不当,我马上就把人请出去!”   叶南音轻呵:“齐思贤家的那个转运阵是你摆的?能力不怎么样,心眼儿不少,居然能把反噬的孽力转到别人身上。”   阵法已经被破,叶清尘和刘珉看到侯宝德这个摆阵的人还好端端在家开堂会,他们也很惊讶。   侯宝德的路子,怎么看着和东南亚那边的巫师一脉相承。   侯宝德一脚踹开夏语,往前迈一步:“阁下强闯寒舍,一进来就质问我,是不是该报上大名?”   “九岁山叶家人,叶南音!”   “不认识!”   “很快你就会认识了!”   五雷符朝侯宝德面部飞过去,侯宝德侧身躲闪,飞速扔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和五雷符相撞。   刺耳的尖叫声,恶臭的白烟,让还没离开的一众人都惊呆了!   叶清尘没忍住,脏话脱口而出:“我去!自从北越的巫祖死了之后,咱们有十来年没见到这么强的小鬼了吧。”   刘珉严肃地点点头,确实十多年没见过了。   侯宝德的下意识反应,立刻就让叶清尘他们看出来他和东南亚巫师那边牵扯颇深。   “你是中国人还是东南亚那边的人?”   侯宝德阴笑:“我侯宝德当然是香港人!”   “我看你不像!”   侯宝德跟东南亚那边的巫师一样会炼小鬼,还会利用小鬼转移他的孽债。   他这样的人在叶南音眼里,就是该被天打雷劈的败类!   叶南音接连几招扔过去,侯宝德勉力接了一招后气血上涌,他立刻就明白他不是叶南音对手,利用小鬼帮他挡了两招,转头要跑。   叶清尘见缝插针摆了个困阵把侯宝德拦住。   “做得好!”   被小姑奶奶夸了,叶清尘咧嘴笑。   这里是侯宝德家,他保命的东西不少,可惜他被困阵困住了,跑不了,只能正面和叶南音对上。   正面对撼,这辈子叶南音活到现在,还真没遇到敌手。   不过两三分钟,侯宝德就被打趴下,跪地求饶!   “我跟您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您放过我!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叶南音俯视着他:“放过你可以,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接受天道的审判吧,让老天爷说,你配不配活着!”   侯宝德恐惧地抬起头,朗朗夜空,一道脸盆粗的惊雷气势汹汹地袭来,他想逃跑,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就被天雷劈成焦炭!   和侯宝德离得近的夏语,也被天雷劈了,她比侯宝德好一点,至少还有一口气。   孙青青激动地抱住妈妈的胳膊:“真解气!小姑奶奶好厉害!”   叶眉笑起来,小姑奶奶确实很厉害!   除上回在八王山看小姑奶奶祭天外,这是她第一次见小姑奶奶和人斗法!   香港玄学界排名第三的大师,在小姑奶奶面前,连还手之力也无!   叶眉再一次见识到小姑奶奶的厉害!   解决完侯宝德,叶南音带着人转身离开,躲在一边的其他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赖大师,现在怎么办?”   侯宝德好歹是他们香港玄学界排名前三的人物,就这么被大陆来的小丫头弄死了,这是打他们香港玄学界的脸啊!   赖胖子撇嘴,缩了缩脖子:“我和侯宝德也就是认识而已,他的事和我无关啊,不关我的事!”   赖胖子要走,侯宝德徒弟赶紧拉住他,哭求道:“您可是证人,请您一定要联合香港玄学界为我们师父和师姐报仇啊!”   “呵,刚才人家在这儿的时候,你们这些孝子贤徒怎么不冲上去给你们师父报仇?”   侯宝德徒弟被噎住,半晌才说:“我们势单力薄,想打也打不过,就算冲上去,也是无谓的牺牲罢了!”   “我们相信咱们一起联合起来,肯定能打赢那个臭丫头!”   赖胖子才不上当,直接摊牌了:“那不好意思,谁能打得赢你们跟谁哭去,反正我打不赢,我就不参与了!”   赖胖子一甩衣袖走了!   赖胖子走后,其他人也走了。   零星几个和侯宝德关系不错的富商劝慰了几句,叫他们别以卵击石,先把他们师父的丧礼办了吧!   侯宝德被大陆来的丫头按住打,最后被那丫头引来的天雷劈死了!这消息都没等到天亮,就传遍了香港玄学界。   香港玄学界排名第一的李金,天一亮就派人去赖胖子家接人。   赖胖子到李金家的别墅时,玄学界排名前十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   昨晚上侯宝德死了,如今没有十个人,加上赖胖子自己在内只有九个人。   看着那把空掉的椅子,李金叹息一声:“赖胖子,你说说看,昨晚上怎么回事。”   赖胖子问:“你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李金听到消息来自看完全程的一个富商,其他七个人的消息有的来自于关系好的朋友转述,要么来自于听说。   听他们说完后,赖胖子点头:“一句没错,就是你们听到的这样。”   屋里众人顿时哗然:“听说是个小丫头,她小小年纪就能把侯宝德那个黑心鬼压着打?”   赖胖子:没错,确实把赖宝德压着打!   “听说那个丫头身边带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随手就能布置阵法?”   赖胖子:没错,扔了几枚铜钱就把阵布好了,□□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功力!   李金黑脸:“叫你说那个丫头,提我干什么?”   赖胖子嘿嘿一笑:“我这也是希望你们清楚她的厉害嘛。不说别的,就说那丫头一手召唤天雷的本事,谁能不怕?”   他们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被那么多富商名流奉为座上宾,都是老江湖了。在江湖上行走,谁没做过一两件亏心事?   大家都能经得起天雷的考验吗?   不说其他人,李金扪心自问,他不敢说这话!   赖胖子自嘲地笑:“所以嘛,咱们这样的人,见到那个丫头最好躲着走。”   有一个猜测赖胖子没说,当时叶南音和侯宝德一照面,叶南音就说侯宝德把孽力转移到别人身上,有这份眼力的人,只怕相面的功夫相当厉害!   在场的人,谁有隐藏面相的本事?   要被叶南音当场看出来不妥,人家召唤天雷劈下来,谁能逃的了?   不管别人听不听劝,反正他赖胖子以后看到叶南音肯定绕着走。   赖胖子忍不住叹气,这地界上大家都是熟脸,为了混口饭吃,平日里也不会故意针对谁。   说到底,毕竟是认识多年的老熟人了,谁有什么看家本事,大家互相心里都有数。   仗着没人能看出自己的面相,私下里放肆的事情也没少做。赖胖子心里决定好了,以后还是要多行善积德。   有灾消灾,没灾积福!   至少,如果以后和叶南音对上,看在他没做大恶的情况下,能求她高抬贵手。   赖胖子环顾四周,在场的九个人,他赖胖子绝对不是作恶最多的人。至少,他没主动害过人命。   李金敲桌子,所有人都看向他。   李金:“她说她来自九岁山叶家,你们谁对九岁山有所了解?”   众人对视一眼,九岁山?你说龙虎山我们肯定还知道点。   见没人说话,李金又道:“我说两件事,第一件,现在内地和咱们这儿也通了,两边来往的人也不少,大家都费点心思打听打听九岁山叶家。顺便再了解了解内地玄学界这些年发展成什么样了。”   李金是在他爷爷那一辈搬到香港生活,他爷爷在内地的时候是个火居道士,凭着一手真本事在香港立足,李金的本事都是他爷爷传授给他的。   他小时候听爷爷说,当年好多道士下山参加抗战,大都死在战场上。爷爷说传承断了,以后道门只有形式,没有真东西了。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他从小在香港出生长大,和内地没什么接触,真不知道现在内地玄学界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现在必须去了解了!   “第二件事,叶南音会来香港,和齐思贤家的事情分不开。齐思贤掳了叶家的一个小姑娘,所以叶南音才会打上门来。”   李金严肃道:“以后接活多长个心眼,和叶家有牵扯的活儿,我建议你们都不接!”   虽然认怂有些丢脸,总比丢命好!   李金的想法,既然打不过,最好跟叶南音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真正聪明且消息灵通的富商,恨不得自己家的井水连通叶家的河水。   李金他们开会的时候,很多富商已经在偷偷打听叶南音的行程,叶南音上午要走的时候,在码头上碰到好几位想请她当自家供奉的富商。   叶南音全部回绝!   “我听说叶大师家族在深圳投资了几家工厂,我家工厂正好在做相关生意,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我们张家很乐意效劳。”   船来了,叶南音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就上船离开了。   目送叶南音一等人离开,张家的大儿子叹气:“这位叶大师,对人真是冷淡。”   旁边一位二代笑道:“如果她真如传说中那般有本事,人家缺咱们几家供奉吗?”   听说,要不是为了家族中那个在艺术团工作的小丫头,叶大师都不会踏足这里。   张家大儿子可不是一般混吃等吃的富二代,他就算不认识跟在叶南音身边的其他人,那十个身板儿特别直的寸头,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人。   叶南音来香港办私事,还有一队这样的人跟着,可见人家不是香港那些看钱办事的大师。   “叶大师家族里,那个在艺术团上班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家家里有家电影公司,那位如果对演电影感兴趣,合适的话可以卖个好。   “孙青青。”   “姓孙?”   ”嗯,上海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跟爹姓。对了,孙青青的妈妈姓叶,是个实权官员。”   呵,齐思贤真是胆大包天,连人身份都没查清楚就敢掳人,这下好了,别人挥挥手就把齐家灭了。   “还没灭完,齐思贤的儿子齐响人在英国留学。”   “事情已经这样了,齐响又能如何?我要是他,我就在英国定居,再也不回来。”   可惜,他不是齐响。齐响知道他爸去世,他妈重病住院已经是几天后了。他匆忙回香港,去医院照顾妈妈。   等他妈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他立即去拜访李金,李金避而不见。   不只是李金,香港其他有头有脸的大师都没见他。只有侯宝德弟子给他指了条路,去东南亚某个地方找一个人。   “这位是我师父的师父,以前师父每年都回去一趟那个地方。”   齐响出钱请他们带路,他们摇了摇头,师父一直很防备他们,从来没带他们去过,他们只知道一个地址。   齐响塞给他们一把钱:“多谢。”   齐思贤死后,短短时间内,齐家的有价值的资产都被瓜分殆尽,剩下一些房产和银行的存款还能动用,不过也不多了。   齐响跑到某处深山寺庙里找到侯宝德师父,当地十分有名的巫师,因为姓阮,被当地人称为阮巫!   半个月前侯宝德的命灯熄灭,他身死的事情阮巫已经知道了。   “你过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想请您为侯大师和我爸报仇!”   “你查清楚来龙去脉了吗?”   “是!”   叶南音自报家门被很多人听到,齐响查叶南音的信息没花多少功夫。   阮巫看完叶南音的信息后,还不犹豫地把纸张放进香炉里烧成灰烬。   齐响惊了:“大师,您……”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侯大师难道不是您最喜欢的弟子吗?”   “他是我最喜欢的弟子没错,可我也不能明知道是个死,还往前冲!”   “叶南音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   阮巫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响道:“东南亚这片土地上的巫师,没人不知道叶南音,你居然说她不足为惧?”   叶南音几岁时,一个人就能把北越的巫师灭掉大半,现在的她,不知道实力有多恐怖!   叶南音三个字,就是东南亚巫师们的克星!   她既让他们畏惧,也让他们敬仰!   这人竟然鼓动他去杀叶南音,疯了吧!   齐响被阮巫赶走,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回香港后带上所剩不多的钱,和他他妈去了英国。   赖胖子对齐响突然离开的原因很好奇,之前还上蹿下跳要和叶南音决一死战,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第68章 叶家的能量!   叶南音从香港回家后, 没过多久,叶秋打电话过来,说最近有三家香港那边的公司想给他们九叶集团投资,有四家想和他们合作。   投资就算了, 九叶集团只能属于他们叶家, 不接受外部资金, 但是合作还是可以商量。本来叶秋他们就在谋求外贸合作。   虽然知道这些人是冲小姑奶奶来的, 叶秋的意想, 如果小姑奶奶不反对的话, 她想和那几家公司签合作合同。   叶南音点头答应, 叫叶秋自己看着办。   小姑奶奶那边同意了,叶秋就放开手脚了,为了做外贸专门组了一个外贸部门, 里面全是叶家人。   也不是叶秋不想招聘其他人, 这个时候本来会英语的人就少,而且这些人一般都不会考虑私企。但是他们叶家人就不一样了, 七六年以前进过族学的人,英语水平都不错。   想和叶家搭上关系的那几家香港公司, 原来还想着和叶家合作主要是赔本送人情,他们也没料到, 叶家人这么快就能把他们给的销售渠道彻底用起来。   九叶集团的产品确实质量好、价格便宜,抛开人情不谈, 两边真把生意慢慢做上正轨了。   香港玄学界, 李金他们通过各个渠道收集叶家的消息,最后找到在香港混日子的叶明达。   叶明达靠着给人弄风水局混了大半辈子, 六十年代那会儿联系上叶奇山, 想搞到九岁山叶家的传承印玺给首富成家老爷子送礼, 东西没弄到,叶奇山那边也断了联系,他就把这事儿忘了。   这都过了十多年了,没想到香港玄学界排名第一的大师李金找到他,跟他打听叶家的消息。   叶明达啥也不知道,李金问他什么他就一顿吹嘘,说起叶家的祖宗,那可是当过国师的,叶家手里还有御赐的印玺呢!   李金早把叶明达调查清楚了,叶明达说的话他半信半不信。   “你家是民国的时候,从老家碧峰山来香港的吧。”   “可不是么。”叶明达一阵唏嘘:“不知道老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李金抿了口茶:“你对九岁山叶家了解多少?”   他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吗?   叶明达讨好地笑了笑:“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讲,说是九岁山叶家的传承早就断了,一大家子整天忙着种地。您怎么提起九岁山叶家了?”   李金放下茶杯,看来叶明达真不了解九岁山叶家,那么叶南音他就更不知道了。   可惜了,明明是一个家族分出来的,他要是叶明达,肯定马上回乡探亲,和九岁山叶家打好关系。   听说九岁山叶家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现在政府特行动局的副局长。   多好的机遇啊!   不过,他犯不着跟叶明达说这些,茶杯一盖,送客!   叶明达能在香港混这么多年,也不是真傻,从李金家回去后,他立刻打包行李回碧峰山老家探亲。   闹清楚叶奇山和叶问宗这些年和九岁山叶家的恩怨,叶明达一抹脸,扭屁股坐车从碧峰山去叶渠公社。   两天后,叶奇山到了叶渠公社,四处看了看,真是个农村的样儿,除了公社有座简陋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平房。   叶奇山对九岁山叶家了解不多,他大概知道叶渠公社是叶家人做主,于是他去招待所住下,洗漱完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去公社办公室找人。   叶伟刚从田里回来,挽起裤腿的脚上还沾着泥土,刚喝了口凉白开,叶奇山就到了。   叶明达和叶伟互相打量了一眼。   叶伟先开口:“你是谁,来我这儿有事儿?”   “你好,我是叶明达,我爷爷是碧峰山叶家的人,后来去了香港定居。这不能回来了么,我想着回来探探亲。”   叶明达,叶伟还真记得这个人。   “来探亲?”叶伟豪不给面子道:“探亲你应该去碧峰山叶家,来我们这儿走错路了吧?”   “还是说,你又惦记上我们家的传家宝了?”   叶明达立刻否认:“没这事儿,谁诬蔑我?我可从没惦记过你家的传家宝。”   叶伟呵呵一声,这人脸皮真厚,难道以为叶奇山死了,这事儿就死无对证了?   叶伟不想跟他废话:“我们家不欢迎你,请回吧!”   “等等!”叶明达急忙道:“我想求见叶南音。”   “呵,我家小姑奶奶不在家里,你来的不巧。”   叶明达不信,叶伟才不管他信不信,叫人把他赶走。   叶明达是个脸皮厚的,被叶伟赶走后,他居然靠自己一路摸到叶家村,进叶家村大门的时,被村里玩耍的小孩儿拦住了路。   “你是哪儿来的人?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叶明达摸出了把糖散给一群孩子:“我也姓叶,你们该叫我一声叶叔叔。”   年纪大一些的小孩儿护着弟弟妹妹,推了叶明达一把:“我们不认识你,你赶紧走,要不我要叫人了。”   这个时候下午一点多钟,天气热得很,除了不肯睡午觉的小孩儿在村里玩儿,大人都在屋里休息。   叶明达左右看了看:“叶南音家在哪儿?”   哼,这人肯定不是他们叶家村的人,他连小姑奶奶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叫小姑奶奶的大名。   小孩儿生气,朝右边没人的中医馆大喊:“平江爷爷,救命啊!”   叶明达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我真是叶家人。”   “你们几个小鬼头,不回家睡午觉喊我做什么?”在后院歇午觉的叶平江打着哈欠出来。   “他是坏人,他拿糖哄我们,想知道小姑奶奶家在哪儿。”   “对,他还叫小姑奶奶大名!”   被一群小孩儿告状,叶明达尴尬地冲叶平江笑:“我真是叶家人,我来找叶南音。”   叶平江打量他一番:“你从哪儿知道我们家小姑奶奶的名字?”   叶明达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叶明达没见到叶南音,见到了叶南音的爷爷,叶家的族长叶平川。   叶平川对他态度还行,至少请他喝了杯茶,和蔼地和他说了会儿话。   也就说了一会儿,几分钟后他就被赶过来的叶伟请出叶家村。   把叶明达送走,回头叶伟就把跟民兵队负责人叶定山说:“虽说这几年形势变好了,进村的关卡还是不能真撤了,免得像叶明达这样的人偷摸跑进村里咱们还不知道。”   “村里年轻人要么出去读书了,要么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人要顾着自己家地里的活儿,真没精力天天守着关卡。”   “这么着,咱们从村里老人中间选几个身体不错的老爷子老太太,把看门的活儿交给他们。”   “那也行,他们现在不干活儿,在哪里待着不是待啊!不过,给工资吗?”   “给,咱们叶家不缺这点钱。”现在不差钱,叶伟说起工资也爽快了许多。   九叶集团下面有十几家厂子,上半年清算了一次,分给族里的钱就很不少,族长他们都在商量要把县城到村里的路修成水泥路。   这么厚的家底,哪里缺几个老爷子老太太的工资?   “行,今晚上我就去问问谁家愿意来!”叶定山把这事儿揽下了。   给钱的活儿想找人容易得很,叶定山去村里喊了一嗓子,立刻跑出来十几个七老八十还手脚利索的老爷子老太太。   人选确定好后,晚上叶定山就排好班次,第二天早上就开始执勤。   叶明达第二天再想进村,就不能了。   躺在老爷椅上的老爷子正在听戏,看到叶明达过来,瞅了他一眼:“私人地方,不欢迎外人进入,你走吧!”   叶明达递上一包好烟:“我也姓叶,昨天我还进村见过你们家族长,您通融通融。”   老爷子闭上眼摇头晃脑起来,听到精彩处,连拍大腿,叫了声好字!   叶明达被晾在那儿,又不敢强闯,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叶明达在叶渠公社留了两天,确实见不到叶南音,只得离开。   算了,当年那事儿叶家还记他的仇,想攀上叶南音的关系估计不能了。   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叶明达不知道,叶伟真没骗他,叶南音这会儿不在族里,他到的前两天叶南音就去北京了。   天气炎热,叶南音正在谭文森家的园子里纳凉。   早上吃饭的时候,帮佣把今天最新的报纸送来,等早饭的时候谭文森翻阅了一下报纸。   “怎么了?”叶南音见他表情不好看,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一起看。   中国政府抗议日本文部省歪曲侵华历史!   谭文森合上报纸:“别看了,看了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早饭端上来,谭文森给她倒了一碗豆浆:“先吃饭。”   叶南音缓缓道:“十多年前,你知道日本动咱们长白山龙脉的事情吗?”   谭文森当时不知道,后头因为她,他关心特别行动局之后才知道。   叶南音淡淡一笑:“当时我就说过,偷龙脉要遭天谴,他们嚣张不了几时了。”   “这么肯定?”   “相信我,你等两三年再看看。”   谭文森笑:“两三年后,咱们应该结婚了吧,要真是如此,咱们俩一起庆祝。”   “我没意见,你想结婚,你去跟我爷爷和爸妈谈去。”   这两年谭文森在她面前惯会见缝插针,得寸进尺,叶南音也习惯了,现在听他说这种话脸都不会红一下。   “要是爷爷和爸妈同意,咱们就结婚?”谭文森抓住话尾不放。   “嗯。”她说到做到。   “今年过年我就去你家提亲。”   叶南音轻笑,只怕他爸不会轻易同意。   日本歪曲历史的报道一出,全国上下都愤怒了,特别行动局和日本玄学界正面交过手,对阴狠虚伪的日本人更加没有好感。   “他们偷咱们的龙脉,咱们也能去偷他们的吧。请叶大师出手,肯定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里说的叶大师,特指叶南音。   叶清尘吐槽:“他们有个屁的龙脉!”   岛上最多有两三座山地下有点灵气罢了,这还是借了大海的光,要不然连这点灵气都没有。   对的,不只是陆地上有龙脉,深海里也有,只是以现在人的能力,没办法把海底的龙脉用起来罢了。   叶清尘以前甚至设想过,要是海底的龙脉能用起来,小姑奶奶在沿海一圈布置上阵法,谁也不能靠近他们大陆。   海底龙脉用不起来,仅仅靠布阵人自己的真本事。   可以笼罩整个国家海岸线的阵法,那布置阵法的人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行?   所以也就是想想罢了,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正在开会呢,会议室里吵吵嚷嚷,说的都是怎么想法子让小日本吃点暗亏,找回场子。   坐在上头的张抱朴掐算了两遍,扭头问叶清尘:“如果我没算错,叶大师说的反噬应该快来了?”   叶清尘点点头,确实快来了,最多两三年就会出现颓势。   颓势一旦形成,至少十年内都很难扬起来。   会议室的其他们没明白局长和副局长在说什么,刘年和刘珉听明白了。   刘珉有些小激动:“我以前只在记载中见过被龙脉反噬的下场,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看到真的了。”   张抱朴严肃地警告所有人:“你们是有特别行动局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特别行动局,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总之,我没有下令,你们不准私下对日本动手。”   免得手法粗糙叫人看出来,他丢不起这个人!   刘珉代表大家保证:“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肯定不第一个动手。”   “哼,招惹我们?千代家族的例子还在那儿摆着,谅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暑假了,天气太热,要修身养性,也不适合动手!   暑假期间,叶立新把手中的工作交托给叶大兵他们,他请了一周假期回上海家里。   叶立新知道妹妹失踪的时候,妹妹已经回到家了,当时叶立新就想立刻回家看妹妹,被他爸妈拦住了。   西洲市现代化农业的牌子打出去后,吸引来了一些搞化肥、搞育种的公司。   来西洲市入住的一家化肥厂来子国外,因为叶立新英语好,领导就把活儿交给他办了。   那时候叶立新脱不开手,直到前几天忙完工作,叶立新才去找领导请假回家。   叶立新回到家后,看他妹妹红光满面,还长胖了。   孙青青哈哈大笑:“我说我好得很你还不信,现在亲眼看到相信了吧。”   叶立新捏她脸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怕!”   “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清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等我清醒后,小姑奶奶和咱妈都在,我怕什么?”   孙青青拍开他哥的手:“别捏出印子了,过几天我要去拍音乐录影带。”   “什么录影带?”   孙青青得意:“就跟你说的一样,我这不是傻人有傻福,走大运了么!”   从香港回来后,艺术团的领导单独找孙青青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八字金贵,艺术团怕又出现同样的事情担责任,想劝退她。   孙青青也理解艺术团的难处,和爸妈商量后,就从艺术团退团了。   从艺术团退团后,孙青青本来打算去考个教师,去学校当音乐老师。她学校还没选好,香港那边一家唱片公司联系上她,说想签约她当歌手。   “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想和你签约?”   “人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知道小姑奶奶是谁。”   孙青青一屁股坐沙发上,舒坦地伸了下胳膊:“咱爸妈都帮我了解过了,那家唱片公司的老板姓张,我们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张老板的儿子赶到码头边,他们本来想请小姑奶奶当他们家的供奉,被小姑奶奶拒绝了。”   “所以他们签约你,也是看在小姑奶奶面子上。”   “昂!”   叶立新前后想了想:“这样也行,他们知道小姑奶奶厉害,肯定不敢轻易欺负你。”   孙青青摇了摇脑袋:“签约的时候,我送了张老板一个平安符。”   “小姑奶奶给的?”   “不是,小姑奶奶的我可舍不得给他们,叶清尘给的。”   “你厉害!”   孙青青哈哈大笑,那个平安符可金贵呢,因为那个平安符,收益分成人家多让了她十个点。   张老板还她爸妈保证,以后会尽全力捧她,还会专门为她在上海开一个分公司,让她在两边同步发展。   “孙小妹,你厉害了,以后要当大歌星啊!”   “讨厌,不许叫我孙小妹,以后你得叫我孙菲菲?”   “什么?”   “嘿嘿,公司刚给我取的艺名!她们说我要走气质女歌手的路线,要取个有气质的艺名,我原名太孩子气了。”   叶立新不关心她取的什么艺名,他伸手:“合同呢,合同拿给我看看。”   “在咱妈书桌下面柜子里。”   叶立新逐字逐句地把合同看完,确认确实没有问题才点了点头。   “这家公司给你合同不错,以后好好干。”   孙青青翘脚抖腿:“叶秋姐跟我说了,等我出歌当上大明星,她请我给九叶集团旗下的服装厂当代言人,然后去电视上放我的广告。”   “你呀!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一首歌还没出,她面前的通天大道都铺好了。   虽然张氏那边答应会照顾好女儿,叶眉被女儿失踪的事情吓破了胆,专门去找叶秋商量,想从族里找个厉害的人看着女儿,算是女儿的经纪人。   叶秋给她推荐了一个刚学会说粤语的叶家族人叶澜。   叶澜不仅会说粤语,她还非常擅长处理人事关系,并且上族学的时候她做账这门课学得非常好。   叶澜今年才二十出头,她超喜欢听香港那边的歌曲,叶眉请她当孙青青的经纪人,她立刻就同意了。   “您相信我,我肯定会好好照顾青青。”   叶眉笑着道:“也不用特别照顾,你帮我看着她别被人欺负就行。”   叶眉还有一件事要提前跟她说,公司那边也会安排经纪人,暂时以公司那边安排的经纪人为主。   “你放心,咱们还是按照行业内的规矩来,该分给你的钱一分不少。”   叶澜表示理解:“我刚去什么也不懂,确实该跟人家好好学学。”   两人相谈甚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过了几天,叶家有几个退伍的年轻人来厂里上班,叶秋把叶同介绍给叶眉,于是孙青青又多了一个保镖叶同。   叶澜和叶同护着孙青青去香港张氏旗下的唱片公司时,张家大少爷亲自接待,。   公司给孙青青安排的经纪人姓廖,因为年纪比较大,大家都称呼她一声廖姐。   廖姐看到跟在孙青青身后的两人,就知道这位新签的歌手不好搞。   廖姐看她那个做派,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娇小姐,没想到真做起事来,孙青青不怕苦不怕累,倒是个勤奋的人,跟在孙青青身边的两个人也不会指手画脚。   当然,只有和搞唱片有关的工作他们才不会指手画脚,一旦她试探性地提出带孙青青去参加一些行业内的活动,比如去富豪家开趴体之类的,孙青青还没说话,叶澜就会立刻拒绝!   每当这时候,孙青青都会乖乖地说:“对不起哦廖姐,我家管得严,我要乱来,叫我妈知道了她非得打死我!”   廖姐知道能做主的是孙青青爸妈派来的叶澜,她试图说服叶澜:“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不堪,只是去吃吃饭,认识些业内前辈!”   叶澜油盐不进,不管廖姐这么说,叶澜就一句话,不信!   这种原则性的事情上叶澜绝不松口,但是其他事情叶澜又非常好说话,说话间也经常捧着廖姐,廖姐也很无奈。   孙青青外在条件好,实力也有,但凡变通一点,肯定一出来就会爆红,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叶澜信心满满:“廖姐你放心吧,只要歌好听,不用做多余的动作青青也会红遍大江南北。”   “你怎么知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长得漂亮又会唱歌的人多了去了,不红的人始终红不了。”   叶澜和孙青青都笑了起来。   “廖姐,您知道你家老板为什么要签青青吗?”   廖姐心里也纳闷呢,老板签了个新人就算了,还给那么好的合同,还派自己这个金牌经纪人带她。   要不是这段时间她很了解孙青青的为人,她都怀疑孙青青是大老板流落在外的女儿。   不可能是小老板的女朋友,小老板对女朋友可没这么大方!   “为什么?”   叶澜卖了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张老板说到做到,给孙青青最好的资源,除了合同让利、安排金牌经纪人之外,给她选的歌和请的编曲老师也是最好的。   并且,速度还很快!   九月中旬的时候,艺名孙菲菲的第一张唱片《等你》出现在香港所有唱片店的主推架子上!   唱片上架贩卖,孙青青的工作多起来,整天在电台、电视台之间来回奔波。   孙青青温柔又坚定的嗓音配上新潮的编曲、值得品味的歌词,她的唱片发行第一周就登上了销售排行榜榜首。   同时,封面上印着‘香港最强新人女歌手孙菲菲’的唱片在内地销售,供不应求。   孙青青看到唱片的时候十分不好意思,她出道才十来天,这个最强新人女歌手她可不敢认。   “销售策略罢了,你的专辑现在是销售排行榜榜首,吹捧你一句最强新人女歌手那也是名副其实,你不用觉得心虚。”   销售成绩出来后,这几天廖姐红光满面,叫其他经纪人羡慕的不行。   “我跟你对一对行程。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后天上午你要去参加一个商场的开业典礼,下午……”   “不行!”孙青青打断廖姐:“我明天要回家。”   “回家?这个时候你要回家?”廖姐不敢置信。   叶澜立刻解释道:“不是回家休息,是有工作。我们叶家的’叶色名衣’签了青青当代言人,我们回去拍代言广告,九月底十月初广告会在电视台播出。”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工作?还有,虽然是你们的叶家的品牌,但是她还是新人,代言的第一个品牌不能乱来。”   “廖姐,您忘了?当时我们过来香港的时候就带着代言合同过来的,当时一见面我就把合同给您了。”   廖姐:“……”   廖姐转身去翻抽屉,真找出孙青青和九叶集团旗下的’叶色名衣’签约了代言合同。   廖姐安慰自己,也不怪她不知道,谁家新人还没入行就自带代言合同啊?她没注意也正常。   “九叶集团很大?”   “不算大吧,下面大大小小的公司有十几家。”   廖姐:“……”   叶澜这姑娘说话大喘气,真要气死她!   廖姐耐着性子问:“叶色这家服装厂规模如何,生产的衣服什么风格为主?”   这个叶澜知道:“分高档和中档,高档主要出口国外,一部分高档和中档在国内售卖。什么风格都有!”   “对了,前两个月中环开了一家叶色的分店,叶色旁边就是国际大牌!”   廖姐是个办事认真的人,她问清楚地址后,立刻叫小助理开车去中环找找那家叫叶色的店,一个小时后小助理回来,激动地说:“没想到青青姐家这么有钱,叶色的门店装修太豪华了吧!”   孙青青连忙说:“那不是我家的,是我们叶家族里的。”   “那也很棒了好吧!”   既然如此,廖姐也不反对她拍广告:“你们要几天时间?”   “明天去,后天拍摄,拍完青青要回家一趟,估计要四天!”   廖姐看了一眼行程表:“我能空出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拍广告。”   “对了,他们找的谁拍广告?既然在电视台播放,就往好的方向弄,别弄得土里土气了。”   “我不知道谁拍?”孙青青询问叶澜。   “是叶况,去年他从电影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剧组工作。”   见廖姐黑脸,叶澜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叶况实力还是很不错的,非常有天分,叶秋姐说既然有机会,不如扶持一把自己人。”   廖姐头疼不已:“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廖姐不相信叶况的能力,她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请了业内一位还算知名的电影导演徐导一起去深圳。   到深圳后,就是叶澜熟悉的地盘了,看到叶秋的司机,她立刻挥挥手。   “咱们的车到了,走吧!”   叶澜熟门熟路地上车,跟司机打招呼:“六叔怎么开这辆车?我还以为您会开那辆五座美国车过来呢。”   六叔笑道:“是秋总说青青公司的人可能会过来,怕坐不下就让我开这辆七座的德国车。”   集团里好多领导都姓叶,为了好称呼,大家都默契地称呼名字,不称呼姓。叶秋就是秋总,叶昌就是昌总。   屁股底下的真皮座椅,坐得挺舒服的哈!徐导活动了一下屁股,给廖姐传递了个眼神。   都是老相识了,廖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叶家真不是她以为的小作坊小工厂,人家可能真是个大集团!   六叔把车开到一家大酒店门外:“秋总今天去见一位政府领导了,没来得及赶来接诸位,还请见谅。”   这话是对廖姐和徐导两个人说的,廖姐忙表示不介意,没关系。   六叔:“秋总给几位定了酒店,几位先在酒店休息,歇歇脚,下午我们秋总会带着导演和明天拍摄要用的服装过来给青青试。”   “你们秋总费心了!”   说完正事,六叔对叶澜和孙青青说:“青青现在出名了,身边没人跟着,可别在外面乱跑。”   “哎哟,我知道啦!六叔再见!”   六叔跟廖姐和徐导点点头,这才开车离开。   叶澜拉着廖姐:“咱们进去吧,这家酒店很不错啦,酒店大厨做的鲁菜是一绝。”   “你以前经常来?”廖姐问。   “嗯,这里离咱们集团好几个厂子都很近,安排客户住宿一般都是在这里。”   进房间后,廖姐里外打量一番,酒店外面看着一般,里面装修的还可以。   中午宴请是叶澜安排的:“等明年过来,咱们就能住叶家自己的酒店了。”   “你们叶家还要经营酒店?”   “顺便啦,我们叶家在给员工修员工宿舍,顺便修一栋酒店用来接待客人用!”   徐导开口道:“你们叶家的公司很挣钱?”   “一般吧!”   他们吃了午饭休息了会儿,叶秋带着秘书和一众工作人员大步而来。   精心打理的头发、珍珠耳钉、质感优秀的白衬衣、剪裁利落的西装裤,尖头细高跟鞋!   见惯了明星和豪门的廖姐对叶秋这一身打扮评价颇高,九叶集团的台前话事人看着很有事业女性的风采。   “青青、叶澜!”   “叶秋姐!”   青青小跑过去抱住叶秋的腰:“我好想你们啊!”   叶秋笑着摸摸她的脸颊:“都瘦了!”   叶澜夸张叹气:“她整天吃菜叶子,能不瘦嘛!”   为了上镜好看,这两个多月青青瘦了十几斤了。   叶秋和两个小丫头聊了两句,笑着和廖姐、徐导问好。   “咱们进入正题吧!”   叶秋知道徐导是廖姐带过来兜底的人,她没有生气,反而对廖姐表示感谢,还叫叶况过来和徐导问好。   徐导和叶况握手,礼节性地夸奖,年轻人前途无量。   就因为这一个细节,廖姐对叶秋的观感一下变好!   廖姐见多识广,对广告片给出很多建议,又有徐导这位专业人士从旁补充,叶况修改了他原本的拍摄计划,并且把修改过的拍摄计划给徐导过目。   徐导点头后,明天的拍摄计划才算完全确定好。   为了感谢徐导和廖姐的帮忙,叶秋做东请大家吃饭。   “叶秋姐,能不能请两位朋友过来?”   “你的朋友?”   叶况点头,是帮过他的大导演。叶况觉得,徐导应该很高兴见到内地的大导演。   那两位导演正在剧组拍戏,距离这儿不远,叶况坐六叔开的车亲自去接人。   半小时后,叶况带着两位大导演过来,徐导一看到那两位,立刻站了起来。两位大导也听说过徐导的大名,都是同行业的人,很快聊开了。   廖姐和叶秋聊天的空隙,间或看一眼那边的三位导演,还有坐在一边陪聊的叶况。   没想到,本来请徐导过来帮她一个忙,没想到她倒帮徐导的忙。徐导借这个机会认识国内两个大导演,回去后徐导只怕要谢谢她。   叶家一个刚毕业毫无经验的小子,居然能得到两位大导演的指点。再想想起点一样非常高的孙青青,让廖姐不得不想,叶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叶家又有有多大的能量?   第二天本来计划要拍摄一天,没想到因为准备的妥当,赶在吃午饭就拍摄完毕。   时间充足,孙青青想回家一趟,廖姐肯定要跟着去。   徐导不去,他要去两位导演的剧组学习交流,中午广告片一拍完,徐导午饭都没吃,就请叶秋派车送他去剧组。   徐导走的时候还跟廖姐说了声谢谢,廖姐一下笑了。   孙青青家在上海,下午出发,第二天早上才到。因为提前联系了家里,廖姐他们从车站出来的时候有车在门口等着。   八十年代初,孙青青家有车?   “不是我们家的,是族里的车。”   九叶集团在上海有公司,车属于九叶集团,一般都是工作人员见客户的时候用。孙青青他们临时用一下也行。   今天的司机也是叶家人,上车后就和孙青青、叶澜说西洲市那边的方言,廖姐一句听不懂。   叶澜忙解释:“他说今天是周末,叶局长在三知堂宴请彭部长,家里没人。”   廖姐:“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廖姐你要不介意的话,我们去三知堂吃午饭吧。”   廖姐点点头,客随主便!   廖姐很想知道,彭部长是谁?   廖姐他们到的时候,叶眉和彭振、彭泽在喝茶,是孙青青的爸爸接待了廖姐。   进门的时候,廖姐透过打开的木窗远远地看了一眼茶房里的人,都能感觉到三人身上内敛的气势,不是长期身居高位的人肯定养不出这样的风采。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闻邀请廖姐和彭振父子一起吃饭,彭振听说她是经纪人,饶有兴趣地和她聊了两句,还问廖姐对大陆文娱市场有什么看法。   廖姐不敢胡说,只说自己知道的不多。   彭振笑道:“不知道就不胡说,你很好。”   廖姐暗暗长舒一口气,不再主动搭话,听孙青青和那两位闲聊。   很明显孙青青和他们很亲近,那两位对待孙青青,也像对待自家侄女!   廖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有这样的背景,如果来国内开一家唱片公司恐怕会赚翻了!   她不由得有些羡慕孙青青,背靠这样的家族,手握这样的人脉,想做什么做不成?   半个月后,孙青青的广告片在各大电视台上线,她轻柔温暖的哼唱着她最红的那首歌,漫步在郊外、江边、城市……每切换一个场景,她身上就会换了一套和当前场景搭配的衣服。   最后五秒,转了个圈,层叠的裙摆散开把她衬的如同仙女一般,她笑着道:叶色名衣,装扮你的美好心情!   这条广告一出来,立刻火爆全国,追求美丽的女人们都在打听哪里能买到电视里歌星穿的裙子。   休闲的、正式的;长款的、短款的;可爱的、清纯的、有女人味的……总有一款适合你!   叶色名衣早有准备,在各个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都开了门店,他们准备了充足的库存,特别是孙青青广告里穿的那几款,但是两天之内还是卖断了货!   工厂加班加点生产,还是供应不上,一时间叶色名衣的热门款式成了抢手货,二手倒卖的价格已经翻倍!   谭文森和叶南音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孙青青,谭文森笑着说:“听说叶眉这个女儿不太会读书,我看不会读书也没什么,她天生适合干这个!能把一行干好就很优秀了!”   叶南音嗯了一声,孙青青非常有亲和力,她背后的团队也在努力打造她这样的形象,突出她的优点,很不错!   傍晚时分,两人在院子里闲聊,突然谭文森猛烈地咳嗽起来。   叶南音皱眉:“感冒了?”   他身体那么好,不像是吹一吹风就会感冒的人。   谭文森抚了抚胸口:“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去找关晗之看看?”   谭文森摇摇头:“没事儿,我又没生病,不用吃药。”   叶南音关心道:“你也别陪我了,你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   谭文森送叶南音回房间,他在她门口站了一分钟,快速扭头回房间。   关上门后,他终于压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今天的咳嗽时间比昨天更长一些,十多分钟后才逐渐平息下来。   此时,谭文森浑身湿透,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愤怒要冲破他的胸口。   老天爷,难道就这般见不得我和她亲近吗?   为了来到她身边他受了锥心之痛,付出了所有,难道就不能让他在她身边多待一点时间吗?   他眼尾泛红,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错了!   天道无情,老天爷不曾恩赐与他,从未真的厚爱他! 第69章 我可以一直等!   明星加上电视台广告让叶色名衣的服装卖爆了, 工厂处理不了这么大的订单量,叶秋赶紧安排新的工厂,还要招聘工人,采购原料等等, 忙的不可开交。   张林管着门店工作, 一天到晚也忙得很。   忙到晚上回家, 夫妻俩累的只想躺沙发上休息, 连话都不想说。   张林爸妈打电话过来, 张林接起电话, 他妈第一句就是问叶秋在不在家。   叶秋摇摇头, 张林看了媳妇儿一眼,跟他妈说:“不在,最近在开新的工厂, 叶秋忙得很, 晚上回来得晚。”   听说儿媳不在家,张林妈妈说话声音就大起来了:“这都快十二点了还没回家?哪个好人家的媳妇儿天天这样?”   张林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 不自在地动了下身体,小心看了他媳妇一眼:“妈, 叶秋工作忙,我工作也忙, 我也刚到家。”   “你媳妇儿又在,你替她说话做什么?”   张林心想, 她现在正瞪着我, 她要是生气,估计一会儿还要揍我。   电话那头, 张林妈说:“我问你, 这几天你看报纸了吗?”   “没呢, 发生什么大事了?”   “计划生育啊!报纸上说了,提倡优生优育,以后一对夫妻只能有一个孩子。”   “你说你们俩,结婚十来年了吧,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真是笑话!”   张林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妈机关枪似的又说起来,话密的张林都插不上嘴。   “原来我就说过,我这个人一点都不重男轻女,她就算生个闺女我也没意见,生了女儿再生儿子,先开花后结果也好得很。“   ”现在只能生一胎,要是头一个生女儿,没儿子怎么办?”   “你们俩现在日子过得好,不生个儿子,以后积攒的家产都给谁?我要叫你把家产留给你的几个侄子你肯定不愿意吧!”   那肯定不愿意,就算只有一个女儿,他的家产肯定给女儿,给外人做什么?又不是脑子有病。   “不管是儿是女,你倒是生一个出来啊!”   张林妈咆哮的声音大的坐在沙发另外一边的叶秋都听的清清楚楚。   张林还没来得及解释,张林爸抢过电话,替媳妇儿找补了两句:“今天你妈去吃席,有个好久不见的亲戚嘴贱骂你绝后,你妈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是对你发脾气,你也别跟叶秋说,免得伤感情。”   “爸,我知道。”   张林爸帮了媳妇儿一句:“你妈也没说错,你们俩也三十出头了,再不生难道等到四十再生?那会儿你们都老了孩子还没成年,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有心无力了。”   “别说你们整天工作忙没空生孩子,时间挤一挤怎么会没有?你们把孩子生出来,要是没空带孩子,我和你妈给你们带。”   张林只能听训,嗯嗯了半天挂掉电话。   “媳妇儿。”   叶秋叹气,身子侧过去靠着他肩膀:“爸妈说的对,咱们确实该考虑生孩子了。”   至于生一个还是两个,到时候看情况吧。   “咱们俩都是个体户,又没在单位上班,到时要是实在想生二胎咱们就生,罚款该交就交。”   夫妻俩手牵着手,张林说:“既然决定好了,你抽个时间,咱们去找老中医检查检查身体,做好准备。”   “明天上午,明天上午我能抽出一个小时。”   “行!”   夫妻俩行动能力都很强,决定好的事情绝对不拖沓,第二天两人就去看大夫。   大夫说他们俩身体底子不错,最近有点累着了,也不用吃药,回家好吃好睡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从中医馆出去后,夫妻俩找个饭店吃饭。   张林一边给媳妇儿夹菜一边说:“既然要养身体,从今天起咱们尽量别加班熬夜,早点回家上床睡觉。”   把脸颊边的发丝夹在耳后,叶秋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是好吃好睡可生不出娃来!”   张林嘴角微翘:“怎么生娃我也不懂,秋总经验丰富,到时候请秋总多指教。”   旁边有人过来,叶秋脸颊微红,轻咳一声:“吃完了早点回公司上班!”   “遵命!”   秋天换季,感冒生病的人变多了,关家的药铺门前天天都排队。叶南音觉得谭文森也该去排队。   “你咳嗽半个月了,明天去关家药铺看看吧。”   叶南音发现,他这段时间瘦了好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萎靡了。   谭文森想说什么,忍不住又咳嗽,咳出血来了。   他盯着地上的血迹,愣了一下,迅速踩住不让叶南音看到。   “你让开!”   叶南音看到了,她心脏剧烈一跳:“谭文森你让开,你别藏,我看到了。”   谭文森擦擦嘴,若无其事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咳血了!”   叶南音有些紧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道自己生病了还不去看医生?你觉得自己重病没救了?”   “不是,真的只是小问题,换季了过敏,嗓子不舒服,等秋天过去就好了。”   谭文森想抱一下她,叶南音一下推开:“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会儿还没天黑,我们现在就去关家!”   “我问你,你去是不去?”   叶南音坚持,谭文森拗不过,只能答应。   谭文森和叶南音去关家,关晗之他们刚吃完晚饭,看到他们俩过来,关晗之笑道:“你们俩散步走过来的吗?”   “不是散步,是来看病!”叶南音推了谭文森一下。   “你怎么了?”天色昏暗,距离又不是很近,关晗之看不清楚谭文森的脸色。   “去屋里,我给你把把脉!”   屋里灯光亮,还没把脉,关晗之只是望诊就惊了:“前两个月我见你时还不是这样,你怎么突然瘦了这么多。”   “最近工作忙,又睡不好,再加上……”   叶南音打断他的解释:“他刚才咳血了!”   什么?咳血?关晗之被吓了一大跳:“你过来坐下!”   关晗之给谭文森把脉,表情越来越严肃:“你一个常年锻炼的年轻人,身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心肺功能不好,气血两亏,阳气严重不足,就算加班再忙,也不可能让一个好好的人短时间内身体坏成这样。   “你必须跟单位请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关叔,没您说的那么夸张。”   关晗之皱眉:“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体都比你好,你说你身体坏成什么样了?你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关晗之威胁他:“你要不赶紧休息把身体养回来,回头我就去你们单位门口闹事,哪有加班加到不管人死活的。”   谭文森只能答应:“明天我就单位把工作交代好,我就回家休息。”   “嗯,这才像话嘛。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先喝几天,回头复诊我再调整药方。”   “好,谢谢关叔。”   给谭文森抓好药后,关晗之笑着对叶南音说:“幸好您在,能管他一管,他一个人在家待着我真是不放心。”   叶南音不解:“他之前一直咳嗽,我以为是感冒,他今天突然咳血是因为什么原因?”   真的是工作压力大身体变差吗?   谭文森几次拒绝看病,仿佛他知道他得的病靠吃药好不了。   “是肺部上的问题,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身体作成这样,要想恢复到他之前的状态需要一些时间。”   关晗之开了药,还给了食疗的方子:“拿回去,叫你家请的帮佣给你做。”   谭文森双手接过:“谢谢您。”   “行了,别在我跟前杵着,回去熬药喝了早点睡觉。”   从关家回去,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谭文森一直扭头看她。   回到家后,谭文森把药送到厨房,交代她们熬药,就去找叶南音。   屋里没人,谭文森在院子里看到叶南音。   谭文森柔声道:“夜风吹着冷,回房间好吗?”   叶南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冷深邃,似乎能透过的皮囊触摸到他内心最深处。   “谭文森,你骗我!”   “我发誓,我从未有一字一句骗过你。”   谭文森挨着她坐下,想握住她的手,被叶南音甩开。   “你或许没骗我,但是你也没对我说真话。”   叶南音正生气呢,不想挨着他,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谭文森被她小孩子气的动作弄笑了:“你说,你对我哪里不满意了?”   叶南音气得一下站起来:“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想知道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直觉告诉她谭文森生病有蹊跷,谭文森的性格,不像是明知道有问题还搁置不解决的人,他对待自己生病的种种反应,都让叶南音猜测他有事瞒着他。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着,中间隔着一片月光,气氛陷入了僵局。   过了好一会儿,帮佣进来说药熬好了,现在喝还是等会儿喝?   “你喝药吧!”叶南音转身就走。   “不要!”   谭文森仅仅地拉住她的手腕,激动间又咳嗽了一声,语气虚弱:“你别走!”   即使夜色深沉,只有天空一片月光照着园子,从叶南音回头看他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的坚决。   他不给她想要的答案,她不会理他。   她的本事他知道,就算他不说,她早晚有一天也会猜到。   “我跟你不一样。”   “什么?”叶南音不明白。   “我没有你的泼天功德,为了穿越过来找你,我跟老天爷起誓,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他即将死亡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夺了,那时候他就知道,就算找到她,他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在海上昏迷,在叶家村醒来后,他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后,也知道能再次见到她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缘分,再想多一些接触,都是强求!   可他偏偏就要强求,强求和她在一起,强求和她有以后。   一开始他的心一直悬着,却什么都没发生。等到他想跟她成婚时,老天爷的惩罚就来了!   他得的不是病,坏的是命!   说完后,谭文森转身,滚烫的热泪滴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   叶南音好久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疯狂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不通,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谭文森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凭什么!   叶南音想不通,被无形的双手扼住双手的无力感让她愤怒!   身上灵气暴走,她和他站立的园子为中心,灵气如同龙卷风一般刮起四周的所有东西,躺椅被拦腰撞碎在栏杆上,精心养护的花草被卷入空中,撕成碎渣,荷塘的荷叶被暴走的灵气拦腰斩断……   “够了!不要!”   谭文森回身抱住她,滚烫的热泪沾湿了她的脸颊。   叶南音缓缓放下手,被卷上空的杂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院子里一片狼籍。   “没事,既然我选择逆天而行,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我不求活的多长,我只求活着的每一天都有你!”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叶南音猛地一把推开他:“我有关系!”   “凭什么你想追求我就追求我?凭什么你说死就能抛下我去死?你死了剩下的日子我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样!”   “若是如此,你就干脆别出现!”   叶南音气愤得脖子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谭文森慌乱地想安抚她的情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南音深吸一口气:“谭文森,我现在控制不住脾气,你回去吧,等明天早上咱们再谈。”   叶南音毫不犹豫转身走了,留下谭文森站在混乱到无处下脚的园子里。   来送药的帮佣站在园子门口,吓得浑身僵硬,一下都不敢动。   她不过是回去端碗药回来,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谭文森走过去,接过已经不烫嘴的药。   一口气喝掉,药碗还给帮佣,他扭头走了!   今天晚上的夜,格外的漫长,谭文森半夜起来咳嗽了十多分钟后,再也睡不着。在床边坐了会儿,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去她房间外面守着。   似乎跟她隔近一点,他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叶南音也睡不着,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后,她一直在想谭文森这种情况要怎么才能解决?   叶南音护短,在她看来,谭文森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她被老天爷欺负了!老天爷也会柿子挑软的捏!   换成她,当初死得那般惨烈,还动了北朝的龙脉,她穿越到这里,不仅带着宿慧,连一声本事也跟来了。即使一开始被压制,那也是因为她气运珠还没回来而已。   怎么到了谭文森,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谭文森身上的问题?   叶南音想来想去,想到了北朝的龙脉,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会不会,压制龙脉的因果,转到谭文森身上去了?!!   叶南音知道他在门外,她打开门,谭文森回头朝他笑:“你看东边多亮,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叶南音不关心天气,她问他:“北朝的龙脉怎么样了?”   “你的阵法没压制住,我们就撤了,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   叶南音底下头想,也对,他不是玄门众人,根本不懂龙脉。   “乖宝,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叶南音瞪他:“随便吃点什么,吃完早饭你去上班,我回家。”   他身上的问题暂时无解,要想对他好,最好他们最近不要见面,不要被天道盯上!   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谭文森都没出事,偏偏今年出事了。   她猜,可能因为她在他家住的太久了!   “不着急走,过几天我们去香山看红叶吧。不用担心我,反正我短时间内死不了!”   叶南音没搭理他:“早饭还吃不吃?”   谭文森叹气,从来都是这样,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了早饭后,叶南音收拾好行李:“送我去机场。”   谭文森磨蹭。   “行,你不送我你就去上班吧,我打电话叫特别行动局的人来接我。”   “我送你!”谭文森的声音闷闷的。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下车后,叶南音开口:“短时间内,不要来找我!”   “乖宝!”   叶南音低下头,掩藏眼里的难过,毫不犹豫地走了!   叶南音离开时,香山的红叶正红,等香山的红叶落尽,谭文森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   身体是恢复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却低落了许多。   关晗之:“怎么了?和叶南音吵架了?”   “没有。”   “没有她为什么好久不来看你?她家里有事?”   谭文森淡淡一笑:“她没空来看我,等我有空了,我去看她就是了。”   可是,她不允许他去看她。   冬天到了,谭文森今年托人给她从国外的买的衣服送来了,他在箱子里放了一封信,隔天就把一箱子衣服寄去叶渠公社。   叶南音从北京回到家后一切正常,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和谭文森的事,谭文森寄的衣服到叶渠公社后,叶定国和许静给女儿送上去。   “瞧瞧人家小谭对你多好,每年换季的时候都记得给你送衣服。”   “他每年上班挣的那点工资给你买衣服都不够,肯定还要倒贴!”   许静打开箱子,把信递给女儿后,把箱子里的大衣一件一件拿出来挂上:“这些年你身高也没变化,前两年给你送的衣服你好多都还没穿过呢,今年又送来了。”   挂好衣服,许静扭头看女儿一眼:“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   叶南音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信封一眼,被许静抓住,许静一下乐了:“你想看小谭给你写的信你就看呗。”   “不看,没空看他的信。”   “哼,你有本事最好一直别看。”   许静把女儿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了,给你说个喜事儿,叶秋怀孕了,八月份怀上的。哎哟,她跟张林结婚这么多年总算怀孕了,可把她妈高兴的不行,还说等过完年就跟着去深圳照顾叶秋。”   许静说:“你和小谭也快了吧,等过两年你怀孕了,你要是愿意待在北京,我也去北京照顾你,等到你坐完月子再回来。”   “小谭对你好,到时候肯定会请人照顾你。但是外人再好哪有自己家亲妈好呀!”   说到谭文森许静就停不下来,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你在北京的时候住在他家,见过他爸和后妈没有?”   “没见过。”   去年左楚楚大学毕业进了外交部,今年外派去了英国。左美红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是谭渊把人送走的,和谭渊大吵了一架,谭渊顾着家里的事情,也没空去找谭渊。   许静一顿唏嘘:“要换成其他小伙子家里有个难搞的后妈,我和你爸说什么都不能同意你嫁过去,小谭这人好啊,拎得清,也不会被左美红拿捏,是个靠谱的。”   妈妈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和谭文森结婚后的生活,叶南音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她和他多在一起一点时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她做不出这种事!   可是,该怎么解开他身上的枷锁?   想来想去,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回到启盛朝那方世界,她才有办法解开谭文森身上的反噬。   这里灵气太薄,她如果真豁出去为了谭文森和天道一搏,只怕把这世上所有的灵气都抽干也没有胜算。   没有胜算先不提,如果灵气抽干,这个世界会慢慢崩溃,这个世界的无数生灵也会死去,这么大的罪孽,她承受不起!   传说天道掌控之下有三千小世界,真正能产生灵气的世界却不多。   每一个能生出灵气的世界,都不能被随意处置。   她就算再猖狂,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她也不愿!   到这里为止,她和谭文森之间,暂时无解,只能拖着。   谭文森工作忙,依然记得关心她,给她寄各种小玩意儿哄她开心。他送的东西她都收着,她却没有再回赠给他一样东西。   许静有时候看不过眼,有时候会给谭文森寄些吃的过去。特别是冬至家里做腊肉的时候,许静把谭文森计划进去,给他做了二十多斤腊肉香肠。   冬至那天叶南音从山上下来,和爷爷爸妈一起过节,过完节她也没跟往日一般回山上,她在山下住到过年。   九叶集团下半年的结算全部清算完了,好大一笔钱,惊呆了族老们。   大年三十下午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激动不已,纷纷讨论这个钱怎么花。   “咱们村通向县城的水泥路可以修了吧,这么多钱别说修一条水泥路,多修一条也行啊。”   “对对对,现在咱们族里有建筑公司,还有水泥厂、沙石场,原料都是咱们自己供,花不了多少钱。”   “既然都要修路了,咱们公社的小学初中是不是都该重新翻修一下,修宽敞点,现在地方窄了些,听我家小孙孙说,体育课碰上几个班同时上,都排不开阵仗!”   “族长,小姑奶奶,你们怎么说?”   叶平川和蔼地笑:“这事儿我哪里懂,乖宝你来说。”   叶南音看着财务给的总结,淡淡道:“从咱们村到县城这一路上一共有十一个公社,修路这事儿不能咱们家说了算,还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问他们意见的意思是,公路修起来后大家都要用,等到修公路的时候,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能他们叶家把事情都办完了。   叶问赞同:“确实应该商量,别到时候咱们把又出钱又出力,人家用着我们家修的公路,还不念咱们家的好。”   修路肯定是大好事,在有些仇富的人眼里却不是这样。叶伟当了这么多年公社书记,见多了既要占你家便宜还要骂你的人!   叶南音对叶伟说:“这事儿交给你办,不着急慢慢谈,等商量好后,到明年秋收忙完之后再开始修路。”   “是!”   说完修路的事,叶南音又说:“外面物价越来越高,钱放在手里会越来越不值钱,所以今年的分红不能留着,都花出去!”   “要么扩大生产,要么建新的厂子,要么买房买地,具体怎么办,叶秋你们几个商量出个章程来!”   九叶集团现在已经形成了决策班底了,叶秋是总经理,她是带头人。   叶秋点点头:“是,我们会尽快商量出来。”   叶南音嗯了一声。   楼上开会热闹,八卦楼楼下族人们排队领族里送的过年礼物,也热闹得很。   又是一年新年,叶南音站在楼上往下看,看不到那个在楼下等着她的人。   “乖宝,回家吃饭了!”   “哎!”   叶霜和杨俊今年带着女儿去杨家过年,今年的年夜饭只有叶南音和爷爷、爸妈四个人。   “今天晚上炖的火腿汤好喝,我给小谭留了一碗,等他晚上过来的时候煮火腿汤面给他吃。”   叶定国不满:“每年过年他都是天黑了才过来,也不知道早点来。”   “人家那是不想早点来吗?人家那不是工作忙来不了!”   许静给女儿夹菜:“你在山下住了这么久了,去公社也方便,也不见你去公社给小谭打个电话。”   叶南音一心吃饭不说话,她想见他,又不希望他来!   吃完晚饭后,叶家村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有些家还挂上了黄色、橙色的灯笼,把村里的照的十分亮堂。   今夜守岁,孩子们在村里疯玩不睡觉家长也不管。   八卦楼前挂上了超大的幕布,正在放香港那边正流行的武打电影,一群年轻人一边看还一边跟着比划,还说他们也要去当武打明星。   叶南音爸妈也出去看电影了,家里偶尔有族人来,也是去见爷爷,叶南音抱着白雪一个人在屋里待着。   “也就是你这个小不点儿陪着我,大王和美人两个调皮的都跑出去玩儿了。”   “嘤嘤嘤!”   白雪蹭蹭她的下巴,叶南音笑了起来。   “真乖!”   突然,门被推开,叶南音抱着白雪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谁?”   “我。”叶清尘哈哈大笑:“小姑奶奶没想到吧,我今年回来过年啦!”   “给小姑奶奶拜年,小姑奶奶新年好!”   叶南音往后退了两步坐下,捏着白雪的爪爪:“新年好!你回来了谁守着潜龙谷?”   “潜龙谷当然是张局长守着呗,北京分局那边刘年和刘珉两人都在。”   “他们没回断头山?”   “没呢,刘年的媳妇儿年前生了个女儿,这不是在北京坐月子嘛。刘珉的对象也是北京人,约好了正月初一上门见家长,哪里有空回去。”   “刘珉有对象了?”她怎么不知道。   “从香港回来后的事儿。刘珉的对象白茜大学刚毕业,论年纪刘珉比人家姑娘大太多了,开始刘珉也觉得不会成,白家的长辈肯定会反对。”   “后来呀,白茜追刘珉追的太猛,刘珉也喜欢人家姑娘,两人就在一起了。”   叶清尘叹气,拖了张板凳过来坐下:“小姑奶奶,李煜和刘年他们俩娃都有了,刘珉也快结婚了,我的对象还在何方呢?”   叶南音笑道:“你要真想知道,自己算算呗。”   叶清尘哀嚎,他要是能算出来,就不来找小姑奶奶了。   “人家都说医者不自医,我这算命也一样啊!”   叶南音故意逗他:“你没请张抱朴给你算过?”   “切,他算命的本事还不如我!”叶清尘耍赖:“听我妈说,您和谭文森都要结婚了,我连个对象都没有不合适啊!”   “谁告诉你妈的?”   “当然是许婶婶,要不然我妈怎么会知道?今年他应该会过来提亲吧!”   说到谭文森,叶南音脸上的笑容淡了,说了两句就把叶清尘撵出去!   “小姑奶奶,我对象呢,您还没说啊!”   叶清尘在院子里大喊,几个跟着叶平川出来的族人们,指着叶清尘哈哈大笑起来。   叶清尘这小子也着急找媳妇儿了!   何止叶清尘着急,叶大兵、叶立新他们这群年轻人的家长都着急。   工作虽然重要,人生大事也不能不管啊,过完年又长了一岁,真是等不起了!   听说叶清尘在小姑奶奶家院子里要媳妇儿,其他家着急的爸妈们,也跟着起哄找小姑奶奶算算自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能找到女婿,儿子什么时候能找到儿媳。   叶南音在家躲清静,这下真清净不了。   叶南音忙着应付一群着急的家长们,村里的小孩儿跑过来,趁叶南音不注意,偷偷摸白雪的尾巴。   白雪尾巴唰地甩过去打到小孩儿的胳膊上,小孩儿哈哈大笑,露出刚掉落了乳牙漏风的嘴巴。   “叶小鱼!”   叶小鱼本来在外面那一圈,听到小姑奶奶叫她,她小跑过来:“有事哇?”   “有,请大家去堂屋坐,你帮我给大家倒杯茶,咱们一个一个慢慢说。”   “好嘞!”叶小鱼跟在小姑奶奶身边久了,就知道小姑奶奶的脾气,这是嫌太吵闹了。   叶小鱼吆喝着把人都请出去,指挥两个年轻人一个去厨房提开水拿茶碗,一个去柜子里拿茶叶。   叶小鱼:“赶紧着,给你们爸妈倒茶!”   “给谁倒茶?”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南音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下转过身去。   是谭文森!   谭文森笑着看她:“看看我,这几个月我是不是胖了!”   没有胖,自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不像被天道反噬时那样虚弱。   谭文森接近她,叶南音抱着白雪后退。   眼睛里闪过一瞬间受伤,谭文森站在原地不再接近她。   叶南音去堂屋里招呼族人,走到堂屋门口扭头说:“我妈给你留了火腿汤,想吃面自己去煮。”   她关心的话,让谭文森高兴得眉毛上扬。   见他笑,叶南音进屋的时候嘴角也带着笑。   谭文森熟门熟路地去厨房自己煮了面,煮好后他就在厨房端着碗吃。   “出来吧,他们都走了,你去堂屋坐下慢慢吃。”叶南音在厨房窗外叫他。   谭文森不迫不及待出去,叶南音立刻退回书房,谭文森无奈地笑了。   零点一到,叶家村里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叶定国和许静回家看到谭文森在,一点都不意外:“小谭吃过饭没有。”   “刚吃过了,您给我留的火腿汤煮面特别好吃。”   许静哈哈大笑:“那可是好火腿,叶东和叶北的爸妈专门给乖宝寄过来的,好几条火腿,都是好东西。”   “小谭你明天走?”   谭文森点点头:“对,上午就要回去,下午我和单位几位领导要去开会。”   “哎呀,真是辛苦,大过年的都不能好好休息。”许静说:“我专门给你留了一条火腿,你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好,谢谢阿姨!”   “咱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许静在书房听到他和她爸妈说话,他们进了屋里,为了听清楚,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了。   这幅样子要是让外人看到,只怕会偷偷笑话她。   被谭文森看到,唔,还是很丢脸!   “你别过来!”   谭文森站在门口:“好,我不过来!”   叶南音站在书房最里面,谭文森站在门口,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等了好一会儿,白雪嘤嘤嘤地从她怀里跳下去,身段灵活地从虚掩的窗户里跑了。   好久没看到她,谭文森眼睛一刻都不想从她身上挪开。   “我们不能相见,就不能相恋了吗?”   他今天来就是想说这句话,想告诉她:他每次给她送东西写信,也期待着她的回信。   别拒他千里之外!   叶南音转头不看他:“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法子!”   “嗯,我不着急,我可以一直等!”   叶南音眼眶微红,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呢! 第70章 流氓!   两人说开后, 虽然还是不能近距离接触,但是他们的心却是在一起的,谭文森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大年初一早上,许静拐弯抹角地问他今年有什么安排, 又说他年纪不小了啥啥的。   谭文森立刻就懂了, 在许静面前故作委屈地看了叶南音一眼:“我都听乖宝的。”   叶南音丢给他一个眼神叫他自己体会体会, 什么叫都听她的?还有, 她什么时候允许他叫她乖宝了?   “你别瞪小谭, 你自己今年年纪不小了, 小谭也快三十了, 你也该为他考虑考虑。”这件事上许静站在谭文森这边。   在一旁的叶定国不吭声,女儿是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这几年看下来,谭文森这个小子除了离他们家远了点, 其他都还行。   许静安慰谭文森:“你别怕她, 她要欺负你你跟我说,回头我说她。”   “哎!”   许静回头跟女儿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考虑结婚?”   “妈, 刘年刘珉他们都是三十好几才结婚,我才多大年纪?不着急。”   “哪能不着急, 你是姑娘家能和他们比吗?”   “我……”   “我什么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以为我叫你早点结婚是在害你?”   许静看了一眼外面,公公不在, 她才小声说:“你爷爷年纪不小了, 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盼着你结婚呢。”   她和谭文森之间的事不好跟家里人说, 妈妈数落她, 她也只能听着。   爷爷的身体, 她心里有数,要不然也会过年前早早就搬回山下家里住,一直住到现在。   谭文森上午就要走,吃了早饭后,叶南音送他去村口。   说是送,两人一前一后隔了老远,叫村里人见了都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吵架了?   谭文森借了车从机场开过来,他要上车的时候,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他不走,叶南音也站在原地不动,两人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   谭文森受不了,急步上前,叶南音只来得及后退了半步就被他抱在怀里。   “乖宝,别晾着我,记得给我回信。”   “嗯,你走吧!”   叶南音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就放开了,推了他一下,谭文森顺势松开手。   “我走了!”   叶南音挥挥手!   叶秋他们一伙人又在嗑瓜子儿,伸长脖子看热闹。   看到小姑奶奶回去后,他们叽叽喳喳地又聊了起来。   “哎,看到没有,谭文森又走了。”   叶大兵缩回脑袋:“我怎么瞧着没啥进展呢?”   “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算有进展你也看不出来!”   叶大兵不高兴:“叶凯你有资格说我?”   叶凯嘿嘿一笑,马上就有资格了,后天他回城要去相亲。   “又一年过去了,我孩子都快生了,小姑奶奶和谭文森还是这样,啥时候能结婚?”叶秋摸了摸肚子,已经六个月了,估计入夏前就会生。   叶朵朵给她倒了杯水:“秋姐,你生娃准备在老家生还是深圳那边生?”   “在深圳吧,到时候厂里发生什么事我也好处理。”   “行,秋姐你也不用把自己逼的那么紧,还有我们呢。”   “没办法,你们手里的事情也多,我不能把我的工作全部推给你们做,我哪里好意思。”   “这不是还有姐夫在嘛!”   张林笑道:“我可不如她,她干的那些工作我还真干不了。”   叶大兵立刻说:“咱们早前就商量好了,今年上半年你们要在市里把食品厂办起来,你们可别拖。”   叶凯帮腔:“年前叶立新和欧意帮你们把工厂用地都申请下来了,拖太久不建厂肯定不行。”   “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西洲市建食品厂分厂的计划去年就定好了,人员培训、各种生产机器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开年后厂子建起来,就往西洲市运。   族里第一批建起来的厂子,机械厂生产的农用机械这几年卖遍了全国大多数地方,家电厂在国内国外都打出了中国九叶的牌子,服装厂通过电视广告把服装都卖爆了,只有食品厂,现在还不温不火。   今年叶秋的工作重点,就是把食品厂扶起来!   食品厂建在沿海,考虑到原材料便宜的问题,主要卖一些海产品做的包装小零食。   这个年月虽然大家日子比前二十年好过了一些,但是也没到闲钱多的可以随便买零食吃的地步。   今年他们转换思路,零食生产线继续研发便宜实惠的产品,同时去西洲市建分厂,专门收粮食做米面粮油生意。   叶大兵出主意:“等分厂运转起来了,我建议你们公司可以跟服装厂一样,请叶况来拍广告,从地里到厂里加工,到最后产品上货架的过程都拍出来。”   “食品和别的商品不一样,要的就是吃的放心。你们把生产线都拍出来,老百姓见了就会留下一个好印象,好口碑。”   叶朵朵撇嘴:“叶秋姐早就想过了,还说把机械收割粮食的画面拍进去,显得咱们全机械化操作,看起来高端!”   本来他们在这儿看热闹,没说两句又说到工作上去了。张林给媳妇儿倒了杯过来:“润润嘴。”   叶秋接过来喝了口,把水杯端在手里再没有喝过。   张林听了会儿,等他们聊的差不多饿了,张林站起来赶人:“工作上的事等上班再聊,休息会儿嘛。”   叶大兵拍拍手:“不坐了,我回家陪我爸妈说说话,过两天回城上班就没空闲常回来了。”   “那我也回去了。”   叶朵朵、叶凯他们都走了,叶秋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捧着肚子忙去厕所。   她为了工作真是啥都可以忍忍。张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谁叫媳妇儿是个女强人呢!   原来他觉得自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和媳妇儿在一起后,和媳妇儿一比,他反而像是更顾家那个人。啧!   中午午休的时候,夫妻俩在屋里睡觉,叶秋难受地侧身躺着,张林连忙问:“不舒服?”   叶秋嗯了一声:“生娃实在是太累人了,身体累,精神累,要不咱们还是生一个得了!”   之前她还想生两个,现在她觉得一个也挺好。   “嗯,听你的。”张林对多生娃没什么执念,有一个就行了。   下午,叶大兵他们没往叶秋家来,听说小姑奶奶还在山下家里,都跑去见小姑奶奶。   一个个嘴甜的很,跟叶南音讨过年红包。   说是讨要红包吧,他们还不要钱,都问她要平安符,胆子大的还问叶南音要护身符。   叶南音想了想:“现在你们都在外面,重阳节也不在家,九山桃你们也吃不到。”   “这样,以后咱们家每年过年设定一个匿名投票,所有想要护身符的人都可以参加,得票最多的三个人可以来我这儿领一个护身符。”   “评选的标准是什么?”   “进步最大?为家族做贡献最多?还不确定,等族老们商议吧。”   “那咱们可说好了,小姑奶奶您别反悔!”   “我不反悔!”   叶大兵哎呀一声:“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冲回单位干活儿!”   众人都笑了起来,一起起哄:“那你别在这儿坐着,现在去公社还能坐上去市里的车。”   “那可不行,我妈不在家,她把钥匙揣走了,我拿不到腊肉,今天不能走。”   他们叶家村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吃穿,老一辈把粮食看的金贵的想法还是没变,家里的粮食,好吃的好喝的东西都被他妈锁在柜子里。   许静笑话叶大兵:“你呀,都是快娶媳妇儿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惦记一口好吃的。”   “嘿嘿,这不是我妈做的腊肉香肠好吃么。”   大年初一、初二村里十分热闹,等到初三,一些外地的族人都启程回家了。叶大兵他们这些在政府单位上班的人也要回去了。   村里人少了,叶南音他们家的人多了,她姐和姐夫带着小侄女回来了。   一进门叶霜就愁眉苦脸,许静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上了!”   “什么,你怀上了?”   叶霜嗯了一声。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的时候,一闻到肉味儿她就犯恶心,当时她就感觉到不对劲。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忍不住干呕,算一算日子,她立刻就确定自己怀上了。   许静立刻紧张追问:“除了你们夫妻还有谁知道?”   “公婆知道,大哥大嫂他们应该没看出来。”   计划生育管的那么严,要是被人举报,那真是祸事一件。   实行计划生育以来,几乎每个公社都闹出过很多打架斗殴的事,甚至闹出过人命。   他们隔壁新庄公社有一对夫妻头胎生的女儿,二胎想生儿子,怀上孩子后东躲西藏,好不容到月份了,被计划生育办的人抓到,就算快生了也要把孕妇拖去医院打掉孩子,结果孕妇大出血,一尸两命。   死了人的那家气不过,招呼上家族兄弟,把那个强制他媳妇儿打孩子的干部打了个半死,要不是有人拦着,只怕要出人命了。   极端是小概率事件,地方上遇到的大部分情况是你想生二胎也行,生一个罚款好几千。   为了生个二胎,搞得家徒四壁负债累累值不值得,你自己想。   对叶霜他们家来说,他们不怕罚款,他们主要怕影响工作。   “我和杨俊都是老师,要是违反政策生二胎,这不是罚款的事情,我们连工作都要丢了!”叶霜愁得很。   “你公婆那边怎么说?”   她公婆那边,他们肯定想要二胎。当时说好了头胎跟她姓叶,二胎姓杨。谁知道二胎还没生出来,就出了计划生育的政策。   公婆想要二胎,更怕他们丢了工作,今天他们走的时候公婆纠结了很久才跟他们说,实在不行就不要了。   “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吧,不到两个月的样子。”   许静算了一下时间,这个孩子差不多是一月份怀上的,那等到生孩子的时候下半学期已经开学了。   上半年肚子不大还能藏一藏,下半年肚子大就藏不住了。   叶叶霜他们夫妻其实想要这个孩子,叶霜纠结:“要是再早两个月怀上就好了。”   这样肚子最大的时候刚好是暑假,赶在下半年开学之前把孩子生了,记在亲戚名下这样也行。只要没人故意举报,就没问题。   叶南音问:“姐,你真想要?”   “我想要也要不了啊!”   叶南音笑着说:“你要想要,我帮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叶霜一下激动起来,亲热地挽住妹妹的胳膊:“你快告诉我。”   叶南音能有什么办法,隐匿阵法呗!   把隐匿阵法修改一下,刻在玉佩上,能把肚子隐藏起来,这样就看不见了。   “隐匿阵法能隐匿肚子,但是也不是完全隐形,肚子看不到了,但是你肚子大还是会把衣服顶起来。”   “这个没关系,我少吃点,控制着肚子不要长得太大,热天穿裙子宽松些,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来。”   她怀女儿的时候就不怎么显怀,或许老二也不太显。   许静打量她的身材:“夏天穿纱裙的话,裙子贴身,还是会显肚子。做裙子的布料要用硬挺一些的才行。”   比如用确良布料。   ”的确良的料子厚,可是一般都是用来做外套做裤子,要是做裙子穿在身上,也人太引人注意了。”   “我听孙青青说,香港那边流行牛仔布料,叶秋他们说今年制衣厂也会大量引进这种布料做牛仔裤。”   叶南音觉得,既然牛仔裤新潮,牛仔布料要是做成裙子应该也很不错。   “这个法子好,到时候没人关注我的肚子,只会羡慕我能买到最新款的牛仔裙。”叶霜高兴起来:“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许静发愁:“肚子能想办法遮住,你这孕吐怎么办?”   怀头一个的时候叶霜孕吐相当严重。   “关晗之手里有止吐的方子,我问他要一份,熬出来你试试。”   叶南音继续道:“不要用普通的水熬药,用伏龙泉的水熬药效果会更好。”   杨俊真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因为怀孕着急得不行,过年都没过好,到岳父家说了一嘴,这就商量出解决的办法了。   杨俊高兴道:“等孩子长大了,一定叫他好好孝敬爸妈。”   “还有我们家乖宝呢!”   “对对对,还有小姑奶奶!”   叶霜嗔怪地拍男人一下:“那是我妹妹,你跟着叫什么小姑奶奶。”   一家人都笑了。   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到时候孩子可以养在族里,不怕外人知道。   关晗之家的方子确实很好,叶霜喝了两副药后就没有在干呕。因为杨俊照顾的好,她气色还格外红润,同事们都夸她皮肤白里透红。   前三个月过去,叶霜肚子慢慢长起来,她一点不慌,回家找乖宝拿玉符,玉符戴上好,小肚子一点都看不到。   回到房间里,杨俊撩起衣摆看媳妇儿的肚子,平坦的很。不过用手摸的时候还是能摸到一点肚子。   “这个什么符,真是绝了!”   叶霜哈哈地笑:“虽然玉符作用好,我还是不能吃胖,要不然把衣服顶起来别人肯定会怀疑。”   “嗯。”   清明节那天,夫妻俩带着女儿回家祭祖,有些眼尖妇人的人看出叶霜有孕象。也是好心,有个和许静关系好的悄悄跟许静说要长远考虑,别为了孩子赔上夫妻俩的前程。   许静点点头,叫她放心,不会出事。   那人回去后咂摸出味儿来,什么叫不会出事?   难道叶霜现在怀的这个想生出来?还不会叫人发现?怎么做到?   第二天她又找上门来,问许静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许静立刻否认,说没有这样的事儿。   “得了吧,咱们认识大半辈子了,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我还能不知道?我也是想请你帮忙,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帮什么忙?”   “我小女儿女婿前两年不是结婚了么,第一个生的儿子,不管男女都想再生一个,偏偏遇上这个政策,他们又吃的公家饭,生不了。”   说到这儿,许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跟我说吧。”   这个许静真做不了主,又拒绝不了她,就叫她等等,她去问问。   叶南音陪爷爷在屋里说话,窗户没有关严实,叶南音耳朵灵,已经听到妈妈和那位婶婶说话了,她讲给爷爷听。   叶平川温和道:“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把吧。”   他们叶家不是以前的叶家了,现在日子好过,族里更舍得花钱花心思培养族里的孩子,就算生两个三个,一样是优生优育。   自从叶文正去市里当副市长,他们叶家的农用机械厂出名后,他们叶家现在别说在县里,在整个省都有一定影响力。叶平川交代孙女:“事情得做的隐秘些。”   “嗯。”   叶南音答应了!   那位婶子专门进来谢过,后又说:“昨天不止我看出来,族里好多生过娃有经验的肯定也看出来了。等霜霜月份再大一些,叫她们想明白了,肯定也要上门找小姑奶奶。”   叶南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果她们找上门来,她就帮一把。   叶家族人本来孩子生的就不多,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以前,一般一家人也就是一两个孩子,最多也就三个。   别的公社,一个妇女动辄生四五个,六七个,一些人甚至不节育,怀上了就生。   叶家没有这样的。   许静开始还担心消息传出去后,很多人上门找闺女帮忙。   没想到,都等到放暑假了,学校放假叶霜都回家养胎了,一共才三个族人找上门来。   夏天天气热得很,叶霜在家吃吃喝喝不愿意出门。   许静生气:“你这样吃还不肯动,等到九月份开学你的肚子还能藏得住?”   叶霜嘿嘿一笑:“妈你没见过我穿牛仔裙吧。”   牛仔裙到底厚,叶霜在家不耐烦穿,许静还真没见过。   “妈你等会儿,我穿给你看。”   春天那会儿叶秋听到小姑奶奶的吩咐后,叫服装厂的人做了几款遮肚子的牛仔裙。   为了遮肚子,裙子要么是直筒背带裙,要么是从胸下面就收腰的超级高腰A字连衣裙,有一条牛仔裙稍微收腰一点,还专门在外面加了一层叠成褶的薄纱混淆视线。   这几条裙子叶霜都有,她一条一条穿给妈妈看:“我最喜欢加了一层薄纱这条,又可爱又显瘦。”   叶霜在镜子前转来转去:“青青拍的牛仔裙广告在电视上播出头一条,这条裙子就被抢疯了,我们学校初一语文组的一个女老师,为了穿上这条裙子,花了两倍的价钱才从别人手里买到一条。”   “那不得要大半个月工资?”   “可不是嘛!他们看到我有这么多条牛仔裙,可羡慕我了。”   受香港那边影响,本来是流行喇叭牛仔去,掐腰裙子,或者短裤搭配露肚子的辣妹装。叶色名衣反其道而行,淑女又时尚可爱的牛仔裙瞬间得到了大家喜爱。   毕竟,露腰穿衣大胆的是少数人,大部分女性还是比较含蓄的,更偏爱叶色名衣出的裙子,得体又实穿。   “我本来就不显怀,妈你看看,是不是一点都不显肚子。”叶霜摘下脖子上的玉符,把肚子露出来给她妈看。   许静歪头看女儿身上的裙子:“这个剪裁可真好看。”   “哈哈,我也觉得。”   “好看归好看,我看有两条裙子为了好看也太浪费布料了吧。你瞧瞧这一条裙子,都能裁剪出两条了。”   “妈你不懂,这叫时尚。”   许静也不想管什么时尚不时尚,总之叶霜今天傍晚必须出门溜达一个小时才准回家。   “妈,我不想去。”   “别撒娇,你爷爷和你妹妹每天傍晚都会出门散步,你跟着他们一起去。”   许静戳了下女儿的额头:“自己瘦才是真的瘦,衣服再能显瘦能让你瘦多少?还是你每天蒙面上班,不让别人看到你那张胖脸?”   叶霜叹气,看来她妈要来真的了。   叶霜是真不想走,杨俊陪着她一起,哄着她去公社走一圈,给她买零食。   叶南音和爷爷跟往日一般出门散步,叶霜和杨俊也一起去,走着走着,后面两人就掉队了。   “你姐姐和姐夫呢?”   叶南音指着后面拐弯处:“他们俩过去供销社了。”   叶平川叹气:“你姐姐啊,也就是摊上你姐夫了。”   爷孙俩穿过整个镇,身后的人声没了,四周都是清爽的风声。   “你运气也不错,碰上谭文森。”   叶平川语重心长道:“咱们家和他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下来,他这个人确实靠谱。就算我明天死了,我也能对你放心。”   “爷爷!”   叶平川笑起来:“人到我这个年纪,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再说你也没瞒我。”   一向喜欢住在山上的孙女,年前下山后就没回去过,还每天陪他这个老头子散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近我常常想,我这一辈子,除了你奶奶过世太早之外,其他事情都很好。”   叶平川望着云端,微微一笑:“你爸妈过得好,你姐姐姐夫过的也好,你和谭文森虽然现在还没结婚,我相信以你和他的聪慧,也会把日子过好。”   “我不是催你结婚,你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叶平川老顽童一般道:“我可不是那种爱为难人对糟老头子,我也没有死前一定要看着你和他结婚的心愿。”   叶南音笑了起来。   话说到这里,叶平川想干脆就多说点,交代下家族的事。   “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咱们叶家风风雨雨走过来,有高峰有低谷,高峰时不张狂,低谷时不气馁,这样一个家族才能走的长远。”   “咱们家眼看着就要起来了,你是家里的掌舵人,要给他们紧紧弦,别让他们乱来。”   “嗯。”   “一代人办一代事,该我做的我做完了,后面就看你了。”   叶南音停下脚步,扭头对爷爷说:“过些年,我会给叶家挑选一个优秀的族长。”   “那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讲,我现在呀,只想好好享受我剩下的人生。”   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命数,有时候叶南音也很犹豫,让人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这事儿是好还是坏。   不说其他人,在爷爷这儿,她能确定是一件好事。   沿着公路又走了一段,爷孙俩才转身回家。   “你今年暑假不去北京看谭文森?”   “不去。”   “小谭心里惦记你,一个月给你送几回东西,你倒是一点不惦记他。”   叶南音笑,其实也惦记。   但是她和他距离远一些,对他才好。   整个暑假,叶南音天天陪着爷爷去散步,陪着爷爷去见他的老朋友们。   村里早就用上了机械化种田,村民们空闲的时候稍微多点。叶定国有空的时候也陪着他爸爸和女儿出去走走。   八月下旬,叶南音看天气说:“明后天会很凉快。”   叶平川提议:“学校也快开学了,霜霜和杨俊他们也要回城了,不如我们一起送他们回去?就当咱们全家出去游玩。”   “好啊,爸,咱们全家都在,到时候一起拍张合照。”叶定笑呵呵道:“乖宝,要不要叫小谭过来一趟。”   “我问问。”   谭文森接到叶南音的电话后,立刻翻他的工作计划表:“明天不行,后天有空。”   “好,那你后天去西洲市,我在西洲市等你。”   叶南音说:“你后天上午过来陪我爷爷吃顿饭,拍个照,下午你回北京。”   谭文森好像意识到什么,他立刻说:“我可以多请一天假。”   “不用,一天就够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是个阴天,早上的风吹过来,只觉得分外痛快。   小侄女清荷跑来敲门:“小姨起床啦!”   “来了!”   一家人去市里,中午去最大的饭店吃午饭,下午休息一会儿,又去叶家的机械厂和上半年新修起来的食品厂走走。   叶昌那儿有一台照相机,叶平川叫叶昌过来拍一张,他要和工厂的招牌合影。   中午吃大餐,晚上吃点清淡的,回家做了青菜粥,配着小菜吃了顿。   第二天一早,谭文森到了。   “怎么这么早?”   “坐的最早一班飞机过来,我赶上早饭了没?”   “刚好赶上。”叶南音侧身:“快点进来。”   进屋后,叶南音喊了一声:“爷爷,谭文森来了。”   “来了好。”   叶平川招招手:“快坐,辛苦你跑一趟。”   “您严重了。”   谭文森坐下后,叶南音在他对面坐下,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五岁的小丫头跟谭文森亲近的很,清荷洗了脸跑出来,看到谭文森在,立刻说:“我跟姨父坐。”   谭文森拖开椅子抱她坐上去:“正好,你小姨妈不待见我,你陪我坐。”   叶南音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他还能怎么作。   许静噗嗤笑了:“你们俩,一大早就挤眉弄眼。”   上午没什么安排,一家人随便去逛逛公园,去照相馆拍照,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回家。   叶南音从来都不会做饭,爸妈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她能插得上手的就是帮忙洗菜。   “我来。”谭文森撸起袖子。   “不用,我可以。”洗菜她还是会的。   “小谭。”   谭文森扭头,看到爷爷在冲他招手。   他走过去:“爷爷您叫我?”   “嗯,我去打一瓶酱油,你跟我一起。”   “好。”谭文森接过酱油瓶。   两人慢慢出门,叶南音看了眼两人的背影,低下头专心洗菜。   叶霜嗑瓜子过来:“别洗啦,菜都叫你洗坏了。”   “包菜把叶子撕下来过一下水得了,你还揉搓上了?又不是洗衣服。”   叶霜一顿指点后,叶南音洗给她姐看:“这样?”   “嗯,就这样洗。”   叶霜站久了身体累,一把瓜子儿吃完,扭头回屋里沙发上坐着,舒服地哎哟一声。   谭文森和爷爷去打酱油,去的有点久,等他们回来,饭菜都做好了。   谭文森笑道:“附近那家店酱油卖完了,去前头那条街上才买到。”   叶定国接过酱油瓶:“爸,小谭,洗洗手咱们准备吃饭了。”   吃午饭的时候,叶南音还是和谭文森坐在桌子两边,隔的远远的,叫许静看了两人好几回。   下午谭文森要走的时候,许静叫女儿去送送。   ”小谭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跟他生气。“许静暗中劝女儿。   “妈我知道,你别管我们,我去送送就回来。”   许静和叶定国在门口送谭文森:“有空多回来玩。”   叶南音推了谭文森一下:“走吧!”   谭文森顺势捏住她的手心,叶南音没有动,等到转过街角,叶南音才推开他。   谭文森叹气:“叫外人看到,还以为你不乐意和我在一起。”   叶南音轻哼:“嫌自己命长是吧?”   “好久没见面,距离近一点又怎么了?”谭文森一把抓过她的手,攥在手心不放。   叶南音就让他牵着,等到去机场的公交车来了,叶南音才叫他松开:“车来了。”   谭文森没放:“乖宝,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上辈子他是这样的,他就这样做了。   这辈子他也这样想,他也会这样做。   “嗯。”   谭文森坐公交车走了,叶南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去。   今天是阴天,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晴天。   太阳晒得人不想出门,叶南音和爷爷爸妈早就回村里了,在山下脚下住着,比别处凉快很多。   学校里才叫热啊,操场上光秃秃的没几棵树,开学典礼学生和老师都在操场上晒着,叶霜快支撑不住了。   在台上激情发言的校长好像也快支撑不住了,校长上台的时候她明明看到校长手里有五张讲稿,他刚讲到第三张就散会了。   叶霜跟一群关系好的女老师匆忙往办公室里赶,办公室里有风扇!   “哎哟,热死我了。”   “你摸摸我的头发,滚烫!“   ”妈呀,要是再晒一会儿,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能自燃!”   叶霜本来在喝水,没忍住,一下笑喷了!   “叶霜你不热啊,快点过来吹风扇。”   今天叶霜穿的上下两截儿,上半身是牛仔布料裁的上衣,为了遮肚子,掐腰在胸口下面一点,腰以下的衣服被做成百褶散开的样式蓬开,显得腰特别细。   下身是一条到膝盖的高腰牛仔直筒裙,和衣服衔接上,把肚子遮的严严实实的。   老师们给叶霜让开一个位置,叶霜连忙说不用,她去旁边站着也能吹的到。   叶霜怕他们挤着她的肚子,一个人站远一点,风扇摇头吹过来,叶霜舒服地叹气。   “你这个样式的衣裳好看是真好看,就是大夏天穿着你不热啊!”   叶霜一个没察觉,说话的女老师一下掀起叶霜荷叶褶的衣摆,风扇摇头转过来,叶霜只觉得肚子一凉,吓得后背冒冷汗。   “我去,叶霜你的腰也太细了吧!”   “嘿,胸大腰细,真是羡慕死我了!”   见她伸手要摸过来,叶霜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下推开,哆嗦着嘴唇大喊:“你流氓!”   其他女老师愣了一下,突然,办公室里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叶霜不觉得好笑,差点,真的就差一点点,她的秘密就被发现了! 第71章 威胁谁?   叶霜差点被摸到肚子, 整个人吓得不行,下班回到家后,见到丈夫就大哭。   “媳妇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杨俊立刻哄:“跟我说说,别一个人闷着。”   叶霜眼泪哗啦啦地流, 说今天差点被人摸到肚子露馅儿。   “要不我辞职吧, 大不了我不干了, 免得一天提心吊胆不安生。”   杨俊心疼, 一个劲地给媳妇擦眼泪:“真那么害怕?”   叶霜狂点头, 真的太害怕了!   杨俊叹气, 他心里也不是一点不安都没有。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不能在自己身边养大,不能公开叫自己爸爸,想想心里真不得劲。   实在不行, 想生干脆就生, 该丢工作丢工作,该交罚款就交罚款。   叶霜哭的鼻子红通通:“那, 那我们不做老师,以后做什么呀?”   杨俊笑道:“咱们也下海, 去深圳闯荡。”   从八零年叶家做生意开始,这几年他也看明白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守成的时候。   有机会就该冲一把, 做一番事业出来!   如果不冲一把, 就这样过着,等十来年后, 别人家家财万贯, 万事不愁, 他们家跟别人家没法比。   “我们趁年轻努努力,多攒点家底,等挣够钱了,孩子也大了,我们回老家过想过的日子。”   “嗯,都听你的。”   夫妻俩抱在一起,脸贴着脸,杨俊笑道:“真是个傻姑娘,我说你就同意了?不再想想?”   叶霜娇气地轻哼:“我知道,你就是看着叶秋他们挣大钱,眼红了。”   “嗯,我眼红。”   叶霜拍他一下:“我不像叶秋那么聪明,肯定帮不了你多少忙。”   “男主外女主内,我挣钱你养家,咱们齐头并进一边都不耽误。”   叶霜傲娇起来:“做生意我不信,管帐我还是很好的,你做生意我管钱。”   “好,你不怕累的话,钱你来管!”   既然决定好了,就不用再纠结了,夫妻俩商量,等下周一就去单位辞职。   幸好才开学,现在辞职,也不怕耽误学生们的学业。   等到周一早上叶霜去学校辞职,校长惊讶了一下:“为什么辞职?”   叶霜不自在地道:“我和我丈夫决定去南边闯一闯。”   “当老师旱涝保收,也不比去南方做生意差。”   叶霜:“……”校长你说什么的吗?   校长轻咳一声:“真不考虑留下了?”   叶霜早已做好决定:“不考虑了。”   叶霜辞职后,去办公室收拾自己的小东西。这个时候正是早读课,办公室里除了叶霜之外只有一个和叶霜交接的老师。   “叶霜你着急走,是不是知道刘老师去校长那儿举报你?”   什么举报?叶霜不明白。   “举报你怀二胎超生啊!就是放暑假之前的事,刘老师去找校长举报你的时候被旁边人听到了,消息传出来,我们办公室的人都知道。”   叶霜后背冒冷汗:“刘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还不是因为你上半年那会儿长胖了么,又贪吃又贪睡,走路还外八,她就怀疑你了。”   “后来校长派人观察了你好长一段时间,你上课写板书的时候,衣服扯一起露出一点肚子,她们看过后说你肚子那么平,不可能怀孕。”   “这不是没举报成功么,听说她又建议校长把咱们这些年轻女老师都拉去医院检查装节育环,被副校长反对,这这个政策才没定下来。”   叶霜已经吓傻了,刘老师四十多岁的年纪,平日里大家在办公室说说笑笑,她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刘老师暗中举报过她。   “开学那天掀你衣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见叶霜一脸茫然,她立刻说:“这事儿知道的老师不少,我跟你提一嘴,就是不希望你被她蒙骗,你可别跟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不会,谢谢你告诉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   “你在省城有自己的房子,又不在家属院住,不知道也正常。”   叶霜家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家,要不然也不会买叶色名衣的衣服穿,还一买就是十多件,被人嫉妒也说得通。   叶霜回到家一会儿,杨俊也回来了,见媳妇儿魂不守舍,他笑道:“辞职了,没了心理压力,怎么还不痛快呢。”   叶霜叹气,没有不痛快,她只是有些感慨,幸好她辞职的早。   听媳妇说她上学期就被人举报了,要不是掩饰的好,说不定她都被拖到医院强制打胎了!   杨俊脸色一黑:“不用把那样的小人放在心上。”   “嗯。”   夫妻俩一句都没跟家里商量就把工作辞了,第二天两人就带着女儿清荷回家。   回的是叶家,不是杨家。   “我爸妈把工作看得重,她要知道我们把工作辞了肯定会数落我们。你在岳父岳母家住着,我回去跟我爸妈说。”   “说完你早点过来。”比起杨家,叶霜还是更喜欢在自己家住着,舒坦。   “好。”   彻底没了心理负担,叶霜在家住着,一个半月后孩子出生,夫妻俩交了一大笔罚款,把工作这两三年存的钱全部都贴上了,叶霜还有心情笑。   许静说她傻得很,叶霜眉目舒展,心情超好:“违反政策该交罚款就交嘛。”   交了罚款,孩子就能落到他们家户口本上,她心里高兴。   “你们俩以后怎么打算?”许静为女儿女婿的工作发愁。   杨俊和叶霜把他们的打算告诉爸妈,杨俊歉疚地说:“霜霜和孩子要麻烦岳母您帮忙照看着。”   “今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等到年后孩子大一点,霜霜身体也养好了,明年我们夫妻一起一起深圳。”   杨俊也知道,照顾媳妇儿肯定指望不上他爸妈,只能指望岳父岳母。   叶定国说:“照顾自己的孩子我肯定尽心尽力,不用操心。既然你们夫妻俩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出去闯闯吧,我和你妈,还是希望你们俩过得好。”   “是,谢谢岳父岳母。”   杨俊走后,孩子满月的时候,杨俊父母来过叶家送满月礼,吃了午饭略坐了坐就走了。   “我瞧着霜霜的公婆好像不太高兴。”   叶南音抱着小侄子说:“没生二胎之前杨俊爸妈担心没有一个姓杨的孩子,孩子生出来,杨俊体面的工作没了,还掏空家底交了大笔罚款,肯定心里不乐意。”   许静气愤:“怎么有这样的人!”   叶平川笑了笑:“哪有十全十美的家庭,杨俊对霜霜好就成了。”   “妈你等着看吧,如果姐姐姐夫以后日子过好了,杨俊爸妈和杨家的亲戚又会贴上来。”   在叶南音看来,永远不要为这种人费心,你厉害了,他们自然就围过来了。   大名杨子安的小婴儿动了动小脚脚,哼唧一声,像是要哭了,许静连忙抱到怀里哄。   手上一轻,叶南音站起来走动走动。   “咱们几家的说一说就算了,当着你姐夫的面不要这样说杨俊爸妈,免得伤了你姐和姐夫的感情。”   “嗯,我知道。”   叶南音关心道:“爷爷冷吗?”   叶平川摆摆手:“不冷,现在还不到冷的时候。”   十月份秋老虎还厉害着呢,叶南音还穿着短袖,叶平川穿着长袖觉得正合适。   “晚上给霜霜剁圆子吃,咱们也喝圆子汤,爸你晚上多吃点。”许静笑道。   “好好好!”   叶平川嘴上说好,但是最近他不怎么吃的进东西了,每顿饭吃的不多,主要是喝汤汤水水为主。   叶南音为了爷爷身体舒坦点,上个月给爷爷挂上了红符。   进入十二月后,叶平川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散步也不去了,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休息。   村里的族人们都知道族长的情况,陆续有族人回来看他。   除了族人外,还有和他相识的朋友,比如关晗之、老章、彭振、陈傲寒和戚玥夫妻俩。   彭振和叶平川两人喝茶,也不说家、工作,就聊聊好吃的都能聊半天。   彭振唏嘘:“今年我掉了一颗牙,真是老了!”   叶平川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样的大领导还有这方面的烦恼。”   “人老病死,谁也避免不了不是!”   “这个你真说对了哦。”   十二月底,叶清尘回来了,张守一、张抱朴、刘年、刘珉、李康父子都来了。   明面上都说来给叶南音过生日,实际上,都是来见叶平川最后一面。   李康握着叶平川的手:“叔,我们两家这么些年来一直守望相助,叶家和李家的的情谊,一定会继续传下去。”   叶平川含笑着点头。   看完叶平川,李康带着一岁多的小孙子去见叶南音。   李煜和华韵的儿子,取名叫李矜。   “您看矜矜在玄学方面天分如何?”   “不错。”   叶南音捏捏小孩儿的小肉手,唇红齿白的矜矜冲叶南音笑,倒是一点不害怕她的冷脸。   李康欲言又止,他想知道更详细一些。   叶南音笑着说:“他的资质你应该心里有数,你一定要从我这儿得到一个回答的话,我认为他的资质比他爸要好。”   李康露出笑脸:“我也觉得要比他爸好一些。”   “爸爸。”矜矜看到爸爸,倒腾着小短腿走过去。   站在门口的李煜进来,一把抱起儿子,冲叶南音点点头:“好久没见您了。”   李煜当了爸爸后,整个人的气质倒是沉稳了不少。   以前叶南音觉得他好像心里存着事儿,即使看着可靠稳重,在叶南音看来,他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现在有了孩子,真是不一样了。   叶南音真是好奇,难道有孩子就会让他放下心里的负担吗?   李煜如果知道叶南音心底的疑问,可能会笑着告诉她,人一旦从内心承认自己的平凡后,心里的重担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李煜从小就认识叶家人,从小就知道叶南音的厉害,等到他踏入玄学的大门口,他才清晰地知道,叶南音居然那么厉害,而他连叶清尘都比不上。   他是李家的继承人,又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不如人的憋闷真没让他心里好受。   后来他动了追求叶南音的心思,也是头脑发昏的缘故,和华韵结婚,又有了孩子,慢慢想通了,现在看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蠢的不行。   李煜抱着儿子站在他爸旁边,听他爸和叶南音说话,一眼都不敢多看叶南音。   叶南音生日那天早上,谭文森千里迢迢赶过来。   “爷爷呢?”   “在屋里休息。”   谭文森和叶南音两人进屋,看到他们俩,叶平川摆摆手:“出去见见客人,让我歇歇。”   “是,我们先出去了。”   出门口,谭文森问:“爷爷现在……”   叶南音叹气,估计就这几两天了吧。   叶南音元旦生日,过了两天,叶平川去世,寿终正寝。   听到消息后,在外地能走得开的叶家人都回族里奔丧,同时,要参加小姑奶奶的族长大典。   停灵三天,叶定国抱灵牌,悲戚地走在前头!   浩浩荡荡的叶家人跟在后面绵延好几公里,白幡在风里翻滚,金飘纸钱洒落一地,浩浩荡荡,把老族长送进叶家族墓。   谭文森一直跟在叶南音身后,默默地陪伴着她。   叶南音站的很直,她看着爷爷下葬,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哭出一声来。   可是他只是看她的背影,就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老话说,人死如灯灭。叶南音不信这个,她相信轮回,相信缘分,如果有缘,肯定会在下一世遇到。   等到下一世,您还来当我的爷爷吧!   坟头的香蜡纸钱堆起来烧,燃烧飘起的青烟有些刺眼,叶南音的眼眶一下红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还是没忍住,她低下了头挡住自己的脸。   叶南音打小就是公认的下一任族长,以往祭祖的时候都是爷爷领着她祭祖,今年只有她自己。   祠堂外的广场里站满了族人,叶南音一个人站在台阶上,这一次,爷爷不在她的身边。   谭文森在广场的角落仰头看她,从他知道她开始,她就是一个人站在最高处,她应该,也很寂寞吧。   祭祖之后,匆忙赶来的族人们都回去了,叶家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谭文森来了一周了,还不肯走。   叶南音在伏龙泉住着,他就住在伏龙泉山坡下的四方园里,白天就去坡上陪她。   叶南音情绪很低落,不愿意说话,他也不说,两个人就这么待着。通常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四周只有风声、嘎嘎声、嗷嗷声、嘤嘤声!   从去年年底开始,叶南音下山后就陪爷爷在山下住着,偶尔有事才回来一天。这回叶南音回来,住了好几天,美人、大王和白雪高兴疯了。   叶南音不在伏龙泉的时候,美人他们也不能待在伏龙泉,只能在山坡下的四方园里住着。   突然回到伏龙泉灵气这么浓的地方,三只撒欢儿似的玩儿,美人整天在伏龙泉里折腾,一天得和金鲤鱼打好几架。   不喜欢水的大王和白雪就蹲在桃树看热闹,美人一旦和金鲤鱼打起来,他们俩也跟着叫唤,就跟助兴似的。   又是一阵叫唤声,谭文森笑着说:“原来只听说美人和大王很活泼,没想到现在白雪也被带的这般活泼。”   叶南音扭头看了一眼,有了玩伴,可不是活泼么。   “你不着急回去吗?”   “不着急,我还可以多留几天。”为了陪她,他把积攒的假期都休了。   按理说,他有假期也没办法休这么长的假期,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求爹爹告奶奶,没少给同事说好话,请他们帮忙把工作先顶住。   两人的椅子靠在一起,叶南音主动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没事儿,你回去吧。”   “就算你没事,我也想陪你。”如果可以,他想天天都陪在她身边。   “你该回去了!”   叶南音再次说:“你忘了你还被老天爷惦记着。”   “我这次陪你几天,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说不定老天爷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叶南音扑哧笑了。   谭文森反握住她的手心:“你再容我两天,我再陪你两天,后天就回去。”   叶南音不确定,他真的没事儿吗?   “相信我,我真没事。”   现在确实是没事,两天后谭文森回北京,还没下飞机这个人就咳的快断气了。   谭文森经常往返北京和西洲市,这一趟飞机上的服务员认识他,知道他身份特殊,一下飞机后立刻把谭文森送去医院。   送去医院也没用,谭文森咳嗽的眼冒金星,都快昏过去。   比谭文森早两天回北京的关晗之被请到医院,关晗之看后,摆出银针把谭文森脑袋和脖子胸口快扎成蜂窝了,他总算短暂地把咳嗽止住了。   医院的医生连忙追着关晗之问,这究竟是什么病?怎么治的?   关晗之也不知道什么病,他也只是想办法试一试,没想到真奏效了。   半个小时后,关晗之取下银针,谭文森立刻又开始咳嗽,好歹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他还能忍受。   本来谭文森准备下午要去单位上班,送医院折腾一圈,已经半下午了,他又是这样的情况,单位肯定去不了。   在医院待着也没用,谭文森想回家,关晗之也跟着他回去。   回到家后,关晗之重新改了针法,又给他扎了几针,谭文森感觉好受点。   不咳嗽了,人昏昏欲睡,关晗之叫他回房间躺一会儿。   谭文森睡着了,关晗之想来想去,觉得谭文森这个毛病有蹊跷,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的这么严重?   关晗之给叶家村那边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谭文森在叶家村的时候身体怎么样?   谭文森在叶家村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和小姑奶奶待在一起,他们哪里知道谭文森身体怎么样?   叶小鱼上去传话,叶南音听说谭文森咳的快断气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她立刻下山,叫张挺那边安排飞机,她今天就要去长白山。   叶南音到长白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叶南音不管,她连夜上山。   半夜,叶南音出现在潜龙谷外面的时候,张抱朴和代团长他们都被吓住了。   叶大师连夜上山,这么着急,这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叶南音一言不发地冲进隧道,跟在她后面的张抱朴立刻叫人守住隧道口,不允许其他人进去。   张抱朴吩咐完后,立刻跟上,走到最里面阵法处他就进不去了,叶南音不在这里。   这时候,叶南音已经穿过阵法到最里面的潜龙池。   十多年过去,虚幻的金色龙影凝实了很多,这些年在灵气的滋养下,确实成长了不少。   叶南音一挥手,封印解除,幼小的龙脉被她捏在手里。   “你不行呀,北朝的龙脉十年就能凝聚成形,瞧瞧你这虚弱模样。”   叶南音讥讽:“也对,虽然你看着和它很像,也都被我封印过,但是人家是龙兴之地的龙脉,你么,只是远离祖脉的一条支脉而已。”   叶南音意有所指:“多亏了你是不争气的支脉,你要是和北朝那条龙脉一样强盛,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叶南音话还没说完,天空突然降下巨雷,雷鸣嘶吼,轰轰然劈倒了山顶的一棵大树。   潜龙谷众人被吓懵了,冬天天降旱雷,这是要出什么妖孽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山体,狂怒的炸雷声依然在叶南音耳边炸响,叶南音冷笑:“不用拿这个吓我,有本事你就劈死我。”   天道怒火之威,能吓住一般人,却吓不倒叶南音。   低沉的雷声围绕着叶南音转,久久不肯离去。   “直说吧,谭文森是我的人,以后你再敢动他,我就弄死你养的这条小东西!”   叶南音嘴角微翘:“他的命,我保了!”   惊雷劈中潜龙池,潜龙池白色的池水飞溅,飞溅的池水都绕过了叶南音,她衣角都未沾湿。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没有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四周没有声响。   叶南音缓缓捏紧手心,被她攥在手里的小龙脉挣扎起来,咆哮的雷鸣声冲叶南音面部过来。   叶南音丢出国师印,一团雷云被打散!   “还有什么招?”叶南音说话不紧不慢,眼神十分坚定。   慢慢的,围绕在她身边的雷声散了,叶南音明白了它的意思,她也松开了手。   她手一松开,小龙脉一下蹿到池底,吓得不敢冒头。   叶南音封印了阵法,转身出去!   一切恢复原样,好似她没来过一般。   她这次来,也是为了赌!   意料之外,她居然赌赢了!   奇怪,为什么她会赢?   她再厉害也只是个玄门中人而已,以她的一己之力肯定没办法和天道对抗,天道为什么要放过她?   即使她拿小龙脉要挟,天道也有办法不伤到龙脉的前提下弄死她吧。   到底是为什么?   “叶大师,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守在阵法外面的张抱朴看叶南音出来,立刻问道。   “没什么大事。”叶南音脚下不停,直接出去。   张抱朴不信,大冬天的下旱雷,怎么会没什么大事?   张抱朴再次追问,叶南音没有回答。   走出隧道后,代团长连忙走过来:“旱雷只打了一下,后头能听到雷声,不过没有劈下来。”   张抱朴盯着叶南音:“你必须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叶南音想了想说:“我拿龙脉威胁天道!”   “什么?!”   张抱朴听到叶南音说的话人都快疯了!   拿龙脉威胁天道,她哪里来的胆子?活够了吗?   “为什么威胁天道了?你威胁天道什么事?叶南音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叶南音看一眼夜空,又看着张抱朴:“我想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天道。”   是不是真的有天道?这是什么意思?代团长等人都不明白。   张抱朴一拍大腿,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灵气越来越薄弱,所以觉得不正常?”   唔,这也可算原因之一吧。   叶南音确实不明白,明明这个世界比启盛朝先进非常多,但是灵气却越来越薄弱。   “难道是人道兴,玄门灭?”   张抱朴立刻否认:“不可能。据龙虎山的经书记载,人口极为旺盛的几个时期都出过玄学大师,灵气也很浓郁。”   “你们叶家的先祖叶定南出现的那个朝代,不就是人道大兴的时候么!”   张抱朴被叶南音带偏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考虑的有理。   叶南音这次行事欠考虑,不过也解决了张抱朴心里长期以来的疑虑。   天道,听过没见过啊!这次算是间接见到了!   叶南音从一开始就知道有天道在,她考虑的是,掌管三千小世界的天道,是怎么设置每个世界的界壁的?   她的师父,为什么有穿梭世界的钥匙和阵法?   她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拿到师父给她的钥匙时,她在断头山天坑闭关了半年多,参破了星图,打开了回去的阵法,还暗示她必要时候可以把小龙脉抓来用。   叶南音今天来长白山的路上时就想到了这个关节,师父暗示她可以用小龙脉,是确保她不会被天道劈死吗?   她今天来,就是想确认,她弄死小龙脉天道会怎样。   结果是,她弄死小龙脉天道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它会很生气,因为它在乎小龙脉。   矛盾不矛盾?   叶南音本来没想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但是师父留给她的谜团太多了。等到某一天,她对这个世界没有牵挂了,她说不定会回去找师父。   就是不知道,师父还在不在那个世界。   想到回去,叶南音想到了谭文森。到时候抓住小龙脉再威胁天道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多带一个人穿回去。   张抱朴特别凶地吼了叶南音一句:“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再乱来!”   张抱朴下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叶南音进隧道。”   “是!”   谭文森一甩袖子走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我就不明白了,老天爷脑子有坑啊,居然允许你这样的人降生,降生到这个世上专门来威胁老天爷的吗?”   除非,她的降生老天爷做不了主!   叶南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皱眉,脑袋过电似的疼了一下。   张抱朴回头看叶南音皱眉:“怎么的,你莽撞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你皱眉跟谁看呢?”   叶南音扶额。   她、天道、她的师父,谭文森,他们四个中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叶南音在潜龙谷住了一晚上,没想明白,就在山上继续住着。   北京那边,关晗之觉得惊奇:“你这个病真是奇怪的很,明明昨天咳的吐血,眼看着人都快不行了,怎么今天早上起来突然又好了?”   关晗之守了谭文森一晚上,本以为昨晚上人都咳成那样了,今天恐怕只能更难熬。   没想到,谭文森早上起来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一个鸡蛋,这么好的胃口,一看就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谭文森笑着说:“昨天就早上在叶家村吃了一顿,实在饿了,就多吃了点。”   不是,这不是多吃的问题,关晗之惊奇的是他怎么突然又好了?   “可能是老天爷庇佑吧!”   关晗之冷笑:“老天爷庇佑?你还不如说是祖宗保佑!”   祖宗保佑不太可能,或许是她在保护他。   根据之前的经验,每次只要一犯病,不可能突然就好,一般循序渐进要养好久才会彻底好。   谭文森打了个电话去叶家村,问问叶南音在哪儿。   接电话的叶伟,他说昨天下午小姑奶奶去长白山了。   “听关大夫说你突发急症,现在好了吗?”   “好了,麻烦您帮我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我没事了。”   “行,等小姑奶奶回来我也跟她说一声。”   谭文森等不及叶伟告诉她,挂掉电话后谭文森迫不及待地给潜龙谷那边打电话,他想亲口告诉她。   听到电话那头她的声音,谭文森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我们没事了?”   “可能,要看看后面的你的病会不会复发!”   “肯定不会!”谭文森立刻道:“你今天来北京吧,或者我去接你。”   谭文森家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帮佣跑进来说,检察院的车来接他了。   叶南音轻笑一声,叫他好好工作,等她有空了再去看他。   叶南音想去断头山天坑一趟,他想去再看看古墓里的星图,是不是她遗漏了什么。   叶清尘和刘家兄弟、李煜在特别行动局北京分局,他听说小姑奶奶晚上去潜龙谷,立刻就天降旱雷,他立刻问是不是小日本那边使坏?   倒不是小日本那边使坏,具体什么原因,当天晚上看到的人都语焉不详,没一个人能说清楚。   叶清尘想去潜龙谷当面问张抱朴,刘珉不让他走。   “你别借口去找张局长,回头就回家过年去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好了今年我守着分局,我肯定不会反悔。”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今年要带着媳妇儿回断头山过年,李煜也要带媳妇儿儿子回老家过年,所以今年守在单位的就是叶清尘。   “不用你去,你想问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问。”刘珉拍着胸口保证:“肯定帮你问的清清楚楚的。”   叶清尘这人前科多,每次拐着拐着就跑回叶家村了,刘珉他们不相信他。   “呵,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叶清尘放翻了个白眼。   “真没有!”   几个人拉拉扯扯,反正没让叶清尘离开北京。   快过年前一周,刘珉他们就打算走了,叶清尘一个人在单位待着,快下班的时候,门卫室那边进来传话,说是有人找。   “谁?”   “一个年轻姑娘,上个月来过,我记得当时她说是您的亲戚。”   亲戚?还上个月来过,只有那个疯丫头了!   沈瑄,叶家某个在北京族人的表亲,两人本来也不认识。   有一次沈瑄从叶家人那里得知有个特别行动局,专门管玄学方面的神秘事件,抓鬼、算命啥都会。   沈瑄一个学物理的大学生,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特别行动局是官方单位,骗人也不能骗到国家面前吧。   沈瑄心里好奇的慌,于是打着叶家的旗号跑到特别行动局,说要见叶清尘。看到叶清尘第一眼,沈瑄的眼睛一下亮了。   叶清尘出门的时候心里纳闷,第一次见面两人各说各话,那姑娘一点都不懂玄学,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聊玄学?   上次就话不投机,那姑娘又找来干什么?   沈瑄是个热情的姑娘,见叶清尘不乐意搭理她,她笑着说今天是来谢谢他上次陪她聊那么多,为了表示感谢,今天请他去看电影。   还没姑娘家请他看过电影,叶清尘拒绝:“不用了,我不喜欢看电影。”   “你不喜欢看电影,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东西你不感兴趣。”   “谁说的。”沈瑄调皮地笑:“你说出来我听听。”   叶清尘不想和她废话,客气了两句就打发她走。   她走了,第二天又来了,脖子上还挂了个平安符,叶清尘一看就皱眉,这是什么假玩意儿?   沈瑄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她花钱买的。   “买这个干嘛?”   “跟你表白。”告诉他,她没有讨厌他喜欢的东西。   叶清尘愣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追求他吗?   叶清尘的心快速蹦哒了一下,妈耶,小姑奶奶,是不是我的桃花要开了? 第72章 不能保证!   叶南音在天坑的古墓里待到过年前两天才回去, 她走的时候还在刘家见了刘年后刘珉夫妻俩,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叶南音腊月二十八下午到家的时候,在外的叶家族人都回来了。   张林和叶秋夫妻俩抱着刚七个多月的一双儿女在院子里转悠,看到小姑奶奶回来了, 两人立刻抱着孩子跑过去。   “小姑奶奶过年好。”   叶南音停下脚步:“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本来昨天就想去拜见你, 才知道您没在家。”   叶南音笑答:“有事儿找我?”   叶秋轻咳一声:“是的, 想把我家两个儿女抱给您看看。”   叶秋六月份生产, 生了一对双胞胎, 叶秋坐完月子时就想把儿女抱回家给小姑奶奶看看, 那时候工作忙没顾得上,一拖就拖到了年底。   年底的时候老族长时日无多,叶秋他们匆忙刚回来见老族长最后一面, 也没顾得上孩子。   老族长的丧事办完, 他们又回深圳了,等到这会儿过年才带着孩子回来。   叶南音笑着看两个孩子, 看老大的时候叶南音表情还正常,看到老小时, 叶南音说:“孩子给我抱抱。”   叶秋立刻把女儿送到小姑奶奶怀里。   孩子被妈妈抱着手脚乱动,估计是嫌冬天穿的衣服太厚不舒服, 一个劲儿地挣扎,没想到到叶南音怀里后, 一下就安静下来, 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叶南音不转眼。   叶南音轻笑:“你家的这个小姑娘运道旺,唔, 比孙青青的运道还旺一些。”   叶秋和张林眼睛一下亮了, 比青青的运道还旺?   青青现在是两岸三地最当红的歌星之一, 难道他们闺女也要去当歌星?   “不是歌星,她的本事在经商上面。恭喜,你们夫妻俩有继任者了!”   夫妻俩激动不已:“那,那什么,那……”   叶南音笑道:“别激动,慢慢说。”   张林一咬牙,厚着脸皮说:“能不能请小姑奶奶帮我们家姑娘取个名字?”   “还没取名字?”   “没了,老大取了,老二还没有。”   张林本来想两个孩子都姓叶,岳父岳母说好歹要有个跟他姓才好,于是夫妻俩商量,老大跟他姓,老二跟媳妇儿姓。   老大跟着他姓张,大名张峰,他爸妈老早就取好名字了。老二跟着媳妇儿姓叶,岳母说他们家小姑娘长得灵,不着急取名字,等小姑奶奶见过之后才取名。   张林和叶秋眼巴巴地望着叶南音,叶南音略想了想:“从叶家的字辈论,到他们这一辈该是伏字辈。”   叶南音问了孩子的具体出生时辰,掐指算了下:“她就叫叶伏清吧。”   “谢谢小姑奶奶,谢谢小姑奶奶,这个名字很好,我们特别喜欢。”   叶秋一连给小姑奶奶鞠躬好几次。   叶南音把孩子还给她:“孩子还小,好好养着吧。”   “是,我们肯定好好养。”   目送小姑奶奶走后,夫妻俩抱着孩子回家,一路上叶秋乐的跟签了一张外贸大单一般,张林笑道:“知道女儿能继承你的本事你就这么高兴?”   “你知道个啥。”   回到家,叶秋迫不及待地告诉爸妈:“小姑奶奶给我们家二宝取名字了。”   “取了个啥名儿?”   “叶伏清!”   江英正在厨房剁肉,嘴里念叨着:“叶伏……”等等!   江英急忙跑出来:“你说叶伏清?是那个伏吗?”   叶秋欢喜地点点头:“小姑奶奶说我们家二宝的天赋在经商上,以后肯定可厉害了!”   “哎呀!”江英一巴掌拍大腿上:“今年过年一定要给列祖列宗多烧点纸,感谢列祖列宗保佑!”   “对对对,还要谢谢小姑奶奶,给咱们家二宝取了个好名字。”   张林摸不着头脑,就算是小姑奶奶取名媳妇儿和岳母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叶秋笑道:“你在叶家住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叶家的字辈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猜上两辈的字辈应该是平和定吧,叶家人里面,名字中间有这两个字的不少。”   “我们叶家的字辈有八个字:定南伏九岁,万世开太平!”   叶秋得意道:“我们家的字辈不是老祖宗自己取的,这是当初的皇帝给叶家钦点的字辈,主要是希望叶家能把家族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好好镇守九岁山。”   叶家族人取名一般比较随意,没什么限制,也没要求一定要跟着字辈取。时间慢慢长了,大家对字辈也没什么想法,以至于叶家名字里有字辈的人,大多是上一任族长给取的名。   “老族长的名字也是上一任老族长取的?”   “对,老族长那一辈儿叶家人才凋零,用‘平’字辈取名的人不多。”   到‘定’字辈的时候,老族长本着质量不行就数量来凑的原因,取字辈的人就多了。   等到小姑奶奶这一辈,也就是叶秋这一辈,用字辈取名的只有小姑奶奶一个人。   “为什么只有小姑奶奶一个?”   “小姑奶奶那么厉害,肯定是独一份!”   叶秋理所当然道:“小姑奶奶一出生就有异象,就是瞎子也知道小姑奶奶神儿不凡,谁还敢跟小姑奶奶用一个字辈?”   在叶家人看来,叶家有族谱记载以来,小姑奶奶绝对是能在叶家族谱里单开一本书的人,小姑奶奶这么厉害,看面相其准,她亲自取的名字里还带着字辈,说明他们家二宝以后不得了。   “下面这一辈,咱们二宝是头一个取字辈的吧。”   “没错,咱们家二宝是第一个。”   江英欢喜得呀,饭也不做了,跑去邻居家和人聊天,不过一下午,整个村都知道小姑奶奶给他们家二宝取名了,大名叫叶伏清!   叶东和叶北也听到了,兄弟俩看一眼已经六七岁的娃,他们当初怎么没想到请小姑奶奶给他们家孩子取名?   叶俊杰笑道:“取名不取名不要久,孩子以后过得好就行了。”   小姑奶奶见过他们家孙子孙女,小姑奶奶一句话都没说过,说明他们家孩子没有特别突出的天分,以后按部就班长大,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叶北顿时羡慕叶清尘、叶大兵他们几个,要么是还没对象,要么是有对象还没结婚,他们的娃还没生出来,现在吸取教训,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就抱到小姑奶奶面前,请小姑奶奶取名。   周晓丽内心还有一点点希望:“孩子们满十岁后有一次进族学的机会,或许小姑奶奶现在不说,等到咱们孙子进族学才说出来呢?”   叶俊杰打破媳妇儿的幻想:“你别想了,就算孩子能进族学,那也只是普通优秀。”   就说叶伏清小姑娘,只要足够有天赋,一照面小姑奶奶就指出来了,根本不用再等到孩子十岁。   “唉,你别戳破,给我留点希望行不行?”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就慢慢幻想吧。”   什么态度?周晓丽气得把手中的帕子扔过去。   都老夫老妻了,当着儿子儿媳争执也俊杰不好意思,转头跑了。   “哼,老家伙!”   叶东和叶北的媳妇儿笑了起来,公婆俩可真逗。   叶南音回到家,看到美人、大王和白雪在,她一进门两只就扑过来,叶南音挨个摸摸。   “回来了!”   “嗯。”   叶南音去厨房,她妈正在做午饭:“妈,福乐没下来?”   “没呢,你喊喊她她就下来了。”   “我姐呢?”   “几天前你姐夫回来了,他们俩带着孩子去杨家了,等到大年三十再过来。”   杨俊去深圳三个多月,他这个人实在,没着急自己做事情,而是进了叶家的工厂里找了个活儿做着,慢慢找商机。   虽然才上三个月的班,三个月挣的钱比他教书半年还多。从深圳回来的时候杨俊买了一堆东西带回来。   除了给孩子的,给岳父岳母的,还有一半是给他爸妈的。   夫妻俩抱着孩子回去,还带着那么多礼物,杨俊爸妈心情好得很,抱着老二一口一个乖孙。   叶清荷小姑娘嘴巴翘的跟油壶一样,跑去找爸爸妈妈,她想回家。   “你再等等,后天咱们就回去。”   “不要,爷爷奶奶不喜欢我,我要回家找外公外婆。”   小姑娘委屈着呢,拉着妈妈的衣摆撒娇。   杨俊抱起女儿:“咱们吃了午饭就回去。”   叶霜压低声音小声问:“你们二叔家明天请团圆饭,咱们不等等?”   “不等了,反正都是些不怎么来往的亲戚,吃不吃这顿饭无所谓。”   杨俊不好说他爸妈,又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只能抱着女儿先走了。   杨俊带着媳妇儿和儿女走后,杨俊妈妈气的拍桌子,关上门来说儿子不孝。   现在赚钱了,看不上没用的爹娘了,说走就走,年夜饭都不留下来吃,年年往叶家跑,搞得跟入赘一样。   人都走了,杨俊爸妈在家再怎么抱怨,杨俊夫妻俩听不见!   叶南音睡醒午觉起床,她姐回来了。   叶清荷看到小姨,扑过去要抱。   “怎么了?清荷不高兴?”   叶霜笑了笑:“不自在呗,那边孩子少,没有在咱们家好玩,就不高兴了,闹着要回来。”   叶霜把孩子抱过来,推了男人一下:“叶秋他们不是回来了么,你去他们家坐坐,我来带娃。”   杨俊不让她抱:“你和妹妹说说话,我抱娃出去走走。”   等杨俊走了,叶霜轻哼着说了实话:“他爸妈重男轻女,原来没有老二的时候对清荷还行,现在有了老二了,孩子还姓杨,一下就看出来他们偏心了。”   叶南音摸摸清荷的小辫子:“杨家不喜欢,以后清荷就不去,在叶家待着。”   “嗯。”叶清荷重重地点头:“等我长大了,我也去族学读书。”   “好孩子!”   被小姨夸奖了,小丫头咧嘴笑。   叶霜嘴巴闲不住,把屋里装花生瓜子的盘子端出来放到手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等过完年,我带着两个孩子跟杨俊去深圳,清荷也到该读书的年纪了,到时候在那边找个学校让她入学。”   叶清荷抱着小姨不撒手:“我不想去外地,我想在家里。”   “你个小没良心的,难道你跟我分开?”   叶清荷摇摇头,她也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那不得了!”   叶霜哎呀一声:“你爸说了,等我们过去住新修的员工楼,楼里面大多数都是咱们叶家人,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玩儿,一样的。”   姐俩聊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吃了晚饭就早早睡了,明天要见族人,后天族老们要开会,事情多着呢。   第二天叶南音在忙的时候,谭文森下午就过来了。   叶南音惊喜道:“你往年不是大年三十才来吗?”   谭文森迫不及待地抱着她:“今年提前了一天。”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他们单位人员不断增加,招进来的人培养了两三年也慢慢上道了,谭文森他们这一批最高检的初始人员,也能稍微松口气。   “上次我回去后又犯病了,第二天起来又好了,啥事儿没有,是不是你插手了?”   “嗯,以后应该不用担心你身上的反噬了。”   叶南音还有事情要忙:“下午你自己安排,出去跟他们说说话,或者在家睡觉休息一会儿都行,咱们晚上再聊。”   “好。”谭文森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叶清尘趴在门口看,小姨和姨父在亲亲呀!   叶南音瞪眼,谭文森不情不愿地松开:“你去忙吧。”   谭文森昨晚上忙工作熬了通宵,早上回家换了身衣服又坐飞机过来叶家村,整个人困的不行,自觉去房间休息。   叶南音牵着清荷出门:“小坏蛋,以后不准偷看知道不。”   “偷看啥呀?”清荷乖巧地扭头看小姨。   叶南音捏捏她的小手:“别糊弄我,我可不是你妈妈。”   “我肯定不告诉别人小姨和姨父亲亲。”清荷嘿嘿笑跑了。   叶南音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活泛。   叶南音很小就跟爷爷一起处理家族事务,通常爷爷在的地方,肯定有一张并排的椅子是给她的。   叶南音看到熟悉的两张椅子,看了一眼,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人都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处理完今天的家族事务,明天大年三十下午还有一个家族会议。   但是大年三十一早,叶南音要上山去祠堂给祖宗上香。   谭文森陪她一起去。   上山的时候,两人没说什么话,直到爬到四方园时,叶南音才说:“听说族里的年轻人处对象后都会带对象来看看当年自己打的石头。”   “你肯定没有。”   叶南音笑着说:“那当然没有,你如果也想要一块的话,也可以弄一块。”   两人说笑着去祠堂,谭文森站在祠堂外面等她,看她进去祭祖。祭祖完之后,叶南音去伏龙泉里捞了一条鱼起来,叫谭文森提上。   下山的时候,叶南音突然说起:“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启盛朝,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叶南音站在原地转身看他,他没有说笑,非常认真。   “那我们就说好了。”叶南音主动去牵他的手,回家吧。   回家刚好赶上午饭,福乐也下山来了,乖乖地站在八卦楼下看叶家族里的孩子玩儿。   看到叶南音过来,福乐毫不留恋地跟着叶南音走了。   旁边的小孩儿还在大声喊福乐的名字,叫她一起玩儿,福乐当作没听到。   右手放在福乐的肩膀上,叶南音笑:“不喜欢和族里的孩子玩儿?”   福乐摇摇头,不是的。   “喜欢和他们玩儿你就去玩儿,我在家又不会走。”   福乐犹豫了一下,转身去找叫她名字的孩子们。   “你们俩回来了。”   许静招手叫他们过去:“小谭昨天下午过来我没顾上,今天收拾东西才看到,小谭送了那么多东西,太浪费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以后别送这么多了哈!”   “是,听阿姨的。”   见女儿站在哪儿,许静打发女儿忙自己的事去:“刚才叶秋来找过你一趟。”   叶南音嗯了一声,厨房洗手。   “你不去找叶秋?”   “不去。”反正下午开会要见到。   叶南音看穿她妈:“您说这么多,是想支开我跟谭文森单独说话?”   “我什么时候说要支开你了,别冤枉我。”   叶南音配合地相信:“行吧,我去书房坐会儿。”   “去吧去吧,等吃午饭了我叫你。”   见女儿真的去书房了,许静去厨房做饭,谭文森识趣地跟上帮忙。   许静确实想单独和谭文森聊聊,他们两个的婚事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他们俩年纪真不小了。   “我这每年都在催,你们俩都不上心,都不当一回事。”   谭文森:“阿姨,不是不当一回事,本来计划今年,爷爷今年又……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谭文森不知道叶家的规矩,怕叶家有守孝三年的规矩,怕胡乱张口说错话。   “守孝的规矩确实有,不过咱们家不兴守三年,一般三个月内不婚丧嫁娶,其他的就随心了。”   他们叶家是玄学家族,讲究的是生前尽孝比身后守孝好。所以在这方面看得淡,守孝期间吃肉都随便吃,其他方面也没多少禁忌。   谭文森想,话虽如此,还是要看乖宝自己。乖宝和爷爷关系亲近,可能想守的时间长一点。   “最多一年,一年后你们能结婚?”   “我都可以,看乖宝愿不愿意。”   前年乖宝去北京看他,陪他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其实感觉到乖宝的心意了,要不是他身上的反噬,说不定前年年底他们就结婚了。   折腾了一年多,他身上的反噬终于破了,乖宝不用担心他的身体,现在时机又不太合适。   许静也不知道女儿的想法,催促谭文森:“你跟她好好聊聊,你们俩快点把日子定下来。”   女儿都二十八了,不好再拖了。   “不用聊了,等明年元旦我们结婚。”   叶南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用眼神询问谭文森。   谭文森立刻道:“好,就定在明年元旦。”   “在哪儿办?”   “叶家村?”   “不在北京?”叶南音以为谭文森的亲朋好友都在北京,他应该想在北京办。   谭文森玩笑道:“我一个入赘的,当然是在你家办。”   叶南音一下笑开了:“行,听你的。”   许静愣了一下,这就定好了?   她催促女儿结婚好些年了,感觉自己口水都说干了,女儿还无动于衷,现在几句话就定下来了?连在哪儿办酒席都定好了?   怎么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如果要叶南音说,那就是水到渠成吧!   除了他,也不会有其他人,既然想好了,那就结吧。   许静不管他们怎么想,只要定下来就行。许静心里记挂了好多年的事情总算落地了。   忙完年夜饭后,许静去八卦楼下一宣扬,族里的人都知道了。   小姑奶奶和谭文森终于,终于要结婚了!   叶大兵和叶立新说:“咱们家今年的婚礼有点多啊。”   叶朵朵、叶大兵、叶立新、叶凯、欧意,他们四个都有对象。本来都定在年底结婚,后来因为老族长的事儿就往后延了。   结婚时间还没定,不过一年内肯定要把婚礼办了。   叶大兵大大咧咧地说:“叫我看,反正都是回族里办,不如咱们一起办吧。”   他们这一批年轻人结婚都晚,毕业后等工作定下来才开始考虑结婚的事,都撞一起了。   “我先说,我反正没意见。”   叶立新推了叶大兵一下:“那你问过你对象了吗?”   “对嘛,我们没意见不管用,要看对象有没有意见。”   “去问问呗。”   叶大兵也是考虑现实情况,他们结婚好多主人都要来,一年内办十几个婚礼,还是分开办,别说其他人族人,换成他们自己也不乐意。   晚上族老们在三楼开会的时候,叶立新就提起集体婚礼的事:“我们都没意见,等到和女方那边沟通后,咱们就定下来。”   “你们想怎么办?”   “简单办吧。”   叶秋点点头,觉得可以。他们叶家现在名声够大了,不好太张扬。   而且上半年他们办一场,下半年小姑奶奶结婚,肯定有很多外地的宾客来,场面一定不小。   叶南音:“你们如果在族里办婚礼,一应杂费族里包了。”   叶立新笑问:“孔大厨和小鱼掌厨?”   “嗯,可以!”   有个三年级的族老感慨道:“你们这一批年轻人,都要结婚生子了,咱们真是老了哦!”   刚领完族里发放年礼的族人们都在楼下聚着,到点儿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进入新的一年。   谭文森比往年早来了一天,却不能延后走,大年初一下午就从叶家村回去了。   走之前,谭文森跟叶南音说:“你每次要去市里,都要等张挺派车来接,太不方便了。我托朋友从国外买了一辆车子,估计这个月底就能给你送来,你试试车子坐的舒不舒服。”   谭文森自己不方便用国外的车,但是她可以用。   叶南音其实无所谓有没有自己的车,如果她真想要,自己就可以买。不过谭文森替她考虑真周到,她也很高兴。   “我知道,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   谭文森给叶南音订的车,走火车运到市里,然后从市里开到叶家村。   一辆灰色的豪华七座的大车,车里面都是真皮座椅,一看就很好坐。   叶南音在山上还没下来,叶定国先替女儿试坐。   “呵!真软!”   叶家村的小孩儿围过来,一个个都想爬上去坐。爬上去坐就算了,他们还想开车,吓坏了送车过来的人,赶紧把钥匙拔掉。   “你把钥匙拿走干什么?我想开车!”小孩儿不满。   不把钥匙拔掉,我怕你一脚下去把围在车头前面的人撞飞了!   下午叶南音才和叶小鱼从山上下来,看到车之后,叶南音问:“他请你来当司机?”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留下给您当司机。”   叶南音看出了他的勉强:“不用,你教会一个人开车你就可以走了。”   “是!”那人立刻应声。   虽说他在老板手下干活,老板叫他帮朋友送车他肯定来,但是叫他留在乡下,就算补贴再高他还是不乐意,还是想在上海工作。   听说小姑奶奶在找司机,留在叶家村的年轻人都想试试,连叶定国他们也心动。   进口轿车啊,还没摸过呢!   “让我来吧,我会开拖拉机,有经验,学起来肯定快。”   “切,脚踩在油门上,方向盘想怎么转就怎么转,这个还用经验?不是一看就会了么?”   大家都想摸车,叶南音头疼,交给他爸处理。   叶定国肯定选自己!   举贤不避亲嘛!   族人们都瞪叶定国,这个人太不自觉了!   叶定国在学车上还真有些天赋,几天就学会了,还跟人家学会了简单的修车技术。   一周后,那人离开,叶定国每天开着车招摇过市,恨不得一天跑两趟县里。   许静嫌他丢人现眼,不让他去。   “你真手痒,族里那么多人想学车,你教教他们呗。”   媳妇儿发话了,叶定国只能答应下来!   嘿,我叶定国现在也当上老师了。   谭文森送叶南音的车叶南音还没用上,就成了她爸的大玩具,每天忙完地里的活儿都要去兜一圈,每天可开心了。   叶南音第一次用上谭文森送她的车,是在五月份。   张抱朴给她打电话,他师兄张守一过世了。   叶定国开车送女儿去市里赶飞机,他感叹一句:“你爷爷那一辈儿的老人没剩几个了。”   叶南音下午到龙虎山,叶清尘在飞机场外面等她。   上车后,车上没有外人,叶清尘立刻说:“今天一大早我跟张抱朴一起从长白山过来,路上张抱朴跟我说,张道长去世,他肯定要回龙虎山继任掌门之位,不出意外的话,等办完张道长的丧事他就会请辞。”   “他想推荐你当局长?”   叶清尘不好意思地笑:“他最希望您当特别行动局的局长,但是他知道您肯定不会愿意,所以就让我上。”   “挺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   叶清尘说:“张局长虽然退下来了,我觉得龙虎山的道士还是很厉害。今年特别行动局招人,我想多招几个龙虎山的道士。”   “副局长你推荐谁?”   “刘年吧!”   刘年、刘珉、李煜三个人,从实力角度出发他们最适合副局长的位置。再说经验,刘年和刘珉略强于李煜。   “我以后肯定会长居北京,潜龙谷那边必须副局长长期驻守。刘年很适合干这个活儿。”   刘珉比刘年脑子灵活,叶清尘希望他能带队去干活儿。   叶南音夸奖道:“不错,知道考虑怎么用人了!”   被小姑奶奶夸奖刘年固然开心,但是他觉得,他们叶家玄学人才真的太少了。   十多年前他刚去特别行动局的那会,小姑奶奶从族人里发现了叶嘉嘉,他意外开了阴阳眼,非常适合走玄学这条路。   那时候叶嘉嘉年纪小,因为它父母要求,小姑奶奶就把他的阴阳眼封起来了。   十多年过去了,叶嘉嘉也快二十了,他爸妈带着他回过族里一次,说不想孩子走这条路,好好的一个人才就没了。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去年谭文森遭遇反噬,她用龙脉威胁天道后,叶南音一直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有阴谋。   她甚至猜测,叶家有玄学天赋的族人比例低的不可思议,可能也是天道搞的鬼。   或许是为了压制她,减少她的帮手?   没有确切的证据,叶南音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子停到龙虎山脚下,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连忙迎过来:“叶大师,叶副局长,山上请。”   叶南音看了道士一眼:“我见过你。”   道士笑道:“叶大师好记性。我叫张喜,当初跟着师叔去过北芒山,我在那儿见过您。”   叶清尘也想起来了:“是你啊!当时我带着你闯过阵法,你被吓得哇哇大叫,你还记不记不得?”   张喜:“……”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能不能别提?   “张喜,你现在胆子大不大?还怕不怕鬼?”   “本事学的怎么样,有没有张抱朴厉害?”   “我们特别行动局招人,你要行的话,就去特别行动局找我,我招你进去!”   张喜:“……”   这人怎么回事,都二十年过去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欠揍?他问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张喜埋头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走,一句都不想跟叶清尘搭话。   把人送到大殿后,张喜松了口气:“掌门,叶大师来了。”   张抱朴早上才赶回来,这会儿已经是掌门了?   叶清尘凑到小姑奶奶身边,小声说:“还没有授宝册,不算正经掌门。”   张抱朴当掌门也没什么疑问,虽然还没有授宝册,龙虎山的道士们称呼张抱朴掌门也正常。   “叶大师!”一脸憔悴的张抱朴过来,冲叶南音拱了拱手。   叶南音:“节哀!”   张抱朴伸手示意:“您屋里请喝茶!”   这间屋里应该是专门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玄门中人,叶南音进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些人,叶南音不认识,但都眼熟。她在八王山见过。   “叶大师!”   叶南音进去后,屋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   上方左右两边的位置空着,右边为主人位,叶南音自然坐在左边。她坐那个位置,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张抱朴陪着略坐了坐,又有客人来,叶南音叫他去,这里有她。   张抱朴拱手道谢,并叫张喜留在屋里帮忙,有需要可以叫他。   叶南音颔首。   后面陆陆续续有客人来,都被请到房间里喝茶。他们一进门看到左上首坐着的是叶南音,心里惊了下,后又觉得正常。   听说差不多二十年前龙虎山和叶大师就有往来。   治丧这几日,叶南音都没走,一直留在龙虎山,可以说非常给龙虎山面子。同时,也传递出一个信号,叶家和龙虎山的关系真不一般。   叶南音在,叶清尘肯定也在,借着龙虎山的场子,和小姑奶奶的声望和地位,所有人都对叶清尘客气三分,这也给叶清尘以后坐上特别行动局局长打好了基础。   这么简单的事,张抱朴一眼就能看明白,他没有不高兴,反而乐见其成。   他知道叶清尘是个什么样个人,也知道他的心正,他当局长,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一件事,张抱朴警告叶南音:“以后不准对龙脉乱来!”   叶南音摇头:“我不能保证!”   她几乎已经确定,等时候合适了,她要回启盛朝。到时候如果她灵力不够,说不定会动龙脉。   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刚忙完师兄的丧事,张抱朴心情低落,听到叶南音说不能保证不动龙脉,张抱朴血压一下上来了。   他现在都开始担心了,如果叶清尘当了局长,是不是一点都拦不住叶南音。   叶清尘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冷笑一声:我拦不住,难道你就拦得住? 第73章 叶家的青年才俊们!   张守一的丧事办完后, 叶南音没有回叶家村,而是和张抱朴、叶清尘一起北上去了北京。   他们下午出发,到北京刚好是傍晚,谭文森到机场来接她, 顺便邀请张抱朴和叶清尘一起吃个饭。   张抱朴谢过, 他还有要事要办, 只能辜负谭文森的好意了。   叶清尘摆摆手:“小姑奶奶我先走了, 等忙完回头去看您。”   “不用挂心我, 你先办好自己的事情吧。”   张抱朴和叶清尘俩这次过来, 是为了换任的事情。   谭文森带叶南音回家, 路上问起她这几天顺不顺利。   “顺利。”叶南音表情有些疲倦。   “很累?”   也不是累吧,就是觉得,老一辈的人, 这些年一个个都没了。   叶南音当家作主太早, 当年她才几岁,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年纪小的如刘年、刘珉,当时也是十六七岁, 年纪大的如张守一等人,六七十岁。   二十年过去, 老人家们都到年纪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自古以来, 皆是如此, 不用伤怀。”   叶南音嘴角微翘:“你说的对,我们将来也有这一天。”   叶南音看向窗外, 车子开进城区, 往往来来的人群让人觉得格外热闹。   “我们还是别活太久了。”   时间差不多就走吧, 她不想看到叶家的后辈们死在她前面。   谭文森笑问:“我可以活多久?”   “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   叶南音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叶清尘成了特别行动局的局长,叶南音见了叶清尘的对象沈瑄。   七月暑假,叶家要办婚礼,叶南音提前了一天回叶家村。   她提前一天回去,叶家村里已经来了很多宾客。   几对新人的家属,比叶南音还早两天就到了。   至于新郎这边,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都到了,只有叶清尘还没回来。   叶南音不在家,叶伟相当于叶家的副族长,族里的事情都是他在安排,见小姑奶奶回来后,叶伟立刻过来见小姑奶奶。   “我儿媳的娘家人住在我家,其他几家的新人的娘家人也是住在他们自己家。各家来的宾客统一安置在村里住。”   “对了,彭老师、蓝老师、戚老师他们也来了,他们没住在山下村里,前天一到就去山上四方园住了。”   “彭老师他们想单独见见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叶南音问:“明天办婚礼,他们后天走?”   “后天不走。彭老师退休了,戚老师他们本来就是老师,最近不是暑假么,都有时间,他们想在山上住一段时间再走。”   叶南音点点头:“那就不着急,等婚礼忙完了我再见他们。”   “除了彭老师他们以外,还有今天到的一些客人也想见您。”   叶伟拿出名单念:“北芒山驻地的熊师长、香港玄学会的□□、碧峰山叶家的现任当家人叶问希……”   这些都是外姓人,另外还有叶家的族人和姻亲,也有不少人想见小姑奶奶,不过这都不着急,可以容后再说。   “我想着您一向看中族里这几个年轻人,女方家的亲戚您要不要见见?”   叶南音笑问:“你的亲家也想见我?”   叶伟笑着点点头。   “见吧,时间你看着安排。”   “是。”   说完这两天已经到的宾客外,还有一些已经知会过明天才到的宾客,叶伟一起报给小姑奶奶知道。   这次叶文正的儿子叶凯也要结婚,叶文正是西洲市副市长,和叶文正交好的一些领导也要来凑个热闹。   “叶文正今天早上打电话跟我说,咱们叶家在市里投的机械厂、食品厂都是交税大户,市里的领导过来,估计是想谈生意,希望咱们叶家再去市里建几家厂。”   “既然如此,他们我就不见了,叫叶秋去见。”   “是。”   想到明天是正日子,有些远道而来的主人参加完婚礼下午就要走,叶南音叫叶伟安排,把明天着急走的族人先请过来她见见。   听说小姑奶奶这会儿有空见他们,叶家族人们立刻收拾齐整,带着一家人去见小姑奶奶。   今天天气炎热,叶南音在堂屋里见他们。   叶小鱼在一边帮忙,给族人们上茶。   着急来见叶南音的主人,有生病的,有面色不太好的,有家里孩子即将要结婚的,来求小姑奶奶算个好日子。   最先走到叶南音面前的是一家五口,儿子媳妇儿扶着病重的老母亲,两个孙子跟在背后。   老太太执意要给叶南音磕头,叶小鱼赶紧送上垫子。   “见过小姑奶奶,我叫叶传芳,今年七十八岁了。这是我的儿子钱岳,儿媳……”   老太太猛地咳嗽,浑身冒虚汗。   “小鱼,给她一张红符。”   “是!”   叶小鱼细心,见老太太一手的虚汗,拿了张帕子给老太太把手擦干,再把红符放她手上:“您拿好。”   “手张开!”红符见效没那么快,叶南音食指和落在老太太手心的红符上。   叶传芳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子骨也有劲儿了,她甩开手,不让儿子儿媳搀扶,规规矩矩给叶南音磕头。   “谢谢小姑奶奶慈悲。”   “起来吧。”   叶传芳爷爷辈的时候,全家就离开族里去了浙江,叶传芳他爸只生了她一个闺女,她也只生了一个儿子。   “本来啊,我和我家老钱商量,生第二个就让孩子姓叶,谁知道我生儿子时伤了身体,一直没生出第二个。”   叶传芳指着两个孙子:“我媳妇儿能干,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姓钱,老二姓叶。”   叶传芳身体不好,家里人都不敢让她出远门,这些年族里的活动她一次也没来,最多到当地的三知堂坐坐,和族人聊聊天。   今年她的身体越发不行了,心里就惦记着死前来族里一趟,带儿孙过来见见人,主要也是让小姑奶奶见见她的孙子。   叶传芳生怕族里不承认孙子叶家人的身份。   “您不用担心了,只要是叶家的血脉,他们来族里,我都欢迎。”   叶南音看了眼姓叶的小子:“你今年多大?”   叶江上前一步:“小姑奶奶好,我今年十七,明年参加高考。”   叶南音点点头:“你如果信我,等到选学校报志愿的时候,别留在南方,往北方走。”   叶南音对叶江的哥哥说:“你在哪里读书?”   “上海师范大学,学数学。”   “挺好!毕业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九叶集团试试。”   “谢谢小姑奶奶!”   叶传芳见小姑奶奶肯指点两个孙子,她欢喜的不行,小姑奶奶这是生的把她的两个孙子当族人对待啊!   “至于你。”叶南音看向叶传芳:“你体弱多病,寿数却还不错,后面几年好好过吧。”   钱岳一下跪倒在叶南音面前,给叶南音磕头。   “不用磕头,但凡是叶家族人求到面前来,我这个当族长的,能帮肯定会帮一把。”   钱岳此时心里无比后悔,他要是早点带他妈回来族里就好了,他妈也能少遭几年罪。   后面还有其他族人等着,叶南音又说了几句,叫叶小鱼请他们一家出去。   后面进来一家四口,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十来岁的一儿一女。   “你最近沾什么脏东西了?”叶南音分明看到这家姑娘背后趴着一个小鬼。   这个姑娘名叫叶香香,小姑奶奶一说话,她立刻绷不住情绪,哇地一声哭了,抽抽噎噎地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最近背上凉飕飕的,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酸疼得很。   “我晚上睡觉都不能躺下,一躺下肩膀就更疼了,只能侧躺着睡。”   看他们一家穿着,叶香香家明显过的不错。   叶香香说话自带一股娇憨气,看面相,也不像是会主动招惹是非的人。   叶南音直接说:“你背上有个小鬼,大概三四岁,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娃。”   什么?叶香香爸妈都惊了,还有这种事?   叶南音叫叶小鱼关门,叶小鱼立刻去关门,等在门口见小姑奶奶的其他人见了,立刻一步跨进门,还冲叶小鱼笑。   叶小鱼见多了,这些人一看就是想凑热闹的人。   叶小鱼扭头看小姑奶奶,叶南音说没关系,想看就看吧。   “柜子里最下面一层有个青色的瓷瓶,小鱼你把瓷瓶拿出来,里面有水,把水点在叶香香爸妈额头。”   这种水是叶南音闲的时候弄的,有开阴阳眼的作用。   “是!”   叶小鱼拿出瓷瓶,食指蘸水,在叶香香爸妈额头上抹了一下,两人看到女儿背上趴着的那个小孩儿,两人吓白了脸。   “小姑奶奶,这……”   叶香香的哥哥立刻说:“我也想看。”   旁边的族人连忙点头,他们也想看。   叶小鱼给每个人额头都抹了一下,屋里的人除了叶香香之外,所有人都看到她背上的小孩儿。   哟,这就是小鬼!   看着也不怎么吓人!   怎么趴到小姑娘背上了?   族人们在一边不敢轻易说话,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知道他们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八卦。   叶香香哭的脸都红了,“小姑奶奶,这可怎么办!”   叶香香爸妈和哥哥开始被小鬼吓了一跳没有仔细看,现在再仔细看,发现这个小孩儿很面熟,这不是香香外婆家,隔壁周家的小孙子牛牛么。   牛牛去年冬天夭折的,怎么缠上了他们闺女?   “牛牛你趴在姐姐背上干什么?”叶香香妈妈急忙问。   牛牛死的时候三四岁,已经能说清楚话了,他不记得怎么自己怎么变成这样的,他只记得黄婶婶把他叫醒,把他送到香香姐姐家,叫他去找叶哥哥玩儿。   女儿情绪紧张没注意,叶香香家里人听到黄婶婶这三个字,脸色一下变了。   “我不喜欢叶哥哥,叶哥哥好凶以前也不跟我说话,我喜欢香香姐姐,香香姐姐给我糖吃,嘻嘻。”   被牛牛喜欢,叶香香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高兴:“可是,可是你已经死了,不是该去投胎了吗?”   “我也不知道呀!”   叶香香看不到背后的牛牛,跟妈妈说:“妈妈你能不能让牛牛先下来?”   叶香香妈妈还没说话,牛牛摇头:“我下不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碰到香香姐姐就趴香香姐姐背上了,他就动不了。   叶南音对叶香香招手:“你过来!”   叶香香走过去,叶南音伸手抓着牛牛的胳膊,把他从叶香香背上拉下来,叶香香顿觉浑身轻松。   “牛牛呢?”叶香香看不见。   叶小鱼拿水抹了一下她额头,叶香香看到牛牛,她一下就不害怕了。   牛牛除了身体是透明的,还是活着时虎头虎脑的样儿。   “小姑奶奶,牛牛怎么办,把他送回家吗?”   “要把他送回家,同时那个把他送到你身上的人也要抓起来。”   这是特别行动处的活儿,交给叶清尘去办就可以。   “小鱼,去问问叶清尘回来了没有。”   十多分钟后,叶清尘没过来,刘珉跟着叶小鱼进来了。   “师父。”   “你来也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刘珉已经看到小姑奶奶面前的小鬼了:“是!”   牛牛不想走,刘珉笑着说:“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叶香香爸妈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姑奶奶,我们能不能求个平安符?”   叶香香妈妈眼中含泪:“牛牛说的那个黄婶婶,是我娘家大嫂!”   在场人倒吸一口凉气,娘家大嫂想害死外甥是什么操作?   叶南音说:“平安符我给你们,你们别害怕,刘珉他们肯定会把事情解决妥当,不会再让她来害你们。”   “谢谢小姑奶奶,给小姑奶奶磕头了!”   今天像叶霜霜这么倒霉的只有她一家,后面的族人都很寻常。不过人不少,叶南音见完族人已经是晚上了。   “乖宝,洗洗手吃饭了!”   “好。”   为了参加婚礼,叶霜跟着叶秋他们一起回来了。   今天晚上家里吃的是海鲜,清蒸大虾、香辣蟹、海胆蒸蛋等等。   叶霜给妹妹剥了两只虾:“今天早上刚从海里打上来的,可新鲜了,你尝尝。”   “挺好吃。”   “找人弄来的好东西,叶秋他们弄了可多的海鲜,明天婚宴上有好几道海鲜的菜。”   从深圳回老家一趟挺麻烦的,如果坐火车要好几天。叶秋说没必要坐火车耽误时间,就托关系给弄了飞机票,中午从广州起飞,下午就到了,带回来的海鲜也新鲜着呢。   叶定国一边啃螃蟹一边问:“你们自己买机票贵不贵?”   ”我不知道具体的价格,听叶秋说,两个月的工资吧!”   “真贵!”   叶定国摇头晃脑道:“想当初,你妹妹还小的时候,我和你妈陪你妹妹出门办事儿,咱们坐的飞机都是免费的。嘿,那才叫好呢!”   叶霜翻了个白眼:“我妹现在坐飞机也是免费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您现在也能坐到免费的飞机?”   “我是你妹妹的亲爸,怎么不行?”   叶定国有些气虚,随即他立刻补了一句:“不过我可不占那个便宜,我要坐飞机,我自己买票,堂堂正正地坐飞机!”   “您说我妹妹坐飞机不堂堂正正哦?”   “我可没说,你个臭丫头,别乱往我脑袋上扣帽子!”   叶霜哈哈大笑,被许静推了一下:“快点吃饭,你们俩吃饭非得吵一架不成?”   叶清荷喊妈妈:“我想吃虾。”   “没空,叫你爸给你剥壳!”   “哎,杨俊呢?”   “你和你爸吵嘴的时候他吃了两口出去了,好像谁在门口叫他。”   过了会儿,杨俊回来了。   “啥事儿啊?”   “明天接亲的事儿,他们凑了几辆车,明天开车去接亲,他们叫我明天去开车。”   杨俊在部队里就会开车,去深圳后,公司的司机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帮忙开一下,大家就都知道他会开车了。   叶定国立刻说:“我也会开车,他们怎么不叫我。”   “你行了,你辈分这么高,叶大兵他们几个小辈结婚,怎么好使唤你去开车。”   “那也是。”不过叶定国心里其实挺愿意的。   叶秋吃了八分饱,放下筷子:“明天去哪儿接亲?”   “去县城接亲,叶大兵他们在县城那家去年新修的大酒店订了房间,今天晚上把几个新娘子送到酒店住着,明天一早去接亲。”   “那你晚上还要开车把他们送去县城?”   杨俊点点头:“半个小时后出发。”   把人送到县城,回来的时候还要去买些明天婚礼上用的东西拉回来。   “那你快吃,把人送到早点回来。”   夏天天色黑的晚,过会儿把人送到县城再回来天还没黑,开车也安全些。   洗碗的时候,叶定国问起谭文森:“他什么时候过来?”   “他最近工作忙,要是今天工作完成的早,今晚上应该能回来。要是晚的话,可能要等到明天上午。”   “该叫他早点过来,你们年底也要办婚事,让他早点过来好好学学。”   叶南音笑道:“不用怎么学,照常办就是了。只要有你们见证,宾客排场都无所谓。”   “那可不成,你是咱们叶家的族长,婚事哪能随便办?到时候不是叫别人笑话嘛!”   瞧瞧明天,只是叶家族里的几个年轻人办婚礼,就到了那么多人,等到他家乖宝办,人只会更多,到时候来的就不只是市里的领导了。   “等小谭来了,我要好好说说他。”   父女俩正在说话的时候,叶小鱼敲门进来:“小姑奶奶,熊师长来了。”   熊师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熊师长一进门就哈哈大笑,一张口就说要给她送个厚礼。   “熊师长有什么厚礼送给我?”叶南音请熊师长坐。   熊师长往椅子上一靠:“你要知道我这个厚礼,指定要谢谢我。”   “我请你去看国庆阅兵你去不去?”   叶南音前一个多月一直在北京,倒是知道国庆阅兵的事情,谭文森已经邀请她作为家属参加了。   除了谭文森邀请她,特别行动局其实也有名额,她想去也可以去。   熊师长不屑道:“他们的位置哪有我给你位置好,他们能让你和领导坐一排吗?谁的观礼位置能有领导他们的位置好?”   叶南音笑着问:“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哈哈哈,叶大师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大领导们身边的位置都是有数的,就算熊师长也没资格坐过去。   叶南音能去,主要是几个司令员一起举荐,然后上面审批,审批通过后熊师长才来叶南音这里卖好。   说实在的,自从北芒山驻地建成后,他们以北芒山为根据地断断续续打了二十来年了,叶南音在其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前十年,那时候西南边境几个国家的巫师数量众多,要不是有叶南音把那些巫师压住,他们不知道要不明不白地死多少人。   熊师长实话实说:“不止咱们司令员推荐了,还有原高炮部队的领导,月牙湾的司令员、你们西洲市驻地的领导也力荐你了。还有其他军区的人,我不认识就不提了。”   叶南音当初送战场英魂入轮回,不知道多少部队的领导对她心怀感激,一个观看阅兵的名额而已,肯定要推荐。   “谢谢你们的好意!”   “不用谢,都是你应得的!”   这些年西南边境依然有大大小小的战争,叶俊杰父子三人偶尔会联系她,她也会听一听他们那边的消息。   熊师长大手一挥:“只要对面没有巫师捣乱,打仗我们从没怕过谁!”   叶南音笑着点点头,有熊师长这样为国守边疆的人,国内的所有人才能有安稳日子过,东南沿海才能飞速发展起来。   说起东南沿海那边的情况,熊师长说他来的时候专门去南边绕了一圈,他一下飞机看到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娘的,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咱们只会打仗,也不懂领导说的什么搞经济,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国家的发展,还是要看年轻人!”   “嗯,他们做的很好!至少我们叶家的年轻人,个个都做得很好!”   熊师长感慨:“我年纪大了,也打不了几年仗了,只希望以后边境都太太平平的,别找事儿!”   “会的!”   叶南音毫不犹疑回答,熊师长一下站起来:“你说啥?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不打仗了?”   叶南音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就是新时代了!”   熊师长虎目一红,哽咽着哎了声:“你可别骗我,我身体好,我退休后还能活好些年,我看得到。”   “那你慢慢看,看国家能发展成什么样!”   “好好好!我信你一回!”   熊师长来给叶南音送一份厚礼,没想到叶南音也回了他一份厚礼,回去的时候,熊师长高兴的睡不着,跑去叶渠公社给司令员打了个电话。   熊师长一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电话那头的司令员,这下也睡不着了!   不打仗,他以后做什么呢?   第二天,婚礼正日子!   一群身着红装的叶家年轻人,一大早去山上拜祠堂,笑着闹着从山上跑下来,跳上车出发,去县城酒店接他们的新娘,和新郎!   一群男人里面,只有叶朵朵一个姑娘。   叶朵朵的丈夫陆礼是个大学老师,此时无奈地和一群穿着嫁衣的新娘们待在一起,等叶朵朵来接他。   叶朵朵一进门就看到陆礼皱着眉,被一群给新娘扯衣摆叽叽喳喳的伴娘挤在角落,她哈哈大笑起来。   “叶朵朵!”陆礼气得咬牙。   叶朵朵笑着迎过去:“哎呀,等久了哇,我这就接你回去成亲!”   陆礼拿她没办法,没好气道:“你呀,就欺负我吧!”   叶朵朵咧嘴笑,拉着他往外跑:“他们穿的裙子不好走路,咱们跑快点,坐头车!”   “还要抢这个?”   “那当然了,咱们俩最般配,肯定要坐头车!”   身后叶大兵大喊:“叶朵朵,你有种再说一遍!”   “没种我也敢说,叶朵朵和陆礼最般配,最登对!”   叶朵朵喊的时候奔跑的脚步一下都没停,拉着陆礼上头车,叶朵朵拍拍杨俊:“杨姐夫,咱们赶紧出发!”   “好嘞!”   叶朵朵回头,杨凯跑到他们后面那辆车,还没上车呢,叶朵朵得意的哈哈大笑。   叶朵朵扭头,陆礼也在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和你结婚,我高兴。”   “讨厌!”叶朵朵娇羞地扑到陆礼怀里,陆礼熟练地搂住她的腰。   杨俊轻咳一声:“你们差不多得了,还没到洞房的时候。”   叶朵朵和陆礼闹个大红脸,叶朵朵连忙乖巧地坐回去,为了避嫌,还故意挪开了一点,陆礼笑着把她拽回来,她又挪开,陆礼又把她拽回来!   两人玩的起劲,杨俊简直没眼看后视镜,一心盯着路,车子开的快,后面的车队跟着追起来,他们比原定时间早了二十多分钟到家。   叶伟在村口等着,看到车子开过来,连忙跺脚:“怎么回事,吉时还没到呢。”   “没事儿,我有办法!”   叶定国跑过去,远远把车子拦下,叫新郎新娘都下车,走路回村。   “啊,定国叔,我媳妇儿穿的裙子不方便走路,还是开车进村吧。”   叶定国双手叉腰:“不方便走路就慢慢走。吉时又没有到,你们慌什么慌。”   他们接上人就回来,还没想到吉时的事情。   抬起手表一看,嘿,还差这么多时间。   得!下车吧!   在场的新娘子里,只有叶朵朵因为一早要穿着嫁衣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穿的利索点。   其他几个新娘子,红嫁衣上层层叠叠的刺绣呀,拖地的大裙摆呀,走一步看一步,真怕不小心摔了。   叶朵朵拉着陆礼往村里走,还不停地故意催他们:“你们倒是快点吧,别误了吉时哈!”   叶清尘媳妇儿的裙子没那么繁复,稍微好走一点,小碎步匀速往前走,居然超过前面的杨凯夫妻俩。   杨凯一看不好,立刻蹲下身:“媳妇儿你上来,我背你!”   其他几个见了跺脚,他们怎么没想到,今天真是高兴傻了。   叶立新他们也把媳妇儿背起来,围着他们看热闹的小孩儿跟着起哄,大喊猪八戒背媳妇儿了!   大人们听到,都哈哈大笑起来!   八卦楼一楼布置的张灯结彩,这是今天新人礼台。   台阶下八卦楼的广场里,摆放着一排排观礼的座椅,市里来的领导坐在右边第一排,叶文正和欧直人陪着。   何市长说:“你们家孩子要都是猪八戒,那全国也没真没几个齐整的孩子了。”   “哈哈,我跟市长一样看法。哎呀,我家儿子孙子加起来好几个,真没一个人能和今天结婚的几个小年轻比较的。”农业局局长笑着附和。   叶文正谦虚道:“您二位过誉了,都是普通孩子。”   何市长指着左边坐着的叶秋、叶昌、叶石等人:“何副市长,什么时候把您家的普通孩子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叶文正笑道:“一会儿就介绍给你们认识。”   叶伟安排了叶秋和何市长一桌,吃饭的时候可以慢慢谈。   几人正聊着了,吉时到了,新人们也到了。   叶朵朵拉着陆礼站上礼台,笑着问陆礼:“是不是有考试考了第一名,校长当着全校人的面,给你颁发三好学生奖状的感觉?”   陆礼笑,能和她结婚,可比任何奖都值得他高兴。   今天唱礼的人是族里的一位老人,他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边上,用文绉绉的文言文感谢了一番到场的宾客才开始走婚礼的流程。   礼成之后,新人下来向叶南音鞠躬时,谭文森坐在叶南音旁边,一起受了礼。   谭文森早有准备,一对新人一个大红包:“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叶拿到厚厚的红包,叶清尘、叶大兵几人对视一眼,早有准备呀!   谭文森昨晚上没能赶过来,今天一早赶来,也才刚到一会儿。红包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   啧,看来谭哥真是等急了!   叶南音坐那儿稳如泰山,谭文森说完,她接了四个字:“早生贵子!”   几对新人的父母,闻言乐的哈哈大笑。   叶文正和欧意也是新人的爸爸,听到小姑奶奶的祝福,一样笑的牙不见眼。   何市长他们没明白,怎么就这么开心?   何市长不关心他们叶家年轻人生娃的事情,他想单独和叶秋见一见。   婚礼完了之后,所有人入座,叶秋坐到他们这一桌来,何市长高兴地和她握手。   “叶总,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还在报纸上见过关于你的报道,你真是咱们省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啊,今天总算见到了。”   “哈哈,何市长您太客气了。”叶秋瞥了文正叔一眼,何市长也太客气了吧。   今天的宴席真是好,海里的海鲜,山上的山珍,南方的点心,北方的面食,桌上冷热一共十八个菜,道道味道都绝了!   何市长本来和叶秋聊政策聊开厂聊的热火朝天,旁边还有几个是政府的官员附和,谁知道聊着聊着,桌上的负荷声就小了,大家都埋头苦吃。   主讲人何市长尴尬地笑了笑:“咱们先吃饭,吃了饭下午再慢慢聊。”   叶秋很给面子地应声:“何市长说的是。”   讲了半天,肚子饿的大鼓,何市长先来一碗汤,这是个什么汤,一口咽下去,口感丝滑,鲜美浓郁,好喝!   叶秋也先来了一碗汤,佛跳墙,用了那么多好料,熬了好几天的汤,必须尝一尝。   好吃的菜一道接一道,桌上的盘子空的很快,亲人来敬酒的时候,何市长面前的一盘椒盐排骨,只剩下几颗花椒粒儿了。   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婚宴。   婚礼看起来很朴素,宴席也只是简单地摆在广场上,最多头顶有顶大伞遮太阳。   没想到啊,宴席的味道真是绝了!   下桌子的时候何市长还在回味,等他大孙子结婚,一定要请叶家的大厨帮帮忙。   吃饱喝足,下午聊投资的时候何市长态度都没那么急切了。   抿一口叶家后山上采的野茶,嗯,好喝!   叶秋接待何市长他们的时候,叶秋正在见李金。   李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叶南音当香港玄学协会的会长。   “不瞒您说,咱们香港发展快,有钱人多,这两年东南亚那边的巫师来咱们这边活动,不讲规矩不守道义,为了钱经常做些……”   李金叹气:“我的本事,主要还是在风水堪舆上,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咱们真是应付不过来。”   “我知道您在东南亚那群巫师里很有影响力,所以想请您出山,守住一方安宁。”   叶南音抿了口茶:“不必了,会长还是你来当。”   “您不愿意?”李金有些紧张。   叶南音笑着给他添茶:“香港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既然如此,特别行动局在香港开个分局,你们不反对吧!”   “我们玄门中人肯定不反对!”   “那就行了!”   叶秋把叶清尘叫来,叫他跟李金谈。   叶小鱼去叫叶清尘的时候已经把李金和小姑奶奶谈的话告诉他了。   叶清尘一坐下立刻说:“你先列张名单,等我过去收拾他们。”   他从小跟着小姑奶奶去西南边境,巫族他都见过两个死在他前面了,他害怕剩下的那些半吊子?   不用他出手,刘年和刘珉都能解决他们!   跟叶清尘谈完后,李金苦笑,他们觉得打起来没有胜算的敌人,在叶清尘的眼里,东南亚的巫师竟然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啰啰。   真是比不了哦! 第74章 别忘了婚期   第二天, 来叶家村参加婚礼的宾客陆续走了,叶南音有了空闲,想回山上住几天,顺便去见见在四方园住了好几天的彭振等人。   叶南音上午上山, 她走得慢, 等她到山上时, 已经快中午了。   叶小鱼:“小姑奶奶想吃什么, 我这就给你做。”   “不用特意做, 有什么吃什么吧。”叶南音走过去问:“彭振在哪儿?”   “彭老师、蓝老师他们都在给学生上课。”   叶小鱼瞄了一眼钟表:“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   “那你准备一下午饭, 我和他们一起吃。”   “好嘞!”   今天食堂有干煸四季豆、鱼香茄子、土豆烧排骨、炝炒白菜、青菜豆腐汤。厨房水缸里还养着几条鱼, 叶小鱼手脚麻利地做了个酸菜鱼,给小姑奶奶添个菜。   彭振他们下课后过来食堂,看到叶南音面前那一桌子菜, 笑着说:“怎么今天上山了?谭文森走了?”   “他工作忙, 昨晚上就走了。”   蓝一言、陈傲寒、戚玥等人也过来了,叶南音请他们坐下吃饭。   饭桌上, 彭振说起他退休后的日子,感叹道, 比起在上海住着,他还是更喜欢在叶家当老师的日子, 如果叶南音同意,他想来叶家继续任教。   “您能来我当然欢迎。”   叶南音笑言:“陈老师、蓝老师你们肯来的话, 我也一样扫榻相迎。”   戚玥他们退休还早, 就算想来,也只能暑假的时候过来。何况陈傲寒和戚玥还有个儿子下半年才上高中, 等到孩子大学毕业结婚生子一堆事, 还有的忙活。   蓝一言跟其他有家有口的老师不一样, 他爸妈早已去世,和其他亲戚也不怎么亲近,他到现在都还是独身一个人过,他去哪儿都无所谓。   蓝一言当初来叶家村避难的时候还是个青壮年,现在他眼角也有皱纹了,离退休也没多少年了。   叶南音承诺:“叶秋和叶朵朵都算是你带出来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是退休了,我作为叶家的族长非常欢迎你来叶家养老。”   蓝一言和欧家关系亲近,以后他退休后来叶家村,也可以在欧家附近修一座房子自己住。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欧直人比蓝一言年纪还小一些,有欧家人关照着,总不会让他死在家里无人知晓。   蓝一言对身后事很看得开:“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吧,就是到时候要麻烦你们,在后山上挖个坑把我埋了。”   彭振不赞同:“你年纪轻轻的,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   蓝一言笑道:“您说的对,以后不说了。”   不过,在叶家村外面修一栋自己的房子,真是挺好的。陈傲寒、彭振他们都想修一栋自己家的房子。   彭振家里人多,他要在叶家继续任教,以后儿孙肯定会经常过来看他,有一座自己家的房子也好安顿。   修房子这事儿叶南音叫他们回头去找叶伟,叶伟对这个熟。   彭振他们下午有课,吃完午饭就先回屋休息了,叶南音也要回山上。   见叶南音走了,美人、大王和白雪也跟着她上去。   叶南音:“好久没看到福乐了,不知道她在后山过的怎么样。”   “嘎嘎嘎!”   “嗷呜~嗷~”   “嘤嘤!”   三只争前恐后地告诉叶南音福乐在后山过的挺好。   “她过的好就好!”   走进桃园,桃树分开一条路,叶南音边走边说:“过段时间我要去北京,你们要跟我去玩吗?”   三只都摇头,夏天天气热,他们还是喜欢在山里面。   “好吧,你们留下也好,帮我守着族里。”   “嗷呜!”主人交给我吧。   白雪给了大王一爪子,我厉害还是你厉害?   “呜呜~”你厉害!   ”嘤嘤嘤!“主人交给我!   叶南音笑道:“你们三个,真是太可爱了。”   它们已经成精,修炼了这些年,寿命比普通人类长很多。等她走后,他们三个要怎么办?   叶南音私心里其实想把他们带走,但是没到最终那一刻,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更不确定能不能带他们走。   不确定的事情,她不想开口。   到时候再看吧!   十月国庆阅兵,八月中旬谭文森就整天催她去北京。三天两头地打电话传话,跟她说阅兵准备工作繁杂,她作为跟大领导们坐在一起观礼的人,应该多配合工作人员工作云云。   叶南音还不知道他,他就是找借口想她早点去找他。   不管谭文森怎么催,叶南音在家住到九月下旬才去北京。   谭文森催促她去,她到了之后他也没多少时间陪她,整天早出晚归忙碌得很,就算是休息日也没得空闲。   周末休息,叶清尘和刘珉带着媳妇儿来谭家拜访,叶南音叫人给他们准备了冷饮。   叶清尘喝了口凉悠悠的汽水,才说:“上个月我上报领导后,在香港设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局分局。”   特别行动局香港分局是叶清尘带着李煜亲自过去办的,特别行动处成立那天,叶清尘以特别行动处的名义把香港叫得上名号的玄门大师都请来,认认脸。   邀请香港本地的大师李金就能办妥,东南亚那边的巫师是李煜亲自一一上门送的请柬。   叶清尘对小姑奶奶说:“为了吓唬吓唬他们,我在请柬上用了您的名字。”   如叶清尘所料,东南那边的巫师看到叶南音的大名,所有接到请柬的人一个不落地准时到了特别行动局香港分局。   那也是第一次,香港本地的大师和东南亚的大师坐在同一间屋里。   叶南音没出现,叶清尘在也有同样的效果,在场的一些东南亚巫师都知道叶家除了叶南音还有叶清尘这么个人。   叶清尘对这些人可没讲究什么先礼后兵,而是开场就来一通威胁,告诉他们做事规矩点,他们敢乱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把人都镇住后,叶清尘把李煜介绍给他们,以后李煜就是香港特别行动局分局的主事人。   “李康在西南边境很多年,李煜是李康的儿子,你派他过去很合适。”叶南音认同叶清尘的做法。   “哈哈哈,我刚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刘年和刘珉在西南边境的时间也不短,他们很适合去香港任职,叶清尘把他们的名字都报上去了,最后上面领导选了李煜。   叶清尘想过,其中是不是有李煜岳父家的关系在里面。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自己也不太愿意去香港,觉得留在国内挺好,对李煜去香港分局他们都没有意见。   冲刘家两兄弟叫小姑奶奶一声师父,叶清尘肯定偏向他们俩,既然他们都觉得无所谓,叶清尘当然就更加无所谓了。   “小姑奶奶,国庆阅兵您跟我们一起坐?”   “我不跟你们一起坐。”   叶清尘撇嘴:“你要跟谭哥一起坐吧,他们单位好,位置肯定比我们特别行动局好。”   熊师长那天来找她聊了什么叶南音没往外说,叶清尘他们不知道她的座位在观礼台最好的位置。   叶南音笑道:“我也不跟谭文森一起坐。”   “那您不去?”   “要去,我具体坐什么位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珉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能坐上那个位置的领导无一不是全国知名的人物。   师父再厉害那也是在玄门中很厉害,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师父做了哪些于国于民有功的好事,师父的身份不太方便坐到那个位置上。   “刘珉,叶香香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们送牛牛回家见了他家里人一面后,就送他进轮回了。叶香香舅妈对罪证供认不讳,已经被关押到特殊监狱。”   “那就好。”   叶南音留了叶清尘和刘珉夫妻俩吃午饭,等到半下午太阳没那么晒了他们才走。   他们离开后,叶南音回房间睡了会儿午觉,等她睡醒,外面都已经是傍晚了。   谭文森下班回来了!   谭文森怕她下午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吃了晚饭后,两人出门看了场电影,踩着月光回家。   两人手牵着手走路,抬头时,叶南音突然想起爷爷了。   爷爷一直很支持她来找谭文森,爷爷说,希望她的人生不要只有家族,也要有时间去过自己的生活。   叶南音不禁叹气。   “叹气干什么?”   “想起爷爷了。”   叶南音对他说:“爷爷其实一直很欣赏你。”   谭文森嗯了一声:“爷爷欣赏我,肯定是一眼就看出我踏实靠谱,认准了我当他唯一的孙女婿。”   “你还要不要脸?”叶南音笑骂一句。   谭文森跟着笑:“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你行呀,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只有你对脸皮才厚,我但凡脸皮薄一点,你都不理我。”说起来他还委屈呢。   “谭文森!”   谭文森低声笑:“行了,不逗你了,咱们回家吧。”   两人斗嘴说笑,叶南音那一声叹息,心底的一点惆怅,就在笑声中随风而逝了。   很快就到十月国庆节了,国庆节前一天,熊师长他们到了北京,专门派张挺开车来接叶南音。   张挺:“几位领导说,当年您送英魂忙碌,他们也没能当面见见您跟您道谢。今年好不容易大家都聚齐了,所以想请您过去喝茶,当面给您说声谢谢。”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他们不用如此客气。”   话虽如此,叶南音还是去了。   北京饭店一间茶室里坐了十多个身着军装的人,叶南音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每个人头上都山上发光,正道的光。   看到叶南音,熊师长一下站起来:“叶大师来了!”   茶室里众人,年纪最小的一个都是叶南音叔叔辈儿的人,他们看到年纪轻轻的叶南音,不禁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叶南音笑着跟众位点头,一一问好。   “叶大师,多谢您当年的恩德!”   “您太客气了!”   好几个人退休好些年了,身子还有些不好,站起来和叶南音握手后,咳嗽了两声又坐下。   张挺欲言又止地望着叶南音,叶南音明白他的意思,直言:“身上没带,你要愿意的话再跑一趟谭家,叫帮佣去我屋里,书桌右边抽屉里给你拿几张。”   拿几张什么?   这些老将军们还没明白,张挺激动地跑了,二十多分钟后回来,把红符交给几位老领导。   “这是什么东西,头一次见到红色的符。”   熊师长知道红符是什么,连忙解释给几位老将军听。   “哦,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叶南音笑道:“遇上即是有缘,有没有用,你们拿着试试就知道了。”   红符见效没那么快,他们都是上年纪的老人了,撑着精神和叶南音坐了半个小时,已经非常疲倦了。   叶南音见状,礼貌告辞,说明天再见。   叶南音走后,一位老将军问熊师长:“我记得叶家有个族人在北芒山那边当兵吧,好像是个团长?”   熊师长笑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叶俊杰升上副师长好些年头了,叶俊杰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北芒山一个月牙湾,都是团长了。”   “他们叶家玄学厉害,没想到还有当兵的人才。”   熊师长感叹一句:“不止啊,他们家原来聘请了不少落难的厉害人物当老师,教出了不少能干的后辈,叶家从政的、行商的年轻人都不少。”   可以说,叶南音横空出世之前叶家都平平无奇,叶南音靠本事扬名后,她身后的叶家人得到机会,靠着多年积淀,厚积薄发,一下就出头了。   “不容小觑啊!”   走的时候,熊师长叮嘱几位老领导:“红符记得带在身边,别离身,等到明天早上你们就知道这个红符的厉害之处了。”   “那我可要看看有多厉害!”   在他们看来,一张符纸罢了!   这种轻视直到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几个老人坐在床边怀疑人生,难道是北京饭店的床特别好,他们才睡的这样香?   一觉睡醒腰不酸腿不疼,胃口好到感觉自己能一口吞下一头牛!   几个老头儿吃早饭的时候凑一起,一个人大腿中过枪的老爷子丢开拐杖虎虎生风地走进来,拍着自己的伤腿:“一点不疼,搞得我都怀疑自己的腿没受过伤。”   “我的胳膊也是!”   “我的肩膀!”   “我的肺!”   “我的背!”   “哟,你们在念顺口溜么?”熊师长慢悠悠地进门,调笑一句。   所有人都看向他,熊师长心头一紧,都看着他干什么?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红符!”   红符啊,熊师长心里松了口气。   “红符这个东西早就有了,以前只在叶家族人中流传,如果不是对叶家很熟悉的人,一般都不知道这个东西。”   一个老将军急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多弄点呢?”   “对嘛,咱们不是有个特别行动局么,那么多搞神叨叨的人,还不能多弄几张红符?”   呵,要是谁都能弄到红符,红符也不会成为叶家的独特标志了!   熊师长被他们念的头疼:“我又不是叶南音,你们跟我说没用啊!”   也是,跟这老小子说浪费口水,赶紧吃饭,去观礼现场找叶南音去。   等他们吃完早饭,时间已经不早了,观礼的人群正在入场中。   谭文森亲自送叶南音去观礼现场,最里面的位置他不能进,只能送她到门口。   “等到阅兵完了之后,你出来在这个位置等我,我来接你。”   “好,你也快去吧。”   两人分开后,叶南音拿出请柬,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给她带路过去。   叶南音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昨天见过的几位老将军已经到了,他们看到叶南音,连忙站起来招呼她,热情地请她坐。   叶南音看了一下请柬:“这不是我的位置。”   她的位置在后面一排。   “这就是你的位置,老刘坐你的位置,你坐老刘的位置。”   这个看起来比叶南音爷爷年纪还大的老爷子笑呵呵地拉叶南音坐:“我跟你说,老刘的这个位置好,你往右手边数两个位置,就是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他们为了感谢叶南音,专门还给她的位置。   叶南音连连拒绝:“我坐哪儿都没关系,再说这个位置也不适合我坐。”   “谁说的,怎么没关系,你坐这儿,等到电视上播出的时候,你和大领导都在一个框子里,老有面儿了!”   几个老爷子都劝她,位置就是给她的,别换了别换了!   叶南音说不过他们,只能先落座。   她一坐下,随即,这位刚才说老有面儿的老爷子笑着往她旁边挪了一下,问她红符还有没有多的。   叶南音了然,她说:“红符我不轻易给人。你们用过应该有体会,我怕红符落到不该落到的人手里,惹来麻烦!”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求红符是给我一位老战友用。“   ”他呀,今天本来也应该跟我们一起来,就是身上病痛多,去年就起不了床了,在疗养院里躺着,吃喝拉撒都靠别人。”   “唉,他一辈子要强,老了老了,落到如今的地步,心里面不知道多憋屈。”   叶南音道:“您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   后面一位老将军举手:“我知道,他生日比我晚三天,六月十八,他说他是半夜出生的,所以他爸妈给他取名晚生。”   叶南音掐指一算,这人八字没问题,不是坏人。   “等阅兵完成后,你们去谭家找我。”   叶南音这是答应了,他们稍微放下心来。   刚才举手的老将军问:“谭家是哪家,位置在哪儿?”   叶南音把谭家的地址告诉他们,还说:“我最近都在谭家,你们有事可以来找我。”   “谭家是你的亲戚?”   叶家族人遍地,再说了,特别行动局在北京也有分局,她怎么会住在外姓人家。   “谭文森是我对象。”   是对象,这意思是还没结婚?在场的人里面,有人立刻就动了心思,把自家的儿孙扒拉了一遍,想找个优秀的出来。   叶南音立刻说:“我们的婚事定在明年元旦。”   刚动了心思的人瞬间又泄气了,人家婚期都定了!   “老头我现在身体好了,等你结婚那天,我一定去喝一杯喜酒。”   “欢迎!”   他们正说着话,一群人走过来,几位老将军都站起来迎接,叶南音看到最前面那三个人,她也跟着站起来。   “叶大师,好久不见。”   叶南音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好多年前在八王山。   老领导老当益壮,笑着和叶南音握手后,又跟几位两将军一一握手,还夸他们身体好。   电视台的设备架上了,此时不方便细说,他们只含蓄地说,都是托叶大师的福。   “都坐下,坐下慢慢说。”   电视台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看到一群年纪不小的领导中间坐着个年轻姑娘,不由得愣了一下,立刻小声询问领导,问叶南音是谁,报道的时候该怎么介绍。   叶南音的座位和大领导只隔了两个位置,不可能不报道。   负责拍摄工作人员的上级手里有名单,他倒是知道叶南音是谁,但是叶南音不是在那个位置。   瞧见叶南音的位置上坐着一位老将军,这是交换位置坐了。   “你别管,你先拍,等回去咱们再说这个事。”   “好!”   整齐划一坚定有力的脚步从前方而来,矫健的身姿,握紧的钢枪,充满杀气的眼神,还有他们身后军车上的泛着冷光的炮弹,发出无声的咆哮,让叶南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和启盛朝比,同样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启盛朝也有凶狠如狼的部队,却只有那么几支,他们不足以捍卫启盛朝漫长的国境线。   启盛朝缺的不只是这些,启盛朝的衰落是从内而外的衰落,末期王朝的君王,要的不是善良的圣人,要的是杀伐果断,力挽狂澜的君主。   那时候的她到底是看不明白,还是不愿意看明白呢?   一声呼啸,检阅的飞机从上空飞过,叶南音抬起头看,隔着一个时空,她现在想明白了。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和以前做出相同的选择。   历史前进的滚滚车轮,无人能够阻挡!   观看完阅兵之后,叶南音累了,和几位领导告别后,到和谭文森约定的地点等他。   她只站了一会儿,谭文森就来了。   “我们回家。”   “嗯。”   两人肩并肩,跟着激动兴奋的人群往外走,叶南音扭头看他一眼。   谭文森两世当兵,还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一定对这场大阅兵更有感触吧!   回到家后,两人吃了饭,洗漱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张挺和熊师长来她家,拿走了一张红符。熊师长说:“你放心,几位老将军都交代过了,红符的事情不会外传。”   叶南音点点头,把两人送到大门口。   国庆之后第二天,叶南音就回老家了,因为三号就是重阳节,族人们正等着她。   九月开学,蓝一言他们都回去了,只有彭振在四方园族学里教书。   好些年没过重阳节了,叶南音二号下午回来,彭振就喜滋滋地问,能不能给他放点水,他想摘九山桃。   叶南音笑着拒绝他:“不能!”   说完叶南音就回伏龙泉了!   彭振生气,拉着比他还年迈的叶平武告状:“叶南音真是不像话,不知道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头子,你说说,我们这么大的年纪,还能过几次重阳?”   叶平五护短:“也不能怪我们家小姑奶奶,咱们叶家的重阳节办了多少年了,别说你,就是咱们老族长,还有叶定国两口子,这么多年也没摘到过九山桃嘛。”   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彭振跺脚:“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下!”   “你别倚老卖老啊!”   叶平五指着自己:“我不比你老?”   再说山下叶家村的老人:“年过九十的还有好些呢,跟他们比你算年轻的呢!”   彭振轻哼,白了他一眼,这个老头子,油盐不进!   叶平五还哼哼呢,彭振年轻时候看着还挺睿智,现在老了开始装老糊涂了,就为了一口吃的,掉价!   两个老头儿不欢而散,等到第二天重阳节,在县里和市里的叶家年轻人们都回来了,都跑到’登天梯’下做准备!   瞧瞧叶大兵他们几个,为了抢的先机,正在台阶上蠕动呢,已经爬到第六阶了!   彭振拿胳膊捅了叶平五一下,悄悄和他商量:“咱们可是一国的,一会儿我们一定要互相帮助,叫这群小子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叶平五连忙点头,他也要冲了!   “小姑奶奶来了!”   叶南音站在台阶最高处,她笑着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叶南音撤掉阵法,下面的年轻人吼叫着往上冲,叶大兵有先发优势,冲在第一排,刚冲到一半,就被叶清尘超过了!   “叶清尘,你怎么回来了!”   “哈哈哈,你管我回来干什么,总之今年的九山桃必须有我一个。”   叶大兵一下跳起来:“兄弟们,冲快点拉住叶清尘,跟着他我们肯定可以摘到九山桃。”   叶清尘略略略做鬼脸:“你们想的美!”   “我还不信了!都给我冲!”   叶清尘体力不算好,他快冲上去的时候,被叶凯、欧意摁住。   “你们放开我!”   叶大兵哈哈大笑:“叫你得瑟!”   叶清尘遗憾地叹气,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不会被抓住了。   不过也没关系,叶大兵他们几个压着叶清尘进桃园,他们刚松开一点手,叶清尘瞧准一个机会,扭头就跑了。   “快抓住他!”   在阵法里还想抓住他,呵呵,做梦!   叶清尘得意地跑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简单的困阵啊,想出去就出去!   十多分钟后,叶清尘脸黑:“怎么回事,怎么出不去?”   “嘎嘎!”   “嗷呜!”   “嘤嘤!”   听到三小只暗处传来的嘲笑声,叶清尘知道,小姑奶奶知道他回来了!   困住他的阵法,肯定跟困住族人们的阵法不一样!   没办法,闯吧!   叶清尘暗暗咬牙,必须闯出去,他现在好歹是特别行动局的局长,要是还跟以前一样被小姑奶奶吊打,传出来他还要面子不要?   叶清尘绞尽脑汁地闯阵,美人、大王和白雪一个劲儿地给他捣乱。   在阵法里又折腾了半个小时,叶清尘总算找到了阵眼,脸上一喜,一步冲出去。   突然,迎面射来三道阴气,叶清尘不敢正面刚,连忙后退。   阵法又变了!   好家伙,一下回到起点!   三小只狂笑,叶清尘气得跺脚!   憋屈!   叶清尘再次小心试探寻找阵眼,等他终于跑出来时,只见平五爷爷和彭老师已经坐在九山桃树下吃桃子了。   “哎,你这小子,是不是退步了!怎么比我们还晚出来!”   “你现在可是咱们叶家对外的代表,可不能堕了叶家和小姑奶奶的名声!”   被平五爷爷教训,叶清尘只能认怂,乖乖听训!   “小姑奶奶在屋里,你去找她吧。”   “是!”   叶南音在屋里喝茶,看到他:“你怎么回来了?”   “有事儿找您。”   “还不能在电话里说?”   叶清尘摇摇头:“事关重大,还是当面说好一些。”   下个月,也就是十一月,政府会派科考船去南极科考,叶清尘要去,希望小姑奶奶能跟他一起去。   “我们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消息说,南极很奇怪,他们几次发现南极冰层地下有非常浓郁的灵气,但是过一段时间又没了。”   这件事让叶清尘十分在意:“小姑奶奶,你说南极底下是不是有什么巨大的灵物在移动,比如说龙?”   “别做梦了,地球上这点灵气养不起那样的强大的灵物!”   也就能养出一些勉强开灵智的精怪,化形都不能!   “如果不是,那是什么?为什么灵气还会移动?”   叶南音也好奇,想去看看。   “什么时候出发?”   “二十号从上海出发!”   “那咱们去看看。”   “去之前,要准备一些能扛严寒的衣服。”叶清尘说:“我媳妇儿给我准备了东北过冬的皮袄子皮靴。”   “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你自己吧。”   叶南音说:“这次去多久?你离开的话,特别行动局你托付给谁?”   “我想请张道长回来帮我带管一段时间。找新的灵脉布置通灵阵法是特别行动局的重要事物,我必须去,耽误不得!”   张抱接管龙虎山掌门的位置也有小半年了,估计应该把门内事务理清了,应该能抽出些时间。   “我知道,你去忙你自己事情吧,十一月二十号之前我会去上海!”   “是!”   叶南音下山回山下家里时,他们家坐了一群人,都围着电视在看前些日子的大阅兵,每次摄像照到她,族人们都会惊呼一声,然后赞美她厉害,居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看阅兵,太给叶家长脸了。   叶南音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地喊小姑奶奶好。   叶南音跟他们点点头,转身进屋,去衣柜里把最厚实的衣服找出来。   “这不是前年小谭送给你的羽绒服么,这会儿天气还热,找出来干什么?”   叶南音选了三件厚实的羽绒服拿出来:“下个月要出趟远门。”   “去哪儿?”   “一个非常冷的地方!”   叶定国听说女儿要去南极,南极是个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等他搞清楚南极是什么地方后,他立刻就说:“我也想去。”   “想去也去不了,科考船上的人员都是有数的。”   叶定国哎呀叹气:“你要是年纪还小就好了,这样我和你妈就能照顾你,陪你一起出远门。”   谭文森和未来岳父也有一样的想法,他最近几年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被工作束缚在单位,哪儿都去不了。   她出远门,他也只能叮嘱她注意安全,给她准备一些吃的喝的。   “别忘了我们元旦结婚!”   “放心,我肯定会赶回来!”   科考船出发的头一天晚上叶南音就登船了,第二天早上她在船上吃早饭的时候,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潮涌动,都是来送科考船远航的百姓。   叶清尘趴在窗边看热闹,突然他高兴地跟小姑奶奶说:“我好像看到宋金阳和叶小美两口子。”   “他们?”叶南音疑问,之前没听说。   “他们上船了,他们肯定要和咱们一起去南极。”   叶清尘跑去外面看,宋金阳和叶小美夫妻俩看到叶清尘十分惊讶:“你去南极干什么?”   不是说南极那个地方冰天雪地啥都没有么?叶清尘他们难道去南极驱鬼?   叶清尘哈哈大笑:“不止我,小姑奶奶也在船上。”   宋金阳和叶小美安顿好战士们,这才去见叶南音。   “小姑奶奶好!”   叶南音笑着点头:“你们负责这次的护航任务?”   “是!我们前些日子才接到任务,安顿好孩子就回部队了。”   宋金阳和叶小美的儿子今年八岁多了,在部队小学读三年级,这次他们夫妻出任务,就请宋金阳退休的爸妈去部队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他们走的时候,孩子哭的肝肠寸断,夫妻俩真是不忍心。   “希望这一路顺顺利利,咱们早去早回吧!”   “是!” 第75章 婚礼!   考察船比叶南音想象的快, 一周后,二十七号就登陆了南极洲。   考察船上下去一行人,看他们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叶南音只觉得, 有几个人明显就不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十一月说是夏天, 也没觉得暖和, 冷就算了, 风还很大, 叶南音穿着羽绒服, 戴着帽子, 裹着围巾,才觉得好一些。   叶清尘穿成熊一般,带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年轻人过来找小姑奶奶。   “冯迪, 八零年进的我们特别行动处, 八二年出国留学,顺便帮我们找适合放通灵阵的地方, 南极洲就是他发现的。”   冯迪恭敬地跟叶南音问好:“见过叶大师。”   叶南音大量他一眼,有些好奇。没想到特别行动局里面居然还有能出国留学的人。   “我爸妈都是研究员, 我从小住在东北深山里,认识一个供奉黄门娘娘的老奶奶, 是她说我有这方面的天分,所以就跟着学了。”   “你爸妈还挺开明。”   冯迪笑道:“他们也没空管我, 后来我都学上道了他们才知道, 那时候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他爸妈位置不低,也知道有特别行动局这个单位, 所以等到他到北京上大学后, 就让他去特别行动局报名, 后来他就被选上了。   “你也供奉四大门?”   “是。”   “供奉什么?”   “我供奉胡门。”   一个巴掌大的小狐狸从冯迪的衣领中钻出来,一点不怕生,一下跳到叶南音怀里。   叶南音摸着她身上的白毛,发现它下巴上有一撮灰色的毛。   “这个小东西爸妈应该是成精了的吧。”   “您说的对!”   “它在它娘肚子里也跟着受惠,刚落地就开了灵智,所以身型长得慢。”叶南音摸摸它的小下巴,它嘤嘤地哼起来,舒服着呢。   “原来张抱朴张局长也是这般说。”   “它自己找上你的?”   “是,我去山上玩,看到花花被一只兔子欺负,就把兔子赶走了,它就粘上我不走。”   冯迪把花花带回家后,花花爸妈也找来过,也经常来家里看花花,但是没把花花带走。   那个供奉黄门的老奶奶说,花花沾了他的因果,以后回不到山上了。   “资质不错,就是弱了些,你把它带在身边只能当个小宠养着吧,它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冯迪笑道:“反正我也弱得很,我们互相不嫌弃。”   叶南音喜欢这个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它回国找我,我有一只白狐名叫白雪,叫白雪带一带这个小东西,也能学些本事。”   “谢谢叶大师。”冯迪立刻道:“我明年夏天结束学业就能回国,到时候我就去找您。”   “嗯,你回来就叫叶清尘联系我。”   “好!”   冯迪已经来过南极洲两次了,第一次过来是放假的时候和一个英国的同学过来玩。那时他刚到这个地方,花花就一直叫唤。   花花从小对灵气充足的东西特别敏感,以前他们俩在山里面碰到什么灵物,花花也只是哼哼一声,但是在南极洲花花就躁动的安静不下来,直到一天后,花花就安静了。   过了几天,他们要走的时候,花花又开始哼哼唧唧停不下来,冯迪就猜测南极洲下面可能有活动的灵物。   “你在什么地方发现花花躁动?”   “从这儿往东北方向步行两个小时,那边有一个大冰山。”   叶南音站在原地远远朝东北方向望去,确实看到一个冰山。   “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过去看看。”叶南音交代叶清尘:“你去跟领队商量一下,问问他们的安排!”   “是,小姑奶奶。”   今天才到南极洲,已经快天黑了,不适合外出。考察队准备在船上休整一下,等明天天亮,他们要去菲尔德斯半岛。   “我跟他们商量后,他们答应留一个小队的人跟着咱们,其他人按照原定计划去菲尔德斯半岛。”   “谁留下?”   “小美姐,留下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叶南音点点头:“如果我们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下面是不是有灵物。”   第二天早上,叶小美带了六个人跟叶南音走。   本来还能带更多的人,叶小美想到小姑奶奶要做的事情恐怕不太适合让外人知道,所以就选了六个嫡系,六个人中有两个人还是他们叶家人。   “走吧!”   冯迪带路,他们生一路往那座大冰山去,走到半路,叶南音停下来。   叶南音蹲下身,隔着手套拍拍地上的冰。   “小姑奶奶怎么了?”叶清尘喘着气跑过来。   “咱们不往东北方向走,咱们去西北方向。”叶南音站起身,往远处眺望。   冯迪小声问:“是不是下面的灵气又动了?”   “花花刚才叫了?”   冯迪点点头。   “那就更没错了,咱们去西北方向。”   跟着叶小美一起过来的战士没明白,特别行动局的这几个人在找什么?你说搞科考吧,什么工具都没带,怎么考察?   “别乱问,完成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是!”   战士里面有个叶家人小声问:“小姑奶奶是不是在找龙脉?”   叶小美严肃训斥:“你也一样,管住自己的嘴巴,别乱说。这个地方可不止咱们的人,还有其它国家的人,要是乱传消息,引起国际舆论关注,后果很严重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肯定管住自己的嘴巴,不乱问。”   叶南音没心思关注其他人,她身上的灵气放出去,如伸出的触角一般,在寻找着厚厚冰层底下的东西,一路上换了好几个方向,最后还是走向了东北方向。   “有意思!”   叶南音一步一步地跟着游动的了灵气走到那座冰山底下,叶南音停下了脚步,底下的灵脉不动了。   到此为止,叶南音几乎可以确定,底下的东西不是龙脉,只是灵脉。   这条灵脉能长成,也是多亏了它所在的位置,这么强壮的灵脉,只怕是这颗星球诞生之初它就在了。   可惜,缺少一点运气,没有得到天地承认,成不了龙脉。   看看长白山底下那条孱弱的龙脉,就因为被上天选中,弱小到她一只手都能捏死,那也是一条龙脉。   见小姑奶奶笑,叶清尘凑过去问:“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了?”   “嗯,有这条灵脉在,以后你们再不用去找其他灵脉了。”   靠着这条灵脉生出的源源不断的灵气,足够特别行动局世世代代享用不尽。   这么多灵气,放着也是浪费,除了特别行动局之外,她回去后会在桃园里放置几个通灵阵,增加伏龙泉附近的灵气浓度。   这个季节,南极的夜晚来的很迟,叶南音想趁着此时阳光掩盖摆阵法的动静。   “小姑奶奶,现在动手吗?”   “等一会儿。”   叶小美他们身上带着帐篷,出来大半天,大家也累了,叶南音叫叶小美把帐篷搭好,吃了饭先去帐篷里短暂休息一会儿。   “休息完咱们还要去其他地方?”   “或许要,到时候再看。”   帐篷搭起来,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都去帐篷里休息。   厚厚的帐篷布隔断了外面的光线,帐篷里光线暗下来,大家都忍不住打哈欠。   叶南音坐那儿稍微休息了一下,起身站起来,叶清尘也慢慢地起身跟上。   冯迪和叶小美在帐篷门口,叶小美对他笑了一下,两人安静地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叶南音和叶清尘掀开帘子进来,叶小美见小姑奶奶的双手被冻的通红,衣服手腕处的袖子全部都是湿的。   叶小美立刻站起来:“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儿,没有湿透,一会儿就干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带多余的衣服,好在手套够长,叶小美赶紧把小姑奶奶湿了的袖子挽起来,把手套戴好拉上去。   “我兜里有符。”   叶小美瞬间明白小姑奶奶的意思,把符纸拿出来,塞进小姑奶奶的潮湿的袖子里。   叶南音瞬间就觉得冷飕飕的手腕暖和起来。   “事情办完了,咱们回去!”   事情办完了?办了什么事情?   几个战士收拾帐篷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   冯迪怀里的小狐狸嘤嘤两声,冯迪小声问叶南音:“那个东西走了?”   叶南音嗯了一声,灵脉本来就是活动的,会走也正常。   刚才她用阵法短暂地限制住灵脉,隔空把通灵阵打到灵脉身上,废了不少力气。   好在一劳永逸,以后再不用担心灵气不够用!   叶南音他们回船上,科考队的人已经走了,他们还要在这里等几天,等科考站那边的后续安排。   四天后,科考站的人回来了一趟,说二十九号那天已经成功选址了第一个南极考察站,他们现在要回国送物资过来,叶南音他们可以坐船回国。   至于叶南音他们现在住的这条船,因为船上还有满满一船物资,这条船要留在这里。   叶南音和叶清尘肯定要回去,冯迪不跟他们一起,他要回英国。   “祝你早日完成学业!”   “谢谢叶大师。”   冯迪对叶南音非常感激,在船上这四五天,叶南音空闲时给了他很多指点,让他和花花的配合更加默契。   和冯迪告别后,叶南音他们踏上回国的路。   船在海上穿行着,十二月十号清晨,天色刚刚放亮他们就回到上海。   到上海后,叶南音和叶清尘立刻下船离开,其他人还要在船上等着报社的人来采访拍照,还要留一会儿。   叶眉早上刚起床,还没吃早饭,三知堂那边就来人了,说小姑奶奶和叶清尘来了。   “小姑奶奶从南极回来了?”   “今天早上船刚靠岸。”   叶眉立刻洗脸换衣服往三知堂去。   三知堂因为经常需要接待外地过来的叶家族人,所以,三知堂发展成茶楼、饭店、招待所三合一的地方。除了能请客吃饭喝茶之外,也提供住宿。   叶眉赶到三知堂时,叶南音刚洗漱完、吹干头发,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裳,在饭厅吃早饭。   “来了,吃早饭没有?”叶南音看到叶眉匆匆而来,招呼她坐。   叶眉坐下,笑着说:“还没来得及,听说小姑奶奶回来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我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一会儿你吃了早饭,该去上班就去上班,别耽误你的时间。”   “是。”   叶眉喝了口汤放下:“小姑奶奶什么时候回去?”   “休息一上午,下午坐飞机去北京,明天办完事再回家里。”   “好,一会儿我给族里打电话,叫他们明天下午去机场接您。”   “嗯。”   叶眉对南极好奇,问起那是个什么地方。   叶清尘哎呀一声:“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季节那边还是夏天呢,还是冷飕飕的,风大得很,听说天气糟糕的时候还要下暴风雪。”   “夏天都这么冷,那冬天不是更冷!”   “可不是么!”   一边吃一边聊,叶眉差不多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就先走了。   叶南音和叶清尘回房间休息,睡一觉起来,恢复了些精神,中午在三知堂吃了午饭,两人就坐车去机场,赶去北京。   刘珉在机场外面等他们,送他们长白山。   “师父,南极那边情况如何?”   “是一条大灵脉,有那条灵脉在,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你们再也不用考虑灵气不够用的情况。”   刘珉惊呆了:“不用考虑灵气不够用?”   叶清尘笑着说:“等小姑奶奶把阵法布置好你就知道了。”   叶清尘托张抱朴在他不在的时候代管一段时间特别行动局,傍晚叶南音他们上山的时候张抱朴还在。   张抱朴:“来的正好,刚好赶上吃晚饭。”   叶南音的看了张抱朴一眼,胖了!   “不用管特别行动局这一摊子事儿,回到龙虎山我每天吃好喝好,心宽体胖,长胖点那不是很正常?”   张抱朴打了一盘回锅肉放自己面前:“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趁着现在牙口好,想吃什么就都尝尝,等牙齿落光就来不及了。”   叶清尘唏嘘不已,给他夹菜:“我记得我第一次在西南边境看到您时,你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呢。”   张抱朴瞪他:“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现在你都娶媳妇儿了,我还不能老?”   “没说您不能老,感慨你一句罢了,您看您,是不是太在意年纪了,啥都往年纪上联想。”   “行了,你闭嘴吧,听你说话,吃饭都吃不香!”   代团长端着饭盆过来,坐到叶清尘对面:“我也干不动了,明年年底我就退休了。”   “代团长您也要退休?”   代团长笑着点点头:“前些日子去检查身体,医生说我身体不太好,建议我不要太过劳累。”   “哪里不太舒服?我给你介绍厉害的老中医。”   “肝上的问题。”   肝上的问题不是小问题,叶清尘不敢乱说:“那位老中医人就在北京,这周周末休息我带您去看看。”   说起来,叶清尘认识代团长也有十五年了,代团长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我跟领导说了,建议我手下的那个副团接手我的工作。咱们潜龙谷这边的情况他很清楚,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而且他是长白山本地人,人也年轻稳重,交给他我也放心。”   “行,我没意见。”叶清尘对代团长手下那个副团很熟悉。   张抱朴也说:“那个小伙子不错,是个靠得住的人。”   “您也不用一定要等到明年年底,您该看病看病,该养身体养身体,需要什么您吱个声。”   叶清尘看小姑奶奶一眼,又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要是……需要红符您跟我说。”   “好,那就先谢谢叶大师和你了。”   “不用客气!”   本来回来叶清尘心情挺好,听到代团长病了,叶清尘的心情一下低落下来。   叶清尘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跟叶南音差不多,小小年纪就出门办事,接触的都是年纪比他大很多的人。   其他人可能五十多岁才陆续送走亲朋好友,他不到三十岁就要送别很多朋友。   这都是经历,没办法!   这顿饭,越吃越沉默,叶南音说:“你们难道没看代团长面相吗?”   “看了,但是看不出寿数。”叶清尘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姑奶奶一眼。   叶南音也懒得嫌弃他,直接说:“看代团长的面相,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的寿命,你这么早丧着一张脸干什么?”   还有这么长时间?   张抱朴和叶清尘的目光瞬间落在代团长脸上,恨不得把他这张皱皱巴巴的老脸盯出一个洞来。   在旁边其他几张桌子上吃饭的特别行动局的年轻人都伸长了脑袋,啧,不是他们学艺不精,代团长脸太黑,什么面相在他脸上都显不出来。   代团长一下坐直身体:“我还能活那么久?”   十几二十年,到底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代团长好想问清楚。   叶南音仔细看他面相说:“你命宫平整圆润有光泽,年寿位置再看疾厄宫,丰隆光润。”   叶南音瞪了叶清尘一眼:“只从这两宫看,代团长也不是短时间内要病逝的命格,这你都看不明白?”   叶清尘低下头乖乖挨骂,本来看面相就不是他的长处嘛。   其他人不敢看局长的笑话,默默扭过头,低下头猛吃,吃完就赶紧撤退,别被局长抓住了。   叶清尘挨骂不敢吭声,张抱朴这个龙虎山的掌门经历的事多点,脸皮厚一些,他干咳一声:“我还没问,灵脉找得怎么样?”   “挺顺利,一会儿把通灵阵布置好就能把灵气牵引过来。”张抱朴年纪在那儿摆着,叶南音不会故意下他的面子,就顺着他的话说。   “那一会儿我们去隧道里看看情况。”   叶南音点点头。   代团长给叶南音鞠了一躬:“谢谢叶大师解决我的疑惑,我决定不退休了,我还能再干几年。”   “没必要,您也到年纪了,该退就退吧,治好病后,回家好好过日子,陪陪家里人。”   叶清尘忙说:“小姑奶奶说的对,您以后要是想来潜龙谷了,有空过来看看咱们也行。”   代团长笑着点点头:“好,我肯定来,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过来,我老家的特产多着呢。”   “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代团长慢走。”   叶南音他们去隧道里。   这个时候,隧道里还有人在修炼,见到特别行动局的隐形老大、前任局长、现任局长一起走进来,盘腿坐在地上修炼的人纷纷站起来问好,让开位置。   “没事,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修炼。”   “是,局长!”   他们好想跟着局长去看热闹,可惜,没胆子跟去。   他们盘腿坐下,刚入定一会儿,一阵磅礴的灵气从隧道深处冲出来,他们一下从入定中醒来!   “卧槽卧槽,这么猛的灵气,我以前只见过一回,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第二次!”   刚进来没几年的人连忙问:“你在那儿见到过这么猛的灵气?”   “就是在隧道里啊,当年有段时间日本那边的玄学界人士一个劲儿地偷袭潜龙谷,叶大师一生气,就把通灵阵那边的灵气抽干了。”   “啧,你来的晚不知道,那时候咱们这里的灵气浓得呀,我感觉都不用修炼,呼吸一口肚子里全是灵气。”   猛抽千代家族神社灵气那段时间,他们可爽了!   “这是又抽了小日本的哪个家族?”   “没听局长说,应该不是抽的别人家的,应该是局长他们找到新的摆放通灵阵的地方了。”   “哇哇哇,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布置好通灵阵出来,看到这群小子闹翻天了,张抱朴笑着说:“现在你们的条件一天比一天好,以后可要更加勤勉些才好。”   “您放心,我们肯定勤奋修炼!”   “谢谢叶大师!”   “也谢谢咱们叶局长。”   叶清尘笑道:“你们还要记得谢谢冯迪,灵脉可是他找到的。”   “哎呀,冯迪那小子当初进来咱们局,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出息的。”   “嘿嘿,我当年也这么觉得,咱们单位文凭最高的就是他了吧,咱们局长连小学都没读过一天呢!”   叶清尘脸色一下黑了:“去去去,都修炼去!”   叶南音轻笑一声,回房间休息去了。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下山,坐车去机场。   中午,叶定国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女儿,笑着说:“小谭给你送的这辆车真不错,到时候你们结婚的时候叫小谭在县城的酒店里住着,我开车,咱们去酒店接他。”   “爸,不用那么麻烦,就在村里把仪式办了就行,不用专门跑一趟县城。”   “你和小谭都商量好了?”   还没商量,但是她觉得谭文森应该不会想走这个流程。   “你和小谭结婚,他爸和他后妈来不?”   “不知道。”   “那你赶紧和他商量,今天都十号了,时间不早了。”   “好,等晚上我给他打个电话。”这个时候还早,他应该还在单位忙。   回到家,还没进门叶南音就听到自家堂屋里好多人在说话。进门一看,屋里好多婶婶嫂子,都在忙活着裁剪衣服,用的是他们叶家特有的天青色的布料。   “乖宝回来了,南极冷不冷啊?”   “还行,跟北方的冬天差不多吧。”   叶南音走过去,看到她妈在裙摆上绣花:“妈,您是在给我做衣服?”   许静点头:“就是给你做的。”   不仅许静在做,家里这些婶娘姐妹们,都是过来帮她做嫁衣。   叶南音是叶家的族长,她结婚不穿红色,要穿天青色的吉服。   “你的吉服啊,从你不长个子开始我就在做准备了,准备了十年了,总算派上用场了。”   围在绣架旁的婶子们哈哈大笑,纷纷说许静这个当妈的太不容易了。   叶南音笑问:“只给我做,不给谭文森做?”   “他的早就做好了,在你屋里衣柜挂着呢,你没看到?”   叶南音还真没看到过。   她回房间,靠墙的一排衣柜装着她从小到大穿过的吉服,从几个月的婴儿装,到她今年清明节祭祖穿过的吉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   衣柜的最右边,单独挂着一套天青色的吉服,仿的明制吉服,正宗的天青色绸缎,袖口衣摆都绣上了吉利的暗纹。   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赶出来的,她妈妈应该准备很久了。   挂着的衣服下面,还摆放着一双新做的靴子,全都是精工细作,妈妈费了很多心思。   叶南音下午才回到家,晚上谭文森就打电话过来了,叶南音笑道:“你真该看看我妈给你做的吉服。”   谭文森没告诉她,他其实早就看过了。   暑假叶清尘他们结婚的时候,阿姨叫他过去试衣服,那时候他就看过阿姨专门给他做的吉服了。   看到吉服的时候,谭文森就知道叔叔阿姨心里早就认可他了。   听到她的笑声,他一声的疲惫都散了,他温声道:“你等我几天,二十五号我就能请假去找你。”   “请几天假?”   “十天。”   等结完婚,陪她在家住几天,他再回北京工作。   “那北京那边的婚房你要布置好。”   谭文森似乎早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了,立刻说:“住你房间还是住我的房间。”   “你自己看着办!”   说到这个,叶南音还是很不好意思,说了两句就挂了。   谭文森一个人在屋里笑,布置婚房,肯定是选她的房间。   她住的那间房间,才是这套宅子的正屋。   过了两天周末,谭文森休息,把在北京的祝一帆他们找来帮忙。   崭新的精工拔步床,成套的楠木桌椅板凳梳妆柜台等等。   全都是成套的!   “我去,谭文森,你结个婚也太费心思了吧。”   祝一帆羡慕地看着这张拔步床:“就这个玩意儿,能做这个的老师傅不多了吧。”   和这套东西的手艺比起来,珍贵的木料都显得不值钱了。   谭文森心里,给她再好的东西都是应该的,他撸起袖子:“你们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帮忙。”   谭文森叫来了四个朋友帮忙,把正屋重新布置了一遍,布置完房屋,谭文森拿着帕子正在擦灰的时候,在窗边摆躺椅的祝一帆喊了声:“你爸过来了!”   谭文森直起腰,扭头看到他爸站在院子里,好像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祝一帆拍拍他肩膀:“我们哥几个就先走了,你跟你爸好好说。”   谭文森没跟他们见外:“你们先走,等我结婚那天,带着我媳妇儿给你们敬酒!”   “嗯!”   谭文森要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过谭渊,谭渊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谭渊开始还很生气,儿子结婚居然没有先来通知他。   还有,哪有结婚是去女方家庭办的,儿子现在位置不低,要是叫人知道他在女方家办婚礼,面子还要不要了?   谭渊一个人在家生闷气,等了几个月,眼看婚期都要到了,儿子那边还没动静,没办法,只能亲自过来一趟。   父子俩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谭文森率先开口,请他去屋里喝茶。   帮佣上茶后退出去,屋里又只有他们父子两人,谭渊这才开口:“听说你元旦结婚?”   “嗯。”   “叶家那个姑娘我觉得挺好,你们很相配!”谭渊卖了个好。   “谢谢。”   见他心情不错,谭渊又问:“婚礼打算怎么办?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您如果有空,去叶家村喝杯喜酒吧。”   谭渊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他知道,那些话一说出来,他们父子俩只会不欢而散,于是忍住了。   谭文森没有留他午饭,谭渊喝了一杯茶就走了。他没回家,去了梁震家。   谭渊把心里的恼火一顿说给梁震听:“我跟他关系不好,他也不听我的,我不好说,你好歹是他舅舅,你去跟他说说,哪有婚礼在女方家办的道理。”   梁震叹息一声:“文森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了吧!”   “对了,他今年三十了,什么人情世故他不清楚?他既然愿意这样办,自然有他这样办的道理。”   “说句诛心的话,你从小怎么对他的你心里有数,他结婚还能开口请你去喝一杯喜酒就不错了,你别再惹他不快。”   “我是说,你去跟他提。”谭渊强调。   “我不会跟他提,我尊重他的决定!”   谭渊被气走了,梁震妻子刚拿了碗筷出来:“人呢?”   “别管他,咱们自己吃。”   不管谭渊愿不愿意,婚礼肯定会在叶家村办。   元旦前几天,从全国各地去往西洲市的人一下变多了,而且来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开始的时候机场领导还不明白,后来才搞清楚,是叶家那位小姑奶奶要结婚了。   到元旦前一天,来市里的人物分量越来越重,市里和省里的领导都听到了动静,都叫手下人去找叶副市长。   叶文正早两天就请假回村了,小姑奶奶没空,家里来那么多客人,需要他出面招待。   不仅是叶文正,在长白山的叶清尘、在部队的叶俊杰,在深圳的叶秋都早早回到村里接待客人。   各个单位来的领导,叶文正负责接待。   香港和东南亚那边来的玄门中人由叶清尘负责接待。   阅兵仪式上和叶南音坐一起的那群老将军,叶俊杰在负责接待。   想和叶家攀关系生意人老板们,叶秋负责接待。   叶伟和叶定国就负责接待远道而来的外地叶家族人,带着他们上山,去祠堂给祖宗烧香磕头。   元旦节当天正日子,省里和市里领导一大早赶来,他们来找叶文正,根本找不到人,最后是叶立新、叶大兵、叶凯他们几个听到消息过来接待。   “叶副市长呢?”   “我爸在那边屋里。”   省长领头走进去,屋里坐满了人,不是报纸上电视上常见的大领导,就是胸口挂满了军功章的老将军。   手上戴着金表,穿西装打领带的富商,都只能坐靠墙角那一排的位置。   何市长和省长对视一眼,这屋里好像没他们的位置。   叶文正看到了他们,赶紧使唤儿子给几位领导添椅子,何市长连忙找了个借口:“我们以为新郎新娘在这屋里,过来提前送个祝福。”   坐在主位的领导笑着招招手:“没关系,来了就过来坐,叶南音还有一会儿才出来。”   “正好,我听说你们省的现代化农业搞的有声有色,过来坐,咱们仔细聊聊。”   “是!”   现代化农业最先是叶文正提出来的,事情也大部分是叶家人办的,领导问到细节处,还得是叶立新、叶大兵、叶凯他们这些在基层踏踏实实做过事的年轻人最清楚。   最后,领导提了一句:“咱们的领导队伍,还是要多提拔有知识有能力的年轻人啊!”   屋里的人都跟着附和。   因为叶家人的身份,压过一众人坐在领导下首的叶眉,看着气宇轩昂的儿子,不禁笑了。   比起叶家准备婚礼前的繁杂,接待这些贵客的精心相比,婚礼却显得分外简单。   简单却隆重!   这一对无比登对的新人,只是站在一起,就让观礼的人觉得赏心悦目。   谭文森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能娶到两辈子都放在心尖尖的宝贝,他对今天这场婚礼,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叶南音有点不满意。   结婚之前,叶南音算过,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但是吉时一到,婚礼开始时,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还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叶南音心里不高兴,礼仪官喊下夫妻对拜!   叶南音低头时心里想,看来老天爷对他们的婚礼有意见啊!   那条小龙脉,老天爷指定是不想要了!   瞬间!   夫妻对拜完,两人直起腰时候,一束阳光,穿过乌云,落在一对新人的身上。   正午灿烂的阳光,为他们全身镀了一层金光,叶南音头上的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瞧瞧,老天爷为她们破例!   叶南音的嘴角终于翘起来了,和谭文森并肩站着,微微低头,谢过在场来宾,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第76章 谁着急,谁输!   大家都为了谭文森和叶南音的婚礼而来, 除了住的比较近的叶家族人之外,其他来参加完婚礼的宾客下午就要走。   叶文正、叶伟、叶眉、叶秋、叶清尘几人,带着族里的年轻人在村口送别宾客。   人家千里迢迢来一趟,叶家也给了回礼, 一个绣着一株桃花的天青色的锦囊, 锦囊里放着叶南音闲时画的平安符。   天青色、桃花、平安符!   可以说是非常能代表叶家的三样东西。   叶家回礼回的很有诚意, 收礼的人也收的很高兴, 还有人仗着和叶家人关系好, 耍赖想多要一份回礼。   “叶副市长, 你也知道我家儿子明年要考大学, 到时候离家远远的,我和他妈想照顾都照顾不着,要是能有一个平安符啊, 我们老两口心里也放心一些。”   “牛主任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说自己老?要论年纪,我不比你大二十来岁?”   “嘿嘿, 叶副市长,给他不如给我, 他儿子都要考大学了,我家孙子才一岁。现在一家只有一个小孩儿, 金贵呀,我也是没办法, 唉!”   都是单位的老熟人, 为了多要一个平安符,这都开始比老了, 叶文正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多给肯定不行, 村口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说给谁不给谁?   叶文正只能劝,实在劝不住,就只能小声暗示,等他回去后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叶文正把这两个特能纠缠的人送走,彭泽两夫妻抱着刚一岁多的小孙子过来了,叶眉送上一个天青色锦囊。   彭泽一拿到锦囊就摸到里面的厚度不对,一下笑了:“宝宝,跟叶奶奶说谢谢。”   小孩儿奶声奶气地用上海话说谢谢,叶眉笑着说:“你们慢走,等我回上海,我再请你们夫妻喝茶。”   “你先忙,咱们后面再叙。”后面又有人来了,彭泽一家就先走了。   另外一边,特别行动局的小年轻闹腾起来。   “叶局长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哈!”   “就是,大家都有平安符,我们怎么没有。”   叶清尘一个白眼送给他们:“平安符你们回去自己画,不是想有多少有多少?”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叶大师亲手画的平安符。”   “就是,要不是这次叶大师结婚,我们想求都求不着。”   “赶紧的,必须一视同仁!”   叶清尘扭头看了眼后面装锦囊的框,应该还够吧,赶紧给一人塞了一个锦囊:“你们赶紧回去守着潜龙谷,我明天再回。”   “好嘞,您交给我们吧!”   到叶秋那边,今天能来叶家村参加婚礼的商人富豪,消息都不是一般灵通,当然,他们也不是一般地迷信。   于是,在叶秋这儿软磨硬泡,想多要一张平安符的情况比其他几个人加起来还多。   为了好声好气地把这些人送走,可把叶秋给累的。   叶伟这边主要负责送族人,毕竟是自己人,他们想要平安符有的是机会,也没跟叶伟纠缠,拿到了锦囊就走了。   几位领导和老将军们他们还没走,下午和谭文森、叶南音夫妻喝了好一会儿茶,聊了些家常,等外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他们才准备离开。   夫妻俩送他们到停车的地方,一位领导笑着说:“小谭工作繁忙,叶大师若是不忙,还是去北京住吧,夫妻俩长期分开住也不好。”   “谢谢您关心。”   把贵客们都送走后,夫妻俩回家,许静招呼他们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今天中午待客又要敬酒,下午又要陪客,你们俩肯定累了,吃了饭早点休息。”   叶定国也说:“听你们妈的,家里其他没走的客人有我们招待,不用你们管。”   “辛苦爸妈了。”   “辛苦啥呀,我和我爸等了好多年才等到这一天,你们俩要真想谢谢我和你爸,抓紧时间生个外孙是正经。”   叶南音没接这话,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和谭文森不会有小孩。   这时候她爸妈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叶南音的表情,谭文森注意到了。   “怎么了?”   “晚上再说。”   家里做了饭,但是爸妈都出去吃席待客去了,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   “你刚才在想什么?”谭文森给她盛了一碗汤。   “我刚才什么都没想,只是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我们俩不会有孩子。”   谭文森愣了一下,随后才道:“难道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本来他们就不该在一起,乖宝拿龙脉威胁才换来了他们的今天,不给他们孩子也说得通。   “你想要孩子吗?”   叶南音自己对孩子没什么想法,要也行,不要也行。   他如果想要,她就要想想其他办法了。   “想,但是也没那么想。”谭文森道。   比起为了一个孩子和老天爷斗心眼儿,谭文森更希望他们俩能安安稳稳度过这辈子。   “毕竟,它强咱们弱小,若一次一次地威胁挑衅它,咱们也不可能次次都赢。”   在谭文森看来,她才是最重要的,有她就很好了。   谭文森:“咱们才刚结婚,后面的事情也说不清,咱们且行且看?”   “嗯。”   吃完晚饭,谭文森去厨房洗碗,叶南音在院子里溜达,清荷这个小丫头跑进来了。   “姨妈,姨父呢?”   “在厨房洗碗,你找他?”   我听外婆说别人家结婚都要童子滚床,你们俩的床还没滚呢,你们这会儿要是有空,我抱我弟弟过来滚床拿红包?”   “滚床是假,你来拿红包是真吧!”   清荷不好意思地笑。   谭文森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擦干净手上的水,去屋里拿了厚厚一叠红包给她:“给你和弟弟的。”   “谢谢姨父。”   拿到红包清荷扭头跑了,一句都没提滚床的事。   叶南音笑道:“清荷去了南方以后,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以前清荷可不敢变着法儿找她讨钱。   “孩子大了么,想要零花钱也正常。何况,南方的那边的情况跟咱们这边的情况不一样。”   “嗯。”   两人和往常般说说笑笑,直到洗漱完要上床休息的时候,叶南音站在床边有些手脚无措。   早知道这样,刚才该叫清荷把小外甥抱来滚床。   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他低声笑:“害怕了?”   害怕?国师大人两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怕!   一咬牙一跺脚,叶南音转身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声:“亲亲,不是贴贴!”   他在嘲笑她?!   叶南音恼羞成怒,要放开他时,被他一把抱起。   她身体失去平衡,连忙搂紧他的脖子。   这一路走来的艰难波折,都被此刻肆意的动作放的无限大。   谭文森眉眼带笑:“国师大人,今夜容小可放肆一回!”   叶南音悸动的心微颤了一下,习惯了他的温柔相待,他此时的强势叫她无所适从。   “你……”   “嗯?”   他十分耐心地摸着她绸缎一般的长发,轻轻拆掉她头上的凤钗。   叶南音咬唇:“你先……你别……”   谭文森忍不住笑:“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她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第二天清晨,鸡叫了三遍,男人掀开纱帐出来,光裸着上半身吹灭了蜡烛,他转身的时候,背上的红色抓痕特别显眼,显得格外放浪!   好歹他的疯狂只在她面前,只在屋里,出门后,他又是那个别人熟悉的,分寸感十足的谭检察官!   叶南音睡饱了起床,已经是下午了。   这会儿,昨日还没走的宾客,今天都走了,院子外面也安安静静,没有昨日的喧闹。   叶南音在床上坐着醒了醒神,才穿好衣服,慢慢出门。   “谭文森呢?”   许静正在发面准备晚上做面条:“你醒了啦!小谭去送他爸了,估计走到半路上了吧。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有点饿。”   “那你过来坐着,一会儿就能吃。”   谭家父子俩。   谭渊昨晚上没走,在叶家吃了午饭才提出要回北京,叶定国见状,叫谭文森开车送他。   当时谭渊心头一阵酸楚,叶定国和他儿子的关系比他更加亲密,让他很不是滋味。   去市里的路上,谭文森专心开车,父子俩一句交谈都没有。   车子快到市里了,谭渊才开口道:“我没想到,叶家的人脉关系竟然如此深厚。”   谭文森淡淡应了一声。   “你娶叶南音不是因为她的背景吧。”   “嗯。”   谭渊扭头看儿子的侧脸:“虽然你不爱听,我还是想说,不管如何,你们现在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利益就是一体,你好她就好。”   见儿子不说话,谭渊继续道:“你现在到这个位置,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再往上一步,少不得要你媳妇儿帮你牵线搭桥。她认识那么多人,她如果愿意,有法子……”   “够了!”   车子停在机场外面,谭文森冷声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所以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教我做事。”   “我做这份工作,从来不是高官厚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谭渊解释:“就算你有理想有抱负,你站在高位,做那个拍板的人,不是更容易实现你的理想抱负吗?”   “如果如你所说,不用汲汲营营,我在现在的位置就能实现我的理想和抱负。”   是,谭文森从来不否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有些人运气不好的人,他明明跟人家做同样的事,但是别人就是比你升得快,爬得高,就因为别人背后有人。   但是,那只是没有根基人。像谭渊,像他,他们从起点开始就一直被人看到。   他们很幸运,不用活在暗处,他们要做的就是珍惜机会,多干实事。   儿子的话就像一记巴掌扇他脸上,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些年来做的事,想了半天,他这些年,好像真的一件让人称道的事情都没做。   这也不怪他,那十年谁不是明哲保身,他怎么敢出风头?   谭渊试图为自己辩解,他比那些优秀的人、敢为人先的人有些不如,但是他比一般人还是做得好吧,至少没人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最近这五六年呢,他又做了什么?   谭渊面皮发烧。   他在个人生活和家庭上不是儿子的榜样,他以为自己在事业上可以做儿子的榜样,给他指点方向,现在看来,他也不配。   谭渊苦笑:“我老了,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以后就看你们年轻人了。”   “随你。”   父子俩尴尬地在车里坐了会儿,时间快到了,谭渊才下车。   谭渊:“回北京后,有空多去家里坐坐。”   谭文森点点头。   见儿子点头,谭渊又哑然,他想起来,这些年,儿子一步都不曾踏进他家的大门。   这次来叶家村,若是他带着美红,只怕儿子连叶家的村的大门都不会让他进吧。   回去的路上,谭文森一直板着脸,直到回到家看到她,他才笑了一下。   “怎么了,不高兴?”只是视线交错,叶南音就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   “没有不高兴。”   “我不信!”叶南音主动去拉他:“有小秘密不想跟我说?”   谭文森嘴角翘起:“对你,我没有任何秘密。”   “那就告诉我。”   叶定国捆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大声问:“回来了,路上顺利不?”   “爸,挺顺利的。”   “那就好。”叶定国对他们俩说:“去外面喊你们姐姐姐夫回来,该吃晚饭了。他们早点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他们要回深圳了。”   “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晚饭后,叶霜兴致特别高,拉着妹妹聊到半夜,等张林把叶霜拉走,叶南音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谭文森伺候媳妇儿上床睡觉,她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你还有事没跟我说。”   谭文森亲了亲她的额头:“都是小事情,只要我知道,你一直站在我这边支持我就行了。”   “嗯,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谭文森笑着捏捏她的下巴:“睡吧。”   模模糊糊感觉事情解决了,叶南音嗯都没嗯一声,就睡过去了。   谭文森幸福地喟叹,他怀里的这个宝贝啊,一定要安安稳稳抱一辈子才好。   第二天早上,杨俊、叶霜夫妻带着儿女走了。   谭文森和叶南音上山去伏龙泉住两天。   “我怎么感觉桃园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谭文森走在桃园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桃园的空气都比坡下的四方园更加香甜。   瞧瞧乖宝养着的这三只,一个个不是趴在桃树下,就是挂在桃树上,就算有毛脸挡着,谭文森也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惬意。   叶南音笑起来,夸他:“你感觉还挺敏锐!”   在南极那边找到的那条大灵脉后,叶南音不仅在潜龙谷的隧道里放置了通灵阵,在桃园里也放置了三个。   灵气浓度大幅上升,可不是连空气都香甜多了么。   叶南音感觉,再过几十年一百年,桃园里的桃子说不定也能慢慢变成九山桃那样。   当初九山桃能开灵智不就是因为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嘛,现在桃园里的桃子被大量的灵气滋养着,时日一久,肯定会有大造化。   “下面四方园里的桃树呢?”   “桃园里有阵法限制,灵气跑不出去。”   桃园以外的地方,唯一能被灵气滋养到的机会,就是进出桃园时候,打开阵法时泄出去的灵气。   “咱们百年之后,你留下的这些东西,叶家守不守得住?”   谭文森没提叶清尘,叶清尘和他们年岁差不多,谁比谁活得久还难说。   叶南音也在考虑这个事情。   叶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她还没找到,不给叶家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等她百年之后,她怕身怀巨宝的叶家后代把握不住。   “要是实在不行,我们自己生一个。”   天空响起轰隆隆雷声,能感应天地之气的叶南音瞬间明白了天道的意思。   呵,天道还真不想她有后代。   她就知道,结婚那天她妈提到孩子,她的感受没错。   “好歹我也是在这方世界出生长大,你还是当我是外来户?要一直这么监视着我?”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谭文森见状立刻抱住媳妇儿:“乖,咱们不跟他生气,等我们回去之后就好了。”   谭文森说的回去,说的是回启盛朝。   “放心,叶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这么多族人,我就不信找不到继承人。”   叶南音真把叶家当作自己的家,她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希望叶家的变得更好。   盯着天空慢慢散开的乌云,叶南音有一丝丝后悔,她当初不该拿龙脉威胁天道,该想想其他办法解决问题。   现在天天被天道盯着,也够烦人的。   叶南音带着谭文森去院子里,把阵法重新布置好。   有阵法隔绝,叶南音总算觉得有隐私一点了。   “北京的家里也要布置阵法!”   “等过去我就布置!”   夫妻俩在山上住了两天。谭文森的假期到了,他该回去了,叶南音肯定也要跟着他一起去北京。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许静拉着女儿舍不得女儿走。   “估计要腊月二十多号才回来,估计要去一个月。”   谭文森邀请岳父岳母:“现在是农闲时间,您们也没事儿忙,不如去北京住几天?北京那边的家您们还没见过呢。”   叶南音也说:“爸妈,一起去住一个月吧,顺便帮我们做些腊肉。”   叶定国和许静意动,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很快同意了。   “你等等,我和你爸回房收拾行李。”   ”不仅要收拾行李,许静去跟隔壁邻居说一声,麻烦他们家帮忙照看下后院养的鸡鸭鹅。”   “米糠玉米啥的都在厨房柜子里,麻烦你每天帮忙喂一道,再加点水。”   “小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谢谢啊!”   “都是邻居,客气啥呀!”   把家里安顿好后,叶定国和许静跟着女儿女婿去北京了。   上午出发,中午到北京。   谭文森托祝一帆到机场接他们,路上叶定国问家里有没有车。   “家里没有车,不过过几天就有了。”   谭文森年前托关系又弄来了一辆私家车,方便乖宝日常出门使用。   反正不是他自己用,是他媳妇儿用,就算上面查,他也不怕人知道。   已经是八五年了,大城市里私家车数量渐多,叶家现在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叶家的族长有一辆私家车用再正常不过了。   “那行,等车送来,我早上开车送你去单位,再开车回家接你妈去买菜!”   新车还没到,叶定国已经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了。   许静哎哟一声:“北京这边我还不熟悉,咱们要多转转才好,看看哪个菜市场的菜新鲜。”   “转嘛,闺女又不爱出门,以后每天早上我送小谭去上班回来,就拉着你满城到处转。”   祝一帆听谭文森和他岳父岳母说话,翘起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谭文森和叶南音在叶家村办婚礼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去了,去之前心里未必没有谭渊那样的想法,怕谭文森被欺负丢面子。   等他们到了叶家之后才明白,叶家族人没有一丝一毫看不起谭文森,对他很热情,就跟对待自己家的儿子侄子一般,他们才放心下来。   谭文森原生家庭不好,没想到找媳妇儿时,顺带给自己找一对这么好的岳父岳母,以后他们兄弟几个再不用操心他一个人孤单。   车子停到谭家大门外,叶定国热情地邀请祝一帆到家里吃饭。   “谢谢叔叔阿姨,我出门的时候我媳妇儿就做我的饭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等周末休息带着媳妇儿儿子过来玩,阿姨做一顿好吃的招待你们。”   “哎!”   祝一帆走后,谭文森推开门给岳父岳母介绍,家里出了他和乖宝之外,还有两个帮佣,平日里他们主要在后院活动。   “全面院子和后面园子空房间都很多,爸妈您们看上哪间住哪间。”   “你们俩住哪间?”   “我们住园子里。”   “我去看看。”   之前叶南音每次来住的那间房间,已经被谭文森布置成新房,许静在门口看了眼没进去:“小谭有心了,只怕费了不少功夫。”   许静叫女儿过来看。   “喜欢吗?”谭文森站在媳妇儿身后。   叶南音点点头:“很喜欢。”   听到媳妇儿说喜欢,谭文森笑了起来。   帮佣准备了午饭,一家人吃了午饭后,谭文森本来想带岳父岳母在周围逛一逛,单位来人了。   “小谭你忙去吧,不用你带路,我们叫李大姐和方大姐带我们去转转就行。”   李大姐和方大姐是谭文森请的两个帮佣。   “既然如此,爸妈,我就先走了。”   “走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好!”   叶南音送他到门口,给他扯了扯围巾:“别冻着。”   “好。”   谭文森浑身暖洋洋的,到单位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叫同事们看热闹笑话了一顿。   谭文森元旦前订的车,过了两天就送到了。   有汽车代步,叶定国和许静夫妻俩每天在城里转悠。   说是买菜,大多时候都是出去玩儿,有时候把女儿也带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手里不缺钱,叶定国花钱也格外阔气,如果听谁说哪家饭店味道好,夫妻俩经常开车中午出门吃午饭。   要是他们觉得好吃,傍晚回家带上女儿,再去女婿单位接女婿下班,全家人一起去吃。   谭文森和叶南音结婚的时候,单位里有好多人也去过,他们都认识谭文森的媳妇儿和岳父岳母,在门口碰到还会互相打招呼。   每天早上和媳妇儿一起起床,吃了早饭爸爸送他去单位上班,下午还会带着媳妇儿来接他下班。   谭文森活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这么融洽的家庭生活,有些上瘾。   从不关心一日三餐的他,为了和岳父岳母有话聊,也开始关心家里附近哪家菜市场的菜新鲜,哪个肉铺的大师傅卖的肉好。   叶南音在一旁看着,有时候都忍不住笑,他也太努力了些。   谭文森不仅白天努力和岳父岳母讨论买什么菜什么肉,晚上也努力着呢,努力到媳妇儿嫌弃他太烦人,叫他自己去书房睡。   被媳妇儿嫌弃他也不怕,张口就喊:“爸!妈!”   叶南音气的掐他:“你就知道告状!”   谭文森笑的痛快:“早知道你这么乖,我就该早点请岳父岳母来家住!”   “你给我等着!”爸妈总有回去的一天!   等着就等着!   许静在后院应声:“叫我干什么?”   谭文森撸起袖子往外走:“您腌的腊肉好了吧,我帮您晾肉!”   “那你过来吧!”   “好嘞!”   她妈腌腊肉很有一手,叶南音也很爱这一口,一心等着腊肉晾干,煮一块试试。   一月底,刘珉过来找他,说潜龙谷那边有情况。   “什么情况?”   “三天前叶清尘他们在潜龙谷抓了一个十五六的小日本,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把人废了然后送去山里那个林场改造。”   他们抓到那个小日本审问一通后也是这么处理的,昨天把人送去农场的路上人失踪了!   人还没找到,今天接到日本那边的消息,他们希望见叶南音一面,如果叶南音答应,他们就把那四个战士送回来。   “他们日本那边把人劫走了?”   “嗯。那个小日本已经被废了,也没什么能力反抗,谁知道四个战士开车送往农场的路上连人带车都失踪了。”   “你们觉得他们想干什么?”   刘珉猜测,他们可能没安好心,说不定想打师父的主意。   叶南音淡淡道:“不管怎么样,那四个战士不能不管。”   这十多年里,暗中交手的次数叶南音都记不清了,他们既然想见,那就见吧!   上面领导也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小日本在叶南音手里就没赢过,从来都是挨打的命,就算见面又怎么样?   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叶南音答应见面,外交部派出专业人士协助特别行动局,立刻和日本南田家族那边接触上了。   南田家族那边态度特别积极,立刻要求二月一号,也就是明天见面。   消息反馈到叶南音那里,叶南音说:“二月一号我没空,叫他们换个日子。”   “小姑奶奶,您这是……”   “他们着急自然有他们着急的理由,反正我们不着急。”   叶清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外交部那边过来的都是人精,他们比叶南音和叶清尘更加明白,谁着急谁就落下风。   南田家族那边是真着急,他们明明打听到叶南音在北京,为什么不见他们。   两边拉扯谈判的时间里,日本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千代家族的长女十七年前嫁入南田家族,生了一个儿子叫南田一助,今年刚好十五岁。   听说这个南田一助因为天赋卓绝,颇受宠爱。两天前,这位南田小公子身受重伤,请了很多名中西医名医救治,都没有办法。   叶清尘冷笑:“先天关窍废了,想重新治好,他们做梦!”   外交部的专家对视一眼:“请问叶局长,这先天关窍是什么?”   “先天关窍,你们可以理解为修道之人和普通人不同的标志,先天关窍畅通之人,就能修道。没有先天关窍,或者说先天关窍被废掉的人,以后只是个普通人。”   “以前说人聪明,都说心比干多一窍。修道之人呐,确实比一般人多一窍,不过这一窍不长在心上,他们就算找西医把心剖开也治不了。”   “所以,南田一助没有救了!”   “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南田家族那边提出的条件咱们做不到,谈判就没法谈。   叶清尘恶劣一笑:“谈什么谈,等他们人来了,大门一关,叫他们把咱们的人完好无缺的交回来,他们敢不答应,我请小姑奶奶去日本,把他们挨个废一遍!”   不得不说,不愧是一家人,叶南音也是这么想。   “咳,这话咱们自己关上门来说就是了,叶局长别……影响不好。”   “怕什么影响不好,他们非法潜入长白山,偷袭潜龙谷。说破天了也是他们理亏,我们占理。”   叶清尘无赖地摊手:“反正咱们不急,叫他们急去吧。”   中午两边取得联系商谈见面的时间,下午叶南音回绝,那边收到消息后立刻又主动联系外交部,说他们对叶大师非常敬仰,想尽快见到叶大师。   为了早日见到叶大师,他们愿意先送回两位战士表示诚意。   听到这个消息,外交部负责交涉的领导立刻就说:“既然要表示诚意,为什么不把四位战士都送回来?叶大师听说你们的人又一次非法潜入长白山,非常气恼!如果诚意不够,只怕叶大师不太愿意见你们。”   谁着急,谁就输了!   晚上凌晨,四位战士完好无缺地被送回来,叶清尘痛快地答应了日本方面的见面要求。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见面的时间如南田家族所愿,第二天中午,他们在北京饭店见到了叶南音。   叶南音到时,叶清尘他们还没站起来,南田家族带领的日本一众玄门人士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恭敬地迎接叶南音。   那个腰啊,鞠躬都快九十度了。   叶南音并没把他们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叶清尘赶紧拉开椅子。   叶南音坐下,淡淡道:“我来了,谁想见我?”   “叶大师好,我是南田幸,我的孙子南田一助前些日子不小心误闯长白山,被你们的人打伤,请问您可以帮忙医治吗?”   “误闯?”   听着南田幸流利的中文,叶南音轻笑:“是不是误闯大家都心里有数。”   “你自己也是玄门中人,对了,你们那边不叫玄门,叫阴阳师吧,不管叫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先天关窍,废了就是废了,没有医治这一说。”   “叶大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师,您一定有办法的,恳请您帮帮忙,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你这忙,我肯定帮不上,但是要求,我还是要提一提。”   叶南音突然气势大开,在场的人错不急手,噼里哐当摔了一地。特别是站着的南田幸一干人等,直接被压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坐在座位上的己方人马,除了叶清尘能勉强抬头挺胸地坐着,其他人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张嘴说话。   叶南音肩背靠着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椅子上,微微扬起下巴。   “说句实在话,从十多年前千代家族开始,你们一次又一次明闯暗闯潜龙谷,我已经烦了。”   “在这里,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们,以后你们的人只要敢闯潜龙谷,就别找我要人,你们心里就当人死了吧。”   叶南音站起身,俯视着胀红了脸,颤抖着四肢在地上挣扎,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的南田幸:“你们对我和你们的实力差距一无所知,今天叫你们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小动作都是非常可笑的行为。”   “当初,你们的人窥视我国龙脉,偷盗灵气,我们实力不济,也没找你们算账不是。现在我们行了,轮到你们了,不想被灭门,那就给我滚远点!”   叶南音走到门口,身上的气势收回来,屋里所有人感觉身上的压力松了,下意识地长吸一口气。   “再敢来挑衅,我会让你们知道,南田一助的下场,会是你们求都求不来的最好结局!” 第77章 别把事做绝!   叶南音一走, 外交部派过来的人疯狂给叶清尘使眼色,你们玄门中人行事太直接了点吧!   直接就威胁上了?   他们怎么收场?   叶清尘轻哼,靠实力说话的,可不就是最直接么!   过了会儿, 南田幸醒过神来, 对叶清尘一个深鞠躬, 他代表日本阴阳师, 对祖先们做出的不当事情表示道歉, 希望他能转告叶大师, 他会约束好年轻人, 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叶清尘给外交部的人一个眼神,瞧瞧,这不就收场了么!   不是谈判, 这是警告!   南田幸显然明白了这次会面的重点!   南田家族的人没在北京停留, 当天下午就带着人回国了,叶清尘得了空闲, 带着媳妇儿去小姑奶奶家吃晚饭。   “小姑奶奶,你觉得他们以后会不会再派人去潜龙谷刺探消息?”   叶南音觉得他们还会。   潜龙谷隧道里那么浓郁的灵气, 他们早晚都会发现不对劲。   “他们不会猜测是因为龙脉的原因,咱们的灵气才那么充足吧。”   “这不是非常自然的联想吗?”   也对!   他们如果猜测是因为龙脉在, 他们才有这么多灵气用,让南田家族不觊觎龙脉是不可能的。   但是, 他们也不可能对外公布, 说他们能有这么多灵气用,是因为通灵阵的关系。   这样的话, 又要惹来一堆麻烦。   “两个通灵阵的放置地点, 有多少人知道?”   “欧洲那个点有十来个人知道, 当时就已经提醒过他们了,他们不会乱说。南极那边,除了我和您,只有冯迪知道。”   如果欧洲那边的灵脉藏不住也没关系,有南极那条大灵脉也够用了!   “小姑奶奶您放心,他们管得住自己的嘴。”   想到特别行动局里的那些人,叶清尘又发愁,这都多少年了,叶家到现在也只有他和小姑奶奶两个人,他们叶家缺玄学人才呐!   “叫我看,有刘年、刘珉和李煜,你就能牢牢把握住特别行动局,你不用太操心特别行动局里有没有姓叶的人。”   叶家实力强,但是玄学人才少,这或许是上面领导敢放权给叶清尘的原因之一。   “以后每年清明节,还是要尽量把叶家的族人都通知到,把孩子都带回族里看看。”   “嗯,小姑奶奶说得是!”   二月下旬过年,二月十多号全国各地就非常有过年的气氛了。   叶南音和爸妈上街购买年货,总能听到各种各样喜庆的拜年歌曲。   “咱们青青现在真红啊,咱们一路走过来,好几家店里都在放青青唱的歌。”   许静赞叹道:“孙闻和叶眉夫妻俩真会养孩子,一儿一女,一个赛一个优秀。”   “青青那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吧。”   许静算了算年份:“二十六七岁了。”   许静问女儿:“你算算青青啥时候能结婚?”   “反正这两年结不了。”   “现在接不了也没关系,再等几年看看,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结婚晚。”   叶定国接话:“可不是,以前咱们二十出头结婚都算晚的,你看看族里的孩子,现在一个个等到小三十结婚的多得很。”   “先立业,再成家才好!事业稳定,家庭才稳定。”   许静想得开:“不管早生晚生,一家也只能生一个,不着急。”   叶南音笑问:“不生也行?”   “能生肯定还是要生了一个。”   许静瞅女儿一眼:“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谁不能生?”   “没说别人。”   “那是你不能生?”   叶南音模棱两可道:“可能不能生。”   “为什么?身体出问题了?”叶定国和许静心头一慌。   “爸妈你们别急,我和谭文森身体都很好,都很健康。”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天爷不许吧!   ”叶南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强大到像我这个份上的人,冥冥之中,对我的限制也多。”   许静叹气:“我就说嘛,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得意,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见女儿低下头,以为女儿心里难过,叶定国连忙劝:“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你是叶家的族长,就算你一辈子无儿无女也会有人给你送终。”   上一辈的人因为战争,留下的孤儿寡母多得很,孤寡老人也不鲜见,住在村里都被族人照顾的很好。   没有孩子有族人在,叶定国和许静也不怕女儿老了以后没有依靠。   “你们不会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如果真生不出,他们多少有些遗憾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谭知道你生不出吗?”许静紧张道。   叶南音点点头:“他知道,他说有孩子更好,没有也行。”   “唉,苦了小谭,以后咱们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听女儿说以后可能没有外孙外孙女,叶定国和许静心里正难受着呢,想到谭文森,两人就顾不得难过,商量着要买什么菜,给小谭做好吃的。   在这个年月,没有后代是一件天大的事,真是苦了小谭了。   一家三口买了菜,照常去谭文森单位接他下班。   “小谭,今天上班累了吧。”   “爸,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天天上班那么忙,肯定累了。天天上这么累,中午还吃大锅饭,营养太差了,以后我和你妈每天中午给你送午饭吧。”   “爸,不用那么麻烦。”   “真不麻烦,顺带的事儿。”   岳父开车,岳母坐在副驾驶上,谭文森拉着媳妇儿的手,挠媳妇儿手心,爸妈这是怎么了?   叶南音微微一笑,捏着他的手指,不让他使坏。   吃晚饭的时候,桌上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岳父岳母对他格外热情,让谭文森摸不着头脑。   晚上洗漱完夫妻俩上床休息,谭文森才从媳妇儿那儿知道岳父岳母对他热情的原因。   “岳父岳母这是觉得委屈我了吧。”   “是吧。”   “你没解释?”   “解释也没用,他们不相信你不觉得委屈。”   谭文森轻笑:“你真是什么都敢跟爸妈说。”   往他怀里挪了一点,细嫩的手指捏着他胸前的扣子:“他们是我爸妈,这种事,我不能瞒着他们。”   与其骗他们,有了希望后又失望,不如早点告诉他们。   “我爸他呀,一辈子在族里生活,习惯了族里的规矩,照顾弱小,互帮互助,只要有族人在,他觉得就算没有孩子咱们也能安稳养老。”   因为有这样的成长经历,爸妈不怕她老了之后老无所依。   只要不怕老无所依,没有孩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叶南音笑道:“你知道我生不出孩子还愿意和我结婚,在我爸妈心里,你的形象一下高大起来了你知道吗?”   谭文森低头亲亲媳妇儿的脸颊:“我来找你,不是来找孩子。”   她知道!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了!   听到他再次表白,心里还是一样高兴。忍不住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享受着老婆对他的爱,岳父岳母对他的照顾,谭文森一下感觉自己成了人生赢家。   不过,他只赢到了腊月二十五,因为腊月二十六,媳妇儿和岳母岳母都要走了。   岳父岳母走后,每天中午下班,谭文森提着饭盒去食堂打饭,有人故意从他身边过,笑话道:“哟,谭检,生活质量直线下滑哦!”   谭文森笑骂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到了年关,各行各业的人都忙的差不多了,都在等着放年假。孙青青他们跟其他行业的人不一样,越是节假日越忙。   一道年底,各种年会、颁奖典礼多得很。孙青青这几年出了三张唱片,三张都在销售榜上挂着,可以说红遍两岸三地,要参加的活动不少。   从进腊月开始,她的工作排得特别满,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今天有个商演,她压轴出场,唱完三首歌后,又去和主办方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后才坐车回家。   上车后,充当司机和保镖的叶同拉上帘子,帘子后,叶澜熟练地帮她换下好看不好穿的演出服。   孙青青自己脱下高跟鞋,双脚踩在地毯上,哎哟一声,这个酸爽啊!   “高跟鞋简直不是人穿的!”   “要演出嘛,没有办法。”   孙青青也不矮,裙子太长了,为了撑起裙子,只能穿高跟鞋撑场面。   孙青青叹气:“你和叶同今年要陪着我,又不能回族里过年了。”   “没关系,等过年忙完,咱们清明节回去。”   叶澜笑着说:“等过年忙完,咱们下个月回上海,参加两场演出,再去给叶况的新电影唱歌主题曲,然后就休息,可以在家里待到清明节后。”   廖姐手下好几个艺人,孙青青现在的工作几乎都是叶澜在对接安排,她对孙青青的行程熟悉的很。   “清明节后咱们忙什么?”   “忙你下一张唱片啊!你忘了,前天去公司开会的时候,廖姐说公司买了好几首日本的曲子,最近正在找适合的填词人。”   孙青青皱眉:“一定要买日本的曲子吗?”   “没办法,现在行业内就是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的风气,这两年行业内大量买日本的歌曲回来重新填词翻唱。   “咱们公司也有厉害的编曲人吧,不用?”   “这个咱们管不了,这是公司的安排。”   虽说公司的老板看在小姑奶奶面上对他们一直客客气气,资源给最好的,青青签到公司也没受过欺负,但是人家公司内部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能置喙。   换好衣服,叶澜拉开前面的帘子。   正在开车的叶同说:“青青的合同快走到一半了吧。”   “嗯,签的五年的合同,快走到一半了。”   “再坚持两三年,等到合同到期了,咱们也成立一个唱片公司,以后自己做主,也能少很多限制。”   孙青青早就想过了:“咱们的公司到时候也挂在九叶集团旗下,就叫九叶娱乐公司,把叶况也拉进来,咱们公司既有歌星也有导演,以后也能做大做强。”   “可以是可以,但是香港这边的公司,咱们还是要维持好关系,都是一个行业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嗯。”   孙青青觉得自己现在名气有了,但是实力还差一些,等到她混到行业顶尖,以后她再招一些新人进公司,也能把他们带出来,公司做大做强很快。   打了个哈欠,孙青青困的不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让我先睡一会儿。”   “别睡了,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家了,回家再睡。”   “好吧!”   孙青青原本住的是公司给她安排的公寓,自从今年特别行动局在香港设立分局之后,他们就搬到特别行动局后面的公寓住。   孙青青和李煜、华韵夫妻都是住同一层楼的邻居。   叶澜和孙青青回家时,在电梯间碰到李煜和华韵,看他们穿着,刚去参加了宴会回来。   “李哥,韵姐,你们也刚回来?”   华韵笑着点点头:“李会长家请客,略坐了坐,回来就晚了。”   华韵关心道:“叶同呢,没跟你们一起?”   “我们先上来,叶同在下面停车。”   “那就好,现在过年期间,青青也忙,不过再忙也要注意安全,要是叶同顾不上来,你们记得打声招呼,我们也能帮上忙。”   “好嘞,谢谢韵姐!”   孙青青见李煜盯着她的脸看,她摸摸脸:“李哥怎么了?”   “你最近有烂桃花,注意着些,别着别人的道。”   “知道啦,谢谢李哥,我们会当心。”   “嗯。”   烂桃花,她现在整天忙的飞起,就算有烂桃花,也没有开的机会就凋谢了。   回到家洗漱完,孙青青迫不及待地躺床上,真的是眼睛一闭瞬间入睡,还没睡够又被拉起来赶行程。   这样连续忙了好几天,忙到大年初二,她才稍微有点空闲。   就这点空闲时间她也不能做主,立刻被廖姐叫到公司。   孙青青困到撒娇:“廖姐,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不能等我睡醒了再叫我。”   廖姐叫人去端一杯咖啡过来给孙青青:“日本那边有个作曲家过来香港,他的行程刚好空出半天,我花了好多心思,托了些人情,才约到他的时间,你说急不急?”   孙青青打了声哈欠:“这个作曲家也真够敬业的,大过年不在家和家人在一起,居然来咱们这儿。”   “人家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只要知道,一会儿见面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我才好开口和人邀歌。”   “不说外面的人,就咱们公司好多人都在抢这个机会,你别得了好处不知道珍惜。”   “知道啦,廖姐你别念叨了,我头疼得很!”   廖姐说的那个大牌编曲家,行业内都会尊称一句上野先生,听廖姐介绍他时,孙青青还以为他年纪很大。   等到见面时,只看外表,高高瘦瘦,人很清秀,瞧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上野笑道:“今年已经三十了!”   孙青青不知不觉把刚才的话说出来了,此时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太困了,脑子发昏。”   “不用抱歉,被人说年轻,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上野睫毛长,笑起来的时候特别乖。   孙青青叹气,这个卖相,放在圈子里也算美男了!   去隔壁办公室的路上,上野和他的朋友走在前面,廖姐坠在孙青青身后,小声说:“长这么帅人家没选择当明星,而是当了作曲家,你能想象他的实力有多强了吧。”   “是是是,他最强!”   孙青青有一种预感,她敢说上野不好,廖姐只怕要跟她唠叨到说服她为止。   在圈子里见惯了帅哥美人,廖姐看到新鲜的帅哥还是会心动呀!   和闲聊不同,谈到工作时上野这个人很严肃。   “我听过孙小姐唱的歌曲,孙小姐温柔又坚定的嗓音显然很适合温柔治愈的风格。这种风格的歌曲孙小姐已经唱过不少了,如果孙小姐信任我,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流行摇滚。”   廖姐赶紧附和:“我们也觉得菲菲可以试试其他曲风,就是一直没有碰到厉害的编曲老师。您看……”   上野看向孙青青:“或许我们可以合作试试。”   廖姐立刻道:“能和您合作,我们菲菲求之不得!”   出道也挺长时间了,到现在为止,孙青青听到别人称呼她菲菲,都感觉在叫另外一个人。   上野没叫她菲菲,坚持叫她孙小姐:“孙小姐是否听过我以往写的歌曲?”   他以往写的歌曲?他写过哪些歌?   孙青青求助地看向廖姐,廖姐打哈哈:“肯定听过啦,毕竟上野先生写的歌都那么红。”   廖姐报菜名似的报了好几首歌曲名字,疯狂暗示孙青青,孙青青也很上道,立刻从里面挑了几首听过的出来,毫无诚意地拍马屁。   上野时间不多,前期沟通后,简单地定下了编曲风格,了解了一下孙青青的音域就先带着人走了。   送走上野后,廖姐感叹了一句:“行业内都说上野是个冷面杀手,今天一见,人家明明挺好说话嘛。”   “廖姐,咱们公司的编曲老师呢?”   “他们啊,不清楚,可能是在加班吧。”   廖姐说:“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两个当家的编曲老师,都擅长温柔抒情的风格。现在市场变了,动感舞曲大受欢迎,老板希望他们能转型,多写一些动感风格的曲子。”   “要是跟不上时代,迟早被淘汰啊!”   孙青青不这样看,叙事性强的抒情歌曲只要写的好,肯定会持续受欢迎。   “其他闲事你少管,下午没事儿了,你回家早点休息养好嗓子,等到歌写好了,你肯定要忙一阵子。”   “好,我知道了,谢谢廖姐。”   “不用谢,回吧。”   叶同在门口等他们,上车后,孙青青立刻跟叶澜说:“你关注一下公司里那两个超厉害的编曲老师,和他们打好关系。”   叶澜刚才也听到了解廖姐说的话了:“我心里有数。”   除了公司这两个编曲老师之外,还有业内其他编曲老师也可以联系联系。   他们如果回国开个新公司,各方面的人才都很需要。   “我看他们现在还没到动摇要走的时候,现在不着急,可以先认识,再慢慢联系着。”   “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看着办!”   叶澜不仅联系编曲方面的老师,行业内其他岗位上,有能力却不得志的人也认识不少,就等着青青合同到期回内地发展时,把人都带走。   孙青青在家休息的时候,廖姐嘴里整天忙的不行的上野先生把电话打到她公寓里,约她见面,说想和她聊聊工作。   “歌曲是给你唱,我写的歌曲再好如果不适合你,对你没用,也是对我的一种浪费!”   孙青青觉得他说得挺对,就答应了,下午就带着叶澜和叶同去见上野。   为了不打扰孙青青工作,叶澜和叶同坐在隔壁一桌。   两张桌子隔了一段距离,中间有花卉和屏风挡着,也算是个半私密空间。   上野笑着说:“你公司对你管的也太宽了,非工作时间也没有自由?”   孙青青随意地点头,假意抱怨一句:“公司安排的人,我也没办法。”   点了杯热水,孙青青坐下就问:“你想和我聊什么。”   上野和孙青青聊编曲,聊创作,慢慢聊到孙青青的兴趣爱好,生活日常,两人慢慢熟悉起来。   “今天我对你有一些初步的了解,回去后我会根据你的个人风格修改一下编曲,等下次咱们再见面的时候,我把新的编曲带给你听一听。”   “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   上野走后,孙青青跑到叶澜他们这一桌:“这个日本人还挺会聊天的。”   叶澜呵呵一声:“你没感觉到他在套你的话?”   孙青青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但是他打听她的生活日常做什么?难道想追求她?   叶澜和孙青青同时想到那天晚上在电梯间,李煜说她有朵烂桃花。   孙青青心里那根警戒弦儿立刻绷紧了:“完了完了!”   “别着急,有我和叶同在,肯定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抓走。”   虽然时隔两年多,孙青青一想到上回被绑架差点没命,心里还是很紧张。   叶同喝了口咖啡:“一朵烂桃花罢了,不喜欢就拒绝,你别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   “就是,叶同说的对,你别整天自己吓自己!”见孙青青担忧得不行,叶澜也赶紧劝。   “不行,我要回去找李哥。”   “那走吧,本来想说我们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我看你这样子也吃不下!”   叶同开车回去,车子没开回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到特别行动局门口。   “哟,大明星怎么有空来咱们这里?”   “各位大师们好呀,我找李哥!”   屋里的二把手张伟笑着打招呼:“找李主任啊,不在哦,上午就出门了。你有啥事儿说一声,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孙青青来自叶家,有空的时候又经常来他们特别行动局玩儿,大家和孙青青关系都不错,说话也随意。   “烂桃花你们能处理吗?”   烂桃花?   张伟冲里面屋喊了声老三。   名叫老三的小道士出来:“叫我干什么?”   “你会看面相,你看青青是不是犯桃花了。”   老三认真打量孙青青的脸:“还真是,谁告诉你犯桃花的?”   “年前在电梯间碰到李哥和韵姐,李哥说叫我小心点,是烂桃花。”   “李主任说的呀!烂桃花出现了?”   应该是出现了吧。   “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屋里所有人听到日本人三个字,一下精神了。   “你具体说说。”张伟表情严肃。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这么认真?”   年前叶大师才威胁了日本人,当面打脸,脸跌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还要鞠躬认错。   他们听了当然爽,但是换位思考,日本人肯定恨他们恨的想杀了他们一不一定。   孙青青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查一查谁不知道她是叶家人?   叶澜紧张起来,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日本人那边说不定要拿青青出气!   孙青青立刻摇头,把脑子里的水晃干。刚才还觉得上野挺有魅力的,她简直被迷惑得不轻。   那个上野是个编曲大师,老三他们觉得该查一查上野还有没有暗中的身份。   “现在去查,会不会来不及啊!”   “没事儿,很快的,日本在咱们这边安插了人,咱们在他们那边也安插了人,不费事!”   如果查起来很费事,都不用怀疑,立刻就可以确定那个上野有问题。   “你这几天在家待着,没事儿别出门,有事儿叫叶同下来叫我们。”   “好!”   孙青青在家待了一天,上野又来约她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孙青青还跟惊讶,他改编曲这么快?   上野笑问:“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孙青青想说,我怀疑你在套路我!   孙青青:“哈哈哈,我不懂编曲,以为编曲这么高深的工作应该很麻烦呢。”   “对别人来说很麻烦,对我来说,嗯,有点小麻烦吧!”   孙青青并不觉得他开的玩笑好笑,她瞅了叶澜一眼,该怎么办?   虽然不是每个日本人都和他们家的有仇,但是昨天听老三他们的话后,孙青青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上野有问题。   再说,就算上野不是他们家的仇人,那也是朵烂桃花,她抗拒的很。   孙青青没说话,上野说了两句俏皮话,就约她晚上吃饭。   “晚上吗?”   “你不太方便?”   孙青青干笑一声:“要不明天白天?”   “抱歉,我明天有工作安排,你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电话那头,上野好像在翻笔记本。   “你如果今晚上不方便的话,那咱们只能约一周后了。一周后我能挤出半天时间。”   上野说的很勉强,好像他工作确实很忙,时间安排不过来,十分苦恼的模样。   要是孙青青心里没那么警惕,说不定就会体谅他,立刻答应他的邀约。但是现在,孙青青立刻说:“一周后我可以,上午还是下午?”   上野苦笑:“刚才我的助理说,一周后我也腾不出时间。”   两人都没说话,都安静下来。   大门打开,华韵和李煜进门,看清华韵的嘴形,孙青青立刻说:“那咱们还是约晚上吧。”   上野松了口气:“谢谢你的体谅。”   “该是我谢谢你,对我的歌曲如此尽心尽力!”   两人又说了几句,约好见面的地方,才挂掉电话。   孙青青:“他约我去上港路吃日料。”   李煜说:“这个上野和南田家是表亲,他现在签约的这个公司也有南田家的股份。”   “啊,那他约我干什么?他想和我谈恋爱打进我们叶家内部?”   叶澜摇头:“不可能,他是个日本人,就注定他进不了咱们叶家的大门。”   “那他是为什么?”   “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这一次,孙青青对上野有了戒心,和上野吃饭的时候神经一直紧绷着,漫不经心地吃饭,认认真真听他说话,注意他说话的表情。   “你尝尝这个酒,度数不大,女孩子也可以喝。”   “不用不用,我喝水就好。”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过一会儿,她就趴下了。   上野忍不住笑:“怎么这么可爱。”   南田一助从房间内的暗门走出来:“怎么了,舍不得让给我玩儿?”   上野叹气:“她姓叶。”   南田一助怒道:“就是因为她姓叶!”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帮你,或者阻止你,你记得家主说过的话吗?我们不能正面和叶家为敌。”   一旦出事,谁也救不了他们。   “呵呵,没关系,中国女人我还不知道?保守得很,被男人强了也不敢伸张,何况到时候我们手里还有她的果照!”   叶澜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脚踹到南田一助要害,南田一助疼的弯腰时,叶澜一个横钩拳把人干趴下了。   上野要反抗,落后叶澜一步进来的叶同,一脚把人踹晕过去。   李煜和华韵夫妻俩紧跟着进门,身后还有一群特别行动局的人。   孙青青被弄醒,有一瞬间茫然,这是怎么了?   “你个傻子,叫你别吃他给的东西,叫你有事儿就叫人,你怎么不吭声。”   孙青青也很委屈,这不是没来得及叫人嘛!   这是在日本人的店里,李煜他们冲进来,老板立刻带着人围住他们。   李煜的阵法学的不怎么样,不过从小跟叶清尘那么熟悉,就算偷师也多少偷了点,简单的阵法还是会的。   李煜动了动手,日本人被隔绝在门外。   叶澜:“现在怎么办?”   华韵看向青青:“你怎么说?”   孙青青啥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知道怎么办?   叶澜立刻说:“那个杂种想□□你,给你拍果照。”   “什么?”孙青青跳脚:“我他么弄死她!”   华韵赶紧拦着孙青青:“咱们先别冲动,外面那么多人呢,肯定不能弄死他,不过有其他叫他吃苦头。”   “什么办法?”   华韵看向李煜,李煜轻咳一声:“张伟,你来!”   张伟奸笑一声:“今天我就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别看张伟的名字这么大众,实际上他是个少数民族,从小就是玩蛊虫长大的。香港这边东南亚的巫师多,叶清尘就把张伟调过来了。   张伟拉开衣服的拉链,腰上挂着一排竹筒,他从右边腰侧取下一个竹筒,从里面倒了两只紫色的小虫丢进南田一助和上野嘴里。   “这就行了?”   “行了,我保证他们俩绝对能清心寡欲过一辈子。”   老三啧啧一声:“我记得传过来的消息说,南田一助是南田家第三代的独苗吧!”   “独苗还不在家圈着养放出来惹事儿?”   李煜摆摆手:“就这样吧,咱们走。”   叶大师说了,只要他们敢犯到她手里就是死路一条,今天这个情况倒是不适合把事做绝。   一是没抓到证据,二是为了青青声誉考虑,不好拿出来说。三呢,真把南田家第三代唯一的独苗给弄死了,他也不好交代。   走的时候,叶澜冲那两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便宜他们了!   李煜走后,日料店的老板见两人只是晕过去,身上有脚印之外,没其他伤口,稍微松了口气,赶紧叫人去通知南田家。   孙青青第二天一早回上海,看到爸妈就哭,说自己倒霉透顶,碰上朵烂桃花。   见女儿哭,孙闻和叶眉就慌了:“你先别哭,说清楚!”   孙青青就把昨晚上的事告诉爸妈,说到最后,越说越气:“我看让他们当太监还不够,该把他们那玩意儿给割了,当真太监才行!”   叶眉松了口气:“不算倒霉,只能说你蠢,上了人家的当,叫你别吃别喝你不听。”   “当时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孙闻皱眉道:“李煜这事儿办的也还行。”   就算要弄死,也不能和他们叶家有牵扯。   叶眉问女儿:“上次不是说,等解约了自己开个娱乐公司吗?”   “昂!”   “你也别回去了,解约的事情叫你爸过去帮你办妥。”   “现在!”   叶眉瞪女儿一眼:“你在那边我不放心!”   “好吧!”   这事儿可大可小,叶眉也没有瞒小姑奶奶,当天下午叶南音就听到了消息。   于是,第二天上午,叶清尘收到了小姑奶奶给他的一张神秘符纸,还有一封交代怎么用这个符的信。   三天后,南田家神社的灵脉被爆了!   灵脉被爆后,巨量的灵气冲南田家神社涌出,滋养了神社附近森林里无数的生灵和植物。   “叶!南!音!”   南田幸暴怒! 第78章 相逢的缘分!   孙青青和香港那边的合约解除, 原定的发片计划也要延后,可能要等到下半年。   上半年这段时间,叶澜和叶同两个人在招兵买马,为九叶娱乐公司做前期准备。   因为叶家的关系, 孙青青要解约, 那边也没有多加为难, 甚至违约金都没要就答应解约。   孙闻觉得这样不合适, 还是给了违约金, 两边好聚好散。   孙青青在家住了一个月, 中间去给叶况的新电影《来生》录了主题曲, 给叶色名衣拍了新的广告,就没其他事了。   “爸,妈, 我去西洲市看看哥哥嫂嫂, 再去族里过暑假。”   叶眉说:“想去你就去吧,刚好四月五号清明节, 你回去给祖宗磕个头。”   “哎!”   孙青青要去哥哥嫂嫂家,也不能说走就走, 她爸妈还带了好多东西叫她一起送过去。   前些日子她大嫂怀孕了,算一算日子也快三个月了, 爸妈没空过去看大嫂,她这个闲在家没事儿干的小姑子可以去送温暖。   孙青青毕竟是大明星, 认识她这张脸的人不少, 她出发之前联系了大哥,叫大哥去机场接她。   两个小时后, 飞机在西洲市机场落地, 叶立新接上妹妹就把她送回家。   “我下午工作忙没空, 午饭你自己解决。”   “大嫂呢?”   “她也没空,等晚上下班我和你大嫂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嘛!”   叶立新匆匆赶回单位,欧意抓住他:“下午开会的讲稿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   “昨天就准备好了,我再抓紧时间熟悉熟悉讲稿。”   “行,那你去二楼的三号会议室,叶凯他们都在那儿。”   “我这就去。”叶立新匆匆走了。   内部通告,五月份即将推行科技振兴为农村服务的“星火计划”,要搞一批中小企业起来,还要对全国其他乡镇企业有示范和推广意义。   要说科技和农村农业结合起来,在全国他们西洲市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所以命令一下来,省里就叫市里先出个文件,定好推广实施的各项规则,还必须适合他们本省的发展情况。   任务一级一级地下发,最后落在叶立新、叶凯、叶大兵他们这些年轻人身上。   叶立新推开三号会议的们,叶大兵他们都在背下午的发言稿。   叶凯端起水杯喝了口:“接到青青了?”   “嗯,送到家里去了。你们背得怎么样?”   “还行吧。”   叶大兵丢开手里的铅笔,笑道:“会议上说的都是些场面话,真要把事情办成,还是要下乡调研,根据当地的情况再看他们适合走什么路子。”   叶立新他们初步定下的计划,这次他们还是要抓住农业现代化的路子走,但是要走特色的现代化农业,发展经济作物。   比如,靠山的乡镇其他条件一般,但是特别适合养殖菌菇、种植中草药。靠水的乡镇适合养殖淡水鱼虾等等。   想到这些法子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些特色农业经济发展起来,这里面涉及到如何说服当地社员,把人和资源集中起来,还要请专家指导,给产品找销路、打出品牌等等。   要办这事儿办成,需要调动的人脉和资源不少,刚好叶家就有这样的本事。   搞特色农业经济,需要专家,他们有人脉。需要特制农具,他们有机械厂可以定制生产。需要销售,他们有食品厂,既可以包装好直接卖,又可以做成小零食出售。   这种工作做多了,叶大兵他们越来越觉得,这有资源和没资源真是两码事。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欧意去食堂给他们打了饭送过来,吃饭的时候几人聊着这次的工作。   “哎哟,累死我了,为了忙今天下午这个会议,这两三天我都没怎么睡好。等几天天会议开完,下午下班回家,我吃了晚饭就睡。”   欧意对叶凯说:“这话你也只能在我们面前说说,你去你爸面前说试试?”   “上周我回家的时候我爸跟我说,说我们这一代运气好,机会多,不像他们,想出头都要论资排辈。”   叶大兵嗤笑:“你爸都算好的,我爸总说我,现在干点啥族里都能使上劲儿,就是个猪在我这个位置上也能当大官!”   “那可不,他们都觉得我们现在上班升职太容易了!”   叶凯吃了午饭,人犯困,打了个哈欠:“容易啥呀,咱们现在干的活他们以前干过吗?我们拿着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天天操心这操心那。”   “要我说,还是叶秋他们爽,开工厂做生意,当地政府求着给政策给土地。”   “少来,他们要是不能给本地创造就业,多交税,你看政府还搭理他们不?”   九叶集团之所以在领导们眼里是香饽饽,还不是因为规模一年一比一年大,交税一年比一年多?   瞧瞧九叶机械厂、九叶食品厂外面那条路,去年直接改名叫九叶路了,还有个专门的公交站。   叶大兵收起碗筷:“别扯闲篇了,赶紧休息会儿,下午还有正事。”   “行了,知道了。”   下午大会发言的不只是叶大兵几个,还有其他几个被单位看好重点扶持的年轻人也上台了,不过和叶大兵他们既能明白上意,又能把政策落到实处相比,其他人明显不够看。   省里和市里的领导们这几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局面,省长夸了几个年轻人一句,就说成立一个考察组,叶立新任组长,叶凯、欧意、叶大兵是副组长,半个月后把调查报告交上来。   “我要的是切实可行能落地的规划,不是什么空谈阔论。”   “领导放心,我们一定把工作做好。”   省长笑着点点头:“你们今天会议上举例提出的几个法子我看不错,好好深挖一下。”   “是。”   省长走的时候,跟何市长和叶文正聊了两句,说市里这一批年轻人真是不错,这几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回到市政府,关上门来何市长私下跟叶文正说:“省长说这话,别有深意啊!”   下半年要空出好几个空缺,现在说叶家的几个年轻人历练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叶文正也觉得省长不像是说废话的人,但是吧,这话他不能随意张口。   何市长早就知道叶文正滴水不漏的性格,他哼笑道:“你们叶家这几个,优秀肯定是优秀,咱们市政府没人否认,但是一下都升上去,恐怕不太合适。”   “他们还年轻,升不上去也不要紧,抓紧机会多做些事实,对他们未来有好处。”   “你真心这么认为?”   叶文正笑了起来,他真心认为叶家的孩子该多历练历练,如果只历练却没有向上走的机会,族里肯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去其他地方。   叶立新几个年轻人今年也快三十了,他们现在有政绩有经验,调去其他地方,家族再扶一下,很容易就起来了。   叶文正都知道的事情,何市长怎么会不知道。也不是没想到把叶家的年轻人都调走,但是他又怕,叶家年轻人一走,叶家的资源也跟着走了。   现在叶家适合从政,且前途无量的几个年轻人都在市政府,叶家有合适的资源都往这边投,万一资源分散了,何市长有些舍不得。   “老叶啊,我没几年就要退休了,我走了,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你可要稳住,不能掉链子。”   “您放心,西洲市,永远是叶家的老家。”   “嗯,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管上面领导心里怎么想,叶大兵他们该干的活还是要好好干好,只要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每一步都作数,不会浪费。   叶立新他们再忙,清明节的时候还是要回一趟老家祭祖,和族人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国家的新计划,要帮助农村发展经济。   “我们家适合搞个罐头厂啊,你们瞧瞧,咱们公社到处都是果树,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结的果子咱们又吃不完,真是浪费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咱们公社适合种果树。”   “如果开罐头厂,咱们村的这些果树只怕有些不够。”   “这有什么,再种呗,咱们村这么宽的地方。”   族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村里哪些地方适合种果树,倒是让叶伟有了其他想法。   “村后山上那些荒地我看可以用来种果树。”   山上的地本来就不怎么肥沃,土地位置又不好,浇地、施肥、收获都麻烦,机械都上不去。   恢复高考后,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上学、打工去了,村里的老弱妇孺忙不过来,只能顾上山脚下的好地,山上的荒地越来越荒了。   原本只是随便说一说,没想到真给村里想出一条增加收入的法子,大家都觉得这法子不错,可以试试。   “说句实在话,咱们村现在家家户户都富裕,主要是舍不得土地丢荒,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法子行,咱们就试试如何?”   叶伟提议,族老们都点头,族人们都觉得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   现在还是春天,赶紧买果苗把荒地种起来。   “叶凯,你们回头回城了,跟叶昌他们说一声,给咱们弄一套做罐头的生产线回来。”   叶凯连忙道:“叔你放心,肯定会赶在今年果子成熟之前送来。”   叶大兵坐在一群小孩儿中间笑,要说行动力,还是他们叶家的行动力强。还没商量明白呢,这就准备开干了!   “叶大兵你坐那儿干什么,你媳妇儿口渴,快去给你媳妇儿倒水。”   “哎,来了!”   叶大兵他们这群年轻人扎堆结婚,媳妇儿也扎堆怀孕。   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这个时候,族里怀孕的孕妇多了好多,叶大兵媳妇儿也怀上了,就是日子还浅。   叶大兵去给媳妇儿倒水,叶立新、叶凯、欧意他们都去给媳妇儿倒水。   “糖水还是白开水?”   “我媳妇儿也没说啊。”   “去问问。”   “不能问,一问她就要骂我,说这么点事情都要她教。”   “那怎么办?”   “端白开水过去,把糖罐子带上,想喝糖水自己加。”   “我看行!”   几个男人在厨房商量半天,一人端一碗白开水出去,走在后面的叶大兵手里还提着一个糖罐子。   “我的酸梅呢?我要喝酸梅水。”   “啥酸梅?”   叶大兵的媳妇儿艾嘉嘉眼睛一瞪:“我孕吐你不知道?前天咱妈给我一罐酸梅汁,在橱柜里放着。”   “有这事儿?”他怎么不记得?   艾嘉嘉眼睛一红,叶大兵连忙哄:“小姑奶奶,不就是酸梅么,没有你使唤我去拿就成了,哭什么哭?”   叶大兵一个头两个大,明明当初处对象的时候他媳妇儿可温柔大方了,现在怎么一个不如意就要哭呢?   叶大兵赶紧把酸梅罐子拿过来,放水里搅一搅:“喝吧,你要的酸梅水。”   “太酸了,你加点糖。”   叶大兵又弄了一勺白糖进去:“再试试。”   艾嘉嘉这次如意了。   孙青青推了大嫂章荟一下:“大嫂喝酸梅汤不,叫我哥给你弄一碗来。”   章荟温婉地笑:“我过了孕吐的时间了,不爱喝那个。”   “不爱喝也叫我哥去弄一碗,我想喝。”酸梅水加白糖,酸酸甜甜一定很好喝。   叶立新过来,瞪了妹妹一眼:“想喝啥自己倒去。”   “我不干,你帮我倒。”孙青青撒娇。   “冲我撒娇没用,想喝现成的,自己找个对象去。”   孙青青不高兴道:“哥你怎么这样,你也快三十才结婚,催我干什么呀。”   “那不是你想喝现成的么。”   “哼,讨厌!”   孙青青起身扭屁股走了,章荟忙说:“青青是不是生气了?”   “你别管她,她就是故意的,没有真生气。”   那章荟就放心了。   章荟爸妈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高中老师,她自己也是个高中老师。   当初和丈夫处对象的时候心里就很忐忑,在西洲市,叶家的名号多响亮啊,加上公婆又是身居高位的人,她感觉自己加勉强算个书香世家,配不上丈夫。是丈夫一直给她信心,给她鼓励,章荟才坚持下来。   后来两家见面时,章荟这才知道,丈夫家里还有个大歌星小姑子,她又忐忑起来,生怕小姑子嫌弃自己土,配不上她哥。   结婚后,公婆和小姑子都不在西洲市住,章荟心里少了很多压力,前些日子小姑子来家里住她又紧张上了,生怕小姑子挑她的不是。   叶立新看出媳妇儿的不安,他安慰道:“青青从小在爸妈身边长大,被宠爱多了,脾气有些娇,性子还是很不错的,你不要怕她生气。”   “万一她真生气了怎么办?”   叶立新笑道:“她真生气了就气呗,我是你丈夫,你结婚时是和我过日子又不是和她过。”   章荟故意说:“要是青青跟爸妈告状呢?”   “我妈整天工作忙得很,没空给你们当裁判,她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她。”   章荟娇嗔地轻锤了丈夫一下:“你也说妹妹性子娇,多哄哄她就是了,教训她干什么。”   “别说她。”叶立新给媳妇儿续了杯水道:“你差不多十月份生产,那时候小姑奶奶桃园里的桃子该熟了,到时候我进去给你摘一筐桃子给你吃。”   “我妈说,坐月子不能吃生冷。”   “桃子没事,何况小姑奶奶种的桃子跟一般桃子不一样。你要真怕生冷,那就做成糖水桃子罐头给你吃。”   “嗯!”   章荟此时心里甜蜜无比,哪里还用吃糖水罐头哦。   清明节过后,叶大兵、叶立新他们继续忙他们的考察报告,报告交上去后,五月星火计划正式开始实施,叶大兵为了落实政策,他们又去乡镇驻扎上了,周末都不见得能回家一趟。   孙青青安慰大嫂:“做基层工作就是这样的,等我哥以后职位升上来了,就不回整天不着家。”   章荟笑了笑:“没关心,我支持他的工作!”   孙青青啧了一声:“我算是知道我哥为什么找你了。”   “为什么?”   “我哥要找个我这样的,我肯定一天跟他闹三回。”   章荟笑开了怀:“你跟你哥真是两种性子。”   “那可不是嘛。哎呀,也不知道我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孙青青拍拍手站起来:“嫂子,周末回族里不?”   章荟摇摇头:“我在家等你哥,他说这周要回来。”   “行吧,你在家等我哥,我要回族里一趟。去问问小姑奶奶,我的正桃花什么时候才开。”   孙青青说走就走,还没用人送,自己买了车票,坐汽车回去。   可能是放暑假了,车上的学生多了,她上车赶紧选了个后面靠窗的位置坐好。   过了会儿,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她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都直了。   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好看啊!   “嘤嘤嘤!”   一个白色的小狐狸从他胸前的兜里爬出来,伸出粉色的小抓抓拍孙青青的手。   孙青青手里捏着一把盐花生,小狐狸馋嘴呢。   “它能吃吗?”   冯迪点点头:“能吃!不过不用了,我给花花带了吃的。”   “原来它叫花花呀,我可以摸摸吗?”   冯迪看花花恨不得扑倒孙青青怀里的模样,无奈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孙青青很喜欢这个小东西,给它花生,看它剥壳慢的很,还主动给它剥壳。   看它小小一个,抱着花生米啃,简直太可爱了,孙青青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可爱化了。   “盐花生有点咸,要不要喝点水?”   “嘤嘤!”   真聪明!居然知道点头!   孙青青随身带着水杯,用杯盖倒了点水喂它。   花花粉嫩的小爪爪巴在孙青青大拇指上,低头喝水,孙青青好像能听到咕噜声,她开心的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冯迪忍俊不禁,这个姑娘比他的花花还可爱!   给吃又给喝,花花可开心了,一点不见外,任摸任rua!   小狐狸的主人还在呢,孙青青感觉自己的太放肆了,冲冯迪笑,还主动和他拉家常。   “你是下面公社的人?”   “不是,我来找人。”   “你找谁?下面公社我熟悉的很,需要我帮忙开口啊!”   “谢谢,不用了,我到终点就行了。”   终点,那不就是叶家村嘛!   “你去叶家村?”   “是!”   “真是巧了,我也去叶家村,我还是叶家人!我叫孙青青!”   看他脸色有些诧异,孙青青忙解释:“我妈姓叶,我爸姓孙,我跟我爸姓。”   “哦,你是叶家的亲戚。”   “不是呀!我不是叶家的亲戚,我真是叶家族人,我这半年经常回族里住。你说你要找叶家的谁,说不定我还认识。”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能找得到。”   孙青青恹恹地闭嘴了,看来这人真不想和她说话。   “你的花花,还给你。”   他不想和她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和他的宠物玩了,虽然她还想摸摸。   “嘤嘤嘤~”花花抱着孙青青的手腕,仰头看她,它还想玩。   冯迪:“你要想玩的话,陪花花再玩一会儿吧。”   “好呀,谢谢你这么大方哦!”   冯迪笑了笑:“不用谢!”   孙青青和花花玩了一路,到下车时孙青青还舍不得还给冯迪。   也不是她不愿意还,而是花花不松手呀!   “这位姑娘,你可以把花花还给我了。”冯迪催促。   孙青青恋恋不舍地把小狐狸还给冯迪。   前面,冯迪跟人打听路,孙青青巴巴地跟着,小狐狸趴在冯迪肩膀上,一人一狐还隔空相望呢。   “你说你找叶南音?”   “是,我是从特别行动局过来的,去年和叶大师约好了今年来找她。”冯迪拿出他的证件。   叶伟看看冯迪的证件,是真的。   叶伟冲孙青青招手,孙青青连忙跑过去:“伟叔叔,你找我?”   “这个小伙子要找小姑奶奶,你带他去。”   冯迪有些惊讶,孙青青得意地笑起来了:“没想到吧,我说我是叶家人,你还不相信,现在信了吧。”   孙青青拍拍手,小狐狸一下跳到她怀里,孙青青顿时就觉得无比心满意足。   小乖乖呀,没人能把我和你分开!   “嘤!”   当着冯迪的面,花花一个劲儿地和孙青青贴贴,蹭蹭,冯迪简直要被花花这个小不点气笑了。   这么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嘤嘤嘤!”   花花:你瞪我?我都是为你好你瞪我?你懂个啥,你啥也不懂!哼!   花花撅起小屁股对着冯迪。   勉强蹭够了,孙青青眉开眼笑的对冯迪说:“走吧,我带你去找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在山上,这会儿快中午了,孙青青带着冯迪去蒙学的食堂蹭午饭吃。   “青青姐姐,这是你对象哇?”   “他长得好好看哎!”   “你们快看,有只小狐狸,长得好像小姑奶奶的白雪哦。”   “这是白雪的崽儿?”   “青青姐姐快给我看!”   蒙学里的孩子最大也就五六岁,被一群小屁孩围着,冯迪有些无所适从。   “停!别过来!”   “停下来!你们都站远一点,你们碗里的鸡蛋汤快泼我身上了!”   孙青青控制住局面:“先声明啊,这不是我对象,小狐狸也不是白雪的崽儿!”   “啊?”   “啊什么啊,快吃饭去,一会儿老师又该过来催你们了。”   把一群小孩儿打发走,孙青青带着冯迪去打饭:“刘奶奶,给我来一勺红烧肉,多要多一点板栗!”   “好嘞,刘奶奶给你打!”   “这小伙子你带来的?”刘奶奶又问。   “我带来的,不过不是我的对象哈!”   刘奶奶哈哈大笑:“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准哦,慢慢处着嘛。”   旁边一个奶奶大声说:“对对对,先处着。当初小谭来咱们家来的勤快,后来不也是和小姑奶奶处上了嘛!”   “是呀是呀,人家说这叫日久生情嘛!”   冯迪尴尬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叶大师那样的身份,他这么好跟人对比。   不是,他根本没有和孙青青处,就没有对比的可能。   孙青青一点不尴尬,还催刘奶奶给她盛板栗。   端上饭,找了张空桌子吃饭,孙青青笑眯眯道:“别往心里去,奶奶们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就喜欢开年轻人玩笑。”   冯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介意。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冯迪。”   “你的这么名字好洋气呀!”   冯迪微微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叫孙青青你知道了吧,我其实也有一个洋气的名字,我叫孙菲菲哦!”   “你名字挺好听的!”   孙青青睁大眼:“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是孙青青啊!”   孙青青叹气,小声嘀咕:“看来我还不够红,要加油了!”   孙青青带着冯迪在蒙学食堂混了一顿午饭,就带着他上山。   “不着急,咱们慢慢走,小姑奶奶有睡午觉的习惯,我们慢慢走上去时间刚好。”   孙青青说慢慢走,就真的慢慢走,和花花一路走一路玩儿。看到路边树上有什么野果子,她指挥花花去树上摘。   还别说,一人一狐配合的特别默契。   冯迪跟在她们身后,慢慢溜达着,好不容易到了四方园。   孙青青有点舍不得放手:“我也好想要一只聪明的小狐狸呀!”   “我们家小姑奶奶有一只狐狸、一只鹅,还有一只老虎。”孙青青数给冯迪听:“是不是很羡慕?”   冯迪迟疑地点点头。   其实他有花花就行了,并没有多羡慕叶大师。   孙青青拍拍他肩膀:“我就知道你肯定和我一样羡慕。”   拍完孙青青就走了,走了几步没听到动静,扭头看冯迪:“愣着干什么,走呀!”   这个时间点,小姑奶奶睡午觉醒了。叶小鱼带冯迪和孙青青上去去小姑奶奶。   孙青青指着桃园:“我们家小姑奶奶种的桃子可好吃了的,不过现在还没熟,要等到重阳节才能吃。”   花花站在冯迪肩膀上,揣手手,眼睛冒光,好浓的灵气啊!   冯迪心里感叹,这么浓的灵气,结的果子能不好吃吗?   穿过桃园,到了院子里,叶南音在院子里的一棵松树下喝茶,远远看到他们来了,叫他们两人着。   “见过小姑奶奶!”   “见过叶大师!”   两人走近,叶南音看到两人的面相,忍不住眉毛微微上扬,这两个人,居然有这样的缘分!   孙青青挨着小姑奶奶坐:“小姑奶奶今天喝什么茶?”   “花茶!”   冯迪坐在叶南音另外一边,站在冯迪肩膀的花花冲叶南音拜拜。   叶南音笑着伸出手:“过来。”   花花一笑跳到叶南音手上,亲亲、贴贴、蹭蹭,讨好的小表情太有意思了。   孙青青吃醋,花花居然不是对她一个人这样。   叶南音摸着花花的背脊,花花舒服地伸懒腰,爪爪都松开了。   “这么久没见,这个小家伙还是没什么长进。”   冯迪默默低下了头,怪他不会带花花。   叶南音微微一笑,招手叫趴在九山桃树上的白雪过来,白雪两只前爪趴在叶南音膝盖上,叶南音把花花送到她鼻尖。   “闻闻。”   白雪嗅了嗅花花,又用鼻尖去蹭花花的脸,舌尖舔了一下。   “既然你也喜欢她,这两个月你带带它,这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你至少要教会它修炼吧。”   “嘤嘤!”   白雪扒拉一下花花,花花落在它背上,它驼着花花一下跳到九山桃树上去了。   九山桃的叶子长得茂盛,被桃叶遮挡着,冯迪看不到花花在哪儿,只听到花花嘤嘤嘤的叫声。   叶南音对冯迪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下面四方园吧,两个月后你带着小狐狸再走。”   “谢谢叶大师!”   “不用客气!”   叶南音摆摆手,叶小鱼带着孙青青和冯迪下山。   “你的小狐狸是叫花花?”   “是。”   “你不用担心花花,比起大王和美人,白雪的性子稳重多了,它会照顾好花花的。走吧,我带你去找个房间住下。”   族学里面的空房间不少,负责安排宿舍的老人给冯迪安排了一间单间。孙青青也要了一间单间。   叶小鱼:“你不去村里住?”   “我想住在山上,山上凉快。”   “那你带衣服了吗?”   “没带,衣服在山下家里。”   “既然没带,今晚上穿我的吧,明天你自己下山去拿两套换洗的衣服。”   “好嘞,谢谢啦!”   就这样,孙青青和冯迪成了邻居。   花花整天跟着白雪混在一起,桃园里灵气浓郁,花花根本不想下去四方园里见冯迪。   隔了四五天偶尔下来一次,十多分钟都待不了就要往坡上跑,把冯迪气的不行。   狗不嫌家贫呢,这个小东西,连狗都比不上。   在一旁看热闹的孙青青乐的哈哈大笑:“你别生气,我带你去后山上玩。”   孙青青虽然没在叶家村常住,但是九岁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她都知道一些。   孙青青天天带着冯迪在后山上乱转,山上的野果子,什么酸溜溜的山葡萄,甜滋滋的羊奶果、红艳艳香喷喷的地石榴……都吃了遍。   如果累了不想去后山上,偶尔会去听族学的课。   孙青青是个学渣,一听老师念叨就头疼,冯迪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叶家族学的老师有几分真本事!   孙青青眼睛冒光,他太厉害了,和他哥一样厉害!   她心里一动,鬼使神差问出:“冯迪,你有没有对象?”   冯迪耳朵一红,小声说:“上课呢!”   “我知道在上课,我问你有没有对象。”孙青青没控制住声量。   上头讲课的彭振停下来,轻咳一声:“那个冯迪同学,孙青青问你有没有对象,你回答一声嘛。”   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回头看热闹。   孙青青顿觉不好意思,悄悄扯了一下冯迪的衣袖,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我们快跑!”   冯迪拉住孙青青的手:“我没有对象。”   孙青青慌乱你你我我半天,脑子发晕,突然来一句:“那我,你,那我当你对象?”   不知道谁扑哧一声,顿时全班都笑起来,拍桌子大笑!   冯迪站起来,这下是真坐不住了,拉着孙青青跑了。   孙青青和冯迪处对象了!   下课后,消息立马传遍四方园,下午,山下叶家村也知道了。   叶伟笑呵呵地给叶眉打电话报喜,孙青青爸妈也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叶立新气势汹汹地跑到山上来,想看看是哪家的臭小子骗他妹妹。   见到一表人材的冯迪,又和他聊了一个小时后,心里觉得冯迪这人不错,也很优秀。   彭振笑着对叶立新说:“冯迪不错,何况有叶南音看着,人要不行,早被撵走了!”   叶立新嗯了一声。   叶立新工作忙,过来见了冯迪,吃了顿午饭就走了,回去的时候给爸妈打电话:“比妹妹小两岁,人看着挺靠谱,性格不错,研究生学历,马上要去水电部报道,还是特别行动局的人。”   “我也觉得妹妹可以和他试试。”   通过了孙青青哥哥的初步考察,冯迪和孙青青正式在一起了。既然是对象,孙青青霸占花花的时候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冯迪无奈!   没处对象之前,青青霸占花花他不高兴。   处对象后,花花霸占青青他也不高兴。   两人在一起后,孙青青对冯迪更加放肆:“你个大男人,别那么小气嘛,花花是女孩子,女孩子是需要呵护的呀。”   花花:“嘤嘤嘤!”   是呀是呀!   冯迪:“……”我就不需要呵护吗?   没处对象之前天天带我去玩,处对象后我就是不值钱的烂白菜了吗?   好,我走!带着花花一起!   中午,叶小鱼去山上给小姑奶奶送饭,又说起青青和冯迪:“他们俩刚处上就要分开了,真可怜呀!”   冯迪回国后就该去单位报道,为了花花专门请了两个月假,两个月快到了,他该回去上班了。   叶南音笑着说:”你不用可怜他们,就冲青青的脾气,肯定受不了上海和北京那么远的距离,说不定他们今年内就能结婚。”   “我觉得不太可能,青青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孙青青也知道爸妈不会同意,所以偷偷跟去北京。   叶南音去北京时,就在飞机上碰到孙青青了。   孙青青讨好地冲叶南音笑:“小姑奶奶您别告状,我爸妈还以为我在族里呢。”   叶南音忍不住笑:“行,我不告状,但是你在北京期间,必须住在我家!”   “行,没问题!”   叶南音下午出发,到北京刚好是傍晚,谭文森开车过来接她回家。   孙青青从小姑奶奶背后跑出来,笑着跟谭文森挥手:“谭哥好。”   谭文森扭头看媳妇儿,两个月没回家,怎么带着姑娘来了?她来干什么?   孙青青特别勇:“我来谈恋爱来了!”   谭文森一下笑了,扭头看媳妇儿。   回到家,晚上夫妻俩单独相处时,谭文森掐着媳妇儿的腰抱怨:“都是叶家的姑娘,瞧瞧孙青青,再瞧瞧你。”   “我怎么了?”   谭文森咬了她的唇:“当初我为了哄你来北京看我,费了多少心思?嗯?”   叶南音微微吸气,拍他肩膀,疼呀! 第79章 胆子太大了!   九月, 叶南音收到一个好消息,叶俊杰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师长,终于转正了。   不仅叶俊杰升职,宋金阳和叶小美夫妻被调回北京, 夫妻俩一个是副师长一个是团长, 夫妻俩都更进了一步。   他们夫妻调回北京安顿好后, 八月下旬, 带着孩子来家里吃饭。   “六月份大裁军, 上个月七大军区又大调整, 部队里所有人都神经紧绷, 不知道自己被裁的那个,还是被调职的那个。”   叶小美感叹道:“开始我觉得我和我家宋金阳能维持原样就不错了,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调回北京。”   调回北京也好, 他们家宋天宇快十岁了, 今年下半年读五年级了,回北京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他们夫妻也能有更多空闲时间照顾孩子。   谭文森给媳妇儿盛汤,问宋金阳:“叶师长说他要调回西洲市, 北芒山那个驻地要撤了?”   “嗯,除了北芒山之外, 还有好多驻地都要撤销合并,以后边境上不会屯那么多兵了。”   “叶东和叶北呢?”   “叶东还是在海军, 叶北跟着叶师长也回西洲市。”   叶小美说:“海军发展机会很多, 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叶北到退休位置可能都没什么大变动, 叶东还有希望往上走一走。”   当初叶东去海军, 叶北留在北芒山, 想的就是两兄弟一个稳当为主一个去海军努努力。   没想到,现在形势一变,叶北真要回老家稳定发展了,叶东的前途还大有可为。   当年都是他们兄弟自己商量做的选择,不管以后如何,谁也怨不着。   “小姑奶奶,青青今天不在?”叶小美听说青青为了不和对象分开,上个月就搬到小姑奶奶家住来了。   “今天休息日,青青一大早出门找冯迪去了,估摸着要吃了晚饭才回来。”   叶小美笑道:“看来八字有一撇了呀!”   叶南音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叶家又有一场喜事。   孙青青谈起恋爱来,有一种啥也不管的气势,连正经工作都忘了。   九月下旬,叶澜把孙青青拉回上海录新歌。   十月底,大街小巷上都播着孙青青的情歌,字字句句没说你,字字句句都是你,冯迪每次在街上走,听到她的歌声,都忍不住嘴角带笑。   对冯迪和孙青青来说,九月是个收获的季节。对叶南音和特别行动局来讲,更是收获的季节。   这个月,广场协议签订,标志着日本走下坡路的开始,反噬终于来了。   显然,日本的阴阳师们还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们日常恨叶南音恨的牙痒痒,一心想着怎么能弄死叶南音,恢复他们伟大阴阳师的辉煌,哪里会察觉到国内大事变化和玄学有什么关系。   龙脉之所以是龙脉,那是因为有天道的垂青啊!   叶南音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龙脉的反噬有多厉害。   从这一年开始,后面五年,叶南音看到日本经济一路下滑,日本人嚣张的气焰日益萎缩,即使他们努力挽救,依然没有起色。   当现实中的手段没有效果时,空虚无助的人就会求助于所谓的神。这几年是日本经济快速下滑的时间,也是各种□□势力兴起的时间。   因为□□势力兴起,以南田家族为代表的阴阳师们,不仅在外部被叶南音为首的玄门打压,内部生存空间也被挤压。   日本的一切似乎都在失控的边缘,叶清尘他们不仅公开看热闹,还跑来问叶南音,日本是不是很快就会垮掉。   叶南音遗憾地摇摇头,虽然她也希望,但是不太可能。   听到小姑奶奶说不可能,叶清尘轻哼哼地扭头回家抱闺女去了。   叶清尘的闺女八八年六月出生,刚刚两岁出头,正是乖巧的时候。   “爸爸!”   “哎!”   叶清尘一进家门,乖女儿就喊他,叶清尘高兴地一下抱起闺女:“想爸爸了吧。”   “想啦!”   叶清尘亲亲小闺女,跟媳妇儿抱怨:“咱们家闺女这么乖,小姑奶奶就是不乐意给咱们家闺女取名字。”   沈瑄白了他一眼:“我觉得小姑奶奶不给咱们家的闺女取名字挺好,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好?”   叶清尘说的小姑奶奶取名字,说的是按照叶家的字辈取名字。   第三代里,亲自被小姑奶奶取名的孩子,第一个就是叶秋的小女儿叶伏清,今年7岁。   后面紧接着几个孩子,叶凯的儿子叶伏犀,今年五岁。叶立新的儿子叶伏霄,今年五岁。叶大兵的儿子叶伏年,今年五岁。   叶家这四个孩子,除了叶秋的女儿大一点,其他三个都是八五年下半年出生,还是个小屁孩儿,寒暑假就被送到族里培养起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叶家下一辈的顶梁柱。   叶清尘抱着女儿玩儿,一边跟媳妇儿说话:“咱们叶家现在正是鼎盛的时候,在部队的、做生意的、从政的,个个都是人才。”   先说在部队里的吧,叶俊杰父子三人,叶小美夫妻,年轻时军功多,升职的时候机会就大。   再说做生意的吧,九叶集团建立才短短十年,触角就伸到了老百姓衣食住行的各个行业。   九叶集团里五个最赚钱的公司,九叶重工、九叶家电、叶色名衣、九叶食品、九叶娱乐,不仅在国内,在国外也小有名气。   最后说从政的族人,八六年那会儿,叶立新从西洲市去了上海,叶大兵去了北京,叶凯留在西洲是,现在他们三个都到了副局级,一看就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叶东、叶秋和叶立新他们这一辈人现在还不到四十,正当年,家里年轻一辈又开始培养了,这就循环起来了。   “说来说去,就我们叶家的看家本事没人继承。”叶清尘愁得很。   叶清尘本来想的是,小姑奶奶能生一个小天才就好了,谁知道小姑奶奶生不了。   他自己吧,生了个闺女,可爱的要死,就是没有玄学天赋。   “媳妇儿,咱们再生一个?”   “公职人员不准生二胎你忘了?”   叶清尘和媳妇儿结婚晚,今年闺女两岁,他都三十五了。   谁实在话,就算能生,沈瑄也不想再拼一胎。   沈瑄理解丈夫的忧愁:“实在不行,你劝小姑奶奶再收几个徒弟?”   刘年和刘珉两兄弟算是小姑奶奶收的外门弟子,但是他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必须收年轻一点的。   “那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得咱们叶家自己人。”   叶清尘惦记上冯迪和孙青青的闺女:“青青那个丫头叛变,明知道咱们叶家缺玄学人才,生了个有天分的闺女,不姓叶反而姓冯了。”   孙青青和冯迪八五年冬天结婚,八八年二月生了一个闺女名叫冯笑,比叶清尘他闺女大四个月。   沈瑄给他一巴掌:“你差不多得了,冯迪家三代单传就他一个孩子,他生个女儿怎么能姓叶?就算随妈姓,人家那也是姓孙。”   愁人啊!   叶清尘愁得薅头发。   小闺女见爸爸薅头发,好奇地看了眼,伸出两只小手手,猛地一抓,叶清尘疼的嗷呜一声惨叫。   小闺女乐得哈哈大笑:“爸爸,再要!”   “别要了,再薅你爸真要秃了!”   叶清尘威胁女儿;“你再薅我头发,下回不带你回家吃桃子。”   “桃子,要呀!”   西洲市几乎每个乡镇都发展起了适合他们的特色农业经济,叶渠公社发展的就是罐头厂。   现在每到果子成熟的季节,叶渠公社到处都是来打短工的人,帮忙摘桃子洗桃子做桃子罐头。   叶渠公社的桃子罐头因为品质上佳,价格比一般的桃子贵了一半,还是被人抢着买。   叶清尘跟女儿说的桃子肯定不是山下种植的一般桃子,他说的是小姑奶奶桃园里的桃子,那才是极品,个个都能媲美当年九山桃的美味。   小姑奶奶桃园的面积扩大了不少,每年出产的桃子很多,但是这些桃子都是不往外卖的,都是家族内部自己分了。   说到这个桃子沈瑄都咽口水:“这才九月初,重阳节要等到下个月月底呢。”   “想吃了?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桃子罐头吗?开来吃吃。”   沈瑄指着闺女:“哪里还有,上周就被你的宝贝闺女吃了。”   叶歌小朋友眨巴眼睛:“还想吃。”   “想吃也没有,等着吧,桃园里的桃子还没熟呢。”   这几年特别行动局靠着充足的灵气培养出很多年轻人,特别行动局的年轻人们实力强横,一般事情他们都能自己解决,导致叶清尘这个局长现在倒是闲得很,闲的每年都有空带着媳妇儿女儿回族里摘桃子。   九月底,叶清尘计划回族里的时候,日本来人了,还是六年前见过面的南田幸。   啧,也过了六年而已,南田幸居然头发全白了,这老的有点快啊!   “叶局长,好久不见。”   叶清尘皮笑肉不笑,打量着他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南田桑,好久不见呀,你瞧着越发睿智了。”   南田幸苦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引荐一番,我们想求见叶大师。”   “求见我家小姑奶奶干什么?我家小姑奶奶跟你们可没什么好说的。”   “唉,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您应该也知道,咱们以前虽然有不合,那也是咱们玄门内部的事情,现在一些歪魔邪道大行其道,确实对我们影响很大。”   “叶大师是玄门领袖,我们特地来求一个办法。”   南田幸说完,不止叶清尘冷笑,屋里屋外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谁跟他们不和?谁跟他咱们?求个屁的办法!   要让叶清尘说,滚滚滚都滚!别来老子这里碍眼。   南田幸仿佛看不出叶清尘对他的提议不怎么感兴趣,他十分谦卑道:“我们肯定不会让叶大师白出力气,只要能解决□□对我国国运的影响,我们愿意给贵国无息贷款。”   叶清尘讥讽地笑,南田幸这个老头子,还挺懂人情世故!   不过,谁告诉他影响他们国运的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不是叶清尘能做主的,南田幸说的是,既要报告上面,又要禀告小姑奶奶。   上面的态度还不知道,至于小姑奶奶的态度嘛。   “他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的苦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不行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倒霉是因为动了龙脉遭到天道的惩罚,和□□有什么关系?”   “做不到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答应,不管谁来问都是这句话。谁行就叫谁去办!”   叶清尘把小姑奶奶的话转给相关领导后,大家面面相觑,都没着急开口。   叶南音都说不行的事,其他人肯定也不行。   再说,从心里角度出发,小日本越倒霉他们越高兴,就算能帮,为了要帮?做梦!   无息贷款这个香饽饽啊,大家心疼的直叹气。   也有人看得清楚,直言道:“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能给多少贷款?别到时候贷的额度小,咱们还要背上一个坏名声,要是我,我肯定不答应。”   “对,我们也不答应,比起那点小钱,还是咱们的民心更重要。”   “叶大师不是说过么,要是玄学那么有用,史书上的历史名人就不是那些伟人,而是一个又一个玄学大师了!”   “发展,还是要咱们一手一脚自己挣出来,靠玄学走捷径是没用的!”   大家很统一意见,南田幸给的这个诱饵,咱们不能咬。   会议结束后,叶清尘又跑去小姑奶奶家转告会议商谈的结果。   “其实不怪他们心动,从去年年底开始,下岗的工人越来越多,地方上的国营厂要发展,一是要讲技术,其次还不是得有钱?”   就说他们玉竹县吧,从去年到今年,已经倒闭了一家罐头厂、一家制衣厂、一家面粉厂,听说连百货大楼都要经营不下去了。   他们叶家有九叶集团,在县城这些厂里工作的叶家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在九叶集团上班,工作很稳当,收入也稳步上涨。   除了他们叶家之外,其他公社的下岗职工一个比一个多。   处理完南田幸的事情后,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叶南音和叶清尘一家一起回族里。   叶凯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他们,叶清尘吆喝一句:“你买车了?”   叶凯笑:“不是我的车,我一个政府上班领死工资的人哪里买得起车。”   这车是族里一个做生意的族人的,借给他用!   叶清尘赞叹:“咱们家真是富裕了,族人都有小汽车开了?”   “不是家家都有,算上小姑奶奶家那一辆,族里总共有十三辆小汽车了。”   在这个万元户就非常值得吹嘘的九十年代初,一辆小汽车便宜也要十万左右,能买得起汽车,说明他们叶家是真富裕!   上车后,叶凯笑着说:“叶霜姐和杨俊哥前天回来了,他们家也买了一辆桑塔纳开回来。”   “他们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我以为他们要等到过年去了。”   “都是为了孩子。”   清荷今年清明节考上了族学,这大半年一直在族学读书,两口子想念女儿了,就带着小儿子开车回来看闺女。   “开车回来?跑一趟的油钱都够坐飞机了吧。”   叶凯哪里知道,他也是听族人说,他还没回家见过他们。   回到家,叶南音一下车就被族里的孩子们围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她的小侄子杨子安。   “小姨,带你去看我爸爸买的小汽车。”   叶南音摸摸他的小脑袋:“你爸妈呢?”   “我爸妈上山看姐姐去啦,没带我。”   杨子安拉着叶南音往家走,叶南音在他们家院子外面看到一辆崭新的小汽车。   杨子安得意:“小姨,好看吧。”   “好看!”   许静从屋里出来:“你个小不点儿,就你们家有车,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杨子安做鬼脸,撒腿跑了。   许静笑骂:“你个臭小子,有本事别回来。”   叶南音进门,许静跟进去:“饿没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还不饿,这会儿才十一点,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吃午饭。”   “也行。小谭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没空,工作忙。”叶南音问起姐姐和姐夫:“他们怎么这会儿回来?”   “你姐姐姐夫在深圳那边做生意积攒了些钱,今年回来,说要在县城开商场自己做生意。这个时间点回来,想的是赶在年前把商场开起来,过年好赚钱。”   许静小声抱怨:“叫我说,你姐姐姐夫留在深圳做生意不比在咱们家小县城做生意好?回来干什么?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下岗工人,大家都穷,哪里有钱去商场买东西。”   “我私下劝你姐别回来开商场,她不听我的,非说现在县城还没有大商场,正是开商场的好机会。”   叶南音劝道:“妈,姐他们既然能在深圳那边赚到钱,说明他们做生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他们想做就让他们做吧。”   “我姐和姐夫您还不知道,他们本来没那么大野心,就想一家人不缺吃喝,富贵安稳地过一辈子。”   这些年姐姐姐夫在沿海那边肯定没少开眼界,见了大世面,依然想回老家定居生活,说明他们真的认真考虑过了。   许静有些不高兴:“你们现在都大了,我和你爸也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下午叶霜回家,听她爸说,妹妹这个乖宝小心肝儿也被妈妈怼了,叶霜偷笑:“我就说吧,咱妈现在真是吃了炸药一样,谁不如她意她就炸谁。”   叶南音头疼:“你别在妈妈面前说这些,只会火上浇油。妈妈生气,说到底也是担心你们。”   “哎哟,我知道了,我就是跟你说说。”   她和杨俊想回老家在县城开商场,她爸妈这边反对,建议他们多考虑考虑,害怕他们赔本。   杨俊爸妈亲戚那边,则是都盼着他们赶紧把商场开起来,多招一些杨家人进去工作。   “我回来的时候就跟杨俊商量好了,等商场开起来,叶家和杨家两边的人都不招,讲究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亲戚到自己厂子里工作,别说帮多少忙,不添乱给你找事儿都算好的。   特别是杨俊家那边的亲戚,她和杨俊都信不过,为了堵杨家的嘴,还是都不招。   叶霜特别看得开:“妈那边先别管,等我们商场开起来赚钱了,他们就放心了。”   “别一个劲儿说我们家,说说你,你和谭文森过的怎么样?”   “过得挺好。每天他去上班,我在家看看书,养养花,偶尔出去走走,和在家没多少区别。”   叶霜羡慕:“没有孩子过的真潇洒,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操心孩子吃饭穿衣,忙完家里的事还要去工厂算账,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嘴巴上说羡慕,叶霜的表情却很幸福,叶南音看得出,姐姐很享受现在这样生活。   姐妹俩聊了会儿,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了,见爸妈进厨房忙活,叶霜和叶南音姐俩也赶紧去厨房。   “你们站在窗边干什么,挡住光了,我切菜都看不见!”   “出去,都给我出去!”   叶霜和叶南音被轰出去!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许静又念叨:“一个个的,回来啥忙都帮不上,回来干什么?专门来气我们的吗?”   叶霜和叶南音看一眼她们妈,又看一眼她们爸。   叶定国偷偷给两个女儿使眼色,别听你们妈念叨,快吃快吃。   叶南音埋头吃饭,吃了饭赶紧走了。   晚上散步的时候走到村口的医馆,老章和关晗之坐在门口闲聊。   老章和关晗之如今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家里的事都交给儿子孙子去办了,前年他们相约回来叶家村养老。   “叶大师,好久没看您了。”   “快进来坐!”   叶南音笑着走进去,问他们在村里过的可好,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一定要说。   “哈哈哈,过得好,都过得好。”   闲聊了两句,叶南音这才问起她妈妈情绪烦躁,是不是心火旺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黄帝内经》有言,七七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关晗之笑言语:“咱们现在生活过得好,七七之年也往后延了,你妈妈烦躁易怒、情志不宁,是因为现在正在过七七之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上半年叶定国就来问过他们,许静出现这些症状已经有大半年了。   叶南音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们一家再忍忍,最迟明年也该过去了。”   叶霜听说妈妈上半年就是这样烦躁易怒,不禁同情起她爸来。她在深圳,妹妹在北京,平日里妈妈就对着爸爸,发脾气肯定全冲他了。   姐妹俩心疼爸爸归心疼爸爸,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一点小事又被骂了,姐俩特别没义气地去山上住着。   媳妇儿都走了,杨俊这个女婿更不敢待,带着小儿子开车回杨家了。   杨俊开车回杨家吃了个午饭,下午赶紧又回叶家,父子俩也往山上去。   叶霜:“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子安不高兴道:“我爸上午带我回去,我奶奶叔叔他们都问我爸商场什么时候开。还有个叔叔想给咱们家商场投两百块钱,说以后就等着分红。”   叶霜瞪男人一眼:“你要敢把杨家人招来,我看这个生意也别做了。”   杨俊讪笑:“没你点头我哪里敢发话。”   开车回叶家村的路上杨俊想了很多事,他觉得在县城开商场以后破事儿肯定很多,不如去市里开,和杨家隔远一点,这样也少些麻烦。   “要想不被杨家缠上,就算商场开起来也不能说是我们的。”   “对,如果南音不反对的话,我准备给商场取名叫九叶商场。”挂在叶家名下,杨家就不敢来捣乱。   叶南音没意见:“想挂就挂吧。”   挂上叶家的名号,在市里开商场也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咱们手里的钱,如果在市里开商场,肯定买不到那么大的一块地。”   杨俊和叶霜想的是一劳永逸,不能租房子开商场,要开商场肯定要在自己的地上开才稳当。   “你们先去看地段吧,看好了叫叶昌帮你们打听打听,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些给你们。”   杨俊连忙摇头:“不用不要,要是手里的钱不够,我去银行贷款也行。”   “嗯,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等到重阳节那一天,一辆一辆小汽车从市里开回来,其他大队的孩子就在公路边守着,车子跑过去一辆,他们就追着看热闹,嘴里嚷嚷着跑过去的那辆车是什么牌子的,他们在城里见过。   叶文正夫妻重阳节一早才回村,就算这么早,县里到公社这段路上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王兰笑道:“咱们家过重阳节,倒是给这些孩子热闹了一番。”   叶文正嗯了一声,嘴角微翘:“先是咱们叶家,以后其他公社有车的人家也会越来越多,以后大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何市长退休了,现在西洲市的市长是叶文正,他有信心带着一方百姓过上好日子。   叶文正他们到山上的时候,抢桃子大赛已经落下帷幕了,阵法完全解开,大人们都提着筐子、篓子在桃园里摘桃子。   “儿子,你把桃子给你爸我吃一口,等回城了我带你去福德楼吃烤鸡。”   “我不要你的烤鸡,我要吃桃子。”   “我就尝一口。”   “不要!”   虽然今年才五岁,叶伏犀已经非常不好骗了:“上次你也说只是一口,你一口就把我的冰棍吃了!”   叶文正和王兰上来就看到儿子在骗孙子手里的大桃子,叶文正呵斥:“你几岁了,还和伏犀抢吃的。”   叶凯笑着站起来:“我这不是逗他玩儿么。”   伏犀抱着大桃子跑到爷爷奶奶身边,双手把大桃子举起来:“伏犀自己摘的九山桃哦,给爷爷奶奶吃。”   叶文正和王兰笑的合不拢嘴,叶文正一把抱起孙子:“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   “快告诉爷爷,你怎么摘到九山桃的?”   “我跑进来就看到白雪啦,然后我跟着白雪跑,就看到小姑奶奶了,小姑奶奶把我抱起来,让我摘个最大的。”   叶伏犀小声跟爷爷奶奶说:“小姑奶奶身上香香的,伏犀还想小姑奶奶抱我。”   王兰笑道:“你个小皮猴,小姑奶奶一天忙得很,可没空抱你。”   “啊?不行吗?”   伏犀很失望:“小姑奶奶给我取名字,小姑奶奶很喜欢我的呀!”   叶凯趁机打击儿子:“小姑奶奶还给你的伏清姐姐、伏霄哥哥、伏年哥哥取名字了。”   “小姑奶奶最喜欢我!”小伏犀捏紧拳头,凶他爸爸!   叶凯笑的恶劣:“小姑奶奶最喜欢你伏清姐姐哦。”   “不是,最喜欢我!”   王兰拍儿子一巴掌:“你别惹伏犀。”   伏犀傲娇地轻哼:“爸爸,爷爷奶奶也喜欢我!”   “是是是,你爷爷奶奶妈妈都最喜欢你!”说的叶凯都有些吃醋了。   叶文正摸摸孙子的小脸蛋,心里高兴不已,孙子才五岁,不仅说话有条有理,胆子也大,一看就是聪明孩子。   不仅小姑奶奶对伏犀寄予厚望,叶文正也对小孙子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叶文正到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基本上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极限了,孙子未来如何,他很期待。   叶小鱼提着篮子走过来,叶文正忙问:“小姑奶奶这会儿有空吗?”   “有空,您要见小姑奶奶直接进去就行了。”叶小鱼笑着道。   叶文正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小姑奶奶了,这次重阳节赶回来,主要是想跟小姑奶奶说说话。   叶南音见到叶文正一家过来,招呼他们坐,询问最近过的如何。   “何市长走后,接管他的工作忙碌了一阵子,现在基本上恢复正轨了。”   “那就好。”   小姑奶奶小的时候,族里过得艰难,那时候叶文正也年轻,经常碰到很多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习惯性地问小姑奶奶意见。   如今叶文正也是老江湖了,工作上的事情很少能为难住他,和小姑奶奶见面,主要说说现在的政策,他听到的一些内部消息等等。   叶南音耐心听他讲完,最后她问:“最近听过北方的消息吗?”   北方?多北的北方?叶文正没明白。   叶南音提醒:“听说有不少商人听到了风声,开着货船去北边了,然后换回了钢铁、化肥、机械。”   关于这个,叶文正确实听到了些风声,好像是从去年开始就有人在干这个。   “叶朵朵年初带着人去了,前些日子刚回来,你想知道详细的消息,可以问问她。”   “是!”   据叶南音所知,叶朵朵不仅带回来了很多机械和图纸,还带回了很多专家。叶南音很期待,几年后九叶重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风起云涌的时代,有人毫无察觉,有人趁乱而上。   等风停,就来不及了!   族里四个伏字辈的孩子,除了叶伏犀因为住在市里回来了,其他三个孩子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深圳一个在上海,都没能赶回来。只能等到寒假他们回族里上课才能见到。   也是因为只有伏字辈里,只有伏犀一个小宝贝回来了,他嘴巴又甜,族里的老人们特别宠爱他,下午他走的时候,族人们给装了一箱的桃子罐头。   “都是今天新摘的桃子做的,自己留着吃,别给别人知道吗?”   “谢谢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伏犀知道啦!”   大家都笑起来,真是个小可爱,跟他爸小时候不爱说话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   叶凯也后悔,小时候如果跟儿子似的嘴巴甜些,是不是能混着好多好吃的。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儿子嘴巴甜,他跟着儿子混吃混喝也行呀!   回去的路上,叶文正看儿子闲的哄孙子手里的零食,立刻说:“一会儿回家,你收拾一下行李,连夜去深圳找朵朵。”   “为那件事?”   “嗯,咱们虽然是内陆省,但是消息却不能闭塞。”   “行,我晚上过去。”   叶朵朵这一趟来回,让很多人都看到了机会,于是走各种路子去北方的人越来越多。   放寒假时,叶朵朵送女儿陆关关回族里读族学时,专门去见了小姑奶奶一次。   “可惜了,咱们本钱太少,抢不过那些有钱的大商人。”   叶南音笑:“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你能拿到想要的关键东西就很不错了。”   “我跟小姑奶奶想的一样。”   叶朵朵的初心一直没变过,她就想经营一家全球最厉害的机械厂,她的厂能生产最尖端的重工机械,所以她也只关心这些。   那些花钱抢资源的,抢土地的,她都不和他们竞争,她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往尖端机械设备和图纸、人才上砸。   叶朵朵只管她的机械厂,叶秋关心的就多了,九叶集团旗下的家电厂、制衣厂、食品厂等等,都是那边最紧缺的资源,能换回大把的好东西。   叶秋胆子大,跟那些持枪的外国佬抢她也不怕。   前些年大裁军,叶秋专门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收纳了很多人才,她手下也不缺人。   越南有个女首富和叶秋要的东西重叠太多,叶秋到北方后第四天就带着人和那个女首富手下干了一架,把人关了起来,等到事情办完了才把人放了。   张林在深圳守着九叶集团,等媳妇儿回来,听跟去的人说,他媳妇儿拿枪和人干架,后怕不已。   晚上回家夫妻俩吵了一架,直到叶秋答应再也不冒险两人才和好。   这一年的新年,即使特别不敏感的族人们都感受到了,今年九叶集团好像赚的特别多,发的年礼是去年的两倍。   大家都纷纷打听,发什么大财了?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情况,只说厂里和去年差不多。知道内幕消息的人嘴巴闭的紧,不敢乱说 。   新年过后,直到九一年年底,看到北方传出来的爆炸性消息,族人们才后知后觉猜到一点。   谭文森跟媳妇儿说:“我发现你们叶家的姑娘胆子简直太大了,也特别有志向。”   叶南音笑着点头,叶秋、叶朵朵、叶小美她们这些叶家的姑娘们,比她想象中更加勇敢聪明。 第80章 养个小徒弟   十二月份一过, 就是九二年元旦了,叶南音迎来了她的生日。   她和谭文森都三十好几的人还没有结婚,在叶南音爸妈看来没什么,毕竟早就接受了乖宝不会生孩子的事实。   但是在外人心里就会嘀咕, 夫妻俩指定是谁有问题。   比如, 谭渊盼孙子孙女盼的眼睛都直了!   都多少年了, 还没动静, 谭渊就急了。   元旦第二天下午, 刚到下班时间, 谭文森还在收拾办公室, 就有人进来叫他。   “你爸在大门口等你。”   “好,谢谢。”   “不客气!我看你爸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事情跟你说。”   谭文森点点头, 收拾好办公室锁门, 这才出单位门。   潭渊:“下班了?”   “嗯,下班了。您有事儿找我?”   “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去前面茶楼吧。”   “行!”   谭渊本来想和儿子一起吃个晚饭, 既然儿子没这个意思,去茶楼也行。   茶楼的老板认识谭文森, 见他带着一个人过来,就给他安排了一间私密性好一些的茶室。   等上茶的空档, 父子俩就干坐着, 等到服务员把热水和茶叶端上来,谭文森给谭渊倒了杯茶, 气氛似乎才缓和了一点。   谭渊温和道:“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你们今年还是回叶家村过?”   “嗯。”   “你岳父岳母身体都好?”   “挺好。”   “身体好就好。”   杯里的热茶缓缓冒着白烟, 过了会儿,谭渊又说:“我记得你媳妇儿有个姐姐吧,那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看你媳妇儿的姐姐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是。”   “算算年纪,大的那个姑娘今年应该十四五岁,读初中了吧。”   “您想说什么?”谭文森直接问。   谭渊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拉出长长的一条痕迹:“你和你媳妇儿也结婚六年多了,没想要个孩子?”   “没想要。”   “怎么不想要?”谭渊语气着急。   谭文森垂下眼眸:“我当初伤了身体,生不出。”   “你生不出?不可能啊!”谭渊着急:“之前也没听你说受过伤啊!”   谭文森不想多解释,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谭渊皱眉,好像是接受了儿子受伤的说辞:“不能治?你找关晗之看过没有,他也说不能治?”   谭渊碎碎念起来:“听说国外的技术发展的好,国内不能治,去国外不行?”   “不行,我这样的身份,不方便出国。”   谭文森不想再多说这个事:“您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我这儿不用你担心。”   “我是你爸,不担心行吗?你没有个后代,以后老了怎么办?”   谭文森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肩膀靠着椅子,双手交握放在腹部,姿态放松:“等我老了,我和南音回叶家村,有族人照料着,安享晚年没问题。”   谭渊不赞同:“就算自己生不出,也要领养一个才好。回头我去亲戚家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给你过继一个孩子。”   “咱们这样的人家,如果想过继孩子,有的是亲戚愿意。”谭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谭文森不想过继,不想做多余的事,他只想和乖宝好好过完这一辈子。说不定,等不到他们变老,他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没有孩子更好,免得有牵挂!   “你就倔吧,等你老到在屋里出不了门,连个来看你的儿孙都没有,你就知道难受了。”   谭文森不想继续聊这个,就问:“您还有什么事?”   谭渊气的站起身,推门就走。   父子俩不欢而散。   谭文森回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叶南音在等他吃晚饭。   谭文森洗了手往餐桌旁走。   叶南音自然地递给他筷子:“我爸妈给我们寄了二十多斤腊肉香肠,今天下午已经送到了。”   “香肠是麻辣味儿的?”   “嗯,除了麻辣味儿还有咸甜口的南北味。”   叶南音给他夹菜:“我妈说,姐姐姐夫家今年做了南方口味的腊肠,还没晒干,我姐说等过年回去,她给我们带五十斤。”   “他们家今年腊肉做得多?”   叶南音笑:“做了上千斤,姐姐他们商场年终给员工发福利,每个员工都送十斤香肠。”   “那咱们有口福了。”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洗漱之后夫妻俩早早回房间休息。   叶南音洗漱完跷着脚在一旁看闲书,谭文森换好衣服过来,捏捏她的脚心:“不冷?”   “嗯。”   “不冷也别在外面晾着,去被窝里。”他顺手抽走她手里的书。   过了会儿,夫妻俩躺好,谭文森拍拍她肩膀:“睡吧。”   叶南音在他怀里眯着眼,睡意惺忪:“忘了问,你爸爸今天叫你干什么?”   “没什么事儿,快过年了,随便聊聊。你怎么知道我爸找我了?”   “下午天阴,我怕下雪你回来不方便,开车去接你,在大门口看到了。”   谭文森心里高兴,嘴角藏不出笑意。   如果说这几年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两人朝夕相处下来,媳妇儿对他越来越体贴了。以前怎么催都不动,现在居然会主动去单位接他。   摸摸他的腹肌,叶南音打了个哈欠:“问你呢,聊什么了?”   捂住她乱摸的手,谭文森把媳妇儿抱紧:“问孩子的事情。我说我伤了身体不能生,他说叫我们去过继一个,我拒绝了。”   叶南音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过了会儿她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爸心里还是很为你打算。”   谭文森没有接话,只说:“睡吧,今晚上下雪冷得很,你可别踢被子。”   叶南音扭动了一下身体:“被你抱在怀里,动一下都麻烦,我有空踢被子吗?”   谭文森忍不住笑,好像也是。   雪下了半夜,第二天早起来,雪还不算太厚,叶南音起不来,叫他开车去上班,免得遭罪。   谭文森吃了早饭,交代厨房那边把媳妇儿的早饭温好了,才不紧不慢地出门。   去年春天,他官升一级,一般的文件已经不需要他过问了,他也没有以前那般繁忙,基本上能保证按时下班,节假日加班比以前少多了。   赶在腊月二十六之前做完年终总结,腊月二十七和媳妇儿一起回叶家村。   谭渊估摸着儿子的放假时间,腊月二十八去家里找他,帮佣说昨天就走了。   帮佣知道他是主人家的爸爸,问他要不要进去喝杯热水,谭渊摆摆手,转身回教育局家属院了。   左美红在家嗑瓜子儿,看到谭渊进门,翻了个白眼:“又看你那个命硬的儿子去了?人家没搭理你吧。哎哟,我劝你还是少去,都是要退休的人了,别一不小心被克死没了命,多亏呀!”   谭渊淡淡看她一眼:“你也不用对我说风凉话,你要觉得这个家你不愿意待,咱们可以离婚,你可以走,早十几年前就告诉你了。”   左美红一下怒了,猛地站起来:“谭渊我告诉你,我左美红伺候了你一辈子,临退休了你要和我离婚,没门儿!”   谭渊压根儿不想搭理他,转身进书房,左美红不依不饶地跟着他骂。   “你想离婚,行呀,房子分给我,你净身出户,还要把我闺女给我弄回来。你不把我闺女弄回来伺候我给我养老,想离婚你做梦!”   “你们谭家的每一分钱我左美红都有份,我就不离,我要把你谭家的钱都花光!”   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左美红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四周无人应声,左美红一下哭了。   她这辈子,到底为了个什么?   左美红擦干眼泪,不行,谭渊这个老家伙靠不住,还是要想办法联系闺女,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左楚楚不能不管她。   想到这儿,左美红昂头挺胸起来,她左美红好歹有个女儿,还很能干,现在在国外呢!   她左美红不比别的人差!   叶家村,谭文森和叶南音回到村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挂上了红灯笼。还没到大年三十,村里的鞭炮声就响起来了。   叶霜兜里揣着瓜子儿,一边嗑瓜子一边在院子里转悠。   “今年咱们商场生意不错,杨俊说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就拉了一车的灯笼和鞭炮回来。”   叶霜指着儿子手里的小鞭炮:“就这个,小孩儿玩儿的冲天炮,拿了五箱,村里的小孩儿都分了一把,哎哟,突然爆炸一声,魂都吓掉了。”   杨子安冲叶南音笑:“小姨玩儿吗?”   “我不玩,你自己玩吧,别炸到自己的手。”   “不会啦,这个炮下面有竹签支着,炸不到手。”   叶霜瞪儿子:“不准在家玩儿,去广场玩儿。”   “好呀!”   叶霜唠叨着:“广场那边大人多,有大人看着我也能省点心。”   去年九叶集团的家电厂的彩电技术有了突破,生产出了新一代的彩色电视,比日本卖的更便宜质量更好,在海内外都热销。   叶家村当然也有不少彩色电视,在八卦楼一楼还专门装了一台彩电,这会儿好多人在八卦楼那里看电视。   许静温柔道:“你别整天凶子安,他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再过几年他就懂事了。”   “是是是,妈你说得都对。”   她妈早就过了那什么七七之年,又变得温柔起来,叶霜还没从她妈凶巴巴的样子适应回来。   腊月二十九,在外工作的叶家人们几乎都回来了,这几天村里的小汽车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不是开车去市里接回来的族人,就是开车去县里买年货。   叶家村十多辆汽车在路上跑来跑去,从叶家村到县城这条路两边的,又围了许多小孩儿看热闹。   回去的路上,叶朵朵说:“咱们叶家的人多,我看可以买两辆大汽车放在公社,碰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接人也方便。”   叶秋:“今年来不及了,等年后再说吧,年后把大汽车买了,清明节族人回村正好用得上。”   叶朵朵瞅一眼叶秋怀里的小姑娘:“睡得真香。”   三岁的小姑娘,干瘦得很,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圆润白胖。   “咱们叶家这几年,就没见过这么瘦的孩子。”   叶朵朵忍不住吐槽:“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孩子妈刚去世没两个月孩子他爸就再娶,借口女儿不能没有妈妈照顾。”   “现在好了,借口把后老婆娶了,把亲闺女一丢,带着后老婆出国了。真替孩子亲妈不值。”   孩子亲妈姓叶,上海人,几年前她怀孕的时候爸爸去世,生孩子的时候妈妈去世,她接连遭受亲人过世的打击,生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孩子两岁时没扛住,人去世了。   孩子爸爸是个大学教授,孩子亲妈去世没两个月和他曾经的一个女学生搞一起了,闪电结婚,说是为了照顾孩子,心疼孩子没妈。   今年下半年,孩子亲爸有个出国的机会,把孩子扔福利院,就带着新老婆出国了。   要不是因为过年,叶家族人上门探望,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   叶家的孩子肯定不能留在福利院,族人把孩子送到当地三知堂,叶秋他们回族里过年的时候就顺便把孩子带回族里。   “叶秋姐,孩子有名字吗?”   叶秋摇摇头:“听那家的邻居说,原本孩子妈妈想把孩子带回族里,叫小姑奶奶看过之后再取名字,后来孩子妈妈生病,一直就这么拖着,孩子妈妈去世后,那两个烂心肝的哪里想得起给孩子取名字,只会嫌弃孩子碍眼罢了。”   叶朵朵叹气,实在是可怜。   孩子带回族里就好了,就算是孤儿叶家也会好好照顾,教育长大,不会比别的孩子差。   叶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叶家了,小姑奶奶说族里有钱存账上放着没用,不如惠及族人。   惠及族人不只是过年发过年大礼包,还有叶家的孩子们。   只要是叶家的孩子,孩子们读书教育的钱族里全部包了,孩子能耐能出国,那也包了。   “只要这孩子自己争气,以后前程差不了。”   “嗯,这些小孩儿长大的时候,正赶上咱们叶家最好的时候,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么。”   叶秋和叶朵朵都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回到族里,叶秋和叶朵朵没有先回家,而是带着这个孩子去见小姑奶奶。   下车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醒了,被叶秋抱在怀里,她有些紧张地到处看,这里是哪里?   “小姑奶奶好。”   叶南音冲她们俩颔首,目光却落在叶秋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特别是她那张脸,真是好面相!   “这孩子是谁家的?”   叶秋把孩子的来历说给小姑奶奶听,说完后又道:“孩子还没有名字,就当完成孩子妈妈的遗愿吧,小姑奶奶给取个名?”   叶南音看着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也看着叶南音,黑亮的眼睛似乎能看清楚世间所有的迷雾。   “以后,你就叫叶伏光吧!”   叶伏光!!!   在场的族人们都愣住了,随即,看小姑娘的眼神一下火热起来!   这又是个金娃娃?   叶南音对小姑娘笑:“以后你就是叶伏光,知道吗?”   迟疑了一下,小姑娘点了点头,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是叶伏光!”   “乖孩子!”   叶伏光主动朝叶南音伸出双手,叶南音抱住她,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学,争取早日超过叶清尘知道吗?”   叶清尘是谁?叶伏光不懂,歪头看抱着她的这个人,她身上好暖和。   叶伏光的八字偏阴,加上从小没得到好的照顾,孩子身体弱,怕冷,特地动了一下小屁股,挨叶南音紧紧的。   叶南音感受到她的情绪,把她圈在怀里。   小姑娘觉得暖暖的好舒服,扭头看带她过来的叶秋和叶朵朵,冲她们笑。   叶秋和叶朵朵此时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小姑奶奶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姑娘有玄学天赋?比叶清尘还厉害?   叶南音笑着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到小姑奶奶这样说,叶秋和叶朵朵就都明白了。   今年这个年,过的真有意义。   叶秋正在想,那个把叶伏光从福利院领出来的族人不错,回去的时候记得给他送一份大大的奖励。   因为他对同族的友爱,对事情负责,才没让他们叶家错过这个大宝贝。   叶清尘下午带着媳妇儿闺女回族里,还没进村,就听到族人说家里来了个大宝贝。   “叶清尘,以后你的位置要坐不住了!”   “啥位置?”叶清尘还没明白。   跟他说话的人哈哈大笑:“你去找小姑奶奶就知道了。”   叶清尘莫名其妙,牵着闺女就去找小姑奶奶,然后看到小姑奶奶怀里的孩子。   咦,这个面相不一般呐!   虽然他不怎么会看面相,但是就是感觉,这个小姑娘的面相,像是能干大事的人。   “小姑奶奶,谁家的孩子?”   “咱们家的,以后她叫叶伏光!”   叶伏光?叶清尘和所有叶家族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同一个反应,叶家第五个名字里带字辈的孩子出现了。   “她是哪方面比较有天赋?”   “玄学!”   叶南音上下打量叶清尘一番:“以伏光的天赋,她如果勤奋点,可能读小学之前就会追上你!”   “呵呵,真的吗?我不信!”   叶清尘面上冷笑,心里悲愤,小心肝儿都在颤抖。   小姑奶奶说的别是真的吧?   叶南音嘴角微翘:“那咱们就试试。”   叶清尘指着叶伏光的手指头都在颤抖:“她今年几岁?”   “三岁。”   叶清尘心里疯狂计算,现在的孩子基本上七岁上小学,那么,只有四年?   四年就赶上他了?   他怎么就不信呢。   他叶清尘再怎么废物,也是从六岁就跟着小姑奶奶学玄学的人,能一直稳坐特别行动局的局长,咱靠的是实力啊!   不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叶清尘拉着闺女跑了,他要回去冷静一下。   叶清尘跟族人打听,听说叶伏光是被族人从福利院带出来的,妈妈去世,爸爸带着后妈出国了,不由得心疼。   “比咱们家闺女年纪还小。”   沈瑄说:“那你以后对孩子好一点。小姑奶奶不是说她要学玄学么,你以后教教她。”   叶清尘叹气,小姑奶奶从不骗人,如果叶伏光真的天赋卓绝,哪里轮得到他教哦。   几年后,说不定他还要指望叶伏光这个小姑娘指点他。   说句实在话,叶清尘其实这些年一直还算勤奋,实力有提升,提升不多。   可能是他天赋限制吧,不管怎么努力,也就只能到这个地步。   普通的天赋,努力到最后,也就是个普通的玄学大师!   好在其他人比他还普通,倒是显得他这个普通的玄学大师格外优秀。   “媳妇儿,我是不是有点不争气?”   “我可从没嫌弃过你啊,你别找事儿。”   叶清尘嘿嘿一笑,抱着媳妇儿亲了一大口:“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沈瑄劝丈夫:“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说么,小姑奶奶从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你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普通。既然如此,多个比你天赋好的人又能怎么样?”   “叶伏光好歹姓叶,还是一家人,总比外姓人里面出一个天才好吧。”   “知道啦,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开,你可别唠叨了,赶紧弄点吃的,早就饿了!”   沈瑄怒火冲天:“难道不是你卖惨我才劝你吗?难道我还劝错了。”   “没错没错,都是我的错。”叶清尘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哈!”   沈瑄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这个臭男人真是不配她心疼。   叶伏光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让叶清尘胡乱感慨了一番,此时她正在吃饭。   许静心疼小丫头:“伏光多吃点肉,小孩儿可不能这么瘦。”   伏光小声说:“院长妈妈不让我们多吃肉,说小孩儿要多吃菜。”   “谁说的,小孩儿不但要吃肉,还要吃饭吃菜吃水果,什么都吃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   许静扭头跟大女儿说:“子安的奶粉带回来没有?”   叶霜摇头:“没带,我寻思就这么几天,不喝也行,何况他都这么大了,本来奶粉就喝得少。”   “妈,一会儿我去村里问问其他家谁带了。”谭文森知道岳母是给伏光问的。   “算了,反正天色也晚了,明天你开车去城里买两罐奶粉回来,叫伏光每天都喝牛奶,把身体补起来。”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就她身上这一身,一会儿我去把你们两姐妹小时候穿的衣服找出来给伏光先穿着。”   说起照顾孩子的吃穿,叶南音完全插不上话,就听她妈和她姐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   晚上快要睡觉时,叶霜抱着孩子去洗澡,许静把女儿女婿叫进屋。   “我问你,以后你拿伏光当徒弟待?”   叶南音点点头,想到孩子的年纪她有些头疼:“伏光年纪太小了,都还不会照顾自己,我想着要不让她在族里住两三年,等她长大一些,生活能自理了我再把她带到身边。”   “不行,从明天开始,伏光交给你,你们夫妻照顾她。”   叶南音和谭文森对视一眼,他们怎么照顾?   “虽然我才接触伏光一下午,但是也看得出来,伏光是个好孩子。别人都说一个徒弟半个儿,既然你当她师父教她本事,不如就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带着吧。”   “可是,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而且……”   “没有经验你就好好学。”许静不容拒绝道:“以后你好好带着伏光,她自然会和你亲近。”   “你听妈的话,亲手养的孩子,肯定会更贴心一些,你老了就知道了。”   说完许静把女儿女婿轰出去:“今晚上伏光跟你们俩睡。”   叶南音和谭文森都叹气,哄孩子睡觉他们行吗?   洗完澡的小姑娘香喷喷的,抱在手里,没有厚衣服挡着,更加瘦弱了。   叶霜看热闹般道:“小孩容易尿床,我给你们拿了两张尿垫子过来,要是尿湿了你们记得换。”   出门的时候,叶霜提醒他们俩:“晚上记得给孩子掖被子,别让孩子感冒了。”   砰第一声大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伏光坐在两人中间,仰头看看这个,看看这个,然后才小声说:“我冷!”   叶南音和谭文森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孩子塞被子里。   “等等,尿垫子还没放。”   两人中间先放了张厚实的尿垫子,又把孩子□□垫子上,最后才盖上被子。   被两个大人围在中间,小姑娘有些害羞:“我不尿床的。”   叶南音:“那咱们不用尿垫子?”   谭文森:“还是留着吧,万一呢!”   三人总算躺下睡觉了,就是吧,谁也睡不着。   夫妻俩习惯了每天晚上抱着入眠,现在两人中间隔着个小孩儿,有些不习惯。   伏光也不习惯,她喊了声小姑奶奶。   叶南音扭头看她:“你不用喊我小姑奶奶,你要喊我师父。”   “哦,师父呀,那我喊叔叔什么呀?”   “你喊他师公。”   “好嘛,师父,师公,我口渴。”   叶南音和谭文森又坐起来,盖在孩子身上的被子一下被两人掀开,小姑娘冷的一激灵。   叶南音赶紧又躺下,把被子扯过来给伏光盖好。   她轻轻推了谭文森一下:“你去,倒杯温水来。”   “好!”   谭文森叹气,起床给孩子倒水。   外面堂屋里,岳父岳母他们还没睡,在聊天。   “怎么起来了?”   “伏光说她要喝水。”   “哦,热水壶在墙边,你自己提来倒。”   倒水进屋,给孩子喂水之后,三人又躺下睡觉。   叶南音和谭文森还是睡不着,密切注意中间的动静,伏光翻身一下他们都要扭过来过来看看。   谭文森微微撑起上半身看了眼:“好像睡着了?”   “嗯,睡着了。”   谭文森又躺下,唉,要不还是找个会带孩子的来带吧,他生怕一个照顾不好,把孩子弄生病了。   叶南音深以为然,觉得他说得对。   夫妻俩商量了两句,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叶南音还没睡醒,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谭文森要起了,她翻身对着另外一个方向继续睡。   过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响,有个小手推了她一下,她这才醒来。   看到他们床上坐着一个小姑娘,叶南音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想尿尿。”   叶南音顺口想喊谭文森,谭文森也坐起来了,叶南音觉得不对,谭文森是男人,怎么能带小姑娘去尿尿。   “你等等。”   叶南音起床,拿了件衣服裹住孩子,把孩子抱去厕所。   在外面走了一圈,被凉风一激,叶南音彻底醒了。尿完把孩子抱回被窝里,叶南音也睡不着了。   谭文森躺那儿笑,隔着中间的小丫头摸媳妇儿的头发:“是不是心里在想,幸好我们没有孩子。”   可不是!要是有孩子,结婚这六七年不可能过的这么舒坦。   早上吃了早饭,叶南音去跟她爸妈商量,找个靠谱的人带伏光。   “不行,昨晚上不是说好了么,以后伏光你们夫妻带。”   叶南音:“妈,昨晚上只是你在说,我和谭文森没有同意。”   “我不管,你们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了。”   许静忍不住道:“伏光这个孩子多乖啊,才三岁的孩子,自己乖乖吃饭,睡觉也乖得很,还不尿床,想尿尿了还知道叫大人。”   “这么乖的孩子你上哪儿找去!”   “妈,我小时候也不尿床!”叶南音陈述事实。   “你和一般人能一样吗?”   不管叶南音怎么解释找个人是为了伏光好,她妈都不同意,不管怎么说,孩子必须她亲手带,不准别人帮忙。   叶南音努力地说服她妈,她真的不具备带孩子的能力时,小姑娘躲在门口蹲地上默默地哭,眼泪都把她面前那块地浸湿了两个小圆圈。   许静生气:“你看,孩子都被你气哭了。”   许静抱起孩子哄:“没事儿,你师父不负责,还有我,奶奶照顾你!”   小姑娘哭唧唧地问叶南音:“师父不喜欢宝宝吗?宝宝很乖的!”   她妈妈在的时候,就喜欢叫她宝宝。   叶南音见不得小孩儿哭,叹气,伸手把孩子抱回来:“没有不喜欢你,我和你师公没有带过小孩儿,怕照顾不好你。”   ”宝宝很乖的,不用照顾!“   叶南音轻轻地给她擦眼泪:“知道你乖,别哭了行不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和你师公。”   “嗯!”小姑娘咧嘴笑了。   叶南音也笑了起来:“眼泪还没干呢,这就笑了。”   伏光一头扎进她怀里,叶南音抱着她哄:“脸伸出来,我再给你擦擦脸。”   许静满意地点点头:“看看,这不是挺会带孩子的嘛。”   早上在场交涉,以叶南音败下阵来收场。   小孩儿最是敏感,好像小丫头瞧准了叶南音嘴硬心软,一上午都缠着她,要抱抱,吃饭要坐在一起,睡午觉也要一起。   叶南音这一上午简直没有个人的空间!   等到下午,叶南音要去八卦楼主持族里的会议,把伏光往谭文森怀里一放,扭头就走!   伏光还没来得及喊,人已经转过弯不见了。   谭文森笑出声来,捏捏小丫头的手掌:“你真是厉害,我头一次看到你师父被吓走。”   伏光认真地说:“我喜欢师父。”   “嗯,知道你喜欢师父。”   “你也喜欢师父吗?”伏光好奇地问。   “我爱你师父!”   爱是什么,伏光听不懂,她抓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手没轻没重,把自己扯疼了,眼泪汪汪地盯着谭文森。   谭文森扒拉一下她细软的头发:“太长了扫到眼睛痒是不是?”   “嗯。”   “那把头发扎起来吧!”   谭文森问岳母要发绳,给小姑娘绑了两个小辫子,别说,绑的还挺对称的。   梳头发的技术都是在媳妇儿那儿练出来了。   “饿不饿?”   伏光摇摇头:“不饿。”   “渴不渴?”   伏光点点头,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下:“有一点点。”   谭文森抱着她进屋:“上午去县里给你买了奶瓶和奶粉,泡一杯你试试你喜不喜欢?”   “好呀!”   伏光喝奶的时候特别高兴,她总感觉自己小时候好像喝过香香的奶。   族里的会议要商谈很多事情,会议从下午开到晚上。   太阳下山后,村里的各种灯笼都亮了起来,八卦楼的彩电也打开了,围了一群孩子在那儿看。   大人们没看电视,在排队领年礼。   九叶集团越来越赚钱,族里给的年礼一年比一年厚,大家都乐呵得很。   有些家里人在单位值班没回来,体谅他们为单位坚守岗位很辛苦,族里会给他们发双倍的年礼,也算是补偿了。   谭文森抱着孩子在村里溜达,快到凌晨了,谭文森抱着睡熟了的小丫头溜达到八卦楼下。   凌晨到来的前五分钟,广场的空地上放起了烟花。   叶南音他们会开完了,听到动静到窗边看。   叶南音低头,看到楼下抱着孩子的谭文森,不禁笑起来。   看来以后真要养着这个小徒弟了。 第81章 叶家下一代无冕之王   过完新年, 大年初二谭文森一个人回北京,叶南音要带着伏光在家里住到清明节后。   谭文森:“清明节我过来接你们。”   “嗯。”   三岁的叶伏光,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聪明很多,表达能力也强。   和师父一起送走师公后, 叶伏光好奇地问:“师公接我们去哪里?”   “去另一个家。”   “不住在这里吗?”   “最近咱们住族里。”   现在离清明节还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叶南音要给伏光打好基础, 让她知道什么是修炼。   等两个月后去北京, 北京的家里有聚灵阵, 她可以在继续北京修炼。   叶伏光迈着小短腿跟着师父回家, 半路上, 她说:“我想跟师父在一起。”   “嗯。”   “你长大以前都跟我在一起,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以后也一起。”小姑娘认真地盯着叶南音。   叶南音笑:“以后呀, 以后你就长大了, 该有自己的人生。”   看着伏光,叶南音又想到了爷爷, 爷爷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叶清尘牵着女儿过来:“哟,小姑奶奶去村口溜达了?”   叶南音点点头:“你这是去哪儿?”   “来找伏光呀, 我给她介绍个姐姐。”   叶清尘对女儿叶歌说:“这是伏光妹妹,以后要和她玩呀。”   叶歌哦了一声, 主动去牵伏光的手:“那我带去你找伏清姐姐吧。”   伏光挣开,努力靠近师父:“我不去。”   叶南音摸摸她的小脑袋:“去吧, 过两天他们都要走了, 你去认识认识他们,以后他们都是你的族人朋友。”   叶伏光不懂, 但是师父叫她去, 她就去。   叶清尘一手抱着一个小姑娘去叶秋家, 叶秋的小女儿叶伏清,叶凯的儿子叶伏犀,叶立新的儿子叶伏霄、叶大兵的儿子叶伏年、叶朵朵的女儿陆关关、孙青青的女儿冯笑都在。   叶清尘还没进门就吆喝起来:“我给你们带新朋友来了!”   叶伏清今年虚岁九岁,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她跑去门口看,看到清尘叔叔手里抱着两个小姑娘。   她一下笑了:“清尘叔叔带两个妹妹过来玩呀。”   “是啊,他们俩就交给你照顾了。”   “您放心,我肯定照顾好两个妹妹。”   叶清尘心大,把孩子往屋里一放,扭头去镇上找朋友玩儿去了。   叶歌好像早就习惯了她爸这样做,她看着伏光一个劲儿看外面,以为伏光害怕想回去,她拉着伏光:“你别怕。”   伏光不怕,她就是想师父了。   她想跟师父在一起。   叶伏犀、叶伏霄他们几个年纪大一些,又经常见面,对彼此很熟悉,看到这两个小妹妹进来,他们都不玩儿手上的玩具了,都看着两个小妹妹。   “小姑奶奶的新徒弟是她呀?”叶伏年指着叶伏光。   叶歌帮叶伏光说:“是她呀,我爸爸是小姑奶奶的旧徒弟。”   被这么多人看着,叶伏光也不害怕,师父说了,他们都是她的族人和朋友。   叶伏清拉两个妹妹坐下一起玩儿,他们在玩鲁班锁。   鲁班锁这是过年时李家送来的年礼,李康家族里的孩子从小玩木头,做出来精致或粗糙的大大小小的鲁班锁多的很,大大小小装了好大一箱送来。   根据鲁班锁的不同难易程度,几岁到十几岁的都可以玩。家里族长们做主,把鲁班锁分给族里的孩子们,叶伏犀他们都分到了。   叶伏光后面才来,她没分到,叶伏清把她的给两个妹妹玩。   叶歌不喜欢这种玩具,她推给叶伏光,叶伏光倒是挺喜欢。一拿到鲁班锁就不说话,坐那儿专心拆锁。   把锁拆开容易,装上就难了,特别是叶伏清年纪大一些,分到的鲁班锁比叶伏犀他们难很多。   但是鲁班锁到了叶伏光手里,她不紧不慢地,很快拼好了,比叶伏犀他们几个还快。   叶伏犀惊了:“伏光妹妹以前玩过这个吗?”   叶伏光摇摇头。   “没玩过,那你也太快了吧。”   叶伏犀不信邪,把他手里的鲁班锁给伏光玩。   伏光拿起新的鲁班锁,前后左右看了看,找准一个口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鲁班锁拆成一块一块的,拼的时候因为她人小手慢进度慢了一点,整体来看速度还是非常快。   至少,比叶伏年、叶伏霄他们快多了。   叶伏光双手举着拼好的鲁班锁看:“这个比较简单呀!”   叶伏犀:“……”   “你试试这个。”叶伏犀把没人玩的那个大鲁班锁抱给叶伏光。   伏光摇头:“太大了,我没力气!”   “那你跟我说动哪里,我来拆。”   “好呀!”   叶伏光仔仔细看了两三分钟,找到卡住所有木块的那个核心木块,核心木块一拆开,后面的木块顺势拿下来,很容易。   鲁班锁拆成一块一块的,再拼接,叶伏光毫不犹豫地说:“先拼这两块。”   “为什么不先拿这一块?”   叶伏犀指着那块最长的:“明明这块才是中间那块。”   “不是,你听我的。”   “好吧,你指挥,你说怎么装就怎么装。”   叶伏光脑子非常聪明,记性还好,她记得拆下来时每个木块卡住的位置,叶伏犀听她的话,很快装起来。   叶伏年他们都过来围观:“你们这也太快了吧!”   叶伏光拆下来,又装起来,已经玩了三个高难度的,他们一个都还没拼回去。   叶伏清也惊讶,这个小妹妹太厉害了吧!   毫不夸张地说,屋里的这些孩子们,几乎从小在夸赞声中长大,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今天,他们有点怀疑。   三岁的小妹妹都比他们厉害,他们还聪明个啥呀!   叶伏年把他的鲁班锁给叶伏光:“你还要玩吗?”   伏光摇头:“不想玩了,这个不好玩。”   “你试试嘛,最后一个。”叶伏犀在一旁怂恿。   “你帮我拆我就玩。”   叶伏年立刻说:“不用他,我帮你。”   “那好吧。”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把伏光和伏年围在中间,看他们玩鲁班锁。   在一旁看着弟弟妹妹们玩的叶伏清发现,这个小妹妹好像有一种能力,她似乎很能抓住重点,每一次解开鲁班锁时,她的动作不比叶伏年他们快多少,但是装上的时候却比他们快多了。   “好了!”   又一个鲁班锁装好,叶伏犀得意地跟所有小伙伴说:“你们看,她厉害吧!”   确实厉害,才三岁就这么聪明,那长大后得有多厉害呀。   在场叶伏清的年纪最大,叶伏清从小被妈妈带在身边,妈妈处理事情、见客户时,能带的话都会带着她,她比同龄人知道太多东西。   作为核心的叶家族人,她已经知道字辈有多重要,也知道小姑奶奶对叶家意味着什么。   如果伏光以后长大了和小姑奶奶一样厉害,那他们叶家岂不是要兴盛两三代人?   叶伏清一瞬间想了很多,心潮澎湃,想和妈妈分享。   可惜这会儿妈妈不在。   叶伏清笑眯眯地看着伏光:“你们饿不饿,我外婆早上用石磨磨了花生,煮了一锅花生糊,你们想不想吃?”   “我想吃,伏清姐姐,要加糖啊!”   “我也想。”   “还有我!”   叶伏光还没说话,屋里几个男孩子都喊起来。   花生糊做的多,每个人都分了一小碗,吃完花生糊又玩了会儿,伏光想回家了。   叶伏清看了眼钟表,快到中午了。   “我送你们回家。”   叶伏清带着弟弟们们出门,把弟弟妹妹们一个接一个送回家。   送叶伏光时,她敲门进去,许婶婶和小姑奶奶都在。   “伏清来了。”   叶伏清笑眯眯道:“是呀,我送伏光妹妹回来。”   “哎哟,谢谢你了,伏清真有当大姐姐的样子。”   许静夸了一句,塞给她一兜松子糖。“自己做的,不太甜,适合你们吃。”   “谢谢许奶奶。”   叶伏光迫不及待往屋里跑,叶伏清怕她摔着,赶紧在后面护着。   “师父!”   听到熟悉的小奶音,叶南音丢开手里的书,冲她张开手。   叶伏光笑着扑过去,要抱。   叶南音喟叹,这么乖的小丫头,她爸爸怎么舍得把她丢到福利院。   “小姑奶奶!”叶伏清站在门口。   叶南音招招手,叫她进去坐。   叶伏清在旁边小凳子上坐下:“小姑奶奶,伏光妹妹可聪明了,解鲁班锁比谁都快,伏年弟弟他们都比不上伏光妹妹。”   伏光高兴地扬起小下巴,还偷看叶南音,似乎在等她夸奖。   “伏光好棒啊!”   如愿以偿了,伏光哈哈大笑,高兴极了。   叶伏清说:“要是伏光妹妹早点认字就好了,这样就会更聪明。”   捏着小丫头短短的小手指头,笑道:“她呀,认字不着急,不过确实可以开始学习了。”   叶清尘小时候开始学玄学之前先学认字,看不懂古书就学不了,但是伏光不用。   等伏光学会修炼了,她再慢慢教她其他的,认字可以慢慢来。   勤奋流和天赋流,走的不是一条路子。   叶伏清不明白小姑奶奶的想法,但是她没有多问,和小姑奶奶说了会儿话,就回家了。   叶秋和张林夫妻俩上午去见族人了,中午回家吃午饭,听女儿说伏光有多聪明,叶秋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能被小姑奶奶一眼看中收为弟子的人,大概率不是平庸的人。   想想当初的叶清尘,刘年和刘珉,小姑奶奶从未亲口说过收他们当徒弟。   “妈妈,玄学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叶伏清长这么大,从来只听爸妈和族里长辈说过,小姑奶奶如何如何厉害,但是她只见过四方园族学后面的登天梯,其他一无所知。   “厉害!”叶秋毫不犹豫道。   张林附和道:“可惜你们出生太晚,没见到小姑奶奶当年在八王山上祈福时的场面。”   叶秋是叶家人,她比小姑奶奶大六七岁,可以说是看着小姑奶奶出生长大,一步步变得厉害。   在叶秋心里,小姑奶奶八王山祈福固然厉害,但是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小姑奶奶三岁那年打旱魃的事。   那时候干旱的太厉害了,大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害怕旱灾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姑奶奶出手解决了旱灾的根源,那时候全族上下都欢欣鼓舞,觉得他们可以撑过去。   还有后来田地干旱裂开,小姑奶奶找到了地下水,给即将灌浆的水稻带来生机,保住了所有人的饭碗。   叶秋现在都清晰地记得,水井挖出水那晚上,族里有多热闹,她爸妈叔伯们都激动的眼含热泪。   叶秋相信,所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叶家人,都不会忘记小姑奶奶的厉害。   叶伏清问:“妈妈你说的水井,是不是后面山脚下那口被篱笆围起来的水井?”   那口水井上盖了一块青石,青石上写着三个字,活命井!   “嗯,就是那口井,当年咱们家都是靠着那口井活下来的。”   叶伏清双手撑着下巴:“如果我们能看一次小姑奶奶祈福就好了。”   “这个可说不准哦!”   祈福不是想祈就能祈的!   叶秋笑着说:“你跟伏光搞好关系,小姑奶奶教她玄学的时候说不定你能看到一星半点。”   “没时间她!”叶伏清抱怨:“明天咱们要去北京看爷爷奶奶,然后就要回深圳了。”   “你暑假再过来。”   “那也不行,小姑奶奶只在家待到清明节,清明节后要去北京。”   “那就没办法了!”   叶伏清趴在桌子上叹气。   这时候,叶眉家正在吃午饭,一家人商量明天出发回上海。   叶眉的一儿一女,叶立新和孙青青都结婚生子了,原本的一家四口,现在变成一家八口,吃饭的时候桌上特别热闹。   叶伏霄和冯笑兄妹俩一直在说伏光妹妹,说完伏光妹妹冯笑问爸爸:“伏光妹妹要跟小姑奶奶学玄学,我什么时候也开始学呀?”   冯迪喂女儿喝汤:“你想学了?”   “嗯,伏光妹妹比我小,我不能被伏光妹妹比过去。”   “有志气!”   冯笑咧嘴笑:“我也可以跟小姑奶奶学吗?”   冯迪想了想说:“你跟爸爸和爷爷学的东西话和小姑奶奶的不一样,等你把爸爸和爷爷教你的都会了,你有不懂的可以去问小姑奶奶。”   在冯迪印象里,小姑奶奶不是个不肯指点小辈的人,而且他家笑笑虽然姓冯,身上也有叶家的血脉,就算看在岳母面子上,小姑奶奶应该也不会拒绝。   叶眉给外孙女夹菜,指点道:“你和你爸妈常住北京,你可以经常去特别行动局玩,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特别行动局的叔叔阿姨们。”   叶眉想,不出意外的话,外孙女长大以后应该也会进特别行动局,既然如此,早点接触接触是好事。   “我还要经常去小姑奶奶家玩!”   “小姑奶奶请你去你再去。”   “知道啦外婆!”   吃完午饭,孙青青找了个机会,单独跟她妈说话:“妈,我们家冯笑到年纪了可以进族学读书吗?”   “不可以!”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叶眉摇摇头。   叶家族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族学里读三年,名额不够用。   规定就是规定,不姓叶就是不能进。   孙青青哎哟一声:“笑笑在北京住着,都没什么族人和她一块儿玩,我怕她以后和族人不亲近。”   “你只能尽量暑假和寒假带她回族里住,接触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只能这样了。”   冯迪听媳妇儿和岳母说话,他笑着说:“青青别担心太多,在北京的叶家族人其实不少,主要平时大家不住在一起所以见面的时候少。”   “可不是么。”   冯迪:“等今年就好了,不是说清明节后小姑奶奶要带伏光去北京吗?到时候笑笑可以经常去找伏光玩儿,其他族人的孩子也可以经常去。”   “可是,小姑奶奶不喜欢吵。”   “是不喜欢,但是有了孩子肯定不一样。”   冯迪今天早上见过小姑奶奶牵那个小姑娘在村子里走,一看很上心,不是随便养一养那种。   想照顾好孩子,给吃穿是不够的,还要陪孩子玩儿,带孩子交朋友等等,自然而然就会改变了。   叶南音刚带孩子没两天,现在还没这些想法,她每天带着孩子吃饭睡觉都觉心累,感觉没有自己的空间。   等到初六,族人们都走了,叶南音带伏光去山上伏龙泉。   伏龙泉好啊,白雪、美人、大王都在,还有福乐在一边看着,带孩子就不用她操心了。   叶南音想的是,上午教孩子修炼,中午一起吃午饭,睡醒午觉起来,叫大王他们陪孩子玩儿一下午,她下午也能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是,不行呀,孩子太粘人了。   只要叶南音叫她出去跟美人和大王它们玩儿,伏光就丧气地垂着脑袋。   叶南音再催,她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再催,再催就要哭了!   叶南音头疼,没办法,只能说:“你和大王和美人它们玩儿,我在院子里看着你们玩儿行不行?”   这样可以!   于是,一向不爱吵闹的叶南音,慢慢也习惯了在小孩儿的嬉笑声中、嘎嘎声中、嘤嘤声中、嗷呜声中,做自己的事情。   伏光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乖,只要回头的时候能看到师父,她就不会闹。   伏光真的很有天分,叶南音教她修炼,一上午就会了。教她画符,她看过一遍后就会了。教她阵法,一个月后她就能用阵法困住大王几分钟。   自身实力太弱,阵法坚持不了太久。   时间一长,叶南音也习惯了伏光在身边,看着伏光一天天变得厉害、聪明,有种莫名的成就感,让她感觉到骄傲。   带叶清尘的时候没有成就感,没感觉到骄傲吗?   叶南音回忆了几秒钟,好像还真没有。   上午十一点半,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叶小鱼上来送饭。   “伏光,下午族学的老师们要带孩子们去山上上课,你去不去?”   伏光好奇:“去山上干什么呀?”   “去山上打猎,抓小兔子。”   伏光立刻举起手:“我想去抓小兔子。”   叶南音笑道:“想去就去吧,不过要睡午觉再去。”   小家伙可可爱爱地说:“行吧!”   “快吃饭,多吃点,吃的饱饱的,下午才有精神去山上玩。”   “好呀好呀!”   吃了午饭,叶南音带伏光去屋里睡午觉,福乐回她的墓穴去了,大王、小美和白雪也跟着去了。   叶南音起床,看到院子里几只都不在了,不禁笑起来。   看来天天陪这个小家伙儿玩,它们也累啊!   四方园族里的孩子都是大孩子,年纪最小的也有八九岁了。小孩子都喜欢跟大孩子玩,伏光跟着去了一次后,后来只要族学里有去山上的课程她都跟着去。   这天天气好,地里的活儿又不忙,许静上来看女儿和伏光,没看到伏光,就问孩子去哪儿了。   听闺女说伏光出去玩儿了,许静笑道:“这孩子适应性真强。”   叶南音笑着嗯了一声。   伏光才来的时候有些怯怯的,认准了她,她去哪儿小姑娘都要跟着她。就算她在桃园里玩儿,都必须扭头就能看到她,否则就要哭。   这才一个多月,她就能自己出门跟族学里的孩子上山玩儿了。   “这一个多月吃的好,睡得好,伏光身上都长肉了。”   许静高兴道:“那就好,小孩子身上有点肉才健康,伏光才来的时候真是太瘦了。”   母女俩聊了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许静就准备回山下村里了,明天地里还有活儿。   要走的时候许静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昨晚上 小谭打电话过来,问你和伏光好不好。”   “他就说这个?”   “估计是想你了,不好意思说,就说托人从国外给你买的春装送到了,问要不要给你寄过来。”   “妈,你回去帮我给他回个电话,就说不用寄,就放在家里等我回去穿。”   叶家村这边早就已经是春天了,春装就是这个季节穿的。不过等清明节回北京,北京那边正是春天,到时候也能穿。   “知道了,你忙吧,我先回了。”   “好。”   叶南音送妈妈到四方园,回去的时候碰到彭振。   下午孩子都去山上上课了,他没课,就在桃树下喝茶。   彭振:“坐坐?”   叶南音过去坐下。   叶南音打量他的面相,可能是看的时间有点久,彭振笑问:“看出什么了?”   “以前看你面相,知道你是个长寿之人,今天再看,你的面相更加明显。”   “有多明显?”   “你要能好好保养身体,少生气少操心,说不定能活成个人瑞!”   “哈哈哈哈,那也活的太久了,真成了老掉牙惹人烦的老头子,我还不乐意呢。”   彭振对活得久没什么执念,他只想剩下的日子能过得平和舒适一些就够了。要是活到九十多岁,什么都靠别人伺候,那他情愿早点死。   “你身子骨不错,好好保养吧。”   彭振只能说尽量吧,不知道有没有无疾而终那个福气哦。   两人正说着话,学生们都回来了,隔的老远就听到他们吵嚷声,叶南音听到一句半句,好像是说打到野猪了?   伏光被族学的老师抱着走在前头,小脑袋扬的特别高,好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   “师父!”   看到师父在那儿,伏光眼睛一下亮了,挣扎着要下地。   老师把她放地上,她小跑着冲到师父怀里要抱抱。   拍拍她身上的灰,屁股后面特别脏,好像是摔过。叶南音皱眉:“这怎么搞的?”   “抓野猪,摔的。”   什么?叶南音眉头紧促,盯着抱伏光的老师。   “你们让一个三岁小孩儿去抓野猪?”   老师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是意外。”   老师带族学的孩子们去的是他们常去的那片林子。那片林子地势平坦,中间有一条小溪,平日里有不少野物在这附近活动,大多是野鸡野兔子,偶尔能碰到野鸭子,最适合给学生练手。   谁知道今天突然跑出来两大两小四只野猪,大家一点准备都没有,把人吓了一跳。   野猪突然跑出来,叶伏光跟一个关系好的小姑娘在人少的那边撅着屁股捡蘑菇,野猪正好是从她们那个方向冲过来。   老师们忙慌跑过去想把孩子抱走,野猪来的太快,叶伏光距离野猪又太近,老师隔的有点远,根本来不及。   野猪正要撞上叶伏光和那个小姑娘时,叶伏光特别快地从兜里掏出几个东西往地上一扔,野猪冲到她们面前时,好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一样,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老师们都愣了!   叶伏光年纪太小,被吓哭了,一屁股坐地上,大声叫救命。   老师和几个年纪大的学生一拥而上,把四头野猪解决了。   叶伏光骄傲地哼哼:“我用师父教我的反弹阵法哟。”   反弹阵法,是困阵里面套用的一个小阵法,勉强算是阵法吧。   叶南音教她,都是先教简单的小阵法,再一个阵法套一个阵法,随意组合,活学活用。   当初教叶清尘的时候刚好相反,先教他基础的大阵法,再把小阵法一个个添加到大阵法里,讲究的是生搬硬套。   没办法,学生不同,教学方法不同。   孩子厉害归厉害,毕竟年纪小,能摆阵法,阵法也只能坚持一会儿,叶南音后怕不已,连忙问:“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伏光揉了揉小屁股:“屁屁痛。”   伏光撒娇:“师父摸摸就不痛了。”   “你个鬼丫头!”   伏光哈哈笑,又往师父怀里扑。   叶南音一下抱起她,对老师说:“以后伏光去山上玩,你们叫个人陪在她身边。”   “不止伏光,其他孩子也要照顾好,每次去山上之前你们至少要先去探探路吧,出了事那还得了?”   老师连忙认错:“确实是我们大意了,想着几天前才去过,就没放在心上。”   而且,虽然听说九岁山上有野猪,他们也好些年没见过野猪了,谁知道现在又跑出来了。   “小姑奶奶放心,我们以后会定期巡视上山,山上大的野物我们都会提前解决。”   伏光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生气,她捏捏师父的耳朵,凑过去小声说:“伏光饿啦!”   “师父带你去吃晚饭。”   见小姑奶奶走了,老师们才松了口气。   彭振说:“叶南音也不是冲你们生气,主要是你们确实事情没有做仔细。”   “彭老师说的是。”   不过,叶伏光这个小丫头真厉害啊!才三岁多,居然就会布置阵法了。   虽然阵法坚持时间不长,但是那也是阵法呀!   听说当初小姑奶奶三岁时就很厉害了,叶伏光比不上小姑奶奶,但是跟叶清尘比,至少甩他一百条街吧。   说起野猪被阵法撞飞的场面,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叶小鱼去山上给小姑奶奶送饭回来她们还在讨论,叶小鱼双手叉腰:“这么有劲儿就去把野猪收拾出来。”   “对哦,我们的野猪呢?”   虽然山上天气凉快,野猪也不好就这么放着,赶紧把野猪收拾出来,晚上吃一顿杀猪菜。   两大两小四头野猪,族学里孩子多一顿也吃不完。   叶小鱼指挥着厨房里的人把肉腌好,等明天天再吃。   第二天,山下村里的人听说三岁的叶伏光打了四头野猪,纷纷上山来看热闹。   “谁乱传话,伏光没有打野猪,野猪是我带着学生打的。”   “传话的人说,伏光用阵法抓住野猪的嘛。”   “胡说!”   昨天参与打野猪的人一顿解释,族人们都明白了,叶伏光没有打野猪,但是用阵法把野猪撞飞了。   “不是说四头野猪么,野猪肉呢?”   “嘿嘿,吃了呀!”   “族学一共才多少人?你们都吃了?”   “昨晚上没吃完,今天早上食堂那边熬了大骨汤,又包了肉包子、蒸了烧白、肘子,还油炸了肉丸子。”   “那也没吃完吧。”   “没吃完,但是都做了,在锅里蒸着呢,晚上就能吃完。”   这个老师说着打了个饱嗝:“今天吃肉真是吃顶了!”   “……”这是炫耀?这肯定是炫耀!   叶伏光被小姑奶奶养在身边,这一个多月一直住在山上,不怎么和族人接触。   族人们只听说叶伏光有天分,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次野猪事件发生后,叶伏光的天赋一下就被看的清清楚楚。   叶伏光的天赋比不过小姑奶奶,但是吊打叶清尘!   这是所有叶家族人们的看法!   远在长白山,堂堂特别行动局局长叶清尘听到消息后,无语凝噎,想哭一场!   叶伏光学了一个多月就会布置阵法的消息传到也别行动局,又从特别行动局传到玄学界。   于是,短短时间内,国内玄学界都知道叶家出了个小玄学天才。   清明节那天,叶家族人们能回族里的都回族里祭祖。主要是为了祭祖和见小姑奶奶,其次就是想见见叶家小天才叶伏光。   祭祖当天,叶南音一身天青色的长裙站在祠堂门外的台阶上,她手里牵着和她穿同款裙子的叶伏光。   叶伏光今天扎着哪吒头,和师父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族人,捏着小拳头激动到小奶音都在颤抖。   “师父,好多人啊!”   叶南音笑:“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慢慢习惯站在最高处!   清明节外人不好去叶家,清明节过后,叶南音带着叶伏光去北京后,第二天就有很多人上门拜访。   最先来的是刘年、刘珉两家人。   刘年和刘珉带着媳妇儿儿子闺女,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来认识叶伏光。   刘年的女儿刘珍和刘珉的儿子刘沐白,好奇地看着叶伏光,这就是爸爸说的,三岁就会布阵的妹妹?   叶南音留他们吃午饭,两家人在谭家待到下午才走。   傍晚,冯迪孙青青一家三口,叶大兵一家三口都来了,冯笑和叶伏年跟伏光玩到天黑,他们才回家。   第二天上午,在龙虎山养老的张抱朴带着龙虎山的小道士们来了。   张抱朴:“听说你家出了个小天才,刚好我们龙虎山也有几个小天才,年纪差不多,就带他们过来交个朋友。”   跟着一起过来的叶清尘吐槽:“您可得了吧,伏光才三岁,你的这些徒孙最小的也十五六了吧。”   跟掌门过来的龙虎山’小’道士们尴尬地笑笑。   “谁说的,最小的明明才八九岁!”张抱朴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清尘无语,白了他一眼,这个老家伙年纪越大越不着调。   张抱朴上午来,下午香港玄学界那边来人了,跟来的还有东南亚的巫师,日本的阴阳师等等。   叶南音的强大让他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们原本想的是好好培养下一代,等叶南音没了,就是他们崛起的机会。   现在叶家出了个三岁能布阵的小天才,他们还挣扎什么?   过来见过叶家下一代的当家人吧!   本来只是玄门的事情,却惊动了上面的领导,他们找叶清尘开会,问要不要给叶家的小天才办个宴会。   叶清尘做不了主,跑去问小姑奶奶。   “不着急,等伏光当上叶家的族长时,再宴请整个玄学界!”   孩子还小,先好好养着吧。   回绝了领导的好意,叶清尘回到家,摸着下巴想事情。   瞧着伏光那个小丫头现在这副模样,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玄学界的无冕之王。   他们叶家再出一个有玄学天赋的人就好了。   天赋不用多高,只要有叶伏光在,就算水平刚入门,他也能坐稳特别行动局的位置。   就跟他似的!   外人都说他叶清尘靠小姑奶奶上位。   啧,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他又不会少一块肉。   有小姑奶奶在上头压着,他就是铁打的特别行动局局长。 第82章 师父亲亲我   家里多了个孩子, 叶南音真是觉得不一样了。   以前吧,谭文森上班不在家,她每天上午修炼,下午睡醒午觉都是看看书, 散散步, 心情好就出门溜达溜达, 感受一下街上的热闹。   有了伏光这个小不点之后, 上午师徒俩能一起修炼, 等到下午时, 伏光就缠着她闹, 想出去玩儿,想去公园,想去买吃的。   叶南音有时候看着她的时候也会想, 小孩儿有时候真是聪明敏感的过分, 谁对她好,她在谁面前就会放肆。   “师父,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伏光拉着师父的裙摆撒娇, 祈求道:“我们公园划船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这么大的太阳天,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出门。   叶南音头疼, 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帮佣李大姐说:“伏光应该是想和小朋友玩儿吧,咱们家都是大人, 没人跟她一起玩儿, 她肯定不高兴。”   叶南音低头看她:“想和人一起玩儿?”   “想!”   “明天行不行?”   明天周末,读书的孩子都放假, 她可以邀请刘年和刘珉家的孩子来家玩儿, 还有叶大兵的儿子叶伏年, 孙青青的闺女冯笑,到时候都请过来。   “真的吗?”伏光眼睛冒光。   “真的,我不骗人。”   “那我明天还想请笑笑吃点心。”伏光立刻说。   “想吃什么?”   “我想吃小豆包、绿豆饼、枣果子、豆沙酥……”   伏光掰着手指头算这些日子吃过的点心,叶南音打断她:“停,你只能选三样。”   “只能选三样嘛?”伏光可怜巴巴。   “只能三样!你选太多了李大姐做起来麻烦!”   “好吧!”伏光扭头问:“李奶奶,我明天能喝上次那个酸酸甜甜的水水吗?”   “酸梅汤啊,这个简单,家里有配好的汤包,随时可以煮。”   “谢谢李奶奶!”小丫头一下高兴起来。   李大姐乐开了花,小丫头嘴巴真甜。   请人来家里玩,这都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下午师徒俩怎么过?   叶南音想看书,也伏光眨巴着眼睛:“师父,人家不识字呀。”   “看图画会看吧。”   “我会!”   “那你看图画。”   小朋友看的图画,也就是连环画,家里没有,必须现买。   叶南音去桌上拿钥匙,师徒俩开车去书店买连环画。   车子停在巷子里,伏光乖乖地爬上后座:“师父,我好喜欢这个蓝色的车车呀!”   “嗯,我也很喜欢。”   八几年的时候,谭文森为了她在北京出门方便给她订了一辆车,前两年他说那个黑色的车颜色不好看,又给她买了这一辆蓝色的,黑色那辆他自己上下班在开。   车子开出巷子,热闹喧哗的声音迎面扑来,伏光趴在窗边看:“师父,那边有只小狗狗。”   叶南音在开车,没空看。   “师父,小狗狗跑啦!”   叶南音嗯了一声,车子左转弯,前面路上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的小孩儿羡慕地看着她。   伏光快活地翘脚脚:“师父,我以后也会有车车吗?”   “有,等你长大师父给你买一辆。”   “我要红色的!”   “行!”   叶南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把车子停到书店门口,牵伏光下车。   进书店叶南音直奔小人书的架子,一下买了三十多本,店员用绳子捆好,把书递给叶南音。   叶南音道谢,一手提着书一手牵着孩子走了。   收银的那个姑娘说:“刚才那个姐姐真有钱,买书都不看价钱,真宠着孩子。”   门口的那个工作人员说:“人家开小汽车的,还能缺这点买书的钱。”   “什么车,我看看?”   “德国的牌子,蓝色的,一看就很贵!”   收银的姑娘是东北人,一激动就用家乡话说:“不愧是首都人,有钱人老多了,老厉害了哈!”   叶南音倒是不知道别人的议论,回到家后,带着孩子洗洗手就去书房,给孩子脱了鞋子,往窗边宽敞的榻上一放,把书放她旁边。   “看吧!”   “哦!”   一大一小,自己看自己的书,叶南音终于享受到安宁的下午时光。   叶南音能享受到安宁的下午时光,主要是伏光乖,开始时自己翻图书看,后面不想看了,在榻上翻滚着玩儿也没闹人。   谭文森下午下班回家,看到一大一小在书房各忙各的,问媳妇儿:“伏光今天没闹?”   伏光大声说:“我乖乖的呢!”   谭文森一把抱起她,声音特别温柔:“是,伏光特别乖,是师公见过最乖的小姑娘!”   伏光得意地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我画的哟,给师公。”   “谢谢伏光!”   “不用谢啦!”   叶南音把书放到一边:“我在想要不要把大王、美人它们带过来?”   “还是别了吧,它们又不喜欢来外面,就让他们留在四方园吧。”   叶南音叹气。   谭文森笑:“带孩子累?”   有一点吧,不过伏光已经算是乖孩子了。   叶南音扶额:“明天你休息吗?”   “休息,有事儿安排?”   “嗯,我叫李大姐去请了刘年、刘珉、叶大兵、孙青青他们家的孩子来家里玩。”   “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过来,留他们在家吃午饭,下午吃了晚饭再给送回去。”   反正只能周末只休息一天,上午就不压着伏光修炼了。   “那你明天好好休息,孩子交给我看着。”   叶南音轻笑:“我在家也没干什么,我累什么累,你上班才累吧。”   “那我们明天一起看孩子。”   这个时候,冯迪也下班回家了,听媳妇儿说小姑奶奶邀请他们家女儿明天去家里玩。   冯迪换衣服的时候跟媳妇儿说:“过年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这有了小孩儿和没有小孩儿真不一样。”   “是是是,你最会神机妙算,都叫你说中了!”   冯迪亲了媳妇儿一口:“正好,明天把闺女送到小姑奶奶家,我陪你出去逛逛街约会,中午也在外面吃饭。”   “啊,我还想陪女儿一起去呢。”   “别陪女儿了,陪陪我。”   冯迪动作越来越大胆,惹的孙青青红了脸,连忙推他:“要死了,门都没关,闺女还在外面呢。”   “逗你呢。”冯迪笑着放开她。   孙青青生气:“冯迪!”   冯迪笑着扭头看她:“生气了?咱们继续!”   孙青青脸又红了,推他一下:“你给我滚!”   冯笑跳出来:“妈妈不准骂人,这是不对的!”   孙青青气结,冯迪抱起闺女哈哈大笑。   孙青青跺脚:“你们父女俩给我等着。”   孙青青叫冯迪等着,冯迪真等着了,晚上洗好了在床上等着,孙青青被摁进被窝里求饶。   冯迪低声笑,这时候求饶,晚了!   第二天早上孙青青没起来,冯迪做好做饭陪女儿吃完,就送女儿去谭家。   冯迪在谭家门口碰到叶大兵,两人打了个招呼。   叶大兵:“你媳妇儿呢?”   “在家呢。”   “嘿嘿,你们夫妻今天也准备抛开孩子单独去玩儿?”   两个男人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笑容,把孩子送到,摆摆手走了。   刘年和刘珉两人没送孩子,刘年的女儿刘珍珍九岁,刘珉的儿子刘沐白七岁,姐弟俩背着书包自己坐车过来了。   “师祖,我们来啦!”   叶南音连忙招呼:“快进来,你们吃早饭了没?”   “吃啦!”   叶南音家休息日早饭吃的晚,刚才冯笑和叶伏年过来时他们才刚起,这个时候才开始吃早饭。   “要不再吃点?方大姐烤了奶酪面包,你们尝尝?”   “好,那我们再吃点。”松软的奶酪面包看着太可口了,两个小孩儿没忍住。   怕他们单吃面包觉得噎,方大姐细心地给两个孩子倒了一杯牛奶。   叶伏年和冯笑都是吃了早饭来的,看着小姑奶奶家早饭好香,他们刚才也坐下一起吃,冯笑已经吃了半块面包,好喜欢吃这个呀。   冯笑年纪小,胆子特大,问小姑奶奶:“我能不能带回家呀,我想给我爸爸妈妈尝尝。”   “好,下午叫方大姐给你们再烤一些带走。”   叶伏年举手:“我也要!”   谭文森笑着问:“沐白和珍珍要吗?”   刘沐白连忙点头:“要,谢谢谭叔叔。”   一个叫师祖,一个叫谭叔叔,真是各论各的。   谭文森忍笑应声:“不客气。”   伏光立刻说:“师父答应我了,今天还有小点心吃哦。”   “哇!”   伏光得意:“我选的点心,超好吃。”   “那我还要点心带回家。”   “我要!”   “我也要!”   早饭还没吃完,饭桌上就闹腾起来,谭文森给媳妇儿夹了个小笼包:“放心,有我呢!”   今天家里五个孩子,伏光、冯笑、刘沐白和刘珍珍都是学玄学,只有伏年是普通孩子。   上午谭文森带他们在书房里玩儿,超长的书桌两边摆放着六张椅子,几个孩子一人一张椅子。   书房里有好几本关于符箓的书册,谭文森选了一本,选了个他们都没学过的符箓叫他们临摹,谁最先画好画对,就给一个小奖品。   “什么小奖品?”冯笑立刻问。   “谁第一个画出来,可以跟我或者你小姑奶奶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   “不是太为难的要求都可以!”   冯笑捏紧拳头:“我要当第一,问小姑奶奶要护身符。”   谭文森笑着鼓励:“那你加油了!”   叶伏年发愁:“我也不会玄学呐!”   “不会没关系,反正是临摹,像就行了。”   行吧,那他就试试!叶伏年摩拳擦掌,他也想要小姑奶奶做的护身符呢。   几个孩子都是聪明孩子,为了增加难度,谭文森规定,不能一边看一边画,必须都记下来才能去一边画。   于是,几个孩子瞪大眼看着谭文森手里的符箓形状,再看细节。   谭文森随手翻开的符箓居然是隐匿符,这个符很难得,里面大大小小套了十几个符文,当初叶清尘、刘年他们几个在西南边境个跟叶南音学隐匿符学了好几天。   用这个符对付几个孩子,谭文森真是生怕他们完成任务啊!   叶南音从外面路过,在窗边瞄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   “五分钟到!”   谭文森关起书册,笑着说:“现在你们有二十分钟画符的时间。”   冯笑抓耳挠腮:“我还没记下来呢!”   “我也是!”   刘珍珍、刘沐白和叶伏年连忙附和。   只有伏光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看向她:“伏光记下来了?”   伏光摇头:“还没呢。”   “谭叔叔,能不能让我们多看一眼呀!”   “不行,二十分钟后再看,你们先把你们能记下来的画出来吧。”   谭文森找了本闲书在一旁看,悠闲地打发时间,看着五个孩子在那儿愁眉苦脸地乱画。   二十分钟后,时间到了,谭文森又把符箓书册拿出来:“记好了,还是只有五分钟!”   “嗯!”   五个孩子激起了胜负欲,目光炯炯地盯着谭文森手里的书册。   书册打开,所有孩子脑子都在飞快转着,试图记下更多的细节。   “啪!”书册关上。   冯笑双手抱头趴在桌子叹气,她真的记不下来嘛。   冯笑控诉:“谭叔叔,我和伏光年纪最小,你该照顾照顾我们,叫我们多看两眼的。”   “不行,既然是比赛,那就必须公平。”   谭文森笑着问伏光:“你同意不同意?”   伏光点点头,她同意啊,不用多看,她已经记下来了!   什么?   其他四人都惊呆了,这就记下来了?   伏光摸摸小脸蛋:“只是把形状记下来了,还不能用灵气把符文串起来,好多地方她都猜不到师父是怎么把灵气勾连起来的,还要再想想。”   刘珍珍和刘沐白两姐弟都无语了,两遍总共看了十分钟,就能把形状记下来,很厉害好吗?   叶伏年没明白,不是画出来就行了吗?   刘沐白解释:“画出来是不够的,如果符文没有用灵气连起来,就是一张废纸。”   “可是,我们今天比的不就是把符文画出来就行了吗?”   谭文森笑着说:“伏光要把符文连起来才算哦。”   叶伏年看了眼伏光,她好难,对她的要求都比对他们高。   伏光乖乖地点头:“我会画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一点,这个符箓里面的几个小符文跟师父讲过的符很像,只要注意连笔,应该就可以。   叶伏光拿了张黄纸,把符文临摹出来,坐那儿细细研究。   刘珍珍和刘沐白低下头,脑子里没想符文,他们都在想爸爸说的话,爸爸说伏光很厉害很厉害!   这次比赛,他们俩直观地感受到了伏光的厉害,心情有些低落。   刘珍珍突然说:“我爸和伏光都是师祖的弟子,那我和弟弟不是要喊伏光小师姑?”   刘珍珍和刘沐白都看向伏光。   伏光一下捂住刚画好的符:“你叫我小师姑我也不会给你们看。”   刘珍珍和刘沐白对视一眼,是你想偷看还是我想偷看?   呸,肯定不是我想偷看!   两人低下头,画吧!就算不如伏光,也不能差得太远了!   退一万步,就算比不过伏光,那也必须比堂弟/堂姐厉害点吧!   刘珍珍和刘沐白对视一眼,确定了,这就是我的对手!   叶伏年就没这些较劲的想法,他一个普通人,跟这些学玄学的比什么比,把那个奇奇怪怪的图画出来那是他记忆力好,超常发挥,画不出来也没什么。   冯笑就是觉得,我年纪小,比不过伏年哥哥、刘珍珍姐姐和沐白哥哥正常。伏光是小姑奶奶的弟子,比不过也正常。   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态好!   所以,这场较劲成了伏光、刘珍珍和刘沐白三人之间的较劲。   画二十分钟,让他们看五分钟图谱,一上午就这么混过去了。   谭文森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了。   “收拾收拾,准备吃午饭了。”   刘珍珍急了:“谭叔叔,我们还没画完呢。”   “可以下午来画嘛。”   “可是我快画完了!”   谭文森站起来又坐下:“那再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我们去吃饭。”   “好!”   伏光也快画完了!   她的身边的桌子堆了厚厚一叠黄符纸,这些都是废掉的。这还没算画到一半灵气控制不好被烧掉的符纸。   她现在手上这一张,一点灵光,落纸生花!   不受控制的灵气在她笔下乖顺如沿着堤坝奔流的江河,每一笔饱蘸朱砂,浓浓的灵气勾画出神秘的符文,隐匿符已成!   第一张符终于画好了,伏光累的满头大汗!   为了不让灵气在中间断掉,她尽全力了!   身上的灵气已经被榨干了,她提着笔,蹲在椅子上愣神。   “伏光好了?”谭文森问。   “好了。”   伏光丢下笔,手心贴着隐匿符,她整个人瞬间原地消失!   “我的妈呀!”   “真的吗?”   “太神了!”   “伏光妹妹好厉害!”   刘珍珍、刘沐白、叶伏年和冯笑一下跳起来,冯笑爬下椅子,兴奋地跑出去叫人。   “小姑奶奶,您快来呀!”   屋里,刘珍珍和刘沐白看一眼自己画好的符文,真的只是临摹的符文而已,根本没有灵气流动,只是个样子货。   就这样,也是他们花费了一上午的工夫,竭尽全力的成果。   他们和伏光相比……   算了,根本不能比!   刘珍珍和刘沐白兄妹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和伏光比算年纪大,但是他们也还是一个小孩儿而已,此时心里十分沮丧。   人生第一次,他们体会到了和人比较,被碾压的无力!   叶南音被冯笑拉来,叶南音一眼看到伏光,笑道:“伏光今天真棒啊!”   伏光丢开隐匿符,朝师父扑过去,高兴地喊:“师父发现我了呀。”   叶南音一把接住她:“师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呢。”   伏光哈哈大笑:“师父我厉害吧!”   “超厉害的,你是师父见过最厉害的小姑娘!”   被师父夸奖了!伏光心里高兴的跟吃喝了蜜水一般,趴在师父怀里兴奋地摇晃着小脚脚。   叶南音也看到珍珍和沐白画的隐匿符,她夸道:“不错,比你们爸爸强多了,当年我教你们爸爸,学了两天才勉强画出个囫囵模样,你们半天就能有如此成果,真是青出于蓝!”   刘珍珍和刘沐白一下笑了,师祖夸他们比爸爸强哎!   冯笑低下头,心情不好,哼!   谭文森笑着抱起冯笑:“你也不错,等你像哥哥姐姐那么大了,肯定也能画出来。”   冯笑大力点头:“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   “真棒!”   谭文森撸了把叶伏年的脑袋:“走吧,咱们去吃午饭。”   伏光扬声问:“师父呀,中午有肉肉吗?”   “有,厨房今天做了板栗烧红烧肉。”   “哇,我喜欢红烧肉,我喜欢吃板栗!”   “那中午多吃点!”   上午专心致志比赛学画符,几个孩子都累了,吃了午饭后,几个孩子都去屋里睡午觉。   叶南音没睡,她去书房,伏光画的那张符纸还丢在桌面上。   伏光年纪小,灵气不足,隐匿符被用过之后已经失效,不过符文还看得出来。   以叶南音的本事,她能从失效的符文里推测符文原本的样子。   谭文森找过来:“不睡午觉?”   “要睡!”   谭文森进门:“看伏光画的符?”   “嗯。”叶南音含笑道:“伏光真是个天赋卓绝的大宝贝!”   叶家几百年没出一个玄学天才,从她到伏光,一下接连出了俩,叶家的气运真是变了!   难道她看错天道了?   难道叶家一直没有玄学天赋的族人降生,是为了憋伏光这个精品出来?   如果是,她还真是错怪天道了!   自从叶南音住进来后,谭家被阵法保护隔绝起来,要是没有阵法保护,天道知道叶南音如是想,只怕又要下一道惊雷劈死她。   不对,吓死她!   上午动脑了,下午就单纯的玩,几个孩子在园子里跑来跑去,一下午摘花折树,不小心糟蹋了叶南音最喜欢的一株花,几个人吓得跑了。   过了会儿,见小姑奶奶没生气,伏光领头,带着他们去湖里捞鱼。   “捞一条大的,咱们晚上把它吃了!”   靠他们自己,想捞一条大鱼那简直做梦。   谭文森看不过眼,把渔网过去,捞了五六条大鱼起来。   “今晚上吃两条,剩下的伏年、珍珍、沐白和笑笑一人带一条回家。”   “好呀好呀!”   吃了晚饭,歇了会儿,谭文森开车把四个孩子挨个送回家。先送珍珍、沐白,再送伏年,最后送笑笑。   冯迪和孙青青夫妻俩约会完已经回家了,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门口等着。   十分多分钟后,谭文森开着车过来,他们的女儿趴在车窗边兴奋地叫他们。   “爸爸妈妈,快过来帮我拿鱼呀!”   “鱼,哪里来的鱼?”   谭文森下车,拉开车门,把笑笑抱下来递给冯迪:“我们家湖里捞的。”   冯迪看了眼水桶:“哟,至少有个五六斤啊!”   孙青青看到儿女另外一只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点心呀,早上我在小姑奶奶家吃着好吃,就想给妈妈带回来。”   孙青青心头感动,过去抱着闺女狠狠亲了两口,笑笑咯吱咯吱地笑。   谭文森把孩子送到,笑着说:“反正笑笑还不到读书的年纪,她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有空的话送孩子去我家吧,或者我送伏光来你们家玩也行。”   “没问题,以后我经常带笑笑去看小姑奶奶。”孙青青立刻说。   “那最好不过了。”   谭文森上车:“我就先走了。”   冯迪:“回见!”   回到家,冯笑地从兜里摸出一张隐匿符:“爸爸妈妈,你们猜这个是什么?”   冯迪拆开符纸一看,隐匿符。   隐匿符是叶南音的拿手绝活,后来教给叶清尘、刘年、刘珉、李康等人,特别行动局的人不是人人都会画,但是人人都认识。   “小姑奶奶给你的?”   “不是呀,是伏光给的,伏光自己画的。”   “什么,伏光自己画的?”   冯迪吃惊,伏光的天天这么高?   冯笑激动地把伏光画隐匿符的全过程将给爸爸妈妈听。   “伏光看了两次就把那么那么复杂的隐匿符记下来了。”   “第三次就会画了,虽然符纸被烧了!”   “后来她画呀画呀,谭叔叔叫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她就画成了!”   “伏光厉害吧!”   冯迪拿着隐匿符的手微微颤抖,这何止是厉害!   冯迪不会画隐匿符,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可是会画的,刘珍珍和刘沐白拿着下午伏光送他们的隐匿符回家,刘年和刘珉两兄弟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刘珉跟堂哥说:“咱们刘家什么时候也能出一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师父的出现在玄学界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个千年难遇的意外,没想到叶家风水这样好,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这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凡人活?   刘年笑了笑,她女儿没这个天分,看样子侄子也没有,他们的有生之年,只能期待一下孙子外孙了。   伏光又展现了一回她的天分,这次消息没传出去,就几家人知道。   叶大兵告诫儿子:“这个事儿不准对外说知道吗?”   “为什么?是因为伏光妹妹太小吗?”   “对,你伏光妹妹太小,咱们要保护她好好长大。”   叶伏年不明白:“小姑奶奶那么厉害都不能保护伏光妹妹吗?”   “你不懂!”   想保护一个宝贝,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宝贝的存在。   伏光因为小姑奶奶弟子这个身份已经在玄学界有一定名声了,这样就够了,再多就不美了!   冯迪算是叶家人,刘年和刘珉两兄弟也和叶牵扯颇深,保护叶家的利益,就是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都默契把这个事情瞒下来。   晚上快睡觉时,回北京后就开始分床睡的伏光,抱着小枕头跑到叶南音房间。   “伏光有事?”   “有,我来要我的奖励。”   什么奖励?叶南音不知道。   谭文森轻咳一声:“今天比赛画符,伏光赢了,你要答应她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伏光眼睛发亮:“我要师父亲亲我。”   亲亲她?   见师父没说话,小丫头肩膀一下垮下去了:“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叶南音张开手:“你过来。”   伏光走过去。   叶南音把她抱到床上,mua的亲了她左边脸颊。   伏光摸着左边脸颊发呆。   “右边要亲亲吗?“   ”要!“伏光狠狠点头。   叶南音推了谭文森一下,谭文森亲亲她右边小脸蛋。   伏光呵呵笑,不好意思地缩到被窝里。   叶南音给她扯好被子:”我们一起睡吧!“   伏光又笑起来,好快乐呀!   有了这一次之后,后头不用谭文森和叶南音说,只要有空,都会把孩子送到谭家去。   伏光有了玩伴,还有人陪她一起学习,伏光对玄学的兴趣与日俱增,进步飞速。   和伏光一样进步飞速的还有这个国家,最近房改政策启动,一是提出了公租房政策的概念,而是取消了住房补贴制度,推行公积金制度、贷款买房的制度,住房市场开始向市场化发展。   这一年,房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成立起来,银行的信贷部急速扩大,海南作为试点城市,房价节节攀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九叶集团也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叶秋和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叶大元一直关注着海南房地产的发展,眼睁睁看着房价疯涨。   “简直疯了,现在人均工资才一两百,他们现在把房价炒到两千六百多,看样子后面还要涨价,这不是疯了么!”   “他们这么搞,早晚要垮台!”   叶大元问:“咱们怎么办,房地产还搞不搞?”   “搞!”   叶秋说:“咱们集团的厂房、员工房都是你负责修起来的,咱们现在也修员工房产,咱们不对外卖,先满足咱们自己员工的居住需求。”   至于是收少量租金提供给员工住,还是把房子卖给员工,后面可以再商量。   叶大元点头:“我看行,这几年咱们集团发展的很快,员工越来越多,七八年前修的房子早就住不下了。”   叶秋还有一个想法,沿海这边发展的越来越好,来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人多房少。房产如果市场化,房子的价格不可避免地要上涨。   既然如此,现在修的房子,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是赚的。   既然是赚,肯定要优先他们自己人。   叶秋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小姑奶奶,小姑奶奶和她也是一样的意见。   这一年重阳节,小姑奶奶通知族人,叫能抽出空的人都回族里一趟。   国人讲究落地生根,对很多人来说,在一个地方没有房子,就感觉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没有家。   现在机会来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己了。   在叶家,小姑奶奶说的话虽然不是金科玉律,但是再固执的人都会好好考虑小姑奶奶的意见。   叶家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在认认真真建房子,叶家族人们在筹钱准备买房子。   同时,大家密切关注着海南,九三年上半年,海南的最高房价达到了七千五百块钱一平方!   每月平均工资才一两百啊!   不过,也就疯到这儿了,暑假的时候出台了整顿意见,房地产一下遇冷,烂尾楼多的数不过来。   叶大元其实想趁机去海南掺一脚,毕竟他们九叶集团不缺资金。   叶秋也心动过,不过被小姑奶奶打回去了。   小姑奶奶的意见是不行!   房子确实该修,不过主要是满足族人们的购房需求。除此之外,其他钱要投到其他厂的生产和研发中去。   叶大元私下跟叶秋抱怨,他们错过了大赚一波的机会。   叶秋瞪他:“你是族长还是小姑奶奶是族长!”   叶大元陪笑:“我就是随便说说。”   “呵,你有本事就离开叶家单干,否则就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叶家如何,小姑奶奶如何,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是是是,是我最臭,秋总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没有下回了!”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了!”   叶大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在集团待,第二天去工地监工,然后全国到处跑。   到九四年上半年,叶家族人居住的主要城市,几乎都有九叶房地产公司修建的房子,当地的叶家族人是第一批购房者,他们可以挑选到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房型。   经过政策调整后,房地产又红火起来,前两年关停的房地产公司,又成立起来,房价也慢慢涨了起来。   这时候,叶家族人们已经在他们奋斗的城市安家落户了。   叶家在这场房产市场化的浪潮里,稳扎稳打,家族实力又再上一个台阶。   全国各地房价都在涨,北京的房价也涨。   谭文森笑着说:“咱们要不要给伏光买一套房子放着?”   “不用,以后我们留下的财产都是她的,她不会缺房子住。”   不说叶家族里的财产,就说她和谭文森的个人财产,足够伏光下辈子都不用考虑吃穿用度。   “师父你叫我名字了呀!”   今年已经五岁的伏光,出去玩刚回来,听到师父和师公在说他是,她一下扑到师父怀里。   叶南音一个没注意被她扑倒,幸好谭文森就在她身后,赶紧一把把一大一小抱住,三个人才没摔成一团。   “哈哈哈,我被师父师公一起抱住了。”   叶南音气的拍她小屁股:“我看你迟早要摔一回才长记性。”   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她现在多重?   “你已经不是那个瘦瘦的小豆芽了知道不。”叶南音戳她肥嫩嫩的小下巴。   “我现在是什么呀?”   “你现在呀,是颗花生米!”   谭文森噗嗤一笑笑出来。   叶南音回头瞪他,伏光也好奇地看他。   谭文森笑着道歉:“对不起,没忍住!” 第83章 和师父一样厉害   五月立夏!   身上的单衣换下来, 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伏光臭美得很,穿上她的粉裙子后一直在镜子面前转圈,觉得自己美极了。   “师父,笑笑姐姐什么时候过来呀!”   叶南音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看书, 眼睛都没离开书, 随意回了一句:“笑笑不在北京, 她去广州看她爸去了。”   上个月冯迪去广州出差做一个什么项目, 一去都一个月了, 孙青青干脆带着笑笑回上海娘家, 顺便再去广州找冯迪。   孙青青前天走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上海还是广州。   “啊?我想给笑笑姐姐看我的小裙子。”伏光有些失望。   放下书,叶南音招招手。   伏光跑过去,熟练地趴在师父膝盖上。   叶南音拆开她乱糟糟的小辫子, 给她梳头:“你等等, 这个月底笑笑应该就跟她爸妈回来了。”   “好吧!”伏光叹气,小嘴儿翘的老高。   刚立夏就这么热, 小丫头在园子里跑了一圈,身上都是汗, 额头上的碎发都湿了。   “热不热?”   “好热呀,我喜欢咱们家山上, 山上好凉快。师父,咱们今年回族里过暑假吧。”   “行呀!”   伏光今年五岁, 聪明的很, 也认识不少字,暑假回去族里, 可以把伏光送去族学读两个月书。   “读书?像伏年哥哥一样去学校吗?”   “嗯, 差不多吧。等到暑假, 伏年也会回族里。”   “哇,那不是好多人。”   “人确实不少!”   伏字辈的孩子,暑假都会回族里读书生活。   “那我也去!”   谭文森下班回家,听说师徒俩暑假要回叶家村,不禁叹气:“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你们忍心?”   “忍心啊!”叶南音笑着说。   谭文森脸一下垮下来,伏光连忙跑过去安慰他:“师公,我们过完暑假就回来啦!很快的!”   “可是你们离开那么久,我想你们怎么办?”   “师公可以给我和师父打电话呀!”   谭文森试图哄着小丫头不走,小丫头好话说了一堆,核心思想是,就是要走!   吃了晚饭夫妻俩散步消食,谭文森说:“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叶南音没忍住笑了。   五岁的伏光精力旺盛,能跑能跳,带她出门叶南音也不觉得累。   不过现在才五月,这个时候回老家早了点,叶南音准备过几天带着伏光去潜龙谷住几天。   伏光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长,潜龙谷的事情她必须清楚。   叶南音带伏光去潜龙谷后,潜龙谷一下热闹起来,大家都来看热闹。   叶大师的小徒弟来了!   伏光被这么多人围着,一点都不胆怯,笑眯眯地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叶伏光,我师父是叶南音。”   众人哈哈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   这几年叶清尘带着媳妇儿闺女住在潜龙谷,叶南音带着伏光到潜龙谷后,沈瑄做了大餐迎接她们。   “叶歌不在?”   “嗯,一早跟人上山捡蘑菇去了。”   叶歌比伏光大一岁,今年六岁了,经常在山里跑,只要身边有大人跟着,叶清尘和沈瑄夫妻俩就放心得很。   伏光心动:“我也想去山上。”   沈瑄笑着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如果不下雨,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哦。”   “远不远?”叶南音问。   “不远,翻过北面那个小山坡,下面有个清水谷,山谷里有水,山谷里的野菜野果多,养活了很多野物。碰上休假,好些人都喜欢去山谷里转一圈。就算打不到猎物,摘些野菜也不错。”   叶南音嗯了一声,扭头对伏光说:“想去明天就去吧!”   “师父跟我一起去?”伏光仰起头拉着师父的衣摆撒娇。   “我不去,你自己去,师父在家等着你。”   “好吧。”   潜龙谷都是大人,没什么小朋友,叶伏光来了,叶歌高兴得很,伏光还没说话她就说要和妹妹一起玩,晚上想和妹妹一起睡觉。   伏光非常喜欢叶歌,但是死活不同意跟她睡觉。   “为什么?”叶歌不明白。   “因为我想和师父一起睡!”   伏光一本正经地解释:“在家里的时候师公也想和师父睡,我人小,抢不过他。现在师公不在了,我要霸占师父。”   叶清尘和沈瑄夫妻俩笑喷了,叶南音一下黑脸。   伏光扑到师父怀里:“师父,晚上抱着我睡好不好?”   叶南音无奈:“你别乱说话我就抱着你睡。”   伏光连忙捂住小嘴,我不说啦!   “你呀!”叶南音对这个小家伙简直无话可说。   “嘿嘿!”   伏光一下笑了,眼睛眯眼一条线,长长的睫毛落在下眼睑上,像两把细密的小扇子。   晚上,伏光如愿以偿,和师父睡一张床。   抱着这个小火炉,就算山里夜晚清凉,叶南音也没觉得冷。   师徒俩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饱饱吃饱饱,早上八点多钟伏光就和叶歌跟着大人去清水谷玩儿,走的时候伏光还跟师父说:“下午我就回来啦,师父别太想我哟。”   “好!”   “师父抱抱。”   叶南音蹲下身饱了她一下,伏光这才快活地跟着人跑了。   沈瑄笑着道:“养孩子不好的地方也有好的地方,不过我感觉还是快乐的时候多。”   叶南音笑着点点头。   伏光和叶歌跟着大人跑了快一个小时才到清水谷。   负责照看两个小家伙的袁主任说:“昨晚上半夜下了雨,你们看,山谷下面的小河都涨水满出来了,你们可别去水边玩儿,小心掉进水里。”   “袁叔叔我们知道啦!”   袁主任指着前面那片林子:“今天你们别下去山谷,就在这儿玩儿,捡蘑菇捡野果子都行。”   “好呀好呀!”   山谷里小河涨水,好些在深水里活动的大鱼都出来了,袁主任她们早有准备,带了渔网和水桶,今天就是来抓鱼来了。   抓回去给大家伙儿加餐!   “伏光妹妹,我带你去抓小兔子吧。”   “这里有兔子?”   “有。”叶歌经验丰富,指着草堆堆:“咱们去找里面有没有洞。”   “哦。”   两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撅着小屁股去翻草丛,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翻过去,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两人一边玩儿一边跑,跑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口。   “这里怎么有一堆干草。”   “我看看。”   伏光岔开脚,马步姿势蹲下身,歪头往里看。   一股风从洞口里吹出来,伏光激动:“有风!”   叶歌立刻说:“肯定是兔子洞,袁叔叔说过,兔子洞里面是通的,通的地方才有风。”   “我们进去看看。”   两个小丫头都是胆子大的人,说进去就进去。   刚开始进去的时候两人还能弯着腰走路,走着走走,山洞越来越窄,他们只能在地上爬。   “伏光,看到兔子了没有呀?”   “还没呢。”   不知道爬了多久,爬在前面的伏光看到前面有亮,山洞也豁然开朗起来,她们俩已经能在山洞里站起来。   “哇,咱们爬出来了耶!”   爬出来了?也没有。   有光的这个地方是一处山洞,山洞在悬崖边上,站在山洞边上朝下看,悬崖下面都是茂密的树林,除了树什么也看不到。   “好高啊!”   叶歌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瞅了一眼,吓得往后退一步,还赶忙把伏光拉回来。   “哼哼~”   什么声音?   叶歌和伏光转,看到山洞里面凹进去的位置爬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伏光惊讶:“这是刺猬?”   叶歌也不确定,好像是是刺猬吧。但是,刺猬有白色的吗?   “这不是白色的呀。”   “这个就是白色。”   伏光想反驳,又不知道这个是什么颜色,就说:“这个不是,刺猬的颜色跟这个一个颜色。”   伏光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给叶歌看:“你瞧,是不是跟这个一个颜色。”   “哎呀,还真是哎!”   趴在草堆里的刺猬动了一下,扑哧一声,什么味儿?   伏光话都还没说出口,两人就晕了。   然后,那只成人手掌大的小刺猬利索地爬到伏光身边,两只秀气的小爪子捧着玉佩,粉嫩的鼻尖一碰着玉佩就不想放开。   这时候,山下的袁主任找两个孩子都找疯了。   “山谷就这么大,她们能跑去哪儿?”   袁主任带着人把山谷周围都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一下急了。   旁边的人连忙劝:“主任,咱们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赶紧回去报告叶大师吧,叶大师能算出位置。”   “对对对,我都急糊涂了!”袁主任几乎是飞奔回潜龙谷。   伏光和叶歌失踪了?   叶南音皱眉,沈瑄也着急,情绪也还算镇定。   “山脚下有部队驻扎,不可能是外人进山把两个孩子抱走,孩子大概率还在山上。”   “会不会是两个小丫头在草堆里玩睡着了,没听到你们叫她们。”   去年叶歌就有过一次。   秋天山上很多树叶都落叶,树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叶歌就在树叶堆里滚来滚去,最后滚睡着了,叶清尘和沈瑄带着人找了好久,才把女儿从树叶堆里扒拉出来。   叶南音已经算完了:“孩子在西北方向。”   西北?袁主任想了想,在山坡上?   清水谷后面的山坡很陡峭,别说小孩儿,就是身体弱一些的成年人都爬不上去。   “赶紧过去找。”   叶南音带着人一路找过去,找到山脚下就上不去了。   “小姑奶奶,您是说人在半山腰?”   这里是悬崖,上山的路都没有,两个小孩儿怎么上到半山腰去的?   叶南音扭头问袁主任:“有什么小路能上到山顶?”   “右边有一条小路上去。”袁主任立刻说。   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在这里生活十多年了,袁主任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清楚。   “那就爬到山顶上看看。”   爬到山顶上,从山顶往下看,只看得到下面山谷里的树木。   “带绳子了吗?”   “带了带了。”   来个人下去看看。   袁主任立刻说:“我去,这里我熟悉。”   “那袁主任下去看看。”   叶南音知道自己肯定没算错,人肯定在山腰上。   如果她没算错,再结合这里的地形,叶南音猜测山崖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通道。   袁主任也是练家子,腰上捆着绳子,踩着悬崖石壁,很轻松地就滑下去。   “找到了,两个孩子在这儿!”袁主任吊在半山腰上大喊一声。   山顶的人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总算找到了。   人找到了,袁主任一下荡进山洞里,两个孩子还在睡觉,他抱起伏光,趴在伏光怀里的小刺猬一下跌到地上。   袁主任低头看,一股臭臭的气味飘过来,砰地一声,袁主任倒地上昏过去了!   “袁主任!袁主任!”   十多分钟过去还没听到袁主任的声音,山顶上的人连忙催促。   可是,没人回答。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叶清尘晚了一步,听到消息跑上来,他气喘吁吁道:“可能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我下去看看。”   “你去?算了,还是让动作利索的战士去吧。”沈瑄嫌丈夫添乱。   “不会添乱,还真得我去看看。”   叶清尘对小姑奶奶说:“我怀疑洞里面有猫腻。”   叶南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下去吧,当心一点。”   “嗯。”   叶清尘早有准备,他绑着绳子慢慢滑下去。   他没有贸然进洞,而是在外面观察,发现袁主任和两个孩子晕倒在地,有个白色的东西在伏光胸前一拱一拱的。   “刺猬!”   叶清尘成慢慢进去,注意着刺猬的动静。   可能是袁主任刚才打扰到它了,叶清尘再进来,立刻就被它发现了。   刺猬的眼神活泛的不像是一般刺猬,叶清尘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刺猬是不是成精了?   刺猬翘起屁股时,烟还没飘过来就被叶清尘用灵气清扫掉,刺猬后肢着地,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瞪着叶清尘。   “呵,没想到,真是一只成精的刺猬。”   知道刺猬的本事后,叶清尘动作就大胆起来,几下就把刺猬控制住,叫人下来帮忙,把袁主任和两个孩子送上去。   最后,叶清尘才提着刺猬上去。   叶南音在伏光额头拍了一下,被刺猬弄晕的伏光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刺猬一下激动跳开:“这个刺猬有古怪!”   叶南音捏着她的小脸蛋:“发现的太晚了,要不是我们找来,你就死在悬崖上了知道不。”   “不是的!”伏光底气不足地反驳:“我和歌歌姐姐可以从兔子洞里爬回去。”   “什么兔子洞?”   伏光叽叽喳喳地把怎么发现兔子洞,怎么爬进去,怎么发现刺猬的过程将给师父听。   “师父,你说刺猬是什么颜色?”   叶南音这才仔细打量这只刺猬,刺猬身上的白有点发灰,像是玉石的颜色,带着温润的质感。   刺猬看到叶南音,哼哼一声挣扎着想往叶南音身边爬。   叶南音一眼就看出这只小刺猬开了灵智,而且智力不低。   “别跟着我!”   被叶南音拒绝,小刺猬悲伤地动也不动,一双豆豆眼似乎要流出泪来。   醒过来的袁主任哎哟一声:“我就是遭了这个小东西的道了。”   叶伏光扯了扯师父的裙摆,小声说:“我可不可以养小刺猬?”   “你问它愿不愿意。”   四大门里,胡黄白常,刺猬属于白门,开灵智的数量远远比不上狐狸和黄鼠狼,但是一旦碰上一只,实力都很不错。   这一只不仅开了灵智,还通身玉白,一看就有些来历。要是她肯下山的话,说不定都找到供奉者了。   “小刺猬,你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刺猬看了眼叶南音,又盯着叶伏光。   叶南音对叶清尘说:“解开它。”   “好嘞!”   绳子解开,在众人的围观下,小刺猬毫不犹豫地爬向伏光。   伏光乐的哈哈大笑,一下抱起刺猬:“师父,我也有小可爱了。”   叶南音淡淡一笑,这一只的资质还算不错吧,比大王和美人好一点。   叶歌靠在妈妈身边有些羡慕:“我也好想要一只哦。”   沈瑄牵着闺女的小手:“这个不适合你,你要喜欢小动物,回头叫你爸给你弄一只小猫给你养。”   “我想要小狗狗,狗狗会长大保护我。”   “好,那咱们就养狗!”   今天虚惊一场,虽然碰上一只开了灵智的刺猬,但是还是把大人吓了一跳。   回到潜龙谷,两个小丫头都挨揍了。   伏光哭完就跑去抱她的小刺猬,生怕小刺猬丢下她跑了。   小刺猬在她身上扒拉,去扯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叫叶南音看到了。   这个小东西当时把伏光和叶歌弄晕,估计就是为了伏光脖子上的玉佩。   这个玉佩是叶南音特地给伏光准备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型聚灵阵,作用是能天长日久缓慢地改变伏光的体质,让她变得更强。   第二天,叶南音带伏光去隧道,小刺猬也跟着进去。   一进隧道,小刺猬就哼哼个不停,往前跑,往里面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跑。   “白白,你等等我!”   白白,是昨天晚上伏光给小刺猬取的名字。   见小刺猬的表现,叶南音就更加肯定白白是为了灵气才跟着伏光。   “师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师父今天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走到最里面,叶南音说:“这个阵法你会吧。”   伏光点点头:“和咱们家山上的‘登天梯’一样。”   “那你解开。”   伏光解开一个阵法进去,里面又有一个阵法,她费了点力气解开后,后面又是一个新的阵法……   直到第六个阵法,伏光跑回去跟师父撒娇:“我不会!”   叶南音嘴角翘起:“已经不错了。”   叶南音把后面的阵法一层层解开,伏光一直发出哇哇哇的叫声。   “师父好厉害!”   “师父超棒!”   “师父我也想这么厉害!”   进到最里面的潜龙池,叶南音笑道:“以后你也会跟师父一样厉害!”   “嗯!”   叶南音牵着她的手进去:“瞧,那就是龙脉!”   龙脉呀!伏光蹲在潜龙池边埋头看池底的虚影:“师父,它好小呀!”   叶南音看了眼,还行吧,这两年好像又凝实了一些。   “以后师父不在了,这个地方就交给你看管。”   “好呀好呀!”   伏光一心看龙脉,没听见第一句,就听到师父说,以后这个小玩意儿给她。   等伏光看够了,叶南音带着她出去,走的时候还没忘把白白拎走。   阵法一层一层地锁上,最外面的几个阵法,叶南音在一边看,都是伏光动的手。   在外面隧道修炼的人听到里面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过来偷看,正好看到伏光设置完最后一个阵法。   小姑娘一屁股坐地上跟叶大师撒娇,说好累呀!   偷看的几个人怕被叶大师发现,扭头跑了。   不得了,叶大师带的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厉害!   叶南音带着伏光在山上住了一段日子,六月中旬,端午节前带着伏光和白白回族里。   叶清尘走不开,沈瑄带着闺女叶歌跟叶南音一起回去了。   回到族里第二天,也就是端午节当天,大雨倾盆,从早上下到晚上,山上的雨水汇集到小溪,奔腾到叶渠再流入沙河。   沙河水位暴涨,已经到了警戒线,把县里的居民都吓坏了,纷纷跑去河边看水位。   上次下这么大的雨还是六零年那回吧!   欧直人这个县长坐不住了,给叶渠公社打了个电话,问小姑奶奶在不在家。   打这通电话是以防万一,万一山洪真控制不住,只能请福乐出马了!   在叶家村这么多年,欧直人虽然没见过福乐展现本事,但是他绝对相信福乐可以做到!   叶家人,都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叶南音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天黑后见雨还不停,就把福乐叫下山来。   家里除了年纪小的伏光外,其他人都不敢睡觉,都在等着。   等到晚上十点多钟,雨终于停了!   叶定国松了口气:“我去外面看看。”   “爸你别去,族里的年轻人他们会去。”   “我自己去看看放心点,我今年才五十多岁,别整天觉得你爸老的走不动路了。”   叶定国嫌弃了女儿一句,去门口拿了把雨伞,穿上雨靴就要出门。   叶南音跟出来,暴雨过后,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水汽,风吹过来打在人的皮肤上,感觉到一阵湿冷。   “我去屋里看看伏光,今晚上太冷了,别把孩子冷感冒了。”许静转头进屋。   叶南音在园子里望着天空,阴沉沉的看不到一点星光,她有一种预感,雨只怕还要下。   他们这里上游河水都涨到警戒线了,那下游现在是什么情况?   快凌晨时,她爸回来了。   叶定国脸上有了笑意:“睡吧,水位在往下退,应该没事了。”   山上的水还在源源不断汇入沙河,沙河的水位居然还能往下退,说明下游泄洪没问题。   叶南音放下担心,洗漱完也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是个大晴天。太阳亮的晃眼睛,好像昨天山洪奔腾是做梦一般。   叶伟过来说:“今天电话联系了县里其他公社,昨天暴雨对大家都没什么影响。”   “市里那边叶凯传来消息说,咱们省下游的其他地方被暴雨影响大一些,但都还在控制中。”   “那就好。”   叶南音心里有点担心,叶伟走后专门开了一卦。   是坎卦!   坎为水,有陷、险之意!   《象》日:坎不盈,中未大也。   从卦象来看,虽然凶险,也有可破之法,不算绝境!   伏光跑过来:“师父,这是什么?”   叶南音一枚一枚捡起铜钱,淡淡一笑:“好东西,以后师父教你。”   “好呀好呀!”   叶南音把卦象告诉叶清尘,叶清尘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   卦象还没彻底应验之前,带着伏光这个小丫头,叶南音哪里也不好去,只好在家等着。   后面晴朗了两三天后,天空又下大雨。   雨势不如前几天大,对他们本地没什么影响,洪水跑到下游,对下游的压力就大了。   如叶南音所料,十八号那天早上,电话打到叶家村,说西江水位急涨到二十米,水位还在持续上涨,只怕要溃堤了。   几天前叶南音的卦象给了她们预警,他们这些天严阵以待,还是不足以应付出现的险情,希望叶南音能伸把手。   叶伟跑来报信:“西洲市那边的机场说,咱们这边的雨不算大,飞机可以起飞,送您去西江。”   “那就走吧!”   叶南音带着福乐出门,伏光背着自己的小挎包跟来:“我要和师父一起。”   叶南音想了想:“那就去吧,也该让你开开眼界!”   许静急忙把伏光抱回来:“救灾带伏光去干什么,她还这么小,万一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妈,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她,这不是还有福乐在嘛。”   “不行,我不同意!”   伏光奶声奶气地说:“外婆,我想跟着师父去呀!我很厉害的呀!”   叶定国站女儿这边,劝他媳妇儿:“你就听乖宝的吧,乖宝小时候三岁就出门办事了,不是啥事儿也没有嘛。”   伏光今年好歹五岁了,还有乖宝在旁边照看着,不比乖宝小时候安全?   “可是……”   “你就听乖宝的吧!”   最终,许静还是放手了,一路把人送到门口,一直叮嘱:“你要照顾好伏光啊。”   “妈,我知道!”   坐上汽车的时候,叶南音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在她妈心里她才是妈妈的头号心头肉,现在心头肉换成这个小丫头了。   伏光靠着师父的胳膊:“师父笑什么呀?”   “笑我们伏光,真是个小可爱!”   伏光嘿嘿地笑,她也觉得自己可乖巧了。   哼几声响起,伏光刚才不小心压着挎包里的白白了。   “你怎么把它带上了。”   “它是我的朋友,我肯定要带上它呀!”   “那你可看好它,别半路弄丢了。”   “不会啦!”   族里的一个年轻人开车送叶南音到机场时,雨停了!   机场的工作人员正等在机场入口,见叶家的车来了,她连忙迎上去,拉开门。   看到车上坐着两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儿,她一点都没惊讶,一路引着叶南音走近路去赶飞机。   好不容易雨停,抓紧时间起飞,飞机落到西江最近的机场时,雨还没下。   “小姑奶奶!”   “师父!”   叶清尘、刘珉两人都等在机场。   “情况怎么样?”   “雨暂时停了,但是上游的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汇入进西江,水位还在持续上涨。”   “多高了?”   “将近二十四米!”   太疯狂了!   叶南音脚步不停,伏光小短腿跟不上,叶清尘一把抱起她。   “他们现在的安排呢?”   “还在商讨方案,他们意思是如果暴雨还不停的话,要从西江上游挖个口子泄洪。”   主动挖开口子还可控,如果什么都不管,等到溃堤后,造成的损失难以数计,情况也难以控制。   “先去河堤。”   机场外有车等着他们,载上他们往河堤上跑。   车子刚到河堤,叶南音发现,这个地方简直是悬河,河道高出地面太多了。   “不好了,中沙段河堤漏水了!”   前面闹起来,纷纷往那边跑,叶南音他们跑过去,已经有很多士兵在扛沙袋试图堵住漏水的地方。   “这能堵的住?”   很难,但是还得试试!   “现在还没下雨,不如抓紧时间修补一下?”   可是水位这么高,根本没可能修补。   “福乐来了,有机会!”   “我这就去跟他们谈!”叶清尘跑过去找人。   十多分钟后,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冯迪。   “小姑奶奶!”   跟冯迪过来的张局长不认识叶南音,但叶清尘他还是知道的。   “修河堤的东西都有?”   “都有!”   “那就抓紧时间赶紧来吧!”   众人围观之下,福乐飞上不停漏水的河堤,她仰头一吸,靠着堤坝的地方水被抽干,甚至连堤坝都变成了灰白色,干的不能再干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水不过来这边?   站的最近的几个士兵不停地眨眼睛,难道他们在做梦吗?   “愣着干什么?快点修堤坝呀!”   张局长急的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水泥、砂石被不断运上来,搅拌好的水泥送到河堤里面修补漏水的位置。   漏水的地方刚修补好,下雨了!   张局长急的在原地转圈:“水泥不干根本没用啊!”   一滴一滴的雨打在刚抹上去水泥上,所有人心头都万分沉重。   冯迪安慰道:“不着急,有办法的!”   正在这时,福乐深吸一口气,湿漉漉深灰色的水泥,瞬间变成白灰色的干水泥。   这就行了?   叶南音:“福乐放开水试试。”   福乐松开控制,汹涌的厚重的水浪狠狠地拍打过来,激荡起的水花足足有几十米高。   这股浪打在人身上只怕骨头都要碎了,修修补补过的堤坝经受住了考验。   “不漏水了!”   张局长激动到击掌:“太好了!”   冯迪笑着说:“毕竟是临时修补起来的,只能暂时用着。”   张局长点头:“等这次水灾过后,我们肯定会花大力气重新整治河道!”   修补河道只能治标,找到合适的地方泄洪才能缓解洪灾!   雨又开始下了,那边终于做出了决定,选中了泄洪的位置。   叶清尘抱起伏光:“走吧,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刘珉和冯迪落后一步,他们去找这里的负责人,福乐的身份还需要他们保密。   到达他们选定的泄洪点,叶南音问:“下游的人都搬走了吗?”   “昨天就搬走了。”   从他们开始打算用这个法子时,被选中的三个地点下游的人都开始撤了。   “那就动手吧!”   福乐配合地把他们圈出来的地方水抽干,这个时候他们立刻爆破堤坝,等人都撤走后,福乐慢慢放开控制,水从破口处往下游泄。   伏光趴在叶清尘怀里,小声问:“我以后也能飞吗?”   叶清尘想到小姑奶奶摆祈福阵的时候,小声告诉她:“你如果和你师父一样厉害,肯定也能飞!”   福乐落到他们身边,略等了一下,见情况正常,他们这才离开。   天灾靠人力很难对抗,不过因为叶南音他们来得及时,修补了很多漏水的堤坝,又在很多安全的位置放水,减轻了下游广大群众的负担。   至少没有溃堤!至少家园保住了!也保住了很多人的命!   这次救灾后,很多人对福乐好奇,但是碍于叶南音的身份,这些人都是偷偷打听,不敢舞到叶南音面前。   不敢舞到叶南音面前,他们只能去其他和叶南音有过接触的人打听,比如退休养老的熊师长。   熊师长轻哼一声,这些人得了好还想做什么?一个个的,脑子还没被洪水冲醒?   熊师长给叶南音打了个电话,说他嘴巴紧得很,绝对不会乱说话,叫她放心。   叶南音笑着谢过他老人家。   这一场洪灾过后,叶南音发现福乐身上的功德金光厚了一层。   “老天爷这回眼明心亮,没让你做白工!”   大晴天,天空中隐有雷鸣。   叶南音轻笑一声,天道也就只能这样了! 第84章 富得流油的玄门第一家族   洪灾的事情解决后, 叶南音带着伏光在族里过暑假。   大王、美人和白雪高兴疯了,好久没上来桃园,趁着主人在,三只整天待在伏龙泉边, 哪里都不去。   伏光的刺猬小小一只, 整天想着和大王他们融入, 伏光去族学听课它也不跟, 就喜欢追在白雪身后跑。   精怪对于实力是很敏感的, 白白才来, 就知道白雪最强。   除了白雪之外, 白白还喜欢跟着福乐。在西江的时候白白一直窝在伏光的挎包里,亲眼看到福乐有多厉害,它想和福乐亲近。   可惜, 福乐不喜欢搭理它, 就算来伏龙泉边,也是和主人待在一起。   白白也不沮丧, 比起它一只单独在长白山的时候,现在有主人还有这么多伙伴, 它觉得很开心。   有事儿可忙,白白也不像在长白山时那么爱睡觉了。   叶南音在园子散步的时候, 经常能看到白白跟在白雪身后追,追不上还会哼哼。   叶南音也没想到, 小刺猬居然这么活泼。   不过再活泼, 白白也这点声响不会吵到她。   最近叶南音心情很不错,伏光大了, 也不像刚来她身边时那么没安全感, 也能离开叶南音去跟族里孩子玩, 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很。   这段时间,叶南音享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叶南音笑着问福乐:“之前你不肯跟我去北京,是不是也嫌伏光那个小家伙吵闹?”   福乐抿了抿嘴,好像笑了一下。   悠闲的时光,不紧不慢地过着。   八月初,叶大兵带着一个在清华读书的族人回来找小姑奶奶。   叶大兵想送这个名叫叶简的年轻人去美国留学,专门学习计算机,互联网技术。   计算机,互联网,对叶南音来说是个新东西,她仔细询问大概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后,就说:“想留学直接就能跟族里申请经费,你们专门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叶大兵连忙道:“过年那会儿,我听在香港那边常驻的族人说,香港张家有个小儿子在美国做这个,能不能搭上这条线把叶简送过去。”   香港张家,就是一直想搭上小姑奶奶,请小姑奶奶做他们家供奉的那家人。   当时小姑娘拒绝了,后来他们家的娱乐公司签了孙青青,把孙青青捧红。孙青青因为日本人的事情和他们解约,他们也十分尊重,还不要解约费。   叶南音问:“这个行业,如果做起来会很赚钱吧。”   叶简不清楚,但是知道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一定要去做。   “听老师说,美国研究出来的主干网已经覆盖了全球九十一个国家,主机超过四百万台。”   “咱们国内互联网连我们学校那个算在内总共只有五个,能链接国际出入口的只有两个,我们的网络基础太薄弱了。”   叶简的老师们说,美国人明年很可能要将互联网商业化推向全世界,他们必须尽快跟上步伐。   叶简是个出身农村的普通学生,同学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不慌,和爸妈商量好了之后,就去北京三知堂找族人。   他把想出国留学的事情一说,族人们都笑着恭喜他,说等他留学回来,以后要挣大钱了。   族里有专门的资金支持族人读书,有本事出国留学的更是大力支持。   叶简想出国容易,但是想找到厉害的导师就很难了。   族人们都不懂什么是互联网,就把叶大兵叫来。叶大兵在政府部门工作,是叶家在北京职位最高的人,他的消息渠道比一般族人宽多了。   当时叶大兵听他说想学计算机,就说要回族里一趟。   叶南音:“你的同学中间,只有你一个人想出国留学吗?”   “不止,有不少同学都想出去留学,不过是没机会罢了。”   而且就算能出国,也很难申请到相关专业。   “送一个是送,送几个也是送,不如你去问问和你关系好的同学,他们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就一起送出去。”   叶南音对叶大兵说:“你回头问问族里的年轻人,还有谁想去学这个。”   “是。”   叶大兵动作很快,他先联系全国各省的三知堂,把消息放出去,几天后,一个学数学一个学物理的年轻人也想去。   叶简那边有两个同学想跟他一起去,这样加起来一共五个人。   叶眉得了小姑奶奶的授意联系香港张家,张家那边含蓄地问叶眉要了三个护身符。   现在家里不缺桃核,叶南音闲暇时雕刻的护身符不少,叶眉那儿给了三枚,给叶简和叶家另外两个要去留学的年轻人一人一枚。   叶简想替同学要两枚,叶南音说可以给,但是人要带来让她看看。   出发前两天,五个年轻人都来到叶家村,叶南音在山下家里见了他们。   叶简的两个同学,有一个名叫高旭的人,叶南音单独跟他说了两句,问他是哪里的人,家里什么情况。   “小姑奶奶好,我是北京人,爸妈是搞机械的,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叶南音看他面相就知道他是独生子,再次确定后,叶南音说:“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不是特别想去的话,我劝你留在国内,别出去。”   为什么?高旭不明白。   “你命里有一劫,如果不出国的话,在国内可能只是出点小灾祸,但是你出国的话,后事难料。”   高旭有点懵,他欢欢喜喜地过来感谢叶简族人给他机会出国,怎么来了突然跟他说不要出国?   还有,这是给他算命?叶简家的亲戚是个神棍?   高旭茫然地看了叶简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南音说:“距离出发还有两天,这个事我劝你跟你爸妈商量一下。你爸妈在北京,你可以叫你爸妈去打听一下特别行动局,再打听一下叶南音是谁。”   想了下,叶南音又说:“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叫你爸妈打听叶清尘也行。”   高旭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都姓叶。   言尽于此,叶南音挥挥手请他们出去,叫叶简好好招待他的同学。   出门后,叶简叹气:“走吧,我先带你们去找个地方住。”   “叶简你家不是在杭州么,在这里你也有房子?”   “不是我的房子,是族里的房子。”   叶简的另外一个同学李亚立刻说:“哦,你们叶家是个家族。”   同样要出国留学的叶凡和叶赫都笑起来:“你们知道九叶集团吧。”   “九叶集团谁不知道?”   “我们家现在用的电冰箱、洗衣机、电视都是九叶集团的,质量相当好。”   “我们家的电视是九叶集团的,我妈还想买一台电冰箱,没舍得买,说等明年家里宽裕一些再买。”   说起九叶集团,高旭和李亚两人都停不下话来。   叶简说:“九叶集团是我们叶家的。”   啥?高旭和李亚震惊!   “叶简,你家真有钱!怪不得你能出国读书,还能带上我们。”李亚一脸羡慕。   叶凡笑着说:“还真不是,我们都是出身一般家庭,家里没什么钱,但是族里会资助我们读书。就说我吧,从小到大读书都没花过钱。”   高旭和李亚十分羡慕,读书不花钱就已经很好了!   叶简补充:“在叶家,只要你能读书,就不用考虑读不起书的问题,因为族里不仅给学费,还会给生活费。”   所以,刚才小姑奶奶对高旭说的话,绝对不是不想花钱送高旭出国读书,而是真的为了他好。   高旭没明白,叶家小姑奶奶神叨叨的,为什么叶简他们都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叶简去族里管理房子的族老那儿拿了一把钥匙,他们五个先找个院子安顿下来。   随后,叶简带高旭去打电话。   高旭现在心情很复杂,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爸妈之后,就说:“我感觉有点扯,但是叶家……”   就冲九叶集团的名声,感觉也不可能因为反悔不送他出国,就找这种理由搪塞他。   九叶集团,叶家,特别行动局、叶南音、叶清尘……   高旭爸妈都是首都钢铁厂的老员工,虽然没多少人脉,但是人家都说的这么详细了,他们认真打听一下,还是能知道很多内幕。   第二天上午,高旭爸爸咬牙花了一大笔钱坐飞机赶来叶家村,亲自拜见过叶南音后,拉着儿子去屋里说话。   “你真想去?”   高旭点点头,他何止想去,他想去得快疯了。   互联网啊,现在全球最火热的行业,他要是学成归来,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高旭爸爸说:“叶大师出手处理过的事情都是大事,她看你面相有劫难肯告诉你,肯定也是看在你同学叶简的面子上,她的身份在那儿,不可能骗咱们。”   不过叶大师也说了,这人的运气难料,一个小水坑能淹死人,大海里翻船也有可能活下来,看自己的选择,更看命。   “你要是不出国,碰到点事情咱们全家也好一起解决。你要出国了,在外面出事我和你妈都帮不上忙,你要想好了。”   “爸,你放心,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肯定会处处留心在意,绝对不会丢了小命。”高旭希望爸爸能支持他出国。   高旭爸爸叹气:“好吧,既然你真想去,你跟我去见一见叶大师。”   “嗯。”   过了一个多小时,高家父子俩站在叶南音面前。   “想好了。”   高旭爸爸点点头:“他既然想去,就让他去吧。”   叶南音说:“护身符别取下来,一定要随身带着,说不定能助你逃过一劫。”   “是。”   高旭爸爸叫儿子跪下:“给叶大师磕头。”   高旭乖乖听吩咐。   高旭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后,高旭爸爸下午要坐火车回北京,高旭送他爸到公社坐车。   “叶家不仅给了你前程,还救了你的命。儿子啊,以后学成归来,别没有良心。”   “爸爸,我知道!”   高旭爸爸拍拍儿子的肩膀:“你也是大人了,以后出门在外,一切只能靠自己,当心着点。”   “我和你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别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高旭眼眶一热。   等他爸坐车走后,高旭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就跟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一般。   叶简安慰他:“你也别那么担心,护身符比你想象中好用。”   “有多好用?”   叶凡和叶赫都笑了起来,护身符在外面属于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实际上,就冲着护身符真能救人性命,万金都低估了!   出国前这点小波折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他们坐飞机去深圳,然后又从深圳去香港,晚上就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时间巧得很,张家的小儿子张故上个月回国探亲,这次回美国刚好带上他们。   实际上,张故本人并不是做互联网的专业人士,他只是互联网行业的投资者。   张家手里积攒了很多钱财,前年国际资本做空英镑的事情让张家人引起了警惕,决定把家族资产挪一些到海外,以保证家族资产不被打劫。   张故在英国留过学,英语很好,也认识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他去美国后,他发现以美国为首的国际资本早就盯上了东南亚国家,香港也不例外,他们现在还没动手,只是在等待时机。   去年张家加速了资产往外挪的步伐,张故管理着家族这么多资产,一直在找优质的投资项目,多方考察之后就瞄准了互联网。   他是投资者,介绍几个年轻人过去学习的面子还是有的。   而且,张家也乐意做这样的事,不仅交好了叶家,还能送几个眼线进去,算是一举两得。   张故对叶简他们五人非常和蔼,一路上照顾有加。到美国后,安排他们住在自己的别墅里,带他们去学校见导师,要求导师一定好好培养他们。   叶简他们顺利地在美国读书学习,直到半年后,九六年初,国内的公用计算机互联网正式开通,商业化的前景让人浮想翩翩。   二月份过完年,叶秋带着人去美国考察,考察完见了叶简他们五人,问他们学习的怎么样。   叶简:“多亏了张总帮忙,教授对我们不错,不仅没有限制我们学习,还让我们参与到新程序的研究中去。”   这半年,他们可以说是从头开始学习计算机和互联网知识,进展非常快。   “什么时候能学完?”   “老师和我们说过,我们如果要赶上最新的研究进度,至少要两三年。”   叶秋笑着说:“那你们最好尽快。”   “族里有什么安排?”   “不出意外的话,九叶集团旗下会成立一家互联网公司。”   叶简、叶凡和叶赫三个人露出笑意,他们三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叶秋走后,高旭和李亚两人私下聊天,高旭说等他回国后,一定会去叶家的互联网公司工作。   李亚没接话,端起水杯,低下头喝了口水。   “你不想回去?”高旭敏感地察觉出李亚的情绪。   李亚十分犹豫:“我听教授说,我们如果顺利完成学业,肯定可以留下来。”   在美国生活这半年,李亚十分清楚美国和国内的差距。也十分清楚,就算是在美国,有机会学到最新的互联网技术,毕业后肯定是高收入人群。   这个新兴行业,对人才的需求太大了!   高旭皱眉:“可是你……”   他们能到美国,都是因为叶家出钱出力,他不帮叶家就算了,居然还不想回国?   这些话高旭没说出来,怕说出来伤感情。   李亚也不傻,高旭说话说一半,他也明白高旭的意思,他叹息一声:“高旭,我和你不一样,我跟叶简他们三个更加不一样,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李亚家真的是一贫如洗,他这辈子的高光时刻就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清华。   本来按照正常的发展,他毕业后进一家好单位,按部就班就干着,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毫无波澜。   没想到因为他和叶简关系好,叶简要出国,问他想不想一起去。   他想,他太想了!   但是他的出身,以及和同班同学相比十分一般的成绩,都让他想都不敢想!   跟着叶简出国后,他住着别墅,跟着行业内的大牛学着最前沿的技术,平日里还有张家的车接车送,他太想了,他太想一辈子都过这种日子。   叶简,只能对不起了!   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会儿,李亚说:“等我发达了,我会回报叶简。”   高旭扯了扯嘴角,好像笑了一下:“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高旭离开,李亚叫住他:“高旭,刚才我们的交谈,你可不可以先别告诉叶简。”   高旭没有回头,淡淡说:“放心,不会影响你继续享受叶家提供的一切。”   高旭没说,叶简还是知道了。   叶简意外撞见高旭跟人打听绿卡的事情,他惊讶了一下,很快又释然了。   人各有志,李亚想留下来是他的选择。   大兵叔告诉过他,小姑奶奶叫他带上两个同学,资助他们出国读书,为的不是让他们回国后一定要去九叶集团工作。   小姑奶奶只是觉得,既然是新兴行业,国人进入的越多越好,这样的话,在竞争中他们国家能多一个人才多一点优势,都是好的。   叶简知道,很快叶凡和叶赫都知道了!   在叶凡和叶赫看来,怎么说呢,虽然他们叶家资助李亚出国读书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但是知道李亚不想回国,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疏远了李亚。   李亚装作不知,还是在张家的别墅里住着,和叶简他们一起上下学,散步聊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年后,九七年夏天,他们即将毕业时,李亚请叶简、叶赫、叶凡、高旭吃饭。   饭桌上,他说他已经和一家科技公司签约了,也找好了房子,下周就要搬出去。   高旭看了看李亚,又看叶简。   叶简举起酒杯,笑着祝他前途似锦。   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   吃了这顿饭后,李亚就搬出去了。   李亚走后,叶简他们都忙碌起来。   叶秋托张故给他们带话,互联网公司已经成立好了,公司的相关人手招了一些,但是有经验的的专业技术人才她招聘不到,如果他们三个回去能多带一些技术人才回去就好了。   叶秋把明确的福利待遇都告诉叶简他们了,只要人招聘过去,房子车子钱都是现成的。   九叶集团家大业大,只要是人才,叶秋都舍得给钱留人。   拿着叶秋给的条件去拉人,费了些唇舌,确实拉到了些人。   到了暑假,叶简准备回国之前去购物,给家人买纪念品的时候出事了。   叶简他们也没想到,在最繁华的商业区居然会有枪击事件,枪击发生时现场人太多了,躲都没处躲,即使他们已经尽可能保护自己,高旭还是被枪打中胸口,叶简当时都要吓傻了。   犯罪分子被逮捕,叶简爬起来抱着高旭,吓得说话都结巴:“高……高旭,你醒醒,你没事吧。”   高旭幽幽地醒来,捂住胸口:“疼死我了。”   “我看看。”叶赫解开高旭的衣服,沉默了。   “怎么了?”   叶赫拉开衣服:“你们自己看。”   高旭胸口散落着几片桃核碎片,子弹卡在一片碎掉的桃核片中,子弹头还有点油润,感觉像是击中桃核里的桃仁时,蹭的油。   高旭摸了一把胸口,扫开胸口上的碎片,只见被撞击过的红色圆点。   “卧槽!”高旭忍不住骂脏话。   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最后给他来了一下,差点小命都没了!   叶简一把拉起他:“没受伤就起来,咱们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高旭的情绪高度兴奋,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回到家后,叶简才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小姑奶奶的护身符是个好东西。”   以前听爸妈说,以前叶东叔和叶北叔他们因为小姑奶奶的护身符逃过一劫,还有退休安享晚年的俊杰爷爷,小姑奶奶的丈夫等等,以后都被护身符救过。   在叶家人心里,小姑奶奶的护身符,那就是另外一条命啊!   听说叶简他们遭遇枪击事件,张故连忙过来看看情况,刚好听到叶简说这一段。   “张故叔。”看到张故,三人都站起身来。   张故摆摆手:“你们坐,听说高旭被枪击了?”   “逃过一劫啊!”   高旭把他中枪倒地的全过程说了一遍,张故忙说:“给我瞧瞧你被打中的地方。”   高旭掀开衣摆,露出胸口上的红印子。   挂在脖子上常年不离身的护身符被打碎了,只有一根红绳子空落落地挂着。   高旭摸着红绳:“叶简,你说我如果以后在你们家集团工作,能不能求你家小姑奶奶,再要一个平安符?”   “那我可不知道。”   张故摸了摸胸口,他脖子上也挂着一个护身符,是他爸跟叶南音求来的。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以后谁说玄学是骗术是糟粕,他就跟谁急!   张故最近没打算回国,出了这个事情后,他亲自送叶简他们回国。   以前回国,张故从来都是空手回去再空手回来,这次回去他提了好大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各种礼品,都是给叶南音送的。   他估计叶南音也不缺这些,不过他送的是个心意,主要是想和叶家搞好关系。   他们到上海已经是深夜了,叶家的车来机场接他们,把他们送到三知堂休息。第二天他们才去深圳的公司。   这些年,九叶集团旗下的各个公司都在扩建,九叶集团已经形成了一个超大的园区。   “张故叔,我们的互联网公司也在这里。”   张故笑着说:“那我一会儿可要好好参观参观。”   张故这次过来,本来想看看九叶集团缺不缺钱,要是缺钱的话,他可以投资,数额好商量。   今天只是看九叶集团的园区,张故觉得叶家不可能缺钱。   知道叶简他们今天要回来,叶秋专门腾出一天时间见了他们,带他们安顿好。   叶秋和张故见过几次,只是脸熟,却没有深入聊过。   今天趁这个机会,两人坐下喝茶聊一聊。张故发现,叶秋这个连互联网都没怎么接触过的人,对互联网的前途比他更加看好。   叶秋说:“如果如他们所说,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事情都能在网上处理,那么所有人都需要互联网,互联网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小世界,它怎么可能不重要。”   “我听说你们叶家这几年主要做重工机械、房地产和家电行业?”   叶秋笑着说:“不同的发展阶段有不同的投资策略嘛。八十年代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做衣服、做食品、做小家电这种技术含量不高,适合走量积攒资本的行业,等我有点钱了就投资重工机械、房地产等行业。”   “现在呢?”   “现在么,我们叶家现金流充裕,不怎么缺钱了,我们下一步肯定是投资高技术产业,最好能凭借高技术占据一部分市场份额!”   张故佩服:“谁给你们支的招?太有见识了!怪不得你们叶家短短十五六年就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   “你过奖了!”   叶秋和张故说这些,主要是想和张故合作,让张故知道,不提玄学,他们叶家在做生意上还是非常内行。   并不是凭借小姑奶奶的人脉和影响力,别人就把钱送上门来了。   叶秋给张故倒茶,慢慢悠悠地说:“说句实在话,我们叶家的人脉主要还是在国内。我们叶家的产业看着多,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大而不强!”   张故认同,叶秋说的是实在话。   “我们九叶集团现在不缺钱,但是缺技术啊!国外对我们的技术压制短时间内我看没办法解决,既然自己不能解决,那就先花钱买吧,买回来再学习。”   “您的想法很实在。”   张家在海外经营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家有这样的人脉和渠道弄到一些新的技术,张故如果愿意,可以成立一个技术中介公司,帮他们搞想要的技术,价钱可以再商量。   “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真正有价值的技术,肯定被很多人盯着,他要插一脚,他怕那些美国人以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的罪名把她关起来。   叶秋也理解他的担忧:“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着急答应我。”   “好,那我回去再想想。”   张故回香港和家里人商量了一番,张家人觉得只要在美国那边找个有身份的代理人,这事儿还是可以做。   半个月后,张故和九叶集团签了合作协议,协议里面明确写明,这家开在美国的技术咨询服务公司,叶家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张家百分之四十,另外百分之三十,属于美国民主党某位议员的妻子。   叶家的钱源源不断汇入这家公司的账户,更多关键技术漂洋过海到了叶秋手里,九叶集团的新成立的各个板块的高科技企业飞速发展。   叶家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从各个国家学成归来,加入到叶家的这些高新企业里。   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眼里,九叶集团最有名的是娱乐公司,九叶娱乐公司里家喻户晓的演员歌手占了国内的半壁江山。   在二三十岁的人眼里,叶家最出名的是叶色名衣。叶色名衣分中高档两条线,无论是中档还是高档,质量和款式都吊打同类竞品。   去年叶色名衣的几个主要设计师,分别到四大时装周办秀,更是这个品牌从建立以来的最高光时刻。   在年龄稍微大一些人的眼里,九叶集团最出名的是各种高质量的房子、家电产品、食品等等。   这些都是普通人明面上看到的东西,像是在九叶重工生产的各种机械在农田里、工地上的运用,很多人并不知道。   九叶集团肯定不是国内最大的企业,也不是最有名的企业。   九叶集团的产品深入到普通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消费者一提起九叶集团,就感觉九叶集团是个亲切,接地气的企业。   这些都是九叶集团给消费者最直观的观感,到了千禧年时,九叶集团旗下的几家高新技术企业崛起,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就像你熟悉的小区楼下每天早上捆着围裙卖油条的阿姨,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开着豪车的女企业家那样震惊。   千禧年后,互联网发展越来越迅速,除开企事业单位之外,一些家庭也安装了电脑,上网的人越来越多。   #扒一扒九叶集团#   #九叶集团发家史#   #九叶集团的老板是谁#   网上关于九叶集团的讨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只能讨论一些表面的事情,最多追到叶家是个大家族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偶尔有跟贴的人说叶家很神秘,叶家人会算命,都无人理睬。   这些人还会被嘲笑,鬼片看多了吧!   叶南音偶尔在网上看到这些帖子,也会笑一笑。   这十年,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叶家,都发展太快了!   帮佣李大姐进来禀报:“叶局长来了!”   李大姐的说的叶局长,说的是叶清尘,这家伙最近隔一两天就会过来打扰她。   “小姑奶奶,要不咱们家今年就办一个宴会吧,张抱朴那个老头儿又来催我了。”   叶清尘一屁股坐下,喝了口热茶,茶水刚咽下,他立刻又说:“咱们叶家上次办宴会,还是你和谭哥结婚的时候,这都十五六年了。”   叶清尘叹气,摸摸自己的老脸:“十五六年啊,我都从一个小年轻变成一个中年大叔了。”   叶清尘没什么烦心事,整天过的悠闲,今年四十多岁了,瞧着跟三十出头一般。   叶南音笑道:“他们就这么想蹭饭?”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既想蹭饭,又想看看咱们伏光!”   前两年南边又发洪水了,叶南音没去,伏光带着人就去了。   九岁的姑娘布阵、画符样样都厉害,而且还相当有领导力,把特别行动局的人指挥的团团转!   当时救灾,那么多人看着呢,都说他们家伏光有小姑奶奶小时候的风采。   从去年开始,他们就说玄门多少年没搞过大会了,应该搞一搞了。   这搞玄门大会总要有个牵头人吧。   现如今,东亚、东南亚玄学界都在叶南音的影子下活着不敢造次,她如果不做这个牵头人,谁还有资格?   叶清尘心里,其实也想他们叶家来办这个会!   除了资历之外,现在谁不知道叶家富得流油?   张抱朴、李康他们闹着要叶家办,其他人都跟着起哄,也是打算趁此机会吃大户。   叶南音轻笑:“罢了,想办就办吧。”   “在哪里办?”   “八王山!”   伏光聪明,这些年能教的叶南音都教给她了,还有一个东西没教给伏光,那就是如何摆祈福阵!   “时间定在除夕?”   “嗯!”   叶清尘一下跳起来:“那我要赶紧去安排!”   这会儿都立冬了,距离过年没多久了。   “这事儿你和叶秋商量着办!”   “行呢!您就瞧好了吧,肯定不会多堕咱们玄门第一家族的威风!” 第85章 谁照料谁?   叶家要在八王山下办宴会的消息传出去后, 找到特别行动局报名的人特别多。   举办宴会的是叶家,祈福是为天下,这算是半私半公性质,叶清尘没想找其他部门帮忙。   但是没想到, 当地政府部门来了不少人, 帮他们安排住宿、交通坐车、准备宴会上需要的桌椅板凳和饭菜等等。   叶家派来的大厨是叶小鱼, 当地政府也不喧宾夺主, 安排了几个大厨过来打下手, 叶小鱼用得很顺手。   孔大厨被孙子扶着过来看看现场情况。   “不错, 准备得挺齐全。”   叶小鱼笑道:“这些只是给前期接待准备的, 正宴的菜还没开始预备呢。”   离大年三十还有好几天,叶清尘昨天送过来的名单已经有上千人了,这么多人, 肯定有人提前过来, 前期接待也不能放松。   “正席的菜单给我瞧瞧。”   叶小鱼去屋里把菜单拿给师父看,孔大厨看过后点点头:“天上飞的, 河里游的都有,咸甜酸辣各种口味齐全, 算是把天南海北的客人都照顾到了。”   “师父说的是,我们定菜单之前就是考虑着尽量把客人口味都照顾到。”   香港那边的, 东南亚那边的,国内东南西北都有, 口味可不是天南海北么。   “叶族长什么时候到?”   “叶清尘说, 小姑奶奶估计腊月二十九下午过来。”   腊月二十九过来,腊月三十还有一天, 可以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   孔大厨看着名单笑:“三十四年前, 我才去你们叶家的时候, 哪里想得到你们叶家能扶摇直上,闯下这么大的家业来。”   “嘿呀,早晚的事!”   叶小鱼作为一个叶家人,又是经常接触小姑奶奶的叶家人,她见了不少拜见小姑奶奶的族人,正值壮年的,年纪轻轻的,刚会跑跳的小孩儿……   能走到小姑奶奶面前的都是叶家的人才,这么多族人一起努力,怎么能不出头?   “小鱼,有一车干货你过来看看。”   师徒俩正在说话,一个族人带着司机过来。   司机笑着问好:“我主家是香港张家的,听说您家要办宴席,主家就叫我给贵家送些食材过来。”   “都送的什么?”叶小鱼知道香港张家。   “这是清单!”   叶小鱼把清单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鱼翅、鱼胶、墨鱼干、蚝豉、干贝、鱿鱼干等等。   “我们主家有一家海产品公司,这些东西不缺,你们办宴会如果不够用,随时可以联系单子上面的电话,我们再给送来。”   “这些肯定够了,替我谢谢你张总一家,等二十九小姑奶奶过来,我会禀告给小姑奶奶。”   司机连忙道:“都是小事情,不用打扰叶大师。”   叶小鱼收起单子,笑道:“必须要提!”   “张总家和我们家也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朋友,就算没送这些,小姑奶奶知道张总一家来了,肯定也要请张总喝茶。”   跟司机寒暄了几句,叶小鱼叫人去卸货,卸货完了之后,送司机离开。   孔大厨满意道:“送来的干货品质都非常好。”   叶小鱼知道张家的为人:“张总是实在人,不可能送不好的过来。”   在生意上张家和叶家合作颇多,一到逢年过节,张家都会给他们家族里送年后,海产品这些都是少不了的,品质一直很稳定。   过了会儿,又有人来送东西,是冯迪家叔叔,在东北做山珍生意,给送了一车各色蘑菇、板栗等山货过来。   山货倒是其次,送来的一盒子野山参才是真的难得。   “我寻思你们做炖菜,肯定要放沙参这些,那肯定拉低档次了,不如放人参!”   谢过热情的冯迪叔叔,叶小鱼问他能待几天。冯迪说说说他不忙,准备等到年后再回去。   叶小鱼叫族人过来,帮冯迪叔叔安排一间房间住宿。   后头又有其他地方的族人或者叶家的亲朋好友来送东西的,当地政府给他们搭建的临时放东西的棚子都不够用。   叶清尘知道后,又临时叫人过来搭了几个棚子应急。   毕竟是叶家人办宴会,腊月二十八就有很多叶家人请假过来帮忙,帮厨房干活,帮着招待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下午,谭文森叶南音带着伏光过来,八王山下热闹的跟赶集一般。   叶清尘和叶秋都在,他们手里都有一份名单,都是求见小姑奶奶的客人。   一家三口到八王山下吃了晚饭后,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开始见人。   这次来的远客太多,叶南音主要是见客人,自家族人不着急,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伏光一直乖巧地跟着师父身边见客,等到中午,伏光找师公抱怨:“好多人都是来跟师父求符的。”   谭文森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多少年也难得见一回,也就忙这一次。”   “嗯。”   伏光撒娇:“晚上不想见人了。”   “你们晚上也没空见人。”   午饭后,叶南音就带着伏光去屋里休息,睡足了觉起来,已经傍晚了。   北京来的大领导已经到了,来了一长串大巴车,谭文森过去接待,和大领导握手。   叶眉领着家族后辈站在一旁,叶凯、叶立新、叶大兵、叶朵朵、叶东、叶北他们这几个叶家的中流砥柱们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很震撼。   他们都认出来了,跟着大领导过来的这些人,有科学家、医生、高官、学者、商人等等。这些人,全都是在各行各业响当当的人物。   还有很多他们认不出来的人,这些人身份可能更加神秘。   见师徒俩过来了,谭文森招手叫伏光过去:“伏光,快叫人。”   伏光跟着师父见过几次,她笑着叫爷爷。   叶南音认识这两位领导,关系还不错,过去和领导们握手。   面相丰润的那位笑着问:“今晚上你是主祭人还是你家小天才?”   “我主祭,伏光跟着学学。”   “七八年那次祈福祭天,我还是在地方上工作,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今晚上总算能现场看看了。”   当年来观看祈福的两位老领导早已作古,二十多年,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二十年前为祈福大阵忙里忙外的张抱朴、张挺他们都还在,都已经退休养老了。   当年负责招待族人的叶秋、叶大兵、叶立新、叶凯等人,已经不是当年刚上大学的模样,身边带着妻儿老小,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   那会才刚出生没两个月,被叶霜和杨俊抱在怀里带上山的清荷,如今已经长大,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叶家族人都围绕在叶南音身边,叶南音的目光落在一张张苍老或者年轻的脸上。   时光如梭啊!   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享用完宴席,略微休息会儿,时间不早了。   明亮的灯光下,叶南音牵着伏光对所有人说:“时间不早了,准备上山吧。”   二十多年前来八王山那回,大家打着火把和手电筒上山,祭祀的场面也很简单,这回不一样了。   上山的沿途都有灯笼,灯笼里面不是烛火,而是灯火,山里的风再大也吹不灭灯光。   电线一路从山脚下拉上山顶。   山顶上,八王山正中间那座八面来风的宫殿依然屹立不倒,宫殿被四周一圈明亮的灯光照亮。   灯光太亮,等在山上的人即使被夜风吹着,看到灯光似乎都感觉没那么冷了。   “师父,山上好冷啊!”   许静连忙过来:“我给伏光带了羽绒服,先套一下。”   叶南音摇头:“不用。”   她的手掌挨着伏光的背心,伏光顿觉一股暖意在全身流淌。   “师父,别为我浪费精力,您一会儿还要摆阵呢。”   “不碍事!”   暖了会儿伏光的背心,她往伏光怀里塞了两张发热的符纸:“带着别弄丢了。”   “好!”   祈福的流程叶清尘早就带着人排了好几次,观礼的人井然有序地在指定位置落座。   以特别行动局、玄学研究协会为首的人,围着祭台外围坐了一圈。   第二圈是香港玄学协会的人以及各种散修。   第三圈是拿到邀请名单的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最外围才是叶家族人。   冯迪带着女儿冯笑坐在最里面一圈,冯笑扭头往后看,姥爷和妈妈在最外面那层。   “笑笑坐好。”   冯笑动了动身体:“爸爸,屁股冷。”   山上没有椅子,全放的是坐垫,主要是方便大师们打坐。   “你先起身。”   冯笑趴在爸爸膝盖上。   冯迪把脖子上的围巾叠好垫上:“坐吧。”   “哦。”   冯笑一屁股坐下,小声说:“爸爸,好多人啊。”   今天人确实多,而且身份都很不凡。   按理说,他闺女这样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本没有资格坐在最里面一圈,因为他闺女身上流着叶家的血,她在最面一圈占个位置,才无人反对。   看看李煜的儿子李矜找早已经成年,也没资格和他爸坐在最里面一圈,只能和香港玄学界的人坐在第二圈。   冯迪瞪女儿一眼:“像什么样子,坐好!”   冯笑坐好,眼睛还在往旁边瞟,她看到小姑奶奶和伏光妹妹在斜后方。   过了会儿,叶清尘道:“小姑奶奶,时间到了。”   “嗯。”   叶南音牵起伏光:“走吧,师父今天教教你,怎么用你的灵气,勾连天地!”   伏光双眼放光,期待了好久,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叶南音站在外围的时候八王山上的风还很正常,等她走进宫殿,清风伴随着她的脚步在她脚边舞动。   待她走上祭台,祭台上的风微微托起叶南音和伏光,师徒俩好像是在凌空行走。   叶南音松开拉着伏光的手。   “师父!”伏光害怕,害怕自己从空中掉下去!   叶南音笑:“别怕,你跟着我,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好。”伏光平复心情叫自己别太激动。   如二十多年前一样,叶南音一挥手,灵气卷着三柱清香到她手中,她的手轻轻一晃,手中的清香无风自燃。   “时维己卯年十二月三十,序至除夕,特于八王山设香案祭品,献酒焚香,敬奉于苍天与八方上神,吾叶南音携徒叶伏光顿首拜下!”   叶南音微微弯腰,缠绕在她身边狂风大作,三株清香一下燃到了底。   叶南音和叶伏光两人被风簇拥着缓缓上升,上升到高出宫殿一米多的位置,叶南音掐了个法诀,她瞬间化身一团金光。   金光在风里翻滚着,盘旋着往天空中冲,初看像射上天空的烟花,再看金光变得越来越粗壮,像是从地上拔地而起的巨树,不停地像天空生长,似乎要撑破天幕一般。   叶伏光也学着师父,她身上长出一棵小小的树,试图追上师父的步伐,一直往上生长。   “怎么回事?”   二十多年前见过叶南音祈福的人都惊了,当年祈福可不是这样的?   当年,叶南音以通天彻地的法诀,以全身灵气把法诀散去四方,激荡妖邪,天地感念之下洒下灵雨。   这次为什么不一样?   现场有几位修为不错的散修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叶南音又强了!   她强到可以把自己身上的灵气具像化,和天道相搏!   她以肉身的姿态,行半神之事!   除了神,还有谁能和天道这样呢?   这哪里是敬奉于苍天与八方上神,叶南音的意思分明是:你不降下福泽,我就要自己来,看看到时候打的是谁的脸!   叶南音,没有把自己的放在祈求者的位置上,她是觉得自己能与天道齐肩吗?   叶南音太疯了!   在所有人眼里,被金光包裹着的叶南音犹如神衹,但是此时叶南音被沉重的风层层包裹着,并不好受。   天道始终是天道!   伏光看到师父的灵气暴涨,她憋着一口气,学着师父把全身灵气放出来。   包裹着伏光的金色小树慢慢地往上长,直到长到师父那棵大树的三分之一处,再也长不上去。   而叶南音那棵大树,还在缓慢却坚定地往上生长延伸。   冯笑死死攥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伏光妹妹好强啊!   小姑奶奶更是强到没边了!   在场的所有玄学界人士比冯笑还惊讶,叶南音的强大他们从几十年前就知道,但是叶南音这个徒弟,满打满算今年才十一岁吧。   十一岁的孩子强到这个份上,合理吗?还是人么?   伏光沮丧,和师父比,她还差的很远。   叶南音和天道较劲,她似乎感觉自己摸到了某个临界点,好像她再努力冲一下,就能刺破那道无形的屏障。   叶南音调动全身灵气的同时还不断从四周吸取灵气,将要最后一搏时,轰隆隆一声惊雷劈下来。   被她撑起来的,巨大的灵树突然从顶端被压下,一股金色的气流猛地从半空被压到贴近地面。   所有人被压的齐刷刷地身子一低,金色的灵气抚过头顶,温暖轻柔,脑子一下清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叶清尘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句话!   被压到地面的灵树反弹回去,半空中的灵树支干如同花洒一般,化成灵雨洒下来,灵树慢慢虚化直到消失在空中。   太突然了!   伏光拉着师父的衣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才,有两个瞬间叫她害怕!   第一个瞬间,灵气快要刺破苍穹时,她感觉师父要飞走离开这个世界。   第二瞬间,灵树被压下来时,她心里发慌的厉害!   “师父,那是天道吗?”   叶南音笑:“伏光真棒,能感应到天道了!”   二十年前那场灵雨,只是春日里的微微细雨,刚刚沾湿了衣摆而已。   这次的灵雨,是夏天傍晚的一场急雨,哗啦啦下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围坐在祭台上四周的人身上被淋湿,四周的灵气浓度剧增,距离祭台最近的地方,灵气浓度比得上潜龙谷隧道里的灵气。   这次祈福的过程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是结果却好的出奇。   “好香啊!”   大家疯狂吸鼻子,这个香味,是草木的香气!   叶清尘笑着说:“二十多年前那回的灵雨,还没这次这么香。”   大冬天里淋了一场雨,大家似乎都不怕冷似的,开心地到处看地上长出来的小草,光秃秃的树干上冒出的新芽。   还有,不停地深呼吸,享受这令人沉醉的空气!   大领导扭头对一位戴着眼睛科学家说:“眼见为实,这次你相信玄学的存在了吧。”   那位科学家激动地点头:“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位戴着眼镜的科学家有个朋友,明明是非常优秀的科研人才,二十年前突然不搞科研了,跑去研究什么人体特异功能,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世上真的有神!   那时候他以为他的朋友疯了!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不是他朋友疯了,而是他太狭隘了!   平行空间?空间折叠?时空的缝隙里,是不是有一条通往天界的路?   他不知道,但是可以研究看看!   玄学是一种信仰,科学何尝不是?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大家都将走上同一条道路!   这一次祈福给在场所有人带来深深的震撼。   非玄门中人都觉得大开眼界,这场祈福给他们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玄门中人也觉得大开眼界!   二三十年的时间,足够一批新人长大,足够新人换旧人。   叶南音的厉害,他们只是从长辈那儿听说,这次,是真的见到了!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叶伏光身上,有这个小姑娘在,叶家至少还要统治玄学界五六十年。   这五六十年里,足够叶家再找到下一任合格的继承者。   叶家呀!   叶家年纪小的族人们兴奋地跳起来,冯笑跑到叶清尘身边:“清尘叔叔,你退休了局长的位置给我坐?”   特别行动局的其他人默默看冯笑一眼,又看一眼特别行动局的编外人员冯迪。   冯迪尴尬地笑笑:“小孩儿胡说,你们别听她乱讲。”   “我没有乱讲,我……”   冯迪一下捂住女儿的嘴:“走,咱们去找你妈!”   刘年和刘珉的女儿儿子都盯着叶清尘,叶清尘摆摆手:“特别行动局局长的位置又不是我们叶家世袭的,向来是能者居之,你们都要努力呀!”   能?这里的人谁最能,你心里没数吗?   嘻嘻哈哈闹一阵,大家伙感觉身上有点冷,赶紧下山换干衣服。   等他们下山,天色都快亮了,叶小鱼他们准备了各色粥点,换了衣服后,大家可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房间休息。   叶南音还睡不成,她被张抱朴叫到一边。   “是不是天道不容你?”   张抱朴突然来一句,把叶南音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你别糊弄我,我老归老,本事也比不上你,但是这点敏感还是有的。”   当时张抱朴他们都以为,叶南音用浑身灵气凝结出一棵巨大的灵树,灵树刺破天际,将会接引更多的灵气滋润天地万物。   没想到,叶南音即将成功的时候,灵树被压了!   “虽然灵雨下了不少,不过我猜,如果灵树突破之后,接引来的灵气会更多吧。”   张抱朴表情严肃:“那一年,你在潜龙谷的时候威胁天道差点被雷劈,是不是那时候天道就不容你了?”   叶南音笑:“你想的太多了。”   叶南音没有正面否认,张抱朴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的实力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其实祈福那时候,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她凭借自己的力量或许也能刺破界壁离开这里。   可能不如师父给她留的门安全,但是还是有希望。   叶南音猜测,天道最后那一瞬间才打破她的试探,可能也是想告诉她:你有本事离开,想走赶紧走,别整天在这儿给我搞出麻烦!   张抱朴叹气,叶南音笑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走的路跟你们本来就不同。如果我有一天突然离开,希望你看在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上,你们龙虎山的后辈能多照料一下我们叶家。”   张抱朴瞪眼:“我今年多少岁,你多少岁?我活的过你?谁照料谁?”   “再说你那个小徒弟,小小年纪就这么强,就算你不在了,还有谁敢打你们家主意?”   张抱朴不喜欢叶南音交代后事的语气:“你以后还是少出手吧,有什么事吩咐叶清尘或者你的小徒弟去办。”   “我知道。”   这次祈福是她最后一次出手,以后她都不会轻易动手。   张抱朴真心为叶南音考虑,出去后就亲自去找大领导,把叶南音的情况说了一遍,希望他们以后不要轻易找叶南音。   “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叶大师这个国宝。”   张抱朴的态度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另外几个玄学界的明白人都理解他的做法。   叶南音的存在就是个bug,她的本事不该用在这些小地方,她只要活着一天,整个东亚、东南亚玄学界的威慑就一日不会消失。   再等等,很快,等叶伏光长大,他们国内玄学界就会更加安全。   李煜的目光扫过几个东南亚来的巫师,他们作为巫师族群的代表,今天亲眼见过叶南音的厉害后,玄学界想必会安稳很长时间。   等到二三十年后,新一代的人长出来了,到时候叶伏光出面威慑一顿,又能有几十年安宁。   等到那时候,国家彻底发展起来,各方面都强盛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小手段了!   今天这场祈福,在叶家本来就很稳固的地基上又添了几块砖,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叶家的看家本事还在!   这场祈福之后,对叶家的好处慢慢体现出来,叶秋发现,国内只要涉及到叶家的生意,都比以前好做了。   这两年因为叶家高科技企业的崛起,同行间明里暗里的打压抢夺也没了,那些艰难的瞬间,好像一场糟糕的梦一般。   叶大兵、叶立新、叶凯他们也有同样的感受。就比如叶立新吧,他爸妈前两年退休后,工作中遇到的阻力比以前多了些。   春节一过他再回单位上班,去年一直想推却推不动的一个方案,突然就顺顺利利地推下去了,都不用他去求人。   叶立新和族人们聊天时偶尔提到这些事情,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小姑奶奶始终是他们叶家的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就是这样,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能镇住场子!   叶南音功成身退,叶伏光进入到玄学界所有人的视线。   三月份,张抱朴牵头举办的玄门研究协会会议,专门请叶伏光出席,她的座位就在张抱朴旁边,张抱朴另外一边坐的是特别行动局的局长叶清尘。   她虽然年纪小,她坐那个位置,在场的人没人不服气!   叶伏光也镇得住场子,行事有分寸,说话有条理,大家都夸她有她师父当年的气度。   每当这种时间,叶伏光才会露出小姑娘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   去外面开会交流这种事情,叶伏光参加的很少,因为她要上学。   开始听说她要去上学,叶伏光心里极度不愿意,师父和清尘叔都没有上过学,为什么他要上学?   师父说,希望她能多去经历一下一般人的生活,她就去了。   隐姓埋名,在学校她就是个普通小姑娘,和同学们一起上课、玩游戏、吃零食。   上了一学期学,叶伏光觉得读书挺有意思,就决定要做他们家文凭最高的玄学大师,好好学习。   龙虎山的玄学会议之后,叶伏光背着小书包和清尘叔坐飞机回北京。   上飞机后,叶清尘看到一个人,眉头一皱。   “清尘叔,那是谁?”   “碧峰山叶家的人,叶问宗。”   叶问宗?叶伏光知道这个人,当年他没少给他们家找麻烦。   “他不是出国了么?回来干什么?”   算一算年纪,叶问宗今年六十多岁,瞧瞧他一头白色,看着至少有八十。   定国叔瞧着都没有他年纪大!   叶问宗也认出了叶清尘,专门走过来和叶清尘打招呼。   “好多年不见,你看着真年轻。”   叶清尘才不跟他客气,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也能和我一样活的坦荡,估计也不会老的这般快。”   叶问宗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指着叶伏光说:“这是你女儿?听说你有个十来岁的女儿。”   叶清尘不屑:“什么叫听说?你在国外能听说我的消息?”   费心打听就说费心打听吧,偏偏要来他面前装什么云淡风轻,没意思!   叶问宗说一句就被叶清尘怼一句,叶问宗的儿子叶耀忍不住道:“看在我爸爸年纪这般大的份上,请你对我爸爸客气点。”   叶清尘吊儿郎当地笑:“年纪大关我什么事?你爸自己凑过来找骂,你找我说什么说?不想挨骂就滚远点!”   “你……”   “你什么你?”叶清尘打断叶耀的话:“当年你爸爸带你逃跑出国的时候你年纪也不小了吧,你爸为了功名利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丧良心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叶耀黑着脸,无力反驳。   叶清尘冷笑:“我要是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回国。”   叶清尘拉着伏光去座位,扭头冷漠道:“回国之前打听过了吧,我们叶家可不是当年的叶家,当年你拿我们家挡枪的事情叶家人都记着呢。”   叶清尘离开后,叶耀扶着他爸坐下。   “爸,你也看到了,九岁山叶家,不会原谅我们。”   叶问宗叹气:“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他们要我道歉要我下跪都行,我只求他们能给我一张红符,你妈,她实在太受罪了。”   叶问宗带着妻儿出走海外时身上带着不少金银细软,靠着这些钱,他们才能在美国安家落户。   为了养活一家人,叶问宗开店做生意。最开始那几年很是辛苦,后来积攒到一些钱财,又碰上贵人,他跟人学做投资,手里的钱越滚越多,他手里小有财富。   因为他投资做得好,经人介绍他进了一家金融公司,慢慢从小职员做到了高层。正在他准备退休和妻子安享晚年的时候,妻子查出了癌症晚期,身体很快就败了。   花了很多钱,还是救不回妻子的命,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国求叶南音,求她给他一张红符,让他妻子好过一点。   本来想用钱打动叶家,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飞机在北京降落,叶清尘好像怕被叶问宗父子两人跟上似的,带着伏光一路小跑。   沈瑄开车在机场外面接上他们:“你带着伏光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是不接你。”   “快走快走,咱们路上说。”叶清尘已经看到叶问宗父子俩过来了。   沈瑄开车离开,半路上叶清尘告诉老婆叶问宗的事,越说越生气,气的骂人。   “所以,当年叶问宗为了搭上贵人,就拿借命的红符假装叶家的红符,还哄骗那个人会长生不老?”   沈瑄惊诧:“既然能坐上那个位置,应该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相信长生不老呢?”   “疯了呗!”   当年若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只怕就遭了叶问宗的道了。   “那他还敢回来?”   “呵,谁知道他回来干什么。”   叶问宗有备而来,第二天带着厚礼去谭家求见叶南音,叶南音没见他。   叶问宗和他儿子在谭家门口跪了一天,直到叶问宗身体受不住晕了过去,被他儿子叶耀送去医院。   第二天,叶问宗又来,叶南音还是没见他。   叶耀气的砸门,大骂叶家人都是伪君子,没有同情心。   大门打开,叶伏光站在门口,轻蔑地瞥了叶耀一眼:“按你爸当年对我们家做的事,我们没有把你们弄死都是因为我师父宽容大度。”   “你们要不识好,休怪我不客气!”   叶伏光小手一扔,摆出阵法,把叶问宗父子圈在里面。   叶问宗坐那儿眼睛发愣,整个人沉浸在恐怖的幻想里。   回到七十年代,他绑架,被鞭打,被关押,时时刻刻都有人对他严刑逼供,问他长生不老的办法。   腿断了,手断了,眼睛瞎了,鼻子被割,只有舌头还留着,他却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耀也好不了多少,父子俩沉浸在幻想里痛苦地哀嚎。   谭文森下班回家,看到跪在门口的叶问宗父子,他隔着大门喊了一声。   过了会儿,叶伏光跑来开门。   ”师公回来啦。”   谭文森指着在地上哀嚎这两人:“赶紧把阵法解开,打电话给公安局报警,把人拖走。”   “哦。”伏光有点不情不愿。   “赶紧着,天天有人在大门口嚎,晦气不晦气?”   是有点晦气!   半个小时后,公安局来人把叶问宗父子带走。   几天后,叶伟打电话过来,说叶问宗父子去村里了,还没进村就被族人赶走了。   叶南音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感觉,叶伏光气哼哼地骂了一句活该。   “师父,我以后才不会对这种人心软。”   叶南音嗯了一声:“只要你不伤天害理,不滥用你的本事,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叶伏光笑着扑到师父怀里:“师父最好了!”   叶南音摸着她的小脑袋,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第86章 我保证!   今年夏天格外地热。   小儿子杨子安高考志愿报完, 叶霜在城里就待不住了,丢下儿子女儿,开车回族里过暑假。   杨俊这些年做饭的手艺越发好了,今天早上拌的凉拌萝卜丝好吃, 她吃的有点多, 这会儿口渴得慌。   车子还没开出城, 叶霜把车停到一家小卖部门口, 下车去买瓶水。   “老板, 来一瓶矿泉水。”叶霜一边说一边掏钱。   “给你。”   “谢谢。”   叶霜付钱的时候, 觉得这个长得有些老相的老板面相很熟悉。   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也没多纠结,拿着水走了。   “少平,那是谁?”   张少平的老婆抱着小孙子出来, 看到自家门口的小车, 眼睛都亮了。   张少平脸色淡淡的:“不认识,买东西的顾客。”   “那个姑娘真好看, 还会开车呢!”   张少平老婆赞叹一句,回头又说:“别人的钱怎么那么好挣呢, 咱们夫妻俩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孙子都有了, 别说买车,连花钱坐车都要心疼半天。”   张少平沉默地拿起抹布, 仔细地把放着商品的玻璃柜擦了一遍又一遍。   “别擦了, 擦的再干净也就那样。”   张少平老婆把孙子往他怀里一放:“你看着孩子,我去菜市场转转, 看看能不能买点什么新鲜便宜的菜回来。”   张少平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孙子, 恍惚间, 好像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夜晚,他牵着他心爱的姑娘,在电影院外面奔跑。   叶家有钱,也愿意为家乡父老乡亲做点事,从市里到叶家村的路都修的极好,叶霜中午之前就到家了。   把车停在村外面的停车场,叶霜从车上下来,看到停车场上停了十多辆车,看车牌有北京的,上海的,深圳的,最多还是他们西洲市本地的。   “哟,都回来过暑假了?”   在停车上旁边那棵大榕树下下棋的几个老爷子搭话:“可不是么,放暑假了。”   距停车场远就是欧家,□□年的时候欧成海去世,欧家的房子空了几年。前年欧直人退休,带着媳妇儿回来住,欧家的大门经常开着。   “欧叔,吃午饭没有?”   欧直人笑着和叶霜挥挥手:“还没呢,正准备做。”   “您家中午吃芋头?”   “是啊,一会儿蓝老师要来家里吃饭,他喜欢吃芋头,这个削皮弄起来费事,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吃午饭。”   蓝一言退休后,被请到叶家村养老。前些年他在族学教书,住在四方园。   这几年年纪大了,山上住着不方便,就把他请到下面村里来住了,他家住得和欧家相隔不远。   叶霜一路回家,路过叶苓家,叶秋家,叶伟家、叶文正家、叶朵朵家,除了叶苓家没人,其他家都挺热闹。   “妈,我回来了!”   许静和叶定国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出来看:“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哎呀,想回来就回来了嘛,又不是赶不上午饭。”   叶霜撸起袖子:“咱们家中午吃什么,我来做。”   “清蒸茄子,再炒个小青菜,一碗豆腐蛋黄汤。”   “你们俩在家就吃这个?太清淡了吧。”   许静笑着说:“你要吃肉自己去冰柜里拿,今天伏年他们上街回来,给我们带了两斤五花肉。”   “对了,小谭前天叫人送来了大虾,你要吃就拿点过来做。”   冰柜里何止肉和虾,什么牛肉、羊肉、各种海鱼都有。   “爸妈你们放着干什么,怎么不吃啊。”   “我和你爸都不太爱吃,特别是那个虾,麻烦。”   “不麻烦,你们休息,我来做。”   儿子刚考完高考,怎么做营养清淡的饭菜她可太清楚了。   花了半个多小时,做了四菜一汤,叶霜叫爸妈吃饭。   饭桌上,叶霜问起叶苓:“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师,这都放暑假了,怎么他们家还没人?”   “程峥的爸爸去世,昨天他们去北京参加葬礼去了。”   叶霜撇嘴:“程峥那个爸爸,不是心里只有和后老婆生的两个儿子么,当年程峥下乡都没有过问一句,程峥和叶苓结婚的时候更是一句好话都没有。几十年没联系了,要换成我,我去都不去。”   “唉,毕竟是亲生的。”   叶霜冷笑:“叶苓和程峥这次回去,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他们一家三口是去分家产的呢。”   如果不知道叶家的底细,程峥那两个弟弟弟妹说不定真会这么想。   现在程家已经知道叶苓出身九叶集团那个叶家,他们对程峥一家三口只有捧着的份。   程峥和叶苓结婚结的早,但是生孩子生得晚,他们俩的儿子叶长生今年刚高中毕业,秋天才读大学。   叶长生在程家期间,几个程家的年轻人一个劲儿地和他套近乎,都打着一家人的旗号,想走他的后门去九叶集团上班。   高中都没读毕业,还想去九叶集团当个小领导,最好还是去九叶集团旗下的互联网公司上班。   呵呵!   叶长生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想搭理他们。   “堂弟,你姓程我们叶姓程,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互相扶持才能过的更好嘛。”   叶长生故意道:“你不知道?我姓叶啊!”   几个尴尬地一笑,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过不重要。   “堂弟,听说在你们叶家那个互联网公司上班,一个月能领到三四千块钱?”   “没错,技术好的可以领到更多。”叶长生顺着他们的话说。   程家人心热不已:“你们叶家的每年招聘的人不少吧。”   “不少,招聘的人至少得有大专文凭,像是互联网公司这样专业性强的,好多人都是从国外招聘过来的,都有海外留学经历,硕士也很常见。”   你们一群人都凑不出个大专,还想去九叶集团混吃等死,做梦!   叶长生再怎么讥讽也没打退这些人想走关系进九叶集团的热情,反而越发来劲了,缠着叶长生说个不停。   叶长生黑脸,大意了,这些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大哥,今晚上就别住酒店了吧。”   “对,爸爸的丧事办完了,咱们兄弟三个也该亲近亲近,晚上好好叙叙旧。”   程峥两个后妈生的儿子一个劲地跟程峥套近乎,程峥只觉得厌烦。   叶苓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们叫了车过来接。”   “大嫂您看您,这是拿咱们当外人了?”   叶苓心头冷笑,你们连外人还不如呢!   另外一边,叶长生被缠的心烦,去门口站了会儿,程家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出去。   这时候,一辆奔驰开过来,左边车窗上贴着一个叶家的标志,叶长生一眼就看出来了。   司机下车,冲叶长生鞠躬:“我是北京三知堂的司机,奉命来接您和您爸妈。”   叶长生认识他,昨天去机场接他们一家的就是这个司机。   “你等等。”   叶长生迫不及待地去屋里叫他爸妈:“车到了。”   叶苓站起身:“既然车到了,我们就先走了,有缘再会!”   叶苓挽着丈夫的手离开,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太太,厉声道:“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有没有规矩?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   程峥的两个弟弟连忙拉着那个老太太,给叶苓夫妻俩陪笑脸:“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你们别跟她计较。”   叶苓轻笑:“可不是么,年轻时候就糊涂,老了老了,就更糊涂了。我劝你们还是看好她,要是在外面惹了人,闹出事,别人可不像我们这般好说话。”   叶苓一家三口坐车走了,程家那群年轻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怪咱们奶奶,要是当初没有欺负叶长生他爸,这就是我们亲叔叔婶婶啊,还能不帮我们一把?”   晚了,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人家连程都不姓,还能指望人家跟你有亲情?   从程家离开后,一家三口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叶苓问起叶家的族人,有没有人要回去的,到时候可以一起走。   “后天叶局长家的儿子要回去,冯局长家的媳妇儿和女儿要回去。”   叶局长说的是叶大兵,冯局长说的是冯迪。   “伏年后天回去?”   司机点点头:“叶局长夫人已经跟我们约好送孩子的时间了。”   “那我们也后天走,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去逛逛街,放松放松心情。”   “好呀!”叶长生笑道:“上午我们去逛街,下午我们去小姑奶奶家蹭饭。经常听笑笑他们说,小姑奶奶家的点心特别好吃。”   “行,咱们明天去小姑奶奶家拜访。”   第二天下午,叶苓一家三口去谭家拜访时,笑笑和伏年都在,笑笑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狐狸。   “笑笑怎么把花花带出来了?”   笑笑摸着花花:“我爸上班没空陪花花玩儿,我爸叫我把花花带过来跟白白一起玩儿。”   白白自从有了主人后被照料的很好,灵气食物都不缺,整只刺猬圆润了不少。   笑笑把花花放在地上,花花围着白白转圈,白白身上的刺支棱着,她硬是没机会靠过去,只能一边转圈一边嘤嘤嘤。   白白不搭理它,爬到花丛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那儿一趴,就睡觉去了。   叶苓笑着说:“你明天不是要回族里么,要不你跟你爸说,把花花带回族里,跟美人、大王、白雪他们一起玩儿。”   “我回去问问我爸吧。”没有朋友一起玩儿,还整天住在城市里,笑笑都觉得花花可怜。   看着几个孩子玩了会儿,叶苓进去找小姑奶奶。   叶南音正指挥人收拾行李,已经装了两大箱了。   “小姑奶奶这次回去要住很久?”   叶南音点点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住在族里。   “伏光读书怎么办?”   “等到开学再把伏光送回来读书。”   叶苓心里暗道不好,这怎么跟十多年前老族长去世前差不多呢。   这种晦气话叶苓不敢说,更不敢跟小姑奶奶打听,只能默默帮把手。   晚上谭文森回来,见屋里摆着五个大行李箱:“把我的衣服也收拾一些带回去,以后我直接回族里,就不用麻烦带衣服。”   “好,晚上给你收拾一箱子。”   谭文森要上班,他只能等到周末时才有空去叶家村。   九五年之后,单休变成双休,周末两天时间,跑一趟叶家村不算太累。   听小姑奶奶夫妻俩说话,叶苓心里不对劲的感觉更加严重。   晚上叶苓跟丈夫夜话,程峥说:“咱们都五十出头了,家里的长辈就没有年轻的。”   是啊,后面这几年,家里恐怕会有不少老人去世。   “以后咱们多回家陪陪爸妈吧。”她爸妈也七十多岁了。   “嗯。”   谭文森专门请了半天假,上午送师徒俩去机场。   伏光抱着白白坐在后面,一个劲地跟师公说:“您记得给我的鱼喂食啊,别等我暑假回来饿瘦了。”   “行,一定把你的鱼喂的胖胖的。”   前年伏光在花鸟市场看到有人卖金鱼,她就买了十几条养在园子里的湖里,被她喂的,每一条都圆滚滚的,瞧着不像是鱼,倒像是猪。   “伏龙泉里那两条金鲤鱼太瘦了点,师父,咱们回去多喂一喂。”   叶南音嘴角微微翘起:“想喂你自己喂。这段时间我不住伏龙泉,我住山下。”   “好嘛,那我自己喂。”   叶伏年、孙青青带着女儿冯笑,叶苓一家三口都到了机场,大家一起出发回族里。   他们回去时,叶伏霄、叶伏犀、陆关关他们都回来了。   本来叶伏请也要回来,她今年大四,已经在跟着她妈叶秋在九叶集团上班了,今年暑假没时间回来。   这群孩子一回来村里就闹腾起来,太闹腾了,族里老人嫌他们烦,把他们打发到四方园,跟着老师读书去吧。   按照原本计划,他们本来要玩几天才去族学读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送走了。   彭振看到叶家这群青春正茂的姑娘少年们,笑道:“许久没见,有没有什么疑问要问我?”   叶长生举手。   “长生你说。”   叶长生把前几天去北京奔丧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我爸那边的亲戚还算好,毕竟不是亲生的,也没来往,要是换成其他亲近的亲戚,碰到这种事肯定不好处理。”   叶长生担心的是,如果大家都抹不开面子照顾自己家亲戚,全是蛀虫,叶家还怎么做?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盯着彭振,因为他们外家也有这样的事情。   叶家发达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找上门来了。   彭振温和地看着这些孩子:“第一件事,有这么多人想来你们叶家占便宜,说明你们叶家真的发达了。”   “第二件事,帮人的前提是不损害自己的利益。”   “第三件事,你要自己判断,这个人值不值得帮。”   彭振意味深长道:“你们要明白,如果帮了不值得帮的人,只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希望你们谨记:君子不立危墙!”   君子不立危墙,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   彭振说:“伏清从小跟在她妈身边见人,她妈妈所处的位置特殊,一年到头求到她妈面前的人数不胜数,你们可以问问她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叶秋姑姑么!   伏字辈这一代的孩子也十多岁了,他们出生在叶家上升期,即将长大时又碰上叶家最好的时候,对他们的教育不能放松。   这些孩子里要是出一批败家子,叶家真的是富一代而终,太对不起上一辈的奋斗!   显然,叶家的主事人们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坚持要把族学办下去。   在城里养尊处优,要啥有啥的公子小姐们,到了族里之后,除了读书之外,该上山捡柴火就要捡柴火,该下地干活就要下地干活。   在叶家族里,就没有金贵的孩子。   勤劳踏实,才是叶家的根本!   山上的孩子在读书,山下退休的老人们下棋的下棋,听广播的听广播,还有扎堆吹牛的,每天去沙河钓鱼的。   叶文正退休后就喜欢钓鱼。   上年纪了觉少,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背着鱼竿、小马扎、遮阳帽、水桶等,在村里吆喝一声,过个十几分钟,就有个几个老头儿慢慢悠悠地背着装备到村头集合。   叶伟每次见了都嫌弃得很,想吃鱼一网撒下去就有了,钓鱼多慢啊,河边还蚊虫多,不值当。   叶文正嫌弃他没品味,就配每天看情情爱爱的狗血电视剧。   “不止我爱看,叶眉和孙闻也爱看啊,你怎么不说他们没品味?”   叶眉和孙闻夫妻俩退休后也回族里族着,比起城里冷冷清清的邻里关系,他们还是更喜欢族人们之间的亲热。   “叶眉看的是新闻,了解的是国家大事,跟你看的不一样!”   “得了吧,都退休了,好好养老吧,国家大事自然有年轻人关心,用不着她操心。”   叶清尘睡到自然醒,一起床就听到文正叔和伟叔在村头吵嘴,过去瞅了一眼,又回院子里树下的躺椅上躺着。   叶进学拿拐棍敲了他一下:“你个懒骨头,别躺了,去帮你媳妇儿做早饭。”   “我不吃,我不想做!”   叶进学对厨房里喊了一声:“儿媳妇听到没有,不给他吃。”   沈瑄笑着应声:“爸我听到了,就叫他饿着。”   在一旁帮忙的叶歌嫌弃得很:“妈,你怎么就嫁给我爸这个懒鬼呢?”   “别胡说,你爸你爷爷奶奶说得,我说得,你不能说,知道吗?”   “好啦好啦,我错了,下次不说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叶清尘拍拍饿着的肚子,去摘了几个桃子回来吃。   村里的桃子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路过小姑奶奶家的时候,叶清尘还给小姑奶奶送了两个过去。   他挑的最大的,特别新鲜。   叶霜对妹妹说:“我还是喜欢吃水蜜桃,这个脆桃没有水蜜桃香。”   “那你要等等,山上的桃子还要一一段时间才能熟。”   叶霜拿着个桃子去洗:“咱爸妈都喜欢吃水蜜桃,不知道吃不吃得上。”   “吃得上!”   叶霜看妹妹一眼:“能吃几回?”   叶南音沉默着没说话。   叶霜叹气:“你就别骗我了,你回来带这么多行李摆出常住的架势,爸妈一看就知道了。”   叶南音还是不想说话。   院子里,树上的绿叶间,趴在树上的蝉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派夏日热闹景象,叶霜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连桃子都不想吃了。   叶霜:“我去给清荷和子安打个电话,放假不回家,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清荷下学期大四,暑假自己在上海找了个公司实习。杨子安高考志愿填了之后在家没事儿,就去上海找他姐玩儿去了。   姐弟俩被他们妈妈一个电话叫回去,无缘无故还被骂了一顿,姐弟俩都不敢吭声。   杨俊私下哄着女儿儿子:“你妈不是针对你们,她就是心情不好。”   姐弟俩看他们爸一眼,他们都这个岁数了,还能不知道?   叶霜想知道具体时间,妹妹死活不告诉她,后来她就算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暑假过后,孩子们都回城里读书了,送孩子过来的大人也跟着走了,村子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叶南音上山去看彭振,彭振笑问:“你没回北京?”   “没回,家里有点事。”   叶南音上来,是来提醒彭振,他该回家看看了。   彭振老到须发皆白,眼皮上的皱纹都垂下来了,一笑起来的时候,嘴里都是缺牙。   “我算了算时间,也该到日子了。”   彭振叹气:“没老的时候怕死,总想活得长一些,等到真的活到这个年纪,又盼着阎王早点来收我的命。”   活的太久,也很难受。   彭振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山下的广阔天地:“我这一辈子,享过福,受过罪,落难有贵人相助,想要的都得到了,抱负都实现了,老天爷对我不薄。”   叶南音笑:“我给那么多人看过面相,像你这样好命的人,也是数着着的。”   彭振哈哈大笑:“谢谢您和您家对我彭振的照顾!”   “您严重了!”   第二天早上,叶南音叫叶家的年轻人上来把彭振抬下山,也已经七十来岁的彭泽过来接他爸回家。   彭泽像年轻时候一样,跟在他爸身后,陪着他爸去跟老朋友告别。   到村口的药铺时,只有关晗之在,老章前年去世了。   关晗之说:“咱们年纪相仿,我估计也快到日子了,等到了底下,咱们再叙旧。”   “好,咱们就此别过。”   这一别,今生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叶眉孙闻夫妻,叶文正、蓝一言、叶定国这些老熟人都在。   还有叶凯、叶立新、叶秋、叶大兵、叶朵朵这些彭振教过的弟子们,都来送他。   彭振眼睛泛起了泪光,他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不是做了多大的官儿,而是教出这些出色的年轻人们。   唉,他们也人到中年,算不得年轻人了哦!   彭振和儿子回上海,好些年没回去,剩下的日子他要好好看一看,上海这些年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年冬天,彭振在儿孙的陪伴下,无病无痛老死家中。   彭家的亲朋好友都去奔丧,其中叶家人占了奔丧来宾中的大半部分,连丧事都是上海三知堂帮忙办的。   隔年开春,天气刚刚暖和,张抱朴去世,叶南音去龙虎山,在龙虎山脚下碰到正在等她的叶清尘和伏光。   “师父。”   叶南音牵着她的手:“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   张抱朴去世后,现在龙虎山的新掌门是张喜。   当年那个胆小如鼠的小道士,现在也当上掌门了。   叶南音上山时,玄门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看到叶南音进来,纷纷上前问好。   叶南音冷着脸冲他们点了点头:“上香吧!”   张喜亲自奉上三炷香,叶南音手腕微微一晃,清香无风自燃。   能得叶南音敬上的一炷香,算是一种荣耀吧!   张抱朴丧事后,有人提起来玄学研究协会会长一职,让谁来担任好。   张抱朴自身本事不俗,他是龙虎山掌门,又当过特别行动局局长,他活着的时候当这个会长,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张抱朴去世,张喜无论是名望还是自身能力都压不住会长这个位置,就算扶他上去其他人也不会满意。   叶南音看了叶清尘一眼,叶清尘往前一步:“能者居之,那就比武吧!”   他们不服张喜当会长,不就是觉得张喜实力不济么。   比吧!   该到的人都到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   张喜第一个上台,一连五六个有名有姓的大师上台挑战都败北了,几个资历老的大师表情认真起来。   没想到,张喜竟然还有几分本事。   试探的差不多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师跳上擂台:“张掌门如此厉害,我王善来领教试试。”   张喜和王善僵持了十多分钟,被王善的八卦剑打下台去。   叶清尘不着痕迹地戳了下伏光的肩膀。   伏光了然,赤手空拳里跳上台:“我来试试。”   王善在玄门算得上小有名声,那么叶伏光的名声,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王善对叶伏光提高了警惕,没什么用,一招就把人打下去。   叶伏光守擂台,下面的人都激动起来,都想上去试试,万一压下叶伏光,他们就踩着叶伏光扬名立万了!   谁都知道叶南音算命看相的本事无人能比,叶伏光是叶南音唯一的亲传弟子,他们肯定比不过。   他们不和叶伏光比算命看相看风水,就比真功夫。   可惜,叶伏光不会给他们机会,比阵法、比符箓,无论对面的人掏出什么,都被叶伏光一招击落。   上台几十个人,无人能在叶伏光手下走到第二招。   “还有谁?”   叶伏光站在台上,目光扫过下面所有人,大家都低下了头。   叶清尘轻咳一声:“还有谁要挑战的。”   无人应声!   那么,玄学研究协会的新任会长,就是叶伏光了!   副会长么,张喜!   叶伏光还要读书学习,没那么多空闲管协会里的事情。恰好张喜对协会里的事物和人头都熟悉,叶伏光就把日常杂事交给张喜办。   待所有事情都调停好,张喜送他们下山时,张喜郑重跟叶南音道谢。   叶南音:“我和你们龙虎山两代掌门相识相交一场,应该的!”   送走张抱朴,叶南音回族里,叶清尘带着伏光回北京。   叶南音摸摸她的头发:“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师父我知道!”   叶南音再次见到徒弟是在清明节那天,如同往年一般,清明这天叶家人都要到场。   叶大元没到。   “不在国内?”   叶秋说:“听说前天出国了。”   “什么时候回来?”   “估摸着一周后。”   叶南音对伏光说:“你跟叶秋去上海,当面见见叶大元,要是有问题也别通知我了,直接送去公安局。”   “是!”   叶南音站在祠堂前的台阶上,对下面的所有族人说:“你们都是看着九叶集团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人,也是参与其中的人,其中的艰辛你们比我更清楚。”   “所有犯罪的人,损害家族利益的人,一个也别想从我眼前逃过。”   跑去国外?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叶大元不是在叶家村长大的叶家人,他心里始终抱着侥幸,觉得自己不过就是贪污点钱么,搞死两个人呢,做工程哪里有不会出事的呢?   叶大元安慰着自己,在美国挥金如土享受了半个月,等他回到国内,无事发生,他一下就放松下来了。   叶大元挺着肚子回家,他家里一群人等着他。   叶大元被押到当地三知堂,叶伏光眼神冷的像冰刀一般:“偷盗、贪钱,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   “呵,叶家才好了几年,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叶伏光冷声:“你这样的垃圾,败坏了叶家和我师父的名声知道吗?”   叶大元吓得浑身颤抖,他们是查到什么证据了吗?   不可能,他早就把尾巴清扫好了。   查证据那是公安的事情,叶伏光才不管这些。   九叶集团在这里是大户,叶家人亲自把族人送到公安局,说他杀人犯罪。   这大义灭亲,把刚毕业上班没几天的公安搞懵了!   叶大元的罪行被查清,因为叶家的原因,没有被公之于众,算是给叶家留了个脸面。   消息传到叶家村,叶文正、叶眉、叶伟等人都去劝叶南音别生气,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   叶南音才不跟人生气,不值当。   她就是感叹,时间过的太快了,这又快到暑假了。   热热闹闹的暑假来了,叶定国有天早上起床跟两个女儿说:“昨晚上我梦到你们爷爷奶奶了。”   叶南音温柔道:“你们说什么了?”   叶定国笑,花白的头发在晨光里闪着光:“你爷爷奶奶说,你是天上的仙女,等我和你妈走后,你就要回天上去了。”   叶霜扭头看妹妹,说起来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要不是因为穿衣打扮瞧着有些年纪,只看脸,真像是长生不老的仙女。   叶南音白了姐姐一眼,她就跟着瞎说吧。   叶霜哈哈大笑,捧着脸说:“我也想梦到爷爷奶奶,特别是奶奶,我都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   第二天,天上下暴雨,气温下降的厉害,村里好多老人生病,叶南音的爸妈也生病了。   别的人喝了几副药就好了,就他们俩一直病怏怏的不好。   叶南音在书房坐了好久,亲手画了两张红符给他们。   许静埋怨一句:“早就该给我和你爸了,听我们咳嗽你不难过?”   叶南音勉强笑道:“我以为吃了药就会好。”   “你呀,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还不信邪。”   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叶定国说:“彭振当时走的时候说,他这辈子没什么好遗憾的。我这一年仔细想了想,我这一辈子虽然不像他见过那般广阔的世界,但是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安安稳稳一辈子,挺好!   谭文森和伏光回来,叶霜把丈夫儿女都叫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大半个月,叶定国和许静夫妻俩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间。   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早就知道……可是,叶南音还是没忍住眼泪。   谭文森抱着媳妇儿,久久不松开手。   叶霜和叶南音姐妹俩亲手操持爸妈的丧事,没有告知外人,就在族里,清清静静地把丧事办了。   谭文森怕媳妇在老家住着心里不好受,她回北京的时候把媳妇儿带回北京。   有天晚上,叶南音的半夜突然醒来,下床出门,站在院子里看夜空。   “怎么了?”   谭文森跟着追出来,被夜风一吹,人一下就清醒了。   叶南音扭头看他:“我们该走了。”   该走了,那就走!   谭文森上午去单位辞职,下午夫妻俩带着伏光坐飞机回族里,叶南音回到伏龙泉,把该交代的事情一样一样交代给伏光。   “等我走后,这里就归你管了!”   福乐和白雪她都要带走,美人和大王要留下。   伏光抱着师父的大腿号啕大哭:“我不要,师父你不要丢下我,我要跟你一起走。”   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对不起,不能带你走。”   伏光跟他们不一样,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带不走她!   伏光不听,哇哇地哭:“为什么福乐可以。”   因为福乐很强,她能撑过穿越界壁的艰难。   也是因为福乐太强,她走了之后福乐没人管着,她不能把福乐留在这个世界。   伏光哭的眼睛泛红:“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伏光乖,你是大孩子了,要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要!”   叶南音双目含泪:“对不起!”   叶文正、叶眉、叶伟他们都来了,叶南音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他们,以后叶家,就要他们照看着呢。   叶眉忍不住泪:“一定要走?”   “必须要走!”   叶南音去断头山天坑,伏光一定要跟着去,随后叶清尘也来了。   断头山天坑里,被隐匿的古墓重新出现在面前。   “师父不要!”   “带我走!”   叶清尘抱着伏光,不让她冲进去:“你乖!”   叶清尘从小就知道小姑奶奶有宿慧,这个宿慧怎么来的他却不知道。   没想到,小姑奶奶的来历这般神秘,为了小姑奶奶好,就算再心疼不舍,也要让小姑奶奶走。   伏光疯狂地挣扎哭喊,古墓的断门石即将要关闭时,伏光挣脱束缚冲过去。   “妈妈!”   叶南音含泪回头,断门石在她们之间缓缓落下。   几分钟后,古墓发出金光,湛蓝的夜空中,一道光滑过,冲向东北方向。   天坑中的古墓,在叶清尘和叶伏光眼前化成虚影。   潜龙谷里,一直被嫌弃的龙脉突然实力大涨,虚影变得凝实,龙影仰天长啸,似乎与昆仑祖脉遥遥相应和。   龙脉全身用力,似乎在努力挣脱什么。   守在潜龙谷的众人连忙往隧道跑,正在这时,龙脉从隧道里冲出来,追着夜空中的那道光亮飞去。   真龙既成,该归位了!   这一晚上,叶南音失踪,天降异象,潜龙谷龙脉消失!   出大事了!   走出天坑,叶伏光痴痴地望着星象缓缓改变。   原来,师父是上天赐给这个国家和她的珍宝,黑暗中的光,现在珍宝走了!天也早已经亮了!   以后,这方世界彻彻底底就是人道的天下!   妈妈,回去之后你还记得我吗?   不管妈妈记不记得我,我一定会好好守护着叶家,看着叶家,跟着这个国家一起,兴旺昌盛,世世代代!   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对正版的支持,这本书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