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凝脂美人,嫁个军人带带崽   作者:爱吃白菜的萝卜兔   简介:   【八零+军婚+撩汉+甜宠+先婚后爱+女非男处】睁眼穿成年代文里男主的恶毒婶娘,虐待男主和他妹妹,绿了他们的冷面叔叔,最后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陆曼曼这个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大美人一心摆烂,只想穿回去。   谁知侄子侄女一口一个婶娘,越来越粘她,就连便宜老公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晚上陆曼曼洗漱出来,本该在书房办公到深夜的便宜老公再一次意外地出现在卧房里,二话不说把她拉到怀里热吻。   陆曼曼“??”   说好的冷面又不好撩呢?这还是男主那个清冷禁欲的叔叔吗? 第1章 大美人只想穿回去   充满年代感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   乌黑的头发略显凌乱地散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眉毛弯弯,眼睫纤长,精致的鼻子底下点缀着一张红润的小嘴巴,最绝的是全身皮肤如凝脂般白皙细嫩,没有一丝瑕疵,白到发光。   她身上穿着一条碎花睡裙,两条白生生的胳膊腿儿露在外面很是诱人。   外面骄阳似火,高温不断,她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很惬意。   电扇对着她悠悠转动,不断输送着凉风。   除此之外,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拿着一把扇子站在床边,同样对着她不停地扇风。   小丫头因为卖力,小汗直流,小脸蛋变得又红又热,但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门忽然咯吱一声轻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闪了进来,见此面孔绷得紧紧,眼里都是阴霾。   他制止道,“别扇了,她都睡着了!”   小丫头怯生生地摇头,“不,哥哥,婶娘没说停,醒来会生气的。”   “那把扇子给哥哥,哥哥扇。”   “可是……”   两人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床上的婶娘,然而陆曼曼还是醒了!   她睡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惬意。   身底下的床板即便铺着两床新的棉花褥子都硬邦邦的,不像家里的席梦思柔软舒适,人躺在上面可以陷进去。   还有这种高温天气,裹着被子吹着空调睡觉才叫爽,电扇根本达不到那种制冷效果。   她因此不光睡得腰酸背困,身上还汗津津的。   同时这种感觉也告诉她,她还在书里的世界。   没错,陆曼曼穿书了。   两天前她还是养尊处优的单身豪门大小姐,再睁眼不仅穿成已婚妇女,还是年代文男主的……不是现任也不是前任,而是他的恶毒婶娘。   原著里她又疯又作,虐待幼小的男主和男主他妹妹,绿了他们的亲生叔叔周严丰,最后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问陆曼曼怎么逆转人生?   大小姐只想穿回去,继续从前有颜有钱,每天被小鲜肉围绕的神仙日子好嘛。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看来她是穿不回去了。   陆曼曼挣扎着睁开眼,满脸的生无可恋。   这时两只嫩乎乎的小手抱着一只盛了水的搪瓷缸递了过来。   “婶娘,喝、喝水!”   小丫头眨巴着一双葡萄一样黑溜溜的大眼睛,声音怯生生的带着讨好。   一心摆烂的陆曼曼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醒来的时候余光里早看到一大一小俩孩子,少年就是今年十三岁、刚刚上初中的男主周秉,小丫头叫周芝芝,是他四岁的妹妹。   先前两人一看到她醒来,就好像看到母老虎醒来似的,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   结果小丫头居然挣脱哥哥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柜子前,给她递上了水。   很难说她这种举动是因为太过于害怕婶娘而形成的刻板行为,还是单纯想讨好婶娘。   反正陆曼曼一瞬间被这个人类幼崽治愈到了。   她视线落到搪瓷杯,再落到四岁的周芝芝身上……然后被惊了一跳。   小丫头像是在户外玩了很久,脸蛋红通通的,头上脸上都是汗水,头发都浸湿了。   想想睡梦中隐约听到兄妹两小声的争执,难不成她睡着后,小丫头一直没停止给她扇风?   天惹,她先前不过看小丫头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喊进来逗弄了两句,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小丫头摆弄着扇子玩,她似乎是说了那么一句,芝芝帮婶娘扇扇风吧?   谁成想小丫头那么实诚。   这不是坐实她恶毒婶娘人设吗?   好吧,陆曼曼并不在乎恶毒婶娘人设又增添一笔,她只是感觉作孽。   她把搪瓷杯推了回去,“婶娘不渴,芝芝喝吧。”   小丫头好像做错事一样变得紧张起来。   陆曼曼只好拖着懒散的身子坐起来,伸手替小丫头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顺便摸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果然好烫。   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婶娘真的不渴,芝芝你赶紧喝吧,看你热成什么样了,再不喝水,小心中暑了。”   小丫头一听这话,表情瞬间有点受宠若惊,下一秒抱起搪瓷杯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喝完还夸张地“啊”了一声,那表情要多满足有多满足,好像在说婶娘,我有乖乖听话哦~   那小模样瞬间萌翻了陆曼曼。   陆曼曼对小孩无感,但四岁的人类幼崽处于最可爱的阶段,头顶两个可爱的小揪揪,长着婴儿肥小圆脸,葡萄一样黑溜溜的大眼睛,小胳膊小身子小短腿,像软乎乎的小奶团子一样讨人喜欢。   没有人能逃过人类幼崽的真香定律!   陆曼曼在床上躺不住了,下床牵住小丫头嫩乎乎的小手手道,“走,跟婶娘洗澡澡去。”   小丫头简直单纯可爱没有一点心机,屁颠屁颠就跟她走了。   好乖啊~   陆曼曼低头看一眼小家伙,再次被萌化了。   至于小家伙的哥哥周秉,陆曼曼从头到尾压根没有多看他一眼。   虽然他确实是书里的男主,八十年代末凭借优异的成绩保送到清大,在遍地是黄金的九十年代,敏锐地意识到国内即将迎来计算机时代,毅然决然地退学,投身软件开发。   仅仅七年时间,打造出国内第一家上市软件公司,千禧年身价突破惊人的一百九十亿,成功跻身第一代互联网巨头,成为有名的商业传奇。   可以说整本书围绕这位互联网巨头辉煌的创业史。   周秉无疑是优秀的、成功的。   他人生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小时候因为特殊原因,不得已寄住在叔叔家里生活,受尽恶毒婶娘的冷眼和嘲讽,过早尝到了人间冷暖。   陆曼曼自然不会像原主那样虐待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但为了改变恶毒婶娘人设就去讨好他?   不,大小姐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讨好两个字,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可能有。   再说了,他有芝芝这个四岁的人类幼崽这么萌,这么可爱吗?   答案是没有。   那就哪边凉快去哪边吧~ 第2章 可爱的人类幼崽   陆曼曼牵着可爱的人类幼崽,愉快地来到盥洗室。   盥洗室同样年代感满满,镜子里的女人脸庞白皙光洁,如脂如玉,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说不出的妩媚慵懒……陆曼曼猜测自己之所以穿书,有可能因为她不仅跟原主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   对,她跟原主长得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连大腿内侧同样的位置都有同样一颗小红痣。   陆曼曼一度怀疑自己要么身穿,要么穿成了平行世界的她。   说起来大小姐从前养尊处优,哪怕养只猫都有专门雇佣的铲屎官,自己只负责没事的时候抱过来吸吸。   她还从来没有带过娃呢。   据说吸娃很快乐,带娃有风险……所以给娃洗澡要从哪里下手呢?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到陆曼曼的便宜老公周严丰,作为书里的军中大佬,这是个工作狂,但正因为工作投入卖力,升职加薪犹如坐了火箭一样快。   年仅三十二岁已经坐到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一个位置。   他给予家人的生活条件,在这个年代可以说十分优渥,住着军区二层小楼,家里有保姆洗衣做饭伺候。   这不,在这个大部分人周末拖家带口挤到大众浴池洗澡的年代,家里不仅有独立盥洗室,还早早安上了热水器和浴缸。   陆曼曼目光在角落的浴缸和墙上的淋浴头之间来回游移不定。   这么小的娃,放到滑溜溜的浴缸里洗澡,会不会不小心栽到水里淹了啊?   直接放到淋浴底下,水进了眼睛和耳朵里面不舒服又怎么办?   陆曼曼突然想起给猫洗澡戴的伊丽莎白圈,小孩貌似有类似的洗头帽,所以她是不是应该先给幼崽手工制作一顶洗头帽?   这时周芝芝踮起脚伸出小胳膊,从柜子上面拖下来一只塑料大盆。   陆曼曼,“……”   她好像还没一个人类幼崽有常识,塑料大盆给娃洗澡这不妥妥的。   盥洗室外周秉心都提了起来。   陆曼曼懒得搭理他,他却没法当她不存在。   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知道叔叔的家不光是叔叔的,还属于婶娘的,叔叔像亲生父亲一样关心爱护他们,那是因为于叔叔而言,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于婶娘而言,他们是外人。   所以他带着妹妹自从住进这里,就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平时听话规矩,绝不惹是生非。   却很快发现来自婶娘的恶意。   她故意把饭丢在地上,让妹妹捡起来吃,掉了钱话里话外家里有小偷……这样的小事比比皆是。   现在她前脚睡觉吹着电扇不够,让他四岁的妹妹站在一旁不停地扇动扇子、给她纳凉,后脚一反常态,又是关心他妹妹中暑,又是关心喝水,还带他妹妹洗澡?   周秉不相信她那么好心。   他脑补出一些可怕的画面……   坏心眼的婶娘故意在盥洗室光滑的地板上洒水,让妹妹“一不留神”摔得鼻青眼肿,打开热水浇到她头顶,“不小心”烫伤她……   他跟着追了出去,却晚了一步。   婶娘牵着妹妹走进盥洗室,“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陆曼曼虽然没有给娃洗澡的经验,但作为一个信息时代的现代人,她崇尚科学养娃,而不是粗放养儿式。   对待幼崽全程充满耐心和爱心,不仅没有给她眼睛和耳朵里溅到一滴水,甚至洗头发的时候会轻轻按摩头皮。   看芝芝表情,应该是很享受的~   毕竟陆曼曼没少到美容院护肤spa,照猫画虎的按摩手法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也归功于芝芝的听话乖巧。   假如陆曼曼女士遇到的是一个爱哭爱闹烦人的幼崽,可能分分钟干不下去了。   陆曼曼避免洗太久娃身体出现什么不良反应,把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洗完后娃都不需要她抱,自己迈着小短腿跨出大盆了。   陆曼曼拿起一条干净毛巾给她擦干水珠,再擦头发,再吹头发……不,缺少吹发工具。   陆曼曼暗暗记下要买吹风筒。   就算不给幼崽用,她也需要用,这种居家必备神器怎么少的了。   再给幼崽搽香香……左找右找没找到专门给幼儿用的香香,倒是找到了原主的护肤品,什么雪花膏擦脸油,高级神奇美容蜜,万紫千红润肤膏……   看出来原主平时没少护肤,相比较后世动不动精华乳液霜,这时候能擦个雪花膏就很不错了。   陆曼曼试着一样样抹到手背上,质地厚重,很难推开,这种东西别说抹在幼崽娇嫩的皮肤上,给她她也不用。   陆曼曼再次暗暗记下,换护肤品。   跳过搽香香的步骤,接下来要给幼崽穿衣服了。   要不说芝芝乖,根本不需要陆曼曼怎么动手,她自己三下两下就穿好了。   陆曼曼打开门,拍拍她的小屁股,“好了,出去找哥哥吧。”   就在陆曼曼以为今天给娃洗澡完美收官。   周芝芝迟疑了下,喊了一声“婶娘”,折身搂住陆曼曼的脖子,在她一侧脸上啵地香了一口,奶声奶气道,“谢谢婶娘,婶娘辛苦了!”   陆曼曼那个心呦,都要融化了。   这是什么人间可爱小甜心啊?   周秉在外面紧张担心的就像等待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满脑子里面只要有任何不对劲的声响,就打算冲进去拼死拼活救下妹妹的时候,盥洗室的门一声轻响,洗过澡后干净清爽的妹妹出来了。   小丫头看到他兴奋的手舞足蹈,“哥哥,婶娘给芝芝洗澡澡,婶娘最会洗澡澡了,芝芝好舒服,好喜欢呀!”   周秉迟疑道,“是吗?那你有没有谢谢婶娘?”   小丫头奶声奶气,“谢了,芝芝还亲亲婶娘了!”   小孩子的感受是最直观的。   周秉估计妹妹不可能欺骗自己,他这才如释重负,去牵妹妹小手手的时候,才发现手心都是汗水。   他似乎……把婶娘想的太坏了?   “周秉,芝芝,叫你们婶娘一起下来吃饭了。”   保姆这时在楼下唤道。   周秉犹豫了下,走回盥洗室门前,快速敲了三下,“婶娘,要吃饭了。”   里面传来一声“知道了”,随后响起了淋浴头的流水声。   周秉,“……”   第一次给幼崽洗澡虽然有点劳累,但是蛮有成就感。   陆曼曼感觉还不错~   听到要吃饭,随后打消浴缸泡澡的念头,冲了个三分钟的战斗澡。   主要大夏天洗澡是个累人的活儿,再说这里条件再好,哪能比得上陆曼曼从前大别墅里面的浴室环境。   不过她洗完澡,后续擦干头发、梳理头发也用了将近半小时。   等下了楼后,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端坐在餐桌前,貌似都在等她? 第3章 大美人懒癌犯了   果然就在等她。   陆曼曼刚走下楼梯,周芝芝就奶声奶气道,“婶娘,吃饭饭!”   然后从椅子上面滑下来,跑到一旁殷勤地替她拉开座位。   陆曼曼再次感慨人类幼崽太可爱了。   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瓜,把小家伙抱回椅子上,这才坐下。   但是当目光落到桌上的饭菜,整个人都不好了。   桌上摆着什么呢?一盆连油星子都很难找到的汤汤水水的杂烩菜,三碗粗糙的高粱面。   陆曼曼看一眼就饱了。   八十年代物资匮乏,但以周严丰的津贴和地位,家里的伙食哪怕做不到顿顿大鱼大肉,也比平常人家里营养丰盛很多。   原主却为了虐待他两个亲侄,打着艰苦朴素的旗号,吃菜汤和粗粮。   陆曼曼穿过来有两天了,因为一心穿回去,每天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过一天算一天,连楼都没下,但在这里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保姆改伙食。   怎么还让这些东西上桌呢?   看幼崽拿起筷子,笨拙地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陆曼曼制止道,“芝芝,等等再吃。”   陆曼曼虽然是个娇气的大小姐,但不代表没有文化,她从一些文学作品中看到过,高粱面这种食物吃起来又粗又黏,别说给人类幼崽吃,大人都难以下咽。   她叫田阿姨过来。   田阿姨脸上有丝微妙,“都怪我自作主张,没提前问你一声,好,我把这些端下去……陆同志,首长不在,家里当然你做主,你说吃啥咱们就吃啥……”   这话好像说陆曼曼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不过事实上的确如此。   书里周严丰天天公务缠身,哪怕想管家里都分身乏术,这也是原主有机会虐待他两个亲侄的主要原因。   陆曼曼就不跟一个保姆阿姨计较那么多了,只安顿道,“今天时间不早了,就简单炒几样菜,蒸锅大米饭就行了。以后注意营养搭配,肉和蛋每天都要有。”   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炒菜多放油。”   田阿姨何尝不想改伙食,两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菜汤粗粮,不说营养不营养,肠胃也受不了。   她生怕陆曼曼反悔,忙不迭道,“好,好,我这就按照陆同志说的做。”   汤菜和三碗高粱面被端下去了,周秉反而紧抿着唇,神色紧绷,四岁的芝芝仿佛也有些不安,眼神闪烁着。   好像不敢相信婶娘真的给他们做好吃的。   陆曼曼懒得多做解释,离开座位去了客厅,她看到矮矮的、绿色的冰箱,四四方方的电视机,还有像大板砖一样的双卡录音机。   这些小家电在陆曼曼当初所处的时代不算什么,在八十年代妥妥的奢侈品。   由此可见周严丰的社会地位,可他偏偏没有娶个根正苗红的妻子,而是娶了原主。   要知道原主的亲生父母和舅舅从前拥有大量资产,原主妥妥的资本家小姐。   六几年原主的舅舅察觉风声不对提前离开国内,原主的父母在之后的大变动中受到波及,原主跟着父母和姐姐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农场。   再后来原主的父母因为劳累过度和疾病原因先后离世,原主的姐姐为了生存被迫跟一个农场工人结婚,原主眼看也要步姐姐后尘,屈服于现实……   相比较原主的落魄,那时的周严丰已经凭借出色的能力成为军中的佼佼者,担任着重要职位,前途无量。   人生轨迹本来不可能相交的两人却走到了一起。   原来周严丰的母亲和原主的母亲当初是手帕交,两人给周严丰和原主的姐姐订过婚约。   周家信守承诺,在辗转寻找到原主家的线索后,给农场写了一封信。   只是原主的姐姐已经结婚嫁人,不可能再嫁给周严丰,原主便抓住这个机会,顶替姐姐嫁了过去。   而原主嫁进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后,渐渐露出自私自利的真面目,连周严丰两个亲侄都容不下了。   “咕噜噜——”   陆曼曼正摆弄着录音机,看看里面放着什么磁带,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扭头朝餐桌那边看去,四岁的芝芝一脸紧张地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了自己的小肚肚。   陆曼曼后知后觉,幼崽饿了。   她看一眼墙上挂的钟表,居然都整一点钟了。   她本来没觉得饿,这下也感觉好饿。   书里原主每天下来跟周严丰两个亲侄一起吃饭,事实上每次只吃一点,饿了要么偷偷躲在房里吃零食,要么偷偷到国营饭店吃饭。   陆曼曼记得房里还有一盒点心。   但是大小姐懒癌犯了,一点不想爬楼梯。   她再看一眼周秉,十三岁的少年虽然没有完全褪去稚气,身形也有些单薄,但是已经拥有成年人挺秀的身高,看看那长手长脚,使唤一下没有毛病。   她扬声道,“周秉,我房里有盒点心,你去拿下来。”   她开口的那一瞬间,身形单薄的少年很明显条件反射一样直起腰。   陆曼曼有点无语。   她撩了撩头发,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可不可怕不知道,反正面对她这个婶娘的要求,周秉选择二话不说地执行。   他没一会儿就拿下来点心。   原主留着独享的点心也不知道什么点心,一股工业糖精的味道。   陆曼曼吃两口丢开了,不过芝芝崽崽倒是吃的很欢乐,连掉在桌上的渣渣都舍不得扔掉。   周秉也很小心地吃,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仿佛享受什么美味。   ……一看就是来了这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谁能想到这两孩子其实除了牛逼的叔叔之外,还有一个很牛逼的亲爹呢。   他们的亲爹是科研大牛,两人之所以不得已寄住在叔叔家里,是因为亲爹因为工作原因暂时“失联”了。   不过这一切注定跟陆曼曼没有什么大的关联,她之所以没有抱男主大腿,也有一个原因,不打算在这个家里长待。   陆曼曼这个颜狗,非帅哥不爱,便宜丈夫长什么样子现在都不清楚呢,虽然两个亲侄长得都很不错,但谁知道他们的叔叔是不是个例外。   再说现在什么年代,八十年代,趁着改开的风口浪潮好好搞钱,努力做个单身小富婆,再过上从前有钱有颜,每天被小鲜肉环绕的日子不香嘛。 第4章 不要凶妹妹!   这边陆曼曼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拿点心垫补了两口肚子,那边田阿姨很快也做好了饭。   重新摆上桌的除了一锅白花花的大米饭,还有番茄炒蛋,肉末蒸蛋,黄瓜溜猪肉,和一道清热解暑的绿豆汤。   芝芝崽嘴角莹润,疑似口水要流出来了,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渴望藏都藏不住。   周秉尽管再掩饰,咽口水的声音还是被陆曼曼听到了。   陆曼曼两指轻轻敲击桌面,“开饭。”   以为两人会迫不及待动筷子。   结果周秉站起来首先给每个人碗里装满米饭,又给妹妹挖了两勺肉末蒸蛋,这才坐下慢条斯理吃起饭来。   完全没有狼吞虎咽。   说实话教养是真的不错,像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孩子。   陆曼曼夹了块猪肉,鲜香入味,肉香十足,田阿姨做饭水平还是不错的。   陆曼曼吃饭一向吃到八分饱就停,不过她比一般人还要细嚼慢咽,因此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芝芝崽已经吃得饱饱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周秉脸上也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满足。   吃饱喝足,周秉陪妹妹看一本儿童书籍,陆曼曼就上楼歇着了。   “陆同志,有人找你。”   田阿姨忽然敲门。   陆曼曼纳闷,“谁啊。”   “说是你堂叔伯婶子,现在在大门口等着呢。”   田阿姨这里说的大门口是指军区大院的大门口,大门口有卫兵站岗执勤,不是本院人想进入本院,需要登记身份。   原主的堂叔伯婶子找过来,那边打电话到家里,一方面也是为了核对访客的身份。   陆曼曼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才把那堂叔伯婶子对上号——什么堂叔伯婶子,顶多算一门远房亲戚。   当初原主的父母和舅舅有钱,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往身边凑,后来一朝落魄,那些人生怕受牵连,早就避之不及了。   但有那么一家奇葩,当初对原主家有多讨好,后来就有多刻毒,原主家一出事就换了一副嘴角,跳出来写大字报,恨不得把原主家踩到泥里,而当原主嫁给周严丰,摇身一变成了军官太太,他们又跑出来想要巴结……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号称堂叔伯婶子的这家。   这种看到别人有利用价值就上赶着巴结,落难就落井下石的小人,陆曼曼看一眼都嫌脏眼睛。   她道,“我可没有什么堂叔伯婶婶,可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田阿姨会意,“知道了陆同志,我这就告诉警卫一声。”   她走后门外重新安静下来。   陆曼曼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舒服,硬邦邦的床板对细皮嫩肉的人非常不友好,说白了她还是睡不惯。   她虽然不打算在这里长待,但一时半会儿又没地方可去,可能会待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天天睡这个床,腰背能吃得消吗?   大小姐走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当即想到要买一张软软的弹簧床垫。   陆曼曼说干就干,爬起来查看原主的经济状况,结果在柜子和包包里各种翻来翻去,只找到几张票子和两张五块钱。   陆曼曼不信邪,但是几乎把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多翻出来一分钱。   书里周严丰的两个亲侄有父亲的津贴养活,周严丰一个月津贴有将近两百块,虽然婚后没有全部上交到原主手里,但是每个月给原主八十块钱,这个八十块钱不需要她用来家用,是给她自己花的。   原主在国内除了一个亲生姐姐没有其他亲人了,但是她自从嫁给周严丰,重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生怕跟姐姐来往拉低身份,早不跟姐姐来往了,这个钱不可能寄给姐姐。   那她都花哪里去了?   要知道现在绝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四五十块钱,八十块钱都快顶别人两个月工资了。   陆曼曼随后就平静下来,还能花哪里了,都她自己吃吃喝喝买买买了,看看那点心匣子,乱七八糟的护肤品,衣橱里面挂着的连衣裙,牛仔裤,泡泡袖短袖衫等等……   陆曼曼气的没话说了,还能咋办,先出去问问弹簧床垫究竟什么价钱,再想方设法挣钱吧!   她下了地开始梳妆打扮,换了一条裙子,穿上带跟的塑料凉鞋。   “婶娘!”   陆曼曼刚走出房门,芝芝崽从里面一个房间跑出来,看出来刚睡醒,还有点睡眼惺忪,但是一看到她,大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那小短腿跑得跌跌撞撞,陆曼曼都怕她半路摔倒杵了圪膝盖,忙蹲下来伸出双臂。   “芝芝慢点跑。”   “婶娘,你今天好漂酿呀!”   陆曼曼一接住芝芝崽,就听小家伙这么说。   陆曼曼立马笑的合不拢嘴,她一个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大美人,稍微打扮打扮当然漂酿啦,不过这话从芝芝崽嘴里说出来,就更加令人心情愉悦。   陆曼曼不知道的是,她跟原主同样一张脸,气质却大不同,原主美则美却带着尖酸刻薄,她则明媚大气,而且她会打扮啊,两个麻花辫不像现在的人扎的油光水滑,而是扎的蓬松又灵动,看起来减龄又显发量,穿了姜黄色的塑料凉鞋,就绝对不会穿袜子,光着两只莹润白嫩的脚,除了好看就是洋气,哪里还有一丝八十年代的土气。   就之前洗完澡下来吃饭,光脚踩着拖鞋,穿着睡裙,头发在后面随意扎起,那模样慵懒又随性,田阿姨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婶娘,你要出门吗?”   芝芝崽看到陆曼曼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   陆曼曼看过原主那些包包,除了绿色挎包之外,一个黑色皮包一个亚麻色像买菜用的布包,无一例外从颜色到样式土的掉渣。   她宁可拿个小荷包出门。   她捏了捏芝芝崽嫩乎乎婴儿肥的小脸颊道,“是呀,婶娘要出去一趟,芝芝乖乖跟哥哥在家玩儿。”   周秉也早出来了,就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妹妹和婶娘亲昵的那一幕,他眼里有点复杂。   先前在房间里,他还叮嘱过妹妹,不要总跑到婶娘身边,省得婶娘会烦。   妹妹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刚出来就又粘上了婶娘。   听陆曼曼那么说,他忙过来道,“芝芝,走吧,跟哥哥玩儿,不要烦婶娘了,婶娘有正事要做。”   周芝芝却没有看哥哥,小手手还抓着陆曼曼的手,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道,“芝芝不要跟哥哥玩儿,芝芝想跟婶娘一起出门……”   “周芝芝!”   周秉生气了。   周芝芝被哥哥凶了,大大的葡萄眼睛里随即含着泪水,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手足无措,又眼巴巴望着陆曼曼。   这小模样真是叫陆曼曼心疼。   她扭头凶周秉,“有话好好说,不要凶妹妹!” 第5章 便宜老公声音太好听了吧   陆曼曼随后掏出手绢给芝芝崽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重新给她扎了扎头顶因为小睡变得有些松散的两个小揪揪,然后牵住她嫩乎乎的小手站起来,“芝芝想跟婶娘一起出去那就走吧。”   小家伙破涕为笑,脸上满满都是喜悦和幸福,把陆曼曼的手都拉得紧紧的,小身子也几乎贴着她,还一再保证,“婶娘,芝芝会乖的。”   小孩子毫无心计,是会全身心依赖大人的,那小模样可爱极了,陆曼曼心都融化了。   想想芝芝崽才四岁,爸爸说失联就失联了,妈妈也不在身边,婶娘坏心眼的时候她还一次次想靠近婶娘,根本记吃不记打,现在陆曼曼对她稍微好点,她可不就粘上来了。   这小家伙是真的招人疼。   陆曼曼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待会儿出去婶娘给你买冰棒吃~”   芝芝崽声音脆生生的,“谢谢婶娘,婶娘对芝芝最好了。”   至于哥哥是什么,哥哥能吃吗?   被妹妹抛之脑后的周秉,“……”   芝芝忘了哥哥的存在,周秉却不能对妹妹放任不管,他摸不清婶娘现在到底什么心理,从前对他们不是爱搭不理就是冷眼和嘲讽,为什么突然对妹妹又有爱心又有耐心?   他不敢放松警惕,“婶娘,芝芝一个人不好带,我跟她一起去吧。”   陆曼曼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那敢情好啊,她正少一个人帮忙打伞呢。   三个人刚下楼,客厅里电话响了。   田阿姨接起,率先看向的是周秉,但因为陆曼曼也在,她很快看向陆曼曼,“陆同志,首长的电话。”   陆曼曼转而去接电话,听到电话里便宜老公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意识到这通电话不是打给她的,是人家叔叔放心不下家里两个亲侄,打过来关心亲侄的,刚才田阿姨本来想叫周秉接电话,看到她在才改了口。   陆曼曼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没必要充当人家叔侄感情的阻力,正要叫周秉过来接电话,听电话里便宜老公没话找话说道,“家里还好吧?”   陆曼曼随即惊了一下。   这个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好像大提琴一样浑厚低沉,动听悦耳。   颜狗必然是声控,否则好端端一个大帅哥,张嘴是个粗嘎嘎的公鸭嗓,多毁画面啊。   陆曼曼不知道便宜老公究竟长什么样子,结婚证倒是翻出来了,但是这时候的结婚证不能叫红本本,反倒像是一张大奖状,上面根本没有两人的合照。   至于结婚照,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结婚仓促,也没有那玩意儿。   这栋二层小楼总共有七八个房间,二楼除了陆曼曼现在住的那间主卧,周秉和芝芝崽住的房间,还有一间便宜老公的书房。   想来书房里说不定有他照片,但书房向来机要,陆曼曼不至于为了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非要进他书房。   但是声音真好听啊~   希望他的颜值能够匹配得上这么好听的声音。   陆曼曼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帅哥起码赏心悦目。   她见针插缝道,“对了,跟你说个事。”   “你说。”   “我想买一张弹簧床垫。”   陆曼曼也没有矫情,哪怕顶着一个名头,他也是她老公,她这个豪门大小姐太清楚人生地不熟,兜里一分钱没有的情况下,创业初始有多困难,现在能从他身上薅一点就是一点。   再说床垫这种大件,等她走的时候未必带走,让他掏钱也是应该的。   她道,“床板太硬了,铺几床褥子都睡不舒服……”   陆曼曼在原本世界里的处境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亲爹钱太多,亲妈去世的早,亲爹后面结婚离婚,结婚再离婚,娶过三任妻子,她光继妹继弟就有六个。   陆曼曼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跟亲爹闹崩是不明智的,怎么从他手里把钱、股份和资源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在老爷子身边向来嘴甜,每每哄得他高高兴兴,晕头转向。   当然拿到的也就多。   外面都说到底是原配生的长女,老爷子到底亲厚。   陆曼曼对此嗤之以鼻。   陆曼曼对着便宜老公也习惯性地换上一副娇滴滴的语气,试图打动他,但话说到一半,那边就忽然打断了她,“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   陆曼曼,“??”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但是钱呢?钱呢?   电话里周严丰说,“去安眠床垫厂找夏见山,让他来安排,钱到时候我会汇到他们厂里。”   他紧接着又说,“你若懒得跑一趟,等我抽空给他打个电话,把床垫送过来。”   这就不用了!   陆曼曼还想亲自去厂里看看这个安眠床垫到底符不符合她的要求,要是距离她要求太远,趁早不用送过来了。   不过陆曼曼对便宜老公这办事态度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甜甜道,“谢谢老公。”   然后挂掉了电话。   某军分区的招待所内,雷大超经过周严丰的房间,进来说两句话,却见这位被大家誉为美男子的同僚手持话筒,神色有些微的凝滞。   谁能让他们向来稳如泰山的周严丰周同志出现这种表情?   雷大超立马想到周严丰那个新娶的娇妻。   对方曾经的资本家大小姐,长得是真好,要身段有身段,要长相有长相,两口子站一块儿那叫个郎才女貌。   雷大超调笑道,“给弟妹打电话了?”   周严丰这才从那声娇娆十足的“老公”中清醒过来,随即把话筒放了回去,轻轻撩起眼皮,对于雷大超的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淡淡地撇开这个,转移了话题。   雷大超心想,周同志哪哪都好,就是一点玩笑开不得,四平八稳,忒无趣了点!   这边陆曼曼得到便宜老公金钱支持,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她牵着芝芝崽出门,周秉跟在一侧,乖乖地替她撑伞防晒。   结果刚走出军区大门口,一男一女突然冲过来激动道,“曼曼?是我们曼曼吧?!”   陆曼曼,“……?” 第6章 油腻的奸夫   两人六十来岁的样子,都是这个年代普通人的打扮,见到陆曼曼亲热的好像她是他们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   女的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曼曼比她姐姐长得漂亮,那就是扎在人堆里,别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看看这当了军官太太就是不一样,比以前更漂亮了!”   男的不停附和,“是啊是啊!”   两人最后才说到重点,“曼曼,我们是你宝根大伯和香莲婶啊,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们了?”   陆曼曼认出来个毛,不过猜也猜到这就是劳什子的堂叔伯婶子。   谁能想到他们进不了大院,能守在大门口等着她呢。   她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怎么会忘记呢,当年不就是你们俩亲手贴的我父母的大字报。”   两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随后悔不当初甚至流下悔恨的泪水,但转眼又拿出一套说辞,说什么当初那么做是为了保全陆曼曼的父母,什么陆曼曼父亲早晚会被揭发,他们提前行动,可以把陆曼曼的父母保护起来?   真当陆曼曼是三岁小孩了。   陆曼曼都懒得跟他们掰扯,“这种话骗鬼去吧,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就行了。”   没想到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两个老的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抢地起来,话里话外陆曼曼不能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他们是亲亲的叔伯婶婶。   陆曼曼都乐了,真当她泥捏的,没皮没脸就治不了他们了吗?   结果这年代大多数人好像都挺单纯朴实,富有人情味/爱管闲事,眼瞅着两个老人坐在地上哭嚎,瞬间围了过来,不赞同地看向陆曼曼,有两个还有上来跟她理论的架势。   眼看陆曼曼孤立无援,周秉忍不住从后面轻轻碰了下她胳膊,小声道,“婶娘,要不要我到保卫科喊人。”   喊人过来干什么,叫人家调解家务事还是擂鼓助威?   陆曼曼可是个体面人,才不乐意跟人大吵大闹,再说鲨人何须用刀,她当即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人呢。地上多凉呀,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两人真以为她年轻脸皮薄,当着众人抹不开面子,很快就坡下驴起来了,又一口一个曼曼,亲热的跟什么似的。   陆曼曼,“我现在还有耽误不得的正事呢,你们找个地方歇一下,等我回来再说吧。”   两老的立马道,“我们、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啊。”   陆曼曼笑了笑,“走吧,带你们到招待所歇歇。”   两老的立马高兴了。   陆曼曼带去了后勤部的招待所,因为毕竟是本军区的家属,证明家属身份后免去了介绍信的麻烦。   陆曼曼在前台要了一间房,扭头道,“行了,十二块钱,你们掏钱吧,我先办正事去了,咱们晚点见。”   等两老的反应过来自己需要掏房费的时候,陆曼曼早款款走了。   这年代出行除了骑自行车,就是坐公共汽车,从这里到周严丰说的安眠床垫厂有十几公里。   陆曼曼看好站牌,等待公交车到来后带着芝芝崽上了车,至于周秉,一个十三岁的大男孩还真不需要她照看。   反过来周秉处处照顾这个婶娘,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婶娘没有坐过公交车似的,上车还是他提醒后才掏了钱,还是他给找到位置,安顿她坐下。   陆曼曼确实挺新奇的,毕竟当初动不动坐豪车,还真没有坐过公交车。   她亲爹发家早,她小时候记事起就出入坐的小轿车。   自行车都没怎么骑过。   公交车来到郊外的时候,外面田地里出现一大片桂花树,八月份开了花,黄澄澄一片。   陆曼曼眼睛一亮,问前面的一个中年人,“大叔,这一片是不是公家种的?”   中年人还真被她问住了,种肯定是公家种的,但哪个单位还真不知道。   坐在陆曼曼身边、坐下后就自动把芝芝崽抱在腿上的周秉轻轻道,“林业局的。”   陆曼曼没想到小孩还知道这个,看他表情认真,应该没错。   她心里开始琢磨起挣钱的事,直到周秉提醒道,“婶娘,到地方了。”   安眠床垫厂距离站牌不远处。   整个厂区不大,四面被红砖院墙围了起来,一道铁大门隔绝了外面。   里面一边有个简单老旧的小房子,应该是门卫室。   陆曼曼让周秉敲门。   周秉敲门。   小房子里出来个老头。   陆曼曼道,“大爷,找夏见山。”   她面庞白皙,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嘴边还有个浅浅的小梨涡,让人看着就甜到心里。   大爷还没见过长这么俊,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忙道,“你是夏科长的家属吧?”   陆曼曼,“……”   大爷还挺有八卦精神的。   她换了一副语气,“大爷,你就说周严丰的爱人找他。”   闹半天是别人家的小媳妇。   大爷,“得嘞,给你叫去,你等等哈。”   夏见山正在办公室里,一听周严丰的爱人,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好像牡丹花般风流美丽的面孔。   他一个激动直接站起来,冲到门口的时候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拎起暖水瓶给洗脸盆里倒了水,又是洗脸又是洗手,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屈起手指梳理了梳理了头发,后悔早上从家里出来没有打发胶……   这么想着又把上衣领子整理的平平整整,然后扣住最上面两颗扣子,觉得似乎太刻意,又重新解开……总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了办公室。   陆曼曼远远地看到厂区的林荫小道上走过来一个人,个头高高大大的,长得倒也相貌堂堂,但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是什么眼神呢?   直勾勾的热辣辣的可以说充满了渴望。   等等……陆曼曼猛地想到什么,怪不得感觉夏见山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这不就是书里原主后来绿了便宜丈夫的奸夫吗。   陆曼曼刚才还看这人相貌堂堂,现在再看贼眉鼠眼……长得也太油腻了。   原主找男人什么眼神啊。   难不成她那个便宜丈夫长得还不如这个,所以原主才……? 第7章 漂亮小嫂子   陆曼曼想到这里整个人不好了。   要不是为了改善睡眠质量,立马就掉头走人了。   陆曼曼说夏见山油腻,夏见山还真有那毛病,过来就开口亲切地喊陆曼曼的名字,“陆曼曼。”   周秉眸底瞬间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充满敌意地盯着来人。   陆曼曼皱了眉头,这年代不都称呼同志,他们已经熟悉到直呼其名了吗?   据陆曼曼所知,这夏见山是周严丰战友的哥哥,当初周严丰的战友牺牲,家里的老母亲肝肠寸断,差点哭瞎双眼,周严丰看老人可怜,也是为了让她剩下的那个儿子更有条件照顾老母亲,就帮忙给夏见山安排到床垫厂。   这夏见山之前是下乡知青,返城后成为待业青年——要知道当年百万知青大返城,想要就业可是难上加难。   周严丰给他解决了饭碗问题,他看在周严丰的面子上,就算不喊一声嫂子,也该老老实实喊一声陆同志。   “夏同志,你喊谁呢。”   陆曼曼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明明波光盈盈,仿若含情,却刀子似地剐着人。   夏见山愣了下,随即脸上臊得慌。   他之前拎着礼品上门看望弟弟那位曾经的首长周严丰,感谢周严丰对他们家的照顾。   那时候见过陆曼曼一次。   小嫂子肤白胜雪,貌美如花,好几次他禁不住诱惑偷偷望向她,她都冲他笑。   夏见山怀疑小嫂子喜欢他……   这不小嫂子突然来找他,他一时得意忘形直接把人家名字喊出来了。   他忙红着改口道,“陆同志,你来了。”   陆曼曼看他还算规矩,这才说明了来意。   夏见山立马殷勤道,“您能来选购我们厂的床垫,那是我们厂的荣幸,这边走,我办公室就有样品,我带您过去看看。”   陆曼曼以前就听说过这个时代的东西那都是真材实料,床垫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美观,但技术还是相对成熟的,软硬程度以及对人体的支撑力度都比较合理。   只不过这种早期的整网弹簧抗干扰性差,翻身的时候会有异响。   夏见山见她有些迟疑,侃侃而谈,“我们厂的床垫质量都是有保证的,技术也是现在国际上的专有标准……”   夏见山自认为自己虽然身高长相以及能力比不上周严丰,但是比周严丰年轻好几岁,况且他长得也不差,起码高高大大相貌堂堂,当初进厂很快受到一堆女同志的追捧,在婚姻市场上还是很吃香的。   小嫂子如果不喜欢他,当初也不会冲他笑,今天态度突然变了,肯定是因为身边带着两个小孩,才变得矜持了很多。   要不然选购床垫,让周严丰打电话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厂里一趟?   小嫂子肯定想见见他。   带着这种心思,他无时无刻不在展现他的男性魅力,诸如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啊,摸摸一侧的头发啊,就连给小嫂子介绍床垫都昂首挺胸,一副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模样。   却全部都被陆曼曼无视掉了。   甚至在他侃侃而谈时,突然皱了皱眉头,带着淡淡嫌弃道,“夏同志,你说话注意点,口水都溅出来了。”   脸顿时红成猪肝色的夏见山,“……”   陆曼曼全神贯注都在这个安眠床垫能不能解决自己的睡眠问题,她估计现在技术受限,也就这个水平了,再说不这样又能怎样,她暂时也没有去国外选购的条件,便就这样定了下来,至于钱还是由周严丰打到厂里的账户,她只有一个要求,“赶晚上送到我家里来。”   夏见山连忙点头,“没有问题!”   眼看陆曼曼转身就要走,竟然都不留下来寒暄几句,他忙道,“天气太热了,我刚才叫人买几根奶油冰棒给孩子们吃……”   说着买冰棒的人回来了。   夏见山忙把冰棒拿过来,先假模假样地给芝芝崽,芝芝崽瞬间躲到陆曼曼的身后,死活不吃别人的东西。   夏见山以为两个小孩好糊弄,没想到这么出师不利,赶紧转移目标给周秉递过去一根,“小秉吧你是,妹妹不吃你吃。”   他反复强调,“这是奶油的,口味特别好,你们小孩最爱这种了。”   周秉理都没有理他。   夏见山顿时讪讪的,又对陆曼曼献殷勤,“陆同志你吃,特别好吃!”   他还特别能的用嘴巴咬开包装纸。   陆曼曼,“……”   礼貌吗?   什么哈根达斯,草莓阿诺,圣代高级冰激凌,陆曼曼都不稀罕吃,还稀罕他一根拿嘴巴咬开包装纸的奶油冰棒?   她又不眼瞎,早看出来这夏见山有心勾搭她,当着她虽然没有开始造次,但那言行举止要多油腻就有多油腻,整一个油腻下头男。   陆曼曼就纳闷,他跟原主这时候还没开始,之前仅仅见过一次,他哪来那么大自信勾搭她的。   陆曼曼说夏见山油腻下头,也是有根据的,在书里这货第二次见到原主,就偷偷给原主写情书。   工作都是周严丰帮忙给解决的,转头勾搭人家老婆,他也是真勇。   她嫌弃道,“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夏见山知道女人嘛,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还想再跟陆曼曼拉扯两下,陆曼曼叫周秉撑开伞,牵着芝芝崽直接走人了。   夏见山好不容易见她一面,看她丝毫不留恋就走人,急出一身汗,忙跟出来急切地邀请道,“陆同志,我们车间新引进了一批设备,你要不要参观一下再走?现在外面天气多热啊,你带着两个孩子坐公交车也不方便,不然这样,等我带你参观完咱们车间,我请司机师傅送你们回去!”   陆曼曼夸张道,“哇,夏同志,你对我这个嫂子可真热情,我们家老周看到都要吃醋了。”   夏见山的脸再次红成猪肝色。   陆曼曼心想这什么玩意,原主居然喜欢这种调调,后来真跟他好了,结果奸情败露后,就被这玩意反过来污蔑是原主最先勾引的他,甚至为了摆脱关系,把原主贬得一文不值。   对于这种人品低劣、没有道德的人,陆曼曼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8章 风情万种   “好了回去吧,别送了。”   走到大门口,陆曼曼便回头看了夏见山一眼,她这一眼眸中带笑,风情万种。   并且还抬起一只纤纤玉手冲他轻轻地挥了挥。   夏见山当场被勾的七荤八素,站在原地直到陆曼曼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很快喜出望外,他明白了,原来小嫂子玩儿欲擒故纵~   陆曼曼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重新搭坐公交车回来。   一下车首先兑现承诺给芝芝崽买了一根冰棒,至于周秉,看他今天任劳任怨给她打伞,这个苦力做的还是蛮不错,也给他买了一根。   芝芝崽特别高兴,一个劲说,“谢谢婶娘。”   周秉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冰棒,也说了一声,“谢谢婶娘。”   见陆曼曼没有给她自己买,周秉随后懂事地把冰棒又还回去,“婶娘你吃吧,我其实不爱吃这个。”   陆曼曼不吃也知道,一股廉价的糖精味道,她道,“不爱吃就扔了,我也不爱吃。”   周秉,“……”   他以为她为了节省钱。   好吧,婶娘既然这么说了,他就没有再客气了,一口咬下冰棒,冰凉沁人的感觉瞬间弥漫口腔,夏日的燥热仿佛都被驱散了,确实好享受。   至于扔?怎么可能呢。   十三岁的少年虽然小大人一样,但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即便会隐藏性格,但仍旧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   周秉吃冰棒吃的津津有味。   一边吃一边不忘看着点妹妹,小心她把冰棒汁水滴到衣服上。   却忽然看到婶娘带他们没有朝家里的方向走,而是走向招待所,这是还打算见那对堂叔伯婶子?   那两人一看就是想巴结上婶娘,达不到目的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哭闹闹,一看就蛮不讲理……   周秉不相信婶娘看不出来,那种人根本不是适合结交的好亲戚,怎么还会去找他们?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曼曼才没有耐心给他解释那么多,直接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周秉脸上顿时红红的,也在心里记下了,以后婶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好不要问为什么。   到了招待所大门口,陆曼曼叮嘱周秉看好妹妹,让两人在门口等着,然后独自走了进去。   招待所两人早就等急了。   宋宝根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你说她是不是把我们诓到这里等她,其实早跑回家了?”   万香莲刚从外面回来,热的满头大汗,捋一把头发说,“不至于,不至于!我这出去在他们大院门口蹲好几回了,连她人影都没看到,说不准是真的办正事去了,还没回来呢!”   宋宝根怒,“你个臭老婆子,你要蹲就一直在那儿蹲着,这回来几趟了能守住个人?耽误了儿子工作的事,我看你回去咋跟儿子交代!”   万香莲回怼道,“我这不回来给你报信,怕你等的干着急吗!”   但也真怕耽误了儿子工作,嘴里骂骂咧咧着又往外走。   忽然在院子里看到一抹熟悉又娇艳的身影,她双手一拍大腿,惊喜道,“哎呀曼曼!”   陆曼曼笑吟吟的,看这大婶子满头是汗,故意道,“您不在屋里待着,这是干嘛去了,看看把脸晒的。”   万香莲顿时像被看穿了一样变得尴尬,忙说,“曼曼快进去坐坐,外面可热了。”   宋宝根听到外面动静,也连忙跑出来,“曼曼办完事回来了?可把你等到了!”   陆曼曼,“急什么呀,我又不会跑。”   她说话是真的噎人,偏偏一脸笑模样,让人说什么都不是,只能跟着一起笑。   两人把她请到屋里,这时候也不能翻旧账说她刚才开房不掏钱的事,老两口是带着儿子给的重任过来认这门亲戚的,一句话不对闹翻脸对他们可不利。   反而一个劲儿地夸陆曼曼,“曼曼,你现在比你姐姐可有出息多了,军官太太就是不一样,看看这身上穿的……”   陆曼曼打断道,“可别一口一个军官太太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喊这种旧称呼。”   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开口寒暄道,“咱们好些年没见了吧。”   这瞬间让老两口打开了话匣子,从四几年怎么跟着陆曼曼的父母和舅舅开办厂子,一路讲到现在,重点强调他们跟陆曼曼家曾经有多亲厚等等。   陆曼曼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忽然落到了大婶子粗糙的手腕上。   万香莲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手藏起来。   陆曼曼开口了,“哎呀婶子,你手上戴的那只金手镯,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不会就是我妈以前那只吧?”   万香莲还想糊弄过去,陆曼曼不给她机会,“快摘下来让我看看。”   万香莲只好硬着头皮摘下拿给她。   陆曼曼接过来,随即戏精上身,一面仔细端详着手镯子,一面掏出手绢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呜咽道,“怪不得眼熟呢,这个花纹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我妈那只手镯,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她的遗物。”   万香莲忍不住站起来,“曼曼,你误……”   话没说完,她家老头自作主张道,“曼曼,你没看错,这是你妈的遗物,这些年你婶子一直帮你保管来着,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万香莲眼睛瞪在自家老头身上,恨不得给他一个大鼻窦,那是金手镯啊,金手镯!   不过转念一想,老头子估计是想让曼曼记下这份情分,完了好让她办事,只能肉痛地看着陆曼曼随后拿手绢小心把金手镯包住,收起来。   其实书里压根没说原主的母亲有没有一只金手镯这种小细节,陆曼曼是无意间看那只金手镯虽然在长年累月下变得不起眼,但那制作精湛细腻,上面的浮雕图案精美不俗,好像晚清或者民国时期的风格。   老两口能有这好东西吗?   说不准就是当年斗原主父母时候,从他们家里偷走的,还好意思说帮忙保管。   陆曼曼愿意听老两口说了那么多废话,为的就是这只镯子,既然目的达成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她站了起来,“好了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两个孩子还在外面等着呢。改天有时间,咱们再坐下说话。”   老两口顿时受宠若惊,纷纷点头,“对对,咱们到底是亲戚,以后要常来常往才好呢!”   还殷勤地把陆曼曼送出去。   结果回来突然发现不对,怎么还没提儿子工作的事,就让她走了呢?! 第9章 便宜老公回来了!   老两口一心想着先拉关系,结果事没办成还赔进去一只金手镯,想想就肉痛的要死,互相指责了半天,试图追出去把人追回来,陆曼曼早不见人影了。   陆曼曼出去一个下午,虽然有周秉打伞没有晒着,但毕竟天气热,身上又变得汗津津的,回到家里就打算洗个澡。   她叫上芝芝崽,“芝芝走,跟婶娘上楼再洗个澡。”   芝芝完全没有大多数小孩子对洗澡的抗拒,反而像个小猴子似的高兴的手舞足蹈,“好耶!”   因为她知道婶娘帮她洗澡澡,既不会把水弄到眼睛耳朵里,还会给她轻轻地揉洗头发。   芝芝从来没发现洗澡澡是那么舒服的一件事!   她抱着婶娘的手屁颠屁颠跟上。   这个人类幼崽简直比宠物猫咪还要可爱,今天出去一下午,又乖又安静,可老实了。   陆曼曼一边带她上楼一边问她,“喜欢跟婶娘出去吗?”   芝芝崽在楼梯上一蹦一跳,奶声奶气道,“喜欢!”   “我们芝芝真乖~”   陆曼曼简直太喜欢这宝贝了~   结果上了楼刚要打开盥洗室的门,门“哗啦”一声猛地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个男的走了出来!   陆曼曼吓一大跳。   芝芝崽忽然惊喜,“叔叔,叔叔你回来了!”   陆曼曼,“??”   她便宜老公?   这真是她那个便宜老公??   陆曼曼已经做好便宜老公长得不那么赏心悦目,甚至磕碜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对方剑眉凤眼,丰神俊朗,完全是个大美人,身材也一等一的好,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肩宽腰窄大长腿。   而且他好涩涩。   刚刚洗过澡,身上笼罩着一层氤氲的水汽,湿润的发梢坠着水珠,简单的白衬衣和军绿色裤子微微有些湿意,略微贴着皮肤勾勒出结实的胸膛和精壮的臂膀,那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隐含着爆发力……   啧,这也太可了。   陆曼曼咕咚咽了下口水。   周严丰看到她,撩起眼皮朝她脸上瞥过一眼,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微妙,但是仅仅一瞬间的事,任谁都难以察觉。   稍顿他打破沉默,象征性地询问一句,“刚刚回来?”   陆曼曼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下午才打过电话,怎么那时候都没有透露一句?   她看着这顶级大美人,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对呀,你呢,怎么突然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她嗓音天生甜腻,彼时仿佛含着双倍糖水一样又娇又媚。   周严丰耳廓微微发麻,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上起来的小鸡皮疙瘩抹掉,又瞥她一眼,神色淡淡道,“你电话挂太快,没来得及说。”   她直白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那目光属实算不上清白。   周严丰很快偏开身子,视线垂落到了小侄女的身上。   “芝芝今天跟婶娘出去了?”   芝芝崽仰着小脸,脆生生道,“哥哥也一起去了,在外面婶娘还给我们买冰棒吃了呢!”   周严丰揉了揉小侄女的小脑瓜道,“是要跟婶娘洗澡吗,去吧,稍微快一点,田阿姨快做好饭了。”   “好的,叔叔。”   陆曼曼目送大美人走到楼梯口,发现他居然还有翘臀。   乍一眼明明是清冷禁欲挂,身材却好成那样,简直man爆了。   陆曼曼来到盥洗室问芝芝崽,“崽,告诉婶娘,你有没有觉得你叔叔长得超级无敌帅?”   芝芝崽一脑袋问号,“超级无敌帅是什么意思?”   陆曼曼,“就是超级无敌好看,巨巨巨好看。”   芝芝崽,“我知道以前有很多姐姐阿姨都想嫁给我叔叔!”   啧啧!   果然审美是共通的,优质对象在哪个年代都是争夺的对象。   别说那些姐姐阿姨,陆曼曼都看着心动,谁能想到她有一天会对一个老男人心动呢?   叫他老男人不是说他有多老,三十二岁对于男人来说还正当年华,主要陆曼曼以前的男朋友永远十八岁。   她还是头次见到这么香的老男人。   陆曼曼带着芝芝崽洗完澡,牵着芝芝崽的小手手下楼,就看到老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检查周秉的假期作业。   头顶灯光打下来,越发衬托的他面庞俊美无比。   陆曼曼见过的帅哥数不胜数,尤其她眼光毒辣挑剔,永远十八岁的男友脸和身材一个塞一个的绝色,不是没有比老男人长得帅的,却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身上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场,又充满了清冷禁欲。   而那些上位者中有比他更加威严还有气场的,别说有他这张脸,头发没有秃都是好的。   陆曼曼一向热衷于帅哥,帅哥近在咫尺,不撩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她弯下腰先打发走芝芝,“崽,去厨房看看田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随后脚步轻盈地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到了老男人的身边,然后倾身过去看他手里拿着的假期作业。   突然发现他的手也好好看,手掌很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她目光在上面流连,嘴里却说的是,“在给周秉看作业?呀,周秉字写的不错嘛。”   难得被婶娘夸奖一次,周秉下意识看向婶娘,随后,“……”   婶娘真的有关注他的字?   女人刚刚洗过澡,一身冰肌玉骨泛着水光,嫩得仿佛能掐出汁来,一阶一阶台阶往下走,腰肢顺其自然如杨柳般摆动,胸前高耸随着动作轻颤……只一眼,周严丰迅速收回目光。   结果对方紧挨他坐下,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幽幽香气,裙子底下白嫩的大腿贴着他军裤裹着的腿。   周严丰把手里周秉的作业一收,霍然站了起来。   “该吃饭了。”   陆曼曼,“……”   这什么钢铁直男?   陆曼曼下午出去之前,吩咐田阿姨晚上熬点冬瓜排骨汤,拌两个酸辣微甜、爽口开胃的凉拌菜,至于主食,煮点小馄饨就可以了。   田阿姨为家里改变伙食而高兴,中午没有时间展现真正的厨艺,晚上这顿饭做的相当卖力,一桌子饭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   芝芝崽在厨房里就不停地吸溜口水,“好香啊,好香啊。”   但是等饭菜上桌,并没有迫不及待坐到椅子上开动,而是首先替她的哥哥,叔叔,还有亲爱的婶娘一一拉开座位。   周严丰打心底疼爱这个小侄女,小小年纪,父亲没在身边,母亲也没有在身边陪伴照顾,见她如此懂事,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芝芝,坐叔叔身边来。”   芝芝崽却一溜烟地跑到婶娘身边,手脚并用爬到了婶娘身旁的椅子上,奶声奶气道,“不,芝芝要挨着婶娘坐,芝芝最喜欢婶娘了!”   周严丰,“……” 第10章 清冷禁欲老男人   看到可爱的人类幼崽在叔叔和婶娘之间坚定的选择了婶娘,陆曼曼刚才在老男人那里碰壁后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她奖励般地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芝芝崽碗里,“芝芝乖,多吃肉肉长高高。”   芝芝咬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嗷呜,肉肉好香,谢谢婶娘!”   周严丰看到这温馨一幕没有意外,慢条斯理给周秉夹了一块排骨,“周秉你也多吃肉。”   陆曼曼轻轻哼了一声。   周严丰略微停顿,便神色如常给她碗里也夹了一块,他说,“你在家里辛苦了。”   陆曼曼这才满意了。   一家人刚刚吃饱喝足,大门口岗亭那边打来电话,说床垫厂过来送床垫了,田阿姨接的电话,陆曼曼道,“是有那么回事,放他们进来吧。”   田阿姨连忙把话转告过去。   一会儿后外面便有人敲门。   田阿姨把人请进来,不出陆曼曼预料,夏见山也来了。   这货一看就精心打扮过,头发打了发胶,梳成油光发亮的偏风头,穿着熨烫整齐的西裤和衬衣,衬衣胸前的兜里别着一支钢笔,脚上踩着一双皮鞋,擦了一层鞋油,锃亮锃亮的。   他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陆曼曼这个漂亮的小嫂子,但是明显没料到一向繁忙的周严丰今天也在家里,脸上表情一瞬间从压不住的兴奋到僵硬慌乱,可以说五彩缤纷。   安排两个工人按照陆曼曼的要求把床垫搬到楼上卧室后,他局促地递上烟。   周严丰摆手,“我不抽烟。”   随后问候他家里老母亲身体如何,又问了几句他工作上的事。   周严丰明明也没摆什么首长架子,夏见山却好像给大领导做汇报似的,短短几句话出了满头汗,等两个工人放好床垫下来,就匆匆做了道别。   周严丰片刻之后从门口收回目光,叫上周秉,“走,上楼看看你婶娘床垫买的怎么样。”   以前一件破棉袄穿三代,八十年代初虽然人们生活水平整体提升了很多,但弹簧床垫是奢侈品、高级货,对于普遍对睡眠没有什么要求的人们来说,既陌生又稀罕。   田阿姨清理完包装垃圾,对着那张厚厚的、包着一层洁白的布的床垫左看看右看看,感慨道,“我还只在外国电影上见过这种床垫,这厚厚的肯定舒服,外国人就是会享受啊!”   芝芝崽也稀奇的不行,绕着床满脸兴奋,“婶娘,这里面真的都是弹簧吗?”   陆曼曼弯下腰闻了闻床垫,闻不出什么刺鼻的味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甲醛,但是有没有又怎样,她可是宁愿睡有甲醛的弹簧床垫,也不要睡硬床板了。   不过她还是叫田阿姨先不要在上面铺床单了,打开窗户通风晾晾,见芝芝崽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对床垫充满了好奇心,便叫她脱掉鞋上去跳一跳。   芝芝小心跳了两下后,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芒,“婶娘,它好像蹦床一样,好好玩!”   陆曼曼也不怕她会跳坏,就她那个小体格假如蹦跶几下就能把床垫跳坏,床垫厂该倒闭了,再说这个年代小孩子都没什么娱乐活动,崽崽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好玩的,就让她好好玩儿呗。   她纵容道,“好玩你就多跳跳。”   周严丰跟周秉上来了。   周秉一看妹妹在婶娘新买的床垫上跳来跳去,当即一脸紧张,他下意识制止妹妹,“芝芝下来,床垫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跳的,你有没有礼貌?”   芝芝崽还没反应过来,陆曼曼就冲周秉不满意道,“周秉你老说妹妹干嘛呢,她想跳让她跳呗,又影响不到你。”   她扭头安慰芝芝崽,“乖芝芝跳吧跳吧,多跳跳能长高高呢。”   周秉,“……”   他觉得婶娘换了一个人,对妹妹不仅仅有爱心和耐心,简直可以说溺爱,他说一句都不行了。   他下意识看了叔叔一眼,见叔叔表情如常,仿佛见怪不怪。   ……叔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以为常的?   周严丰说来看看陆曼曼买的床垫,就真的只是看看,看完就去书房了。   陆曼曼也是一整个迷惑,都说小别胜新婚,老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没有迫不及待支开两个孩子跟老婆亲热。   根据书里的描述,周严丰和原主当初结婚十分仓促,把原主安顿进家里就一直出差在外了,期间只回来过一次,还是顺路回来看看家里,来不及吃饭就又走了。   陆曼曼没猜错的话,两人还没来得及发生关系。   陆曼曼身经百战,不介意给老男人一个美好的第一次,同时也很想看看这种清冷禁欲的老男人,在床上是什么表现。   结果……就这。   陆曼曼这个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大美人感觉受到了冒犯。   不过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相对保守,很有可能晚上睡觉才进行夫妻生活。   陆曼曼为了给老男人一个好的体验,特意认真梳洗了一番,然而出去一下午身上早乏了,梳洗完屁股刚刚沾到床,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身子软软地躺了下来,心里想着只眯一会儿,眼睛一闭却是直接睡了过去。   芝芝跳累了来到她身边,奶声奶气地唤她,“婶娘,婶娘。”   婶娘不作声。   芝芝乖乖躺到婶娘身边,并着两只小手手放到脸一侧,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陆曼曼换了软软的弹簧床垫果然就睡舒服了很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她眯着睡眼看看身边,芝芝崽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很香甜。   这孩子竟然跟她睡了一晚上,那周严丰呢?   陆曼曼不信邪地把被子都拉下来,身上没有异样的感觉,睡裙也完好无损。   正常男人对爱人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可以说毫无抵抗力,别说多久不碰老婆,几天就受不了了。   别扯什么有没有感情基础,男的都是下半身动物。   那周严丰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跟她同房的?   还有,他既然没有回房,又是谁给她盖的被子,关的灯? 第11章 搞男人不如搞钱   陆曼曼注意到她昨晚打开通风的窗户合回来了,窗帘也拉上了,电扇本来正对着床吹,这时候也挪动了位置。   她片刻之后俯身拍了拍芝芝崽的小屁股,“崽,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芝芝揉着眼睛悠悠醒来。   陆曼曼一边给她扎小揪揪,一边询问道,“昨晚芝芝睡觉的时候,婶娘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芝芝点头,“婶娘睡好熟,芝芝叫不醒婶娘。”   陆曼曼继续诱哄道,“那芝芝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关灯灯?”   芝芝有点迷糊地摇头。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她们睡着后田阿姨进来过?   陆曼曼带着幼崽洗漱完下了楼,不着痕迹地从田阿姨那里侧面打听了一下,结果田阿姨昨晚上很早睡觉了,不可能再上过楼。   田阿姨还反过来询问芝芝昨晚是不是跟着婶娘睡觉了。   陆曼曼通过跟田阿姨的对话,梳理出两条信息,第一,周严丰虽然给四岁的侄女准备了房间,但因为芝芝年龄太小,平时晚上睡觉跟着田阿姨。   第二,周严丰这个工作狂即便在家里也经常工作到深夜,有时候太晚会直接睡书房。   有田阿姨无意中透露给他整理过书房的床褥做证明。   根据第二条信息,陆曼曼猜测昨晚周严丰大概工作到很晚,回到房里发现侄女也在,就没有打扰陆曼曼,选择宿在了书房。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陆曼曼醒来,房间里灯关了,窗帘拉上了,身上还盖了被子之类,任谁进去一趟看到她和芝芝睡得昏天暗地,却灯也不关,窗帘也不拉,应该不会放任不管。   陆曼曼猜测的基本没错,周严丰昨晚在书房里处理完文件,已经是大半夜。   他出来洗漱经过陆曼曼的房间,只见房门底下的缝隙透出来一丝亮光,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停顿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门把手,试着拉了拉门。   门开了,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并排躺在一起,都睡得毫无知觉。   周严丰离开房间之前,将悠悠转动的电扇偏离正对着床的方向,大开的窗户合上一些,再找出夏天的薄被子搭到两人腰上,最后关灯走了出去。   周严丰确实进过房间,但陆曼曼不知道的是,他在床边伫立良久,审视了陆曼曼很久。   第二天来到机关办公室,他拨通一个号码,询问电话里的人,“现在国外的整形手术,是否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陆曼曼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但通过这个事,她发现书和现实有一定出入,很多细节性的东西,书里不是一带而过就是根本没有描写。   陆曼曼以前虽然男友多,甚至换男友如换衣服,但她并不是一个恋爱脑,周严丰确实不论脸和身材都很吸引她,但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在军中担任重要职位,枕边人换了芯子,他真的毫无所察,有那么好糊弄?   陆曼曼想到这里,心头顿时生出一丝危机感,老男人是很香,但她不一定能成功啃下来全身而退,还撩什么撩,任何时候搞男人不如搞钱。   她尽快搞钱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在这之前陆曼曼还有一件事要做,她回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从床垫底下抽出来一个信封。   信封里面折叠着一张信纸,信纸是印着床垫厂厂名的专用信纸,上面写着一首情诗。   我的缪斯,为何你的眼睛如秋水般美丽多情,这般让人沉溺。   我的缪斯,为何你的嘴巴如花瓣般娇嫩柔软,这般带着诱惑。   哦,你让我沉醉,让我不可自拔……   陆曼曼差点yue出来,谁能想到夏见山在周严丰面前怂成什么样子,上楼后趁着周严丰不在,转头能偷偷塞给她这么一封情诗。   美名其曰让陆曼曼帮忙看看他的写诗水平。   八十年代,一块砖头丢下去,十个人里面能砸中八个诗人,这个崇尚文青的年代,夏见山不管水平如何,写诗都没有任何问题,陆曼曼跟他年龄相仿,都有农村吃苦的经历,两人以诗交友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末尾一行小字“致曼曼”,赤裸裸暴露了他心思。   陆曼曼反手写了一封简短的举报信,跟情诗一起放进信封,贴上邮票,出门后丢进了邮筒里。   床垫厂办公室,夏见山回想起昨天在小嫂子家里,打着交流诗歌的旗号,偷偷塞给小嫂子一封情诗,那种宛如在人群之中偷情的场景画面,稍加回想就刺激的他头皮发麻。   小嫂子当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神情和眼神,更是叫他想起来就抓心挠肺。   他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得意地抖腿,一边拿出小镜子极端自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有人忽然不敲门走了进来。   夏见山刚要表达不满,来人道,“夏科长,厂部开会有重要通知。”   夏见山皱眉,“什么时候?”   “就现在!”   “……”   都快下班了开的什么会,能有什么重要通知?   夏见山想不明白,好半天才不情愿地起身,等走到开会地点,发现门口居然有两个公安人员,而厂长以及厂里一些重要干部都一脸严肃。   夏见山猜测哪个搞贪污腐化了,随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当开会开始,厂长拿着手稿讲到有人举报,我们厂里有人人品低劣,道德败坏,公然给已婚妇女写情诗,这种行径无异于耍流氓……   夏见山脑瓜子瞬间嗡嗡的,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在厂长念到他名字的时候他试图辩解,厂长勃然大怒,“夏见山你公然蔑视国家法纪和社会公德,经过厂部一致研究决定,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我们厂的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回去跟公安同志好好交代吧!”   说着两个公安同志上前控制住了夏见山,夏见山一下从天堂到地狱,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嫂子为什么会举报他,这种事情又不是他一厢情愿,明明小嫂子对他也有想法! 第12章 仙女婶娘   陆曼曼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寄出举报信后,揣着金手镯出了门。   她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她这次没有走军区大门口,而是走了比较偏远的侧门——免得再被劳什子的堂叔伯婶子蹲守到,陆曼曼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不想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陆曼曼在田阿姨嘴里已经间接地打听到,这时候虽然改开了,但是很多商品没有放开买卖,诸如黄金关系国家金融,私人买卖是要坐牢的。   陆曼曼老老实实拿到银行,她的金镯子不是来路不明,也不是工厂炼制的高纯度黄金,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金手镯。   她很快顺顺利利换到钱,虽然低于市场价格,但到手将近两百块,在这个年代算一笔巨款了。   陆曼曼没有把钱放进荷包里,而是卷成两份,塞进贴身内衣里——这不比放荷包里保险?   柜台大姐显然没料到她这么操作,呆呆的有点看傻眼了。   陆曼曼冲她嫣然一笑就走了。   周秉牵着妹妹等在外面,至于俩孩子为什么又跟出来了,当然是芝芝崽舍不得离开婶娘半步。   反正小孩子放暑假了,待在家里也是待着,陆曼曼不介意带上一个小尾巴。   至于周秉,很识趣地问要不要再给她撑伞,当然需要啦,所以他也出来了。   陆曼曼换到钱到各处买了一些瓶瓶罐罐、棉纱布、过滤器甚至是干净毛巾,还有可以替代基础油的芦荟胶,然后直奔林业局。   她给自己包装了一个化妆品公司负责人的身份,开门见山公司需要花卉原料,希望参观一下这里的花圃基地。   工作人员立马热情地接待了她。   据陆曼曼了解,国家开始市场化,南方那边已经搞得热火朝天,各种厂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方方面面都在冲击着北方市场,比如北方的糖果厂,包装和口味十几年如一日,南方那边已经换上花花绿绿的包装,并且口味繁多,糖果一进入北方市场,北方的糖果厂只有倒闭的份儿。   那些经济环境不景气,生产任务少的单位,都开始鼓励职工自谋生路了。   陆曼曼不清楚林业局情况如何,但从工作人员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点什么。   她在参观的过程中看到基地说是花圃基地,事实上培育种植的花卉种类少的可怜,工作人员有点不好意思道,“咱们这边花卉种类是少了一些,主要之前市场需求量并不是很大,不过我们这边也在做一些调整,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满足客户更多需求。”   陆曼曼点点头,临走之前提出来先带一批花苞回去,暂定要月季花,桂花和茉莉,重点强调是花苞,建议这边清早太阳没出来的时候进行采摘。   她要的量少,放以前这边绝对不会搭理的,但是现在对于有可能发展成长期合作的客户十分宽容,工作人员表示一定按照她说的做。   陆曼曼接下来交付了定金。   花苞的价格不能以整株植物的价格计算,按照要的量,满打满算一百块,定金交一半是五十块。   陆曼曼办完事后跟工作人员愉快地道别了。   周秉牵着妹妹依旧在外面等着。   周秉很奇怪婶娘去了一趟银行后在各处买的那些东西,说它们是生活用品,更像实验器材,说是实验器材,又不太像。   婶娘还跑到这里观光花圃基地。   周秉一头雾水,越来越看不懂了,见婶娘脸上带笑走了出来,他嘴唇动了动想问问,但想到之前婶娘说的,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最好不要问为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   陆曼曼前期准备差不多,出来牵住幼崽打算回家。   路上碰到卖冰棒的小商贩,芝芝想到那种冰冰甜甜的滋味,小舌头不禁悄悄地舔了舔嘴唇。   陆曼曼无意中看到,忍不住想笑。   崽崽是真的乖,陆曼曼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崽崽,你看她明明想吃,却不哭不闹,连试探地要都不会。   只是悄悄地舔嘴唇。   陆曼曼心都融化了,不过这种冰棒有什么好吃的,她道,“芝芝,回家婶娘给你做布丁吃。”   芝芝眨巴着大眼睛不解道,“什么是布丁?”   陆曼曼耐心道,“是一种西餐点心,吃起来滑滑嫩嫩还有一股浓浓的蛋香味,放冰箱里冷藏过后,比冰棒还要好吃。”   芝芝听到好吃就不停地咽口水,还仰着小脑瓜崇拜地看着陆曼曼,“婶娘会做那么好吃的东西,婶娘好厉害呀。”   小家伙嘴巴跟抹蜜似的多会说话呀。   陆曼曼不明白原主为什么那么狠,对着这么可爱的宝贝也能下得去手。   在陆曼曼眼里,小家伙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拿金钱都买不到。   她揉揉小家伙脑袋,在公交车来了后牵着小家伙上车,这次不等周秉牵过妹妹放到腿上抱着,她就把小家伙抱到自己身边了。   嗯,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身子软乎乎的还有一股子奶味,她抱着嫌热都舍不得松开~   陆曼曼回来后绕到市场买了一些橡皮软糖和葡萄,回到家里首先带芝芝崽洗了个澡,然后到厨房做布丁。   布丁制作还是很简单的,她首先让橡皮软糖融化了,再倒入牛奶搅拌均匀,里面加入少许糖和剥了皮儿去了籽的葡萄果肉,最后放到冰箱冷藏,等布丁凝固后就大功告成了。   田阿姨虽然做饭好吃,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西餐甜点,她跟着看个稀奇,看到凝固好的布丁仿佛滑嫩极了,碰一碰还轻轻晃动,比水蒸蛋还Q弹,突然想起来陆同志曾经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怪不得会做这么漂亮的甜品,人家家的资产以前按整条街算的,曾经吃穿用度自然是普通人想都想象不到的,做点甜品还不是小意思。   芝芝高兴的直拍手,婶娘这一刻在她眼里好像仙女一样无所不能。   陆曼曼挖一勺布丁放进崽崽的小嘴巴里,芝芝崽眼睛都睁圆了,这是什么滋味呀,冰冰凉凉的,香香甜甜的,滑滑嫩嫩的感觉在嘴里弥漫,咬一咬,还有嫩嫩的葡萄果肉。   芝芝感觉好幸福。   陆曼曼没说做给周秉吃,周秉回来就很自觉地回到房间写作业,楼下传来妹妹兴奋的尖叫和拍手声,他知道不该嫉妒妹妹,但是心底不由自主涌上酸酸的味道。 第13章 八百个心眼子   周秉心里酸酸的,但是芝芝怎么会忘记她的哥哥呢。   她吃了一口布丁,咀嚼的动作变得缓慢了很多,犹豫了一会儿后,轻轻道,“婶娘。”   陆曼曼,“嗯?”   芝芝生怕被婶娘拒绝,她眼巴巴望着陆曼曼,声音细细软软,十分小声,“布丁好好吃,芝芝可不可以也给哥哥吃一点布丁……哥哥也没有吃过布丁呢。”   她说到后面更加小声了。   崽崽不吃独食,还想着找哥哥分享食物呢。   真是个惹人疼爱的乖崽。   她这么一说,陆曼曼也想起周秉今天撑伞撑的辛苦,这枚苦力也该好好犒劳犒劳,便道,“当然可以啦,芝芝现在就可以叫哥哥下来跟你一起吃布丁了。”   芝芝发出一声欢呼,上楼叫她哥哥去了。   她跟周秉说,“哥哥,婶娘做的布丁好好吃,婶娘叫哥哥一起吃布丁。”   周秉没想到婶娘没有忘记他,心里流淌过暖流,本能地想拒绝,却还是忍不住跟妹妹一起下了楼。   周秉和周芝芝一样,吃到布丁的头一个感觉就是好幸福,好幸福。   他发自真心道,“谢谢婶娘,布丁很好吃。”   陆曼曼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拿着张纸时不时皱眉思索,时不时在纸上写写。   这时候傍晚了,田阿姨在厨房里面做饭。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响动,随后门口出现周严丰的身影。   周严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他的侄子侄女并排坐在饭桌前吃东西,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侄女吃一口,又黑又大的葡萄眼瞬间眯了起来,然后歪着小脑袋,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非常非常幸福满足的表情。   侄子虽然十三岁了,但是不像普通孩子一样把高兴和不高兴都摆在脸上,是个性格沉静内秀的孩子,可是在他脸上,周严丰也看到了那种轻松又满足的表情,虽然不像他妹妹表现的那么明显。   而陆曼曼单手托腮坐在一旁,看出来洗过澡,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显得很有女人味,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条睡裙,薄薄的布料包裹着姣好的曲线,两条胳膊腿儿露在外面,白的晃眼……她突然看到他,愣了下,抬起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往后仰了仰,“回来啦?”   周严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布丁特别美味,周秉和周芝芝谁也舍不得大口大口地吃,而是慢慢地仔细地品尝,吃到一半的时候周秉就停了下来,把剩下的都让给了妹妹。   周芝芝看到叔叔回来,迫不及待捧着布丁跑过来,仰着小脑瓜说,“叔叔,叔叔,婶娘给我们做了好吃的布丁,你快尝尝,好好吃哦!”   她挖了一勺举起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特别急不可待。   周严丰顿了顿俯下身,象征性地尝了一下,摸了摸小侄女的后脑勺道,“味道很不错。”   周芝芝仿佛得到认可一样更加兴奋了,“我就说好好吃,婶娘好厉害,会做这么好吃的布丁,比冰棒还好吃一百倍!”   小侄女兴奋的小模样特别感染人,连情绪向来不怎么外露的周严丰都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芝芝说的对,你婶娘是很厉害。”   陆曼曼在便宜老公回来后,就把桌子上的纸折叠收了起来,在没有彻底看清楚便宜老公这个人之前,她打算以后在他面前都要谨慎一些,说话也一样,说多错多说少错少……忽然听他那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草木皆兵,过分解读,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站了起来,“我上去扎下头发。”   周严丰掠过来一眼,“嗯。”   陆曼曼再下来的时候,田阿姨做好饭正往桌子上摆,今天吃的是豆芽炒肉,火腿炒蛋,烧鸡腿和一个大拌菜,每一道营养美味老少皆宜,汤是简单清淡的菠菜豆腐汤,主食是白面馒头。   吃饭的时候陆曼曼没有特意挑自己爱吃的,什么都吃两口,但是当去夹着撕一只鸡腿上面的鸡腿肉的时候,感觉便宜老公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心口一跳,难道原主不吃这个?   周严丰有那么了解原主吗,都知道她的饮食爱好?   陆曼曼下意识松开鸡腿肉,改去夹了一筷子豆芽。   周严丰又看过一眼。   陆曼曼脸上差点绷不住,尼玛,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饿死她算了。   忽然听周严丰道,“多吃肉。”   他给她夹过来一整只鸡腿,还是她筷子碰过的那只。   陆曼曼,“……”   难道是嫌弃她吃鸡腿没有整只夹过来吃,只撕下来一块,别人吃她剩下的?   啧,他用自己沾了口水的筷子给她夹过来,怎么就不想想她会不会嫌弃。   陆曼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恰巧看到这一画面的周严丰,“……?”   家里不缺一只鸡腿,不需要只夹一块吃,还是她不想吃一整只鸡腿?   陆曼曼也没想到她提防太过,直接把试探着接近她的便宜老公给整不会了。   她吃完饭就上楼休息去了。   周严丰难得地没有去书房,要带侄子侄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他道,“去问问你们婶娘,要不要一起去。”   他这话对着小侄女,选择跟陆曼曼更亲近的小侄女充当这个信使。   周芝芝蹦蹦跳跳去了。   陆曼曼正舒舒服服地瘫在床上吹电扇。   周芝芝,“婶娘,婶娘,叔叔叫我们一起去散步!”   跟便宜丈夫去散步?   躺着不舒服还是吹电扇不舒服,跟着个谁知道是不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老男人出去还得随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陆曼曼不去,美色当前也坚决不去,比起美色,自己小命更重要。   周芝芝很遗憾地把话带到。   周严丰神色不明,“没关系,我们去。”   这时候人们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绝大部分人早睡早起作息很规律,周严丰带着侄子侄女散步回来,就安顿两个孩子去洗漱睡觉。   周芝芝昨晚跟婶娘睡,弹簧床垫又软又舒服,挨着香香软软的婶娘,就好像睡在妈妈身边一样,她还想跑去找婶娘。   周严丰还没说什么,田阿姨就很有自觉地蹲下来抱住她,“乖芝芝,你把婶娘的床占了,让叔叔睡哪里呢,走,跟田阿姨睡去吧!” 第14章 履行夫妻义务   田阿姨哄着芝芝回房了。   周严丰抬脚上楼,洗漱过后经过陆曼曼卧室门口,他脚步顿了顿,手指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陆曼曼摸不准便宜老公究竟回不回房,索性没有关门,白天出去奔波了一天身上早乏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有点迷糊,大脑正处于半清醒和不清醒之间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心里一惊,瞬间清醒了。   她扭头看到男人刚刚洗漱过,脸上头发上有些微的水润,衬托的那张清冷禁欲、俊美无比的脸庞柔和而醒目,衬衣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肤色健康,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了进来……   陆曼曼心脏怦怦直跳,是心动的感觉,哦不,陆曼曼赶紧把那不小心沉迷于男人美色的神思扯回来,然后……假装睡觉已来不及了。   在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眼神时,陆曼曼已不经意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的一双眼幽深锐利,明明没有包含什么情绪,却仿佛能看穿人心。   陆曼曼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是一瞬间大小姐奇怪的胜负欲上来了,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周严丰本来往前迈的脚硬生生地顿住,他站在原地貌似不经意地抬手扯了扯衬衣领口,“没睡?”   这不废话。   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像是睡着的样子么?   陆曼曼发现了,两人是真不熟。   气氛蜜汁尴尬。   想起她躺下来后,睡裙缩上来,大腿根以下两条光溜溜的腿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脚趾勾住夏天盖的薄被子,赶紧把腿盖住,她,“啊……要睡了。”   周严丰视线不经意随着她动作移动过去,然后快速收回来。   他卸下手腕上戴的手表随意放到一边柜子上,“嗯,那睡吧。”   说完下巴微微抬起,单手解起了衬衣扣子,没一会儿上身脱了个精光!   陆曼曼,“!!”   这就打算履行夫妻义务了??   陆曼曼看着猛然出现在眼前的宽阔胸膛,结实的大胸肌和精瘦完美的腰线,就仿佛突然受到暴击一样,差点捂住胸口叫出声来。   她猜到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没想到这身材就很出色,比她想象中还要出色百倍。   陆曼曼全程没舍得眨眼睛。   周严丰浅浅看她一眼,转过身从衣橱里拿出来一件黑色背心套上了。   陆曼曼心里微微遗憾,视线挪到他翘臀,等着再一次的视觉暴击。   周严丰拎着一条灰色睡裤出去了。   陆曼曼,“……”   不都要履行夫妻义务了,还犯得着这么防着她吗?   陆曼曼就无语。   不过周严丰很快就回来了。   他大概不知道男人穿灰色裤子差不多跟裸奔一样。   陆曼曼看一眼那沉甸甸的形状,含蓄地抿了抿唇,然后身子往里面让了让,给男人让出一半床来,稍顿床垫却没有陷下去。   她忍不住扭头看去,男人站在床边正要拉灯绳。   察觉到她目光,他撩起眼皮忽然看过来说,“夏见山今天被公安带走了。”   陆曼曼脸上很诚实地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周严丰看在眼里,但是没再说什么。   陆曼曼只好再次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吃惊,“被公安带走了?”   周严丰这才点了下头说道,“对,被公安带走了。”   他说话一直这个调调吗?就不能一次性说个全乎非得来个我问你答吗?   陆曼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询问道,“是因为什么啊?”   周严丰,“被人举报骚扰已婚妇女,破坏别人家庭婚姻。”   陆曼曼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她以为厂里收到匿名信,最多将夏见山开除,没想到竟然惊动公安,这是打算定罪还是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   陆曼曼当然不会圣母心泛滥到同情一个油腻下头男,其中诚然有她故意使坏的成分,但他就清白吗?   所以陆曼曼惊讶归惊讶,还真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但是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周严丰的态度仿佛有那么点微妙,她脑海里电光石火闪过一个猜测,下一秒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局促和不安,“那个……夏见山其实是我举报的。”   周严丰就像她刚才一样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放开灯绳,双臂抱胸看着她。   他说,“你?”   陆曼曼,“对,我。”   陆曼曼不相信老男人真的没有一点城府,今天夏见山一出事他就收到信儿,可想而知有什么事不一定能瞒得过他,她与其隐瞒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她解释道,“这种事不光彩,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夏见山他可能觉得你不经常在家,就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昨天过来送床垫,就在楼上偷偷塞给我一封情诗……”   男人好半天不说话。   绝大多数男人听到爱人身上发生过这种事,心情肯定好不了,尤其现在还是保守的八十年代。   他不会恼羞成怒,反过来说她不检点吧?   陆曼曼顿时心里七上八下,久久等不到男人的反应,她偷偷瞄过去,还没来得及看到男人脸上是个什么神情,“啪”的一声轻响,灯被关了,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她身边床垫陷了下去,她听到男人说,“我没想到他道德败坏到如此,让你受委屈了,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   陆曼曼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看到黑暗中他的轮廓,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距离不过咫尺,他身上微微散发着热气,不禁让陆曼曼也有些燥热。   听他那么说,她暗暗松了口气,随后顺着委屈地“哦”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什么,“他是你战友的哥哥,那份工作还是你安排的,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换句话说是不是让他为难了。   周严丰在黑暗中轻易看到女人的面庞、脖子、肩头和露在被子外面的两条胳膊,谁能想到她皮肤能白成那样,在黑暗中仿佛打了光一样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他喉结不禁滚动了滚动。 第15章 不安分的大小姐   他说,“国有国规家有家法,他有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陆曼曼本来还想说那他家里的老母亲怎么办,转念一想言多必失,周严丰既然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他的安排,她又何必多嘴。   她转而战术性地打了个哈欠。   周严丰很快说,“睡吧。”   陆曼曼立刻就躺好了,但是等了半天怎么没有动静,难道便宜老公说睡吧是字面意思的睡吧??   她凝神细听,果然在一片安静中听到他均匀而平静的呼吸。   什么人,长那么大家伙是摆设的吗,怪不得连老婆都看不住!   陆曼曼没忍住踹了男人一脚,见他依旧跟死人一样毫无动静,才忿忿地翻身睡去。   她不知道她刚翻过身,周严丰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直到身边的女人熟睡,才重新合上眼。   但是他遇到的是注定不会安分的豪门大小姐陆曼曼,这个晚上就不会清净。   周严丰睡到半夜的时候,女人香香软软的身子忽然滚进他怀里,柔软高耸的地方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贴住了他。   周严丰倏然僵住,但没料到这才只是开始,下一秒女人一条光溜溜的大腿伸到了他双腿之间,一只触感柔软细嫩滑腻的手,像灵巧的小蛇一样从他背心底下钻进来,摸上了他胸口。   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皮肤的细嫩和身体的热意不断地传导过来。   周严丰呼吸不禁重了几分,只能将女人手脚拿开,结果她似乎感觉到热,自己把手拿开了,腿也跟着抽出来了,但是非得一脚把他踹开,才重新翻身睡去。   一个晚上连着被踹了两脚的周严丰,“……”   就挺离谱。   经过这一出,陆曼曼重新调整睡姿又舒服地睡过去了,周严丰却没法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睡觉,他身上着了火一般久久平静不下来。   最终他下地到盥洗室冲了个冷水澡。   陆曼曼一觉睡到天亮,昨晚上除了大半夜感觉抱住一个热腾腾的大火炉让人恼火之外,总体上睡眠还是相当不错的。   啊,今天又是心情美丽的一天。   她伸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   至于周严丰那个便宜老公,床上自然早不见他踪影,他这种大忙人十年如一日把绝大多数的时间精力和心思都扑在工作上,这个时间点不在家才是正常操作,他要在家,陆曼曼才觉得奇怪呢。   想到周严丰,就想到他昨晚面对她这个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大美人居然无动于衷,陆曼曼又是一阵恼怒。   哼,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花架子。   怪不得原主会被那个夏见山轻易勾搭上,还不是老公不行。   陆曼曼想好了,等实现财富自由就跟周严丰离婚,赶明儿找个器大活好的小鲜肉。   陆曼曼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洗漱过后先下楼吃个早餐。   楼下周秉正在客厅里带着妹妹听英语磁带。   双卡录音机里随着磁带转动,优美的女声说,“ Good morning.”   周秉按下暂停键看向妹妹。   周芝芝张开小嘴,“咕的……咕的宁!”   周秉耐心地纠正道,“咕的毛宁,咕的是好,毛宁是早上,连起来这是早上好的意思。”   周芝芝忽然跳起来,冲着楼梯那边高高地举起两只小手臂叫道,“婶娘,婶娘!”   周秉,“……”   学习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她这么积极。   陆曼曼看到芝芝崽跟着哥哥学习英语的场景还稍微惊了一下,这么小就开始学习英语了呢,要知道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初期,英语的重要性才刚刚普及开来。   随即想到两人到底不是普通家庭,从小家里给的条件和教育好,自然要比普通孩子起点更高,见识也更广阔。   不过身边没有大人监督,两人还能坚持学习外语,值得点赞。   陆曼曼过来弯下腰抱抱周芝芝,并且亲了亲她软嫩嫩的小脸颊,嗯,乖崽身上的奶味好香啊。   她道,“芝芝真乖,还知道跟哥哥学英语呢,吃饭饭了吗?”   芝芝被婶娘亲亲后,也自然而然地搂住婶娘脖子,在婶娘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婶娘身上好香香啊,比妈妈身上的味道还要好闻。   她好喜欢婶娘,她早上醒来要不是被哥哥和田阿姨拦下,早就跑上楼去找婶娘了!   她高兴地拍着小手说,“吃了吃了,我们早上吃了热汤面和大肉包子,婶娘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大肉包子,大肉包子可好吃了!”   小孩子说话都是这么可可爱爱的吗?   陆曼曼忍俊不禁,不过她早上通常吃牛奶麦片三明治,不爱吃大肉包子,她让乖崽继续跟哥哥学英语,然后到厨房交代田阿姨,“给我蒸碗鸡蛋羹就行了。”   田阿姨手脚利落,没一会儿就端上一碗嫩乎乎的鸡蛋羹。   鸡蛋羹刚出锅还很烫,陆曼曼一边等它晾凉,一边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地刷会儿手机……结果自然没能如愿。   现代人就这个毛病,手机不能离手。   陆曼曼心里抓狂了一小会儿,忽然瞥到田阿姨没有离开,脸上神情还有些欲言又止。   陆曼曼,“田阿姨,有事就说。”   田阿姨走过来,“陆同志,先前你那堂叔伯婶子又打过电话来了……”   自从那天陆曼曼跟那堂叔伯婶子见过之后,田阿姨就告诉陆曼曼,白天他们电话又打过来好几回。   陆曼曼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她不以为然道,“打就打呗,别搭理他们就行了,再不然你就告诉他们,要是再骚扰家里就到派出所报警了。”   田阿姨想说的不是这个,她小声知会陆曼曼,“今天早上我去市场一趟,出去咱们大门口的时候,外面蹲着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和老妇,见到人就拉住问认不认识一个叫……”   陆曼曼手指顿住,挑了挑眉,“我的名字?”   田阿姨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咱们院多大啊,住的人又多,提名字不一定知道谁是谁,自然没什么人理会他们,他们就到处说陆曼曼骗了他们的金手镯又不给他们办事什么的……”   陆曼曼不怒反笑,“这样啊。” 第16章 老男人说话滴水不漏   田阿姨在周家做事,自然凡事向着周家,虽然对陆曼曼心里有些小埋怨,主要陆曼曼之前有些所作所为确实挺让人看不上眼,比如家里条件明明不差,却舍不得给侄子侄女吃,舍不得给他们喝,反倒她自己经常躲起来好吃好喝,还从来不给侄子侄女一个好脸色。   这两天倒是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抠门了,对侄子侄女、尤其对侄女周芝芝那叫一个亲热,看出来她是真喜欢那孩子,要不然那孩子也不会那么粘她……   总之再怎么说她也是首长的爱人,田阿姨就算为了维护首长的名誉,也有必要提醒她。   但是陆同志反而笑了。   田阿姨生怕她不当回事,忙往严重里说,“陆同志,这个事就怕……”   陆曼曼打断了她,“田阿姨,周严丰早上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中午回来吃饭?”   田阿姨愣了下,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随即摇头道,“首长没交代过,正常情况是不回来的。”   陆曼曼道,“那行,你现在帮我拨通他电话,我有事找他。”   田阿姨又愣住了,不知道是陆同志思维太跳跃,还是她年纪大了跟不上陆同志的节奏了,怎么又突然要给首长打电话?   陆曼曼看她犹豫,托着下巴微微偏过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没有!”   田阿姨去拨电话了!   周严丰那边正在忙碌,但听到陆曼曼有事,却也没急着挂电话。   他道,“你说。”   声音一贯的不带什么情绪,让人听不出来他此时内心的真实状态。   陆曼曼也懒得猜他心思,只把她那堂叔伯婶子怎么找上门,又怎么跟他们在招待所里叙旧,到他们怎么把母亲遗物物归原主交还给她,最后到他们反悔,在军区大门口见人诋毁她名声一股脑儿都告诉了周严丰。   当然中间略去了她一早瞄上那只金镯子,转手把老两口耍的团团转的事。   关于夏见山那个事,周严丰昨晚上怎么说来着,他说“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   陆曼曼可把每个字都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事就找他周严丰。   就是,她干嘛自己出面对付呢,谁有那功夫跟他们鬼扯,交给周严丰多好,好歹是个首长呢,处理这点问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并且不怕留下什么隐患。   结果她巴拉巴拉了大半天,那天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陆曼曼忍不住道,“……不好说吗?”   换句话说就是很难办吗?   当然不难办。   假如她说的都是实话,金镯子确实是她母亲的遗物,他们理应物归原主,没道理纠缠不清,跑过来骚扰和诋毁。   周严丰思忖的是女人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她拿他当枪使,还是真心求助。   所以他谨慎道,“知道了,你先不要跟他们接触,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等我了解情况后给你个回话。”   这话说的简直滴水不漏。   首先照顾到陆曼曼的心情,让她稍安勿躁,其次给她一个保证,了解到情况后就会给她一个回话。   但事实上呢,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样,压根没有承诺说一定帮陆曼曼解决这个事,为什么要先了解情况,难道她陆曼曼说的就不是真实情况了吗?   如果真实情况不是陆曼曼所说,他是不是还要反过来大义灭亲了?   陆曼曼笑呵呵地,“好的,那我挂电话了。”   田阿姨还以为事情完美解决了,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对了嘛,陆同志你跟首长是两口子,有什么事不用藏着掖着,商量着不就解决了。”   连田阿姨都单纯地觉得老公帮老婆天经地义,试问谁不是这么想的?   陆曼曼越发肯定老男人有八百个心眼子,不过这件事说破天她也占理,老男人要了解真实情况就让他去,她不在怕的。   陆曼曼吃了晾凉的鸡蛋羹,就撇开这件事不管了,她要忙她自己的事了,果然没一会儿林业局那边打过来电话,说按照她的交代,已经采摘好了花苞。   统共三个麻袋,一百块钱的东西,人家不值当亲自送一趟,陆曼曼得自己过去取。   周芝芝刚好完成了今天学习英语的任务,一看婶娘要出去,忙扑过来说,“婶娘带我和哥哥一起吧,我们帮你拎东西!”   这孩子就是吃可爱长大的,看看多乖巧懂事。   陆曼曼摸摸她脑袋瓜道,“好呀,今天你们两都是小苦力,都得帮婶娘干活。”   三麻袋花苞说重也不重,陆曼曼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林业局交付过剩下的五十块钱后,周秉一个人就拎起了两麻袋,剩下的一麻袋陆曼曼和周芝芝一起拎着,当然周芝芝使了再大力气,花苞的重量还是在陆曼曼那里,陆曼曼怎么舍得把小家伙累坏。   只不过回来还是乘坐的公交车,三只麻袋的体积挺占地方的。   陆曼曼多交了一个人的车钱。   售票员还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周秉也看了婶娘一眼……就……婶娘是个文明守礼的好公民。   三个人拎着三麻袋花苞回来,田阿姨午饭也做好了。   陆曼曼匆匆吃过饭就开始忙碌。   陆曼曼以前自制精油一般用古老的紫铜蒸馏法,把花苞和蒸馏水按照比例放入铜制蒸馏器里,然后把容器密封好就可以开始蒸馏了。   一般来说,二十斤新鲜花苞蒸馏几个小时,大概能得到将近两百毫升的纯露和两毫升的精油。   陆曼曼这里三种花苞加起来总共九十斤,差不多能蒸馏出九百毫升的纯露和九毫升的精油。   当然在工具不趁手,主要没有铜制蒸馏器的情况下,这个数字还得减去耗损。   没错,陆曼曼要靠精油发家致富,大小姐从前当然不需要自制精油,只不过她爱好这个,经常闲着没事自制精油和各种护肤品玩儿,后来越学习越深入,就把这个当做事业来做,还开了一家名气不小的化妆品公司。   其实这个年代精油护肤相对来说理念有点超前,搞不好赚不到什么钱还赔得血本无归,这时候卖衣服最合算最挣钱,但是进货租门面以及装修门面都需要大量金钱,陆曼曼能掏出来这个钱吗?   她倒是可以不租门面,拉下脸摆摊吆喝卖衣服,但进一次货不说上千元也得大几百吧,她别说拿不出来几百块,去南方进货来回跑的路费和吃住都是个大问题。   还不如老老实实干老本行。 第17章 满室花香   陆曼曼占用厨房,首先用有限的资源组装一套简易版的水蒸气蒸馏装置,汤锅锅盖上面打个孔装上一根软管,这是为了让锅里的花苞经过隔水加热后腾升起来的气体没有变成水珠凝在锅盖里面,而是进入这里。   接下来搞冷凝部分,也就是怎么让进入软管的气体冷凝成液体方便提取。   陆曼曼找来一只桶,在水龙头上接了自来水,再放入提前在冰箱里冰冻好的冰块,接下来把一端连着锅盖的软管放了进来,当然充当出口的地方要露在外面,到时候冷凝成液体的纯露和精油会从这里流出来。   陆曼曼检查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后就开始了,家里的锅不是很大,一次只可以放十来斤花苞的量,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出纯露了。   其实沸腾二三十分钟就可以得到大部分油分,陆曼曼为了得到更多的油分选择蒸馏更长的时间。   直到外面天黑透,九十斤花苞才终于全部完成蒸馏。   三种花苞蒸馏出来的产物分别在三个玻璃瓶里静置分层,下层的是纯露,上面浅浅一层就是精油啦。   陆曼曼捏着手动吸水器小心地把精油部分吸出来,分别装进小玻璃瓶里,并且贴上标签,剩下的三种花卉纯露虽然精油含量低,但是比起普通的爽肤水,它有提亮肤色的作用,陆曼曼同样把它们收集起来。   陆曼曼这时候已经连续站了七八个小时,腰酸背困的不行行了,她坚持住用少量香皂为基础,加入维c片、纯牛奶、维生素e和纯露,自制了一款洗面奶,又给芝芝崽做了一款宝宝霜。   还有以大米亚麻籽为原料,添加了芦荟胶维生素e和精油做成的纯天然胶原蛋白保湿面霜,以冬瓜为主要原料的美白祛斑霜……   家里老老小小都不知道陆曼曼究竟在忙活啥,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埋头干活,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多问。   田阿姨便在陆曼曼身旁一边跟着帮忙一边看个稀奇,周芝芝跑过来了,小家伙也想跟着帮忙,田阿姨生怕她打翻什么东西,不小心毁了陆同志的心血,果断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在厨房门口看着。   蒸馏花苞的时候,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香气很快跑到客厅,又跑到二楼。   开始还是桂花香,再是月季香,后来就变成茉莉香。   一直在房里看书写作业的周秉也坐不住了,跑来厨房围观。   这时陆曼曼做好了洗面奶,她招手,“芝芝过来。”   周芝芝乖乖跑过来。   陆曼曼在水龙头上鞠了一把水给她把脸打湿,用勺子挖了黄豆大小的洗面奶在手心搓出来泡泡——自制的洗面奶其实最好装进按压式瓶子里,就很容易出来丰富的泡泡。   陆曼曼左右买不到按压式瓶子,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她把泡泡抹到周芝芝脸上,轻柔地揉啊揉,一边冲周秉道,“把妹妹毛巾拿下来。”   周秉一直盯着婶娘的手,想看看会出现什么奇迹,闻言稍微顿了下,就转身朝楼上跑去——他性子一向沉静内敛,还从来没有在家里用跑的,主要太想知道妹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但即便那么好奇,听到婶娘发话都没有太多犹豫就照办。   等他拿着毛巾跑回来时,看到妹妹脸上的泡沫已经被冲洗掉了,小脸蛋粉粉嫩嫩的。   周芝芝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等婶娘帮她把脸上的水擦干,就赶紧伸出两只小手手试探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然后迫不及待道,“婶娘,我的脸脸好软呀!”   她又闻了下小手手,“哇好香啊!”   里面添加了桂花纯露,当然香了。   陆曼曼笑,“还有没有那种紧绷感?”   周芝芝摇头,“没了,没了,以前香皂洗脸的时候还会蛰眼睛,这个不会!”   田阿姨稀奇的不行,“陆同志,这东西叫啥,为啥能搓出那么多泡沫,看起来洗脸比香皂可好用多了!”   陆曼曼,“这个叫洁面乳,专门用来清理皮肤的,比香皂好用是因为它里面有滋养成分……”   田阿姨虽然听得云里来雾里去,但不妨碍她打心底佩服陆同志,这资本家小姐虽然因为时代原因落魄了,但懂得就是多啊,居然在家里就搞出来什么洁、什么面乳,而且比工厂里生产出来的香皂还要香,还要好用!   周秉心里也暗暗称奇,婶娘看起来就像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他隐约感觉,婶娘做这些不是小打小闹,肯定还有什么长远的想法。   他看向婶娘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崇拜。   陆曼曼已经累的不行了,给周芝芝脸上搽了香喷喷的宝宝霜后,把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收拾进冰箱里冷藏。   她在楼梯下面一手扶住酸困的腰肢,一边打着哈欠道,“田阿姨,我先上去了,剩下的交给你来收拾吧,收拾完你也赶紧休息。”   田阿姨看出来她今天确实累坏了,连忙答应下来,不过忽然想起来,“陆同志你还没吃饭呢,吃完再去睡吧,我马上给你热饭,就一会儿的功夫!”   周严丰傍晚前打回来过电话,说今天很晚回来,加上陆曼曼一直占用厨房,田阿姨晚上便没有做饭,是到食堂打饭回来的。   他们几个都吃过了,也叫陆曼曼吃,陆曼曼一直忙一直忙,嘴上说马上,结果到这时候都没吃上一口。   陆曼曼忙了半天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躺下休息。   她道,“明天再吃吧。”   就上楼去了。   田阿姨这两天也品出来了,陆同志不同于从前的刻薄小气,说话做事都仿佛变得有种说一不二的底气和气质,听她那么讲,就不好再多嘴了。   周芝芝看婶娘一直扶着腰,想上楼帮婶娘揉揉腰。   田阿姨赶忙拉住小家伙,小声道,“你这点力气哪够用啊,你叔叔估计晚点就回来了,有你叔叔呢。”   周芝芝似懂非懂,“哦。”   陆曼曼拖着一身疲惫洗了个澡,回到房里往床上一躺就睡,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掉。   周严丰将近半夜才回来。   钥匙开了门刚走进来,就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花香味。 第18章 娇的不行   窗外月光皎洁,客厅和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手指在厨房台面上轻轻抹了一下,放到鼻子底下,闻到了更加浓郁的香味。   稍顿后他依旧没有开灯,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找到冰箱这里,打开冰箱,赫然看到一排装着或液体或乳液的瓶瓶罐罐。   他试着闻了闻,除了花卉的香味,还有其他无害的植物成分。   随后关上冰箱门拾阶而上。   陆曼曼睡觉又没关灯,房门底部的缝隙里露出来一丝亮光。   周严丰推门走了进去,就见女人穿着睡裙和鞋子趴着躺睡在床上,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掩住了大半面孔,只露出来合着的眼睛,和白皙小巧的下巴。   睡裙缩到了腿根,两条白白嫩嫩纤细笔直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就连底裤都半露不露。   周严丰眼眸一暗,扯了扯衬衣领口。   他过了好半天才走上前,弯下腰替女人脱掉鞋子,顿了顿手指捞起她一头熏热的头发抚到了脑后。   然后垫着被子捉住她两只圆润光洁的肩头,试图让她翻过身子好好睡觉。   女人嘴里忽然“唔”了一声叫道,“别,别动。”   她抬起一张因为熟睡而变得粉腮泛红的脸,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来,轻轻地颤动了两下,樱桃般的嘴红润娇嫩,那张嘴里发出的声音含着朦胧睡意,娇的不行,听在耳朵里,仿佛一根羽毛在人心口上挠痒痒。   周严丰立刻不动了。   随后见女人挣扎着睁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是他就又闭住了眼,脑袋跟着垂了回去。   她嘴里又哼哼了两声,还是那种睡梦中甜腻又娇痴的声音。   她说,“呜我腰疼背也疼,你能不能给揉揉?”   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又好像宠物求助时发出的那种呜咽声,听起来几乎像在恳求。   周严丰眼皮轻抬又半垂下去,喉结微动后问,“要不要先关灯?”   陆曼曼睡得半清醒半迷糊,听到有人这么问,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便你。”   片刻之后听到“啪”地一声灯被关了,感觉周围落进了黑暗里,再然后身旁的床垫陷了下来,一只很大、干燥微热的手掌放到了她后背上。   那只手揉捏的很轻,那种隔着睡衣薄薄布料的触感很轻,但是又格外清晰。   唔,好舒服……   陆曼曼放下两条胳膊,任由身体彻底平瘫在柔软的床垫上,十分放松地享受着那只手的按摩,但是没一会儿感觉那只手只来回移动于后背,就是不知道帮她也捏捏腰。   她伸出手去拉住那只手,好大的一只手,她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只抓住那只手的大拇指,牵引着来到自己后腰上。   然后就不管了。   结果想象中舒服的揉捏没有到来,直到她嘴里哼哼了两声后,那只手才又动起来……   陆曼曼在这舒服的揉捏中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敲门,“陆同志,陆同志,醒了吗?”   田阿姨?   陆曼曼悠悠醒来,闭着眼睛在床垫上翻了个身,腰背好像筋骨肌肉都揉捏开了似的,原本的酸困一扫而空,她伸了个懒腰,嗓音含糊道,“田阿姨你说,怎么了。”   田阿姨在外面道,“家里饭做好了,首长也回来了,就等你了!”   陆曼曼惊了下,睁开了眼,“……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下午的那个一点。”   田阿姨还强调了下。   就算田阿姨不强调,陆曼曼也看出来了,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布,外面阳光很大,像是正午的阳光。   她睡到这时候不奇怪,奇怪的是周严丰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陆曼曼忙下地洗澡洗漱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楼梯上,洗过的头发没来得及完全擦干,有些湿漉漉地半扎在脑后,穿一条长裙,细细的肩带露出来大片白晃晃的皮肤,因为是长裙,裙底只露出来一截肤若白雪的小腿。   她赤脚踩着一双拖鞋,脚趾都是粉嫩色。   周严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掠过一眼,视线又回到手里的报纸。   周芝芝已跑向陆曼曼,“婶娘,你的裙子好长,你穿起来好像仙女啊!”   陆曼曼随便找出来一条裙子穿,就被可爱的幼崽夸成仙女。   她看到周严丰在那边,没有笑的合不拢嘴,而是稍微矜持地轻轻掩了掩唇,“是吗,小嘴巴真甜。”   周秉也在客厅,看到陆曼曼下来,很自觉地放下手里摆弄的录音机,也过来打了声招呼,“婶娘。”   唯独周严丰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这么个大活人下来都看不到吗?   陆曼曼冲周秉道,“叫你叔叔吃饭。”   然后牵起芝芝的小手手转身去了饭厅。   田阿姨已经手脚麻利地摆好了饭菜。   今天后勤部送来几条新鲜鲫鱼,田阿姨做了一道家常红烧鱼,因为吃面条,又熬了肉臊子,另外拌了两个凉拌菜。   空气里隐隐还有昨晚的花香味。   周严丰却什么都没问,过来看到侄子和侄女乖乖坐着等开饭,他坐下后便发话道,“开饭吧。”   周秉和周芝芝齐刷刷看向婶娘。   陆曼曼刚刚起床,虽然早饥肠辘辘,却提不起吃饭的兴趣,正慢吞吞地喝着一杯凉白开。   感觉到两个孩子的眼神,她迟缓地扭过脸来,“都看我干什么呢,赶紧吃啊。”   周秉和周芝芝这才拿起筷子。   周严丰,“……”   什么时候开始,作为叔叔的权威遭到了婶娘的碾压?   周家饭桌上很安静,每个人都在专心地咀嚼食物,只有陆曼曼还在慢吞吞地喝着水。   她视线不经意划过男人修长的手,昨晚上半睡半醒间那只手揉捏过后背和腰肢的那种感觉仿佛又来了,轻缓有力的,带着温度的……   谁能想到他那么会伺候女人。   陆曼曼忍不住又吞下一口水。   陆曼曼本来不想招惹这种看不穿、摸不透的老男人,但一想到昨晚上,就被勾的有点心痒难耐。   饭后她假装不经意走到男人身旁,仿佛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说道,“昨晚睡迷糊了……没有让你太辛苦吧?” 第19章 老男人骨子里都是精明和城府   周芝芝喜欢吃鱼,饭桌上周秉挑掉鱼刺喂她吃了好多鱼肉,周芝芝小肚肚吃的饱饱的。   饭后周秉带妹妹洗手,顺便打算帮她把脸洗了——妹妹早上起来只刷了牙,却死活不肯洗脸,周秉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昨晚上婶娘用洁面乳帮妹妹洗了脸,还搽了香喷喷的宝宝霜,妹妹就不肯洗脸了。   可是不洗脸怎么行,这不是好的生活习惯,而且不洗脸脸上有灰尘和细菌,还有汗水。   周秉好声好气地哄妹妹洗脸,周芝芝捂住耳朵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就是说什么都不听。   周秉只好牵着妹妹过来找婶娘,他相信只要婶娘一句话,妹妹肯定乖乖洗脸。   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婶娘在跟叔叔说话,婶娘说那话的时候,身子斜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说话也跟平时不一样,声音裹着糖水一样低软甜腻,尾音又好像带着钩子,看着叔叔的那个眼神,就……就挺不正经的……   周秉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但瞬间羞的脸红到耳根。   他牵着单纯而不明所以的妹妹赶紧掉头就走。   周严丰眸光一闪,抬手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   他微微偏头,视线里女人无聊地绕着手,腰臀没骨头似地歪在沙发扶手上,裙子底下两条腿跟麻花一样交叉地站着。   他道,“你要么坐下要么站好了,刚才没吃饱饭吗?”   陆曼曼掀起眼皮,啧,老男人怎么还训上她了,这是嫌她站没站相?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在撩他吗?   这什么钢铁直男。   坐就坐。   陆曼曼大小姐脾气上来,贴着老男人一屁股就坐下了,这还不算,扭过身子倾身过去道,“刚才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女人高耸柔软的地方距离周严丰胳膊只有毫厘距离,微微抬着下巴说话,那张吐气如兰的鲜润红嘴就在周严丰眼皮子底下。   没有丝毫安全距离的意识。   很难说她本性如此,还是成心的。   周严丰,“……”   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抽出那条胳膊搭到了沙发后面。   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堂叔伯婶子……”   陆曼曼眉毛轻挑,不自觉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坐回去询问道,“怎么了?情况你了解的怎么样了?”   周严丰,“已经解决好了。”   “??”   这么快。   陆曼曼就只关心一件事,她脱口而出,“那我是不是清白的?”   周严丰点了下头,惜字如金,“是。”   事情解决的并不费力,昨天周严丰接到陆曼曼电话就叫人去了解情况了,不过他并没有派自己的人,而是经了公家,通知了派出所。   老两口很好找,就死守在军区大院的大门口,但是一见到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就慌不择路要跑路,怕的跟什么似的。   公安同志意识到不对,直接把人带到了派出所,都没怎么问话,老两口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老两口这次找上陆曼曼,是听说她当上了军官太太,还不是那种普通军官太太,而是首长太太,然后就被在酱油厂出渣车间一直干苦力的儿子怂恿过来找陆曼曼,让陆曼曼的丈夫帮忙给他弄个车间主任当当。   陆曼曼都顾不上吐槽老两口的儿子有多大脸,不想着怎么努力提升文化水平摆脱干苦力的命运,居然妄想走后门当上车间主任,市长比车间主任牛逼多了,他怎么不弄个市长当当啊。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反而惊出一身冷汗,果然老男人有大义灭亲的潜质,嘴上说了解情况,转头就上报公安了。   要不是那只金手镯确实是原主母亲的遗物,她就算用不光彩的手段哄骗过来也属于物归原主,她这时候已经铁窗泪了。   陆曼曼抬眼看向老男人,老男人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平静的不像话。   她心底却蔓延上害怕,这踏马不是拔掉刺就可以伸手摘下的玫瑰,是沼泽地带生长出来的食人花。   她款款地站起来,脸上勉强带着笑意道,“原来这样啊,看来事情还得交给你来办,不然他们看我一个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女人家,还不知道闹到什么地步……你下午还要去机关上班吧,那中午赶紧歇会儿吧。”   说完拔脚就走。   周严丰本来还要告诉她一件事,却见女人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跑了。   把镯子哄骗过去的时候多机智,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女人家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儿了。   注视着她努力镇定却掩饰不住迫切逃离他的身影,周严丰唇角轻轻勾了勾,然后又摇了摇头。   陆曼曼想骂人。   回到房间拿着枕头“啪啪啪”地拍打了好几下床垫才稍微解气了点。   老男人果然就是老男人,什么温柔细致都是假的,骨子里都是精明和城府。   她是他老婆啊,就算没有跟他同甘同苦过,那也是结婚证明上的原配妻子,将来跟他生儿育女,携手度过后半生的人。   她出于信任/并不,把事情交给他这个丈夫来办,他哪怕出于谨慎也不该转头就上报到公安,陆曼曼不是说上报给派出所不对,她当然主张有事找公安叔叔,但是他有没有想过,她在这之中万一犯了什么错,他这么做不就相当于反手把自己老婆送进去了,她出事难道就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陆曼曼不相信他想不到这点,所以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了?   陆曼曼想来想去找不到其他解释的原因,只能说他这个人冷血。   陆曼曼这时候想起小鲜肉的好,小鲜肉虽然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比不上那种位高权重的老男人,生活懒惰没有多大的进取心,有时候像养了个儿子,但是可不像老男人一样,他让你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赚钱赚钱,赚到钱就找个单纯帅气的小鲜肉,趁早离这种冷血老男人远远的。   说来说去赚钱才是王道。   不过陆曼曼一直等到老男人下午去上班了,才下的楼。   这中间还发生一个小插曲。 第20章 看到他就来气   机关夏天作息时间下午两点半到六点钟,按道理周严丰那种工作狂绝不是踩着点上班的人,结果陆曼曼在房间里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差五六分钟就到两点半的时候,才听到大门口传来响动。   她趴到窗边看去,就见周严丰终于出门了,司机小徐正在等他,院门外停着一辆橄榄绿的敞篷吉普车。   ……看来今天不去机关,要下部队了。   陆曼曼这么猜测,然后视线不由被那辆吉普吸引,她亲爹那个人虽然私生活让人唾弃,但对一起苦过来的朋友兄弟没得说,因此发家后身旁聚集了一大帮子朋友兄弟。   那些人在她爹的拉扯下,有不少事业后来做的比她爹还要成功。   一帮人经常聚在一块喝酒吹牛皮,那里面有几个军队里转业出来的,她有次听几个叔叔聊天,就说到这款吉普车是经典中的经典,承载着那一代当过兵的人的回忆。   有个叔叔当初在汽车连小车连,说开着这个车风光无限,比他现在开jeep大切诺基的感觉都牛。   还有个叔叔怀念这个车一来首长来了的场景。   后来有个叔叔为了情怀,专门又买了一辆这个车,但是说起来外观帅的一塌糊涂,做工糙的惨不忍睹,就投了几百万对车升级,结果改完之后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   陆曼曼也喜欢车,尤其越野,看到周严丰的首长座驾立马酸了,自从穿过来别说玩手机,方向盘都没摸过了……   陆曼曼猫猫叹气,忽然察觉到一道幽深锐利的视线,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周严丰站在车前微微抬着下巴,冲她很轻的挑了下眉。   好像问她有事?   陆曼曼看到他就来气,“啪”地一声拉过帘子,把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然后这才懒懒地拖着身子下楼。   周严丰眨眼功夫窗帘拉上了,他眼里露出一丝无奈,随后不甚在意地上了车。   司机小徐却看傻眼了,他家首长的夫人好、好年轻好漂亮啊,那皮肤好像牛奶似的白的晃眼,那张脸艳若桃李,比画报上的女演员还要精致美丽。   突然,她、她对着首长甩脸子?   小徐更傻眼了,他家首长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有人敢对他甩脸子,不……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是首长夫人。   很多家庭里,首长在外面是首长,回到家里夫人才是领导呢。   虽说小徐打心底觉得,依照他家首长的性子,不论哪个女人跟了他都别想做他的主,夫人再漂亮如何,还不是做装饰的命,但这种话也不是绝对。   小徐这么想着,偷偷打量了打量他家首长,果然就见他没有丝毫在意,但究竟是不在意夫人给他甩脸子的态度,还是压根不在意夫人这个人,这就很难说了……   小徐跟了首长两年,平时也很难看出来首长的心思……   陆曼曼这边下了楼,正要叫田阿姨有点事,周秉忽然冒出来了,“婶娘……”   十三岁的少年脸上头次有普通十三岁少年脸上该有的神情,有点垂头丧气,有点束手无策不得不向她求助的无奈。   陆曼曼挑了挑眉头,“怎么了这是?”   周秉道,“妹妹不肯洗脸。”   陆曼曼“噗”一声差点笑喷,崽崽不肯洗脸,把他这个当哥哥的愁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这真是个好哥哥。   陆曼曼曾经总幻想当初她妈给她生个哥哥或者姐姐多好,小时候有哥哥姐姐疼爱爱护,后来哪怕她妈去的早,她也不至于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苦水、互相温暖的至亲之人。   当然她亲爹算个屁的至亲,那就是个渣渣。   陆曼曼同情,不,有点羡慕地看一眼周秉,她道,“行了,你叫芝芝下来,我给她洗脸吧。”   周秉眼睛一亮,“辛苦婶娘了。”   立马跑上楼找妹妹去了。   陆曼曼看着少年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叫过来田阿姨,“田阿姨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我帮你做个美容吧。”   田阿姨满脑袋问号,“美、美啥?”   “美容。”   陆曼曼不由分说按住她肩膀,把人按到椅子上,拿一条干净毛巾在她脖子上围了一圈。   田阿姨吓到了,“陆同志,这可使不得啊,我就一保姆,哪能让你服务我?”   陆曼曼一句话打消她顾虑,“什么保姆不保姆,我看看效果,你别乱动啦。”   田阿姨这才乖乖坐好。   陆曼曼按照田阿姨的肤质,把冷藏在冰箱里面的美白祛斑霜拿出来,又用纯露调制了一个补水面膜,这时候周秉牵着妹妹下楼来了。   陆曼曼先给这个乖乖崽洗了脸,再搽上香喷喷的宝宝霜,她道,“崽,这个洗面乳和宝宝霜是婶娘专门给你配制的,它们是你的了,你以后还乖乖洗脸不?”   周芝芝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拍着小手手道,“洗,芝芝每天都要洗脸脸!”   然后小声问,“芝芝可不可以给哥哥一起用?”   陆曼曼笑,“你说呢,你的东西当然由你支配啦。”   周芝芝更高兴了。   陆曼曼轻松解决周秉劝说妹妹洗脸的难题,再次来到田阿姨身边,她首先给田阿姨用洁面乳清理下皮肤,然后涂上一层厚厚的补水面膜,上面覆盖了一层剪出来眼睛鼻子嘴巴的纱布,等过个十来二十分钟洗掉面膜,涂上美白祛斑霜。   等待皮肤吸收面膜的期间,她顺便给田阿姨做了个头发护理,先是洗发,然后吹干头发——这里用到吹发筒,是陆曼曼的再一项投资。   算下来她卖掉金镯子的钱,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不管哪朝哪代,干点啥不需要投资?   陆曼曼投资在美容前期准备的钱还算少的,没错,陆曼曼做的就是美容生意。   卖化妆品她一没工厂,二没那么大的本钱,在家里做美容生意连场地都节省下了。   给田阿姨吹完头发,陆曼曼滴了一滴珍贵的茉莉精油在手心搓热,然后按摩田阿姨的头皮和头发,让精油更好地被头发吸收。   田阿姨一辈子也没有这样享受过,做完美容和美发,脸上感觉滑嫩滑嫩的,头发感觉又滑又顺,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   陆曼曼递给镜子,让她自己看看效果。   田阿姨看到镜子里的人激动的差点语无伦次,“啊呀,我这张老脸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跟鸡蛋一样光滑,这头发怎么感觉好有光泽,陆同志,你也太有本事了吧!”   她说皮肤像鸡蛋一样光滑倒是有点夸大其词了,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护理的皮肤,偶然做这么一次护理,效果确实很明显,起码肤色就提亮了不少,还润润的有光泽度。   头发也是一个道理。   陆曼曼也不是白给田阿姨做这个护理的,她这都是为了打开生意。   田阿姨也很识趣,没一会儿就跑去到各家串门去了,当然是给陆曼曼的精油护肤打广告啦。   陆曼曼没挑错人,田阿姨带货能力还是不错的,下午时候,家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二十号人。 第21章 长得太勾人了   这里面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陆曼曼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原主嫁过来不久,嫁过来后也不怎么爱出门,跟大院里的各位大姐小媳妇儿们没有什么接触来往。   田阿姨一个个给她介绍,这是后勤部长家的儿媳妇,这是文化部长家里的小女儿,那是哪个副司令的爱人等等。   这都是潜在客户呀。   而且是高质量潜在客户。   陆曼曼一个个暗暗记在心里,但是并没有过分热忱,过分热忱会让人感到好像有所图一样反而令人不适。   她大大方方又礼貌客气地寒暄客套。   在她打招呼的同时,这些大姐小媳妇儿们也好奇地打量着陆曼曼。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丈夫是周严丰。   周严丰在整个大院是出了名的,年仅三十二岁身居要职,前途无量,那长相气质也是一等一的,不论文工团的小姑娘还是军区总院的小护士们,没有一个不对他浮想联翩,就连那些首长们也个个争着抢着,想让他当自家姑爷。   可是他这个人怎么说,心思几乎都扑到工作上,完全不着急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不论谁把姑娘介绍到他这里,从来没有成功过的。   那怎么办,只能姑娘们自己努力了。   但是周严丰性格太冷淡了,跟谁都客气疏离,即便最热情主动的姑娘,在他身上都碰了壁。   久而久之,周严丰就成了大院里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   结果他忽然结婚了,还娶了一个曾经的资本家小姐。   他结婚的消息一放出去,当场心碎的姑娘多了去了。   总而言之周严丰太抢手了,要知道对于男性来说,优秀且貌美的女性是优质资源,对于女同志们来说,优秀的美男子也是稀缺资源,更何况周严丰这样的,大院里天南海北那么多人,他能脱颖而出,可见能力人品以及长相都是顶顶的。   这样的人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爱人?   大伙儿看陆曼曼越发眼热了,陆曼曼无疑是漂亮的,天生一张芙蓉面,一双波光盈盈的桃花眼,皮肤如脂如玉,雪白莹润的好像在发光,一条普普通通的长裙掩饰不住好身段,胸前丰盈,臀儿挺翘,腰肢却细的如柳枝般不堪一握……   而且莫名的怎么看都很洋气,不像个曾经落魄到农场干苦活的资本家小姐,反倒像申城来的摩登女郎。   这种女人别说男人看到两眼发光,女人们看到都移不开眼,这脸跟身材长得不能说标致,是太漂亮,太勾人了。   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有文化见识的,说话爽快,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不是那种羞手羞脚、扭扭捏捏的小家子相。   反而很博人好感。   几个年长的放下架子率先跟陆曼曼攀谈起来,然后就发现周严丰这个爱人别看年纪轻,很会说话的,那说起话来让人心里又舒服又熨帖,还能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   就连几个心有芥蒂的小媳妇儿,小姑娘,也被陆曼曼三言两语哄的高高兴兴。   她们哪里知道陆曼曼这个豪门大小姐十几岁就混迹名利场,应付这种小场面还不是小意思。   可是聊的再高兴,说到做美容,就是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时候忽然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眉毛细长,长着一双丹凤眼,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女同志,她神色寡淡地询问了陆曼曼做一次多少钱后,便坐在了椅子上。   田阿姨脸上不赞同地对着陆曼曼很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显然这个人不是田阿姨安利过来的。   而且田阿姨在暗暗提醒陆曼曼,不建议陆曼曼给这个人做美容,或者说跟这个人有所接触。   果然这人一坐下,其他人脸色微妙神色各异,刚才被陆曼曼带起来的热闹气氛瞬间凝固了,客厅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陆曼曼这种名利场上的人精还能看不出来为什么?   这女同志看起来就很孤傲,换句话说不合群,一看就跟这些首长太太儿媳妇女儿不是一个圈子,可能她本身不屑于进入那个圈子,而那个圈子也不愿意容纳她。   看看大伙儿眼神变得刻薄和审视就知道了。   但是陆曼曼是谁,资本家的女儿一切向钱看,更何况她是一个商人,在商人眼里掏钱的顾客才是上帝。   她很快低头工作起来,首先看了看女人脸上的肤质,“你这是油性皮肤,平时很爱出油是吧?”   女人大概没料到自己没有被拒绝,反而受到了服务,稍微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道,“是的,平时爱出油,也爱长痘。”   陆曼曼一边拿了条干净毛巾围在她脖子上,一边给顾客做出指导,“爱出油是因为皮脂腺分泌旺盛的原因,油脂堆积之后毛孔会堵塞,粉刺和痘痘不就起来了,我建议你以后注重控油和补水。”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的,陆同志。”   陆曼曼先给她做了个面部清洁,然后来了个补水面膜,敷面膜的同时为了让顾客体验更好,同样给她拆开头发做了个头发护理。   为了免得顾客无所适从,时不时跟顾客说两句话,“你皮肤还是不错的,平时也有保养吧?”   女人道,“对的。”   陆曼曼道,“看出来了,防晒也做的不错。”   陆曼曼也没忘记其他人,顺便给其他人传播下防晒理念,“防晒可不是单单为了防止晒黑,那个太阳光里面的紫外线会加快皮肤老化的速度……”   大伙儿虽然讨厌李知芳,甚至有人不屑于跟她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但是看陆曼曼对待李知芳的态度也没有特别热情,就是当做普通顾客对待而已,人家到底要做生意的,她们就暂时很宽容地接受了。   其实什么接受不接受,她们是被美容吸引住了,什么洁面乳,面膜,纯露,精油,这些新鲜词汇一个个从陆曼曼嘴里蹦出来,她们脑子都不够接收的,转眼功夫又听到她那一套防晒理念,每个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焦虑地想,原来大夏天出门打伞不是矫情,是非常必要的防晒手段啊!   大伙儿亲眼目睹李知芳在经过美容美发的保养,皮肤变得水嫩有光泽,一头长发油光水滑,丝滑飘逸还散发着清香,每个人都蠢蠢欲动了。   “六块钱是吧,给你。”   李知芳即便不照镜子,也从其他人掩饰不住的艳羡中知道效果很好。   她起身后掏出钱,虽然什么都没有多说,但看着陆曼曼的眼神里有引为知己的欣赏。   然后就在其他人面前招呼都不打一个,昂首抬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   其他人看着一阵眼气,她李知芳有什么好牛的,她能掏得起六块钱做美容,她们就掏不起了吗,看不起谁呢!   很快有几个人围住陆曼曼纷纷道,“陆同志,你看看我的肤质适合做个什么美容保养?”   “陆姐姐,美容美发我都做,六块钱是吧,我先交钱。”   “小陆,我也做……”   …… 第22章 脸上神色不明   什么东西都是争着抢着才香,再说爱美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经过那么多年的压抑,女同志们终于可以时髦一些了,烫个头发,穿件色彩鲜艳的衣服,做个美容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六块钱一次太贵了。   她们听陆曼曼说,为了更好的保养皮肤,一个月最好做四五次呢。   这么下来一个月都花去一半工资了。   陆曼曼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们的顾虑,“时代变了,咱们女人应该对自己好点了,尤其是已婚女人,天天除了工作一心扑在家庭上,把自家男人和孩子照顾的面面俱到,自己反而处处受亏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最后究竟图什么了?保养自己才是我们最好的投资,皮肤重新容光焕发了,不仅保留青春,增添自信,还能保障幸福的生活呢……”   这话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   再说这来的都是什么人,里面有哪个是为家里柴米油盐操心的,一个月真掏不出那二三十块钱吗?不见得。   就看陆曼曼能不能说动她们,让她们感觉保养自己值不值了。   陆曼曼头一天开张也是非常卖力,一边给顾客最好的体验,一边给她们灌输护肤理念,今天上门围观看热闹的二十号人里面,就有一大半人做了美容。   算下来这天收入有九十块。   别人辛辛苦苦一个月四五十块钱,她一天就挣了别人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周芝芝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周秉小心在心里算了算,婶娘照着这个速度来的话,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两千块,不到半年就是个万元户了。   田阿姨既震惊又激动,原来钱还可以这么赚,她除了说陆同志厉害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曼曼倒是很清醒,“刚刚开始人是要多一些,都试个新鲜嘛,能不能留下来成为长期顾客就很难说了。”   其实她心里门清,今天这些人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发展成为长期客户,而且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大院里的市场还没完全打开呢,等人们口口传播之后,后面来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这不晚上刚刚吃完饭,有两个大姐从别人那里得知陆曼曼这里做美容,就找上门来了。   晚饭前周严丰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他不回来才好。   陆曼曼趁机加班加点干活挣钱,一边宣扬她的护肤理念,一边把两个大姐哄得开开心心。   周严丰今天确实不回来吃晚饭,下了部队在部队食堂里吃过了,饭后小徐开车送他回到大院。   周严丰这时候一般也不回家,而是去机关办公室继续工作。   但是今天快到机关的时候,路上遇到难得一见的一幕,某个老首长在和爱人散步。   老两口说说笑笑,十分有情调。   周严丰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老首长笑呵呵的,“严丰,你们家的小陆同志可真有本事,啥时候学的美容那一手啊,把我家这位心迷的说以后要天天上你家做美容呢!”   他爱人羞臊地拍他一下,反驳道,“小陆又没说错,女人就该好好保养,我今天要不是保养一下,你会破天荒的陪我出来散步?”   老首长背着手哈哈大笑。   周严丰不动声色地跟着打趣两句,随后机关不去了,调转脚步回家。   周严丰回来的时候,陆曼曼刚刚给两个大姐做完美容,送出门口的时候一边嘱咐她们,“以后大太阳底下一定要打伞,不然就戴个帽子,皮肤万一晒伤了可不是简单的补水就能修复过来的。”   两个大姐摸摸自己的头发,摸摸自己的脸,脸上带着笑意一个劲儿点头,“陆同志,以后保养皮肤这块我们都听你的了!”   一个大姐感慨道,“陆同志你说得对,咱们这些女人一天天就知道围着男人和孩子转,就知道对男人和孩子好,咋就不知道对自己也好好,女人保养就是葡萄,不保养啊就是葡萄干!”   陆曼曼言笑晏晏,“那当然了,女人就是要往死里美,哪怕跟别人吵起架来,别人也说你是小妖精,而不是黄脸婆。”   然后抬眸就看到周严丰站在院门口。   陆曼曼,“……”   半分钟后,陆曼曼跟小媳妇儿似的悻悻地跟在老男人身后往回走。   田阿姨他们看到这一幕,都悄悄回了房间,连周芝芝都很识相的没有跑过来打扰。   陆曼曼也有点惴惴。   她没打一声招呼就在家里搞经营,主要房子还是周严丰的,没有提前说当然是怕他不允许,所以来了个先斩后奏。   本来白天跟他上班时间错开也还好,偏偏被他撞了个正着。   他今天还嫌她没站相,说她是不是没吃饱饭,刚才那番言论被他听过去,岂不是又觉得她胡言乱语,没个正经。   这还都是轻的,万一不让她在家里搞经营怎么办?   周严丰回到客厅在沙发坐下。   但是既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报纸,也没有说检查周秉的假期作业。   他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只手臂搭上沙发扶手,然后撩起眼皮,若有若无地朝陆曼曼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不明。   陆曼曼后背一凛,看意思老男人要一个交代,她只好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道,“我现在给人做美容赚钱了。”   周严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语气毫无波澜,“每个月给你的钱不够花?”   陆曼曼突然有种在她爹面前挨训的感觉。   她下意识带着点撒娇地解释道,“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总不能一直靠你养吧,我……”   周严丰忽然打断,“好好说话。”   语气虽然没有凶凶的,直直扫过来的那一眼却把陆曼曼给惊到了。   比陆曼曼亲爹眼神厉害多了……   陆曼曼立马站直了,说话腔调也正常了,她乖乖道,“现在很多单位都鼓励职工出去搞创收,我找工作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就想自己在家搞点创收……也不行吗?”   陆曼曼说的确实实话。   现在工作太难找了,前几年百万知青大返城,城市负担太重,多少知青成为待业青年,有些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周严丰当然可以像当初安排夏见山那样安排原主,但他一直没有安排,陆曼曼猜测他可能有其他考虑。   果然他不提工作的事,却是问出了一个让陆曼曼嘴角抽搐的问题。 第23章 涂身体乳   他说,“你搞美容,工商那边有没有报备,你的产品有没有质检报告,卫生合不合格?”   “……”   陆曼曼想骂人,真当她小白什么都不懂呢,她又不是没有了解过,现在开店可不像后世那么容易,她有没有开店的钱另说,首先店铺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底商店铺随便选择,这时候的店铺都是国营集体的,很少有个人的,也就是说想找到一个像样的合适的店铺很难很难。   再说这办证虽然国家已经鼓励,但是具体落实到实际这一块,要想注册一个执照可是十分周折的一个事,不知道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办下来。   他周严丰不知道吗?   他肯定门清,就是故意刁难,不想她在家里搞经营。   放眼整个大院,哪个首长的爱人在家里搞经营,不是按部就班上班就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偏偏她陆曼曼不安分。   可不让他恼火。   陆曼曼想通这一点心里就有主意了。   她委屈道,“我就是想找点事做,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女人一示弱,男人就心软。   果然周严丰神色缓和了一些,将交叠的腿也放下来了。   他道,“凡事都讲一个规矩,市场也有市场的规章制度,你现在知道还不晚,等慢慢把执照跑下来,再经营也不迟。”   陆曼曼乖乖点头,然后说,“你看这个事能不能你帮忙跑跑。”   周严丰本来要起身的身子一顿。   陆曼曼满眼期待看着他,“我不像你懂那么多,我是真的啥也不懂,工商局大门都不知道朝路哪边开的。”   周严丰,“……”   狡诈的女人。   他站起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忙没时间。”   然后三言两语把她甩过来的问题推得一干二净,“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要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   说完迈着长腿上楼了。   陆曼曼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上次堂叔伯婶子那事,不管怎么说,起码他当初电话里答应的可快了,现在事关她的工作事业,他反倒推三阻四了。   陆曼曼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想,老男人压根就是不想她搞个体。   他不想让她搞就不搞了吗,不,她不仅要搞,还要搞的红红火火。   首先踢掉他这只拦路虎。   陆曼曼心里拿定主意,跟着上楼洗了个澡,她特意换了一身上衣搭配短裤的睡衣,洗完澡后回到房里坐在梳妆台前吹干头发,然后开始护肤。   面霜涂了脸和脖子,自制的身体乳涂了胳膊和腿,然后就剩后背了。   周严丰回到书房先整理了几份文件才出来洗的澡,去盥洗室之前回陆曼曼房里拿睡衣。   陆曼曼手心托着一罐玻璃瓶盛着的身体乳,红唇微张,露出一排碎玉般的贝齿叫住他,“后背抹不上,帮帮忙?”   说着不等老男人答应,她就扭过了身子,白皙纤嫩的手指从后面轻轻撩起了上衣。   周严丰应声抬眸,就看到她后背露出来的一大片雪白肌肤,灯光下光滑又毫无瑕疵,散发着柔美莹润的光泽。   跟男人宽厚有力的背肌是力量的体现不同,女人后背窄而薄,一道脊梁骨弧度优美地延伸下来,两侧肩胛骨仿若两片飘然欲飞的蝴蝶羽翅,处处彰显着女性那含蓄且耐人寻味的柔和美……   周严丰视线头次没有一触就离。   直到陆曼曼微微偏头询问,“怎么了?”   周严丰才回神。   陆曼曼小声嘟囔道,“我要不是自己探不上,也不用麻烦你……”   就打算被他拒绝后,抬抬别人家的老公在家里怎么怎么关心爱人。   结果老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听她继续唠叨,片刻之后在她身后的床沿上缓缓坐下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身体乳问,“怎么抹?”   陆曼曼差点忍不住笑了。   想想老男人再厉害,思想也有时代的局限性,这个年代对那方面讳莫如深,人们了解的途径少之又少,别说什么写真片小黄片,小黄书都找不到几本,绝大多数人的启蒙来自某些文学作品里的描写。   老男人很明显就是个处,拿脚趾头想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心潮澎湃之下可不就老实了。   她忍笑道,“你先挖出来一块在手心里揉开。”   周严丰照办。   陆曼曼等他差不多揉好了,继续指导道,“抹上来,要顺时针打着圈按摩,这样皮肤好吸收。”   周严丰两只手放了上来。   跟隔着一层布料不一样,皮肤和皮肤直接相触,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仿佛丝丝电流般陡然间从陆曼曼的尾椎骨一路蹿了上来,然后直达她大脑皮层。   而且那双手除了修长有力之外,掌心带着薄茧,每一次触动划过陆曼曼娇嫩的皮肤,都引起她一阵战栗。   陆曼曼缩着肩头吸了一口气,身子骨敏感的都变得软软的了。   说起来好久没有跟男人那个过了……   陆曼曼忍不住扭着身子蹭了蹭。   身后传来一声严肃的低呵,“坐好。”   一句话把陆曼曼那点迤逦遐想击了个粉碎。   陆曼曼,“……”   好恨啊。   这就是个木头桩子也该有反应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究竟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不开窍的男的,长得好有什么用,可惜啊,年纪轻轻就瞎了,就瞎了!   陆曼曼恨的直咬手帕。   陆曼曼不知道的是周严丰并非毫无波动,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有着正常的生理冲动。   但是他能走到今天,身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自制力和克制力。   他压下心底那份冲动,心无旁骛地按照女人的要求帮她涂完身体乳,然后身子往后一仰,声音有些微哑道,“好了。”   顺便帮她把衣服拉下来。   结果没有拉动。   因为衣服的一端在陆曼曼嘴里充当手帕咬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才进行了一场刮骨疗伤。   周严丰,“……”   他拉扯衣服那一下陆曼曼自然感觉到了,有点悻悻地松开牙齿,自个儿把衣服拉下来。   她没什么心情道,“谢谢,麻烦你了。”   周严丰,“客气。”   然后抓了一把手纸出去了。   不是要洗澡吗,拿手纸干嘛去了? 第24章 就是撩   陆曼曼是真的恨。   有钱有颜的豪门单身大小姐,走到哪里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男人都会追着捧着,偏偏在一个八十年代的老男人身上连番受挫,怎能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心里越得不到就越是骚动。   她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垫里,恨恨地拉上被子,忽然想到不对,老男人自以为装的天衣无缝,刚才微哑的声音明明出卖了情绪。   而且洗澡带着手纸到底干嘛去了?   陆曼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果然男人原本几分钟的澡洗了半个来钟头才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水汽回来。   这时陆曼曼已经关灯假装睡觉了。   她在黑暗中等啊等,等到身边床垫陷了下去,等到男人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均匀,然后才不经意地翻了个身,一下滚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气息一窒,明显醒来了。   陆曼曼才不管,一只纤软滑腻的手从他睡衣底下滑了进去,贴上他即便躺下都能感觉到强劲有力的细腰。   她无意识般地摸了两下。   触感简直爱不释手。   但很快手腕就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然后强硬地拉出来。   陆曼曼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吱一声,甩开他的手,又把手钻了进去,这次不摸腰了,往下摸。   要说陆曼曼上次睡觉不老实是真的无意识中的行为,那这次就是实打实的有预谋。   周严丰显然没有猜中结果,以为她顶多一会儿功夫就消停,结果……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太过用力,陆曼曼在睡梦中吃痛,很快甩开他翻过身消停了。   周严丰在黑暗里很轻地调整呼吸。   陆曼曼背对着他轻轻勾了勾唇,果然怎么可能没反应……   陆曼曼大半夜又故意撩了他两回,不是把脚伸过去不小心踢到那里,就是把腿搭上去,拿腿弯夹住了……   周严丰一晚上冲了两回凉,快到凌晨的时候大概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干脆起床走人了。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没回来。   陆曼曼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老男人待在家里她只能看到又吃不到,反而给她当事业上的拦路虎,还不如不回来呢。   陆曼曼接下来几天终于可以愉快地搞事业。   如她所料,她的护肤理念经过口口相传后,大院里爱美的女人们蜂拥而至。   尤其陆曼曼人长得漂亮不说,一身皮肤更是凝脂般白嫩细腻,连个毛孔都看不到,哪个女人不想保养之后拥有这么一身雪白肌肤呢。   所以说陆曼曼本人妥妥的活字招牌。   再加上她每每露着标准八颗牙齿的甜美微笑,态度热情服务周到,还拥有数不清的护肤小秘方,她这里俨然成了爱美女同志们交流生活经验和护肤秘诀最爱聚集的场所。   这天一上午接待了十来号人,田阿姨为了给陆曼曼补充体力,中午专门熬了鲜香味美、营养丰富的竹笋鸭汤。   这些天陆曼曼每每忙不过来,田阿姨和周秉都会及时过来搭把手。   周芝芝当然也跑得勤快,只不过她这个幼崽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   陆曼曼为人一向大方,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必会对别人翻倍地好,当然反过来别人若是对她不好,她睚眦必报,小气的很。   田阿姨任劳任怨干着分外活,陆曼曼就不会叫她吃亏,虽说家里不需要陆曼曼出家用,但每次田阿姨出去买菜,陆曼曼会借口想吃什么东西让她带回来,然后多给几块钱。   田阿姨推脱几次后才收下,然后干活愈发积极了。   至于周秉,陆曼曼对这个小男主的看法还真是有所改观,以为他寄人篱下,对她这个婶娘无非是迫不得已的讨好,结果没想到他对她这个婶娘还挺真情实意。   尤其有次陆曼曼在周秉带着妹妹听英语磁带时,无意暴露自己的英语水平,他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简直不要太崇拜。   那之后周秉没事帮她搭把手,她没事带他练习练习口语。   一个屋檐下大家竟然也其乐融融。   田阿姨端着竹笋鸭汤上了桌,看陆曼曼累的瘫坐在椅子上,又是那种提不起胃口的表情,就率先给陆曼曼舀了一碗竹笋鸭汤,这时候也不叫陆同志了,而是改口小陆了。   她说,“小陆,这个笋开胃,这个鸭子是乡下养的老鸭,可有营养了,你赶紧喝上两口尝尝味道咋样。”   周芝芝跪坐在椅子上正用小手手帮婶娘揉捏肩膀,也奶声奶气道,“婶娘吃,吃饱饱才有力气!”   陆曼曼忍俊不禁,捏捏小家伙的小脸蛋,将她搂进怀里,“就我们家芝芝最会说话,这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   然后从田阿姨手里接过汤道,“田阿姨你也辛苦了,差不多就赶紧吃饭吧。”   田阿姨连连称是。   饭后陆曼曼忽然想起一件事,“田阿姨,咱们头天第一个做美容的那个女同志到底是谁啊?”   陆曼曼一直想问了,结果每次总忙忘记。   田阿姨闻言脸上有丝微妙,“她叫李知芳,是军区总院的一名医生,当初好像是推荐到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进了总院,然后就结婚了,听说前夫是个大学老师……”   前夫?   那这么说就是离婚后又嫁进了大院。   难不成就因为二婚才受到别人排挤?   陆曼曼觉得不至于吧,八十年代女人离婚说起来有点丢人,但也不在少数。   田阿姨摇头,“她二婚的丈夫可不是别人,是咱们这儿一个快退休的副司令!”   田阿姨说起这个就有很多话了,“她才多大啊,也就三十岁出头,你想想她嫁给个六十多岁的究竟图啥,还不是图钱和物质享受,而且据说她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勾搭上人家了……反正因为这个,这边的子女跟老爷子都闹翻了,家也不爱回了,她倒好,每天啥事不管,只管上上班,进进出出打扮的花枝招展……”   田阿姨最后好心提醒,“小陆,你以后离那种女人远点,你跟她可不是一路人。” 第25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陆曼曼差点噗嗤笑出来。   田阿姨真是的……   不就是嫁给个老头子,怎么说的跟洪水猛兽似的,而且她怎么没看出来那个李知芳打扮的花枝招展,外表反而特别干净特别素,是清瘦有气质那一挂。   陆曼曼刚提出疑惑,田阿姨就一本正经地辩驳道,“那她就是表面上老实,暗地里骚……”   陆曼曼挑了挑眉头,田阿姨这思想很有问题啊,她慢条斯理道,“田阿姨,你都不确定人家是不是婚内出轨勾搭上的老爷子,就靠那些捕风捉影的说法揣测人家品行不端,这是偏见,还攻击人家的人格作风,这就更不对了。”   她继续道,“说不准人家跟前夫没有感情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就选择离婚了,然后跟老爷子才是真爱呢。”   田阿姨微微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陆曼曼说出这么一番“歪理”,一张老脸被说的有点微微泛红,但是坚决不敢苟同,结果就是苦于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陆你就是太单纯了,哪个三十岁的好女人会出于啥真爱嫁给一个快退休的……反正她肯定不是个好女人!”   陆曼曼微微一笑,“真不真爱又有什么所谓,她是三十多岁,又不是十七八岁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说不定历经风帆后领悟生活的真谛,就愿意享受一把物质呢,老爷子这把年纪看淡生死,也就乐意贪图人家年轻漂亮呢,总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而且咱们女人对女人的恶意不要那么大,更不要人云亦云,每天闲的没事瞅着人家那点私生活……我告诉你一句话啊,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活的清醒的也从来都是少数人。”   田阿姨听得似懂非懂,又有点……小陆同志说的是歪理,但听起来好像又有那么几分道理,她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以后李知芳过来,我就正常接待她?”   陆曼曼点头,是那个意思,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   田阿姨一边琢磨她之前的话,一边转身去做家务,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首长先前派人送回来个东西,说是小陆你的。”   陆曼曼之前一直忙着给人搞美容,田阿姨都忘了跟她说这个。   田阿姨说着把东西拿过来,这东西有点分量,是个长长的长方体,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报纸。   看着像是什么贵重东西。   田阿姨抱过来的时候也很小心,完了轻手轻脚放到饭桌上。   周秉饭后带着妹妹到院子里稍微活动了活动,回来看到这一幕也被吸引住了。   “不会是古董吧。”   周秉说着看了陆曼曼一眼。   陆曼曼本来没在意,听了这话眼皮子跳了下,原主什么身份来着,资本家的女儿,当初家里资产几条街的那种。   陆曼曼终于回想起遗漏的地方,原主家里当初被查抄,现在都八十年代了,该平反的早平反了,按道理当初查抄的财物应该清退了,东西呢?!   陆曼曼按捺下激动,慢慢地打开一层又包裹着一层的报纸,里面包裹着的赫然是个装字画的老盒子。   陆曼曼一眼认出来了,还是大红酸枝福禄百宝嵌字画盒,价值先不说,起码有些年代了。   不出她猜想,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副裱过的画卷,等翻开画卷,陆曼曼绕是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击的有些晕晕乎乎了。   微微有些泛黄的宣纸上,是游弋在水中的群虾,有躬着腰向前游行的,有直着腰游荡的,还有弯腰爬行的,雄浑滋润且传神的笔墨下体态各异,天趣横生。   不用说也是那位的作品,陆曼曼看一眼落款盖印,果然就是。   这位绘画题材包罗万象,陆曼曼记得在后世有副山水画拍出九个亿的天价,而他的虾在拍卖市场上以只论价,最高达到六百多万一只。   田阿姨不懂字画,只看到几只虾画的活灵活现,却看不出什么稀奇。   周芝芝就更不用说了。   周秉显然认出来了,眼睛亮晶晶的。   陆曼曼冷静下来心里反而有些埋怨周严丰看着挺谨慎一个人,怎么让人把东西送回来都不知道提前跟她打一声招呼,要知道这东西这么贵重,她就拿回房里再看了。   倒不是说她不信任田阿姨和周秉,是怕他们不小心透露出去,被有心人听到还得了。   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随后小心把画收起来,面上不露声色道,“看不出什么名堂,我还是打电话问问你叔叔吧。”   周秉很默契地“嗯”了一声。   周严丰傍晚回到办公室,通讯员说家里来过电话。   周严丰卡着家里饭后的时间点将电话拨了回去。   陆曼曼一整个下午等这通电话等得早就撩心撩火,那边田阿姨接起电话说,“小陆,首长的电话。”   陆曼曼过来接起,当然心里再着急也没一上来就质问,而是以他爱人的身份先关心道,“吃饭了没有呀?”   周严丰顿了顿,“吃了。”   陆曼曼,“好几天没见你回家了,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   周严丰,“有事说事。”   换句话说别讲废话。   陆曼曼,“……”   好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哦。   既然老男人不需要来自塑料爱人虚假的关心,陆曼曼就直入主题了,她握着话筒小声问,“你让人带回来的东西……”   她说一半留一半,等着男人接话,结果男人来了个装傻充愣,“什么东西?”   陆曼曼想把他脑袋拧下来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忍了忍好声好气地说了来龙去脉。   老男人那边好像在工作,通过话筒能听到他翻动纸张的声音,陆曼曼说完有一会儿了,才听到他心不在焉的声音。   他说,“嗯,上次你跑太快,没来得及和你说。那副画跟那只你母亲的遗物一个来路,同样是你那堂叔伯婶子交出来,这些年帮你家‘保管’的东西。”   陆曼曼好半天才消化他说的这些话。 第26章 谢谢提醒   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就是那只已经被陆曼曼从银行换钱投进美容里的金手镯。   那幅画跟它一个来路,都是那堂叔伯婶子交出来的,至于怎么交出来的,陆曼曼猜测当初周严丰绝对派人全程跟进了那个事,或许那堂叔伯婶子到了派出所过于害怕,不小心把那幅画也抖落出来了,或者是周严丰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堂叔伯婶子瞒不下去,主动交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对于陆曼曼来说都是好事,那幅画很值钱的,将来就算她挣不了什么大钱,靠那幅画也足够衣食无忧了。   不过她什么时候跑太快,以至于周严丰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个事??   陆曼曼回想一下那天,周严丰回来后她问他了解的怎么样,她是不是清白的。   得知周严丰上报公安,有大义灭亲的潜质,她就赶紧拔脚走人了。   她是走人啊,哪里就跑了,不是,她想跑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还有没有事?”   话筒里周严丰一如既往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打断了陆曼曼的神思。   陆曼曼当然有了,她最想知道资产清退的事,如果说已经清退了,原主家里的大别墅呢,财物呢,为什么她哪样都没看到,如果没有清退,又是什么原因。   “那个……”   话到嘴边陆曼曼猛地停下了。   她真是脑子傻了才问周严丰,这么大的事情原主能不知道吗,她要问出来不是彻底露馅了。   她及时改口,“那个没事了,你继续忙吧?”   电话那边反而沉默了下来,陆曼曼当然没有自恋到以为老男人这是对她难以割舍,舍不得挂电话呢。   反而感觉他沉默的挺有内容。   这是还有啥要交代的?   陆曼曼稍微等了片刻,那边继续保持沉默,陆曼曼就打算挂电话了。   周严丰忽然道,“陆曼曼。”   这还是陆曼曼头次从周严丰嘴里听到她的名字,一瞬间她有点恋爱脑上头,心脏顿时“咚”地猛跳一下。   然后听到男人声音低缓,又仿佛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道,“你还有个亲生姐姐,那副画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陆曼曼,“……”   谢谢提醒。   陆曼曼“啪”地挂掉电话。   陆曼曼神色显然不好看,客厅里有人便站起来说,“我今天来的太匆忙,考虑的不太周全,不然下次再过来打扰吧。”   陆曼曼这才看到李知芳。   李知芳长得太有辨识度了,那张脸清冷寡淡,眉毛整洁之外细而淡,眼睛细长微微上扬,是天生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冷淡脸,也可以叫高级脸,看着就特别上镜有故事感,放在后世绝对是大荧幕青睐的对象。   她身旁带着一个友人。   那话是对着田阿姨说的。   田阿姨因为陆曼曼之前那一番话,没有把李知芳拒之门外,而是暂先安顿在了客厅,等着陆曼曼把电话打完。   田阿姨也不知道首长电话里有没有说今天回来,如果不回来,陆曼曼就可以把顾客留下来做美容,如果回来,就打算礼貌客套地把人送走了。   李知芳那么说完后,田阿姨就看向了陆曼曼,看出来陆曼曼跟首长电话里好像发生了冲突,挂断电话后脸色很不好看……结果没想到陆曼曼前一秒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样子,后一秒就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寒暄,“李同志过来了,这是你一起过来的朋友吗?”   田阿姨,“……”   小陆同志一看就像做大生意的,首先这情绪就拿捏的很好。   李知芳面对陆曼曼的热情愈发显得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她带来的那个朋友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都怪我是个急性子,听知芳在这儿做那个美容效果很好,就一刻也等不及想过来试试,也不看看几点了,死磨硬泡让她带我过来了。”   看出来李知芳这个朋友性格挺活泼俏皮的。   陆曼曼笑吟吟的丝毫不介意,“我家老周刚才电话里还说今晚不回来了呢,反正今天只要不是太晚,你们尽管待着。”   有她这话,李知芳和她那个朋友顿时放松了不少。   李知芳距离上次做美容过去将近一个礼拜了,她也不缺那六块钱,听陆曼曼说周严丰晚上不回来了,便也说做个美容。   她始终记得陆曼曼上次交代她说注意控油和补水。   她一直弄不明白要怎么控油。   “是不是多洗脸会好一些?”   她询问道。   陆曼曼让两人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开始着准备工作,听李知芳那么说,赶忙摇头道,“别,洗脸越多不仅不能改善脸部出油,反而导致越洗越油呢。”   她解释道,“出油是因为皮脂腺油脂分泌,你洗脸再多也只能清洁表面,不仅不会让皮脂停止分泌,还会刺激它出油量加剧,皮肤就会变得越来越干。而且过度清洁反而破坏皮肤屏障的功能,对皮肤有损伤的。”   李知芳听的很认真,“那怎么办呢?”   陆曼曼教她,“首先还是补水,皮肤出油的真正原因还是皮肤内在缺水,所以每天八杯水是必要的,饮食少糖少奶少吃辛辣,平时少熬夜,至少一周一次的酸类面膜……”   李知芳带过来的这个朋友姓白,叫白明英,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她则在歌剧院工作。   虽然她不是油性皮肤,但不妨碍她听得津津有味。   等做完美容,看到镜子里变得白白嫩嫩的皮肤,顿时高兴又惊喜,“陆同志你护肤技术也太好了吧,我的脸还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呢,我保证我以后有时间就过来护肤,还要带着我妈过来,带着我的朋友们过来!”   她走的时候都仿佛脚上装了弹簧,高兴的一蹦一跳,并且非让陆曼曼收下两张歌剧院的内部票,要交定她这个朋友。   能让顾客满意度爆棚,掏钱掏得爽爽快快,是陆曼曼最大的追求,顾客发展成为朋友,当然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她当然乐意之至。   至于李知芳,陆曼曼也看出来她是专门带朋友过来帮忙捧场的,当然也猜出来李知芳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过来。   送两人出来的时候,她特意对李知芳说道,“我这边一般快到吃饭的点,人基本就走差不多了,你要是不方便,就那个时候过来。”   免得跟院里的首长太太圈撞到,搞得不自在。   李知芳自然听懂了,眼里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嗯好,我知道了。”   都说人跟人是有眼缘的,陆曼曼不知道为什么,头次见李知芳的时候就很有好感,她无意中提了一句,“对了,我感觉你这身条穿旗袍肯定好看。”   没想到李知芳很当回事,马上就说,“我下次穿给你看。”   看着陆曼曼的目光十分真挚。 第27章 庆幸   陆曼曼,“……”   这个穿给她看就很传神。   好像把她当做知己一样。   陆曼曼忍不住笑道,“好啊,那我等你来。”   果然李知芳没过两天就来了,她穿着一袭改良版的旗袍,底色是素色的,上面印着一朵朵蔷薇,旗袍的婉约和蔷薇花的浪漫结合十分惊艳,仿佛清新淡雅之中开满了锦绣繁华。   陆曼曼顿时被惊艳到了,帮她做完美容快到吃饭的饭点,直接把人留下来吃晚饭了。   那之后李知芳就变成了陆曼曼这里的常客,也渐渐成为陆曼曼在这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白明英,陆曼曼猜的没错,她确实是个明朗活泼的性子,那天之后不仅把她母亲以及三姑六婆引荐过来,还引荐了一大帮歌剧院的朋友。   陆曼曼的财富积累在这些人的加持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迅速到了将近两千块!   陆曼曼没飘,虽然周严丰自从上次被她故意撩跑,这段时间一直没回来,但她有种感觉,周严丰心里有道卡尺,始终在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她假如不过分,他权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只要一旦越界,他肯定零容忍。   就比方说那副画。   那天电话里他与其说提醒,不如说在暗暗警告。   这也打破了陆曼曼想把那幅画据为己有,独自珍藏的幻想。   所以忙碌过后她抽出一整天时间,打算亲自会会原主那个亲生姐姐。   当然除了那副画,也想通过对方解开资产清退的谜底。   陆曼曼本来想选择工作日过去,但是也不清楚原主那个亲生姐姐究竟有没有工作,如果工作的话,工作日过去万一见不到人就白走一趟了,于是忍痛选择了生意最好的礼拜日。   “婶娘,婶娘,你去哪里呀?”   陆曼曼到了这天难得起个大早,洗漱洗澡过后扎起长发,换上长裙和带跟的塑料凉鞋,吃过早饭后打着一把伞,捏着一个小荷包就打算出门了。   芝芝崽眨巴着一双又黑又大的葡萄眼跟了上来。   跟个小尾巴似的。   陆曼曼揉了揉崽崽脑袋,“婶娘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不能带你哦。”   根据地址,田阿姨已经告诉陆曼曼乘车路线,算下来去一趟要好几个小时呢。   带芝芝崽过去肯定是不方便的。   周芝芝眼里明显失落下去,但还是乖乖点头,“婶娘路上小心,要早点回来。”   周秉莫名有点不放心,一路送陆曼曼出来到公交站牌前,好像担心她没出过远门似的,把路上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部交代了一遍,“婶娘,待会儿到了汽车站,你先看清楚去哪里再上车,万一坐错车也不怕,去找联防巡逻队,还有路上别管谁搭讪都不要理会,小心人贩子,今天要是赶不回来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号码还记得吧……”   陆曼曼越听越不对劲,也不知道小男主对她产生什么误会,居然把她当小孩一样安顿呢,还人贩子?谁敢贩卖她,她把谁脑袋拧下来,哼。   她撇撇嘴,“知道了。”   等公交过来就收起伞走了上去。   原主的亲生姐姐叫陆曼香,当年嫁给了农场的工人,婚后跟公婆一起住在农场宿舍。   陆曼曼早上出发,倒了两辆短途汽车到了目的地已经快中午了,她顶着大太阳撑着伞一路打听过来,刚走到陆曼香家门口,就被两个追逐打闹的男孩差点撞到。   裙子也被一个男孩黑糊糊的手蹭脏一块儿。   男孩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就嬉笑着跑开了。   简直晦气死了。   陆曼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掏出手绢擦了擦,然后上前敲门,其实说是敲门,大夏天也没关门,门上挂着一道竹帘子,隐约能看到简陋的室内,还能看到椅子上躺坐着一个老妇人。   陆曼曼便隔着一道竹帘,站在门口询问道,“陆曼香在吗?”   那个老妇人明明朝外面看了一眼却死活不出声。   陆曼曼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陆曼香在吗?”   老妇人这才动了动,扯着嗓子朝里间尖酸刻薄地喊道,“陆曼香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要死啦,听不到外面有人找你?”   “……”   一句话直接把陆曼曼听得血压上升。   难不成是她那便宜姐姐的婆婆?听着口气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陆曼曼失个神的功夫,有人一边弱弱地应着,一边从里间一路小跑出来。   掀开帘子,是个长得跟陆曼曼有那么几分相似,但跟陆曼曼的娇艳动人截然不同的是对方长相偏端庄,是温柔典雅那一挂的。   鹅蛋脸,大眼睛,五官柔和,充满古典美。   但明显被生活折磨不成样子,一看就很老旧的衣服,身形瘦弱,面色干枯,连一双漂亮的眼睛都黯淡无光。   忽然看到陆曼曼,可能太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她愣了愣,脸上才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曼曼,你,你怎么来了?”   陆曼曼长大之后,亲爹跟他其他妻子给陆曼曼生了不少继弟继妹,但小时候她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一起长大,所以别看她在名利场混的如鱼得水,事实上她压根没有跟亲生姐妹或者兄弟相处的经验。   而对方按道理是她的亲生姐姐。   亲姐妹见面该什么反应,还真把她给难住了。   她有那么点尴尬地勉强笑了笑,“我来看看你。”   她快到这里的时候还买了点东西,照着这个年代的风俗拎了一网兜水果,一盒点心匣子,还有几只罐头和几把挂面。   陆曼香看到了说,“你人来就好,还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她比陆曼曼真情实意多了,从最初的出乎意料过后,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声音努力克制过后也有些哽咽。   说完那话后像是想起什么,随即有些局促,“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记请你进家坐坐,快,你快进来。”   说着替陆曼曼掀起了竹帘子。   陆曼曼走进她那个家里,也不知道该感慨同人不同命,还是庆幸自己穿成的是嫁给周严丰,起码能享受相对优渥生活的陆曼曼。 第28章 亲生姐姐   陆曼香家里简陋到哪种地步,光秃秃的墙壁大面积裸露着红砖,泛黄的报纸贴都贴不住,家具除了必要的床、柜子和桌椅板凳所剩无几。   除此之外空间十分狭小逼仄,所有的杂物都堆积在墙角,还有一些看起来像在外面捡来的瓶瓶罐罐,纸片纸盒。   陆曼曼走进来感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并且空气里有一股怪味。   谁能想到曾经的资本家大小姐住在这种地方?   似乎让亲生妹妹看到自己狼狈的生活也感到难为情,陆曼香热情地迎进来陆曼曼后,显得愈发局促了,把凳子擦了好几遍才叫陆曼曼坐下,她说,“曼曼,你坐这里,这里干净。”   然后又说,“路上过来口渴了吧,你等等,我找个干净杯子给你倒杯水。”   完了不忘跟躺坐在椅子上的老婆子说一声,“妈,是我妹妹来了。”   那老婆子正半眯着眼,慢悠悠地扇扇子,陆曼香刚说完那话,老婆子就好像故意要在陆曼香的娘家人面前给她下马威一样,忽然支棱起身子怒骂道,“又蠢又笨的东西,你闻不到饭要糊了?!”   陆曼香找来一只干净的搪瓷杯,手指刚碰到暖壶,要给陆曼曼倒杯水喝,闻言抱歉地看了陆曼曼一眼,赶紧放下搪瓷杯回到了里间。   陆曼曼厌恶地看了那老婆子一眼。   那老婆子却坐起来跟她搭话,“你是陆曼曼?”   说着目光上下打量陆曼曼,嘴里啧啧有声,“差点认不出来了,看来这当了军官太太就是不一样,看看这穿衣打扮……想当初你在农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洋气……”   陆曼曼都懒得搭理她,站起来跟着去了里间。   她就说怎么在里间做饭,原来这是一个通着后院的小空间,小空间里面也放着一张床,从门出去,外面靠着墙壁架着简易锅灶。   陆曼香正在那里烟熏火燎地做饭。   陆曼香看到陆曼曼,脸上又是那种要笑笑不出来的表情,十分的难为情,“我婆婆年纪大了脾气不太好,你见谅。”   然后说,“这里太热了还有烟,小心呛到你,你回去坐吧,我马上就做好饭。”   忽然想起来,“你出来还没吃过饭,早饿了吧,待会儿一起吃……”   可能意识到家里的饭菜不怎么样,马上又添了一句,“等会儿我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离这儿不远有家国营饭店,你不是最喜欢吃肘子了吗,我待会儿给你买肘子去!”   说到给陆曼曼买肘子,她好像生怕被屋里的婆婆听到,声音压低了很多。   原主当初嫁给周严丰,重新过上优渥的生活,转眼就觉得嫁给农场工人的亲生姐姐丢人,连来往都不愿意来往了。   而她这个亲生姐姐却好像没有丝毫芥蒂,还要拿肘子招待她。   她有买肘子的钱吗?   不说家里困不困难,就说上面有个欺压着的厉害婆婆,连家里有客人上门,都跟死人一样懒得答应一声,反而让她跑出来接待,转眼功夫又嫌她没做好饭,她身上但凡有点钱,也早被搜刮走了吧,还给陆曼曼买肘子?   难不成偷偷借钱买肘子?   陆曼曼莫名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她简单明了地说明来意,“我今天上门找你是有点事,你做完饭有时间的话,咱们出去聊聊?”   话刚说完,还没等来陆曼香应话,屋里就传来两个稚嫩吵闹的声音。   一个说,“奶奶你藏啥好东西……罐头罐头,我要吃罐头,还有点心,点心也是我的!”   一个不甘落后,“我也要吃罐头,我还要吃点心!”   那老婆子目的没达成,怒骂道,“两个小混账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好东西是你们能吃的吗,奶奶要放起来等赶明儿给别人送礼的时候用!”   两个小孩立马哭嚎起来,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外面跟打仗一样吵闹。   陆曼香忙呵斥道,“小军、小超,你们都别闹!”   陆曼曼跟着扭头看一眼,才发现那两个小孩就是先前差点撞到自己,又把自己裙子蹭脏的小孩。   没想到是她两个便宜外甥。   她耳朵实在吵得受不了,干脆跟陆曼香说了一句,“你先忙,我去你说的那家国营饭店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经过外面,看到那老婆子经不住两个孙子哭闹,给了一罐罐头,两个小的立马像两只猴儿一样争抢起来,结果抢着抢着打碎了罐头,又哭闹着你一拳我一拳打起来了。   陆曼曼看着就头大。   陆曼曼要不是亲眼所见,都没法想象原主的亲生姐姐过着那么吵闹混乱的婚后生活。   婆婆自私刻薄,孩子不讲礼貌惹人讨厌,丈夫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那日子是人过的吗?   陆曼曼几乎逃离了那个地方,到了国营饭店随便要了两个菜慢慢等待陆曼香。   陆曼香看出来经过好一番折腾才出了门,但是见到亲生妹妹陆曼曼还是勉强露出笑意,看到桌上没有肘子,忙叫服务员上个肘子。   陆曼曼拦住她,“我现在不爱吃那东西了,太油腻。”   陆曼香是绝对没法想象为什么有人还会嫌弃油腻,肉不是越油腻才越好吃吗?   她迟疑了片刻道,“姐出来带钱了,有钱请你吃肘子……”   陆曼曼愣了下,“下次吧,这桌上的菜吃不完。”   陆曼香这才作罢。   陆曼曼过来找原主姐姐,本意是想告诉她那幅画的存在后,看看商量着能不能收藏起来等以后价值更高再卖钱。   但就她这种家庭情况,知道有那么一幅画,会不会着急卖钱改善生活?   那样的话太可惜了。   而且钱说不准被她婆婆搜刮走,反而一分钱捞不着。   陆曼曼转念一想有周严丰盯着,再怎么着她也不可能据为己有,反正就算现在卖钱了,也有她一半的钱,她拿着钱不就可以尽快离开周严丰,过自己的潇洒日子了吗?   至于原主姐姐,她很同情,但很抱歉无能为力。 第29章 都上交了?   陆曼曼想清楚后便说道,“姐,我这次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万香莲和宋宝根吧,他们当年从咱们家里拿走一幅画,前段时候把画还回来了。”   “齐老先生那幅群虾图?”   “对。”   陆曼曼以为她多少会高兴一些,没想到她只是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然后询问了询问那幅画还回来的经过,主要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那幅画的价值上。   陆曼曼既然把那幅画坦白出来,便主动说,“那幅画还蛮有价值的,我打听了一下,现在出手的话起码能卖个上万块。”   陆曼曼了解过现在的房价,在城里买处像样的小院,差不多要三四千块。   陆曼香家上下三代挤在那么个破旧逼仄的房子里,有了那五千块钱首先就能换个好住所。   陆曼香却还是那副仿佛沉湎在往事中,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好半天才抿着嘴唇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是当年爷爷拜托别人好不容易从齐老先生那里求来的一幅画,很有收藏价值的,你好好把它收藏起来吧,也算是留个念想。”   陆曼曼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个答复,这个答复当然合她心愿,但反而让她越发看不明白原主这个姐姐了,比起收藏一个念想,难道改变眼前忍受的贫穷和苦难不是更重要的一件事吗?   况且陆曼曼也没从她眼里看出她对那幅画的收藏特别看重,就好像那幅画有没有还回来,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陆曼曼想不通。   想不通的问题想再多也不会得到解答,反而徒增烦恼,陆曼曼向来不会在这上面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原主的姐姐既然已经那么说了,她便顺水推舟道,“好,我听你的。”   陆曼香吃饭慢条斯理,这点跟陆曼曼简直如出一辙。   但陆曼曼本身一个吃过山珍海味的豪门大小姐,吃饭习惯向来如此,即便穿过来也没有吃过苦,所以曾经的习惯得以延续了过来。   可陆曼香不一样,陆曼曼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陆曼香差不多只享受过七八年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生活,随后就跟随父母下放到农场,可以说在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吃尽了苦头。   偏偏还能保持这样的仪态。   陆曼曼再想想那个冲陆曼香大呼小叫的老婆子和她那两个吵吵闹闹看不出丝毫教养的便宜外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她今天不是来同情别人的,还有正经事。   饭吃差不多,她不经意道,“对了,咱们家以前查收的资产……”   陆曼香不疑有他,很单纯的接过话说,“不是都上交了,只剩下一栋洋房了吗。”   陆曼曼听得血压上升,都上交了?   为什么上交?哪个脑子被驴踢了做出的这种决定?   陆曼香似乎察觉妹妹情绪不好,很快细声细语地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那么做是对的,妹夫不是普通人,咱们把产业上交上去,对他名声也有好处。”   这么说来还是原主坚持,或者说一意孤行要求上交上去的?   原主就算自私自利不考虑这个亲生姐姐的现状,拿着那份产业当个单身富婆不香吗?   就非得上交,给他周严丰留一个好的名声?   那是好不容易才归还的产业。   陆曼曼要是原主的父母,真能气得掀开棺材板跳出来掐死她。   这个姐姐反而一点没有怪罪,还反过来安慰。   陆曼曼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她身边多少豪门是因为金钱惹的祸,为了钱别说闹得兄弟姐妹水火不容、反目成仇,甚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她跟她那些继妹继弟们表面上其乐融融亲如手足,私底下争得死去活来是如此,跟亲爹虚与委蛇也是如此。   即便有花不完的钱还在争,为什么不争呢,钱是个好东西,当然越多越好了。   陆曼香却纵容妹妹拿着她一半产业上交了,陆曼曼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傻。   幸好还留下一栋洋房。   陆曼曼勉强压下情绪,打问起那栋洋房。   陆曼香奇怪地看她一眼,“这件事不是一直你在打理?”   陆曼曼眼皮子一跳,当机立断打住了话头,扭头跟服务员要了两份肉菜。   然后才对陆曼香说,“你回去拿饭盒过来,给家里带两个肉菜回去吧。”   陆曼香脸一下红了,推脱道,“不需要的,曼曼……”   陆曼曼,“让你拿你就拿去。”   看出来原主这个姐姐性子软绵,不争不抢,在极有主意的原主面前,一点不擅长反驳。   果然陆曼曼语气一强硬,陆曼香就什么都不再多说了,很听话的回家拿饭盒去了。   结果她倒是拿来饭盒了,却还大包小包地拎过来一些东西,有地里现摘的豆角茄子,一包自己推的玉米面,碾的豆钱钱还是叫啥玩意儿,还有几苗大葱和大蒜。   陆曼曼看着就头大,这么些东西让她一路拎回去?   要知道大小姐出门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向来连行李都懒得带,都是走到哪里买到哪里的。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家里自己种的,你带回去……”   陆曼香说着说着抬头看到陆曼曼神色犹豫,猛地住嘴了,是了,就连她自己都说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让妹妹带走?   妹妹一向心高气傲,能过来看她一趟已经很难得了,带了这么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回去,恐怕遭人笑话。   她忙改口道,“姐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等过年的时候,等那时候姐攒钱了,给你买点……”   话未说完,陆曼曼将东西接过去了,“挺好的,回家吃个新鲜。”   陆曼香眼里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以前最喜欢吃豆钱钱了,城里碾那个太麻烦,下回我多攒点黄豆,再给你多拿点。”   陆曼曼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看时间不早了,便道,“不早了我得走了。”   陆曼曼不知道刚才陆曼香回去想给妹妹带点东西,被婆婆摔盆摔碗、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顿,骂她没学会从军官妹夫那里捞好处,倒是学会了拿婆家东西充人情…… 第30章 作过头   其实才多少东西,还都是些人家不见得稀罕的东西,亲生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带过来的礼品比这贵重多了。   老婆子越骂越难听。   陆曼香开始还解释一两句,后来硬着头皮一声不吭,把东西都整理出来就出了门。   老婆子气坏了,等陆曼香一走,就叫上两个孙子跟了出来,路上教他们说,“等会儿见了那女的,你们就扑上去一人抱住一条腿叫小姨,你们小姨那可是军官太太,家里吃的好住的好,看着就手头宽裕,咱们不能叫她白来一趟……你们待会儿使劲叫小姨,还能多跟她要两个钱儿。”   两个小的异口同声,“知道了!”   陆曼曼这边刚跟陆曼香说道别,两个便宜外甥就冒出来,“小姨,小姨!”   眼瞅着各自伸出两只黑乎乎的手往陆曼曼身上抱。   “小军,小超!”陆曼香喊都喊不住。   陆曼曼眼疾手快往陆曼香手上一指,“你妈给你们带了两个肉菜。”   两小的立马掉头,跟耗子似的一下蹿到陆曼香身边,争先恐后地想从她手里夺到饭盒,“妈,妈,啥肉菜,给我们看看!”   陆曼香急着教训两个儿子,“你们有没有点教养,怎么能见到人就往身上扑,还有这手不是刚洗过,怎么又这么脏?”   “陆曼香你干啥,我们家的孙子也轮得到你来教训了?再说那是他们亲亲的小姨,又不是外人,孩子们想跟小姨亲热一下怎么啦?”   两个孙子跑得快,老婆子紧赶慢赶才追过来,一过来就见儿媳妇教训孙子,立马拉下脸。   陆曼香不想在妹妹面前跟婆婆发生争执,免得妹妹看了笑话,把手里的饭盒往婆婆手里一递说道,“曼曼给家里买了两个肉菜,妈你拿回去趁热跟孩子们一起吃了吧,我妹得回去了,我送送她。”   老婆子本来见两个孙子没跟他们小姨要到钱,心里还不高兴,一听有肉菜,还是两个,嘴里口水就已经有些兜不住了,加上这饭盒往她手里一递,两个孙子立马转移阵地都扑到她身边,她赶紧拿住了,都顾不上搭理陆曼香了。   “别抢别抢,回去奶奶再给你们分……”   老婆子带着两个孙子屁颠屁颠走了。   陆曼曼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幕了,幸好短途汽车经过,她招了招手等汽车停下赶紧上车了。   “回去吧,别送了。”   她在窗前冲陆曼香挥手。   陆曼香表情快要哭了出来,强忍着说,“曼曼,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她没提到姐妹下次再聚,大概也觉得似乎是没什么好见的了。   汽车开动了,陆曼曼忍不住回了下头,看到陆曼香身影还在原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个头中等,喝酒喝的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男人,指着短途汽车远去的方向,跟陆曼香拉扯了起来……   回来照例要倒两辆短途汽车,陆曼曼倒霉催的,最后一趟汽车刚刚进入郊区坏在半路了。   陆曼曼听说八九十年代经常有汽车坏在半路,一车人等着汽车修好再上路的,没想到偏偏被她碰到了。   有人住在这附近直接走着回去了。   有人离得远,留下等汽车什么时候修好再走。   就陆曼曼这种最尴尬,离军区大院大概二十来公里,说远不是太远,说近也挺费劲。   她问了问司机师傅,“修好大概得多久?”   师傅摇头,“不一定,可能半小时就修好了,也可能两三个钟头。”   上下打量陆曼曼一眼,顺便提醒她道,“姑娘你路上没个伴可千万别独自走,不行就到前面乘公交车回去。”   陆曼曼也知道自己长得招摇,一个人走路上谁知道碰到些什么人,不,就是让她自己走回去,她这两条腿也受不了呀。   谢过之后就打算坐公交回去了。   但是没想到公交站牌离挺远的,陆曼曼一个人还好说,偏偏拎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这些东西别看杂七杂八一小堆,个个都有分量。   很快把陆曼曼的手和手腕都勒出红道道了。   而且脚上的带跟凉鞋通透性差,鞋底还硬邦邦的,穿久了“烧脚”不说,脚脖子都感觉要磨出水泡了。   陆曼曼走的脚疼腿疼,一度想把手里的东西都扔掉。   这时一辆橄榄绿的军用吉普从身边驶过,然后忽然停下,倒退回来,缓缓停在了陆曼曼身边。   后座里一身军装、丰神俊朗的男人侧过脸来,修长的手搭到车窗上,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在这儿。”   看看他多悠闲自在。   看看自己有多狼狈。   陆曼曼大小姐脾气上来,顿时没好气,“还看什么看,赶紧下来拿东西啊。”   司机小徐之前上门接他家首长的时候,恰巧看到过一回,首长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夫人对首长甩脸子。   万万没想到她脾气是真的大。   刚刚打开车门从车里钻出来,听到那话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说,“您等等,我来我来!”   周严丰撩起眼皮看陆曼曼一眼,见她微微嘟着个红红的嘴唇奶凶奶凶,随后也下了车。   小徐已跑过来帮陆曼曼拿东西,谁知东西刚拿起来,陆曼曼就喊疼。   小徐猛地看到她手腕勒红了,雪白肌肤衬托着泛红的勒痕,莫名有种凌虐的美,不禁整个人都看呆了。   耳边忽然传来首长低沉而威严的嗓音,“我来。”   小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红着脸退后了几步。   周严丰过来叫陆曼曼蹲下身子,东西自然落到地面,才一样样顺利地从她手里拿下来。   但是陆曼曼又不肯站起来了,委委屈屈道,“脚也好疼啊,站不起来了。”   小徐看得直给她捏把汗。   首长的小夫人也太娇气了,首长哪怕对待女兵都很严厉,最见不得有人娇生惯养了,小夫人这下作过头,肯定要挨训了……   万万没想到首长仅仅微微蹙了蹙眉后,俯下身一只手绕到小夫人后背,一只手穿过她腿弯,直接把她抱起来,抱回到车上去了。   别说小徐看傻眼了,陆曼曼也有点傻眼了。 第31章 这体格谁不爱   意料之外周严丰居然给她来了个公主抱,更绝的是小徐傻愣着忘记开车门的时候,他替换了下手,将她从公主抱变换成单手抱坐在他手臂上,然后空余出来的那只手拉开了车门。   一套动作全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臂力绝绝子!   陆曼曼搂着他脖子,依偎在他平阔的肩膀,看着他近在咫尺挺直的鼻梁,满眼都是小星星。   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好像更帅了呢。   然而下一秒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就被周严丰本人两个字击碎了。   将她抱坐在座位,见她还不自觉拿下两条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周严丰顶着一张丝毫没有波动的脸、毫不留情且没有温度地开口道,“松开。”   “……”   还以为他开窍了,原来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陆曼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拿下两条胳膊。   等周严丰坐上车后,她就忍不住找茬道,“你这抱的也太熟练了,抱过别人吧?”   周严丰浑不在意地,“嗯。”   陆曼曼立马有点醋,看不出来老男人玩挺花,她腮帮子微鼓,一眼瞪过去质问道,“都抱过些谁?”   周严丰唇角动了动,“沙袋。”   沙袋是别人吗?   故意逗她玩儿呢吧。   陆曼曼被气的不轻,这要在家里非上去踹他一脚,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可管不着他是谁。   小徐这个单身人士全程围观了他家首长把夫人抱到汽车座位上,还说了逗夫人的玩笑话,不仅震惊到无以复加,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小徐真以为首长在家里和在外面一个样,冰冷严肃是他的代名词呢。   万万没想到跟夫人能这么甜蜜……   小徐勉强稳住心神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小徐嗅到甜蜜的滋味,陆曼曼本人却感觉在老男人那里讨了个没趣,她自然不想再搭理周严丰,双臂抱胸,把脸侧到了一边。   周严丰一贯的冷淡,除开头前问她一句怎么在这里,陆曼曼感觉更像没什么营养、没什么其他涵义的客套话,自从上车后就没有主动挑起过话题,甚至不问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又拎了那么些东西。   陆曼曼不跟他说话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陆曼曼起初还有些新鲜,第一次坐这个年代的军用吉普,还是她好几个军队转出来的叔叔心心念念的这款经典车。   结果很快就发现,这车坐着简直活受罪,动静太大了。噪音大,屁股底下还一震一震,好像坐在发动机上似的。   要知道她脚底板和小腿肌肉还一抽一抽的疼着呢。   她扭头看周严丰一眼,老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坐在那里平稳又安静,好像天塌下来都能不动如山似的。   陆曼曼不好过的时候是见不得别人好过的,老男人那副模样立马搅得她的不安分因子又活跃了起来。   她大可以身子没骨头一样靠到男人身上,故意挑逗他一番,惹得他生气又发不出火来,想想还是算了。   她一路琢磨从原主姐姐那里得到的消息,按照原主姐姐的意思,原主对这份婚姻、或者说对周严丰这个人十分看重,甚至于巴结和讨好,明面上顾忌对周严丰名声的影响,才舍弃一大笔产业,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为了获得周严丰的青睐。   不然以原主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要知道原主当初代替姐姐嫁过去,也仅仅为了摆脱原来的生活。   一大笔产业完全可以让她实现财富自由,过上她想过的、甚至比现在还要优渥的生活,但她却违背本性选择了放弃,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爱上周严丰了,不仅想要跟周严丰在一起生活,还想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这份婚姻很明显男强女弱,主动权掌握在周严丰的手里。   从周严丰生疏冷淡的态度,和到现在两人都没过上夫妻生活的状态来看,周严丰心态完全就是搭伙过日子,把妻子当做室友了。   想想原书里原主对周严丰两个亲侄从最开始仅仅只是冷眼和挑刺发展到后面的冷漠虐待,再到出轨绿了周严丰,更像是由爱生恨的报复行为。   而周严丰说离就离,雷厉风行的风格更是看不出来他对原主有什么感情……   陆曼曼理清两人婚姻的实质,就知道周严丰这种男人就是再优秀也不能爱,撇开原主的过错,他这种男人结婚了连妻子身子碰都不碰,纯纯冷暴力。   陆曼曼就是再馋他身子,也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更何况她本身对婚姻这座围城并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关于那栋洋房的下落,陆曼曼敢肯定周严丰比谁都知道的清楚。   她要怎么从他嘴里套出话,还不引起他怀疑呢?   汽车在夕阳的余晖中驶进大院,不多时停在那栋二层小楼外面。   小徐道,“首长,到家了。”   说着下来开车门。   陆曼曼看周严丰睁开眼,很快放低姿态眼巴巴地望过去。   周严丰,“?”   陆曼曼粉唇微张,似是很难为情又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脚还疼,好像起泡了。”   陆曼曼现在也回味过来了,周严丰刚才出乎意料地抱她回到车上,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单纯觉得她腿疼,抱她回到车上符合他高效率解决问题的风格,毕竟顶着他爱人的名头,他即便不爱,总不可能叫小徐帮忙吧?   二是她大概不经意流露出什么表情叫他动了恻隐之心。   陆曼曼感觉第二点有点扯,不过想来想去,对待周严丰这种好像天生在感情方面不热衷的人,跟她躺一张床上都不为所动,单纯撩是很难撩得动,还不如当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看看怎么哄着他,激起他对弱小的保护欲。   百炼的钢就是化不成绕指柔,给她套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果然她放低姿态卖完可怜,周严丰默然半晌,一向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里竟然难得地有那么一抹无奈,“我背你。”   陆曼曼顿时心花怒放。   大猪蹄子居然真的吃这套。   她努力掩饰表情,乖乖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小徐红着脸简直没眼看,他明明过来开个车门,为什么又让他看到这种恩爱场景?为什么?   周严丰全程依旧很淡定,下车绕到陆曼曼这边,嘱咐小徐待会儿把陆曼曼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拿进家里,就让陆曼曼爬上他后背。   陆曼曼这时候也没有耍小心机,比方故意把高耸柔软的地方压上去,或者两条腿缠住他的腰什么的,乖乖甚至是略有些矜持地爬到男人后背,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他肩头两侧。   不得不说这男人身高和身材都太优越了,这平阔的后背简直满满的安全感。   他力气也是真的大,背着她只象征性地用手托着她的腿,还能走的稳稳当当。   这个体格谁不爱啊。   陆曼曼忍住捏捏他肌肉的冲动,等着待会儿回去办正事,结果刚被男人背进家门,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不知道在对谁发脾气,“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 第32章 老周同志?   陆曼曼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气,哪位在别人家里还这么嚣张?   她抬眼看去,看到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条小格子裙,长得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同志。   那上扬略显倨傲的下巴,目中无人的神态,看出来是个富养的小姑娘。   对面站着李知芳,在陆曼曼看来李知芳虽然性子孤傲,绝大多数时候不屑于跟人起冲突,却也不是那种肯吃亏的。   偏偏面对小姑娘的羞辱不仅没有原封不动地予以反击,反而选择了避让。   “我下次来。”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跟田阿姨说道,然后转身低着头就要走。   小姑娘还不肯放过,“你——”   忽然看到那道丰神俊朗的身影,她眼睛一亮,扬声道,“严丰哥哥你也回来了!”   周严丰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有父母有大哥,还有一个妹妹,陆曼曼虽然没有见过,但有哪个亲生妹妹喊自己亲生哥哥还带名儿的?   小姑娘看周严丰那表情分明一副迷妹脸。   陆曼曼拿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怎么回事。   但她低下头故意很诧异地问老男人,“这你妹妹?喊你挺亲热嘛。”   陆曼曼这话一出口,不说那小姑娘一下脸红到耳根,羞得无地自容,田阿姨和李知芳一时都感觉尴尬得慌。   但不论谁,目光却是都下意识齐刷刷看向周严丰。   陆曼曼也凝视着他,想看看他会是个表情。   结果……这人就不会尴尬吗,脸上连一丝短暂的窘态都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反而微微侧过脸问她,“上楼还是把你放这儿?”   陆曼曼当然上楼了。   那小姑娘跟李知芳什么关系,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羞辱李知芳,陆曼曼暂且不知道原因,但这小姑娘看样子,分明借口过来做美容想见见“严丰哥哥”,否则也不会出现在她家里。   陆曼曼不关心周严丰什么时候惹的这种风流债,只是单纯的要上楼避开这种场面。   她当初在家里搞美容,周严丰可是说让她慢慢把证件跑下来再经营不迟,结果现在家里一个两个外人,傻子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不在家她大可以乱来,但次次舞到他面前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陆曼曼就等着上楼的功夫,让田阿姨有时间把人送走,相信田阿姨跟了她这段日子,能够心领神会。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小姑娘刚刚还羞得无地自容,这时候忽然跳了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陆同志,你腿脚没事吧怎么还让、还让……背着呢,我今天特意过来做美容的,等你好半天了!”   陆曼曼,“……”   就在陆曼曼无语住了的时候,周严丰好死不死来一句,“看来得先紧着你顾客。”   还轻轻乜了陆曼曼一眼,那表情啊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然后将陆曼曼放到了沙发上。   他则脱去外套挂起来,倒了一杯热茶在距离陆曼曼不远处的一张单人沙发里坐下,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俨然等着看好戏。   田阿姨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冲出来围住陆曼曼长吁短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崴了,有没有伤到骨头,有没有看过医生……”   李知芳本身身份尴尬,不知道周严丰会怎么看待她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她和陆曼曼私下里交往密切,会不会跟陆曼曼生气之类,本来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周严丰那么个冷淡的人竟然能背着陆曼曼回来,陆曼曼肯定哪里受伤了。   还有丁秀明显对陆曼曼不怀好意。   她忍不住小声道,“咱们先走吧,有什么事赶明儿过来,让陆同志休息……”   丁秀一句话顶回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然后踩着带跟的塑料凉鞋噔噔噔走到陆曼曼面前,又是那副倨傲的神态,“陆同志,我看你也没磕着碰着,就先给我做美容吧,速度快点,我晚上还有事。”   那副随意使唤人的语气一点没把陆曼曼看在眼里。   田阿姨和李知芳脸上表情都绷不住了,只有周严丰像个局外人一样,表情从容地撇开茶叶喝了一口热茶。   陆曼曼这时候不怒反笑,“你贵姓啊?”   “丁,我叫丁秀。”   “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提到年龄,丁秀抓着胸前两只麻花辫掩饰不住得意,好像比起二十岁出头的陆曼曼,她多有优越感似的。   陆曼曼就有话说了,她语重心长道,“你年轻轻轻学人做什么美容呀,回家好好补维c就好了,还有你今年才十八岁,我们家老周都三十二岁了,你刚才不该叫严丰哥哥,应该叫严丰叔叔,不,也不对,哪有人叫名儿的,太亲热了,应该叫周叔叔。”   然后扭头问周严丰,“是吧,老周同志?”   周严丰这次倒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神色不明地看向丁秀。   丁秀对周严丰那点小心思被陆曼曼赤裸裸地揭穿,加上周严丰让人无处遁寻的目光,她一下脸红到脖子,比之前还无地自容。   她因为李知芳的原因,跟她爹闹矛盾不肯住在家里,再加上周严丰结婚了,结就结吧,没找个门当户对的,偏偏找了个曾经的资本家小姐,她对陆曼曼可谓讨厌到极点。   今天回来一趟,听说陆曼曼给人做美容,本来就是借着过来做美容故意刁难陆曼曼,没想到还没打照面就落了下乘,现在陆曼曼三言两语说的她哑口无言,她顿了顿急赤白脸地辩驳道,“我,我刚才只是口误!”   陆曼曼轻飘飘道,“哦,现在改口还不晚。”   丁秀那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最后几乎含着泪屈辱地喊了一声“周叔叔”,然后仿佛信仰一瞬间崩塌了一样,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李知芳抱歉地看陆曼曼一眼,也赶紧跟着走了。   至于田阿姨,仿佛终于得到解脱一样埋头去了厨房。   陆曼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小姑娘也太不经事了,然后一抬眼,对上周严丰神色不明的视线。   这一看就是要跟她算总账了。   关于她为什么屡教不改还在家里搞美容…… 第33章 开始训人了   陆曼曼心虚地避开眼,不,她心虚个锤子啊,她分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本想着趁机把洋房的下落套出来,现在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不得不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心理先服个软,“老周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听你建议,还要在家里搞经营,我是有我的难处……”   周严丰忽然坐起来打断她,“叫我什么?”   老周同志啊。   难道叫错了吗?   陆曼曼那个时代倒是很流行叫“小哥哥”“小姐姐”“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呢,因为大家思想观念和精神面貌都越来越年轻了嘛,三十岁出头的年龄假如被叫叔叔阿姨,绝大多数人是不会高兴的。   但现在不一样,三十岁出头妥妥的中年人,就周严丰这个年龄的男同志,家里老婆基本上称呼我家老X。   陆曼曼特意观察过这些细节,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再说了,她先前当着外人这么称呼的,那个丁秀改口喊他周叔叔的时候,他不也认可了。   难道错不在“老周”,在“同志”?   同志同志,志同道合才叫同志。   陆曼曼明白了,老男人这是在暗暗嘲讽她不配跟他做同志。   陆曼曼还不稀罕跟他有共同志向呢。   所以叫什么老周同志,正确叫法是老周。   她改口道,“老……”   这个字刚刚做了一个口型还没说出口呢,就敏锐地察觉到周严丰眉头微微皱了那么一下。   陆曼曼脑子里的某个机关猛地被打开了,这男人哪是嫌弃什么同志,分明嫌她把他叫老了。   陆曼曼,“周严丰同志!”   果然周严丰不皱眉了,还下意识轻轻地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这男人看着挺四平八稳,不动如山的,居然也能有这么重的包袱。   陆曼曼灵机一动来了主意,主动坐到距离他最近的沙发那边,趴到沙发扶手上凑前身子说道,“周严丰同志,你要不要做个美容啊,你皮肤看起来有点干燥哦,我可以先帮你补个水,还有你这个野生眉虽然很好看,但是眉型稍微修一修会显得更加英气逼人哦……”   她说到尽兴处,伸出一根手指在周严丰脸上点来点去。   那根手指细细长长、白皙纤柔,指甲被修剪的浑圆平整,指盖泛着健康的粉嫩色,上面的月牙饱满而清晰可见。   带着体温的柔软指腹无意中划过周严丰的脸……帮顾客分析面部肤质的时候,哪个美容师会在意这种小细节呢。   陆曼曼才没有故意勾引他呢。   她是真心希望转移他注意力,让他别揪着她在家里搞经营那点事了。   但是当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周严丰下巴时,周严丰头往后仰了仰,目光忽然冷嗖嗖地扫视向她,“坐回去。”   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陆曼曼手指顿住。   周严丰往后一坐,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搭在单人沙发扶手上,盯着陆曼曼一副要追根究底的模样。   “继续说,你有你什么难处。”   陆曼曼眼看糊弄不过去,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在周严丰注视下,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好了,坐直了,然后慢吞吞地交代道,“就是没有那么容易,程序有那么些繁琐,办证速度有那么些慢,你不知道,反正就挺难的……”   周严丰,“是吗?”   陆曼曼看他一眼,很轻地点了下头。   周严丰,“说的好像你已经向有关部门提交了材料似的。”   他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嘲讽,一句话戳穿了陆曼曼。   陆曼曼,“……”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这表面老实实际不老实的态度俨然惹怒了周严丰,周严丰脸色沉了下来,“陆曼曼,我希望你规矩一点,做什么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开始训人了……   说实话这男人发怒的样子真的挺唬人的。   陆曼曼自知理亏,眼看要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一个小身影忽然出现在楼上兴奋地叫道,“婶娘,婶娘!”   是芝芝崽。   周秉就跟在小家伙身边,很快牵着小家伙下楼,小家伙太心急了,一下楼梯甩开哥哥的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扑进陆曼曼怀里。   周秉略有些紧张地看了叔叔一眼,然后对陆曼曼道,“婶娘你回来了。”   四岁的周芝芝显然不像哥哥心思那么重,扑过来抱住陆曼曼后,脑袋还在陆曼曼怀里蹭了蹭,“婶娘你终于回来了,芝芝好想婶娘啊!”   陆曼曼还能看不出来吗,周秉专门带着妹妹过来给她解围的。   她给了周秉一个棒棒哒的眼神,然后把软乎乎的芝芝崽抱了起来,“崽,婶娘也想你哦。”   至于周严丰,刚才还阴沉着个脸,侄子侄女一出现就适时地闭了嘴。   难不成还要在侄子侄女面前训老婆?   只能告一段落。   他起身站了起来,“待会儿吃饭。”   周秉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婶娘今天回来,他和妹妹本来打算到公交站牌那里去接婶娘的,结果没想到叔叔接到婶娘,跟婶娘一起提早回来了。   后来客厅里发生了不愉快,再然后其他人都走了。   周秉感觉要糟,避免婶娘被训,这才赶紧带妹妹下来了……   周秉小小年纪心思已经很细腻了,但是四岁的周芝芝显然没有那么多心机。   她一高兴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婶娘婶娘,我看到你回来了,可是哥哥不许下来,他说芝芝会给婶娘添乱,可是刚才哥哥又让芝芝下来了,说芝芝下来,叔叔就不会凶婶娘了!”   她问,“这是为什么呀?”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了天真。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曼曼,“……”   周秉,“……”   陆曼曼万万没想到芝芝崽居然是个老六,瞥到周严丰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她干笑两声,揉了揉周芝芝脑袋,“呀,芝芝你今天还没洗澡澡吧,头发怎么汗津津的,走,婶娘给你洗个澡澡去。”   周芝芝,“可是,可是田阿姨今天给我洗澡澡了呀……”   不,你没有。   陆曼曼哪还管什么脚疼不脚疼,拉着周芝芝小手噔噔噔就上了楼。 第34章 逮着教训   田阿姨既然已经给周芝芝洗过澡了,陆曼曼就没有再麻烦一遍,把小家伙牵到盥洗室后,只简单地给小家伙洗了洗小脸蛋和小手手。   周芝芝好像意识到些什么,小声道,“婶娘,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家伙能有什么错?   只不过太过高兴说了大实话而已。   小孩子不就是因为像白纸一样简单单纯,童言无忌才可爱的吗,如果像大人一样有各种私心杂念,那还可爱的起来吗。   陆曼曼可不希望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懂了察言观色,她捏了捏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蛋,笑吟吟道,“才没有呢,再说我们芝芝还是个小宝宝呢,即便说错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芝芝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陆曼曼很肯定地点头,不过,“婶娘这可不是教你不辨对错,我们在很多场合,还是要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   周芝芝似懂非懂地点头,“芝芝都听婶娘的。”   陆曼曼刮了刮她鼻尖,“真乖。”   周秉就等在盥洗室外面,陆曼曼帮周芝芝洗了手和脸,就把小家伙交到哥哥手里。   周秉特意来告诉陆曼曼一声,“田阿姨做好饭了。”   陆曼曼,“……”   她才不要下去跟周严丰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万一饭后又被他逮到空,继续训怎么办。   周秉显然看明白她心思,很默契道,“婶娘你不是要洗澡,不然我帮你把饭拿上来?”   这小男主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这么孝顺的孩子,陆曼曼怎么好意思拒绝他好意。   她关上盥洗室的门之前,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们周秉真是长大了,知道为婶娘着想了,谢谢哦。”   陆曼曼不知道性格一向安静内敛的周秉,长大之后还从来没有被哪个女性揉过脑袋。   婶娘虽然是长辈,但更像个年轻漂亮的大姐姐,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幽幽香气,脑袋被她柔软的手轻轻揉弄了那么一下,周秉当场脸一下爆红。   周秉再牵着妹妹下了楼,来到饭桌前时,周严丰就看到侄子脸上有抹可疑的红晕。   周严丰,“楼上很热么?”   周秉,“……”   还是周芝芝听到叔叔说热,就好像触碰到什么关键词,下意识有样学样地伸着小舌头,拿两只小手手扇风,“好热好热呀,叔叔。”   周严丰宽容地揉了揉侄女的小脑袋,将她抱坐到椅子上。   然后瞥了周秉一眼,“坐下吃饭吧。”   不忘问说,“你婶娘呢?”   周秉忙说,“婶娘还在洗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让我们先吃吧。”   周严丰扭头吩咐田阿姨,“留点饭给她,待会儿送上去。”   不等田阿姨答应,周秉就抢先说,“我帮婶娘送上去就好了。”   周严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饭后外面热闹起来,不管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跑到院子里玩儿去了,周秉对外面的热闹没有流露出丝毫向往,带妹妹到客厅里看书认字去了。   但是刚翻到一本故事书,一只大手横出来将书接了过去。   周秉抬头看到叔叔。   周秉以为叔叔要询问他关于学习上的事,结果叔叔开口说,“你出去玩儿吧,芝芝交给我。”   周秉并不喜欢出去找别人玩,满院子跑来跑去追追闹闹,没有意义不说还搞得满身大汗,有那会儿功夫不如在家里带带妹妹,或者看看书什么的。   但就是被叔叔“赶”出来了。   叔叔的道理也很简单,让他不要整天待在家里,多出去跟同龄人接触接触。   周秉,“……”   周严丰站在窗前,隔着矮矮的院墙默默注视着站在角落无动于衷的侄子,直到看到有人拉着他一起玩,才收回了目光。   随后带着小侄女认字,又陪小侄女在电视前看了一集动画片。   小孩子一整天精力旺盛,相对应的睡眠时间也比较多,芝芝看完动画片就开始打瞌睡了,这时候田阿姨也忙完了家务。   周严丰便把小侄女交给田阿姨,让田阿姨带着小侄女洗漱过后早点休息。   周严丰心里有事,随后就上了楼。   陆曼曼在浴池里接满水泡了个澡,泡完澡后小腿肌肉虽然放松了很多,脚底板却还是痛痛的。   回到房里才发现脚底起了好几个泡。   大小姐从前最爱小牛皮鞋子,穿过的任何一双鞋子都舒适合脚,还从来没有脚底起泡的经历。   陆曼曼简直要哭了。   她也太可怜了,倒霉催的穿书穿到这个年代,钱,钱赚不到,男人,男人睡不到,还要受这种生活的磨砺摧残。   她吹干头发做完护肤,慢吞吞地吃掉周秉送上来的饭菜,开始思考怎么对付脚上磨的水泡。   要挑掉吗?   不挑掉的话等水泡自己磨破,会不会发生感染啊?   陆曼曼想来想去还是找到一根针。   想想又不对,这针不是消毒过后的无菌注射器,她是不是要先消个毒再使用?   犹豫大半天,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房门前。   听到门把手轻微响动,陆曼曼拿脚趾头想也知道来的是周严丰,她扭头扑到床上闭住眼睛假装睡着了。   不为其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再被周严丰逮住教训。   陆曼曼闭着眼睛很快听到周严丰走了进来,似乎像往常一样来拿睡衣要去洗澡的。   衣橱柜门拉开又合上,他的脚步在床尾来回绕了两圈,然后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陆曼曼以为周严丰要出去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回到床边,然后她身边床垫猛地陷了下来。   一瞬间陆曼曼感觉男人身体裹挟着浓重的男性气息欺压下来,将她包围住了。   陆曼曼心口一跳,下一秒耳边听到周严丰的声音,他说,“你压到针了。”   这么近距离,他原本就低沉悦耳的声音震荡着陆曼曼耳膜,呼吸间热气扑打在陆曼曼耳畔,陆曼曼双脚有点软。   但连她自己都忘了刚才装睡的时候把针放到了哪里,一听压到针,吓得当即睁开眼。   周严丰指间捻着一根针,在她眼前晃了晃,“放心,在这儿呢。”   他收起支在床垫上的那条胳膊,起身站了起来,冲陆曼曼微微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陆曼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扑到床垫上那么大动静,他在门口怎么可能听不到。   但是谁能想到她都已经假装睡觉避开他了,他还非要把她诓醒呢。   就非得逮着她把那顿训完才算完事吗。 第35章 故作委屈   陆曼曼一面腹诽,一面不得不老老实实坐起来等着挨训。   结果姿势都摆好了,周严丰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一上来就训人,而是微微侧首,眉头微皱,“随手把针放到床上什么习惯,不怕扎到人?”   陆曼曼有点意外,眨巴了下眼偷偷看他神色,他神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好像并没有打算跟她计较之前的事。   见他要把针收起来,她忙喊住他,“等等,先别收起来。”   她伸出两只光溜溜的脚,湿糯红润的唇瓣微微一抿,故作委屈道,“我脚磨出泡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要怎么挑破?”   周严丰闻言神色淡淡地在她脚上打量一眼,眼皮轻抬又看向她,“等下。”   说完转身走出房门了。   没一会儿带着医用酒精、棉球和一小包碾好的药粉回来了。   陆曼曼总以为他去找田阿姨,让田阿姨来给她挑水泡,还想不该啊,上次都亲自帮她涂身体乳了,那后背都摸遍了,再摸个脚算什么。   没想到他是准备那些东西去了。   这男人虽说高冷威严又很难撩,但做起事来又严谨又细心,不管给她捏腰揉背还是涂身体乳,都丝毫没有含糊过,一点不像这年代好多男的,大多数身上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别说给老婆捏腰揉背了,端个碗倒杯水都好像折损了他们高贵的尊严似的。   偏偏这样更让人着迷了。   待他给针消完毒坐下,陆曼曼挪坐过来,轻轻捏住他衬衣一角说道,“你轻一点,我怕疼。”   说着说着半边身子小鸟依人般完全靠到了周严丰身上,捏着衣角的那只手也穿过周严丰臂弯,轻轻挽上了。   周严丰眸光闪了闪,“你属什么的?”   陆曼曼差点搞懵了,这男人忽然来这么一句什么意思,想出其不意试探她真实身份呢?   陆曼曼就说这男人坐到这个职位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城府,幸好她跟原主不仅同名同姓同个年龄,属相也是相同的,她没有丝毫犹豫就道,“龙啊。”   周严丰,“看着像属猴。”   陆曼曼,“??”   这话怎么那么不像好话,难不成说她像个猴,给点阳光就灿烂,顺杆往上爬的本事教都不用人教?   果然周严丰下巴往旁边示意了示意,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坐好了,往那边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陆曼曼差点没被他气死,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还得憋着气勉强笑着,屁股挪坐到了一边。   周严丰这才伸手捉住她一只脚。   他看了看说道,“大的这两个泡给你挑掉,小的不碍事就留着自行吸收吧。”   陆曼曼又不懂这些,正是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他多说两句都觉得磨叽,她催促道,“行了,你快点吧。”   周严丰就动手了。   沾过酒精的棉球擦洗过水泡四周之后,捏着针在水泡上挑破一个孔,拿干净棉球吸掉里面流出来的液体……   他动作可以说相当快狠准。   但是陆曼曼没想到挑破一个水泡会那么疼,一瞬间她疼得死去活来,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不由自主伸手抓住周严丰胳膊连掐带拧,嘶着气叫道,“疼疼疼!”   周严丰忍受着她折磨不为所动,按住她的脚撒上药粉。   药粉撒上去那一下蛰得陆曼曼差点跳起来,她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形象都不要了,把脸埋在周严丰肩头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呜呜呜。   周严丰皱眉,“再忍忍。”   陆曼曼,“忍不了。”   周严丰,“想想长征两万五。”   陆曼曼哭更大声了。   周严丰捏捏眉心,“还要继续吗?”   陆曼曼抽抽搭搭,“……要。”   周严丰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也不知是不是被女人带歪了,居然有点出乎意料。   他道,“好,那我继续。”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哪怕陆曼曼再喊痛再哭得梨花带雨,都没有开口安慰一句,手上动作也没有迟疑一分。   不过等这个过程终于结束,陆曼曼拿手帕抹掉眼泪,整理了整理妆容坐起来,看到他肩头湿湿的,上面不仅仅她眼泪,还疑似她啃咬上去的口水,衬衣袖子就更不用说了,上面都是她抓来扯去蹂躏下的痕迹……   陆曼曼多少有点丢脸,看出来周严丰也很无语,一摆脱她就起身站起来离她远远的。   饶是如此陆曼曼也没忘掉正事,逮到机会说道,“我今天到我姐姐家走了一趟,关于那幅画已经告诉她了,她说让我好好收藏起来,将来好留个念想。”   周严丰将针收起来,用过的棉球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闻言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只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是吗,你们两姐妹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   他当初电话里怎么说来着,说陆曼曼还有一个亲生姐姐,那幅画不属于她一个人。   那话多少含着警告意味,让陆曼曼不要试图侵占属于姐姐的那份权益。   陆曼曼当时听了心里不舒服,觉得这男人胳膊肘往外拐,按道理他们是夫妻,哪有丈夫嫌妻子占娘家便宜占多了的。   不过他到底是军中大佬,操守不是寻常人能比的,陆曼曼可以看成他高风亮节,眼里容不得那种不道德的行为。   总之她以为他挺重视这件事的。   结果就那么轻描淡写两句话,就好像他在乎的只是她有没有跟原主姐姐隐瞒那幅画的存在,至于她们商量下什么结果并不重要。   陆曼曼莫名有种感觉,他重点在约束她的行为。   领导干部约束好身边人尤其是自己的妻子不奇怪,但他想要约束的是从前那个她,还是现在这个她?   陆曼曼细思极恐,打探起那栋洋房就越发谨慎起来,她捏了捏手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   周严丰扔完垃圾,收起医用酒精棉球和剩余的药粉,跟她一样也似是想起什么,侧首道,“对了。”   陆曼曼,“……”   就那么寸,两人同时开口,都有话说。   陆曼曼很轻地撇了下嘴,看他没有让着她的意思,只好善解人意道,“你先说吧。”   周严丰转过身来,单手插进了裤兜里,空余的那条手臂半搭到旁边柜子上。   他目光微凝,落到她身上,“我侄子侄女好像都很喜欢你。” 第36章 你以后少逗他   这不废话吗。   陆曼曼睁大眼睛,故作讶异,“我又不像你天天忙工作忙到回家的功夫都没有,我们每天在家朝夕相处,尤其我这么年轻漂亮的婶娘,他们没道理不喜欢吧?”   周严丰,“……”   还挺会夸自己,夸自己的同时都不忘损别人一下。   就像她的人,即便表面装得再乖再楚楚可怜,都藏不住骨子里的张扬娇纵,那猫咪爪子也时不时要露出来挠一下。   这种典型的非传统个性,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跟现如今的社会背景有那么一丝的违和。   不过她说的对,他确实给侄子侄女的陪伴太少了。   周严丰撇开眼捏着衬衣领口清了清嗓音,“我这个做叔叔的不称职,你在家里费心了。”   陆曼曼费什么心,她心思压根没在俩孩子身上,只不过俩孩子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还挺合她心意……这种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她就像从周严丰嘴里得到某种肯定一样,眼睛亮了亮,有点羞赧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严丰难得地笑了笑。   唇角微勾的样子刹时仿若冰消雪融。   陆曼曼可耻地又心动了,等压下念头正要引出洋房的话题,就听他又说道,“他们父亲情况不明,母亲不在身边,芝芝年龄小,性子活泼一些,相对来说容易适应新环境,跟人建立亲密关系,周秉性格内向话少,我有些不太放心他。”   他还真当她是个好婶娘,想跟她探讨孩子教育问题啊。   陆曼曼听到这种话题就头大,撩了撩头发搪塞道,“是吗,还好吧,我感觉他又懂事又成熟,挺让人放心的……”   周严丰注视着她接话道,“我看他跟你相处就很好,在他母亲身边都不像在你身边这样,不仅知道关心你,还会主动帮你解围,很维护你。”   “……”   这话听着好像夸陆曼曼,甚至于评价还挺高,陆曼曼听着却不是味儿,尤其听到后一句话更是尬住了,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之前训她的时候周秉是牵着妹妹过去给她解围了,他是觉得周秉向着她,让他这个做叔叔的心里不舒服了,还是觉得她在家里撺掇周秉什么了,让周秉没学好?   陆曼曼突然意识到周严丰根本不是闲的没事跟她随便聊聊,他那个人平时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绝对不是一个爱讲废话的人。   她下意识一眼瞪过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个婶娘不像亲妈一样对孩子事事有管制有要求,要不然他为什么在我身边更放松,也更愿意亲近我。”   周严丰略微沉吟后认同道,“对,你年轻,性子开朗,跟他更能聊得来。”   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来,“先前你们说什么了,他下来脸还是红的。”   陆曼曼纳闷,“什么时候?”   周严丰,“你带芝芝上了楼,我让他叫你下来吃饭。”   陆曼曼想了想,“也没什么啊,他看我要洗澡,问要不要帮我把饭拿上来,我夸他长大了,知道为婶娘着想了,还揉了揉他脑袋……哦,这样就脸红了啊?”   陆曼曼忍笑,“你侄子还挺纯情嘛。”   周严丰自觉多虑之后也失笑,“他确实太内向了。”   他若不经意,“你以后少逗他。”   怎么的还怕他侄子有其他想法?   陆曼曼心里翻了个白眼,世人都说当后妈难,原来当婶娘也没有那么简单,无意间一个举动,有些人心里就有想法和意见了。   她还不想当这个婶娘呢。   见周严丰转身要走,她抬高声音,“我今天不是去了我姐姐家一趟嘛……”   周严丰动作停下看向她,“嗯。”   陆曼曼挺直腰杆回视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她问我那栋洋房怎么样了。”   周严丰点头,依旧专注地看着她,继续倾听的样子。   陆曼曼脸上表情差点绷不住,别人都知道接话,这人怎么从来不知道接话,尤其说到重点地方。   她从知道那栋洋房起,就猜测那栋洋房在清退中很有可能出现什么原主解决不了的问题,周严丰这样的身份,原主寻求他的帮助最有可能。   所以陆曼曼才认定周严丰清楚那栋洋房的进展。   偏偏周严丰就是不接话,不给她透露一点信息。   陆曼曼最终只好硬着头皮棱模两可地询问,“所以呢?”   结果这人反问道,“所以什么?”   又把话抛了回来。   像是真的一无所知,或者说非要听她把话说个明白不可。   陆曼曼咬了咬唇,手指都捏紧了,她不是没想过万一被识破怎么办,但又觉得不是个事儿,就算她跟原主性格气质大不相同,只要长得一模一样,别人哪怕察觉到不对,也只心里犯犯嘀咕,谁会闲的没事揪着不放呢。   真有人认定她换了个芯子,她就顺水推舟说她借尸还魂,问题是她敢说,有人敢信吗?   陆曼曼这么一想豁出去了,“就那栋洋房,现在进展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归还?”   然后她发现她赌对了,周严丰神色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只是说,“跟你说过一次,怎么你忘了?”   陆曼曼抱住脸装出一副真的忘记的样子,“说过吗,什么时候,怎么我一点记不起来了?”   陆曼曼真佩服自己的演技,周严丰看起来完全相信了,他不介意道,“那可能真的是忘记了。”   随后就告诉她那栋洋房的进展,“当初你们家成分不好,那栋洋房被充公,后来因为城里住房紧张,那栋洋房就被安排住进去十几户人家,现在洋房的归还文件已经下来了,但是住在里面的十几户人家就成了历史遗留问题。”   陆曼曼没听明白,“怎么地,他们白住了那么多年,还不想搬走了?”   周严丰皱了下眉,“对于你来说可能没法理解,但对于他们来说,当初被安排住进去,那里同样变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这种错误不是他们造就的。”   陆曼曼差点骂人,对上男人目光忽然明白了,她跟他完全就是两个时代下造就出来的两种价值观世界观。   她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典型的非传统代表,周严丰这种人根正苗红,注定他不会跟她站在同样的立场。 第37章 领教了她脾气   陆曼曼想清楚这点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因为生气也没有用,同样的为此争辩也没有意义,谁会因为几句争辩就改变自己从小到大塑造的三观呢。   说起来夫妻同心黄土变成金,夫妻不同心生活在一起除了折磨还是折磨,像周严丰这种,陆曼曼真要有这么个处处约束管教自己,关键时刻还跟自己站在对立面的老公,那非得抓狂不可。   好在她馋的只是他身子,对于跟他共度一生没有一点兴趣。   那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什么可争吵的,就演呗。   她双手一摊,故作无奈道,“那可怎么办,那房子怎么说也是父母留给我跟姐姐的,他们如果真的不愿意搬走,那房子就白给他们了吗?”   周严丰双手插兜沉吟片刻,“改天我给街道办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帮忙协调一下这件事。”   果然领导干部们说话都一个路子……   陆曼曼都懒得追问下去了,她就像听进去一样“哦”了一声。   周严丰似乎察觉到她的敷衍,眸光沉了沉,加重语气道,“陆曼曼,凡事能够协商解决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还有法院。”   这话说的,难不成还怕她用什么非常规手段吗?   陆曼曼确实有些想法,但她心思又没有写在脸上,周严丰是怎么看穿的?   她脸上不由自主闪过一丝窘意,连忙遮掩性地捂唇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困意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听你的。”   周严丰用他那种幽深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才抬脚缓缓往房门口踱。   跟这男人打交道太劳心伤神了。   陆曼曼就等着他走后瘫在软软的床垫上缓解缓解情绪,结果这男人走到门口忽然侧首。   陆曼曼下意识后背一凛,却见他指了指她的脚交代道,“这两天洗澡注意不要沾水,沾水会很疼。”   陆曼曼心里刚暖一下,又听他说,“还有,家里是休息的场所……”   来了来了。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陆曼曼双腿一并跪坐起来,差点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对地起誓,“我错了我都知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家里搞经营了!”   “……”   周严丰似乎鉴于她认错态度良好,沉默了沉默后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他去盥洗室洗澡,洗完澡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书房,又是工作到大半夜。   陆曼曼终于有了那栋洋房的消息,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房子收回来,至于便宜老公有没有回房睡觉,几点回来又几点离开的,哪还有心思关心。   第二天她一大早起来,心心念念先去看看房子,结果刚下地,嘶,脚底一阵刺痛,疼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那酸爽,恨不得把脚锔了。   结果就是陆曼曼老老实实在家里养了好几天。   周严丰这期间又没回家,直到陆曼曼脚终于好一些,能下地走路的那天,他回来了。   陆曼曼那天同样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梳妆打扮之后正打算出门,橄榄绿的吉普停在院门外,刚被哥哥牵着去听英语的周芝芝听到外面汽车声响,挣脱哥哥的手跑到窗前看了看,然后没有出去迎接,而是跑到陆曼曼身边第一时间告诉她,“婶娘,婶娘,我叔叔回来了!”   陆曼曼挑了下眉,巧了,正好让小徐送她出去,那车是不好坐,但四个轮子怎么也比她两只脚走出去挤公交好啊。   她弯下腰拍拍小家伙的小屁股,“去告诉你叔叔,让小徐先别把车开走。”   芝芝得令屁颠屁颠跑了。   周严丰走进院门的时候就看到小侄女跑着迎了上来,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叔叔!”   周严丰心里一暖,弯下腰将小侄女抱起来,正高兴于小侄女的亲近,结果小侄女晃着他肩膀说,“叔叔,叔叔,快别让小徐哥哥走了啊,婶娘今天要出门,她叫我告诉你,让小徐哥哥送送她!”   周严丰,“……”   敢情会错意了。   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份底,刚刚出伏进入秋老虎期间,按道理秋老虎期间气温也是很厉害的,可能这个时候温室效应并不严重,陆曼曼早上起来感觉到一丝凉爽。   她今天便将头发半扎起来,身上穿了件泡泡袖短袖衫和牛仔裤,至于鞋子,还是那双容易磨脚的塑料凉鞋。   原主嫁过来没多久,没来得及置办更多的衣物和鞋子,而陆曼曼最开始苦于手头没有钱,后来虽然每天赚钱,但那个钱根本不敢乱花,以至于她一个热衷于买买买的豪门大小姐,硬生生戒掉了购物欲。   陆曼曼猫猫叹气,打发完小家伙把话转告周严丰,她就慢慢从楼梯上下来,经过窗边的时候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结果就看到令她大为恼火的一幕。   周严丰听完小侄女的话,转身跟小徐摆了摆手,然后抱着小侄女往回走,小徐犹豫了一下坐回驾驶位开车走了。   陆曼曼气的不行,周芝芝虽然只有四岁,但是语言表达能力没有一点问题,很明显就把她的话转达给周严丰了,结果周严丰无视她诉求,直接就让小徐走了。   陆曼曼知道有些领导干部忌讳家里人用自己的公用车,但她仅仅搭个顺风车而已,那天也搭车回来的,今天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吗?   她脸色直接垮了下去。   周秉在客厅把磁带倒回开头的空挡看到婶娘突然不开心了,往窗外看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按道理他这个年龄不该插手大人之间的事,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道,“叔叔可能派小徐有其他事要做。”   陆曼曼嘴里哼哼两下,还是不高兴。   周秉想了想,表情认真道,“你不想挤公交的话,我骑车带你去?”   陆曼曼噗嗤一下乐了,这小男主贴心起来比他那个高冷叔叔要可爱的多,所以说男人不见得年龄大才会疼人,不过她摆了摆手,“算了,我今天去的地方有点远。”   虽然有小男主的安慰,陆曼曼没有太生气了,但周严丰进门之后,她依旧不想给他一个好脸色,只顾埋头出门。   周严丰喊住她,“等等。”   陆曼曼头也没抬,“干嘛?”   周严丰放下小侄女,叫小侄女回客厅找哥哥去,侧身看向陆曼曼,陆曼曼今天打扮很淑女,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听她语气冷淡,他捻了捻手指,很轻地挑了下眉,“有事跟你说。”   陆曼曼背对着他道,“回来再说吧,我今天有事要忙,赶时间。”   说着打开了门。   周严丰算是领教到了她脾气。   他语气略有些无奈,“给你钱。”   发津贴了??   陆曼曼“啪”地合上门回来了。 第38章 男人给女人钱的时候最帅了   周严丰一个月给原主八十块,八十块对于曾经的陆曼曼来说太不值一提,都不够买一只口红,但在这个年代可是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   尤其现如今陆曼曼为了将来生活过得去,努力赚钱攒钱不说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她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她拉上门回身,“要回楼上吗?”   前一秒还冷若冰霜,后一秒就如沐春风,跟六月的天一样,说阴就阴,说晴就晴。   周严丰想问问她这是会变脸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好笑,抚摸着大拇指轻轻点了下头,“跟我去书房一趟。”   周秉倒完磁带按下播放键,余光里看到婶娘先前还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因为叔叔三言两语又高兴了……跟小孩子似的。   所以说别看婶娘二十岁出头了,跟小女孩一样也是需要哄的……但是叔叔好像不太注重她的情感需求。   他昨晚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叔叔书房里灯亮着,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秉为此感到深深担忧。   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叔叔,他母亲就是因为父亲不能长期陪伴在身边才选择了离开,甚至不惜抛下他和妹妹……   陆曼曼要知道小男主居然会担心她和便宜老公的婚姻生活,一准会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瞎操心。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又薅到周严丰羊毛了,等待会儿周严丰给她钱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周严丰你知道吗,男人给女人钱的时候最帅了。   让他给钱给的通体舒畅,觉得八十块钱不够,再给她添二十块,以后一个月涨成一百?   周严丰上楼梯的时候微微侧首,就见女人唇角微扬,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已经想好怎么花钱了?   他朝她脚上掠过一眼,提醒道,“过段时间天凉了,有时间先去买双换季的鞋。”   他专门提示一句,“球鞋比较不磨脚。”   陆曼曼怎么花钱还用他教吗,嗯嗯地敷衍两声。   陆曼曼头次进周严丰的书房,还是有点好奇心的,书房这种地方一般来讲还是很机要的。   周严丰用钥匙开了锁,陆曼曼跟着走进来,环视四周看到大概十几个平方的空间布置很是简单,跟她猜想的一样,周严丰会宿在这里,因为一头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薄薄的床褥,被子被叠得像豆腐块一样有棱有角。   特别有军人那味儿。   陆曼曼微微挑了挑眉,猜测平时田阿姨会帮他换洗床单被罩什么的,整理内务还是他自己来。   她没注意到她看向那里的时候,周严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陆曼曼又看向另一头,一张大书桌横在那里,她想象中周严丰就是坐在那里手边摞满各种文件,埋案伏笔的,结果书桌上干净整洁,只有一只笔筒,里面放着几支笔,并没有多余的文件。   而靠墙的地方摆着两排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籍,也没有什么文件。   这就奇怪了。   不过陆曼曼也没有多想,被他书架上的书籍吸引,隔着玻璃柜门看看都有哪些书,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人涉猎可真广,撇开军事类不说,竟然能从天文地理数学机械跳跃到各种文学著作,现代诗歌,其中还包括几本文学类的外文原版书……   他竟然也爱好文学?   陆曼曼不禁问,“这些书你都看过?”   周严丰拉一把椅子坐下,很随意地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微微偏头余光看去,见她趴在玻璃柜门上看的是一本爱情类的外文原版书。   他目光闪了闪,“我英文一般,那些外文书充书架的,看不懂。”   陆曼曼有点怀疑,“我怎么看书皮快要翻烂了?”   周严丰,“……二手书。”   他紧跟着就问,“你喜欢看书?听周秉说你英文水平很不错。”   原主那种家庭很重视子女教育,书里有说过原主和姐姐小时候,家里还专门请过英文教师,陆曼曼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还好吧。”   她道。   没想到这话说完,周严丰从钥匙扣上取下一把钥匙放到桌上,“以后想看书进来自己拿。”   陆曼曼脱口而出,“你书房不机要吗?”   她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讶,周严丰相信一个人就是再隐藏,一瞬间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何况她能露出那么大马脚……   那些小心思真的不够看。   与其防着她搞什么机密活动,不如规范她行为,防着她别出去给他惹事。   还有保护好他的清白。   周严丰打开黑色公文包往出拿这个月的津贴,一边漫不经心地搭话,语气里有点调侃,“为什么会觉得我书房机要?”   这个时候人民币最大面值还是拾元纸币,也叫大团结,陆曼曼看到周严丰拿出那么整整齐齐一叠,哪还有心思跟他讨论他书房机要不机要的问题。   她走到书桌前,双手交握在身前,乖乖地等着便宜老公给钱。   周严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数出八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你的,收好了。”   陆曼曼拿起后又数了一遍,从前亲爹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甚至于几百万,她拿着从来不手软,现在周严丰仅仅给八十块钱而已,竟然让她有种感恩戴德,想要鞠躬说谢谢老板的冲动。   嘤,果然人穷志短。   她说了一声谢谢就把钱小心收到包包里。   脸上笑的格外甜美。   周严丰将她样子看在眼里,给她身上添了个标签,财迷。   陆曼曼收好钱还有周严丰给她那把书房的钥匙,就打算撤了,“你忙,我先……”   周严丰忽然打断她,“今天出门是要去看看那栋洋房吗?”   陆曼曼也没什么好瞒的,甚至因为从他手里拿了小钱钱,格外好说话,“对呀。”   周严丰把公文包放到一边,又拿出一把小钥匙拧开桌子最靠上的那个抽屉,锁开了,他没有要抽出抽屉的意思,一只手搭在那里,身子往后一靠,目光轻浅地落在陆曼曼身上。   他说,“小徐今天有其他事,不方便送你。”   陆曼曼眨巴了下眼,没成想他会解释一句,又听他说,“你不着急过去,洋房的事我给街道办那边打了招呼,下午那边过来人跟你一道解决这个事。”   “我还是那句话,能够协商解决的尽量协商解决……”   后面陆曼曼就没注意听了,因为她看到周严丰说着坐起来,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存折。   存折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吧。   他还推到了她面前,好像要把家底一并交代给她似的。   她今天不会福星高照,开财运了吧?? 第39章 四舍五入还是向着她的   “必要的时候给他们一些补偿……”   瞥到她盯着存折走神,周严丰手指微曲,在桌面轻轻扣击了两下。   陆曼曼下意识“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男人说了什么,不过她这次没有着急生气,在这男人提出协商解决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但知道是知道,能不能按着周严丰的意思来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绞着手指十分为难,“可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要拿什么补偿他们呢……”   周严丰指尖扣了扣那张存折,“从这里拿。”   也就是说这个钱他替她掏了。   这男人怎么说……虽然嘴上说话不爱听,但那实际行动还是杠杠的。   陆曼曼就喜欢他这么大方。   既然他那么大方,她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结果接过存折翻开看了一眼后,眼皮瞬间抖了抖。   她觉得她有必要问一句,“周严丰同志,你觉得每一户补偿多少比较好?”   周严丰,“二十块。”   还好还好,每户二十块,十几户下来也不过两百多块钱。   不过,“那他们要是狮子大张口呢?”   “那就没得谈了。”   “……”   轻飘飘一句话落在陆曼曼耳里,却让她听出杀伐果决之气。   陆曼曼明白了,这男人立场是立场,底线是底线,虽然站在住户们那边,但也不会纵容他们肆意侵犯她的权益,这么看来四舍五入还是向着她的。   陆曼曼满意了,接下来周严丰的话更让她出乎意料,心花怒放。   他说,“上面剩下的钱你拿着,买两身换季衣服,等房子收回来修整一下也需要用到钱。”   这笔钱敢情真的是给她的。   陆曼曼出去后捏着那张存折反复看上面那串小小的黑色数字。   三千元啊。   三千元在这时候什么概念,普通家庭五六年的存款,拿出去足够买一处像样的小院,可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先前周严丰说他给掏那两百块钱补偿时,陆曼曼虽然肉痛,但说到底钱不是从她口袋里往出掏。   当这笔钱成为她的后……刚刚拿到存折就少了两百多,她瞬间感觉失去一个亿……   不过幸好只少两百多,她还有将近三千块呢!   陆曼曼很快又美滋滋的。   陆曼曼下了楼,周芝芝刚刚被哥哥按着听完英语,看到婶娘身影就迫不及待跑了过来。   她奶声奶气道,“婶娘婶娘,你今天心情是不是特别好呀,你脸上都笑开花了!”   小家伙说话可太逗了。   陆曼曼乐不开支,弯下腰亲了亲小家伙脸畔,刮着她的小鼻子开玩笑说,“是呀是呀,婶娘今天捡到小钱钱了~”   周芝芝“呀”了一声,一双葡萄眼睁得又圆又大,“婶娘你好厉害呀!”   然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那婶娘你现在要去找警察叔叔吗?”   陆曼曼愣一下更乐了,果然不管现在还是她那个年代,小朋友捡到钱的第一反应都是交给警察叔叔。   她故意装作不解道,“婶娘为什么要找警察叔叔呢?”   周芝芝认真道,“我们要拾金不昧呀。”   陆曼曼忍笑,“这样啊,可是婶娘在家里捡到的钱钱,这个钱钱不是我掉的就是你叔叔掉的,婶娘还要交给警察叔叔吗?”   周芝芝的小脑瓜有点不够用了,她尝试着梳理思路,“啊,婶娘掉的捡起来就还是婶娘的,叔叔掉的,婶娘捡起来……”   陆曼曼,“嗯?”   周芝芝突然想到了,“还是婶娘的!”   因为叔叔是婶娘的,那叔叔的钱钱也就是婶娘的!   陆曼曼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揉揉小家伙的小脑瓜道,“那我们见者有份,今天就用叔叔的钱买点好吃的吧。”   正好田阿姨过来问周严丰今天中午在不在家吃饭。   陆曼曼也不知道,不过看周严丰那架势今天上午似乎不打算出门了,便道,“我还没去过自由市场呢,今天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食材,咱们中午就吃顿大餐吧。”   田阿姨早就认可陆曼曼是家里的女主人,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转头找菜篮子去了。   周芝芝一听说吃大餐,虽然不知道大餐究竟是多大的一个餐,但从婶娘嘴里说出来肯定特别好吃,她口水就先要流出来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婶娘,我可以跟你和田阿姨一起去自由市场吗?”   陆曼曼,“今天我们都去。”   周秉无所谓去不去,但婶娘出门总要有个人替她打伞吧。   他不用陆曼曼吩咐就去拿伞了,出门后站在陆曼曼身边把伞打开撑在她头顶。   陆曼曼还是很受用的,今天虽然天气挺凉爽,但太阳还是很大的。   她牵着芝芝崽的小手手,一旁田阿姨挎着菜篮子,一旁周秉打着伞,几人出发向自由市场。   “小陆今天出门啊?”   “陆同志这是去菜市场?”   “曼曼你那里啥时候还能搞美容,大姐就等着你营业呢。”   ……   得益于陆曼曼的美容事业,陆曼曼在大院里积累了一披顾客的同时,那人气也是直线上升。   刚出家门口就到处是打招呼的人。   陆曼曼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熟门熟路地客套回去。   结果忽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呸,装啥大尾巴狼,出个门还让周……叔叔的亲侄子给她打伞,看把她能的……”   陆曼曼看过去,轻轻挑了挑眉,这不是丁秀嘛。   丁秀那天成心想为难甚至是羞辱陆曼曼一下,结果被陆曼曼三言两语摆平,最后反而是她自己哭着跑开,脸都丢尽了。   丁秀想起来就气不过,但陆曼曼说到底顶着周严丰爱人的身份,她就算再不甘心也总不能跑到人家家里闹一场。   她便把自己丢人的事全部推到李知芳头上,添油加醋地跟自己亲爹告状,李知芳和陆曼曼是怎么合起伙来欺负她的。   结果老爷子不向着她,反而向着李知芳那个狐狸精,处处维护李知芳不说,还把她痛骂了一顿!   丁秀今天回来给老爷子拿几件换洗衣服,半道上有人问起老爷子的病情,她停下来跟人拉几句家常。   不料看到陆曼曼。   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说,居然还让丈夫的侄子帮她撑着伞,谁家女人出门有她排场?   丁秀看着就来气,等陆曼曼走近就想也不想开口讽刺。 第40章 虾虾虾!   跟丁秀拉家常的这人是某个退休司令的儿媳妇付大姐。   这付大姐可是在陆曼曼那里做美容的常客,她特别吃陆曼曼说的那一套,什么作为女人想要岁月优待自己一点,那就开始好好保养吧,美和事业一样越早努力就越早拥有,还有什么聪明的女人都知道把钱花在保养和提升自己上,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替男人省钱……   付大姐从前一下班回来就围着男人和孩子打转,天天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一刻不得闲,她家男人下班回来反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该看报纸看报纸,该看电视看电视,别说让他帮忙干点活,那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付大姐又委屈又生气,直到在陆曼曼这里接受了新观念,尝试着像陆曼曼说的那样把生活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没事做做美容,出去逛逛街,脸上不仅笑容多了还一天比一天容光焕发。   她就发现世界打开了新大门,她家男人起初还各种不满,后来不仅主动把家务包揽过去,还总想粘着她,那个房事质量都上去了……   付大姐从那以后就把陆曼曼的话奉为宝典。   丁秀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首先就不高兴了,“丁秀你是不是对小陆有意见,会不会说话?”   当初周严丰突然娶妻,确实让不少人惋惜,连带着看陆曼曼不顺眼,但人家年轻漂亮还会搞美容呢,看着就有本事。   至于周严丰的侄子给她撑伞?   付大姐嗤了一声,“那是人家婶娘,侄子给婶娘打个伞怎么了,只要人家侄子乐意,跟你这个外人有干系,用得着你诋毁吗?”   丁秀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维护陆曼曼,她不甘心,避重就轻说到陆曼曼打伞的事,“她至于吗,今天太阳又不是很晒……”   她想说陆曼曼就是作的。   话没说完付大姐就像看土包子一样看着她,打断道,“你懂不懂防晒,不懂就快闭嘴吧……”   本来还想给她科普一下防晒,看看她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还是算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付大姐很快扔下丁秀迎向陆曼曼,热情道,“小陆,出去啊!”   丁秀看着付大姐转头和陆曼曼亲热的跟什么似的,气鼓鼓地一咬牙一跺脚,扭头走了。   陆曼曼才懒得搭理这种没有礼貌的小姑娘。   再说她看着就没讨到什么好。   不过跟付大姐聊了两句,陆曼曼才知道丁秀亲爹生病住院了。   田阿姨道,“听说前几天丁秀回去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估计她说话太口不择言了,老爷子心绞痛犯了,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医院。”   陆曼曼也是后来才知道李知芳二婚嫁给的是丁秀的亲爹,两人是继母子关系。   陆曼曼亲爹娶过好几任老婆,按道理她是不不喜欢继母这种角色的,然而事实上陆曼曼对继母并没有什么抵触。   不管从法律上来说还是人道上,男人失去妻子或者离婚,还是女人失去丈夫或者离婚,都有权利重新寻找另一半开始新的生活。   陆曼曼烦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继母和继父,她厌恶的是像她亲爹那样的人,仗着手里有两个臭钱,前前后后换了三个老婆给她生下一堆弟弟妹妹,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每天上演你争我夺的戏码。   丁秀家里根本不存在那种问题。   老爷子一早就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安顿好了工作,帮助他们成家立业,该分的也都分配好了。   况且那把年纪跟李知芳在一起也不可能要孩子,说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伴,还是找了个年轻的、能伺候自己的。   他们子女没偷着乐就算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田阿姨现在跟陆曼曼一个想法,“这丁秀就是不知道好歹,当初她妈身子不好一直躺在病床上,临终的时候都交代给子女说,她那么多年没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让她们父亲受苦了,等她没了,就让老爷子重新找个,让她们要好好对待人家。结果老爷子找了李知芳,他们嫌人家年轻,给他们丢脸,到处说李知芳的坏话,搞得所有人不待见李知芳……现在老爷子躺病床上了,两个儿子一句话回不来,她丁秀也就抽空过去医院看看,送送换洗衣服啥的,守在病床边的还不是人家李知芳……”   所以说李知芳贪什么了,贪给他们家伺候老头子啊?   田阿姨心里都给李知芳叫屈。   陆曼曼不好评价李知芳的选择,了解到李知芳目前的情况,话题就此打住。   她来自由市场不完全为买食材,主要目的是找人。   这一路都在观察有没有什么等着干苦力活的闲散人员。   结果忽然看到有人卖虾。   两只塑料大桶里满满的虾子,虽然个头不大,但胜在新鲜。   她迎上去问,“怎么卖?”   那小商贩一副乡下人打扮,手里握着一根扁担正擦汗,抬头忽然看到一张如脂如玉、美丽动人的面庞,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贝齿微露,说出的声音比电视里女演员的声音还要甜软好听,整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一市斤两、两元。”   猪肉一市斤才一块多。   田阿姨刚想说贵,陆曼曼就捧着脸颊说,“先来三斤。”   这是虾啊,谁能抗拒美味麻辣小龙虾的诱惑?   陆曼曼说什么也要抓着夏天的尾巴来顿麻辣小龙虾,指挥小商贩给她称斤。   小商贩是个年轻小伙子,虽然在自由市场做好几个月生意了,也接触过不少城里姑娘……但都没见过陆曼曼这么漂亮洋气的。   陆曼曼说要三斤,他给称好了还又多塞了将近一斤。   陆曼曼笑吟吟地道谢。   小伙子脸更红了,“吃好了,您,您下次再来。”   陆曼曼接着去买了花椒麻椒辣椒八角之类的调料,还有一些水果之类的。   她根本没有砍价,别人却一个个多给她东西,连买颗西瓜都恨不得给她削皮的那种……   田阿姨看得目瞪口呆,她天天出来买菜,为了省那几分钱,没跟小商贩们争得脸红脖子粗就不错了,看看人家小陆出来买东西,别人都是上赶着给她优惠的……   果然长得好看,干啥都有优势。 第41章 嘴唇红红的   这时候的自由市场虽然露天经营环境简陋,但是因为自由买卖,各种农副产品应有尽有,人们像赶集似地聚拢而来,十分热闹。   田阿姨感慨陆曼曼长得漂亮,出门买个菜都能受到优待。   周秉却对别人落在陆曼曼身上的目光十分敏感和警惕,生怕有人不怀好意地搭讪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其实不管关注、优待还是搭讪,对于从小美到大的陆曼曼来说司空见惯,没什么好新奇的,她买完制作麻辣小龙虾的食材和调料,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找人上。   按照陆曼曼的经验,这种地方因为人流量大,一般很容易自发地形成劳务市场,她转着转着果然就见对面马路牙子上或蹲或站着一群看起来像是打零工的人。   陆曼曼让田阿姨带着周秉和芝芝在原地等她,然后径直向那边走去。   周秉追上来,“婶娘,我跟你一起去。”   陆曼曼头也没回,“不需要。”   周秉脚步滞了下,到底还是不放心,选择跟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马路牙子上除了水电工,木工瓦工,还有专门给人刷房子的,身上一身灰点子,肩上扛着工具袋和长杆的刷墙刷子,手里拎着泥灰桶。   陆曼曼径直来到刷房子这些人面前。   一般只要看到有人过来,所有人会抢着上来跟雇主搭话,好抢先把活儿揽下,但是忽然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不说,身材还那么窈窕婀娜,皮肤更是赛雪般晶莹剔透,唇角勾着吟吟笑意……再外向的大小伙也一瞬间变得拘谨羞赧了。   好半天才有人鼓起勇气红着脸询问,“姑娘,您是要刷房子吗?”   陆曼曼笑,“你们就只会刷房子吗?”   说到这个,几人就有话说了,“不是我们吹牛皮,我们里面瓦工水泥工都有,都是返城这几年干出来的熟练工,只要姑娘你用的上,我们干啥啥能行!”   “你们以前知青啊?”   “对,兵团知青!”   陆曼曼看他们几个精神面貌跟一般青年不一样,猜着就是返城回来的,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冲着这边过来。   她也不含糊,“那就好办多了,主要我那房子不光得重新刷,还得好好修整修整呢,不过说实话你们几个人可不够。”   几个人笑了,“我们最不缺人手,你就是想要一车人,我们也能给你拉过来!”   可不是嘛,一个城里遍地都是兵团战友,他们缺啥也不会缺人。   而陆曼曼要的就是人,接下来她才说明真正的来意……   周秉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好半天才把婶娘等回来,他虽然不知道婶娘究竟要干什么,但莫名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婶娘,你是要找人刷房子吗?”   陆曼曼还是那句话,“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啦。”   周秉,“……”   陆曼曼解决完找人的问题,就心情愉悦地返回家里教田阿姨做麻辣小龙虾,因为家里有一个大朋友和一个小朋友,另外教田阿姨做一份蒜蓉的。   陆曼曼回来才想起忘记买啤酒了,麻辣小龙虾就是要配啤酒才越吃越过瘾。   田阿姨在厨房腾不开手,周秉便拎着暖壶到食堂打了三毛五一升的散啤。   大朋友小朋友同样不能喝啤酒,陆曼曼亲自下厨煮了一锅水果茶,因为用红茶熬的,里面不但有水果的酸甜,还有红茶独特的茶香,添加蜂蜜后口感变得十分香甜浓郁。   陆曼曼平常自己喝水果茶的话肯定会放几块冰块,给小孩子喝晾凉就行了。   田阿姨不愧是厨房能手,有陆曼曼在旁边指导,小龙虾很快就下锅了。   油锅里“刺啦”一声响,那香味瞬间飘满整个厨房。   别说厨房了,周严丰在书房里都闻到味儿了。   周严丰下了楼的时候就看到小侄女眼巴巴望着厨房,嘴角有滴晶莹的口水,周秉看着是在客厅看书,眼睛也一个劲地往厨房瞅。   都是被香味招的。   别说两个小的,周严丰在书房里也难得地没能坐得住,否则不会提早下楼来。   他想看看陆曼曼搞什么新花样,刚走到厨房前,陆曼曼恰好端着一盘麻辣小龙虾出来了,看到是他,盘子往前一递,“端出去。”   周严丰顺从地端出去。   田阿姨烧好麻辣小龙虾开始烧蒜蓉小龙虾,蒜蓉小龙虾跟麻辣小龙虾做法不一样,是将淋好蒜蓉酱的小龙虾放到蒸锅里大火蒸的。   陆曼曼看搞得差不多,就解开围裙端着晾凉的水果茶出去。   周严丰这时候折返回厨房,“还有什么指示?”   这人就连幽默也是一本正经的。   陆曼曼忍笑挑了挑眉,“指示不敢,麻烦冰箱里把冷藏的啤酒取出来,再帮我取点冰块。”   周严丰点头。   田阿姨这边蒜蓉小龙虾做好,陆曼曼在外面指挥周严丰和周秉找来杯子倒好水果茶和啤酒,就等开吃了。   田阿姨一般在厨房吃饭,陆曼曼这次叫她一起坐下吃。   两盘小龙虾虽然口味不同,但同样的色泽红亮,肉质饱满,香味逼人,只是北方这时候还没有麻辣小龙虾这种吃法,一桌大人小孩看着都稀奇,只有陆曼曼举杯Cheers之后就迫不及待开搞。   周芝芝这个吃货紧跟其后。   田阿姨和周秉稍微犹豫了下。   周严丰最后一个动筷子,看麻辣小龙虾味道太冲,他剥了一只虾壳虾肉上淋满爆炒过蒜香和汤汁的蒜蓉小龙虾。   虾肉一入口,就发现喷香浓郁的蒜香味和虾肉鲜美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味蕾都被惊艳到了。   看陆曼曼一直吃辣,好吃到甚至不顾形象地吮手指……他忍不住也剥了一只麻辣小龙虾,比起蒜蓉口味,浓郁的辛香味果然更过瘾,让人吃完还想吃。   周严丰之后抛弃蒜蓉小龙虾,专注于麻辣小龙虾。   陆曼曼无意间抬头就看到周严丰那张俊逸的面庞上鼻尖薄薄一层细汗,嘴唇红红的。   她就知道谁都抵挡不了麻辣小龙虾的诱惑,她推过一杯加了冰块的啤酒,“喝口冰啤酒试试。”   周严丰本来不喝酒的,但见陆曼曼一口啤酒一口虾似乎十分过瘾,他尝试着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冰爽下去,脸上表情都变了。   陆曼曼凑过去问,“爽不爽?”   周严丰,“……爽。” 第42章 别闹   他那什么表情呢,好像打开世界新大门一样的惊异感,从他嘴里能说出那个爽字,说明是真的爽。   田阿姨也赞不绝口,“麻辣的好吃,太好吃了!”   周秉和周芝芝看得眼馋,周秉还能克制住不去碰辣味,周芝芝伸出小手手把婶娘剥下的虾壳拿过来,悄悄放在嘴边嗦了一口,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后来辣味上来了,辣的她不停地吐舌头。   “好辣好辣,哥哥!”   周秉忙给妹妹喝水果茶。   小家伙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水果茶的小模样又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三斤小龙虾说多不多,很快就被吃完,每个人脸上都是那种意犹未尽的表情。   周严丰酒劲上来有些微醺,不忘提醒陆曼曼,“街道办下午两点半过去,经过这边顺道能接上你,你不要误了时间。”   然后扶着扶梯上楼休息去了。   陆曼曼跟着上去,见他没去书房而是回了卧室。   之前那幅画,陆曼曼留着收藏而不是选择卖出去换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时候卖不出什么高价钱。   五千块对普通人来说很多,对陆曼曼来说搞美容用不了三个月就能赚回来。   但是那栋洋房不一样。   陆曼曼打听了一下价格,起码能卖到十万块,她拿一半也有五万,带着五万块去南方买处院子买个门面绰绰有余,剩下的钱除了投资到美容事业之外,还能投资投资香岛的证券。   奋斗个小富婆轻轻松松……现在看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睡到周严丰。   陆曼曼跟着进了房间,轻轻锁上门。   周严丰枕着一条胳膊双目闭合,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陆曼曼用手撑着下巴弯下腰看他,他长得是真好,跟陆曼曼以前认识的那种单纯脸长得帅的帅哥不一样,他身上带着军人训练有素、杀伐硬朗的作风,有时候又带着成熟男人的气定神闲,最重要的是她感觉从来没有看透他。   越是琢磨不透,反而越是勾起了她的探索欲和征服欲。   陆曼曼手指轻轻划过男人面庞,仍有些泛红、使面容显得更加昳丽的嘴唇,然后下巴和喉结。   男人无动于衷,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好像真的沉浸在睡梦中,暂时封闭了五感。   直到陆曼曼的手经过他胸膛往下滑,手腕忽然被温热的大掌握住了。   周严丰掀开眼皮,一双微醺的眼有些困顿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嗓音富有磁性,很是低缓,“别闹,让我歇会儿。”   陆曼曼仔细观察他表情,他是怎么做到明明起反应了,脸上却一派毫无知觉又坦然自若的神情?   好像暧昧的只是她一个人,他仅仅一个局外人。   陆曼曼一瞬间有种在他面前脱光衣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不为所动的冲动,想想她真要那么做,还真是落了下乘,最终还是甩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站了起来。   她笑了笑,“我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然后贴心地给他盖上一床薄被就出去了。   周严丰偏头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原本微醺的眼清明而疏离,过了好半晌才重新合上眼。   陆曼曼出门后表情就绷不住了,她一个肤若凝脂的大美人,从前只要稍微主动点,哪个男人不是心甘情愿自投罗网,她是真没见过周严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   明明生理正常……   陆曼曼想到这个更来气了。   还好她一向乐观,没有被打击到怀疑是自己魅力不行,没能撩动周严丰,她便把精力放到下午的正事上。   陆曼曼对待正事一向不马虎,下午两点半不到就早早等在军区大门口,没一会儿街道办的人来了,是两男一女,一人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过来的,每个人车把上挂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女的是个大姐,大姐让陆曼曼坐到后座上,载着她走。   ……陆曼曼怎么也没想到周严丰说的街道办顺路过来接她,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单位怎么也有小汽车。   转念一想是她陷入思维误区了,这年代骑自行车才是标配。   陆曼曼也不含糊,跳上后座甜甜地道了一声谢,“谢谢大姐。”   陆曼曼一向是个社牛,加上周严丰打过招呼,一路上很快就跟街道办这几个人熟络了。   一行人来到那栋洋房外面,就见门口聚集着二十来号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各个手里持的不是锤子就是铁锹。   住在洋房里的十几户人家全部跑出来了,堵在门口愤怒之余充满了惶恐。   两帮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街道办的人吓一跳,连忙上去拨开人群问这是什么情况。   当初这栋洋房被清退、归还给原主人的时候,里面十几户住户就被通知要搬离这里。   但是住户们联合起来赖着不走,谁也没有办法。   一见到街道办的就愤怒地嚷嚷道,“这群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非要拆掉我们的房子!”   持锤持锹的那群人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而一个个克制礼貌,他们说明原因,“房子的主人雇我们来拆房子的。”   街道办的人瞬间一头雾水,陆曼曼这时候才走上前,像是忽然想了起来,“误会误会,我确实雇人拆房子……可我这房子还没收回来呢,你们怎么今天就过来了呀?”   她转头问她雇来的这伙人,脸上笑吟吟的,声音甜美绵软,脾气看着再好不过了。   不等那伙人回答,街道办的大姐首先就为陆曼曼着急了,下意识问她,“陆同志你要拆这栋洋房?”   陆曼曼,“对呀。”   她要是住不上,那就是全部敲成瓦砾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哪个人啊。   当然这是她个人想法。   周严丰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乱来的,所以陆曼曼不得不听他那一套,跟住户们心平气和地协商解决这个事。   她也相信如果住户们狮子大张口谈不下去,周严丰会帮助她走诉讼。   但那样一来房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手里。   陆曼曼等着用钱呢,住户们住得起,她可等不起。   所以她才想到这出。   总之拆房子是假,搞住户们心态才是真的。   “这房子多好啊,你拆……”   街道办的大姐十分不解,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另一个年长的同事轻轻碰了碰手臂,打住了话题。   显然看出周首长这个小娇妻并不像表面柔弱娇软,人家不简单着呢。   那么好的洋房谁能说拆就拆,雇的人个个年轻气盛、持锤持锹看着就不好惹,还恰好选择今天过来……摆明了故意的。   既然人家早想好怎么拿捏那些住户们,他们跟着配合不就好了? 第43章 各退一步   陆曼曼这边嘴上说着误会,却证实了拆房子的打算。   一众住户又惊又疑。   他们当初接到房子归还原主人的通知就不乐意,倘若房子归还原主人,他们岂不是没地方可住了,十几户人家经过讨论一致决定坚决不搬,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搬。   今天街道办的带着房子的主人过来协商解决,他们接到消息就串通好了解决的办法,打定主意不论街道办的还是房子主人说的有多天花乱坠,大家合起伙来消极抵抗到底。   总之说不搬就是不搬,只要赖着不走,谁也没办法不是。   结果这房子的主人过来还没协商呢,上来就扔出拆房子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连拆房子的人手都找好了!   一众人节奏被打乱,说不慌是假的。   “房子拆了我们住哪儿?”   “我们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凭什么说拆就拆?”   “不是说协商,怎么上来就要拆我们房子?”   ……   一伙人一窝蜂涌过来想要跟陆曼曼理论。   陆曼曼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全部心神都在看房子上,她脸上笑容不改,扭头问街道办的几人,“我进里面看看可以吧?”   街道办的,“当然,当然。”   房子的主人当然有看房子的权利。   这是住户们再不乐意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陆曼曼叫了两个自己人跟着一起进去,这是一栋建筑主体明显有英式风格的独栋老洋房,外观十分典雅精致,总共三层楼,有庭院有露台,总体面积足足九百个平方。   但是因为疏于管理,很多地方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了。   十几户人家占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露台上是各家划分出来晾晒衣物的场所,院子里左一个右一个搭建的棚子不是住人就是充当了堆放杂物的地方,连剩下的空地都种满了地。   好好一个独栋洋房整成了一个混乱不堪的大杂院。   陆曼曼依旧视而不见,一边查看各处,一边交代雇来的人,“你们砸墙的时候注意点,这边的老石雕尽量帮我保留完整,我留着还有其他用。”   “所有木料也要保存完好。”   “剩下的建筑废料都交给你们了,怎么拉走我不管,卖出去多少钱算你们的……”   雇来的人做戏做全套,但凡陆曼曼交代什么,一边应承着一边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陆曼曼是头次来看房子,同样的住户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房子的主人,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脸上带笑,说话慢条斯理,穿衣打扮也讲究……本来看着挺好欺负的,结果那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   看她来真的,住户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愤怒之余更加慌了。   街道办那边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这才询问陆曼曼,“陆同志,好好的房子你怎么突然想要拆了?”   陆曼曼笑,“这么大一片地方,还是在城中心,自己住多浪费啊,我打算拆掉之后跟人合伙建工厂呢。”   街道办的人有些为难,“可是这里还有住户……不然咱们先坐下来跟住户们协商协商?”   陆曼曼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一双漂亮眸子无害地看向住户们,好脾气道,“你们想要怎么协商?”   住户们一看他们提意见的时候到了,一个两个争着抢着说话,生怕话少了别人听不到他们诉求似的。   陆曼曼叫人找来一把椅子款款坐下,扭头对街道办的人说道,“这样吧,叫他们派出来一个代表说话。”   她全程态度温和有礼,看着也像是要解决问题的,住户们要是吵吵闹闹不讲理反而落了下乘,他们很快推选出一个他们里面会讲大道理的文化人。   那人被大伙选出来,自觉承担了重任,尤其被陆曼曼一双漂亮眸子认真地注视着,更觉得要注意自己说话的水平。   打好腹稿、斟酌片刻后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义正言辞道,“陆同志是吧,这房子曾经确实是你家的,但我们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当初住进来也是经过上级领导批准的,不能说你回来了,想把房子收回去就收回去,想把房子拆掉就拆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十几户人家什么心理感受,我们拖家带口除了这里还能搬到哪里去?”   “说得好!”   “就是,不能收回去也不能拆,这房子得留给我们住!”   “对对对,就是就是,咱们当初住进来也是上面批准了的,说啥也不能搬!”   其他人纷纷附和。   陆曼曼在人群之中微微沉吟后,抬起一张漂亮脸蛋十分疑惑道,“可是你们住再久,房子的产权也在我这里,法律上我对这栋房子是有权处置呢。”   不等一伙人再次沸腾,她长叹一口气,“既然你们当初也是上级批准住进来的,不如再找找你们的上级,看看还能安排住到哪里,总之这房子我是拆定的,我今天也不是来跟谁商量的,是来通知大伙儿的,就是要告诉大伙儿能搬就赶紧搬,不然等一开拆,这里乱哄哄的万一伤着你们哪个怎么办……”   她担忧地为一众人着想,一众人差点气炸了,看着挺柔弱一个女人,嘴上说的好听,没想到还想强拆呢!   一伙儿瞬间又叫嚷起来。   街道办的这时候才站出来主持公道,“安静安静,大伙儿都安静,既然大家各说各有理,不如都各退一步……”   “陆同志,我看就你先退一步吧,大伙儿拖家带口都不容易,好歹在这里住了十来年,你体谅体谅他们的难处,不如这样,只要自愿搬走的,你这边就给人家补偿一些安家费?”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补偿了?   有人懵怔的时候有人脑子里已经快速转动起来,这房子的主人别看长得柔柔弱弱,明显不是个善茬,人家万一真的强行拆除房子,那他们可是真的落不到一点好了。   有那么几户人家看陆曼曼一脸不情愿,生怕错失机会,主动站出来道,“那也行,这房子毕竟有主,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主要确实没地方可去,要能给安家费,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立马有人跳出来,看叛徒一样看着他们,“不成,说破天也不能搬!”   这几户人家瞬间被激怒,“你们不想搬别搬,没权利阻拦我们搬走!” 第44章 喜欢吗?   都说再坚硬的堡垒也往往不是从外部被攻破,而是从内部瓦解的,这话一点不错。   十几户人家本来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结果有人听到补偿改变主意了。   双方一争辩,人心首先就散了。   等想拿到补偿再搬走的这几户人家过来跟陆曼曼谈具体的补偿数额时,陆曼曼态度就变得强硬起来了,“现在外面一个月十块钱足够租个像样的房子,既然你们自愿搬走,我也省得麻烦了,就给你们补偿两个月的房租吧。”   几户人家显然嫌少,还想跟陆曼曼再争取争取。   街道办的人教育他们,“你们就见好就收吧,白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陆同志一分钱好处没得到,反过来还好心给你们补偿两个月房租,她就是个活菩萨,你们也不能可劲地占人家便宜吧?”   一群人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重要的是他们跟坚决不搬走的那些住户们撕破脸皮,假如再跟陆曼曼谈崩,反过来不知道会被其他住户嘲笑成什么样子。   几户人家一咬牙一狠心,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补偿数额。   只要有人开了口子,接下来断断续续跟陆曼曼要了补偿搬走的住户就变得多了起来。   陆曼曼也不含糊,搬走一户人家就叫雇来的人把地方清理出来,清理房子本身就是项不小的工程,不说动静大不大,现场每天肯定是乱糟糟的,垃圾和残渣更是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偶尔再不小心碰掉电线什么的……难免给其他住户带来一些影响。   很快又有人受不了,也从陆曼曼那里领了补偿搬走了。   不到一个礼拜,十几户人家搬的只剩下孤零零三户人家。   这时候其中一户人家找到陆曼曼,跟陆曼曼说能帮她把剩下两家“钉子户”赶走,只要陆曼曼承诺给他五十块的补偿。   陆曼曼欣然应允。   没过多久剩下的三户人家也搬走了,房子可算彻底回到陆曼曼手里。   陆曼曼立马联系报社在报纸上登了一条卖房消息。   周严丰有看报纸的习惯,每天通讯员领取当日的报纸,都会第一时间放到他办公桌上。   今天领取回来的晚,已经临近中午下班,周严丰还是坐在办公桌前把报纸仔细看完,至于报纸中缝,内容无非一些遗失声明或者寻人启事,他只匆匆略过一眼。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看到了某条信息。   下班他从机关回到了家里。   “你们婶娘呢?”   再过几天就到九月份,天气转凉的同时意味着学生们的开学季就要到了,田阿姨今天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书包和校服拿出来重新洗干净晾晒,然后才去厨房忙碌,周秉整理好学习用具和书本,帮妹妹收拾幼儿园开学的一些东西,比方喝水用的杯子,擦汗用的手帕之类。   周严丰回来没看到陆曼曼,问侄子侄女,周秉道,“婶娘忙着清理房子,今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说到这个周芝芝就很兴奋,“叔叔,婶娘说她的房子很大很漂亮,等收拾出来就带我和哥哥过去参观,还说院子里架着……小烧、烧……”   她很用力地回想婶娘当时说的话,想要完完整整复述出来,但究竟是小烧什么来着?   周秉帮她说完整,“小烧烤。”   周芝芝拍着小手道,“对对,婶娘说院子里给吃小烧烤,还要顶着夜色烤,小烧烤特别好吃,自己烤的比外面摊摊上卖的还要好吃!”   一说到吃的她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根据周严丰的观察,陆曼曼表面楚楚动人、娇滴滴的,事实上心眼很多,别看经常一张笑模样,事实上她跟纯良温厚半点不沾边。   她头脑反应很快,聪慧灵敏,个人主观意识很强,很是擅长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从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来看,时不时会显露出性格里恶劣的一方面,但要说恶也没有大恶,顶多算是小坏,那种得顺着她,否则她会给人好看的小坏……偏偏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长得漂亮有性格的女人确实走到哪里都仿佛带着光环一样,让别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尤其陆曼曼总有一些新花样……夜色下吹着晚风烧烤,真是天生的享乐派。   周严丰轻轻摇头,揉了揉小侄女脑袋问她,“喜欢婶娘么?”   周芝芝,“喜欢,喜欢!”   周严丰,“你呢周秉。”   周秉出乎意料地不答反问道,“叔叔难道不喜欢婶娘?”   他声音很低很小,刻意不叫懵懂无知的妹妹听到。   但仿佛是挑战到叔叔的权威,说完这话自己耳朵尖尖都红了,尽管如此,他看着叔叔,似乎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要是陆曼曼,一句简单粗暴的“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就给顶了回去,她才懒得跟小孩子多做解释,在她眼里小孩子只需要听话即可。   周严丰不会,在他眼里十三岁的少年虽然没有成年,但也距离长大不远了,尤其男孩子,就应该早一点成熟,早点认识到这个世界,早点确立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且为之奋斗。   他一向是有意去给侄子灌输和引导那些更加有深远意义的东西,包括怎么建立健全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让侄子将来成为一个有原则有标准,有方法有底线的人。   他很少、或者说几乎不会跟人探讨任何有关感情方面的事,当然这跟感情生活的匮乏也有很大关系。   侄子忽然那么问。   一下把周严丰问住了。   其实他稍微细想就大概能猜测出来,侄子大概在父母感情问题上遭受了伤害,因为亲近婶娘,生怕自己的叔叔和婶娘重蹈覆辙。   但这让周严丰怎么回答。   他喜欢陆曼曼吗?   他观察她,审视她,从各个方面研究她的来路,有时也有一瞬间被她……但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自然没法回答。   稍顿他回避了那个问题,关心起侄子和侄女开学前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曼曼中午果然没有回来。   开饭前周严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电话。   田阿姨道,“小陆不会打回电话来的,洋房那边没有通电话,她就是想打也打不回来,首长您放心,她出门前都交代过了,不会饿到自己的。”   周严丰没说什么,饭后却提前出门了,打电话喊小徐过来,开车送他来到那栋洋房外面。 第45章 调皮   十几户人家住了十几年,房子和庭院可以说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重新修整修缮起来比新房子开荒保洁难度系数要高得多多。   陆曼曼原本估摸着等差不多收拾出来怎么也得一个来月。   没想到她雇的这帮兵团战友们是真的给力,不到半个月时间帮她把房子收拾出来了,庭院所有乱七八糟的棚子彻底拆除清理干净了,该修整加固的地方修整加固了,该粉刷的地方粉刷出来,铁大门也重新上了漆……   房子焕然一新,就是卖房也能卖个好价格不是,就是陆曼曼还有点私心,想尽量恢复洋房的原貌,把细节的地方也处理一下,到时候赶在卖房子之前她也能进来住两天。   房子全屋铺的是柚木地板,这种实木地板本来就需要好好保养,十几户人家住在别人的房子里不珍惜,导致地板有些地方松动老旧不说,还遍地都是划痕。   陆曼曼想找人翻新一下,结果这帮兵团战友里面能人辈出,二话不说借了台地板打磨机帮她打磨。   接下来需要腻子补地板缝隙,然后上漆上油打蜡。   陆曼曼中午饭也没顾得吃就出来买材料。   回来的时候看到洋房外面停着橄榄绿的吉普,围栏前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这男人今天没有穿军装,穿的一身烟灰色中山服,本身肩宽腰窄大长腿身条十分优越,笔挺的脊背更是将身姿拔高到一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中山服几乎可以说将中国男人特有的内敛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烟灰色这个传统色更是绝了,衬托的这男人沉稳大气之外,多了一起儒雅的气韵。   一个背影都叫人看得心动……   陆曼曼这段时间没怎么搭理这人,忙是一方面,那天他不为所动的态度也是一方面,虽说不至于被打击太深,但她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可是颜狗好难抗拒这男人的美貌,面子算什么,他都自己送上门了……   陆曼曼随后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过来轻轻拨了拨头发,微微偏头道,“欢迎首长莅临视察,请问有什么最新指示吗?”   周严丰也是刚刚过来,隔着围栏看看房子清理的怎么样,片刻功夫余光看到一个男人骑着二八大杠载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他下意识回头。   就看到女人背着手,一双桃花眼水盈盈地看着他,脸上盛着笑,俏生生的模样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明眸善睐、古灵精怪。   他不经意地脱口而出,“调皮。”   陆曼曼瞬间忍笑。   周严丰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让人听起来仿佛隐约暗藏着一丝调情意味的话语,神色变得微微有些不自然,目光从女人脸上移开的同时,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摸了摸衣领的扣子。   陆曼曼看他那副极力保持一本正经的样子继续忍笑,“怎么突然过来了?”   情不自禁又想撩撩他,她故意道,“是想我了吗?”   这男人压根不接招,淡淡瞥她一眼,视线越过她头顶看向了她身后。   陆曼曼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顶级大牌衣服包包鞋子珠宝如数家珍,还真不知道补地板的腻子粉买哪种,上漆上油又用的什么材料。   她跟别人一起出来的。   这个别人名叫蔡洲,以前兵团里当过指导员,人缘好,组织能力强,陆曼曼雇的那群人都是他出头串联起来的,给陆曼曼翻新地板也是他出的主意,总之干活细心不说,人也是很厚道仗义。   陆曼曼顺着周严丰视线看过去,脑子里转了转,冲蔡洲招手道,“蔡哥,你过来一下。”   那声“蔡哥”叫得又甜又脆。   一道目光落到陆曼曼头顶,那种眼神很平静,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瞬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陆曼曼毫无所觉一样,等蔡洲推着二八大杠过来就把他介绍给周严丰。   “这是我爱人周严丰。”   接着给周严丰介绍道,“他叫蔡洲,当年在边疆建设兵团奋斗过的兵团知青,还当过指导员呢,你看我房子收拾的这么快,都是他和他那帮战友的功劳。”   还告诉周严丰说,“人家蔡哥特别能耐,什么木匠瓦匠活都会干,还会帮我翻新木地板呢,他那帮战友呀都听他的……这不刚才陪我买材料去了吗,跟人家砍价又给我省了好几块钱!”   蔡洲被说得越来越不好意思,脸上都有些微微泛红,忙谦虚道,“不敢不敢。”   看出来周严丰军人出身,随即就跟周严丰问了声好,“首长好。”   周严丰很轻地点了一下头,“辛苦了。”   蔡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对方威压很重,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他有种浑身发热冒汗的感觉。   他很快看向陆曼曼,“那我、那我先回去?”   陆曼曼始终笑吟吟的,“好啊。”   她交代道,“回去让他们先歇着不着急干活,等下午两点再开工。”   蔡洲边走边回头,“好,好。”   在蔡洲眼神从陆曼曼脸上快要抽离之际,周严丰抬起手不经意地圈住陆曼曼的肩头,虽然只是虚虚那么揽了一下,手指也仅仅在陆曼曼肩头轻轻碰了碰就一触即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彰显主权的意味很重。   陆曼曼本能地扭回头、看向他后。   他目光微垂,神色淡然,漫不经心问道,“吃饭没有。”   脸上是绝对看不出来什么的。   但陆曼曼是谁,得益于曾经搞过的男人太多,她怎么说也是个恋爱高手,暧昧行家,加上刚才眼睛虽然在蔡洲那里,心思却是放到了这男人身上,任何小细节都不可能逃过她。   果然有竞争力才有压力。   越是像石头一样硬的男人越需要刺激一下。   还知道关心她吃饭没有呢。   越是这种时候,陆曼曼越是比他还要装得行若无事。   她勾起唇角,一派天真烂漫,“还没有呢,别说吃饭了,从早上过来到现在歇都没有歇过……”   然后迅速把这个话题划过,只要是在意的人,不管她后面说多少,在意的就依旧还是她前面说的话。   她像是忽然想起来,“对了,我打算顺便把院子收拾出来,已经跟林业局那边买了草坪、花卉和景观树,那边安排工人今天下午过来……”   然后对着大门扬了扬下巴,“要进去看看吗?”   周严丰,“先去吃饭。”   没有给陆曼曼留有置疑的余地,他转身回到车前,拉开了车门。 第46章 一点点在意   陆曼曼不敢说他这一举动完全验证了他在意她,但多多少少、一点点的在意肯定是有的。   她仿佛终于看到那千年冰山上的皑皑白雪有了一丝的消融,心花怒放的同时成就感爆棚有木有!   她装模作样地跟过去,嘴里一边不情愿地嘟囔着,“还要带我去吃饭?好烦哦,明明知道人家那么忙……”   周严丰,“那不吃?”   才不要!   陆曼曼乖乖闭嘴了。   陆曼曼没想到周严丰并没有随便找一家国营饭店,而是带她来到一家看着挺高档的酒楼。   这一看就是个体户经营,装修的很气派,进进出出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生意很火爆的样子。   陆曼曼早知道来这种地方就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了,她最近整天待在洋房那边,头上身上不知道落了多少灰。   哪像周严丰穿得人模狗样。   但看周严丰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便跟着走进大门。   倒是像个高档饭店,首先一进大堂就足够吸睛,那四周摆着什么呢,一排排巨大的鱼缸,鱼缸里养着各种各样的鱼虾蟹鳖。   店里果然也很火爆,陆曼曼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空位置,结果根本不需要找位置,有人过来二话不说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安静的包房。   陆曼曼,“你经常来?”   面子好大。   周严丰没有应答,手指轻轻扣了扣桌上的菜单,“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本来不说吃饭,陆曼曼还不觉得,一来饭店闻到香味就感觉好饿,她点了一道清蒸红蟹,一道香菇桂鱼球和一个红烧鱿鱼。   半点没有给自己男人省钱的自觉。   周严丰也没有多说,只提醒一句,“不点主食?”   “不要了。”   陆曼曼很少吃碳水。   周严丰想想她每次吃米饭好像拨着数米粒一样,依旧没有多问,随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不过多给陆曼曼要了一瓶桔子汽水。   饭菜没一会儿就上来了。   厨师是懂螃蟹的,上的是一只长得比较饱满的母蟹,陆曼曼尝了尝,味道很鲜美。   周严丰开了桔子汽水的瓶盖,把汽水推到她这边。   陆曼曼看他始终没动筷子,这时候仿佛才想起来,“你怎么不吃,家里吃过了?”   她埋怨他,“早说你不吃我就不点这么多菜了,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她看起来像是那么贤惠的女人?   没有点满满一桌子就不错了。   周严丰双腿交叠身子往后一靠,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腕表,“没关系,吃不完就打包带走。”   包间房间忽然被“咚咚咚”敲了三下。   周严丰,“进来。”   “哥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刚才前台说,我还不知道你过来……”   来人进来一阵惊呼,还亲热地称呼周严丰“哥”。   陆曼曼好奇地抬眼看去,就见对方小平头、国字脸,看出来忙着招待客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红光满面的。   陆曼曼注意到他有只腿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伤,有点跛。   这人进来后,周严丰虽然还像平常一样一本正经,唇角却是露出了淡淡笑意。   他道,“忙?”   小平头笑嘻嘻地抬起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哥你不是不知道,这两年别个单位为了搞创收,那些头头脑脑都出来跑业务清欠条了,这年头哪单生意不是饭桌上谈出来的,刚才我陪两个南方来的老板喝两盅……”   他不经意朝陆曼曼这边看了一眼,挪开目光又看回去,不敢相信,“这……这是嫂子吗?”   陆曼曼眨巴了眨巴了眼。   周严丰指了指小平头,替她介绍,“陆诚。”   然后才对陆诚“嗯”了一声。   陆诚此时心情跟当初得知周严丰结婚消息的时候一样激动,只是当初周严丰结婚一切从简,没有请亲戚朋友,他很遗憾没能参加到婚礼。   按道理他是不认识嫂子的,只是周严丰这几年身边没有女人,也从没有带女人出来过,不然他也不会确定这是嫂子。   他没想到嫂子这么年轻漂亮,比电影上的女演员还要漂亮。   他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一激动就对着陆曼曼弯下腰鞠了个躬,“嫂子好!”   陆曼曼看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周严丰说话就好像一个字值千金似的,除了一个名字,啥都不透露。   她笑了笑,“你好。”   陆诚很是热忱,“嫂子你记着,以后来这儿跟回了家是一样的,你想吃啥就尽管点,我哥以前在下面部队的时候,我是跟他一起走过来的,我们感情好着呢,只不过我这腿受伤了,没法在部队待了……对了嫂子你要是看我这里哪有不周到,不好的地方,一定要多给我们点指导!”   陆曼曼这才知道两人的渊源,不过按照周严丰那么冷淡的性子,能跟人认兄弟还是挺难的……既然是他亲近的人,她便多客套了两句。   周严丰居然也有聊天的闲心,手指摊开指着陆曼曼道,“说指导你找对人了,她在吃的喝的方面都有一套。”   陆曼曼挑了挑眉,这是还记得她的麻辣小龙虾和水果茶呢。   陆诚对周严丰的话深信不疑,转头就问陆曼曼,“那太好了,我们酒店就是缺嫂子这种会吃会喝的人,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嫂子过来当当顾问,您放心好了,工资我照给,肯定比外面高!”   陆曼曼对于赚钱的时机一向敏锐,陆诚先前跟周严丰说什么单位的头头脑脑都出来跑业务要账,什么生意都得在饭桌上才能谈妥的时候,她就有那么个意识。   开饭店赚钱的时候到了。   “顾问?”   她表现出那么一丝兴趣。   陆诚给她解释,“就是时不时过来品尝品尝新的菜品,看看我们的服务,提提意见,把控把控品质!”   陆曼曼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这种饭店开得火爆并不在于这些,来饭店的顾客都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重点也不是来品尝美食,上的一桌子菜够拿的出面子就行了。   陆曼曼大概明白陆诚这小子其实就是顺着周严丰的话,想巴结巴结她,当然巴结她就是巴结周严丰。   那周严丰呢。   为什么忽然提到她,给陆诚这个巴结她的机会?   陆曼曼印象里周严丰一向不会讲废话,平平常常一句话也可能暗藏什么玄机。   不过这是一个机会,接近这个年代餐饮行业的机会。   陆曼曼笑了一下看向周严丰,想看看周严丰是什么态度。   周严丰倒是没什么意见,“出来接触接触外面也不错。”   陆曼曼便说,“那我考虑一下。”   陆曼曼这个小鸟胃自然吃不了三盘菜,她每盘菜也就挑挑拣拣吃了那么几口。   饭后周严丰送她回去。   恰好那批草坪花卉果木送过来了,她下车去看看。   周严丰跟着下了车。   陆曼曼刚走两步,忽然听他说,“既然卖房,还花那么多心思布置院子?”   陆曼曼脚步滞住。   这人……消息也太快了。 第47章 协议   陆曼曼下意识反问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卖房?”   周严丰,“报纸。”   陆曼曼,“……”   这人居然中缝都看,绝了。   既然被他知道了,陆曼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痛快承认道,“对,我打算卖房。”   “好端端的房子为什么卖掉?”   “……这么大房子你知道每天需要费多大劲才能打扫出来,每年又需要花多少钱来保养,反正有钱人才能住得起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是累赘,是负担,再说我不是有地方住嘛,还不如把房子卖掉,那么一大笔钱放银行里吃利息,说不准以后都不用你给开销了……”   “那个庭院布置出来,也是为了让买主看到好看,将来能多卖个钱。”   陆曼曼一口气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在她看来这些理由都很充足。   周严丰不问其他,就一句话,“跟你姐姐商量过了?”   陆曼曼发现他动不动就提原主姐姐,每次好像生怕她占便宜似的。   陆曼曼大概看出来周严丰喜欢哪种类型了,他喜欢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那种类型,前段时间给她钱那天,她扎了个半扎公主头,穿着泡泡袖短袖衫,看着挺淑女,他盯着瞧了好几眼。   原主姐姐无论外貌还是性格,更接近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两人一早定了婚约,他娶的本来应该是原主的姐姐。   不怪乎他每次关心人家。   陆曼曼没好气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姐我还不知道吗,她都听我的,再说房子卖了我也不会少她一分钱。”   她说完就打算找借口走人,没耐心跟他继续聊下去了。   周严丰没给她那个机会,他忽然道,“你眼光不妨放长远些。”   陆曼曼来了一丝兴趣,“怎么说?”   周严丰,“按照现在趋势,全面推行住房市场化不会遥远了,房子的价值在未来市场只会一路上涨,反而你放在银行里的钱会随着物价的上涨而缩水。”   陆曼曼还挺意外。   国家才刚刚探索用市场经济的方式建房子,这人就已经有了这么大胆的认知,没错,距离全面推行住房市场化的确不远了,只差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陆曼曼记得就是八七年那一拍,促成了土地商业化拍卖的诞生。   陆曼曼想到这里心潮澎湃,她这几年要是能挣个一两百万,到时候投进房地产市场,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她假装听不明白,“这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周严丰也不废话,“房子会越来越值钱。”   他把话讲这么明白,陆曼曼似乎没道理不听他建议,可她卖房子又不是心血来潮,她要跑路,啊不,她要揣着钱离开这里过潇洒日子。   周严丰似乎有阻拦的意思……   她接下来得找怎么样一个充分足够的理由说服他呢?   陆曼曼忽然想到什么,手搭在另一条胳膊上,微微偏头,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不想我卖房,不会是怕我偷偷转移财产吧……”   怎么说这也是婚内财产。   陆曼曼倒也不是说真的担心周严丰会贪图房子,他看起来就不像那样的人。   陆曼曼是一直怀疑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实则背地里暗暗观察着她一举一动,想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前面他说他在报纸中缝看到她的卖房信息,她就怀疑他说假话,有哪个工作狂人会闲的看报纸中缝?   那么一想,陆曼曼就连带着怀疑他今天破天荒过来洋房这边,还很有心情地带她吃饭,都是为问出她卖房目的做铺垫。   那他阻拦她卖房,不一定是真的要打消她卖房的念头,很有可能是想深层次地挖掘她卖房的意图。   陆曼曼既然找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干脆把话题转移到他头上,结果就是这么说说笑笑的一句话,万万没想到引出一个令她心惊的信息。   她是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周严丰双手插进裤兜,一改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她脸上,也是那种貌似不经意,漫不经心的语气。   他说,“协议里有说你们姐俩的财产会分给我么?”   陆曼曼捕捉到协议两个字,眼皮子重重一跳,脸上表情差点露出端倪。   还好她一向擅长伪装,在周严丰的注视下,很快压下心底惊疑尴尬地笑笑,然后故作轻松道,“跟你开玩笑呢,你别放心上哦。”   周严丰打量了打量她,没有介意,也没有继续追问卖房子的事。   只是在陆曼曼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对了,我父亲最近出院了,身体各项指标还算可以,他打算趁着身体能行,带着我母亲和妹妹来家里坐坐,顺便看看周秉和芝芝。”   陆曼曼,“哦……”   周严丰低下头看她,“在他们面前怎么应付,你知道的吧?”   应付???   陆曼曼心脏又一个暴击,这又是协议又是需要应付,他们到底什么婚姻??   周严丰也不多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不早了,你去忙,我先走了。”   陆曼曼目送他上车离开。   陆曼曼都不知道怎么走回来的,她本来今天布置庭院,原本住户们种的地已经让人全部铲掉,打算铺上草坪,墙角除了种蔷薇,再搞些四季不落叶的灌木,她还选了五株海棠,三株西府海棠,两株垂丝海棠,都是耐寒的品种,适合北方天气。   她跟周严丰说话的功夫,蔡洲带着几个人和林业局的工人卸下那些东西,就等着她过来指挥怎么种。   陆曼曼哪还有心情搞这个,拿出之前画的草图交给工人,简单的讲解了讲解方案,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来。   再把其他安顿安顿,她乘坐公交提前回了家。   周芝芝第一个看到她回来,扑着迎上来高兴道,“婶娘你回来了,你今天回来好早!”   陆曼曼表现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婶娘今天有点累,上去洗个澡,你找哥哥玩儿去吧。”   打发走幼崽,她上了楼第一时间却没有像说的那样进盥洗室洗澡,而是来到周严丰书房外面。 第48章 秘密   之前陆曼曼从周严丰手里拿到他书房的钥匙,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进来找本书看,突然听说两人有什么协议,她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原件搞清楚这桩婚姻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原件大概率放在周严丰的书房。   陆曼曼站在书架前一个格子一个格子仔细的找,连书后面每个旮旯角落都没有放过,甚至他床上,枕头被子下面,包括床底下,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陆曼曼最后锁定上次周严丰拿存折的那个抽屉,过去用力拉了拉,拉不开,被锁住了。   一份协议又不是什么重要文件,用得着藏那么严实?   其实通过那些蛛丝马迹的线索,陆曼曼回来路上心里已经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原主和周严丰很可能是假结婚。   否则他明明有生理反应,为什么没把她扑倒,虽说在那男人那里总是碰壁,但陆曼曼就是坚信她一个肤若凝脂,娇艳动人的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有人拒之不理,现在看来假如两人原本就是假结婚,周严丰所作所为才能算得上合理。   但为什么会假结婚?   陆曼曼听说过有人假离婚,还真的很少听说有人假结婚,假结婚一般来说两人没有感情,各自为了某种目的而办理的结婚。   原主为了摆脱原来的生活假结婚还有理由,周严丰假结婚的理由又是什么?   陆曼曼在盥洗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脱掉沾了灰尘的衣服跨进浴缸,身体被温暖包围,她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她脑子里又一次复盘今天跟周严丰的对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那份协议真的是假结婚的协议,那是不是还规定了假结婚的期限?   她恍然大悟周严丰为什么那么关注她卖房子的事,难道察觉出来她想跑?   “小陆,李知芳找你。”   陆曼曼泡完澡穿着睡衣刚从盥洗室出来,田阿姨上楼来找她。   陆曼曼随口道,“让她在楼下等等。”   田阿姨,“她在院子里等你呢,说是不进来了。”   陆曼曼奇怪,“院子里?”   田阿姨这才告诉她一个消息,“老爷子昨晚上没了!”   陆曼曼震惊,“没了?”   田阿姨,“是啊,本来就上年纪了,估计丁秀那天把老爷子气坏了,反正去了医院情况一直不好,这不说没就没了……”   她告诉陆曼曼今天发生的事,“他送进医院两个儿子也没回来,这突然没了,今天都回来了,然后两兄弟跟丁秀合起伙来说李知芳在医院没伺候好老爷子,反正把老爷子的去世算到了李知芳头上,今天大闹一场直接把李知芳赶出去了,不让她回去了……不过怎么说,老爷子没了,房子迟早要被收回,就是他们不赶,李知芳在院里也待不长,可他们也太可恶了,赶出去就赶出去吧,都不肯让她参加老爷子的葬礼,更别说家里东西,那是什么都不让她带走……”   陆曼曼找了件外套披身上,下去找李知芳。   院子里种着一颗橘子树,快要成熟的橘子三五个一堆藏在枝叶之间,李知芳微微抬着下巴,沉默地凝视着那里。   见陆曼曼出来,她眼睛亮了亮,“知道你忙房子的事,还以为你不在家。”   陆曼曼开门见山,“你现在什么打算?”   陆曼曼跟李知芳来往,慢慢也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当初上的是工农兵大学,毕业后也很顺利进到军区总院,结果没想到过几年政策一变,加上正规大学生毕业,工农兵大学出来的人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不说来自病人的那些非议和排斥,李知芳连独自看病人开病例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对于一个热爱医疗行业的人来说打击可想而知,雪上加霜她意外得知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的丈夫爱上一名年轻的学生,背着她跟那个学生打得火热。   李知芳事业爱情双双受挫,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恰好就遇到了丁秀的父亲,丁秀的父亲虽然年龄大,但是不仅对她包容爱护,还在事业上给与了她帮助……   总之李知芳就那么嫁给了老爷子,当时的心境就是图一个安稳宁静。   但偏偏事与愿违,老爷子的子女们……   李知芳今天过来找陆曼曼,并不是向她诉苦,是向她道别的。   听到陆曼曼那么问,她道,“医院我不打算待下去了。”   陆曼曼明白,不说她被老爷子子女们赶出来后又会经受怎样的非议和排斥,就说没有老爷子保驾护航,她在医院的工作大概率又回到从前,坐着冷板凳,连给病人开药方的资格都没有。   陆曼曼支持她的选择,问道,“有去处吗?”   李知芳有一瞬间的犹豫,“我隔壁市有个姑妈,可能去投奔她,看看那边医院……”   陆曼曼给她出主意,“去南方。”   “啊?”   “南方那边自从政策下来就搞得热火朝天,个体私营的环境比北方要好很多,有建私营工厂的就有办私营医院的,你从医这么多年经验丰富,找工作太容易了,再不济想办法多挣钱自己开诊所,搞搞中医针灸推拿拔火罐这些传统项目,肯定没问题的……”   陆曼曼给她规划路线,李知芳一眼不错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越听就越觉得她说的句句在理,人挪活树挪死,既然北方大环境不友好,她为什么不去南方闯一闯?   李知芳在陆曼曼之前只有白明英一个朋友,这两年白明英总跟她吐槽,歌剧院从前多受文艺工作者的欢迎,这两年却每况愈下,不管唱歌还是跳舞的,纷纷脱离岗位跑南方去了,为啥呢,因为在南方能赚到钱,走走穴唱歌流行歌曲一晚上赚的钱别人想都想象不到,甚至有人为了不被岗位限制,不惜退出编制。   他们唱歌跳舞能赚到钱,李知芳仅仅想找到一份能正常进行工作的医生工作而已,何况这里再没有她留下的理由,她才三十岁出头,人生的路还长远着呢,为什么不出去闯闯?   李知芳仿佛点醒一样,身上头次有了活力,她握住陆曼曼的手,“我听你的,我一定要去南方闯一闯。”   陆曼曼开玩笑道,“你先去闯荡,说不准以后我还得去投奔你呢。”   陆曼曼是真心想让李知芳跳开现在压抑没有前途的环境出去闯闯,除此之外她还有点私心,李知芳在那边站稳脚跟,她这边情况不对跑路的时候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可去不是。 第49章 听话   送走李知芳,陆曼曼回到楼上想来想去,还是不死心地把卧室里翻箱倒柜了一阵,就想找出那份协议,看看内容究竟是不是有关假结婚。   确定不了这点,她心悬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周严丰下班回来上楼换衣服,卧室的门半敞着,他轻轻推开走了进来,就见卧室里遭贼一样,所有抽屉大开着,柜面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东倒西歪,原本放置在衣橱里的衣服棉被都被堆放到了床上。   陆曼曼大半个身子扎进衣橱里,撅着屁股像是在找什么。   周严丰走过来,玩笑道,“要搬家?”   陆曼曼不留神他忽然回来,下意识往起站,结果身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见这男人依旧跟平常一样一副安若泰山风轻云淡的模样,反倒是因为什么破协议把她搞得坐卧不安精疲力尽,她还从没这么憋屈过,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装都不愿意装了,直接没好气道,“不光搬家,我还要跟你离婚呢!”   周严丰神情微微一滞。   陆曼曼也不是那么没脑子,思来想起凭什么让这男人掌握着主动权处处拿捏她,已知他同样有不得不假结婚的原因,那最不想打破最初状态的那个人必然是他才对,否则这么久,他为什么不仅不戳穿她,还透露出来两人假结婚的信息?   陆曼曼越想越觉得在理,再看周严丰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心里一动,越发有了底气,她接着就说道,“我现在要房子有房子,要赚钱也能赚到钱,咱两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周严丰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处,指腹顿了顿,终于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什么算了吧?”   还能什么算了。   当然说协议。   陆曼曼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按照她的推算这是她和周严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结果这人反问了回来……搞得她心里又有了一丝不确定。   难不成推算错了,两人不是什么假结婚,那份协议仅仅财产协议?   可是……   陆曼曼还没来及多想,周严丰忽然走到她身前,微微俯下身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田阿姨马上做好饭,你先下去吧,我换好衣服就下去。”   陆曼曼低头看去,他双手隔着袖子握着她两只手腕,动作里透着那么一丝亲昵不说,连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温和,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突然这么温柔??   她不禁看他脸上神情,那张脸是真的帅,五官优越,棱角分明,卸下平日的高冷范儿,挂着温和,一双原本幽深锐利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照射,显得有些粼粼水色地凝视着她。   陆曼曼哪还顾得上想其他,被他那么看着,简直快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了。   周严丰多少摸清她性子,她仿佛野蛮生长,骨子里自由,奔放,不受拘束,这是个身上不确定因素太多的主,但也没料到,脾气上来直接能给他掀桌子不干了。   她确实有让人束手无策的本事。   周严丰试着将人安抚下来,就见这女人刚才还叫嚣着离婚,转眼毛被捋顺了似的,顺着他拉她起来的动作依偎过来,一双桃花眼水盈盈直勾勾地望着他,一脸小女生娇羞的模样。   周严丰想想她从始至终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些任性而已。   他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揉了下她头顶的头发道,“听话。”   陆曼曼就……乖乖下楼了。   陆曼曼双手捧着脸颊坐在餐桌前晕晕乎乎了好半天,直到周芝芝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过来抱住她胳膊晃了晃,“婶娘,婶娘,你在想什么呢?”   陆曼曼回过神看到田阿姨饭菜已经做好了,周秉正帮忙端着饭菜上桌。   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然犯花痴了。   她陆曼曼虽然热衷于各色男人,但是从来没有恋爱脑,因为一个男人一句话一个举动就犯花痴犯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前所未有。   她严重怀疑周严丰刚才为了转移她视线,故意对她使了美男计。   什么拉她起来,上演摸头杀,还用那种语气跟她说听话……   天惹,陆曼曼不能回想,一回想感觉耳朵又怀孕了,身子都又酥又麻。   谁能想到这男人看着高冷禁欲,居然那么会。   周严丰快开饭才下来,洗了澡,换了一条休闲的长裤和白衬衣,眉眼之间恢复了清冷,看不出一点情愫。   若不是陆曼曼亲耳听到,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绝对不会相信之前使美男计的那个人是他。   能让他不惜牺牲色相迷惑她,说明……   陆曼曼灵光一闪,突然就找到了拿捏这男人的办法。   吃饭的时候就开始作起来了。   田阿姨今天晚上炖了红烧小鸡腿,玉米青瓜炒鸡丁,香菇青菜,随着天气的转冷,还熬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辣汤。   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子,只有陆曼曼单手托着下巴,仿佛提不起劲头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筷子拨了几颗能数得出来的米粒塞进嘴里,既不夹菜也不说喝汤。   周秉目光闪了闪,开口询问道,“婶娘,我帮你舀碗汤,很暖胃的。”   陆曼曼,“不要。”   微微嘟着嘴,都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周秉动作停下来,犹豫着把碗放回去的同时,用怀疑叔叔又惹婶娘生气了的那种眼神看了周严丰一眼。   就连四岁的芝芝都疑惑地皱起了小眉头,看看婶娘又看看叔叔,目光最后定在周严丰身上,同样也是那种叔叔肯定又惹了婶娘的眼神。   周严丰,“……”   两个家伙都吃了陆曼曼迷魂药,凡事一心向着她。   周严丰也想知道她又怎么了,刚才不都哄乖了?   他扭头道,“怎么菜也不吃?”   陆曼曼,“反正也没人关心啊。”   这话说的。   刚才拒绝周秉舀汤,转眼就说没人关心她。   这话针对谁显而易见。   周严丰明白了,这是刚才吃到甜头,顺杆往上爬的毛病又来了。   又想他哄她。 第50章 娇里娇气   周严丰多少有些莫可奈何。   他大约品出来,她不高兴,总有办法不让别人好过。   于是顿了顿夹了一只炖得软烂入味的小鸡腿放到她碗里,又夹了两片青瓜。   陆曼曼十分矫情地说,“不要吃青瓜。”   周严丰只好把青瓜夹出来放到自己碗里,重新给她夹了青菜。   问她,“要不要喝汤?”   陆曼曼娇里娇气,“你说呢。”   周严丰仿佛打定主意都顺着她,一句反驳都没有,拿起一只小碗亲自给她舀了汤,放到她手边。   陆曼曼捏着小勺子舀着喝一口,立马蹙起了眉,“好烫。”   随后就埋怨地看了周严丰一眼。   周严丰仿佛对她的娇气做作司空见惯一般,拿过那碗汤,用勺子搅了搅,差不多晾凉了才重新给她放回去。   陆曼曼心里受用了,这才消停下来。   周秉在桌子另一边全程看得目瞪口呆,叔叔在他眼里一向比父亲还要威严,叔叔性子冷,对谁都不冷不热,就从来没见他对哪个人这么殷勤过。   他当然希望叔叔多多关心婶娘,跟婶娘和和美美的,但这一下子改变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叔叔不会被绑架了吧?   饭后陆曼曼回到楼上歇息,想想周严丰饭桌上的表现也觉得稀奇极了,书里周严丰作为军中大佬,在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被拿捏的人,刚才对她也太顺从了吧。   陆曼曼不由更好奇他跟原主这段婚姻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结果没想到睡到半夜越睡越冷,床的一侧是窗户,窗户上挂着的薄薄窗帘挡不住风,那风嗖嗖地从缝隙里钻进来,陆曼曼裹紧被子都不管用。   周严丰又是工作到半夜,刚刚回来躺下睡觉,没睡两分钟身上一凉,被子都被扯走了,他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就见女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周严丰经常下部队,亲自带队出去拉练演习,身体比一般人强健很多,阳气旺盛,血是热的,即便大冬天都不爱盖太厚的被子,最近天气转凉,盖着一床夏天的薄被刚刚好。   看到陆曼曼缩在被子里,才意识到她冷。   他起身下床取了一床厚的被子盖到她身上,等要把他那床薄被子从她那里抽回来的时候,她一个翻身滚到了他怀里,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两只脚缩着踩到他脚上,脸很快贴到他胸膛上,两只柔软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她瘦但是不缺乏肉感,香软的身子蹭着寻找舒适的姿势,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方隔着布料和他硬邦邦的胸膛形成鲜明对比。   周严丰胸口发热,克制着冷静了冷静才摸到她手腕,握着将她胳膊拿下去,正要把她挪到旁边时,她嘴里哼唧着,“好冷啊……”   含着睡意的嗓音娇的不行,身子跟着又贴上来。   周严丰微微低头,黑暗里她那张素白的小脸埋在他怀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他手臂旁边,越发衬托得那张小脸嫩腻如脂,她五官秾丽精致,双眸紧闭,眼睫像把垂下的小扇子一样浓密纤长,鼻尖是小巧的,嘴唇偏偏又很红润饱满……   周严丰以前没在意过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但是当她变得判若两人,气质大变的时候,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他目光也不由被吸引过去了。   他起初怀疑她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被人安排,后来发现不是,他耐着性子静静观察,心里反而有了太多太多疑惑。   最疑惑的就是她究竟什么样的来路。   跟陌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没有任何慌张和抗拒,反而动手动脚,比女流氓还女流氓。   周严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恨不得用眼神扒他衣服的那一幕……   他怀疑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年代,或者从小一直生活在某个开放的国外,家境应该很好,否则不是这么个娇滴滴的、需要顺毛捋的大小姐性子。   看出来她是真的冷,脚是凉的,指尖也是凉的,每天连饭菜都不好好吃,气血又怎么会足。   周严丰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防着她把手钻到自己衣服里面,想了想,伸出手臂将她圈进怀里,手掌分别握住她两只微凉的手。   陆曼曼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换了一床厚的被子,身旁虽然空荡荡的早不见周严丰人影了,但是摸起来还是暖乎乎的。   她一向随着天气转冷就变得发凉怎么也捂不暖的手都是热烘烘的。   总之睡得好温暖,好舒服。   穿衣服洗漱之后下了楼,陆曼曼不由问田阿姨,“周严丰什么时候出门的?”   田阿姨,“首长今天出门比平常要晚,七点才出的门。”   说着给陆曼曼端上来一碗又热又稠的粥,粥里面有花生、红豆、糯米、红枣、黑米、薏米、红糖和枸杞。   田阿姨说,“小陆,这是首长今天专门吩咐我给你熬的粥,首长说你晚上睡觉手脚冰凉,该补补气血了,他可是让我盯着你都吃完,不许又吃那么几口就不吃了。”   陆曼曼,“……”   然后就忍不住乐了。   陆曼曼才不会因为那男人这点关心就误以为他对她上心了,动心了,不过不得不说他这人有手段,明面上她拿捏他,实际上顺水推舟安抚住她,这不是相当于反过来又拿捏住她了吗?   洋房那边庭院铺装完毕,修整房子终于告一段落,陆曼曼结算了蔡洲他们的工钱,也终于得了闲空。   不过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卖房信息登出去那么久时间,有意向买房的人居然寥寥无几。   陆曼曼才意识到这个年代有钱人还是太少了,能出得起十万八万买房的都是些什么人,南方赚了钱的那批人,冲着政策过来投资的港商,然后就没有。   像陆曼曼所在的这座北方城市属于中部地区,南方人怎么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买房,港商一窝蜂的扎堆聚集在羊城和鹏城特区,也没道理来这里买房。   在这个大多数人还没有投资房产意识的时代,陆曼曼的房子首先在地理位置上就不占优势。   都不用周严丰多加阻拦,她没过多久就把卖房消息撤下来了。   可是这么大房子,不拿它用来赚点钱就太可惜了。 第51章 服装杂志   陆曼曼思来想去还是开美容店。   美容店不一定非得开在商业区,商业区虽然人流量大,但并不都是美容店的目标客户,开在居住区的话,面向的客户群体定位在附近居住的女性住户,居住区人群密集,反而有利于发展稳定客户。   洋房环境好,私密性强,而处在临街的位置,一出门街巷又四通八达,整个一层用来开美容店再适合不过了。   陆曼曼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关于房子产权问题她得跟原主姐姐明确好,省得将来麻烦。   周秉在楼上带着妹妹看连环画,陆曼曼换了身衣服过去敲门,“周秉,走,带妹妹跟婶娘出去买衣服。”   陆曼曼那天从周严丰手里拿到钱就想出去给自己置办新衣服新鞋子,最好再买两个时尚点的包包,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些天忙着搞房子,上街才一再耽搁下来。   那张存折里的三千块去掉补偿给十几户人家的二百多块钱,修补房子用到的材料,蔡洲他们的人工,还有陆曼曼铺装庭院的花卉灌木这些,还剩下一千两百多块钱。   陆曼曼不由感慨这个年代的钱是真的很耐花,既然钱都是周严丰给的,还剩下这些钱,她给自己买东西,顺便给周严丰侄子侄女买身新衣服也是可以的。   俩孩子开学穿着新衣服去上学,周严丰看到了也得说她的好不是。   周严丰没有要戳穿她的意思,房子也一时卖不出去,陆曼曼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再留下一段时间比较好……还有那个叫周严丰哥的陆诚,陆曼曼还真想通过他在餐饮行业试试水,这个年代饭店开起来绝对比美容搞钱。   还有就是周严丰。   陆曼曼怎么也要……睡一睡吧?   一听婶娘要带他们出去买新衣服,周秉和周芝芝又惊又喜。   周芝芝永远是跑得最积极的那个,翻身从椅子上滑下来,屁颠屁颠过来就抱住陆曼曼的腿,“婶娘,我去,我去!”   周秉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连环画道,“婶娘给妹妹买吧,开学我就穿校服了,不需要买新衣服……”   陆曼曼,“新衣服不需要,内裤袜子也不需要?”   周秉脸一下红了,也不敢再磨磨唧唧废话了,等陆曼曼再说走,赶紧麻溜地跟上。   一大两小乘坐公交来到百货大楼。   陆曼曼本来充满期待,结果转一圈发现这里的衣服又土又丑,一股城乡结合部风,她顿时兴致全无,勉强买了两件纯色线衣当打底,还有一双长靴和一双低跟小皮鞋。   不过幸运的是赶上商店从魔都那边进回来丝袜,她抢着买了两双。   经过首饰柜台,柜台里展示着金银饰品和珍珠项链,陆曼曼对这个时期的金银饰品不感兴趣,珍珠项链反而很精致,产自暨阳的淡水珍珠,价格没有那么贵,她挑了两条坠子是那种大大的、盘成花朵模样的,充当毛衣链。   又搭配了一副珍珠耳坠。   再就没有陆曼曼能看中的商品了,她接下来就给周秉和芝芝买衣服。   周芝芝的衣服好买,四岁小女孩穿什么都好看。   给周秉搭一身又很难了,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身高快赶上成年人,衣服却还是那么几个样式,陆曼曼挑来挑去都没有满意的,她多少有点完美强迫症,真没法闭着眼随便给他买一身。   倒是鞋子选择还比较多,两人都在长身体的时期,陆曼曼也没看什么皮鞋,各自给挑了一双款式简单的跑鞋。   剩下就是给周秉买内裤袜子。   陆曼曼看他又开始不好意思,让他自己过去买,着重强调内裤选择黑灰蓝三个颜色,袜子白色黑色灰色,其他颜色碰都不要碰,不是太丑就是太土了。   周秉脸蛋红扑扑地听完,乖乖按照婶娘的审美选购了内裤和袜子。   从百货大楼出来,陆曼曼想想还能去哪儿买衣服?   最好有点设计感,按道理这时候不是流行港风吗,对于陆曼曼来说这个时候的港风算是复古,她还挺喜欢那个风格。   刚好公交站牌有个大姐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等车。   封面上写着服装精选几个字。   陆曼曼眼前一亮,搭讪道,“大姐,你手里这本杂志我能看看吗?”   这个年代的人淳朴热情,大姐当即就把杂志借给陆曼曼看。   陆曼曼翻了翻就发现这本杂志不仅仅介绍服装,还附带着裁剪图,这期服装款式正是后世推崇的复古港风。   陆曼曼一眼看中好几个款式。   她礼貌询问,“大姐,这上面的衣服是不是都可以找裁缝店做?”   大姐道,“对啊,裁缝店不光能做,做出来还花不了多少钱,同样一件衣服商店得一百多块钱,裁缝店四五十就搞定了。”   陆曼曼瞬间get到这个年代买衣服的正确打开方式。   她接着问,“您这本杂志哪里买的?”   大姐,“香岛那边托人带回来的。”   陆曼曼瞬间泄气了,半道上认识的人借着人家的杂志翻着看看也就算了,总不能借走吧,复印这么一本也不知道费不费时。   大姐看出来她心思,“你是不是想照着我这本杂志找裁缝店做衣服啊?”   陆曼曼,“是呀,商店里要么太贵要么没什么好看的,大姐你这本杂志上的衣服又好看又时尚。”   这话顿时引来大姐共鸣,“就是,卖的又丑又贵,一点不合算,比杂志上的差远了。”   随即就邀请陆曼曼,“我刚好去裁缝店做衣服,咱们一起啊。”   这下正和陆曼曼心意。   不过让陆曼曼没想到的是,裁缝店生意火爆,外面等着做衣服的人排了一条长龙。   大姐见怪不怪,“这家裁缝手艺好,又赶上换季,做衣服的人就多,不过平时人也不少的,现在嘛,大家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谁不想穿时髦点啊,商店好看的衣服都是从南方那边过来的,贵买不起,还不兴裁缝店做两身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尤其这个年代刚刚开放,人们压抑了那么多年,追求美的愿望就更加迫切。   陆曼曼点头,在理。   八十年代卖衣服绝对是很赚钱的,她最开始要不是本金受限,首先想到的也是卖衣服,今天看到裁缝店,忽然有了另外一条思路。   不一定非得跑南方进货,开个小作坊自产自销足够了。 第52章 好看吗   这个时候跟后世一样,衣服也有“网红款”,比如喇叭裤、海魂衫、尖头皮鞋、垫肩西装,热播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发型和衣服也会带起一股风潮……   小作坊外面流行什么加工什么,专注做爆款,相对应的库存积压压力小,资金能够快速回笼,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场地都不需要另外找,那栋洋房的后院有一排以前专门放杂物的平房,收拾出来办个小作坊再合适不过。   陆曼曼心里琢磨出一套完整的计划。   这时候排队也排到她了,她照着大姐那本服装杂志告诉裁缝要做的衣服,一身是特别有法式赫本慵懒风的红色双排扣针织外套,搭配水貂灰的双侧裥裙,一身是休闲西装外套搭配修身包臀裙,另外做了一条高腰阔腿裤,一件风衣。   陆曼曼在百货大楼也没看中包包,干脆画了纸样叫师傅再给她做个帆布包,还有两个小手袋,看到有皮革布料,另外再做一个皮包包。   顺便给周芝芝也做了个小挎包。   至于周秉,陆曼曼让师傅用卡其色的斜纹布料给他做身小翻领套装,这种款式有工装风格,男孩子穿起来干净利落,对于这个年代来说也不会因为款式太过潮流而显得违和。   陆曼曼七七八八算下来连工带料做了七百多块钱的衣服,裁缝师傅一看这是大客户,当场给她把后面的零头划掉了,欢迎她常常光顾。   陆曼曼从裁缝店出来,跟之前那位大姐告别,作为生意人,她闲聊的时候也没忘记把她的美容工作介绍过去,看大姐感兴趣,邀请大姐等哪天美容院办起来,一定抽空过去坐坐。   保养皮肤对于每一个爱美人士都有很大诱惑力,大姐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陆曼曼这衣服鞋子都要换全套了,当然也得换个发型。   这时候最流行烫发。   陆曼曼烫了个大波浪。   她这张漂亮脸蛋披一头大波浪卷发风情万种,走在街上百分百的回头率。   理发店同样人满为患,这个烫发也是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做上的,等做完头发从店里出来,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陆曼曼带着两个孩子准备打道回府。   “滴滴。”   汽车喇叭声在身后响起,随后一辆橄榄绿吉普滑到身边。   居然是周严丰。   陆曼曼没想到在大街上还能碰到这男人,刚想问什么,周严丰对着车窗道,“上车。”   周秉下意识要给婶娘和叔叔让出空间,牵着妹妹去前面副驾驶位。   这是打算抱着芝芝坐前面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代人们没多少安全意识,周严丰看到也不阻拦。   陆曼曼把芝芝牵回来,教给周秉,“坐前面不能抱着妹妹,汽车万一急刹,妹妹脑袋会磕到前面受伤。”   周秉乖乖认错,“知道了婶娘,我以后都注意。”   陆曼曼,“你上去系好安全带。”   周秉,“好。”   ……   周严丰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动,这时候开车出门的人少,确实很少有人注意或者说在意那种小细节。   陆曼曼能在意,说明她对两个孩子比他这个做叔叔的要上心得多。   怪不得孩子们都愿意听她的。   陆曼曼带着芝芝上了车,就感觉周严丰的视线时不时在她身上。   可不得在她身上。   她头发做完,理发店老板都恨不得拿她的照片做宣传照。   她拨了拨长发,扭头笑吟吟地看向那男人,“好看吗?”   四目相对,周严丰不好挪开眼神,听她这么问,便说,“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陆曼曼重新问了一遍,“好看吗?”   周严丰看向窗外,说起了正事,“今天出来专程找你的……”   陆曼曼,“好看吗?”   周严丰,“……好看。”   周芝芝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叔叔既然觉得好看,又为什么不早说,非得婶娘问了好几遍。   周秉扭头看向窗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而小徐在驾驶位努力憋笑,也就夫人敢这么磨首长了。   周严丰这边说了好看,陆曼曼这才放过他,然后问说,“专程出来找我干嘛?”   原来洋房当初没收的时候,里面家具包括钢琴图书装饰画之类的东西也全被搬走了,洋房既然归还了,那些东西自然也跟着归还。   有关部门今天把东西拉过来。   周严丰本以为陆曼曼洋房那边忙完在家里,中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她出来买衣服了,这才忙完手头的活出来找她。   陆曼曼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想到的就是文物,脱口而出,“我们家文物多……”   话到一半才惊觉差点露馅。   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家曾经有多少文物的。   她忙改口,“我们家那些家具十几年了也不知道保存的怎么样,还能不能用得上。”   周严丰瞥她一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汽车没一会儿到了洋房外面。   相关部门一个工作人员和拉货的几个工人正等在大门口。   陆曼曼看到停着好几辆三轮车,上面满满当当的家具。   那个工作人员见到周严丰首先上前殷勤备至地握了手,然后对陆曼曼说道,“这只是一部分,您家的东西还有很多,等把这几车放下,我们再回去拉。”   陆曼曼还能看不出这里面周严丰出了力,否则人家通知上门自己拉就好了,还这么殷勤地送上门。   她也是很会做人地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随后打开大门上的锁,请人进去。   工作人员拿着一张物品清单,卸下一批家具就对照着划掉一部分物品的名字。   陆曼曼看到清单上光大床和席梦思就分别有五张,沙发有两套,床头柜,组合衣柜,桌子椅子应有尽有,看看卸下来的家具,都是四十年代那时候海外购置的外国货,不管用料还是设计风格,放在后世也不过时。   虽然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是相对来说保存的还算好。   本来房子空落落的,陆曼曼只打算把一楼的几个房间装出来当做临时住处,这下好了,家具齐全了,又给她节省了一笔开支。 第53章 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东西差不多搬运完毕,陆曼曼在物品清单上签了字,房子的事就彻底了结了。   周严丰看时间不早,过来道,“东西先这么堆放着,你想怎么摆放,明天我找人过来帮你搬。”   陆曼曼本来打算找蔡洲叫几个战友过来帮忙,听他这么说,便道,“好啊,省得我找人了。”   她长相偏明艳那一挂,新烫的长卷发和她气质再契合不过,随意披在肩头,增添了更多妩媚和女人味,说话的时候白皙柔嫩的手指轻轻拨了拨长发,唇角梨涡浅显,饱满的唇一张一合……   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周严丰本来有工作要忙,不由停留下来问她,“不是去买衣服,衣服呢,怎么没看到?”   陆曼曼白他一眼,吐槽道,“百货大楼的衣服又土又丑还又贵,我路上碰到个好心的大姐,带我到裁缝店做衣服了,还要等个几天。”   她一脸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的模样。   周严丰忍不住勾了勾唇,安慰了她几句。   陆曼曼撩起眼皮看他,这人,冷淡的时候温香软玉在怀都不为所动,跟个木头桩子没有区别,好起来的时候不光看她的眼神是柔软的,还会开口安慰人呢。   她便撩了撩头发说道,“这房子我暂时不打算卖了。”   周严丰轻轻挑了挑眉。   陆曼曼继续道,“就是这么大房子不住人太可惜了,租出去又舍不得……我打算底下这一层收拾收拾,继续搞美容。”   周严丰点了点头,“我不懂这个,给你提不出来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尝试一下,如果个体经营这一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两人站在那里不由聊了许久。   周秉和周芝芝第一次到洋房这边,这栋洋房大的超乎他们想象,尤其周芝芝看到什么都好奇,迈着小短腿楼上楼下把每个房间跑遍还不够,又开始对那堆各式的家具家装饰品充满兴趣,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周秉虽然也很好奇,但怕妹妹碰坏什么东西,扭头看到叔叔和婶娘站一块谈兴正浓,就很自觉地牵着妹妹去了外面院子里观光一下。   小徐刚才跟工人们一起搬完家具,就出去到车那里等首长了,本来以为首长会很快出来,结果等啊等,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旧没看到首长身影。   首长办事一向很高效,是被什么事拖住了吗?   周严丰无意中看到小徐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才发觉不知不觉聊了太久,时间不早了。   他道,“我回机关还有点事做,你晚点回去还是跟我一起走?”   “走吧,一起走。”   陆曼曼四处看了看,透过玻璃窗看到周秉带着芝芝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玩,便跟周严丰出来把洋房大门锁上。   “芝芝走了。”   她走下台阶招手。   芝芝从远处跑过来,小脸蛋兴奋的通红,“婶娘,这里好好玩,我以后还可以来嘛?”   陆曼曼一看小家伙玩土了,两只小手手都弄脏了,从小荷包里抽出来一条干净手帕,弯下腰给她擦手手。   一边故意逗她,“这里好玩儿吗?婶娘怎么觉得军区大院比这里好呢,毕竟大院里更大啊。”   周芝芝乖乖地伸着小手手让婶娘擦干净,嘟嘟小嘴唇道,“可是芝芝觉得这里更好,这里的房子漂亮,院子也好漂亮,地上有哥哥说的鹅卵石,哥哥还说墙角种的那个花叫蔷薇,明年春天到了,蔷薇会开出很漂亮的花朵,哥哥说他也喜欢这里。”   陆曼曼顿时笑出声来,“好,你们都喜欢,以后等房间收拾出来,我一人分配你们一间房,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好啊好啊!”   周芝芝高兴的拍手。   周秉在一边跟着也笑了。   此时夕阳西下,彩霞映满天空,陆曼曼跟孩子们说笑之中,长长的卷发、脸上和肩头被霞光染上鲜艳迤逦的驼红,双瞳剪水,眉梢带笑,那充满活力的样子越发昳丽。   周严丰偏头看她,微微失神。   陆曼曼牵着芝芝往出走,不经意察觉身侧视线,扭头道,“怎么了?”   周严丰目光越过她,看向花草错落有致、富有情调的庭院,似有留恋,“院子布置的不错。”   陆曼曼得意,“那当然了,谁能比得上我审美。”   陆曼曼之前逛农贸市场的时候,有个铁路上的老工人卖旧货,陆曼曼从他那里掏到一只小烤炉。   上面是烤肉盘子,底下是碳炉,烤肉盘子是一块圆形钢板上打了洞,据说用厂里边角料做的,底下则用钢管和不锈钢板做的。   她看造型挺别致,小小的一只,家里用再合适不过,花了二十块钱买下来。   忽然想起当初答应过等房子收拾差不多就带周秉和芝芝过来烤肉吃,她双手一拍道,“择日不如撞日,不然我们今天就烧烤吧?”   周芝芝举双手赞同。   周秉眼睛亮了亮。   至于周严丰,陆曼曼才不管他呢,就让他这个工作狂人继续加班努力吧,大好时光,她赚钱之外可是要见针插缝地好好享受生活。   陆曼曼说干就干,上车后便交代小徐道,“我们去趟自由市场买点菜,到了那边停一下。”   小徐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好的。”   刚才没等出来首长,他偷偷跑回去看了看,结果就看到首长和夫人站在那里说话,夫人一头长卷发妩媚动人,首长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两人一个神采飞扬,一个浅笑着专注倾听,那个画面……小徐看得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莫名脸红心跳,就好像自己跟着谈了恋爱似的。   夫人是真的好看,模样又娇又俏惹人喜欢,小徐也不知道首长是不是在外人面前把感情都收敛起来了,以前还不觉着首长对夫人有多投入,可是刚才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首长看夫人的那个眼神完全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简直跟平时的高冷威严判若两人。   就真的好绝好绝。   小徐不由扫向后视镜看向两人。   看一眼。   然后再看一眼。   忽然对上首长一双幽深锐利的眼。   小徐一个激灵赶紧把心收起来,放到了好好开车上。   说到吃的,陆曼曼、周秉和芝芝三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肉肯定是要有的,他们先说素的,要土豆、要豆角、玉米、馒头片、面包片、菇、辣椒。   周秉,“茄子?”   陆曼曼,“对对对,茄子必须有,上次田阿姨不是做过蒜蓉小龙虾嘛,这次让她搞点蒜蓉,咱们蒜蓉烤茄子……还有周秉你回去再打点啤酒,记住了,打回来放冰箱里先冷藏着。” 第54章 勾人又多情   周秉连连答应。   周芝芝一听婶娘说蒜蓉烤茄子,就想起来上次鲜香味美的蒜蓉小龙虾,又开始不停地咽口水,不过她聪明的小脑瓜也没忘记给自己争取个饮料。   等婶娘说完话就赶紧补充道,“水果茶,水果茶!”   陆曼曼揉揉她脑袋,“对,还有水果茶,换季咱们就煮个甜甜的无花果雪梨水吧。”   说到肉,陆曼曼要买五花肉,要买虾,最好还要有肥牛肥羊和鸡翅。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越说越兴致昂扬,周严丰提醒他们一句,“这个时间点,买肉恐怕不太容易。”   陆曼曼双手捧着脸一阵哀嚎,“烤肉就是要吃肉才行,买不到肉那吃着多没意思。”   说着嘴唇都撅起来了。   周严丰失笑,“想吃什么肉,我让后勤部送些过来。”   部队里种着蔬菜,饲养着猪鸭鱼虾,吃吃喝喝基本自给自足,平时首长们家里饭桌上的肉和菜大多也是后勤部供应,周严丰打个电话让送一趟再方便不过。   陆曼曼这才重新高兴了,也顺便问他一句,“今晚上还回来吗,不回来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周严丰轻轻道,“回来。”   陆曼曼挑了挑眉,怪不得以前那些人总说什么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男人的心,果然没人能抗拒美食的诱惑。   陆曼曼带着周秉和芝芝在自由市场附近下了车,吃烤肉要辣椒面孜然,还要烧烤酱汁,腌肉的时候同样要用到很多调料。   她先把调料买齐了再买菜,本来烤肉要生菜卷着吃,但这个时候生菜那种相对来说娇嫩的蔬菜在北方还没有大规模种植开来,除开一些高档的酒楼和西餐厅,家里是很难吃到生菜的。   不过有卖苏子叶的。   苏子叶香味浓郁,卷肉吃比生菜卷肉还要好吃。   陆曼曼把小商贩剩下的小半篓苏子叶都包圆了。   东西买完回家。   他们回来的正正好,后勤部那边肉也送过来了,有五花肉,虾,鸡翅,羊肋排,还拿过来两条乱蹦乱跳的鱼。   田阿姨本来打算做饭了,突然接到首长电话,让她等陆曼曼回来再说,然后后勤部这边送过来肉,猜到就是小陆同志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看陆曼曼带着两个孩子大包小包回来,她撸起袖子,“小陆,今天打算做什么,你吩咐,我来干活。”   陆曼曼让她先把两条鱼放起,“咱们今天不吃鱼,去洋房那边吹着小风吃烤肉,田阿姨你把这些虾清洗干净,五花肉要切片腌一下,鸡翅和羊肋排也得腌,调料都在这里……”   田阿姨反正都听她的,她指哪儿就打哪儿,跟着小陆总没错。   不过田阿姨一个人就一双手肯定忙不过来,陆曼曼一边交代一边撸起袖子跟她一起忙碌,那边周秉打回来啤酒,也跟着到厨房搭把手。   周芝芝也没闲着,陆曼曼交给她一个任务,从橱柜里按照家里有几口人把小碟子筷子叉子还有喝水的杯子放到一个篮子里,完了要提到洋房那边吃饭用。   陆曼曼交代她,“你慢慢来,不小心把碗打碎了就站在一旁,千万别去捡碎片知道吗。”   周芝芝知道了,先数人头,“一,二,三,三个人!”   陆曼曼笑,“数你自己了吗?”   周芝芝恍然想起来,“一,二,三,四,我们家四个人!”   这次周秉无奈了,“怎么把叔叔忘记了?”   周芝芝,“叔叔?叔叔?”   哦,还有叔叔!   周芝芝这下终于数对了,然后蹲下小身子打开橱柜一个个小心地把碗碟放到篮子里,然后是筷子,叉子,杯子。   她没有把杯子碗碟打碎,也没有掉了筷子叉子,做完这个工作特别有成就感。   田阿姨这边手脚麻利地洗干净那些虾啊肉啊什么的,该切片的切片,该清虾线的清虾线,陆曼曼调配好了腌肉的调料,接着从田阿姨那里拿过虾和切好的五花肉腌上,鸡翅上面切花刀一起腌,羊肋排砍成一条条同样腌上。   烤肉的时候需要烧烤酱汁,田阿姨照着陆曼曼说的法子熬酱汁,一个香辣的给大人吃,一个酸甜口的给两个孩子。   东西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时间来到晚上七点钟。   周严丰回来了,大约是让小徐提早回去了,他自己开车回来的,看陆曼曼他们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自觉自己没有参与到劳动中,亲自打开车门让陆曼曼到车上休息,然后把剩下拎东西的活都包揽了。   准备好的食材全部放到车上。   他锁了家里大门上了车。   开车前不忘对坐在副驾驶位的陆曼曼道,“忙很久吧,辛苦你了。”   看陆曼曼没系安全带,他没着急开车,顿了顿倾身过来替她把安全带一上。   “注意安全。”   他偏头的时候说道,声音很轻,但是因为系安全带的动作,面孔距离陆曼曼很近,说话呼吸之间热热的气息扑打过来,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荷尔蒙。   陆曼曼微微歪着头托着下巴,目光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到他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也是很轻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这么辛苦吗,又帮你带孩子,又给你们改善伙食。”   周严丰动作缓了缓,下意识听她讲完话。   陆曼曼声音更轻了,轻到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才能听到,夹杂着一丝暧昧的娇嗔。   “……还不是想让你喜欢上我。”   周严丰呼吸窒了窒,喉结跟着滚动了滚动,耳边似是烧了起来,掀起眼皮看她,她也望着他,略有些昏暗的天色中,她透着几分懒倚靠在座椅里,说完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羞涩,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反而愈加波光粼粼,勾人又多情。   饱满红润的唇映着乌黑的发丝在昏暗中也分外娇嫩浓丽。   周严丰目光最终从她脸上,唇上抽离,坐了回去。   “坐好了。”   他声音低哑,发动了汽车。   陆曼曼手指绞着几根发丝偏头看向窗外,唇角忍不住上扬,这男人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那耳尖明明都红成什么样了。 第55章 脸红   陆曼曼喜欢在种满植物的院子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惬意地享受阳光,布置庭院的时候就让蔡洲在海棠树下砌了一套简约复古的桌椅。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太正确了,水泥桌多结实耐用,小烤炉放中间,里面烧起碳火一点问题都没有,赶明儿想喝咖啡的时候上面铺块田园风的棉麻布,一点也不耽误她喝咖啡。   等一到洋房这边,陆曼曼打开屋里的灯,借着光亮指挥其他人把装在篮子里的食材分门别类摆放到水泥桌上,把小烤炉里的碳火烧起来。   周芝芝越到这个时候越兴奋,就好像参加什么有趣的活动一样,围着水泥桌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   光线相对暗,陆曼曼避免她跑得摔倒受伤,把小家伙抱到凳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无花果雪梨水。   周芝芝好馋婶娘做的饮料,比外面卖的桔子汽水好喝多了,喝一口,哇,甜丝丝的,好润好润。   她举起杯子第一时间给婶娘分享,“婶娘你喝,好甜好好喝。”   周秉跟叔叔一起点起碳火,扭头看到妹妹杯子上亮晶晶的都是口水,就这样还给婶娘喝呢,他莫名觉得婶娘有洁癖,赶紧过来把妹妹举着杯子的两只小手手按下去,“芝芝喝,婶娘在忙呢。”   周芝芝眨巴着大眼睛有点失落。   陆曼曼在教田阿姨给钢板刷油,空出一只手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安抚她的小情绪,“乖,婶娘给你烤肉肉。”   周芝芝立马乖乖滴。   碳火温度很快就上来了,首先烤的是五花肉,滋滋冒油的声响中,五花肉被烤得外焦里嫩,那香味简直太诱人了。   陆曼曼用苏子叶卷了一片肥得流油的五花肉,首先塞到周芝芝这个小馋鬼的嘴里。   周芝芝好吃的差点吞掉舌头。   那边田阿姨学着陆曼曼夹上一块五花肉在调料里面滚一圈,卷上苏子叶塞到嘴里,也是直呼好吃。   周秉也抵抗不了烤肉的香味,但是看到婶娘首先给妹妹吃,就很懂事地打算先给婶娘夹一块,结果拿着筷子正往过递到婶娘的小碟子里时,看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周秉筷子一拐,把肉放回了自己碟子里。   关心婶娘这种事,当然应该放着叔叔来。   他还小声告诉妹妹,“想吃什么跟哥哥说。”   周芝芝嗯唔嗯唔地点头,肉肉好香。   陆曼曼这边喂完芝芝幼崽,正准备再夹肉的时候,旁边就有人递过来了。   陆曼曼扭头。   周严丰神色不动,“你吃吧,芝芝有她哥哥照看。”   陆曼曼放下筷子道,“芝芝有她哥哥照顾,那你是打算照顾我吗,既然照顾就要照顾到底哦。”   她促狭又有点无赖地看着他。   话里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周严丰最终略有些无奈地给她卷好肉,递到她嘴边。   陆曼曼这才满意了。   吃肉必然要喝酒,经过冷藏的啤酒清冽凉爽,一口下去不要太爽。   像这种户外野餐享受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一种放松,搭配点歌舞节目更好。   陆曼曼一提议,周芝芝举起小手手说,“婶娘,我看到房子里有一架手风琴,哥哥会拉手风琴。”   陆曼曼只留意到有归还回来一架钢琴,没留意到还有手风琴,叫周秉去拿过来给大家拉首曲子。   手风琴是拿过来了,但一说当众表演,周秉红着脸变得比小姑娘还扭扭捏捏了。   还是周严丰这个当叔叔的见侄子放不开,将手风琴接过来道,“给你打个版。”   陆曼曼还挺意外,这男人看着板正严肃的一个人,居然还会拉手风琴呢,当她以为他会拉一首振奋人心的军歌旋律时,响起的却是十分热烈欢快的节奏。   其他人一听那个节奏很快默契地跟着节拍拍起手,跟着唱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歌名: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这首歌在这个年代显然传唱度很高。   就连周芝芝都会哼两句。   陆曼曼要是什么“大刀像鬼子头上砍去”还能跟两句,毕竟她亲爹以前经常哼那个,这个歌是真的不知道,连歌名都不清楚,只能跟着滥竽充数。   但是周严丰在夜色中目光倏然落到了她脸上。   陆曼曼仿佛一瞬间被抽查到了。   她硬着头皮跟着节拍拍手,脸上保持微笑,继续保持微笑。   直到周严丰目光挪开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有没有谁能告诉她,这男人视线离开的时候怎么像是忍不住一样笑了?   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等到周严丰演奏结束,陆曼曼赶紧喝一口啤酒压压惊。   周严丰做了一个好的示范,气氛带动起来,周秉终于不再扭捏了,拉了一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还跟妹妹一个演奏曲子一个跳舞合作了幼儿园歌曲,田阿姨也来了一首南泥湾。   大家都表演完了,然后齐齐看向陆曼曼。   周严丰目光尤其意味深长。   陆曼曼,“……”   终于明白什么叫挖坑给自己跳。   她要选一首什么样的歌曲,既不是太流行,但又不能晚于这个年代?   她思来想去选择了一首外国歌。   准确的来说是一首辣歌,歌词十分火热,但反正没人听得懂不是。   陆曼曼这个k歌十级选手对唱歌还是很有自信的,大大方方站起来,双手做了个拎起裙摆的假动作,弯腰鞠躬道,“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英文歌Intentionally。”   周芝芝兴奋的鼓掌,带起一片掌声。   这个歌的节奏同样轻松愉快,陆曼曼歌声甜美,每个人都很陶醉,周严丰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唱到后面,陆曼曼来到周严丰身后,双手轻轻搭到了他肩头,她弯下腰调皮地看着他,“……Intentionally(是故意吧)You you you make me fall for you(你你你让我深陷于你)knock me off my feet(我神魂颠倒)oh~okay how crueland kind of you(噢~行吧,你真是残忍又甜蜜的陷阱)……”   周严丰的脸肉眼可见变红了,就像喝多了酒一样。   要知道他借口开车滴酒没沾呢。 第56章 乖吗?   陆曼曼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听得懂歌词,唱完歌就过来借着关心的名义问他,“周严丰同志,你脸好红啊怎么回事?”   周严丰淡淡撇开视线,“热的。”   有那么热吗。   陆曼曼怎么那么不信,不过这男人一看就是嘴巴很硬,撬都撬不开的那种人,她懒得追问下去,有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好好享受这次户外就餐。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这种形式的聚餐,周秉周芝芝田阿姨就不用多说了,周严丰看起来也很享受。   尤其周秉最开始表演个节目还扭捏大半天,后来放飞自我,表演起了单口相声。   陆曼曼简直被他一本正经搞笑的模样逗得不行,她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放松的状态里……然后不知不觉喝就多了。   就餐结束,周严丰收拾东西开车送一家老小回到大院,陆曼曼窝在副驾驶位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周芝芝精力最旺盛,但是习惯了早睡,上了车就睡着了。   周秉下车打开车门,让田阿姨抱着妹妹先回去,这个时候也没有傻到去关心婶娘,而是拎着收拾回来的空篮子紧跟着回去了。   车上只剩下周严丰和陆曼曼。   夜色已经很深,空气里弥漫着雾气。   周严丰下车也感觉到一丝凉意,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位这边,座椅里女人一头长卷发微微有些凌乱地披散着,双眸紧闭,睡得迷迷糊糊。   周严丰弯下腰将脱下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手掌隔着外套布料扶到她肩头,声音低沉道,“醒醒。”   陆曼曼悠悠醒来,睁开一双迷离的眼。   “还能下来走路吗?”   周严丰这话刚问出来,就被她伸出两条胳膊搂住了脖子。   她脑袋埋到了他颈窝,清浅温热的呼吸扑打了上来。   周严丰颈窝一热,心脏重重地跳了跳,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她后背,将人打横抱起来。   周秉他们都去睡了,客厅安静,只留着一盏小灯。   周严丰抱着陆曼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了楼,将她抱回卧室,放到了床上。   她似是毫无所觉,搂着他脖子没撒手。   周严丰伸出手掌握住她一只手腕,本来要将她搂着脖子的胳膊拿下来,握住那截触感纤细柔嫩的手腕,动作又停了下来。   房间里没开灯,暗沉沉一片。   他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再度打量她,她微醺的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原本嫩腻如脂的肌肤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衬托得巴掌大的小脸水嘟嘟的,饱满红润的唇越发水嫩。   陆曼曼似有所觉,睁了睁眼,就见男人在昏暗中注视着她。   她迷迷糊糊地问,“回来了?”   周严丰嗯了一声,握着她手腕将她胳膊拿了下来,叮嘱一声,“你早点睡。”   正要站起来,手被她拉住了。   她蹙着眉略有些不满,“还要加班呢?”   然后那张小嘴开始嘟嘟囔囔起来,“周严丰你好讨厌啊,我不要一个人睡,晚上好冷啊,我要挨着你睡……”   周严丰被她拉着的手掌微微发热,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她平时声音就娇滴滴的,此时本就甜腻的嗓音夹杂着酒意和睡意有些含混不清,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那张小嘴一张一合,饱满水嫩的不像话。   他压下想要将她那张小嘴堵住的冲动,低头问她,“睡觉乖吗?”   她喝酒后一双桃花眼像是含着水一样湿漉漉的,水眸弯了弯,答应他道,“乖,好乖的。”   周严丰心里一动,随后换了睡衣上了床。   然后就发现这女人嘴里一句话不能相信,没有一点契约精神,他换睡衣的功夫她衣服都脱光了,身上是光溜溜的。   陆曼曼是真的有点喝多了,但真不至于喝得神志不清,也就在车上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   这男人把她抱到床上,握着她手腕停留了好一会儿,她有种感觉,他会忍不住吻她。   结果等了半天,并没有。   好叭,是她自作多情了。   此时好不容易把他骗上床,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像一条光溜溜的鱼一样钻进他怀里,手脚并用紧紧地缠住了他,他身上有她迷恋的荷尔蒙味道,还有温热的体温,她有些贪婪地贴着他,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才闭上眼睛美滋滋地睡觉。   周严丰伸手碰了碰她头发,见她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乱摸乱碰胡作非为,总体上还算乖的。   这才打消了把人拎出被子,强行让她穿上睡衣再睡觉的念头,最终合上眼妥协了。   只是少不得半夜得多冲两回凉。   陆曼曼重新搞美容,这次资金相对来说比较足,第二天醒来被田阿姨再次盯着吃了满满一碗补血益气的浓粥后,出门四处打听着收购了一套提炼精油的油水分离器。   还有美容用的毛巾,化妆镜台,操作需要放置护肤用品的美容小车,吹风机,各类梳子,以及修眉刀之类。   洋房这边也收拾妥当,有客户美容专区,还有沙发茶几组成的休息区域。   忙碌几天终于可以到裁缝店取衣服。   衣服一取回来,陆曼曼就上身试了试,不得不说这个老师傅手艺太赞了,衣服完全照着杂志上款式裁剪,尺寸大小完全照着她身材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服帖的地方。   做的包包也符合她要求。   她最喜欢红色双排扣外套搭配水貂灰双侧裥裙这一套,法式赫本风和港风完美融合,搭配长卷发十分慵懒迷人。   穿上百货大楼买的丝袜和长筒靴,她从楼上走了下来。   陆曼曼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叫周秉也把他那身卡其色的小翻领套装换上,周秉现在对婶娘的话几乎可以说言听计从,婶娘不喜欢别人磨磨叽叽,她一发话,他就立马答应,赶紧去换新衣服了。   周芝芝的新衣服,陆曼曼那天在百货大楼买的成衣,回来让崽崽换上,但是崽崽说要等哥哥和婶娘的新衣服都做好了才一起穿。   婶娘和哥哥都去换新衣服了,她拉着田阿姨让田阿姨也帮她换新衣服,婶娘还给她做了一个漂亮的粉色小挎包。   田阿姨给她穿好新衣服,把小包包给她垮上去,小孩子穿什么都好看,垮上一个小包包更可爱了。   田阿姨牵着周芝芝从房间出来,周秉也换好衣服了,周芝芝看到哥哥眼睛都亮了,“哥哥,你好帅帅啊!”   田阿姨也围着周秉一个劲地长吁短叹,“你婶娘这个眼光也太好了,看看叫裁缝给你做的这身衣服多好看,多合身,多时髦啊,这一下成大小伙了!”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慨,“你们婶娘是真疼你们……”   那当亲妈的两年了都不说来看一眼,看看人家这婶娘当的,出门也带着孩子们出去,今天给吃小龙虾,明天给吃烤肉,这快开学都不忘给孩子们买衣服,这款式咋就这么好看呢?   田阿姨下意识的就觉得是陆曼曼用了心,否则随随便便买件衣服糊弄一下两个孩子不就行了吗,犯得着款式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田阿姨这边感叹周秉的衣服好看,等陆曼曼出现在楼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说她,周秉和周芝芝眼睛都不眨了。 第57章 漂亮老婆   只见她红衣伞裙、脚踩皮靴沿梯而下,裙底薄薄的透明的丝袜包裹着膝盖和半截白肌雪肤的大腿,耳垂缀着两颗珠圆玉润的珍珠耳环,脖子上挂着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一头浓密蓬松的大波浪长卷发行走间随着身形微微晃动,珍珠的光泽掩映其中熠熠生辉。   田阿姨,周秉,周芝芝三个人目不转睛盯着楼梯上,眼睛都看直了。   陆曼曼走下楼梯漫不经心道,“怎么样,还行吧?”   她顺手将一捋发丝拢到耳后。   大美人眉目皆是风情万种,哪怕这么一个小小的随意的动作,也将慵懒妩媚演绎到淋漓尽致。   这哪里是还行,这是很行,非常行,特别行,简直美到窒息了好嘛!   田阿姨就是陆曼曼最忠实的夸夸党,看陆曼曼打扮这么美,比自己突然年轻十岁都激动,拉着陆曼曼稀罕地左看右看,激动得不行,“小陆,你也太会打扮自己了,这身衣服就是给你量身打造的,你都不知道你穿上有多美,就像那个、像那个电影里面走出来的大美人,我个老阿姨看到都走不动路了!”   她一激动就忍不住出门宣扬去了。   陆曼曼忍俊不禁。   四岁的周芝芝别看年龄小,她分辨得出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仰着头看着陆曼曼一脸小迷妹表情,“婶娘你好美好美!”   不过小孩子最最关注的还是婶娘脖子上挂的那串珍珠项链,“哇,你的项链也好美,它会发光耶!”   还羞涩地跟陆曼曼告白,“我长大想和你结婚。”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引得陆曼曼笑得合不拢嘴,陆曼曼弯下腰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故意逗她,“芝芝你跟婶娘结婚,是想继承婶娘这串项链吗?”   “不是不是,芝芝跟婶娘结婚,就可以天天和婶娘在一起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   陆曼曼刮刮小家伙的鼻尖,替她重新整理了整理小挎包,见周秉一脸羞涩矜持的站在一边,招了招手,“过来。”   周秉有点不敢直视婶娘,她太过风情漂亮,一瞥一笑摇曳生姿,本来经过那晚户外就餐,他在婶娘身边放松了不少,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   不可否认,刚刚她从楼梯下来那一幕,太过冲击他视觉感受了,甚至于让他心里产生一个念头,想永永远远陪在婶娘身边,即便站在她的阴影之中。   陆曼曼打量了打量少年身上的衣服,少年人挺拔利落但又不过分单薄消瘦的身形搭配这身小立领套装还是很不错的,又青春又时髦,哪像之前穿的那些衣服总是给人一股太过沉闷的感觉。   她拍拍周秉肩头,“不错,穿上这身衣服像个大小伙了,不过周秉你是不是应该多笑笑,可别学你叔叔天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来,笑一个。”   周秉被她身上芬芳香软、散发着淡淡温暖的味道包围,那是一种让人沉溺的味道,在她注视下,他红着脸扯动嘴角,矜持地露出一个笑。   陆曼曼满意了,“这才像个年轻人。”   田阿姨那边迫不及待跟人宣扬陆曼曼做了多漂亮,多时髦的新衣服,这个年代无论买身新衣服还是烫个发,都挺招人稀罕的,这人还是陆曼曼,陆曼曼护肤美容有一套,现在可是大院里所有爱美人士争相追捧的对象,大伙儿一听她烫了发,做了新衣服,尤其听田阿姨说得神乎其神,越发想亲眼看看陆曼曼究竟打扮成什么样子了。   陆曼曼家里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群人。   那些大姐小媳妇们看到陆曼曼那身打扮,当即七嘴八舌地把她团团围住了。   “呀,这也太好看了。”   “田阿姨半句不掺假,这就是个电影里走出来的大美人啊!”   “这头发怎么烫得这样好看,同样烫发,你看看我这跟一头羊毛卷卷……”   “这珍珠耳环和项链搭配的真好!”   “天呐丝袜,丝袜,小陆你穿了丝袜!”   “这就是丝袜吗,好薄的一层,这不能碰吧,是不是不小心能勾坏?”   “勾坏怕什么,穿好看就行了,这东西可不好买啊,百货大楼想买得靠抢,听说南方那边都是走私货……”   “这衣服,这裙子,这款式咋就这么好看,还有这靴子搭配太好了,这也太好看了……”   不能小看女人们爱美的热情,一群人把陆曼曼围在中间,十几双手在她身上腿上摸来摸去,赞不绝口,也就陆曼曼这么自信且热衷于社交的人才能撑住,她不仅撑住,还不忘透露她的美容院马上要重新开张了,地点就在洋房那里,大伙儿闲来没事可以过去转转,参观参观洋房,坐在沙发上看看报纸看看书,庭院里喝喝咖啡聊聊天,都很不错呢。   一群人听得十分神往,当初陆曼曼在家里搞美容,家里客厅变成大家最喜欢聚集的地方,这下好了,聚集的地方转移到洋房,没事还可以看看洋房美景喝喝咖啡,这日子也太有滋有味了!   到时候美容店开业,一定捧场,一定!   快到中午大家陆陆续续散了,还有两个大姐拉着陆曼曼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一边跟她交谈着。   周严丰下班回来,进了家门,刚好听到女人们的谈话内容,“曼曼,这衣服好看除了你脸蛋漂亮,还是你这身材好,看看你这胸,看看你这细腰和腿……啧啧!”   一个说,“就是,反正我一个女人家看着曼曼都走不动道了……还有,我们家老头都说,周严丰同志最近回家很勤快呢!”   至于为啥,还不是很明显吗。   这么个漂亮老婆在家里,谁不着急回家啊!   几个女人顿时笑作一团。   然后扭头忽然看到刚刚回家的周严丰……   周严丰最后清了清嗓音,略有些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替陆曼曼送走她的客人们。   客厅重归安静。   陆曼曼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这男人脸上神色,“她们瞎说着玩儿的。”   周严丰嗯了一声。   陆曼曼过去替他把脱下来的军衣外套挂起来,之前周严丰明里暗里不支持她在家里搞经营,那天听她要把经营场所转移到洋房,主动就把跑证的工作包揽了下来。   陆曼曼一边挂衣服,一边不忘问他正事,“证办得怎么样了?”   周严丰,“差不多了。”   他换了鞋,目光不着痕迹打量过她胸前腰肢。   陆曼曼挂好衣服,侧过身子双臂抱胸,肩头懒洋洋地倚靠在墙上,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看着他,“看够了没,好看吗?”   周严丰,“……”   他捏了捏衬衣领口,喉结滚动了滚动,风轻云淡,“还可以。”   陆曼曼挑眉,“还可以?”   周严丰,“不错。”   “不错?”   “好看。”   陆曼曼就抿唇笑了,白皙纤柔的手慢慢摸上他胸膛,问他,“那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周严丰同志最近回家都变勤快了?” 第58章 爱的抱抱   她唇角勾笑,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直勾勾地看着他。   白皙纤柔的手摸上他胸膛,指尖轻勾描绘,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周严丰明知这是她暧昧的小把戏,却不禁喉头一紧,全身血液沸腾,目光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门厅这种地方不一定谁过来。   他将她不安分的手拉下来,轻声道,“别闹。”   陆曼曼笑,“没闹,问你话呢。”   仿佛看穿他的口是心非,她越发胡作非为起来,说笑间香软的身子贴了上来。   身体和身体发生轻微摩擦,酥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周严丰呼吸猛地一窒,有些面红,双掌下意识摸上她小腰。   本意是想将人拉开,却不知怎么莫名演变成了半搂半抱。   一个小家伙忽然跑了过来,“婶娘,婶娘!”   看到两个大人搂抱在一起,小家伙愣了愣,稚嫩的声音十分疑惑,“叔叔,你们在干什么?”   “……”   猛地被撞破,一向冷静自持的周严丰脸上都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难为情。   陆曼曼却见怪不怪,好笑地朝他某个地方看了一眼,直到他侧过身,才过去牵着小家伙离开门厅。   “宝,我们在爱的抱抱啊。”   她道。   “爱的抱抱?”   周芝芝更加不解了。   陆曼曼弯下腰捏捏她小脸蛋,“爱的抱抱,包括爱的亲亲,都是成年恋人和夫妻之间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婶娘爱叔叔,叔叔爱婶娘,所以婶娘和叔叔会有爱的抱抱,还会有爱的亲亲,这代表叔叔和婶娘感情好。”   原来是这样子!   周芝芝想了想,眨巴着大眼睛拍着小手手道,“婶娘,我好羡慕你们哦。”   陆曼曼忍俊不禁。   这小宝贝好可爱,还好羡慕哦。   周严丰听婶侄两对话,上楼梯的脚步缓了缓。   周严丰冲了个凉水澡下来,田阿姨这边也做好了饭,饭后陆曼曼忽然想起来,“明天我到我姐姐家一趟。”   原主姐姐毕竟拖家带口,陆曼曼想着趁有时间还是把那栋洋房的产权明确了。   当然她提这一嘴也是为了让周严丰放心,省得老觉得她占原主姐姐便宜。   周严丰却说,“穿这个去?”   目光扫过她丝袜裹着的半截大腿。   陆曼曼大大方方地把两条腿伸出来向他展示,“怎么了,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她说了不算。   周严丰,“明天我抽空送你过去。”   陆曼曼挑了挑眉,“好啊。”   这男人也不是不开窍。   两人说定,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周严丰开车回到大院。   陆曼曼拎着包包上车。   上次去那边,陆曼曼倒了两辆短途汽车,早上出发快中午才过去,这次九点出发,到达目的地也才过了两个小时。   周严丰汽车停下,就有不少人站在路边围观。   陆曼曼下车之前问他,“我估计待不到个把小时,你要不要一起?”   周严丰,“车上等你。”   这男人不是很关心原主姐姐吗,难不成近乡情怯,有机会见人家了,反倒迈不出那步了。   陆曼曼白他一眼,拎着包包下车。   她这身打扮就是惹眼,一下车男人们明里暗里投过来的眼神挪不开了,女人们笑着捂着嘴小声交头接耳,不过碍着她从军用吉普汽车下来,一看就有背景有身份,没人敢明目张胆。   当然了陆曼曼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她撩了撩长卷发,一脸老娘走在哪里都是最美的自信,踩着皮靴朝原主姐姐家的方向走去。   经过供销社本来打算再买点东西拎上门,忽然听人道,“快快快,严大宽又打老婆了,赶紧看去!”   “陆曼香那娘们又咋了?”   “听说跟男的眉来眼去被严大宽逮到了,这次估计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   “严大宽早上刚喝了酒,那小子喝了酒连亲娘都分不清,不会出人命吧?”   “谁晓得哩,要怪就怪陆曼香那娘们不安分……”   ……   陆曼曼抓住一个人问,“你说陆曼香?就住在那边,有一个婆婆,生了两个儿子的陆曼香?”   那人扭头猛地看到一个仿佛电影里走出来的大美人,一阵心旌摇动,说话都不利落了,“是、是她。”   陆曼曼东西也不买了,扭头冲汽车那边疯狂挥手,看周严丰下了车,转身迈开步子朝原主姐姐家里跑。   陆曼曼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原主姐姐家门外面聚集了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隔着一道门板,她听到上次那个死老婆子的声音,“打她,往死里打,丢人现眼的东西!”   桌椅板凳摔打之中,原主姐姐哭声惨烈。   陆曼曼头皮都要炸了,用力挤开人群上去拍门,“开门,快给我开门!”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圈住她腰肢,将她拉到了一边。   周严丰过来了。   将陆曼曼拉到一边,他退后两步一脚揣向门。   一声巨响,紧闭的门板当场就被踹开了。   别说外面的人消停,里面的人都猛地消停了。   陆曼曼冲进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又矮又瘦又丑的男的怔在原地,而他手里抡着一把椅子,原主姐姐鼻青眼肿地被打趴在地,这男的拎着椅子显然是要抡到原主姐姐身上。   什么垃圾玩意儿。   陆曼曼这暴脾气,上去从这垃圾手里夺下椅子,“啪啪”地甩了他两个响亮的大鼻窦。   不等男的反应过来,那老婆子气得指住陆曼曼,手指哆嗦着,“陆曼曼你你你、你把我们家门踹坏,还打我儿子!”   陆曼曼晃了晃手里的椅子,“你再多说一句话,我连你一块打。”   老婆子是真有些怕这个陆曼曼,跟陆曼香不一样,这陆曼曼以前在农场就是个不吃亏的,看她这架势是真的敢打人……她再气得要死,还是老老实实闭嘴里。   她儿子倒是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莫名其妙被甩了两耳朵,酒是醒了,但巴掌不能挨,一看是陆曼曼,身旁还跟着个丰神俊朗、气质出众,比自己强壮又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军人,穿的军装还是四个兜的干部服……猛地想到那素未谋面的妹夫大人,他立马怂了。   但还是红着眼指责陆曼曼,“陆曼曼你太不懂事了,我、我是你姐夫,你姐勾搭男的,我教训教训她而已,你咋还能打我!”   陆曼曼都yue了,什么垃圾玩意都能当她姐夫,她家可不是垃圾站,还教训教训原主姐姐,就他也配?   她抡着椅子还想给他来两下。   周严丰拉住她,“先去看看你姐姐的情况。” 第59章 这事没完   陆曼曼不清楚周严丰和原主姐姐曾经有没有过什么感情纠葛,但就她个人感受来说,她一直觉得周严丰对原主姐姐有那么点不太一样。   怎么说,反正好像就是比对平常人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关心。   冲进屋里后,她总以为周严丰已经第一时间去关心原主姐姐了,为了避免让自己尴尬,她专心对付老婆子和老婆子的垃圾儿子,万万没想到这人没去关心原主姐姐,反而还在她身后站着……   陆曼曼心里微妙了那么一下,赶紧把手里的椅子塞到这男人手里,然后去看原主姐姐。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把椅子的周严丰,想了想才想明白这女人这是让他防身打架。   他,“……”   持械伤人不是他的风格,当然他伤人也不需要持械就是了。   周严丰便打算把椅子放下。   他这边才刚动作,老婆子和老婆子的儿子瞬间一脸紧张地往后退了退。   开玩笑,看看他一脚把门踹成稀巴烂,要是拎着椅子抡他们一下,他们不得当场过世!   结果人家仅仅是放下椅子。   两人瞬间把悬着的心放下了,想想好歹是人民子弟兵的首长,打人像话吗,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小心翼翼地巴结了上来,老婆子说,“这是陆曼曼她男人吧,看看这仪表堂堂,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周严丰仿佛没听到一样,扭头对围观的一个小伙子说,“帮忙到派出所报个警,让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一趟。”   他身量高大,鼻高眉深,五官冷峻,站在那里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身穿四个兜的干部服,天然地让人心生敬畏和服从,小伙子忙不迭道,“好,好,好,我马上!”   然后扭头拨开人群跑了。   老婆子和老婆子的儿子瞬间傻眼了,这年头打老婆司空见惯,有哪家因为打老婆闹到派出所的……这是见官啊!   老婆子和老婆子的儿子脸色刷一下白了,他们才不是怕丢人,就是单纯的害怕,害怕经了公家会被抓去坐牢!   老婆子一拍大腿就要哭嚎起来。   周严丰一眼扫过来,她一个激灵闭住嘴巴缩着肩膀躲到儿子身后了。   陆曼曼这边检查陆曼香伤势,陆曼香脸上鼻子眼睛嘴巴上全是伤,手上胳膊上也全是青肿,这还是皮外伤,都不知道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陆曼曼还是平生第一次经历家暴现场,看着惨不忍睹的原主姐姐,简直气到不行,恨不得找人把那垃圾玩意套着麻袋扔到海里喂鱼。   她生怕造成二次伤害,也不敢随便挪动原主姐姐,一边小心扶着原主姐姐头部一边握着她的手问她,“姐,你身上哪里疼先告诉我。”   陆曼香人都被打的有点神智不是太清楚,在陆曼曼的温声安抚下才慢慢缓过神来,然后紧紧握住陆曼曼的手,瞬间哽咽着泪如雨下。   陆曼曼性子表面上圆滑狡黠,其实骨子里天生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虽然对原主姐姐没有什么感情,但真受不了这个。   尤其原主姐姐就是温柔本身。   这么温柔的女人凭什么受到这种伤害。   陆曼曼忙搂着原主姐姐又是掏出手绢给擦眼泪,又是好声安慰,等到她哭完了,看她好像没伤到骨头,这才慢慢扶她站起来,打算带她到医院验伤,做伤情鉴定,拿着伤情鉴定让那个垃圾玩意受到该有法律惩治!   结果原主姐姐大概以为这就完事了,站起来后忍着眼泪反过来安慰她说,“姐没事了,你们不好容易过来一趟,让你们看笑话了……”   那老婆子一听这话赶紧跑过来附和,“对对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都是一家人,夫妻哪有隔夜仇……”   陆曼曼一眼给她瞪回去。   随后安抚原主姐姐,“有事没事咱们先到医院检查了再说。”   陆曼香感受到来自娘家人的关怀和爱护,眼泪一下子又来了。   这时候派出所的同志也来了。   周严丰安顿那边几句话,把车开了过来,陆曼曼扶着原主姐姐上了车。   围观的一群人先前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眼看派出所都来人了,严大宽和他妈保不准要摊上事了,一个个仿佛瞬间化身正义人士,纷纷七嘴八舌议论道,“有娘家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严大宽和他妈真以为人家陆曼香爹娘没了,就由着他们搓扁揉圆,随便可着劲欺负呗……”   “这陆曼曼以前对她姐好像不咋地,自打嫁人就不跟她姐联系了,没想到她姐出事,她还真能站出来。”   “人家到底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姐姐受气,她要没点反应才怪呢,我告诉你们,这陆曼香性子软绵绵的是没一点脾气,这陆曼曼可不一样了,脾气厉害着呢,我看今天这事她是替她姐姐管定了,咱们且等着吧,这严大宽算是把小姨子得罪得死死的了,这事肯定没完!”   那边派出所的同志过来调查了解情况,登记备案,调查取证,陆曼曼这边让周严丰直接开车到医院。   陆曼香生怕去医院花大钱,忍着痛挣扎着坐起来阻拦道,“曼曼,去卫生所看看就行了,姐真的没事了。”   陆曼曼真是恨铁不成钢,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还一直没事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那个垃圾玩意开脱罪名。   刚才当着那些人的面她不好怼这个便宜姐姐,在车上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当即语气就很不好,“卫生所看看?卫生所能看下什么?卫生所看完然后你是不是还要跟没事人一样回去继续跟那混蛋过日子?”   她道,“好啊,你如果乐意回去继续过那种窝囊日子,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去。”   陆曼香眼眶里顿时又蓄满眼泪,声音哽咽着,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拿一双眼委屈又无助地看着陆曼曼。   陆曼曼这个铁心肠都有点受不了她那种眼神,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按照陆曼曼的想法,家暴有一次就有无数次,碰到这种情况就该当机立断及时止损,验伤做伤情鉴定报警立案这都是基本操作,紧跟着就该离婚彻底摆脱垃圾男人。   不过到底年代不一样,这个年代大环境下,女人自己都觉得离婚是件丢脸的是,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陆曼曼想到那两个便宜外甥又来气,最开始她跑过去拍门的时候,两个便宜外甥正在你追我赶地嬉戏打闹,亲妈隔着一道门板被打得叫声凄惨,两个小混蛋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玩儿。   这种白眼狼生下来就该直接埋了。 第60章 不离婚等啥   不过再怎么说离婚这种事也得看当事人什么态度,原主姐姐一看就是心肠软,拿不定主意的人,陆曼曼要是逼她太紧,估计她还是只会掉眼泪。   陆曼曼只能先就这么算了。   转而安慰陆曼香道,“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先到医院检查,其他完了再说。”   周严丰眼里陆曼曼这个女人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小坏,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享乐派。   周严丰翻看心理书,这种人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弱小的人没有什么同理心……出乎意料的是她今天在陆曼香身上表现出了最大的耐心。   当然也可能她演出来的姐妹情深。   不过周严丰更相信是前者。   他不禁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陆曼曼就说陆曼香被打成这样,绝对不可能像她说的没事,果然医院一检查就检查出问题了,轻微脑震荡,脸上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两处地方骨裂,医生建议住院。   陆曼曼脸色当场沉下来。   陆曼香一看妹妹脸色,生怕惹她更加生气,这次倒是乖乖的什么都没敢多说。   周严丰去办理住院。   医生给陆曼香处理伤口。   周严丰办理完住院还得回去一趟了解情况,陆曼曼在医院陪陆曼香。   下午陆曼香躺在病床上睡着的时候,周严丰回来了。   “怎么样了?”   陆曼曼出来问他。   周严丰道,“严大宽已经被派出所的同志带回所里,暂时拘留起来了。”   陆曼曼这才稍稍解气,但她还有很多疑问,“那混蛋说陆、我姐勾搭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子虚乌有的事。”   原来这严大宽当初对陆曼香还十分殷勤,但是自从把陆曼香娶进家门,生下两个儿子后,就在他妈的挑拨下换了态度,对陆曼香横眉竖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这两年农场改革,严大宽普普通通一个农场职工赚钱只能勉勉强强养活一家人,陆曼香就劝说他包点林子包点地,和他一起辛苦点,赚钱改善家里条件。   她婆婆跳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说她一肚子坏水,怂恿自家男人丢掉农场职工的铁饭碗,干个体经营,不是蠢就是坏。   然而事实证明陆曼香的想法有远见,那些跟着国家政策走的人很快就吃到了红利。   这时候她婆婆又跳出来说,当初就不该让自己儿子娶她进门,就她那个软绵绵的性子,根本拿不住她儿子,要不然为啥她儿子不听她的话,但凡她脾气硬气点,主意拿得正,现在他们家就跟别人家一样盖新房了!   严大宽也开始埋怨她,更是把自己的一事无成全部推到她头上,眼看别人一天天在进步,他反而没了志气,上班整天磨洋工睡大觉就算了,还沾了酒瘾和赌瘾。   陆曼曼那次过来找陆曼香,严大宽刚刚喝完大酒回来,听说那个不跟自己家来往的小姨子上门了,气不打一处来,还想找陆曼曼好好理论理论,问问她是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姐夫。   陆曼曼恰好坐车走了。   陆曼香拦着他,他跟陆曼香闹了一场,结果等酒醒了又死皮赖脸地让陆曼香找她那个部队里的首长妹夫,看看能不能帮他安排个轻松有身份的工作。   陆曼香十分难为情,坚决不肯答应。   严大宽摔盆摔碗地跟她打起了冷战,然后昨天晚上又去赌了,还赌输了,今天一回来就喝大酒,陆曼香本来没招惹他,结果她婆婆跳出来说陆曼香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点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要不是她不帮自己男人求着首长妹夫换份好工作,她男人就不会憋着气去赌博,他不憋着气赌博,就不会在赌桌上输钱,更不会又喝开大酒。   陆曼香一句话还没反驳呢,严大宽就不知道哪根神经被他妈挑起来了,借口陆曼香有天跟一个男的多说了几句话,上来就动手了。   至于陆曼香多说了几句话的那个男的,是农场新来的技术员,陆曼香跟人家多说了几句话,是因为她打水的时候担子太重差点摔倒,人家看见了过来扶了一把,她感谢人家来着。   那个技术员年轻有本事,严大宽不服气人家,打老婆才找了那么个烂借口。   这**简直垃圾中的战斗机。   陆曼曼都没想到这种打老婆的窝囊废简直快五毒俱全了,酗酒算了还赌博呢,不离婚还等啥?   她脑子里转了转,看向周严丰忽然道,“你怎么想?”   没想到周严丰迅速get到她意思了,不过他显然比一般人要理智,“现在的社会风气不鼓励妇女离婚,对于她自己来说,离婚大概不是个光彩事,不像离了又可以重新开始那么简单,还有两个孩子,估计很难走出那步。”   陆曼曼有点泄气。   周严丰还是头次从她脸上看到这种小表情,他以为她任何时候都是充满斗志不屈不挠……进屋就啪啪在别人脸上甩了两个响亮的耳朵,一把夺过椅子那幕,是真把他惊到了。   他不由自主抬手轻轻捏了捏她两只肩头,低下头来道,“你能帮到她,你比她有想法有主见,还有执行力,我相信她会听你的建议。”   两人挨得近,陆曼曼抬头鼻尖几乎快抵到他下巴……这还是这男人头次这么主动地靠近的。   按照平时,陆曼曼早顺杆往上爬了,就算不趁机把手放到他腰上偷偷摸一下他那把强劲有力的细腰,或者是翘臀,怎么也要在嘴上占点便宜。   但此时此刻,她只有心情复杂。   他突然这么主动又是搂肩又是凑这么近说话,话里话外不就是让她劝说原主姐姐离婚。   陆曼曼就知道他表面上装得轻描淡写,心里压根不是那样的。   她当然没有道理不帮原主姐姐,不要说原主姐姐,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真这么悲惨地撞到陆曼曼眼前,她嘴上说活该,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   根本就不需要你周严丰提出来。   她拨开周严丰双手撇开眼,“知道了。” 第61章 区别对待   手从肩头拨开,掌心猛地空了。   周严丰敏锐地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忽略心底蔓延上来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眼皮轻抬,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纤细白皙的颈,小巧玲珑的下巴,看向她那张雪肤小脸,试图探究出些什么。   陆曼曼浑然不觉,想起他还有工作,也不含糊,“你忙就先回去,医院有电话,有什么我们电话联系。”   周严丰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现在就要离开的意思,他双手插进兜里,略微沉吟之后说道,“她丈夫被拘留,她婆婆一路跟到派出所又哭又闹,那边闹不出结果,不定什么时候带着两个孩子找到医院里来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不好应付,我已经打电话叫小徐过来,也联系了农场妇联的人,等他们人过来我再走不迟。”   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走,让你姐先睡着,我们去吃个饭。”   陆曼曼没想到他都安排妥当了,听他说吃饭才想起今天除了早上家里那顿,忙到现在肚子里还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呢。   她还真饿了。   就算她不饿,也得给原主姐姐带饭回来。   她撩了撩头发,“那走吧。”   医院里躺着病人,两人也没往远的地方去,陆曼曼看到旁边小巷里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刚刚开摊还没有人,墙边摆着一张小桌子和两只板凳,旁边炉子上架着一口锅,里面浓白的汤底翻滚着沸腾了,应该是熬了猪骨,还没走近就闻到空气里浓浓的香味。   小摊主是个大爷,陆曼曼看大爷身上虽然朴素却拾掇得干干净净,袖子上戴了袖套,手上指甲剪得平平整整,决定就这里了。   “两碗馄饨,大爷。”   正往外掏手绢擦桌子板凳,周严丰先她一步掏出了手绢,将她这边桌子凳子细心擦了一遍。   至于他那边,倒是随便擦了两下就完事。   两碗热腾腾香味扑鼻的馄饨端上来,上面撒了紫菜虾皮香菜,汤水里一个个馄饨白皮透着红馅,看着煞是喜人。   陆曼曼拿调羹轻轻搅动后喝了一口汤,汤汁鲜美,至于馄饨,薄薄的皮裹着鲜嫩多汁的馅,咬一口下去更是满口留香。   她一个从来不怎么吃小摊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吃饭速度到底赶不上周严丰,周严丰三八两下就完了。   “你慢慢吃。”   他站起来付了钱再给陆曼香要了一碗,丢下话后就自觉地去附近国营商店买饭盒去了。   不然手头没餐具,不好给陆曼香带饭。   等周严丰回来,陆曼曼这边也吃好了,一碗小馄饨下肚,她浑身上下暖乎乎的,见周严丰手里拎的东西不少,除了饭盒还有牙膏牙刷毛巾脸盆搪瓷杯之类的生活用品,拖鞋居然也买了,但就只有一双。   陆曼曼问,“就一双给谁穿?”   周严丰道,“皮靴长时间走路不舒服,你病房里穿拖鞋舒服一些。”   哦,给她穿的。   周严丰说完递过来一只米白色塑料壳的保温杯,“这两天天凉,别忘了多喝热水。”   陆曼曼,“也就买一个啊,那我姐拿什么喝水?”   周严丰淡淡道,“那不是有搪瓷杯。”   两只搪瓷杯里有她一只刷牙杯,剩下的一只是给原主姐姐刷牙用还是喝水用?   陆曼曼不相信他既然都严谨细心到把东西买回来了,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纰漏。   她莫名感觉他有意区别对待,是为了讨她欢心。   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了,接过那只保温杯,下巴对着网兜里各自用报纸包了足足有半斤的三包东西点了点,“那是什么?”   周严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道,“称了点花生芝麻糖,栆花酥,江米条,饿了你们垫垫肚子。”   陆曼曼疑惑,“怎么都是甜的。”   周严丰顿了顿说,“人瘦吃点甜食好,补充气血。”   陆曼曼,“……”   她该肉的地方肉可是一点都不少,他也不是没感受过吧,究竟怎么就给他造成一种她弱不禁风到需要补气血的错觉。   陆曼曼想到家里每天早上被田阿姨盯着喝满满一碗补粥就撇了撇嘴。   周严丰权当没看到,拿饭盒从大爷那里装了馄饨,回去路上继续交代她,“医院病房紧张,你们先凑合一晚,明天我早点过来,看看有没有空余的单间再搬过去……”   想到病房里环境不会好,晚上两个人还要挤到一张床上睡,她身娇肉嫩在家里睡着弹簧床,娇滴滴的不一定受得了,又说,“你要实在不习惯,晚上给你姐找个护工,你去招待所住,有什么事还有小徐照应,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陆曼曼扬着下巴,“知道了,这还用你教。”   嘴上那么说,脸上那个傲娇劲不要不要的,活像高傲的猫咪被捋顺了毛,却又不肯轻易低头。   周严丰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   快到病房的时候才问道,“忘了问你,之前花了不少钱,身上钱还够不够花?”   陆曼曼正要说话,忽然听到病房里面乱哄哄一片中夹杂着一个老婆子高昂的哭骂声,“大伙儿说对不对,这种资本家的狗崽子,骨子里坏透了,就是改造十几年也改造不了骨子里的烂泥烂肉,当初要是赶尽杀绝了,就轮不到来祸害我们家了……我可怜的儿啊,你为啥娶了这么一个祸害啊,咱们祖宗似地对人家,她不知道感恩戴德,转头勾搭别的男人,让你丢尽脸面还把你送进大牢吃牢饭,这是当代谋害亲夫的潘金莲啊……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你个臭不要脸的臭蹄子,把自己男人送进牢里了,咋还有脸躺在这儿舒舒服服的睡大觉,你今天不到派出所跟公安同志把话说明白,把我儿子全须全尾地弄出来,我打不死你……”   陆曼曼还能听不出来是谁,果然跟周严丰说的一样老婆子不会死心,就是谁能想到老婆子这么快找到医院里来了。   听到病房里医生护士都没把老婆子呵斥住。   其他病人以及家属反而被老婆子煽惑着附和声不断。   她几步上前去推门。   周严丰生怕她一言不合跟人扯头花,忙叫了一声“曼曼!”想叫她冷静。   谁料她冲进去把老婆子掀到一边就扑到病床上眼睛一抹,哭的梨花带雨,“姐,我苦命的姐啊,你有个酗酒赌博成命,跟别的男同志说句话就把你往死里打的男人,怎么还有个这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婆婆啊……” 第62章 我要离婚   陆曼曼忽然来这么一出,所有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属先前听信老婆子的话,真以为陆曼香品行恶劣不守妇道,是那种不但不知道廉耻,反过来把丈夫送去坐牢的恶毒女人,那被打了真是活该,一群人被煽惑的恨不得赶紧把陆曼香撵出病房。   忽然听陆曼曼抽抽搭搭诉说自己姐姐命苦,摊上一个喝酒赌博打老婆……??   一众人听到赌博两个关键字,神情瞬间微妙了,哪个不清楚这代表啥,但凡好赌的那些男的,哪个不是好逸恶劳,不劳而获,甚至为了赌博不惜撒谎成性,偷窃抢劫,都能是啥好玩意?   众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摊上一个好赌成性的丈夫,作为女人以后的苦日子和眼泪绝对少不了。   那老婆子还一口一个她可怜的儿,一口一个儿媳妇祸害她儿子,她儿子真要是个赌徒,谁祸害谁还不一定。   一个个再看向老婆子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老婆子一看陆曼曼三言两语把她说得不占理了,瞬间急眼了,赶紧站出来道,“你、你胡说八道!”   陆曼曼问她,“你儿子是不是天天没事就知道喝大酒?”   老婆子,“才没有,他那是、他那是……”   陆曼曼才懒得听她磨叽,讲究的就是一个快问快答,紧跟着下一句就来了,“你儿子赌桌上是不是每次都输钱?”   “没有,赢过赢过!”   老婆子反驳之后发现众人眼神都变了,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审视,那现在就都变成了鄙夷和不屑,这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着了陆曼曼的道。   再这么下去她别说强迫陆曼香到派出所把儿子捞出来,自己都要被唾沫星子淹了!   她赶忙把话扯到陆曼香身上,“我儿子再不是东西,也不像你姐姐那么不要脸,就知道勾搭男人,把我儿子脸都丢尽了!”   陆曼曼丝毫不让道,“派出所今天刚刚调查取证,登记备案,上面有你们家所有邻居作证我姐姐平时安分守己,贤良淑德,清清白白一个好女人,在你家只有天天受气的份,所以她究竟为什么仅仅是在担个水被一个男同志好心扶了一把后说了句感谢的话,回来就被你儿子暴打一顿,躺在医院下不了床,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有个病人家属终于忍不住,“你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老婆子明显慌了。   陆曼曼抢占舆论上风简直不要太熟练,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她不介意再添把火。   她转头又扑回病床上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苦命的姐,咱们家当初家庭成分是不好,但就你这副好样貌、好性情,那一个比一个优秀的男同志不是没人追求,你怎么就眼瘸看上那个严大宽了啊,你到底图他什么啊,图他五短身材又矮又丑,还是图他没本事只知道窝里横,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当初图他对你好……我的傻姐姐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咱们女人图男人啥都不能光图男人好,万一他哪天对你不好了,你不就一无所有了吗……”   病房里大部分都是女同志,陆曼曼这话一瞬间不光说出所有女同志心声,也狠狠地撞击在陆曼香心坎上。   陆曼香悲从中来,长叹一口气闭住了眼睛,但即便闭上了眼,那眼泪仍从眼角不断滚落,染湿了枕间。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跟着揪痛,女人难,明知丈夫不是东西,还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而造成她痛苦的不仅仅她那个不是东西的丈夫,还有她婆婆这个帮凶。   儿媳妇都被打得下不了病床,还惦记着人家给她把儿子捞出来,不惜各种逼迫栽赃泼脏水,就不怕把儿媳妇逼上死路。   这是完全不顾儿媳妇死活的恶婆婆啊!   病房里一众人想到这一点,对着这可恶的老婆子再也忍不住地怒目而视,七嘴八舌地围攻了起来。   周严丰怎么也没想到陆曼曼上演了这么一出,他还能怎么地,只能紧跟她的脚步配合她演出。   看她哭的梨花带不出雨,避免观众代入不进去,他在身旁轻轻搂住她肩头,拿出手帕虚虚地替她擦泪,给她挡一挡,一边时不时安抚几句,“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陆曼曼当时嘴角就抽搐了,就算演戏也不能拿擦过桌子凳子的手帕往她脸上糊吧?   见那老婆子成为众矢之的,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她这才有功夫瞪了周严丰一眼。   周严丰也是很识眼色,当即就把手绢收起来了,然后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仿佛她还没伤心完。   那老婆子被众人围攻,一张嘴再厉害也敌不过众口铄金,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可自己儿子还被关在所里受苦受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她急中生智,猛地拉着两个孙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周严丰的面前,然后开始哭天抢地了。   “陆曼曼她男人,你是部队的首长,你可不能看见我儿子揍你大姨子就帮亲不帮理啊,你是人民的子弟兵的首长,你对咱们人民最公平公正了,要给咱们人民做主啊,我儿子打老婆是不对,可他罪不至死啊,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他跟你大姨子以后还得过日子呢,他这一天不放出来,还不得恨死你大姨子啊,将来让你大姨子还怎么跟他过日子啊……”   两个孙子眼睛贼溜溜地转来转去,心思都不知道在哪儿。   老婆子一边哭嚎,一边两只手分别往俩孙子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两个孙子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噪音。   老婆子哭天抢地的越发厉害了。   这一招不仅把病房里其他人镇住了,周严丰都皱了眉,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厌恶。   但他台词都准备好了,势必要好好教训老婆子一番时,陆曼曼根本没给他那个表现的机会。   陆曼曼早预防老婆子釜底抽薪这一手,手指在网兜里不经意翻了翻,一包报纸包的东西“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地上瞬间滚落一地花生芝麻糖。   两个小混蛋猛地看到有这好东西,刚才还鬼哭狼嚎,一瞬间收起哭声转而扑到地上捡起了糖,捡着捡着围着老婆子你争我抢地打起来了。   “我的,我的!”   “是我的,我的!”   老婆子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哭天抢地,被两个孙子绕都绕晕了。   一众人眼见老婆子和两个孙子活生生上演了一场闹剧,对老婆子和她两个孙子越发厌恶到极点。   “丢人现眼!”   “还不赶紧带你两个孙子滚!”   医生护士们也赶紧过来呵斥驱赶,“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胡行乱闹的地方,赶紧给我们走!”   老婆子丢人丢到家,知道今天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陆曼香今天亲眼目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婆婆的无赖和无情,两个儿子随了他们的父亲和奶奶,没有一点教养和素质……彻底地心碎了。   想想妹妹的话,她眼瘸看上严大宽,究竟图了什么,图把自己一辈子搭进痛苦的漩涡里,一辈子不得安宁吗?   她心里一个渴望破茧而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她猛地挣扎着坐起来,“先别让她走!”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老婆子抓回来。   陆曼香指着那老婆子一边流泪一边字字泣血,“告诉你儿子,我要离婚,我要跟你们家一刀两断!” 第63章 博弈   陆曼香话音一落下,整个病房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曼曼也愣了,更准确的说是出乎意料,在这之前就连周严丰都说原主姐姐很难走出离婚那步,陆曼曼也是那么认同的,在她看来原主姐姐是思想观念再传统不过的那种女人,这种女人在家当姑娘时候孝敬父母,爱护兄弟姊妹,最最懂事明理,从来不会给父母添麻烦,也不会跟兄弟姊妹计较任何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即便原主百般嫌弃这个姐姐丢人,甚至不屑于跟姐姐来往,但当上门后,这个姐姐还能没有丝毫怨言,一如从前一样没有保留地关爱原主。   在原主姐姐眼里,这是她永远也割不断关系、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尤其在失去父母后,她们就变成了唯一的血脉相连。   她对她恐怕不仅不会有怨言,内心反而还会深深自责和愧疚自己没有能力给妹妹想要的。   总而言之原主姐姐是那种特别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女人,而当这种女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也会把这种自我牺牲精神继续延续到小家庭,无怨无悔的孝敬公婆,照顾老公,教养孩子,即便过得不幸福也会选择忍气吞声,如果中间没有出现什么重大变故,一辈子也不会有离婚的念头。   对她们来说,离婚不单单是与世俗反抗,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抗。   怎么跨过她心里那个坎才是最难的。   陆曼曼就出乎意料在这儿,她本来打算慢慢改变原主姐姐的思想观念,没想到原主姐姐不仅自己萌生出了念头,还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不过这时候不是细究原主姐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对抗,也不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这时候怎么抓住原主姐姐鼓起的那点得来不易的勇气,架着她把离婚变成木已成舟的事实,这才是最关键的!   陆曼曼明白过来这一点,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扭头用力攫住原主姐姐双肩,一脸紧张地好像不假思索一样说道,“姐,你要考虑清楚,不要意气用事啊!”   她表现的好像真的很紧张,很担忧。   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大多数人眼里再垃圾的男人那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丈夫打了妻子,妻子娘家人出面维护,婆家人不肯低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夫妻俩分开,而是一场看谁最终会退让的博弈。   经此博弈,假如婆家人胜利了,妻子从此以后就继续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如果娘家人厉害,妻子从此就没人敢看低了,婆婆和丈夫也消停了。   还真离婚啊?   日子不过了?   两个孩子不要了?   一个女人家别人怎么说啊,自己以后怎么过啊?   总之真说到离婚,大家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那些先前还义愤填膺为陆曼香抱不平的人,听陆曼香说离婚,怔过之后就是这个反应。   “赶紧劝劝你姐!”   “一个女人家你离婚以后自己咋过?”   “咱女人来世上就是受罪的,熬过去就好了,多为孩子想想……”   “对啊,这还有两个孩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们考虑呀,否则将来等孩子们长大了,会恨你一辈子的……”   “就是说啊……”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打劝开了。   那老婆子见此顿时得意起来,吃定陆曼香轻易不敢离婚,别说陆曼香了,就她那个妹子嘴巴不是一直挺硬嘛,一听她姐说离婚不还是急了?   她立马跳出来猖狂道,“离,有本事你就离,谁怕谁!我们家大不了再娶个,你看看你这种二手货破瓜到时候有没有人要!”   然后一手拉住一个孙子道,“你要走就走,现在就走,麻溜地走,有本事到时候别求着回来!反正这孩子是我们家的,一个你也别想带走,赶明儿也别想回来看我们家的孩子,我们谁都不稀罕你!”   她问两孙子,“是不是啊小军,小超?”   小的那个塞了满满一嘴花生芝麻糖,把糖咬得咯嘣咯嘣响,哪顾上大人那点破事,一个劲只会点头。   大的那个也是点头,倒是不忘指着陆曼香说了一句话,“坏女人!”   陆曼香嘴唇哆嗦着,当场又掩面哭泣。   陆曼曼内心冷眼旁观,看老婆子和两个小混蛋像看笑话一样,表面上被气得差点绷不住,像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样,指着那老婆子愤怒道,“好,有本事就让你儿子跟我姐离婚,咱们就看谁先后悔!”   她关键时候不忘握住陆曼香双手,一脸动容地给她吃上定心丸,“姐你别怕,就算离了婚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呢,咱们姐妹风雨同舟,我就不相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曼香再也忍不住地扑到了陆曼曼怀里,心里如果说还有动摇,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倒向了陆曼曼这个妹妹。   就在这时候小徐带着几个人和妇联的人也过来了。   一听说已经闹到离婚这步。   小徐神情不定地朝首长看了一眼。   周严丰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小徐了然,扭头跟一起过来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那边跟妇联的人交涉几句,有人便站出来公事公办地道,“基于我们的婚姻法,男女双方如果感情破裂自愿离婚,应当准予离婚,既然你们已经协商好了要离,这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就先把这个签了……”   老婆子一下慌了。   她话赶话把话说到那份上,但不是要来真的啊!   不过幸好她儿子不在这儿,她答应的离婚又不是她儿子答应,她儿子要是死活不离,她可没有办法!   陆曼曼看老婆子眼睛珠子转得滴溜溜,哪里猜不出老婆子打得什么主意,都到临门一脚的时候,想撒手不干了?   陆曼曼可不同意。   她当即指着老婆子装出一副怒气冲冲,誓不罢休的模样道,“让她儿子先签,她儿子有本事签,我们就敢签!”   这话表面理直气壮,别人一听就是虚张声势,真要离婚,二话不说就签了,还用分谁先谁后?   这是还在博弈呢,最后的博弈!   其他人附和,“就是,有本事让你儿子先签!”   “你大话不是说得挺牛皮,这时候不敢了?”   老婆子立马被众人合伙架起来了,没有后退的机会了,但她也听出陆曼曼就是装腔作势的吓唬人,她儿子敢签,她姐就真敢签了?   她借她十个胆子都不信她敢!   以为几句吓唬人的话就想拿捏住他们家了?到时候等她儿子签了,她陆曼曼签不下去,自取其辱的是她自己!   她冷笑,“我儿子先签就先签!”   妥了。   陆曼曼不需要再知道后续,也已经笃定了最终的结果。   她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心。   扭头打量了打量身旁那男人道,“我有直觉,从今天开始我姐就可以解脱了。”   周严丰淡淡道,“或许。”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结果对于他来说,成了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若是不成,也就那样了。 第64章 我也是   跟陆曼曼预料中一样,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一行人去了派出所,老婆子的儿子起初一听让他签离婚协议书就暴跳如雷了,但是当老婆子在他耳边鬼头鬼脑地说了几句话后,他就乖乖签字了。   至于老婆子跟儿子说了什么,在场所有人猜都不需要猜,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也都看到了最终结果。   只有老婆子和她儿子还身在局中执迷不悟,幼稚可笑地以为会把女方反拿捏回去。   但有谁会提醒他们慎重考虑呢?   等老婆子的儿子签完字,也不废话,直接就返回医院病房里找陆曼香签字。   “真离啊?”   “其实要能拿的住主意,痛痛快快离了也还好……”   “人家怎么着也有妹妹帮衬……”   “就是……她这妹妹妹夫不是一般人……”   后面的话就模糊着低了下去,病房里病人和病人家属小声议论着,同时心里期待着就这最后一步,女方到底能不能狠下决心。   虽说大家劝和不劝分,但追根究底是面对现实无奈的选择,如果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谁不想痛痛快快说离就离,好好打脸打脸那自以为是的垃圾婆婆和丈夫,岂不是大快人心?   眼见女方要签字了,所有人都紧张地屏息盯着那一刻的到来。   陆曼香在众人的注视下手指颤抖,几度拿不住手里的钢笔。   陆曼曼来到她身边,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尘埃落定。   所有见证到这一幕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尤其一些女同志,知道女人走到这一步有多艰难,大快人心的同时感同身受地为之动容,不少人当场激动到红了眼眶。   老婆子本来还趾高气昂地等着陆曼香看到她儿子的签字的那一刻,心理防线崩溃,悔不当初自己太作惨遭丈夫抛弃,然后彻底慌了,不顾脸面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求她这个婆婆开恩、收回成命呢。   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家说离,是真的离,不是跟他们耍花腔,不是跟他们玩虚的,是来真的!   可他们不是来真的啊,他们也是莫名其妙被推到这个地步,不想下不来台才硬着头皮想给陆曼香来点硬的,他们啥时候说真离了,真离了她老婆子到哪儿找个这么逆来顺受、任由她捏圆搓扁的儿媳妇,她儿子那个德行到哪儿再找个看得上他的女人!   事情究竟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老婆子不敢相信儿媳妇真的下定决心要离,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真的跟他们家一刀两断,连两个自己生养的孩子都不要了!   盖棺论定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嗡嗡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晕倒过去。   离婚协议书一签,接下来就更顺利了。   这个年代本来在这方面也不是太严格,不少人走个关系结婚证都是家里人代领的,加上周严丰打了招呼,离婚证第二天就下来了。   这边安排妥当,周严丰当天晚上就回去了。   本来没有这一出,陆曼曼就打算找个护工照顾原主姐姐,晚上去住招待所了,有了这一出,总不能在原主姐姐刚刚离婚,心理上最脆弱的时候离开吧,只能留在病房里跟原主姐姐挤了一晚上。   陆曼曼其实从一开始打心底就不愿意跟原主姐姐有过多接触。   原主姐姐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生活过那么多年,她们有太多的生活细节,共同记忆,她太容易看穿她了。   陆曼曼把这么一号人放在身边,那是在埋雷。   她本能地排斥原主姐姐。   可仅剩的丢在犄角旮旯的那么一点良心又做不到真的在原主姐姐那么悲惨的时候弃之不理。   可以说热血冲头的干了今天这事。   但是吧,经过这一晚两个挤在一张病床上夜聊,陆曼曼就发现哪怕她说话间故意露出什么破绽,这个姐姐不仅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怀疑,还会帮她自圆其说。   仿佛单纯到没有一点心机和城府。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一个成年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纯粹成一张白纸,比起这个,陆曼曼反而感觉是因为这个姐姐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和认定她就是她的妹妹,可以和她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和依赖的那个唯一的亲人。   即便她不是,原主姐姐也可以欺骗自己就是,如果不是亲生妹妹,有谁会这么不择余力地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呢?   与其说原主姐姐相信她是她的妹妹,不如说原主姐姐相信的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相信妹妹再不屑于跟她来往,也不会真的丢下她不管。   陆曼曼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夜深人静,原主姐姐终于在陆曼曼耐心安抚下睡着了,睡梦中都握着陆曼曼的手,是完全依赖她的模样。   月光穿过窗帘缝隙洒落室内。   陆曼曼目光静静落在原主姐姐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偏向端庄美丽的脸上,脑海里从头到尾复盘今天这件事。   虽说整件事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事情成功地走向预定的结局,但说实话,原主姐姐今天就能了结离婚的事,陆曼曼也是始料未及。   事情圆满落幕,陆曼曼本该痛快。   但是想想她在整个事件里推波助澜的时候,在她的背后,又是谁的一只大手推动着她促成了今天这件事,就痛快不起来了。   军区大院,深夜书房。   台灯笼罩下,案头堆满今天没来得及处理的各种文件,周严丰就像往常一样伏案工作。   然而今天很难心静,一不留神,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张娇艳妩媚的雪肤小脸。   她今天真的很让他出乎意料。   从最开始反应迅敏地说演就演,成功扭转群众舆论,到后来步步为营乘胜追击以退为进虚晃一枪,在每个关键的转折点都能精准且迅速地抓住每个人身上的要害,让整个事件抵达她预定的目标,得到圆满解决。   有手段,有智慧,会演,能拉的下脸,有让人出其不意、快速的反应力,有果断的执行力。   太多太多的闪光点。   明明娇气又作,圆滑狡诈又世故,偏偏那般光彩夺目。   周严丰手掌微蜷,心口微微发热,没法说服自己不心动。   内心难以平静,他最终停下工作从书架取下她上次拿走又放回来的那本外文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一看就是她故意留下的小纸条。   “All things and I are absurd silence, now I miss you.(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此时我想你)”   (注:来自佩索阿的情诗《我的心迟到了》)   字迹随意漂亮,一如她的人,披着漂亮迷惑人的外表,伪装出虚情假意的情深,骨子里却漫不经心又随意。   可明知是她引逗人沦陷的小把戏,周严丰仍不由自主拨开钢笔盖,留下字迹。   “So do i (我也是)” 第65章 零交流   陆曼香身上两处骨裂,不过好在损伤不大,没有出现明显的移位,住院观察了五天,下床走路没什么问题了,医院这边通知了出院。   出院这天周严丰过来了。   他那天这边安排妥当,回去之后一直忙碌工作就没有再来过这边,不过也不清楚是知道陆曼曼不是个安分的,还是怕她不老老实实待在这边安安分分给原主姐姐陪床,回去第二天就让人给陆曼曼送过来干净的床单被套枕巾,她的衣服,她的内衣裤,什么梳子镜子以及她那一堆护肤的瓶瓶罐罐,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张软的床垫,通通打包送到了她晚上回去住的招待所。   哦对,还有两本打发时间看的文学小说。   总之把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安排的到到位位。   没错,名义上的妻子。   陆曼曼现在要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定位,那真是白瞎了那从小到大一直聪明伶俐的小脑瓜。   于是从来没给谁陪床过的她,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给原主姐姐陪了五天床。   东西都拿车上了。   周严丰伸手过来拿陆曼曼手里拎的包包。   他就这点好,看着高冷威严不好接近,其实在生活里绅士又贴心,喝醉了不用说也会抱她回房,小摊上吃饭不用说也主动掏出手绢给她把桌子凳子擦得干干净净,涂身体乳那种事也能做的有模有样。   反正除了不跟她上床,其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再把他的绅士和贴心当做得寸进尺的资本,她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笑话。   她是很心水他,对着他的脸和身材就可以斯哈的那种,甚至于他耍个美人计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但她陆曼曼缺什么也不会缺了男人,即便这种位高权重高冷又难撩的极品男人很难碰到,但也不至于为了贴上他,就跟个沉迷美色的昏君一样什么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真不至于。   陆曼曼笑吟吟地看着他避开了。   小徐刚刚扶着首长的大姨子上了车,抬头就见首长本来要帮夫人拎包包,结果夫人绕过他直接打开车门就上车了,从头到脚跟首长零交流。   不,不能说完全没有交流。   小徐脑海里回放了一下那个画面,夫人笑吟吟地看了首长一眼……这不回放还好,一回放小徐莫名感觉有点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夫人那是什么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啊,怎么就好像首长背着她干了什么好事,要跟首长划清界限一样,警告首长最好识相点离她远点别招惹了她?   两人明明五天没有见面了。   首长一大早忙完工作就出发,可以说马不停蹄地往过赶,路上还看了好几回手表。   反正心情有那么点掩饰不住的迫切。   小徐本来还很期待夫人像往常一样娇滴滴地迎上来,跟首长蜜里调油一下,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结果就这……   小徐说不失望是假的,然后就满头问号地看向首长,指望从首长那里看出些什么,结果首长一只手还在半空中伸着呢,脸上表情都滞住了,眉眼之间罕见的有丝迷茫……   这一看比他还懵呢。   小徐吞咽了下口水,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掺和,赶紧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打算继续回到他的本职工作。   结果就被周严丰忽然叫住了。   周严丰道,“我开吧。”   怎么还跟他抢着开车呢。   小徐倒是知道他爹每次被他妈唠叨或者冷落,就闷不吭声地到一边找点能做的事情做,就好像小孩子犯了错,赶紧做点什么弥补错误一样。   首长不会真背着夫人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小徐也不敢问也不敢说,上了副驾驶位就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不得了。   陆曼曼这五天也没闲着,除了晚上回到招待所洗漱睡觉,白天几乎跟原主姐姐形影不离,通过闲聊啥的,基本上把这个原主姐姐脾气性情还有她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摸得清清了。   发现原主姐姐其实就是个文静的软妹子。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对她越发依赖了,上车就胳膊贴胳膊地挨住她坐,两只手还握着她一只手。   陆曼曼看她那张跟自己几分像的面庞,看她依在身边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陆曼曼从前很想要个疼她爱她保护她的亲生姐姐或者哥哥,小时候她做不了父亲的小公主,还不能做哥哥姐姐的小公主吗,即便长大了独立了,再难熬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至亲可以陪。   只不过愿望注定没法实现。   没想到这辈子阴差阳错,身边就送来了这么一个姐姐,一个反过来想要依赖她,需要她保护的姐姐。   陆曼曼不得不感慨这是命运的安排,汽车启动驶上了马路,她看原主姐姐眼睛总是往后挡风玻璃那里飘,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心事重重,猜到原主姐姐还是放不下那两个孩子。   陆曼曼当然知道那两个孩子将来少不得是重大隐患,劝说原主姐姐彻底放下才是正道,但伸手把原主姐姐的脸托回来,帮她整理了整理额前碎发,嘴里说的却都是安抚人心的话。   “是不是想孩子了,是不是怕他们将来真的不认你?”   她笑了笑,“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赶紧把生活稳定下来好好地赚钱,只有你赚到钱了,将来他们长大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你才能切切实实地帮到他们,你说到时候他们没有房子,你一人给买一套房,他们还会不认你吗?”   这观点太新鲜了。   这时候的人仿佛住在信息茧房,能通透地想到这一点太难得了。   小徐脑袋动了动,侧耳倾听。   周严丰目光闪了闪,朝后视镜又看过一眼。   陆曼香更不用说了,好像醍醐灌顶一下醒过来了。   陆曼香其实对两个孩子不是说放不下,自从生下他们,她在他们身上耗尽了心血,但是两个孩子就好像天生冥顽不灵一样,不仅感受不到她这个母亲半点辛苦,还学着像奶奶和父亲一样各种欺负她。   她甚至一度陷入自闭,觉得自己不会教孩子,看见两个孩子不说喜不喜欢,更多的是就好像看到两个小恶魔一样害怕,但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想到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仅仅没有教育好孩子们,还把孩子们抛弃了,就愧疚内疚的受不了,内心很难安宁平静。   妹妹的话想来想去都在理,一瞬间她仿佛也有了放下孩子们的理由,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也轻松多了。   当然了,只有陆曼曼自己心里清楚她在骗鬼,老娘辛辛苦苦把人解脱出来,辛辛苦苦拉扯着赚钱独立起来,赶明儿就是给两个小混蛋当血包的?   才不。   不仅仅不,就在出院前,陆曼曼从小徐那里打听到那个垃圾玩意被放出来了,就找人趁着夜黑风高套麻袋打了一顿。   明明确确把话转告给那个垃圾,只要敢靠近陆曼香一次,就把他腿打折了。   陆曼曼也不怕事情败露,这种小打小闹她向来不会留下把柄,尤其这时候连个监控都没有。   把原主姐姐哄住了,她便看向了前面。   结果就那么巧,从后视镜里撞上了周严丰看过来的目光。   陆曼曼起初以为被他看破什么了,随即才反应过来自作多情了……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开车了,不就是从后视镜能看到后座吗。   后座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陆曼曼想想喜欢一个人果然就是掩饰不住的,居然就连周严丰这么冷酷克制力超强的人都能情不自禁被拉下神坛。   要知道她当初为了勾引他,香香软软的身子都往他怀里送呢,他不照样坐怀不乱柳下惠。   这时候就不能忍忍。   陆曼曼感觉明晃晃地被打了脸,面子简直掉了一地,狠狠瞪他一眼才扭开了脸。 第66章 什么时候把婚离了?   这边陆曼曼带着陆曼香出院,离开这个陆曼香跟着父母下放过来生活了十几年、又差点把自己一辈子栽进去的地方。   陆曼香那个垃圾前夫家里一片愁云惨淡。   严大宽在老旧拥挤的里屋,正趴着躺在木板床上疼得没出息地哎唷哎唷叫个不停。   被陆曼曼找人套着麻袋狠狠打了一顿,他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是好的,家里钱被他喝酒喝光了,赌博赌光了,连上医院的钱都没有,只能趴在床上硬捱着。   老婆子拖着虚弱的身体,一边小心翼翼偷瞄他脸上神情,一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老婆子那天是真的没想到会把儿子婚姻给造作没了,当时眼睁睁看着陆曼香签下字,她都傻眼了,又急又气的差点当场晕过去,后来还想闹着反悔,结果被一群人围过来拥着出了病房,出了医院大门,等她再想回去,人家医院说她寻衅闹事影响别的病人,死活不许她进去了。   她头轻脚重地回了家,直接就给气得病倒了。   病倒了身边没个人伺候,两个孙子就知道闹腾来闹腾去,让倒杯水嗓子喊哑了都喊不到身边来,他们肚子饿了反倒是一点不顾念她这个奶奶的身体,吵着闹着拉扯着让她爬也要爬起来给他们去做饭。   这哪是孙子,这是上辈子的讨债鬼!   老婆子气得没当场去世就是好的。   这些也都算了,最主要的是儿子当时听信了她的话,才在那个劳什子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直接把离婚坐实了,她儿子回来她要怎么交代啊!   老婆子慢慢也算是想明白了,她当时是着了陆曼曼的道!   事已至此怪得了谁,要怪就怪那个陆曼曼太具有迷惑性了,把他们都骗过了!   更过分的是那个陆曼曼不仅骗得她家白白损失一个儿媳妇,她儿子刚出来,还可恶的把她儿子打了!   老婆子实在气不过,把陆曼曼骂了一遍又一遍后忿忿不平道,“这个陆曼曼太可恶了,太张狂了,简直眼里没有王法了,不行,她既然打你敢留下名儿,我就敢去告她,拼了这条老命给你讨回个公道!”   结果这话刚说出来,她刚才还疼得哎唷哎唷叫的儿子,就好像忍无可忍一样猛地挥着胳膊把旁边凳子上放着的一盆水咣当打翻了,水溅了老婆子一身,她儿子扭头冲她暴怒道,“讨个屁的公道,出去!”   他压着眼皮一脸凶狠,那眼神都要鲨人一样。   老婆子吓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哆哆嗦嗦的赶紧出去了。   严大宽直到老婆子出去了,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愤恨,他跟老婆子共同生活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老婆子什么德行,扯什么告陆曼曼,给他讨回公道,陆曼曼背靠那么大背景,她怕这个吗,她要是怕,就不会那么嚣张的找人打了他还敢把名字留下。   老婆子左一句陆曼曼右一句陆曼曼,不就是怕他怪罪离婚的事,才可劲地骂陆曼曼,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陆曼曼头上,好像整件事里没有她一点责任!   严大宽越想越恨,老婆子平时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也就算了,居然把他老婆都搞没了,那个陆曼曼当然也可恨,但那婆娘又厉害还有那么大背景,说打他就把他打了,他就是想恨也恨不起,恨不起陆曼曼,他就越发的恨老婆子了。   老婆子被儿子吓得跑到屋外,想想好好的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拍着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跟邻居们博博同情。   邻居们看着却是笑话,那么好的儿媳妇,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大小姐,长得又端庄又美丽,脾气性情更是没话说,让他们家逮着便宜娶进了家门,不好好珍惜还天天给人家受气,还打人家,这离婚了吧,如意了吧,看看人家妹妹那副打扮,妹夫还是部队上的首长,人家跟着妹妹妹夫以后日子肯定错不了,非得窝在狗窝里天天伺候她和她家那个只知道喝酒赌博窝里横的窝囊废儿子?   大伙儿笑笑走开了,理会都不愿意理会老婆子。   这日子可长着呢,儿媳妇被打跑了,她以后还有得受呢。   ……   陆曼曼这边汽车到了洋房外面。   周严丰已经提前给这边找了个做饭打扫屋子的保姆,保姆已经在门上候着了,跟陆曼曼一起把陆曼香从车上扶下来。   周严丰在陆曼曼走进大门之前,问她,“要不要等你?”   还等什么呀。   等她一起回家吃饭啊?   陆曼曼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   跟着扶着陆曼香走回庭院。   小徐莫名觉得首长被抛弃了,看首长原地站了半天才重新回到车上,脸上难得的都有些一筹莫展。   谁能想到工作上什么都能搞得定的首长,脸上……居然也会出现这种表情。   所以说男同志就是再厉害,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爱人呀!   小徐把这条在首长身上经过检验的真理赶紧记在脑子里的小本本上,等着将来娶了媳妇用!   陆曼香时隔十多年重新走进这栋洋房,刚刚踏进家里庭院就心绪激动地泪水纷纷。   陆曼曼明白她故地重回物是人非的心境,叫保姆阿姨去做饭,陪她在庭院里走了走,又转遍了每个房间。   陆曼曼这趟去找这个姐姐,本来是去跟这个姐姐明确洋房产权的事,这时候也不着急了,她现在离婚单身,没有拖家带口的麻烦,产权的事就是往后推迟也不怕了。   她陪着这个命运安排到身边的姐姐,陪她坐在院子里水泥砌的桌子旁吃过午饭,然后铺上一块棉麻布喝喝咖啡,消磨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才回到家。   这些天她不在,周秉和周芝芝吃饭也不香了,田阿姨干活也没心劲了,天天等着盼着她回来呢。   这一回来,周芝芝扑进她怀里亲了好几口,田阿姨围着她叨叨叨地说这几天大院里的新鲜事,连一向少言少语的周秉都这几天吃好没,睡好没地关心个不停。   陆曼曼这几天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每天陪床之后回到招待所睡觉,白天消耗了精力体力,晚上睡觉虽然有那床软的床垫,但怎么也比不上席梦思的舒适度,她睡了整整四个晚上,还是躲不过一个肩酸腰困背疼。   田阿姨和周秉看出来了,抱走周芝芝,让她赶快回到楼上先泡个热水澡。   周严丰晚点之后也回来了。   周芝芝扑过去抱住他腿兴高采烈道,“叔叔,婶娘回来了,婶娘到楼上泡了澡澡,田阿姨提前做了饭饭让婶娘吃了去休息了!”   周严丰拍拍小侄女脑袋道,“好。”   转身径直上了楼。   然而到了房门前,他又不由止住了脚步,片刻之后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   女人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严丰推门而入,那抹娇丽的身影披着一头略微湿润的长发刚从床上坐起来。   周严丰视线落在她那张这几天总在脑海里萦绕不散的雪肤小脸上,眸光暗了暗,喉结微动刚想跟她说句话。   她单手支在纤腰上,歪着头笑吟吟地冲他道,“姐夫,我们什么时候把离婚办了?” 第67章 误会   什么时候把婚离了。   陆曼曼觉得这话应该由周严丰来提,毕竟他愿望达成了,应该是安排她退场的时候了不是,不过她先开口也没差,还能给彼此留份体面呢。   其实体面不体面对于她也并不重要,她需要什么体面呢,豪门圈说白了是个商人利益圈,让她一个商人的女儿在体面和利润面前选择,体面可以说不值一钱。   甚至在周严丰这种人面前,她可以丢息保本连利润也丢掉。   所以她不是给自己体面,她是在给他体面。   一声姐夫或许心底叫得不甘心,但绝对不是故意拿来嘲讽他,相反是她讨巧卖乖的小心思罢了。   是在他一盘棋下完抱得美人归的时刻,她这个棋子发挥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陆曼曼时至今日才发现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也是时至今日才仿佛看到他冰山一角。   他可以说从最开始就识破了她。   当初电话里不留神说了一声谢谢老公,他没过两天就回来了,表面不露声色地跟她扮演着一对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夫妻,什么半夜工作完还会睡回来,那么听话的涂身体乳都是稳住她的把戏,实则暗地里都是观察试探或许还有监视。   那幅画是他抛出来的诱饵,同样是电话里,他强调说“你还有个亲生姐姐,那幅画不是你一个人的”。   陆曼曼以为他怕她独吞,现在才想明白他或许根本无所谓她独吞不独吞,他的重点在于让她不得不跟姐姐建立起联系。   这里甚至他用了“你还有个姐姐”,正常人只会说“你姐姐”,可以说他是试探,也可以说他那个时候就明白地敲打过她了,他已经识破了她,至于刀子什么时候下来,权且看她怎么做。   也是从那时候他的棋桌摆起来了,试探的同时推着她这颗棋子完成他抱得美人归的目标。   陆曼曼其实也奇怪,他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他想要一个女人怎么会得不到,真的那么爱原主姐姐,他早就行动了,不需要等到现在,但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也可能爱,但不深爱,不值得他大费周章,顺便借助她的手时机刚刚好。   总之他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单单凭借个人能力的优秀,他给自己垒了一道墙,城府深,心思难猜,她别说跟他玩心眼,从始至终连掀桌子的机会都没有,不戳穿她是留着她有用,真要掀桌子……也没可能,他既然在外人面前立了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就会死死按着桌子不允许她有任何掀桌的可能。   现在好了,尘埃落定,她把这份体面送他,将来做了她姐夫,对她也只有利无害。   陆曼曼在灯光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周严丰同样也在看着她,看着那张微微笑着的雪肤小脸,看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盘算一整天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开她误会,怎么让她心无旁骛地高兴起来,也没盘算到从她那张饱满红润的唇里吐出一声姐夫。   他微怔之后,压着的眼睑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是动作很细微,仿佛只是眼睫颤了一下,克制着才没有露出来神色。   强压下心绪平息,才道,“我们书房说话。”   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陆曼曼直接给愣住了,先前说完那话,就发现他眼眸一瞬间变得黑黑沉沉,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哪里是被她取悦到,反倒像是忽然之间被踩到痛脚,然后下一秒就见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但不过分疏离的面容,只不过声音低沉得仿佛凝着什么重甸甸的东西。   “……”   这什么意思。   因着周严丰摸不清的态度,陆曼曼所猜所想陡然间仿佛被全部推翻,她隐隐约约感觉揭开谜底的钥匙就在书房里,犹豫之后,最终硬着头皮走到书房。   她身影出现,周严丰坐在书桌前快速瞥过一眼。   直到她走近,他才重新抬眼看向她,他神色比先前缓了很多,声音里面的沉甸感也敛去了,只不过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他手指在桌上两份文件上轻轻扣击了两下。   陆曼曼在门口就一眼看到他桌上的文件,压着心跳没有过度关注,见他此时动作,才假装不在意地拿起来翻看。 更多免费小说+V 13588451110   跟她猜的一样。   他们是协议结婚,或者说假结婚。   协议可以说很简单,内容大概说男方给女方每月八十元钱生活费,并且提供生活上的便利条件,以及工作事业上的支持和帮助(如果女方有工作有事业),女方需要遵纪守法,不碰触任何红线,在外维护好男方形象。   陆曼曼看到这里瞬间明白原主最后为什么会落得不好的下场,原主出轨相当于毁了周严丰形象,也就相当于毁约。   至于原主为什么会毁约,以陆曼曼猜测极大可能她后面不甘心仅仅拥有好的生活了,她想要假戏真做跟周严丰做真正的夫妻,依照周严丰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被人拿捏,原主爱而不得选择报复性出轨,不惜让周严丰染上污点,结果没想到赔上了自己。   陆曼曼目光停在协议最下面那行字。   协议期限,两年。   周严丰注视着她。   再一次问她,“后悔了?”   陆曼曼手心沁了汗,怎么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问她后悔吗,他是在问她是不是要掀桌子不干了!   陆曼曼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戳穿她的假身份了,她的假身份是他捏在手心里的把柄,她但凡不干了,原主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或许以前她还觉得大不了摊牌,有谁会相信借尸还魂,现在不会那么想了,周严丰既然这么问了,就代表他会信,不仅会相信,还拿这个要挟她。   要挟她老老实实按照协议做好他为期两年、名义上的妻子。   陆曼曼当真以为他爱原主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婚重娶,原来不是,根本不是,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把原主姐姐拉入局,但他如果真的有离婚再娶的打算,今天就不会拿出这份协议这么问她。   这个人太可怕了。   陆曼曼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最终还是不死心道,“那我姐姐怎么办,原本跟你有婚约的人是她。”   她试探道,“你关心她的对吧?”   她话音刚落,周严丰交握的双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掀起眼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第68章 防线   误会?   陆曼曼能对他有什么误会。   陆曼曼其实问出那话就感觉没有必要了,因为没有什么意义,她疏漏了一点,他这个身份即便想离婚再娶原主姐姐也办不到,首先身边舆论就不允许。   当然也可能就没爱过,他是另有打算,但不管哪种原因,对于她来说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她必须好好在他身边待够两年。   一想到这个,陆曼曼全身上下乃至内心深处就涌上那种被死死拿捏的感觉。   她太讨厌那种感觉了。   周严丰捕捉到她眼里一丝厌烦。   他很快简单直白道,“我跟你姐姐曾经是有婚约,但也仅仅只是婚约,我们缘分浅,错过就是错过了,就算离婚也不可能在一起。”   没有什么年少情动,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情愫,没有发生过她想的那种感情,仅仅只有曾经有婚约。   他注视着她,轻声问,“能听明白吗?”   陆曼曼就面无表情。   有没有不重要,她早该认识到一个连情欲都可以压制的人,对另一半的需求远远比不上他对政治的追求。   她随后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周严丰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涌上失落,说不失落是假的,他本来想叫她高兴一点,但也清楚地知道从拿出协议的那一刻起,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对他退缩了,害怕了,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或者比起这些,她更愤怒的是被他拿捏住了。   但也仅仅一瞬间,他很好地收敛住情绪,飞快道,“抱歉,再稍微等等。”   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纸包。   “你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这是七千块拿去用。”   陆曼曼站着没动。   周严丰看着她略有些无奈,“不要胡思乱想,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可能地满足,我们也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陆曼曼原本就没什么好顾虑的,知道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为了安抚她。   谁会嫌钱少。   她稍顿后把钱拿起。   “你刚才手搭着腰,这几天是不是没睡过?”   “待会儿帮你捏捏。”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讨她欢心,周严丰就算再克制也不例外,在她低头过来拿钱,长发从肩头垂落时,就那么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陆曼曼神情莫名地看他一眼,拿着钱转身走了。   书房的门重新合上,室内陷入寂静,周严丰轻轻垂下了眼帘。   信任一旦崩塌,就是建立防线的开始。   不出意外,等他来到卧室门前,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第二天田阿姨打来电话,“小陆说这段时间想到小洋房那边跟姐姐住两天呢,还有她那个美容不是得搞起来吗,住那边也方便些……首长你看……”   周严丰在办公室接的电话,看一眼手表,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知道她在那头旁边,支使田阿姨打的这通电话,他默了一瞬道,“听她的。”   田阿姨挂断了电话,扭头对陆曼曼说,“首长说了,都听你的,你觉得怎么方便怎么来。”   陆曼曼脸上笑吟吟地,“我听到了。”   然后上楼拿提前打包好的两个小包袱,田阿姨直觉出了事,虽然从首长声音里听不出来,从小陆同志脸上看不出来,但莫名就是感觉这两人出了事。   闹矛盾了?吵架了?明明昨天晚上回来还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到要分开住了?   田阿姨有千千万万个疑问。   但又什么都没法说,什么都没法问,见陆曼曼上楼去拿包袱,忙跟着上来,“小陆,我来拿。”   然后拎着两个包袱送陆曼曼到公交站牌那里。   从大院出来的那一截路,那些大姐小媳妇有跟陆曼曼打招呼的,有停下来跟她闲聊两句的,最多的就是询问她美容院什么时候开业。   田阿姨就看到陆曼曼像往常一样精神倍足神采奕奕地跟人交谈说笑,脸上不曾出现一丝端倪。   田阿姨将她送上车时,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小陆,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你跟他怄怄气就回来吧……周秉和芝芝回来见不到你肯定要急的……”   陆曼曼挥挥手,脸上依旧是笑的,“知道了,田阿姨,你赶紧回去吧。”   陆曼曼打算过几天就试营业,首先就需要招到人手,陆曼香骨裂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需要时间好好修养,不过稍微走动一下没有关系。   陆曼曼便一边招人一边先把基础性的一些东西还有手法什么教给陆曼香。   等这边招到人手,简单做个培训,试营业就开始了。   田阿姨通知了大院那边的大姐小媳妇们,陆曼曼这边也在小洋楼附近打了打广告。   陆曼曼预估着会有多少人过来,但也万万没料到试营业那天队伍能排到大门口,加上过来看热闹的那些人,整个洋房庭院里可以说到处都是人。   陆曼曼还是临时给派出所那边打了声招呼,免得有群众举报啥的,公安同志还得上门调查。   周秉和周芝芝已经开学有两三天,陆曼曼离家那天晚上,两人回来没有见到婶娘,还是田阿姨说陆曼曼要忙美容,顾不上回来,两人才没有办法地接受了事实,不过两人还是满脸的失落。   好不容易熬到礼拜天,周秉就牵着妹妹坐公交车过来了,本来想说婶娘试营业如果忙起来,他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帮帮忙、搭把手什么的,结果陆曼曼招待完客人,迎上来就让他牵着妹妹上楼玩儿去了。   说那么多女顾客,他一个男孩子夹杂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以前家里上门的也都是女顾客,她让他干起活来可顺手了,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周秉刚那么说,陆曼曼就一眼瞪过来,“周秉你长本事了,我说话都不听了?”   周秉……忍了。   牵着妹妹上楼去了。   周严丰自从那天之后,再没有跟陆曼曼有过任何联系,不过试营业这天,他让小徐送过来两只精美的花篮摆件。   陆曼曼收下了。   小徐也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首长好像一夜回到从前,每天越发忙碌了,颇有那么股子封心锁爱的自虐,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经过一整天忙碌,晚上顾客渐渐散去,送走所有员工,陆曼曼关了大门回来数营业额。   营业额在一千五左右。   周秉和陆曼香看着陆曼曼都是那种“你要发财了”的眼神。   只有陆曼曼知道这要是个服装店,营业额起码得翻个四五倍。   还是卖衣服更赚钱。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美容仪器,美容项目都是些基础性的护理,项目少,单价上不去,可不就限定了营业额的上限。   想突破也可以,加美发。   陆曼曼暗暗把美发这个项目记下。 第69章 表忠心   陆曼曼一向想到做到,瞄准了增加美发项目,当天晚上就琢磨起了方案。   试营业是团队配合的一个磨合阶段,通过试营业也是为了知道产品项目的受欢迎程度,服务有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一些准备工作充分不充分,还有就是指定的经营计划是否完善。   方便发现问题及时去调整。   各方面都调整全面了,也就为正式开业做足了准备。   陆曼曼骨子里是争强好胜的,做什么都要做到拔尖,既然干美容这一行就肯定要做到最好,她的美容店将来就算不风靡全国,起码在这座城市,也要让人们提起来就心之向往,感觉来这里消费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陆曼香晚上起来去趟盥洗室,发现楼下的灯亮着。   她走到楼梯口扶着扶手望去,就见妹妹在一楼大厅里站着,一手拿着钢笔一手拿着一个本子走来走去,走到哪里的时候就好像勘查地形一样观察半天,然后低下头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她在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脚不沾地忙了一整天,晚上还不好好休息,身体怎么吃得消,累倒了又怎么办。   陆曼香忙从楼上下来。   陆曼曼当然是在琢磨方案,当时制定经营计划的时候,她把整层的一楼划分成三个区域,一个是美容区,一个是休息区,还有一个列为了暂定。   至于为什么要多出这么一个暂定区域,其实当时就考虑到了美发,只不过美发投资比较大,除了美发需要的各种工具和药水,烫发机首先就是一项大的开支。   总之什么都不是一蹴而成的,她也不可能一口就吃成个胖子,不过现在手里有从周严丰那里拿的七千块,还有赚的营业额,资金到位了,计划当然越早完成越好。   看到陆曼香过来,她便把想法告诉她,“姐,我打算把这块搞成美发专区。”   陆曼曼既然把这个姐姐接到了身旁,就打算把这个姐姐当做亲人看待,将来也是打算把这个美容店交给她来经营打理,所以一开始不光手把手教她那些美容知识,美容手法,以及精油护肤产品的调配,还给她灌输一些现代的经营理念。   包括她的一些想法都会跟她沟通,一方面增加她的知识面,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尽快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说起这个美发专区,她也是详详细细地告诉陆曼香,为什么要增加这个美发区域,装修的时候打算怎么装修,又为什么要这样装修,反过来又问陆曼香感觉她的想法怎么样,感觉这么做合适不合适,陆曼香她自己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陆曼曼熬夜没问题,这个姐姐身体还没大好,需要多休息。   陆曼曼很快就让她上楼回去睡觉。   陆曼香无奈地看妹妹又沉浸在方案中,大抵知道劝说也没有用,想了想便道,“曼曼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宵夜吧,我专门让保姆阿姨熬了猪油,我给你做碗热乎乎的猪油清汤面,你忙可以,先填一下肚子好吧?”   陆曼曼随口道,“不要放猪油。”   陆曼香沉默了,妹妹从小到大最爱吃猪油了,多难吃的饭只要拌了猪油,她也咽得下,那些粗粮划拉嗓子,她哭着不肯往下咽,稍微给拌点猪油,就可以当做珍馐美味,就连她自己都说,她能在农场支撑着活下去,全凭对猪油那点念想。   李曼香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默了一瞬,就答应了下来,转身去厨房忙碌了。   陆曼曼在本子上勾画的笔忽然顿住,抬眸看向那个纤瘦端丽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厨房,才又低头重新回到先前的思路中。   陆曼香很快端来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面条上面卧着两个完整的荷包蛋,点缀着翠绿的青菜,还滴了几滴香油,闻着就香喷喷的。   陆曼曼还真有点饿,深夜这么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下肚,绝对暖心又暖胃。   她很快丢开本子和笔,来到饭桌前。   陆曼香给她拉开椅子递上筷子,也不忘安顿她说,“先喝口汤把胃里暖暖,这几天天冷。”   然后就在一旁注视着陆曼曼吃饭的样子,时不时贴心地帮陆曼曼拨开掉落下去的头发。   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陆曼曼吃完饭就握住她有些粗糙的手,一边摩挲一边道,“是不是又想孩子了?”   深夜这种时候是思绪最容易泛滥的时候。   但她没想到这个姐姐犹豫了犹豫,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说的是,“我过来……是不是影响到你们夫妻的感情了。”   陆曼香性格温顺,待人和善诚恳,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感觉得出来妹妹婚姻出问题了。   在她认知里,周严丰既然给人做丈夫,就一定会是个顾全到方方面面的丈夫。   她作为他妻姐,医院出院那天,他全程没有上来关心一句话,连简单的客套都没有,或许在知道他们曾经有婚约的人眼里,他那是为了避免尴尬,她却知道不是那样的,当初他辗转打听到她的下落,寄信询问她还有没有履行婚约的意愿,她把已经结婚嫁人的消息写信告诉他,他也是礼貌地又回信祝福她。   小妹当时知道他们联系上,闹着要摆脱农场的生活代替她嫁过去,他后来过来接人,对她同样是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   可以说他们并没有因为婚约没法达成,相处起来就变得尴尬,她不会,他也不会,他们还是跟从前一样淡若流水。   所以医院那次她就感觉他在刻意避嫌。   他能为谁避嫌,自然是为他现在的妻子。   后来曼曼这边忙着试营业,他只派人送来两只花篮摆件,人却没有出现。   像他那样的人,就算协议结婚,在外人面前面子肯定是要做到位的,也可能是太忙过不来,但试营业之前那么好几天,都没有过来看望曼曼一次。   还有那个小徐,看着曼曼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陆曼香就猜到他们出问题了。   他们好像相爱了,然后可能因为她的到来有了间隙。   “曼曼,你是知道的,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当初妈妈跟孟伯母定的婚约,我那时才……”   陆曼曼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姐姐忽然提起这个,而且听起来像是在对她表忠心。   陆曼曼在感情上向来是个该断就断,绝对不会拖泥带水的人,既然跟周严丰是合作关系,就会遵循和贯彻合作的原则,抛开其他不说,周严丰确实是个合作的好伙伴,他无非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自从那天之后就收起了对她任何试探,对她也没有任何非必要的打扰。   她的工作事业,他也确实履行协议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资金就不说了,她这边想牵根电话线,这个年代本来难上加难,电话线号少,还需要获得好几个部门的批准,一般不是公家单位谁给批。   她这边跑了一回就没再跑了,隔天小徐过来问需不需要安电话,就给跑下来了。   陆曼曼那天确实生气,被人算计被人拿捏的滋味不好受,但调整心态权衡利弊之后就想通了,只要周严丰不背刺她,她完全可以靠着他的支持和帮助顺风顺水的度过创业期。   不过两年时间而已。   她事业成功,反而还赚了。   再者像他那种人,她要真撩到了,对他能负责得起来吗?   所以她现在对他的从前真的不感兴趣,而且还有那么一丝的尴尬,尴尬的是这个姐姐表面上表忠心的对象是妹妹,其实是她。   这就好像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表态我没有勾引过你男人一样,真的尴尬。   陆曼曼愣了愣后松开陆曼香的手,忙打断她。 第70章 智者不入爱河   “姐,我吃饱了,还要再琢磨琢磨方案,你就先上去睡觉吧。”   陆曼曼站了起来。   陆曼香这几天多少领教了她干脆利落说一不二的说话做事方式,只好跟着站起来。   陆曼曼看她低着头好像做错事一样,过来捏了捏她肩头道,“我这么聪明能干,你还需要操心我吗?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我们俩姐妹一起搞事业赚大钱,将来过得美美的。”   陆曼香都被逗笑了。   陆曼曼这边策划好怎么安排美发区域,第二天抽着空闲时间就开始布置了,这次还是找蔡洲来干活。   蔡洲带着几个战友过来,按照她给的方案购买各种材料,把美发区域打造出她想要的效果。   抽空两人聊了几句闲话。   陆曼曼问他最近活儿怎么样。   蔡洲跟她相熟了,实话实说,“不好干,你也知道私人的活儿很少,有活基本都是那些公家单位,但人家不跟我们这种没有执照的工程队谈,反过来我们想跟人家谈,首先得手续齐全,你知道那些章需要盖多少个吗,十几个,注册资金也要很多,根本掏不出来。我们这个工程队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早晚会散的……”   陆曼曼猜到也是,笑着看他,“你不如就给我干活吧。”   蔡洲也笑,“我这不是给你干着呢吗。”   陆曼曼带他来到后院,指着后院空着的那排平房说,“我想在这里搞个制衣作坊,我掏钱买机器雇工人,负责服装款式和质量把控这一块,你就把衣服拿出去给我卖,你不需要投资一分钱,赚的钱咱们抛开成本这些六四分,我六你四。”   蔡洲有点出乎意料,怔住了,好半天才指着自己道,“我给你卖衣服?”   对啊就是他。   陆曼曼之前就想过了,身边没有能用的人,光凭她一个光杆司令能做多少生意,蔡洲就很合适,她一早就观察过他,这个人兵团出身,为人仗义,重情重义,以前当过指导员,跟人打交道没问题。   人品是差不了的,能力也是有的,可以培养成信任的人,她将来就是进入餐饮行业,也用得着他。   看他似乎还愣着像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她背着手歪头笑道,“蔡哥,感兴趣吗?”   随后道,“怎么,嫌弃我是个女人,大男人给女人干活掉份儿?”   蔡洲就脸红了,他怎么敢嫌弃她,她看起来就不是一般女人,有本事开起这里头一份的美容店,还搞得有声有色,这又要开制衣作坊,他就是……当初看她面相小,以为她单身未婚,他那些没大没小的战友们私底下起哄,让他抓住机会追求她……是真的没大没小,他自己几斤几两他知道,就算有心思也不敢那么想。   尤其后来见到她丈夫,就更不敢想了。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叫他加入她的生意。   见她调皮地看着他,他连忙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道,“你要真用得着我,就尽管用。”   陆曼曼也不含蓄,接下来就抽空起草了一份两人关于六四分的协议,安排蔡洲带着几个人把后院平房收拾出来,接着就让他去跟那些服装厂、棉纺厂、纺织厂打交道,一方面是看看哪些厂子更换设备,可以把他们不要的二手机器收购回来,一方面就是收购厂里的布头。   对,布头。   厂子因为大规模生产,用的是批量布,批量布也就是渠道采购回来的布,厂子成规模制作衣服后会剩余下碎布,那些碎布对于厂子没多大用处,顶多给职工们当做福利发下去,对于小作坊来说做数百件的衣服没有一点问题。   最关键的是碎布价格远远低于批量布。   小作坊成本下来,衣服卖价自然就能打下来。   安排完蔡洲,陆曼曼就给周严丰打电话,要给制衣作坊办证,美发用的烫发机,还有客人坐的那种旋转椅子,让他帮忙找找购买渠道,钱不够,也让他帮忙跟银行贷款。   陆曼曼没在这里的理发店见到过旋转椅子,但是从报纸上一则报道看到京城有理发店用的就是那种椅子,她美发区的设备如果能跟京城的理发店设备靠齐,那肯定更有噱头。   这时候的人们对没见过的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   接下来陆曼曼就找师傅。   师傅是重中之重,能不能留下客人全凭师傅的技术。   陆曼曼要找师傅当然也要找最好的师傅,她首先就瞄准了当初给她烫头发的那位,以前国营理发店正儿八经的老师傅,几十年的手艺不是白练的,关键还挺有想法。   陆曼曼打听到老头住所找过去,结果刚说明来意就被人家一口回绝了。   很正常,她这种行为属于挖墙脚,老头正直,脾气也犟,对她这种行为很反感的。   陆曼曼又不怕碰壁,再找过来。   这次直接抛出待遇,要给老头一家解决住房。   这可把老头一家人惊到了,纷纷叫嚷着让老头赶紧答应。   老头可能没见过她这么死皮赖脸,还特别功利的女同志,急赤白脸地就把陆曼曼赶走了。   陆曼曼看他家人态度就知道这事能磨,不过她天天忙的飞起,哪有时间天天过来磨,回去就把蔡洲派出去先给她解决这个事。   蔡洲不到一个礼拜就给她解决了。   跟她办事方式不同,蔡洲走的是真诚那一挂,见老头家又破又旧,没事就拎着桶带着腻子刀铲灰刀到老头家里抹抹补补,粉刷墙壁,顺便给家里打打水干点力所能及的事。   没几天就跟老头家里人打得火热,老头的爱人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全家帮着他给老头做思想工作。   老头正直脾气犟,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家理发店的老板是亲侄子,他要被挖了墙角,亲侄子不得跟他断绝来往。   虽然那个亲侄子平时对他这个大伯各种溜须拍马屁,其实一点多余的好处都不给他,但这种损人利己的事他干不出来。   全家一起动员也不听。   但他到底还是没能过了蔡洲那关,蔡洲一个曾经的指导员,最拿手的就是给人做思想工作,好几回推心置腹后,把老头说的眼含热泪地答应了。   陆曼曼这边已经挖过来两个师傅,不过给老头的待遇最高,是直接解决了住房的,所以老头必须得拿出点绝活,给另外两位师傅看看他是值这个待遇的。   陆曼曼这里服装是统一的,美容师清一色的米白色工作服,理发这边是白衬衣和深灰色西装裤。   老头来工作那天,陆曼曼就提前给他定制好了工作服,等他换上工作服,再给他戴上写有“张师傅”的铭牌,陆曼曼就道,“张师傅,给他们看看你手艺。”   张师傅才不惧,“就给他们看看。”   陆曼曼专门挑了个店里浓眉小眼方脸的女同志过来,让他给剪个发型。   张师傅也不含糊,首先观察顾客的长相气质,心里有了合适的发型后动手,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那一招一式细致又精准,手艺活炉火纯青。   发型剪出来,顾客首先就满意的不行,“早听说张师傅你手艺好,这剪的头太好了,跟外面那些人剪的都不一样,你是懂……懂那个……”   顾客说不上来。   陆曼曼道,“审美。”   “对对对,就是这玩意!”   陆曼曼看中的就是这个,否则三千块钱一处的院子是白给的?   陆曼曼又找来一个女同志让张师傅展示一下他烫发的手艺,等烫发结束,另外两个师傅彻底心服口服了。   陆曼曼这才道,“来我这儿,各位尽管好好努力好好干,你们有多大本事我就能给得起多大的待遇,今天张师傅的待遇就是明天你们的待遇,还有咱们这里都是女顾客,女式头发花样多才有意思,才能吸引客人,咱们以后像张师傅多学习学习,多往这方面琢磨琢磨。”   两位师傅立马点头,“好,都听东家的。”   美发区设备和师傅到位,很快就开始跟着美容一起进入试营业,当天营业额直接翻到了四千多。   陆曼曼这里顾客是可以选择剪发烫发师傅的,张师傅的好手艺很快获得顾客们的认可,加上一些专门跑过来找他的顾客,每天光在他屁股后面排队的人就从早上排到晚上。   每个顾客算提成的。   老头当初犟得要死,后来每天干得可起劲了。   另外两个师傅看得眼馋,每天吃饭睡觉都是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怎么提升陆曼曼说的那个审美。   美容店这边半个月后营业额逐渐平稳,每天基本能有个两千多到三千多。   制衣作坊那边也做出来了第一批衣服,蔡洲租了摊位带着两个战友去卖,第一批衣服全部售完他拿回来一万二。   除去七七八八的开支,陆曼曼给蔡洲分了将近四千块。   蔡洲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曼曼忙忙碌碌了这么两个月,深秋快结束的一天接到了周严丰的电话。   电话里他说,“我父母今天到。”   陆曼曼明白了,需要她履行协议的时候到了,她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周严丰,“小徐中午去接你。”   他嗓音里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疲惫,就好像这两个月工作量比陆曼曼这个同时搞两行的人还要大。   陆曼曼本来说她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听是叫小徐过来接,就没多话了。   结果过来的人却是周严丰他自己。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快要入冬了,身上披着高级呢料的军大衣。   他脸色有些苍白,像是生病了一场。   陆曼曼过来的时候他解释道,“本来叫小徐过来,想起还有事跟你交代,我过来了。”   陆曼曼点头。   他说着打开车门,陆曼曼也没矫情,俯身坐了进去,结果这人俯下身手指搭上了安全带。   陆曼曼,“演戏不用从现在就开始吧。”   周严丰抬眸,她脸上笑吟吟的,面色红润,精神气足,脸上的笑就愈发刺眼。   智者不入爱河。   她果然就是很冷静理智的人,感情收放自如,想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第71章 见父母   周严丰顿住的手指收回,慢慢退出车里,替她关上了驾驶位的车门。   他亲自过来接人是有满足私心的意图,也确实有事情要交代。   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协议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父母亲不知情,当初我跟你结婚他们不同意,结婚结的仓促,加上我父亲一直在医院疗养,他们也没能过来,今天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想了想看向她,“他们要是脸色不好看,你不必迁就,如果说了什么重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陆曼曼好笑,“放不放心上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还有,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我完全ok的。”   “开车吧。”   她扭头看着他道。   她眼里除了一丝略微的嘲讽,再坦然不过,收敛起了之前对他的兴趣,跟他筑起了高墙,连听他多说几句话也没有了耐心。   周严丰沉默了,收回眼,踩下了油门。   汽车不一会儿驶回大院。   陆曼曼今天穿着红色格子的大衣,腰上束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皮带,脚上踩着皮靴,耳垂上戴着两只大耳环,浓密茂盛的长发披散肩头,青春靓丽又时髦。   从汽车下来走进门厅,她放下包包,脱下外套挂起来,露出里面白色的打底线衣。   周严丰挂起军大衣偏过身等她,想起她那天也穿着红色外套和白色线衣,就站在现在同样的位置,白嫩纤软的手摸上了他胸膛,唇角带笑,眼眸潋滟,非要贴到他身上闹。   他到现在都记得手掌贴上她细软的腰,是什么样的滋味。   神情不由恍惚。   “严丰回来了?”   客厅传来母亲声音。   周严丰回神,“走吧。”   陆曼曼拢了拢长发,唇角自然地牵出一个笑,然后过来很自觉地挽上了他胳膊。   周严丰微怔,脚步慢了一拍。   客厅里坐着老爷子和老太太。   陆曼曼走过来就看到老太太长相和气质属于温婉那一挂,眼角细纹明显,但仍旧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老爷子身形高大,腰背直板,军人风采依旧,浓眉压眼,隐隐透出威严的气息。   看到她过来,都向她打量过来,表情有那么点吃惊和疑惑,似乎是认不出她来了。   周严丰,“爸,妈,曼曼回来了。”   老两口神色就变了,一个目光如鹰隼 ,一个脸上有些不自然。   当初就不同意,自然是因为打心底没法接受儿子娶了这个儿媳妇。   周严丰将父母反应看在眼里,脸色微微沉了沉,刚要开口说什么,挽着胳膊的手松开了他。   扭头就见陆曼曼上前热情洋溢地跟他父母问了好,询问他们路上辛不辛苦,火车上人多不多,挤不挤,路上有没有渴着饿着,老爷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老太太在家里平时都做些什么。   老太太老爷子抹不开面子态度稍微软化,便声音软软甜甜地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爸地夸老太太皮肤好显年轻,老爷子精神矍铄还有当年的风采……   没过一会儿,老太太脸上笑成一朵花,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就连老爷子也露出一道绷不住的笑意。   气氛彻底轻松下来。   周严丰就算见惯场面,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有攻陷人心,让旁人喜欢的本事,他握紧的手松了开来。   老太太和老爷子当年看中和喜欢陆曼香,陆曼香无论品行还是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惜造化弄人……但是也万万没想到儿子没跟陆曼香达成婚约,转头就娶了陆曼香的妹妹陆曼曼。   陆曼曼不说品行比起她姐姐不是差了一点半点,首先两人根本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   他们清楚,他们儿子心里应该比他们更清楚,老两口怀疑儿子跟陆曼曼有什么问题,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   出乎意料的是陆曼曼脱胎换骨一样变了个人,身上那个讨厌的劲儿没了,那小嘴巴特别会说话,还跟裹着糖一样甜,让人听到耳里,熨帖在心里头。   真是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   气氛轻松下来后,老太太握着陆曼曼的手打量着她道,“女大十八变,曼曼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我刚才都差点认不出你来。”   注意到儿子挨着陆曼曼坐下,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她身上,然后就打探起陆曼曼,“你跟严丰平时怎么样,他没欺负你吧?”   陆曼曼,“很好啊。”   然后羞涩一笑,“他很贴心呢。”   老太太和老爷子齐齐看向周严丰。   好像没想到这个儿子有朝一日还能用贴心两个字来形容。   周严丰,“……”   他抬手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瞥到田阿姨过来,转移话题道,“饭好了,有什么吃完饭再说吧。”   老太太和老爷子很快就在饭桌上见识到了这个儿子贴心的一面。   陆曼曼这边刚拿起筷子,他就给她碗里夹上了菜,貌似还都是陆曼曼平时爱吃的。   陆曼曼吃饭吃到一半要喝水,朝旁边瞥了一眼,他就将杯子推到她手边。   陆曼曼吃完了饭,他掏出手帕转身低头给她擦起了嘴。   老太太老爷子,“……”   貌似就是很贴心。   而且两人一个表情如常,一个动作自然,就好像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度怀疑当初点错鸳鸯谱,他们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尤其晚上周秉和周芝芝回来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好久没见孙子孙女,老爷子尤其激动,俯下身伸出两只胳膊,就打算等小孙女叫一声爷爷,跑过来的时候将她抱起来举个高高。   结果眼睁睁就看着小孙女无视他们老两口,惊喜又响亮地喊了一声婶娘后,屁颠屁颠地跑到陆曼曼身边,扑进了她怀里。   “婶娘婶娘,你终于回来了,芝芝好想你啊!”   老爷子老太太,“……”   周秉倒是第一时间过来跟爷爷奶奶问了好,但是一边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是飘到了婶娘身上,眼睛里都有丝亮光。   老爷子老太太再一次,“……”   还是老爷子直觉敏锐,听孙女说婶娘终于回来了,扭头小声问周秉,“你婶娘不经常回来?”   周秉捏了把汗,“我婶娘……”   周严丰道,“她最近一直忙,没怎么有时间回来。”   老爷子哦一声若有所思。   晚上到了休息时候,陆曼曼作为女主人将老太太老爷子安排在一楼房间里,就打算上楼休息了,周严丰拿着杯子在饭桌前喝水,陆曼曼经过,他嘴唇离开杯口,偏头道,“你别锁门。”   陆曼曼,“?”   周严丰,“我爸侦察兵出身,我不想他察觉出什么。” 第72章 情投意合   陆曼曼怔了怔,“你是说你爹一大把年纪晚上不睡觉还能跑到楼上看我们有没有睡一个房间?”   周严丰,“有可能。”   陆曼曼就觉得搞笑,但看他说的一本正经不像在开玩笑,便挑了挑眉道,“随便你。”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就笑了,“反正跟谁睡都不比跟你睡一块更安全不是吗。”   周严丰被她语气里淡淡的嘲讽刺痛了,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娇丽的身影一路漫不经心地踩着台阶扶梯而上,眸底是化不开的苦涩。   老爷子和老太太直到回了房里睡下还晕晕乎乎的。   好半天老太太才道,“我看他们好像真的很恩爱……”   老爷子,“何止呢。”   简直如胶似漆,情投意合。   他们家的人对待感情确实很认真深情,老太太和老爷子就是鲜明的例子,当年老太太家里也是整条街的资产,老爷子骑着枣红大马进城,第一眼就在两道欢迎的人群之中看到了这位美丽的娇小姐,动心了,一门心思认定那是将来孩子的母亲,为了能把人家娶进门,可以说使尽浑身解数追求人家,制造各种两人见面的机会就不说了,一个大老粗学会了怎么关心人,为了能够得上人家的文化水平,还头一个跑到学习班努力学习文化知识。   后来终于打动人家,抱得美人归,反倒是后悔了。   后悔她跟了他需要节衣缩食地过日子,后悔她一个娇小姐还要学着做饭干家务,后悔让她白嫩的手指磨出了茧子。   说后悔不如说心疼,所以老爷子忙完工作就往家里赶,回到家里洗衣做饭抢着干,但凡能顾念体贴到妻子的地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第一年妻子怀孕了,上头派他出去学习两年,明摆着让他升迁,他一句话驳回了,老婆怀孕生孩子他这个丈夫不在身边不是男人。   再后来到了那个时期,旁人建议他们离婚划清界限,他不理解,两人半辈子过来,生儿育女相互扶持,凭什么说离就离,说舍弃就舍弃,何况想当年她还是他团结的对象……   总之老爷子脾气那么暴躁,动不动拔枪骂人的一个人,一辈子没有跟妻子红过脸,一起走过那段艰难的时期后,就放弃高升的机会退下来了,跟妻子在干休所过自在平淡的日子。   至于他们家老大,那也是个深情种子,上大学从广播里听到人家中文系系花的声音,就爱上人家了,人家系花众星捧月,他为了追求到人家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殷勤地帮人家扫地拖地卖苦力,一个理工生翻看起了文学著作,学着写诗当起了诗人。   但他太理想主义了,骨子里热爱浪漫的中文系系花,即便跟他相恋了,又怎么能够在漫长的婚姻里忍受丈夫起早贪黑忙工作,每每留下她形影单只。   他失联的第二年她就走了。   老爷子老太太没有埋怨儿媳,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大儿子能给儿媳什么,儿媳留下能等到什么,就连他们对儿子也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不过儿子要是真能回来,肯定是费尽千辛万苦也要把儿媳追回来的,老两口可以肯定的这么说。   总之他们家都是情深义重的人,偏偏就出来老二这么一个异类。   从小冷静理智克制的不像话,老爷子老太太看他有注定孤身的潜质,这才给他牵了一根红线,本来想叫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处出感情,他倒是很听话地每逢礼拜就过去找人家了,结果每次跟人家小姑娘待在一个房间各自看各自的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老太太有次跟手帕交悄悄躲在房门外,好不容易听到两人有交流了,结果听他说看了本书叫《理智与情感》,问人家小姑娘怎么看待埃莉诺和玛丽安的婚姻观。   老太太就知道这个儿子将来不会把感情看太重,不过还好,曼香性情传统,不是那种闹腾,惹是生非的脾气,两人将来一个扑在事业上,一个在家里相夫教子,婚姻里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也就够了。   可惜的是曼香跟别人结婚了。   老太太记得那时候这个儿子把消息告诉他们,脸上神情寡淡,既不雀跃也不低落,就说了一句他跟曼香没有夫妻缘,好像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了。   谁知他转头就把人家妹妹娶回来了。   老两口怀疑他搞假结婚那一套,当时他坐到那个位子,他们比他更清楚,他急需一段稳定的婚姻,他把人娶回来是做给外人看。   但是老太太现在有点动摇了,“我看曼曼改变好大,变得大方又活泼,说话有趣,特别讨人喜欢,你看只要你忍不住搭理她一下,她就准有办法把你哄得高高兴兴,那小脑瓜子聪明得很……反正我现在是很喜欢她,我看严丰也喜欢她喜欢的紧,看她都挪不开眼,人家一举一动他都关注着,他对哪个人这样过,简直陷进去了……”   老太太越想越对,“严丰不是说她在外头也忙吗,看来他们两个都是事业心强的人,虽然两个人忙起来都有点顾不上家,但也可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严丰欣赏她,喜欢她,说不准他们更合拍呢……婚姻模式又不是一成不变,只要他们好好的,咱们就放心吧。”   老爷子感觉哪里不对劲,兀自思忖着。   忽然趴到老太太耳边道,“要不我悄悄上楼看看他们是不是睡一个屋。”   老太太皱眉,“你都多大年纪了,不害臊吗?”   老爷子,“……”   看老伴眼里鄙视,赶紧钻进被窝里把人搂过来哄着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为老不尊那种事咱们不能干!”   老太太知道他在外人眼里看着好像有多威严,其实一把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的,跟个老小子似的。   但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随后就依偎了过来。   陆曼曼在盥洗室洗完澡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周严丰掐着点进来,朝她瞥过一眼,她赚了钱换了高级真丝睡衣,薄薄的布料勾勒身体曲线,坐在那里模样比平时还散漫又慵懒。   他走过来很自然而然地道,“我来。”   伸手握住了吹风筒。   陆曼曼下意识朝门缝那里看去,她其实想说他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就他那么理智冷淡的性子,夫妻之间做到相敬如宾够够了,至于非要扮演深情恩爱吗。   吃完饭还给她擦嘴,她看到老爷子看到的那一瞬间张着嘴巴,筷子上的菜都掉了。   老太太也是好几次一脸迷惑地看儿子,好像解不开那是不是她儿子了。 第73章 沦陷   所以至于吗?   陆曼曼想到一个可能,将手里的吹风筒递了过去,“来吧。”   然后拿起来镜子。   镜子里周严丰神情冷淡,低垂着眼,手里的动作虽然生疏笨拙,但是分在小心轻盈,仿佛怕烫到她,先是用手背试着温度调整好吹风筒的距离,然后才捧起她一捋头发吹起来,因为是卷发,他还很聪明地把卷套到手指上顺着吹。   镜子里猛地撞上她视线,他神情动作瞬间僵硬住了,面色都有些微红。   陆曼曼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随口问道,“爸和妈这次打算待多久。”   等了等才听到他说,“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我大哥大嫂那个情况,周秉和芝芝身边都需要有人照看陪伴。”   陆曼曼勾着发丝的手指顿住。   他似有所察,很快道,“周秉和芝芝一个十三岁一个四岁,都在成长关键期,身边不能没有亲人陪伴,我们俩工作都……”   陆曼曼打断道,“好了我懂了,他们身边确实不能没人照顾,爸妈留下是好事。”   周严丰松了一口气。   他手掌大,手指长,还耐心十足,伴随着暖风,长长的手指时不时穿插进头发,恰到好处地揉捏按摩着头皮……有人就是天生十项全能选手,这手法在美容店不用奋斗也得是个特级技师。   陆曼曼等到头发完全吹干,已经舒服的快要睡着了,见头发也被他梳理好了,便有点迷迷糊糊地爬到了床上。   脚底下突然塞进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听他说,“田阿姨知道你脚冷,给你灌的热水袋。”   热乎乎的确实很舒服。   深秋时候家里还没有暖气,天知道陆曼曼每晚一个人睡觉有多怕冷,她很快把脚伸了上去,然后就陷入了睡眠。   周严丰拉了灯上了床,黑暗里在微弱的月光下注视着让他心之所念的那张雪肤小脸,她睫毛又卷又翘,很迷人很漂亮,眼尾的弧度微微往上挑,让他看到就想起她笑时候一双桃花眼像小狐狸一样眯着的模样,又狡黠又明媚特别勾人。   呼吸浅浅的,睡着的样子特别乖……为什么她性格不能乖一点。   周严丰无数次地琢磨她是怎么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年代,他知道漂亮且家庭优渥的女同志因为娇生惯养和众星捧月总是有些小坏和脾气,但她又不完全是,她是那种很知道能够在谁面前放肆,又在谁面前收敛的人,会算计,会拿捏人心,会权衡利弊审时度势,同时又很功利自我。   对待感情不像是会认真的人。   第一次见到他就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那种对他身体很感兴趣的眼神,让他回想起来都感到自己像猎物。   撩拨暧昧驾轻就熟,心手相应。   他怎么可能是她看中的第一个男人。   周严丰清楚的知道应该离她远远的,因为就连他都摸不清她什么时候能玩够,什么时候愿意归巢,他会不会是她最后一个男人。   可是他还是沦陷了。   他才知道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因为不管多么冷静克制理智,控制情绪的中枢总要比产生理性的大脑皮层优先,他越是抗拒,越是满脑子都是她,即便没日没夜昏天暗地地投入工作,眼前挥之不去的还是她。   漫长的两个多月里为了免得她更加疏远他厌烦他,死死恪守着不冒犯,不打扰,不让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的分寸,只有在偶尔一通电话里才能听到她声音的时候,那种被压抑的感情几乎将他吞噬淹没。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节点,他刚刚心动她就抽身而去,甚至转身没有费一点力气,越是轻描淡写,越是不把他放心上,他就越是情难如愿噬心蛀骨。   他这个时候就应该让她远离,彻底断了念想,忍一忍熬一熬,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   按照从前的计划在协议到来之前找到适合结婚的女同志,组建一个稳定的家庭,把家交给妻子,全心全意实现自我目标。   偏偏就做不到了。   从医院出来,他最终决定放过他自己,既然放不下,那就试着不经意地一点点地走进她心里,让她依恋他,爱恋他,舍不得离开他。   黑暗中,他捧起她一捋头发放在唇边亲吻。   陆曼曼睡梦中感觉不对,睁开眼发现天亮了,晨曦透过窗帘洒下一室朦胧,这个时候本该空荡荡的床侧躺着人,她被圈在怀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而耳边是他均匀平稳的呼吸。   陆曼曼把人推醒。   周严丰刚刚醒来,眼里还有惺忪睡意,像是反应过来搂着她,抽出手臂坐了起来。   他道,“抱歉。”   然后仿佛为了避免尴尬一样,扭过头捡起床头手表,看时间。   陆曼曼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两圈,仿佛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才收回眼道,“今天不着急?”   周严丰扭回头看她一眼,“不急,我父母亲难得过来,我想多陪陪他们。”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陆曼曼跟着坐起来,打着哈欠把头发拨到身后,抬眼看到周严丰目光刚刚移开,她唇角勾笑,“你别老那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偷偷暗恋我。”   周严丰低头把手表戴在腕上,貌似不经意地道,“暗恋你会怎样。”   陆曼曼挑眉,“你只要敢,我绝对让你欲生欲死,不死也脱层皮。”   周严丰,“……”   他没敢接话,扭头掀开被子下了地。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习惯早起早睡的人,尤其老爷子,天不亮就把周秉叫起来去操练,当然了,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不大好,老太太在他锻炼身体这方面管的严格,不允许他操练过度。   但是不妨碍他支使周秉出去跑个三公里再回来吃饭。   周秉真是谢谢他爷爷了。   叔叔都没有这么强制训练他。   他觉得老爷子就是闲的。   但他做小辈儿的,除了孝敬还能咋地。   周秉乖乖去跑圈了,好不容易跑回来,田阿姨也做好了饭,黄澄澄的小米粥,胡萝卜羊肉馅的大包子,还有蒸的鸡蛋和红薯,外加小咸菜。   陆曼曼不爱吃包子,田阿姨本来要给她包点小馄饨,老太太知道了,亲自下厨和面剁馅,给儿媳妇包的小馄饨。 第74章 爱屋及乌   陆曼曼平时都是穿着睡衣下楼吃饭,等出门的时候再换衣服,现在男方父母在家,穿睡衣下去多少有些不得体,她穿了一身他们制衣坊最近走量特别好的两件套,碎花衬衣和高腰半身裙,外面再搭一件鹅黄色的小开衫,保暖也够用了。   多余的首饰就不戴了,只耳垂上戴了两颗圆润的珍珠耳钉。   镜子前照一照,美呆了。   楼上只有一个盥洗室,周严丰是在陆曼曼洗漱之后才去洗漱,等洗漱完出来,刚好碰到她捧着脸美滋滋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身上换了漂亮的衣服。   周严丰目光闪了闪,赞道,“很好看。”   然后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再次发出感叹,“我爸妈他们也一定觉得很好看。”   陆曼曼看看他那一脸很是欣赏的模样,发出疑问,“我还需要你来赞美吗?”   她唇角撇了撇,随后就翻了个白眼,“我这么穿是为了得体,可不是为了讨好谁。”   说完经过他,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下了楼。   老太太端着馄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陆曼曼从楼上下来,眼前一亮,把馄饨放到饭桌上就迎了上去,“曼曼,你好会穿衣服的呦,这衬衣和裙子又时髦又好看,这个鹅黄色开衫的颜色又亮眼又软软糯糯的衬肤,显得你又白又嫩,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夸赞完之后就拉住陆曼曼的手不住地感慨,“现在时代好了,你们年轻女孩子可以穿得亮眼,穿得时髦了,这才不枉年轻一回,真是好呀。”   周严丰在楼梯上就看到同样是赞美,刚才还对他撇嘴翻白眼的陆曼曼,被他妈几句话引得眉开眼笑,亲昵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跟老太太一起朝饭桌走去了。   周严丰,“……”   老太太是真的喜欢陆曼曼这种大方活泼的性子,说话有趣,嘴巴甜,人也甜,甜起来的时候会轻轻窝在她肩头,轻轻搂着她的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跟她说话唠嗑,要她住在家里这段时间好好享受儿孙绕膝之乐呀,要她平时少干家务多歇歇呀……有时候像个贴心的小棉袄,有时候又像是妈妈怀里撒娇的女儿。   怪不得她这个一心扑在事业上,不把感情生活当回事的儿子,都会忍不住地围着人家姑娘转。   她都顶不住的。   而且这一旦喜欢起来,就愈发爱屋及乌了。   跟陆曼曼走到饭桌前,她就把馄饨端过去道,“曼曼,田阿姨说你不爱吃包子,爱吃馄饨,你看,这是妈专门给你包的。”   陆曼曼一脸惊喜,“谢谢妈。”   转头就抱了抱老太太,“妈你真好。”   周芝芝看到了拍手手,奶声奶气道,“这是婶娘给奶奶爱的抱抱。”   老爷子对儿子和儿媳的婚姻状态持保留意见,但是看到陆曼曼,也不得不承认她若真的是他们家儿媳,那他儿子眼光就太好了。   忽然听孙女嘴里蹦出那么新鲜的词汇,不由好奇道,“小宝子,你从哪里学来这个什么爱的抱抱啊?”   周芝芝,“我从婶娘那里学来的呀,婶娘说感情好才会有爱的抱抱,爷爷你连这个都不懂!”   老爷子听完孙女的解释,好像头次发现陆曼曼挺会教育孩子一样,不由看向陆曼曼,老太太跟他一个想法,也是好奇地朝陆曼曼那边看去。   周芝芝感觉奶奶爷爷好像很稀奇似的,然后就指着门厅那里有点炫耀道,“我婶娘和叔叔也在那里爱的抱抱过呢!”   老爷子和老太太是过来人,一听这话仿佛想象到了那画面,脸上顿时有点臊。   小孩子童言无忌,看到什么说什么,一句话也侧面证实了儿子和儿媳感情不是装的,是真的好。   老太太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她到底是过来人,一听那话仿佛想到儿子儿媳刚进门就搂搂抱抱的画面,脸上顿时有点臊。   忙掩着唇低下了头。   老太太是过来人,老爷子就不是了吗,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也佯装无事地低头吃起了早饭,不过不忘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你小子乱来也不避着点小辈儿。   周严丰是心里最不能坦然的那个,但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尴尬,也凑巧地正符合此时场景。   眸光朝着眼尾瞥过来,那张漂亮的雪肤小脸上依旧挂着浅浅又甜甜的笑容,仿佛不曾多一分,也不曾少了一分,那才是最坦然淡然的人。   见她手指捏起了调羹,尽管之前在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他还是又贴了上去道,“小心烫。”   陆曼曼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知道了。”   老太太老爷子刚抬头又看到小两口眼神对视,甜甜蜜蜜的一幕,老太太又忍不住掩着唇低下头,老爷子嚼着手里的大肉包子没滋没味的,扭头也关心起了老伴。   谁还不会似的。   陆曼曼今天非得问问老爷子以前是不是当过侦察兵,吃了两个馄饨后,就顺口把话问了出来。   老爷子一拍桌子精神倍足,“我在XX团当侦察兵的时候,那还是一九三五年!”   见儿媳感兴趣,就开始唠起那些年深入敌后侦查,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光辉岁月。   老太太知道他一说这个就停不下来,尤其这年头年轻人不爱听这个了,他逮着年轻的儿媳可不得说个痛快吗。   她赶紧打断他,“你赶紧吃你的吧,让曼曼也好好吃饭,曼曼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老爷子这才罢休。   然后就见老伴刚刚说完他,转头自己和儿媳唠了起来。   老太太说,“曼曼,田阿姨说你天气一冷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这严丰不懂事,光知道让田阿姨给你补补气血,也不考虑对不对症,这样,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有闲空了,妈带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周严丰微微怔了怔,才发现还是做母亲的想得周到,视线落到陆曼曼脸上,就见她遵从着他母亲的意思,好脾气道,“好的啊妈,抽开空我就跟您去。”   老太太顿时笑开了。   儿媳在她眼里再听话不过。   但是转头又关心起了他,“严丰,昨天妈就注意到了,你这气色可不好看,周秉说你前段时候工作太累病倒了,还住院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呀?”   周严丰难以启齿。   刚刚要敷衍过去,老爷子犀利的目光在他和陆曼曼之间扫荡了扫荡,随后就瞄准了他,“你不许说话!”   紧跟着扭头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语气问陆曼曼,“曼曼,严丰生病的事你知道吧?”   周严丰桌下的手指瞬间捏紧了。   他爸昨天过来没机会接触到外人,准是今天早上监督周秉出去操练的时候,在外面听到什么,察觉了什么。   他生病的事捂得死紧,不让人传到陆曼曼耳里,院里去美容院的大姐小媳妇多,防着院里人知道,住院也没去军区总院。   所以陆曼曼按道理是不知道的。   但是老爷子知道了,早上可能跟外面的人闲聊,听外面人说前段时候在机关都没见到他的人,是不是又外出了。   老爷子留意到这个消息,就会想他不过生病住院而已,邻里邻居怎么还能不知道,进而联想到他在避人耳目。   毕竟生病住院这种日常生活中难以避免的事并不涉及机密,不需要避人耳目。   然后就怀疑到他避人耳目的原因跟婚姻有关系。   陆曼曼这时候若是说知道,就跟他站在了同一个面,需要讲出避人耳目的原因。   陆曼曼若是说不知道,老爷子就会再一次怀疑他们婚姻的真实性。   怎么回答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就因为陆曼曼她不知道,她突然被老爷子那么一问,心里反而会产生不确定,她需要思考怎么去回答,这时候是个人都会犹豫,殊不知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露出了端倪。   这是一个逻辑闭环,怎么样都会找到破绽。   这就是老爷子厉害的地方。   不出所料,周严丰下一秒看到陆曼曼脸上一瞬间出现犹豫、也不得不犹豫的真实反应。   但是意外之中,她顺着那种真实反应扭过头来,一双柔软的手搭上了他胳膊,在短短这么几秒钟内就想清楚了怎么说,“你住院那么大的事,怎么周秉知道,我不知道呢?”   周严丰喉结吞咽了下,就……真的好佩服她。 第75章 逼着   周严丰由衷地佩服她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几乎不可能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反应快速机敏地破解了这个逻辑闭环。   他情不自禁伸手捏住她手指,低垂下眉眼道,“怕你担心,何况你那段时间太忙,我不想你分心。”   人在真情流露的时候行为上往往会情不自禁,他情不自禁伸手捏住她手指,握着的动作都是紧紧的,却又是生怕她生气一样小心翼翼的。   陆曼曼不给他这个机会,她一把将手抽了回来。   她气得简直无话可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周严丰,就算你不想我担心和分心,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剥夺了我作为妻子的权利!”   周严丰连声地道歉,“对不起曼曼,对不起。”   陆曼曼不愿意搭理他,但虽然很生气,目光不由自主在他脸上身上打量过后,还是不无心疼道,“住院住了几天,医生怎么说,是不是我不在家那段时间,工作起来又昏天暗地没日没夜了?”   她身子倾过来,伸手摸他的脸,“怪不得气色这么差,还骗我只是偶尔的。”   她的手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周严丰下意识地想要把脸贴上去,但她仿佛做的是假动作,刚刚摸上来就收回去了,迅速切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扭头对老爷子和老太太又委屈又生气地说道,“爸,妈,你们也看到了,我说话他根本就不听,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得目不接暇,忽然听到儿媳这么说,一个两个忙站了起来。   老太太各种安慰陆曼曼不要生气,安慰完陆曼曼就指责周严丰,“你让妈怎么说你好,你呀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太不知道好歹了,曼曼说的对,你打着对她好的旗号,就是在剥夺她作为妻子的权利,你好好反省反省,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陆曼曼委屈地喊了一声“妈”,搂住老太太的腰,把小脸埋了过去。   老爷子看到儿媳委委屈屈的那个小可怜模样,心里那个不好受啊,为了给儿媳出头,扭头拍了一下桌子,就指住周严丰的鼻子训了起来。   他那个暴脾气,训起人来也不管周严丰已经老大不小了,也是当首长的人了,当着全家老老少少的面,丝毫没给周严丰留半分情面。   周严丰这边老老实实挨着训。   其他人反应各是不同。   老太太忙着安慰陆曼曼。   周芝芝开始有被爷爷突然发脾气吓到,但知道那是爷爷给婶娘出气后,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跑过去跟奶奶一起安慰婶娘了。   而周秉在暗自琢磨着,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晚上跟奶奶不留神的一句话,会掀起这么大浪花。   爷爷忽然扭头那么问婶娘的时候,他心脏揪住一样提了起来,莫名紧张不已,爷爷训叔叔的时候倒是还好,只是他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   总之没人开口劝说老爷子停下来,最后还是陆曼曼看老爷子训人训得嘴皮子都干了,嗓子都哑了,这才从老太太怀里起来从中劝阻。   老爷子余怒未消,“曼曼,他以后再背着你自作主张,爸替你收拾他,爸的皮带还结实着呢!”   陆曼曼扶老爷子坐下,“知道了爸,你也不生气了哦。”   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时间不早,周严丰和陆曼曼都该出发去上班了。   老太太跟着两人来到门厅。   叮嘱两人,“这又降温了,你们俩都要注意身体,尤其曼曼你更得注意保暖,要多喝热水。”   “知道了妈。”   陆曼曼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去拿挂起的外套。   周严丰已经穿上军大衣,伸手替她把外套拿下来,然后撑开。   陆曼曼便自然而然地把胳膊伸了进去。   穿上外套双手正要伸到后面把长发弄出来时,周严丰已经站到她身后,“我来。”   他两只手穿到她头发下面,小心细致地帮她把头发拿了出来,披散在了肩头。   然后就帮她拎起了包包。   老太太嘴角的笑又绷不住了,“好了,你们去吧。”   “妈您别送了。”   陆曼曼笑吟吟地挥手。   大门一关,她就好笑地看了周严丰一眼,噔噔噔地踩着小皮鞋朝汽车走去。   周严丰猜她笑他在老爷子那里自作自受。   也笑他过分殷勤。   他沉默着跟了上去,迈开步子追上她,在她过来汽车前打开了车门。   “等等。”   他将她的包包放到一边,脱下军大衣铺到了副驾驶位,然后才站起身让她坐上去。   他说,“妈看着呢。”   陆曼曼扭头,老太太果然在窗前站着,见她回头,笑着跟她挥手。   陆曼曼坐了上去。   却是见周严丰这还没完,又弯下腰将军大衣折回来遮盖到她腿上,掖得严严实实,系上安全带。   “这样保暖一些。”   他退出去关上了车门。   周严丰回到驾驶位的时候,发现她脸上又是那种好笑的神情。   他撇开眼,发动起了汽车。   汽车很快来到小洋楼那里,陆曼曼松开安全带揭开他的军大衣,忽然道,“问你个事。”   周严丰,“你说。”   她扭头看向他,十分疑惑道,“有必要跟我扮演那么恩爱的夫妻吗?”   周严丰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只是想让他们更安心一点,我们感情越好,他们越踏实。”   “是吗。”   她话里含笑。   周严丰从眼尾忽然看到她坐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旁撑起身子,慢慢向他靠近了过来。   周严丰喉结滚动着,身子不可自抑地往后仰了仰,眼眸半抬,她面庞已经来到面前,在咫尺之间停下,一双眼在他脸上探究着,打量着。   她饱满红润的嘴唇张了张,温热的呼吸扑打了上来,嗓音轻轻的宛如呓语,“脸红了呀,耳朵也红了。”   她偏头看着他的眼睛问,“心跳是不是也加速了,扑通,扑通,小鹿乱撞一样?”   周严丰这时候才确定了,她不是好笑其他,她是看穿了他,从镜子里就看穿了他。   看穿他打着在父母面前演绎恩爱夫妻的名义,在忍不住地靠近她。   他眼睫颤了颤,克制着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离这么近,没有哪个男人能没有任何生理反应。”   陆曼曼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但紧接着就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有的人他从来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就很容易吃爱情的苦。比方说,有人天天撩拨他,追求他,他表面上冷着脸不肯接受,但是当对方一旦抽身而去的时候,他心理上就接受不过来了。”   “就好难受,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   她在他耳边说。   周严丰闭了闭眼,僵硬地扭开了脸。   她仿佛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周秉昨天晚上跟我说,前段时间你只要回家,他就从你身上闻到了烟味,他怕你沾上瘾,让我劝劝你。”   “好端端的你就病倒了住院了,好端端的就沾上了烟瘾。”   她担忧地看着他,“我这个合伙人都有点担心你了。”   周严丰声音短促道,“不必担心。”   他低着头去找汽车门扣。   陆曼曼问他,“那你会戒烟吗。”   周严丰道,“会。”   他找到了汽车门扣,刚要把驾驶位车门推开,她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你知道怎么戒吗?”   周严丰再也忍无可忍,扭头问她,“你知道怎么戒吗?”   陆曼曼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失恋和戒烟的戒断反应都很痛苦,明明是想止痛,但是大脑会无意识地选择用从前的记忆当做止痛药,在你每一个失神的瞬间翻滚上心头,又在你每一个惦怀的瞬间翻涌着,你那曾经上过的每一份瘾,又变成了现在满足你的瘾,来来回回地不断地加深你情绪上的痛苦,让你辗转反侧,七死八活。”   她真是残忍。   猜到有伤口不惜血淋淋地撕开,反复踩了上来,反复地折磨。   就为了想逼他承认他动心了,对她放不下了,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了。   “陆曼曼,谢谢你的关心。”   周严丰看着她道,他否认她,“是你想多了,我其实已经戒掉了。”   陆曼曼转而笑了起来,“怪不得呢,我刚才没有从你身上闻到烟味,原来你已经过来了。”   “你看起来就是一个理智的人,知道怎么判断现实,懂得调整状态,尽快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祝你今天工作愉快。”   她打开车门,还专门弯下腰来笑吟吟地抬起一只纤纤玉手冲他挥了挥。   绕后才转身扬长而去。 第76章 飞鸟   陆曼曼走进庭院,到主楼前,听到后院吵吵闹闹,过去看了一眼,蔡洲正被人围着说话。   蔡洲余光看到她,忙驱散一群人朝着她走过来。   “小曼,早啊。”   他抹了一脑门汗,先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陆曼曼问他,“怎么回事啊?”   蔡洲跟上她脚步道,“现在市面上都知道咱们衣服销量好,一夜之间那些小作坊都照着咱们衣服做,卖货的那些兄弟怕影响到咱们衣服的销量,这不正吵着让我想个法子。”   陆曼曼双手一摊,“那没办法。”   就是后世大厂都杜绝不了被跟风甚至剽窃,何况这个时候呢。   再说他们现在又不是做品牌,也没注册过商标,就是想告那些小作坊也没用,而且吧,就陆曼曼开发每一季的服装款式,也不是说完全原创,她是根据她的审美糅合了后世和现在的港风,有些东西稍微改改创新一下定出来。   所以这个问题无解。   不过陆曼曼也没觉得这是多大问题。   陆曼曼道,“蔡哥,说影响那肯定有,但也不至于太大。就咱们这个制衣坊用的集裁床、印花机,虽说是服装厂更新设备换下来的二手机器,跟大厂没法比,但你去其他小作坊看看,他们用的什么,他们舍得在机器上投入这么大吗?”   陆曼曼拍拍他胸膛,“你那天不都自己说嘛,有的小作坊就连一个钉扣、拉链这种工序都需要找人做,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可是一体的产业链,就这点跟其他小作坊比起来就是碾压式的存在,何况我们的打板师,我们的裁缝,那都是国营厂重金挖过来的老师傅,衣服的品质经得起市场的检验,你就是让他抄,他能抄出来的也是更加廉价的东西,抢占的也是更底层的市场,可以说他们从开始跟咱们就不是一个赛道,明白吗?”   蔡洲不吭声。   陆曼曼扭头看他还在琢磨,笑道,“不信我说的话,你过段时间看销量报表,看看能降低多少。”   蔡洲抬头道,“你说话我怎么会不相信。”   然后又低下了头,声音里有些沉甸甸的道,“我是琢磨他们为什么闹我。”   当初把这个制衣坊办起来,陆曼曼说是负责衣服款式开发和质量把控这一块,其实等一稳定下来,她就把质量管控也推给蔡洲了,她只管把准大方向和款式的开发,蔡洲现在相当于大半个厂长,需要管理起制衣坊大大小小的事,同时还担任着经销商,衣服经他的手出去,他分派给那些跟着他干的兄弟们以及兄弟们的亲戚朋友去市场销卖。   其他小商贩看到他们制衣坊的衣服在市场上那么受欢迎,也想从他们这里进货,蔡洲顾念着他那些兄弟们都不肯,想让自家人先赚这个钱。   但是今天呢,他们跑过来闹,明面上是让蔡洲想办法不要让其他小作坊影响他们卖衣服的销量,其实是借此想让蔡洲压低出货价。   陆曼曼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们怎么说,无非是你看人家衣服跟咱们款式一模一样,价格却比咱们便宜,那顾客都跑到别的摊子上买衣服去了,我们的衣服要卖不动了,兄弟你必须给大伙出个主意,大伙还等着养家糊口,就指望你了。   却不想想蔡洲当初为了他们是怎么做的。   蔡洲这是怀疑起兄弟感情来了。   陆曼曼其实早想提醒他了,太重情义的人早晚会吃大亏的,不过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   等他碰壁之后再给他讲道理,他才能听进去呢。   小洋房有三层,一层经营美容美发,三层清净,是陆曼曼和陆曼香居住的地方,不过三楼怎么也得多爬一层楼,陆曼曼多爬一阶都不愿意,就主要跟姐姐住在二楼,再收拾出两个房间做办公室和会客厅。   两人走进主楼。   店里的人纷纷跟陆曼曼打招呼,美容那边都是些小姑娘,美发这边除了理发烫发的师傅,陆曼曼招来的那些学徒工都是清一水年轻小鲜肉。   现在虽然还不是男色时代,但来的都是女顾客,小帅哥谁不爱啊。   小帅哥给洗个头发,给吹个头发,贴心地把人迎进来送出去,那大姐小媳妇们全程笑呵呵的停不下来,可乐意来这边消费了。   张师傅带过来个学徒工,今年十九岁,个头高挑,长相帅气,打扮打扮很有陆曼曼从前喜欢的一个小明星那味儿,见小帅哥不敢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只偷偷往她这边瞄,她笑着冲小帅哥挥了挥手。   小帅哥瞬间脸红通通的。   “剪刀。”   张师傅右手往旁边一递,半天没动静,扭头一看就刚好看到这一幕。   “出息!”   张师傅板着脸教训徒弟,“心思都跑哪儿了,不知道好好把心思用在学技术上,将来你能干啥,靠着你这张脸吃饭啊?”   看徒弟低着头不说话,到底不忍心,凑到徒弟耳边警示道,“人陆老板有家有口,她就是想让你靠着你这张脸吃饭可能吗,也不看看人家丈夫干什么的……”   那小徒弟脸越发红了,狡辩道,“我才没有!”   张师傅哼一声,“你没有,你心都飞了。”   张师傅心里嘀咕,小曼长着那么一副好容貌还不知道收敛些,像个花蝴蝶一样引逗他徒弟,这么好的苗子要每天被她搞得神魂颠倒,这不废了吗!   不行,赶明跟她说说放过他徒弟。   这边蔡洲抬头刚要跟陆曼曼说什么,也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   他觉得吧,可能就是小曼同志单身,他好像也没那个机会,他爹娘没给他一张特别帅气的脸……   陆曼曼逗了逗小鲜肉,收回眼跟蔡洲上了楼,到了办公室脱下外套挂起来,便跟蔡洲说,“你呀,你心里明白怎么一回事,市场上小摊小贩那么多,想要赚钱那就得各凭本事,你给他们把路都铺好了,他们走得太顺利,不小心被石头绊了的时候,不会想想为什么会绊倒,也不想着把石头挪开,首先想到的是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把路铺平。”   她坐在沙发继续道,“说的不好听点,这种事情你也不能全怪他们埋怨,谁让你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太全乎了呢。蔡哥,你这个人就是太重情重义了,闹到后面你累死累活,反而得不到大家的理解,跟兄弟们不合了。”   “现在怎么办。”   蔡洲看她端起水杯喝水,水杯是空的,弯下腰给她倒了杯热水。   但是太烫了,陆曼曼拿起杯子慢慢等着晾凉,一边等一边说,“你把感情和生意区分开不就成了吗,兄弟当然要注重感情,但你也不能操心太过了。”   她吹了吹热水,“外面那么多小商小贩想进咱们衣服呢。”   蔡洲自然听懂了,想了想道,“都听你的。”   这么快就想通了,陆曼曼挺惊奇,抬眼看他。   蔡洲有点像犯错的样子,“这个制衣坊说实话是你一手办起来的,我只不过一个跑腿的,能跟着你赚钱全凭你赏识,但是自从制衣坊办起来我就迷失自我了,不想着给你好好赚钱,反而尽想着给兄弟们好处……”   他就这点好,清楚自己的定位,即便过程中出了差错,提点一下就知道纠正。   陆曼曼放下杯子坐起来,“蔡哥,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小小的制衣坊,制衣坊不过为了积累资本,等赚到足够的钱,我们要做自己的品牌,品牌做强做大,做出国内响当当的品牌。”   她来到他身边,偏头笑着看他,“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跑腿的,将来这片江山打下来,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也只有你才能跟我分享那时候的财富。”   “好了,去吧,什么小情小义都是假的,赶紧把钱赚回来,跟我积累资本才是真的。”   蔡洲从办公室出来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从来没想过小曼会有那么大目标,会想着将来跟他分享财富。   洋房外面马路上,周严丰看着那抹身影踩着小皮鞋轻盈地走进庭院,跟别的男人并肩行走,笑颜如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眼,驱车离开。   什么时候对她悄然动了心。   周严丰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性格和理智决定不了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只有基因可以,他可以给自己创造一个理想型,去决定那个人外貌性格,高矮胖瘦,却躲不过基因里天然的、本能的选择。   她独一无二闪闪发光。   他爱她旺盛的生命力,爱她自由奔放的热情,也爱她明媚娇艳的容颜。   这就够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爱,但理智同时告诉他就是想要爱这样的女人,想她做他的爱人,他的知己,他的亲人,和他孩子的母亲。   她可以是飞鸟,但他毕竟是她归巢的那棵树。   以身为饵,以情为网,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第77章 意外   送走蔡洲,陆曼曼留下来看了看他刚才拿过来的那些进货单出货单收据之类,本来下楼看看美容店那边,站起来无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看到大门口陆曼香在和一个男的说话,身量瘦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长得文文气气的,跟陆曼香说话的样子好像有点紧张矜持,时不时就要推一推鼻子上的眼镜。   等陆曼香回来,陆曼曼就好奇道,“那是谁啊?”   陆曼香有点尴尬,“就……那个技术员。”   陆曼曼想起来了,当初农场有个新来的技术员给她这个姐姐帮了一把忙,当初她姐姐的垃圾前夫就是找的那个借口家暴她。   陆曼香仿佛生怕妹妹误会什么,忙说,“他来这边办点事,因为那个事害我被……挺抱歉,就顺便过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   陆曼曼好像发现点什么,问她,“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陆曼香,“好像是找了关系,从派出所那边知道的。”   当初离婚证办下来,陆曼曼就让周严丰把这个姐姐的户口迁到小洋楼这里,托关系从派出所打听,确实能打听出来迁移记录。   不过……   陆曼曼捏了捏下巴,看她姐姐一眼,“就为了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他还挺费尽周折的。”   陆曼香脸一下爆红,结结巴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顺路……”   这个姐姐真是够单纯的,没有一点点恋爱经验,连男人的套路都看不懂。   陆曼曼摸了摸她的脸,教育她,“是不是我想的这样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不过如果他真对你有意思,当初你被家暴的时候,他就应该挺身而出,而不是现在说抱歉。”   陆曼香还在说,“你误会了,真的没有,人家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我。”   陆曼曼也不跟她争论这个,倒是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她,“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陆曼香一下问傻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个二婚女人还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她……   陆曼曼一眼看透她想的什么,“二婚女人怎么了,就是三婚四婚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从小到大受到的那些条条框框让你做个温良俭让的女人,无非是那些男人们想要这样的妻子,你说你一辈子有多久,你为那些男人的私欲活还是为自己活,你现在要房子有房子,有工作有工作,每天钞票一大把一大把的赚,别说找个对象,就是三天两头换个男人都……”   陆曼香一把捂住她嘴巴,脸红扑扑道,“你别胡说……”   陆曼曼笑得不行,拉开她的手道,“好好好,我不瞎说八道,反正谁想当我的姐夫,首先得过我这关不是……”   陆曼香又羞得来捂她嘴巴。   两姐妹在楼上打闹了好一会儿。   中午周严丰打来电话,“中午来接你?”   嗓音清清冷冷,跟平常无异,就好像早上压根没被她刺激到。   陆曼曼,“哦……”   话筒里他在等待。   她,“不用了。”   他呼吸重了一点,然后仿佛贴着话筒说话,“让小徐去接你,你坐公交回来,我在爸妈那里交代不过去。”   难为他找这么多借口。   陆曼曼,“可是我忙啊,中午回不去。”   话筒里没音了。   知道被她戏耍了。   陆曼曼笑,“挂了,拜拜。”   陆曼曼电话这头都能想到他脸黑的样子。   陆曼曼中午没回去,老太太还专门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吃了什么,要好好喝水注意身体之类。   陆曼曼还挺羡慕他们这种恩恩爱爱和和睦睦团结友爱的家庭,尤其听说了老太太老爷子当年的故事,更觉难得,老太太是真心关心儿媳,听她今天忙,晚上也可能晚点回去,便跟她商量起第二天早上给她吃什么。   “蒸饺想吃吗,要不妈给你烙个饼,香葱鸡蛋的爱吃吗,配个香菇虾仁粥,还是说做个煎饺和紫菜丸子汤……”   陆曼曼,“煎饺煎饺,丸子汤。”   “好好,妈明天早上给你做!”   老太太最后叮嘱,“那你忙,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的妈,你也是。”   挂断电话,陆曼曼脸上还是忍不住地笑,笑着笑着又摇了摇头。   晚上陆曼曼店里关门回家,小徐来接的她。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老太太他们都睡下了,客厅留着灯,她关掉灯借着外面月光踩上阶梯,卧室的灯亮着,推门进来,就看到男人裸着上半身。   陆曼曼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嘴上不是挺硬,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周严丰听到开门声回头瞥过一眼,没有说赶紧把衣服穿上,反而像没事人一样道,“过来帮帮忙。”   陆曼曼分明看到他喉结吞咽了一下。   说明挺紧张的。   她慢慢走过来,“怎么了?”   周严丰背着她坐到了床上,手从前面伸到后背某个地方指了指,然后递出一管药,“上火了,起了两个痘,帮我擦下药。”   起不起痘的陆曼曼不关心,她只看到随着他动作,那流畅健美的肩背和手臂肌肉牵扯出了充满力量又迷人的弧线。   周严丰没等到她回应,微微侧脸,“可以吗?”   陆曼曼拉了把椅子坐过来,双腿交叠,目光落在他红了的耳根上,微微笑了笑,“我个女同志以后还要嫁人,怎么能帮男人做这种事呢,你还是明天找周秉要么你爸帮忙吧。”   周严丰一句话给她顶回去,“让我帮你涂后背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有来有往。”   他直接把药膏抛到了她怀里。   陆曼曼越发想笑了,站起来来到他身边道,“好好,我帮你。”   看一看确实好大两个痘痘,鼓鼓的,红通通的,她问,“怎么起来的。”   周严丰,“可能上……火了。”   陆曼曼手指沾了一点药膏,轻轻地点了上去,冰凉的触感才刚刚接触到他皮肤,他就仿佛十分敏感,原本平滑结实的后背肌肉整个那么缩了一下,说话都滞了一瞬。   陆曼曼画着圈圈涂在他那两颗痘痘上,凑到他耳边说,“整天憋着可不得上火吗。” 第78章 上头   “我说的对不对呀?”   她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话里的内容惹得周严丰长久以来压抑禁行的某样需求被轻而易举挑起,从小腹处横冲直闯地蹿沿,炽盛如火一般燃烧。   可不是憋了很久,尤其每个夜里柔软细腻芳香的身子滚到他怀里,他都控制不住的想要抚摸,想把人搂在怀里做那种事。   陆曼曼就看他控制不住地神色微动,胸口起伏,撑在床上的手指都禁不住地蜷缩着抓了一下。   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庞极力压制着,却控制不住喉结滚动,控制不住耳根后面的那片红像血气翻滚一样迅速蔓延开来,蔓延到脸,蔓延到脖子,最后使整张脸和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气满满的血色。   陆曼曼都跟着心潮澎湃。   手指不禁轻轻抚上他腰侧。   然而就在想要再添上一把火时,他猛地扭过身来,灼热滚烫的手掌微微一收,掐到了她腰上,随着满头长发铺落床上,她的人就被按倒在了床上。   陆曼曼呼吸窒了窒,眼里都不禁流露出喜悦。   视线中他顶着那张清冷俊逸又血色满满的脸,黑眸沉沉地慢慢俯下身来,越来越近,直到呼吸近在咫尺,彼此交缠,他鼻尖有意无意间碰到她下巴。   陆曼曼有点上头。   忍不住轻轻地喘了下。   他的嘴唇就慢慢地挪了上来。   不得不说他对她有些极大的吸引力。   陆曼曼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唇,呼吸轻了,嘴唇不禁微微张开。   然而下一秒,他嘴唇移开了,游离到她耳边。   她听到他喉咙吞咽的声音,听到他嗓音又轻又哑,声音又很近很近地说,“陆曼曼,我说的是天气干燥引起的那个火,你说的是哪个火?”   当然是……   陆曼曼嘴巴刚动了动。   她腰上忽然一空,他抽身起来了,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冲她抬了抬下巴,嗓音里明明充满了克制不住的浓浓的欲,轻声说出来的话却是,“脑子里就那点东西,出息。”   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穿上睡衣,就丢下话离开房间,“我有点文件要处理,你早点睡。”   陆曼曼,“……”   夜晚宁静安详,窗外一阵秋风刮过,树上一片片金叶发出簌簌飘落的声响。   周严丰书房里灯光亮起的时候,陆曼曼才在温暖的室内灯光下眨了眨眼睫,懒懒地坐起来。   她目光落在合着的门上,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笑来。   等周严丰再次回到房里,就看到女人裹着被子半躺在床上,手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本杂志。   得不到的才会惦记,周严丰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随后神情淡然,“怎么还没睡。”   陆曼曼抬眼,他眉眼之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裤子那里却是有点点湿迹,像是洗过了,手里拿着一只暖水袋。   说是处理文件,其实出去也不过半个来钟头,不过半个来钟头也可以做很多事。   她目光打量一圈,丢开杂志,“脚冷,睡不着。”   “有这个。”   周严丰拿起手里的暖水袋,走过来弯下腰掀开被子一角,给她脚底下塞了进去。   脚底一阵暖热,陆曼曼问,“又是田阿姨给灌的?”   周严丰神色平常,“田阿姨早睡了,我给你灌的。”   陆曼曼看着他,“哦。”   他很快过来将她丢到一边的杂志收拾到床头,然后拉了灯,躺上了床。   陆曼曼在黑暗里静静地躺着。   没过两分钟,他动了动,“还冷吗?”   陆曼曼还没吭声,他就主动发出了邀请,“冷的话,离我近一点。”   陆曼曼真的想笑,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扮演猎物,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她不介意跟他玩玩,让他看长点见识。   她挨了过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礼貌道,“睡你身边真暖和,谢谢。”   周严丰在黑暗里看她一眼,“客气。”   陆曼曼看着天花板道,“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我脑子里确实总有一些黄色废料。”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这样是不是不好?”   她侧过身,两只手放在脸下面,微微抬着下巴看着他问道。   周严丰仿佛没料到她坦诚地问出这话,顿了顿才道,“没什么好不好。”   他道,“人都有原始的自然的冲动,有的人想法多一些,有的人想法少一些,只要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想法多与少都不碍事。”   然后就通过马克思的爱情观给她讲了一通情感和生理需求的界定,人是怎样上升到新的品德高度,发展出理性的人类爱情。   陆曼曼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句话给他破功了,“你懂好多,既然你都说那是很正常的事,那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闻过石楠花的味道?”   她凑近他手臂轻轻闻了闻,“我其实一直好奇一件事,你真的一直工作忙到半夜吗,你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看书,学习,就再也没有干过其实事吗。”   “今天闻到了,虽然洗掉了,但还是有点点味道。”   周严丰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同时也不受控地又被她三言两语挑得蠢蠢欲动。   陆曼曼轻笑着扭头就睡。   但是到了第二天,两人都是顶着黑眼圈坐在了饭桌前。   一家老老少少看得多少有点眼呆。   老太太给陆曼曼端过香喷喷的煎饺和紫菜丸子汤,看她捂着嘴巴哈欠连连,再看自己儿子强撑着精神,“这,这是怎么了,昨晚都没睡好?”   老爷子也纳闷,一双犀利的眼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周秉轻轻皱了眉,也想不通。   周芝芝就更看不懂了。   周严丰嘴唇动了动,刚想敷衍过去。   陆曼曼握了握老太太的手说道,“妈,没事,就是一整晚有点吃不消。”   周严丰手掌扶额,偏开了脸。   周秉看看叔叔,越发一头雾水。   老爷子却是背一下挺直了,眼睛瞬间落在了儿子侧脸上。   老太太怔了一下,脸悄悄红了,试图缓解尴尬,“那个,那个芝芝啊,给奶奶把……”   周芝芝一点都不配合,脑袋探过来十分好奇道,“婶娘,到底吃不消什么呀?”   陆曼曼摸了摸脸,“就是昨晚上跟你叔叔说起马克思的爱情观,我两意见不合,这不争论了一个晚上。”   周芝芝还是不明白,不过叔叔婶娘不是打架了就好!   周秉轻轻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只有老太太老爷子,“……”   陆曼曼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她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她仅仅就是给他还回去,他没有安分下来,反而又来了,在她刚刚闭住眼睛的时候,手就不经意地搭到了她腰上,手掌贴了上来,还那么轻轻地,无意识般地摩挲了两下。   陆曼曼看他那么不知死活,自然要给他点教训,但是他明明惹得她给他教训,又死守着不让,一整晚就那么你来我往……那么久连个亲吻都没有,却都被撩天的欲烧得头脑发昏。   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好过。   陆曼曼不跟他玩了,吃完饭就说道,“爸,妈,我最近那边忙,要在那边住两天。”   周严丰神情如常,只轻轻看了她一眼。 第79章 什么叫双赢   两人依旧像往常一样出门,只不过出门前周严丰被老爷子叫去房间一趟,陆曼曼不用猜也知道周严丰又挨批评了,什么你这小子表面上看不出来啊,怎么可以那么不节制,还一整晚,看看把老婆吓得跑出去住了,该!   周严丰出来后倒是神情如常,只是动作之间越发对陆曼曼体贴了,帮她穿上外套,整理好头发,连衣服扣子也给一颗颗扣好,出门的时候一手拎着她包包,一手轻轻搂着她的腰。   来到车上照例像昨天一样,把自己军大衣脱下来一半垫在座椅上一半裹在腿上给她取暖。   汽车渐渐行驶出大院,他双手轻轻握着方向盘才说道,“没想到你这么经不起,那你养精蓄锐,过两天我再接你回来。”   给陆曼曼直接气笑了,“难道不是你太过分。”   周严丰,“哪里,都是从你身上学到的。”   他扭头看她,“我学习能力怎样?你都说过分了,那应该就还好。”   陆曼曼太清楚她就是对他有太强烈的征服欲了,就是想看看他这么高冷不为谁折腰的男人臣服在自己脚下是什么样子,更想看看他在床上的样子,否则不会跟他折腾一晚上,也太清楚他这种人一旦认真起来,那孜孜不倦的追求精神,坚定不移的信念,还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克制力有多强悍。   结果就是他们谁都讨不到好。   何必相互伤害呢。   陆曼曼决定跟他好好谈谈什么叫双赢。   她双手抱胸看向他,“周严丰同志,你真的何必呢,你说你都三十二岁了,平时工作压力又那么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考虑一下,五指姑娘再好又怎么会好得过一个香香软软活生生的姑娘呢。”   她指了指自己十分坦诚道,“你的马克思爱情观也说了,人有需求是正常的,你有需求,我这个正常女人也有这方面的困扰,我也渴望正常的男女生活,就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我也不可能出去找别人,我们互相解决一下各取所需,不是刚刚好吗?”   汽车停到小洋楼外,她手指摸上安全带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期待道,“只要你打来电话,我会自己回去的。”   说着低头解安全带。   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她解开了,陆曼曼抬眸,他面庞靠近了过来,修长的双手轻轻替她理了理长发,低下头看着她轻声道,“你心里都清楚的,在我这儿没有什么各取所需,你如果真那么想要,就把认真的态度拿出来。”   他揉了揉她头发,“你也好好想想,想通了给我来电话。”   “只要你想通了,我什么都可以依你。”   然后下车绕过车头,给她打开了车门。   陆曼曼瞪他一眼离开。   陆曼曼这边刚上楼,陆曼香一脸惊慌甚至可以说掩饰不住害怕地说,“曼曼,你看看这什么意思。”   她递过来一封信。   信纸上九个大字“曼香我注意你很久了”。   不是手写,而是从报纸或者是书籍上剪下来的字体。   陆曼曼伸出手,“信封呢。”   陆曼香递过来,“上面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是我今天早上一开门,看到在砖头底下压着的,拆开就是这样……”   陆曼曼叫过来蔡洲,蔡洲看来看去也是一脸凝重,之前听说过陆曼曼这个姐姐离婚的遭遇,他犹犹豫豫,“是不是你那个……他不甘心想要报复才发出这种恐吓……”   陆曼曼觉得不大可能,就那种窝里横的窝囊废,不说他怎么找到这里,就是给他胆子也不见得敢这么干,最多无意中知道她姐姐居然有这么大洋房傍身,气不过就是冒着被她再打一顿的风险也跑过来闹着分房子,恐吓不至于也没必要那么做。   不过也不一定,万事没有那么绝对。   她摆摆手,“你先去趟派出所。”   “好。”   蔡洲出去又回来,把陆曼曼拉到一边小声道,“对了,我早上过来看你美容店有个女的从你们二楼下来,鬼鬼祟祟的,问她上去干嘛,说找你姐姐有点急事。”   蔡洲专门给陆曼曼指了指人。   是平常在店里做卫生,干杂活的李姐。   陆曼曼转头问了陆曼香,陆曼香道,“李姐说她家里有困难,想提前支一下工资。”   陆曼曼之前有考虑过安全问题,毕竟两姐妹住在这么大房子里,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白天人来人往还好,就怕晚上出什么事。   她于是让蔡洲在墙头上插了密密麻麻的玻璃渣子,就连房间窗户也不顾美观地安上防护栏,店里厂里的现金流都是让蔡洲陪着她姐姐一道到银行存起,但就是没想到有可能遇到家贼。   电话突然想起,陆曼香看妹妹在思考,便过去把电话接起,然后扭头道,“曼曼,周严丰找你。”   周严丰太清楚陆曼曼什么性子,绝大多数女性因为男人的好而感动,甚至于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于她来说那仅仅是最基础的东西,哪怕有人对她千般万般好,为她要死要活,她可能也不是多么稀罕。   周严丰想想她下车瞪的那一眼就头疼,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认真不认真,那通电话自然不可能打过来。   然而却是忍不住地看向电话。   想到什么他将电话拨了过去。   陆曼曼听是周严丰,愣了下,想想他不可能那么快想通,便过来接起电话。   然后就听到他说,“早上走的时候忘记跟你说,注意点安全。”   “昨天报纸登出来了,有几家个体户遭遇抢劫,是提前摸点,晚上进行的团伙作案,现在案子还未察破,你们两姐妹天天那么大的现金流,被盯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道,“店里人来人往也要注意,办公室和会客室既然在二楼,就去三楼住,在三楼外面隔上一道铁门,进进出出挂上锁。”   跟陆曼曼想一块了,陆曼曼也正有这个打算,外面大门晚上上了锁,店里人来人往谁能抵挡住白天有人偷偷溜上去,晚上再出来。   她道,“好,我知道了。”   没想到周严丰轻易察觉出了什么,默了一瞬后道,“出事了?” 第80章 安全   陆曼曼都纳闷这人怎么一下子什么都能听得出来,便说了那封恐吓信的事,想听听他的分析。   周严丰问了问她姐姐最近都跟什么人有过接触,片刻之后说道,“你姐姐人际关系网简单,跟她有冤有仇的只有她那个前夫,她那个前夫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里来,那应该不是什么恐吓信,你再看看称呼。”   陆曼曼就觉得离谱,挂断电话又问了陆曼香,是不是就那一封信。   陆曼香绞尽脑汁地回想,“当时信封压在砖头下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枝花,也不知道那个花是不是跟信一起,被风吹到了一边。”   “什么花。”   “白菊花。”   “……”   陆曼曼活了二十三年也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情商得低到什么程度不知道白菊花是上坟用的,看姐姐是真的被吓坏了,过去把人搂住安慰道,“我差不多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信的事你不用多想也别去管了,不怕不怕,这几天我住这边陪你。”   这边蔡洲回来,身旁跟着两个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具体再问了问事由,到洋房四周各处勘察了勘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陆曼曼现在主要怕被踩点,送走公安同志就让蔡洲看看怎么给三楼安一道铁门。   周严丰中午过来也勘察了一趟,建议她每天员工下班的时候点个人数,谁走谁留一目了然,还罕见地主动跟蔡洲搭了几句话,给丢下两包烟,省级干部抽的那种,直接把蔡洲给整不会了,一再表示会好好跟着陆曼曼干。   临走前让陆曼曼不如跟她姐姐回家里住一段时间,大院怎么也安全,有车接送也方便。   陆曼曼婉拒了,老太太当时知道了她姐姐离婚的遭遇,专门过来看望了她姐姐一趟,两人相处着都挺尴尬的,她姐姐不一定愿意过去住。   周严丰走后,陆曼曼跟她姐姐提了提,陆曼香果然就说什么也不肯去。   蔡洲赶在傍晚之前安装好铁门,陆曼曼让他通知所有人,以后不光早上上班打卡,晚上下班也打卡,打卡的地方就设在大门口,防止有人浑水摸鱼留下藏起来。   蔡洲拿了周严丰两包烟,又得到对方首长般的慰问和鼓励,多多少少是有些压力的,走之前楼上楼下仔仔细细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疏漏的地方才跟陆曼曼告别,离开了洋房。   美容店这边大多是些小姑娘,白天的时候看到楼上又是安铁门,又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过来,叽叽喳喳地议论到底出了什么事。   中午又看到连老板娘的丈夫都来了,身上穿着军大衣,脚上踩着皮靴,面容英俊,身形高大挺拔,一个个看得简直面红耳赤,直到人走了,还忍不住凑在一起红着脸嘀嘀咕咕。   只有李月心不在焉。   下班排着队打卡的时候,跟旁边人不满意道,“这下班还要点卯,这是把咱们当犯人看管呐?”   旁边人扭头看她一眼,皱眉道,“李姐你说的这叫啥话,人家曼曼姐平时没亏待咱们吧,人家不过就是为了安全,点个人数而已,没怎么着你吧。”   有人附和,“就是,厂子里下班那保安队的每天还守在大门口一个个搜身呢,你咋不说厂里把职工当犯人?”   有人道,“你们是没看昨天报纸,这几天白天踩点晚上作案抢劫可猖狂了,曼曼姐小心一点是好的。”   李月找了个不痛快,排上队完事后悻悻地走了。   等回到郊区大杂院,就被她丈夫拉进屋里关上门问,“这都多少天了,你到底找到钱放哪儿没?”   李月没好气,“找啥找,那陆曼曼精的要死,平时根本不让人随便到楼上,这不今天还给楼上安了道铁门,鬼知道为啥今天公安还过来了……给我提心吊胆的,万一哪天被抓到不就完了。而且我怀疑她那么精,房间里根本不放多少钱,都存银行……”   话没说完,她丈夫“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毛巾甩到了地上,勃然大怒,“就让她白白把我妈镯子骗走,还把我们家画拿走?这口气我咽不下!”   李月给吓得原地顿了顿才把毛巾捡起来道,“你小点声,就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其实李月也气愤,当初嫁进来总以为公婆手里有点家底,就那只金手镯子,婆婆有意无意都是留给她的,结果他们藏了掖了半天,给儿子办事没办成,把金镯子赔进去了,赔进去的居然还有一幅画!   那些东西早拿出来早能买处小院搬出去住了,谁还用天天挤在这破烂大杂院。   李月一想到那个陆曼曼住着小洋房,每天赚着大把大把的钱,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不重样,再看看同样作为女人,自己过得什么日子,越发气了。   晚上两口子挤在一张木板床上翻来覆去谁都睡不着。   李月丈夫猛地睁眼,“不行明天我看看怎么混进去,晚上趁没人好好翻找翻找。”   李月一阵烦躁,“不都跟你说了,现在上班下班都要报道,那个蔡洲让人把门把守的可严了,外人没那么容易混进去,那个楼上安那么个铁门,你就是进去也上不了楼!”   看她丈夫还不睡觉,她心烦意燥地锤了他一拳道,“行了行了睡你的吧,我来想办法!”   陆曼曼这边上楼就锁了铁门,晚上让姐姐跟她睡一个房间。   陆曼香是真的胆子小,房门都锁好了,还要再过去拉拉门,看看是不是真的锁紧了,窗户也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陆曼曼,陆曼曼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小时候一个人住习惯了,再说危险没来就慌了,等危险真的来了那还得了。   看姐姐小心翼翼地在窗边探头探脑,她躺上床道,“好了姐,别看了,没什么大问题的,过来睡觉吧。”   陆曼香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袍,领口是木耳花边,袖子是荷叶袖,下面裙摆宽大,满满的复古宫廷风格,这个风格适合她,她穿起来像公主。   陆曼曼给她选的布料设计的款式,专门让裁缝给她做的,就是她平常的衣服,也是陆曼曼给她搭配,陆曼曼给她怎么搭,她就怎么穿,从来都是满眼欢喜。   见她轻手轻脚过来,仿佛生怕惊动坏人一样,陆曼曼掀开被子,伸手把人拉进来,笑的不行,“有什么好怕的,我在这儿呢。”   然后让她依进怀里,搂着她睡。   陆曼香总觉得在妹妹面前她不像姐姐,反倒妹妹才像是姐姐,不过莫名的就是很有安全感,听话地依了过去,也搂住妹妹。   陆曼曼低头看她,这个姐姐是真的乖,每天除了嘘寒问暖地关心她之外,就是认认真真地按照她说的学习怎么管理好美容店,贤内助不过如此,她要是个男人也娶这样的。   但是睡到半夜,突然被这个姐姐推醒了。   她一脸紧张,“曼曼你听。” 第81章 受伤   陆曼曼听了听,听到外面风挺大,刮的树叶哗啦啦响。   她搂住姐姐肩头安慰道,“那伙人都上报纸了,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警戒他们,派出所也加强了巡逻,他们现在躲都躲不过来,短时间内没工夫犯案子的,没事,睡觉。”   陆曼香犹豫着这才点了头。   陆曼曼醒都醒了,有点口渴,下地借着外面月光倒了杯水喝,喝完水顺便朝窗外瞭了一眼。   刚要走开又折回去,看到洋房外面那条小路的对面停着一辆车,在黑夜里和旁边树荫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还看不太出来。   陆曼曼躺回床上,揉了揉姐姐头发,“好了,你可以放心了,你妹夫外面给你守夜着呢。”   陆曼香一下子踏实了,不过又不确定要不要请周严丰进来,外面多冷冻着了怎么办。   陆曼曼想说男人献殷勤你就让他献呗,心疼他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有次表现机会,就享受这个过程呢,你还给他剥夺了,以后养成习惯,就别怪人家不心疼你……知道跟姐姐三两句话说不清,她打了个哈欠敷衍道,“说不准一会儿就走了,不用管,我们睡我们的。”   果然一夜无事。   陆曼曼也只是上午接到周严丰电话,问她这边怎么样的时候,随口提了提昨晚看到他车的事。   周严丰知道她哪里会心疼人,便也只说有点不太放心才过来了一趟,没待太久,凌晨就走了。   陆曼曼听后表示感谢。   周严丰叫她不必放在心上。   陆曼曼接下来的几天基本上全天待在美容店里,一方面也是盯着李月什么时候动手,等了好几天没等来她动手,反倒是等到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说那伙人落网了。   没什么外患那就解决内忧吧,陆曼曼也没耐心等下去了,中午饭后正要叫李月过来,借口保姆阿姨有事没过来,让她拿着钥匙到楼上卧室里收拾一下,就看到李月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美容区。   中午人都歇下了,一楼空着几个房间给员工当宿舍,大部分人都回宿舍休息去了,也只有张师傅他们几个蹲在庭院里一边吸烟一边唠家常。   美容区再没其他人。   陆曼曼躲在一边随手拿起一只小镜子,就看到李月左看右看之后,从兜里拿出个揣着的小纸包,把里面药粉倒进了一瓶乳液里。   一会儿后额头冒汗一脸心虚地走出来。   陆曼曼当没看到,提前走开了,等到下午上班时间点快到,员工们都出来的时候,才走在人群之中拍了拍手掌道,“今天你们曼姐我手痒了,想给人做做美容练练手了,来让我抽抽看哪位这么幸运。”   一群小姑娘围着她举着手,“曼曼姐,我我我!”   陆曼曼环视一圈,指着角落里闷不吭声的李月道,“就你了,李姐。”   李月,“不不不……”   就被一群人推了过来,“磨叽啥,曼姐最讨厌人磨叽了!”   “就你最幸运了,曼姐亲自给你做脸,你还有啥不知足!”   “就是就是,赶紧过去吧。”   一伙人笑嘻嘻地把她按在美容椅上。   李月眼看陆曼曼笑吟吟地摆了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吓得把脸都扭到了一边,还在不断抗拒着,“真不用,真不用,小曼你还是把机会留给她们吧,我这脸做美容纯属浪费!”   陆曼曼,“那哪能呢,我就一眼看对李姐你了,今天啊非得给你做个全套。”   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听话。”   一伙人笑的前俯后仰。   谁知等到陆曼曼拧开那瓶乳液的时候,李月忽然坐起来,一个箭步就往外冲。   其他人傻眼了,陆曼曼,“追啊,把人追回来!”   陆曼曼少不得也追出去,然后就在门口看到被撞翻的蔡洲,蔡洲十分难为情的爬起来又拔脚追出去,追出去之前不忘跟陆曼曼解释一句,“不小心的,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   陆曼曼还是让他提前蹲守在这儿的呢。   不过人证物证都在,那个李月跑又能跑到哪里。   陆曼曼也不急着追了,拉上姐姐慢慢往大门口走。   半道上就见李月被拧着回来了。   蔡洲脸上讪讪的,“还是你丈夫能耐,我刚跑出去,人已经被他拦下了。”   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带陆曼曼到医院看看医生,给她调理调理身体,陆曼曼本来打算这边事一完,下午刚好空出时间去,中午的时候周严丰打来电话,就说过来接她。   没想到他提前过来了。   陆曼曼跟周严丰打了声招呼,就让蔡洲直接把人扭送到派出所。   忽然听姐姐说,“你受伤了?”   陆曼曼扭头,就见周严丰手掌往下滴血。   李月跑出去的时候也没见带什么器械,怎么就受伤了?   不等她问,周严丰已经掏出手绢按到了伤口上,他说,“不碍事,不是今天的伤。”   陆曼曼叫其他人各归各位,带他到楼上说话,原来那伙人落网还是周严丰的功劳,他说到底有点不放心两姐妹住在这里,陆曼曼警惕性再高,该防范的也防范到位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每晚在外面守着,凌晨时候再回去,结果前一晚路上碰到几个人鬼鬼祟祟,下去一问,对方就亮了刀子,几个回合人是制住两个,但不小心被刀子划了手。   他伸出手掌,“没多深,本来已经好差不多,刚才用了些力气伤口才渗了血。”   陆曼曼低头看了看,“周严丰同志,你们当军人的是不是都不把受伤当回事啊,这还叫不深,你这线都没拆呢。”   周严丰,“有什么大不了的,每道伤疤都是勋章。”   陆曼曼抬头看他,他脸上居然带着淡淡的自豪。   啧啧。   陆曼曼拿碘伏过来给他消毒,一边消毒一边说道,“怎么什么事都能让你遇到。”   周严丰,“我警觉。”   陆曼曼点头,“对,不是事找你,是你找事,怪不得升那么快……”   不是没从他身上摸到过伤疤,有道伤疤从腹部一直延伸到后背,可想而知当时有多惨。   陆曼曼叹气,“那你也没必要拼命吧,好几个人大半夜逗留在外面,你脑瓜子那么聪明,人又严谨,我就不相信你考虑不到他们身上有可能带器械,你怎么就还能从车上下去,正确的做法不是赶紧报公安吗。” 第82章 哭天抢地   陆曼曼话音刚落,周严丰就正色道,“你们群众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找公安是正确的做法,我一个军人遇到事就退缩,怎么对得起身上这身制服。”   陆曼曼给他行了个举手礼,“敬爱的周严丰同志,你是最可爱的人,我向你致敬。”   他秉持的是大义,她信奉的是小我,她自然是由衷敬佩他的,除了向他致敬别无他话。   然后低下头继续给他涂抹碘伏。   周严丰弯下腰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那麻烦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这位敬爱的军人同志那天说的话,曼曼,我对你是认真的,当初我们没能有一个好的开始,我对你有太多……”   陆曼曼知道李月一个女人,他但凡想拿下太容易了,不至于把自己伤口绷开,能绷到血往下滴的程度,多多少少有点故意卖苦肉计。   她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他胸口笑着将人推开,“一码归一码,你别得寸进尺。”   周严丰倒也没有失落,或许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追求,反而放平了心态,见血止住,把手晾在一边道,“你去忙,我在这儿等你。”   陆曼曼没干过给人止血包扎这种事,“这能行吗,不然先去医院看看。”   周严丰道,“等你忙完再说。”   陆曼曼就没管他了,下楼片刻之后蔡洲回来了,告诉她李月被扭送到派出所就吓得全招了,当初镯子和画都落到陆曼曼手里,他们全家气不过又不敢找茬硬碰硬,恰逢陆曼曼这边美容店开业,李月两口子就想偷拿每天的营业额作为补偿,一来出口气二来改善生活,两口子本来打算来个里应外合,结果陆曼曼这边管理严格,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李月这才铤而走险,想着给护肤品里面下毒,只要顾客出事,小洋楼这边一乱套,就给他们摸上楼找到了机会。   陆曼曼目光闪了闪,“她下的什么药?”   “老鼠药。”   陆曼曼,“……”   陆曼曼看李月当时吓成那个样子,总以为是什么涂上去短时间内就烂脸的成分,居然是老鼠药,老鼠药怎么也要长期接触才能达到中毒量,涂一次赶紧趁着没人洗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还吓得当场跑路,就那点胆量还出来害人。   她道,“她丈夫呢。”   蔡洲,“派出所已经去缉拿了。”   陆曼曼点头失笑,她那便宜堂叔伯婶子恐怕又得哭天抢地了。   交代人再检查检查美容区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陆曼曼上了楼,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周严丰站在床头那里,低着头手里正摩挲着她平常在这边用的一把梳子,手指上还缠绕着她一根长发。   看到陆曼曼,他仿佛被撞破一样微微有些面红,把梳子放回去正要说些什么,陆曼曼就挑了挑眉,“拿我头发干嘛,基因检测啊?”   周严丰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基因检测,想也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否认道,“没有的事。”   问她,“好了?”   陆曼曼跟他开开玩笑而已,他想做点什么早做了,不至于现在才拿她头发,听他岔开话题便道,“差不多好了。”   一面告诉他事情经过,一面走过来看了看他手掌又涂了一遍碘伏包扎上纱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两人下楼。   周严丰好几次抬起手掌看那只蝴蝶结。   看表情挺美的……挺没出息的。   陆曼曼都懒得开口嘲笑他。   陆曼曼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那就真的是差不多,差不多好了,也差不多没好。   这不刚出大门口,就跑出来两个人哭天抢地地冲她又吼又骂。   “陆曼曼你个没良心的,拿了我们家镯子和画才有了你今天买卖开张,我儿子儿媳就是想拿点补偿,你你你、你凭什么让派出所抓他们,你个坏女人,你脏心烂肺,你……”   老头子还要骂下去,老婆子已经受不住了,照着她一脑袋就冲过来,“你个蛇蝎心肠,我今天跟你拼了!”   周严丰拉着陆曼曼护在了身后,蔡洲他们跑过来把人拦下。   蔡洲也是很不理解,“你们儿子儿媳犯法了知道吗,盗窃未遂,故意伤害罪,他们敢做这种事,就应该想到有今天的后果,别找借口拿补偿,那本来就不该是你们得的,你们有时间跑这儿闹,不如回家好好反省反省怎么走到今天的!”   老两口哭得不成样子,老头子心系儿子儿媳,知道光闹没有用,转而换了一副嘴脸求陆曼曼,“曼曼,曼曼,咱们说到底是一家,当年属我们家跟你父母走得近,你就看在你父母的面上网开一面,你去跟派出所说说今天就是个误会,让派出所把我儿子儿媳放出来,今天这事就过去了,我保证,我保证他们回家好好做人,以后不给你添麻烦来了!”   蔡洲更无语了,“误不误会你儿媳已经全招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回去吧……”   老两口哭天喊地就是不走,打定主意要死磨硬泡。   周严丰拉陆曼曼上车,“让小徐开车先送你回去,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能怎么处理,两个老人,无非把人哄回去,街道办派出所轮流做工作,不让他们上门来闹,顶多吓唬吓唬再闹关派出所里。   给他们脸了。   陆曼曼是要一次性解决的。   松脱他手,扭头来到那便宜堂叔伯婶子面前道,“行了,别哭了,到这边来吧,我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老两口打定主意事情不解决,以后每天跑来哭个两三回,她这还有店呢,这买卖不做了还是怎么地,他们可是一穷二白光脚不怕穿鞋的!   忽然听她说了服软的话,以为迎来转机,连忙相互搀扶着跟她走到一边偏僻的地方。   “曼曼,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们吧!”   “对对对,以后镯子跟画我们也不跟你追究了!”   老两口痛定思痛。   陆曼曼就笑了,“万香莲,宋宝根,知道你儿媳怎么被抓的吗?” 第83章 衡量   看他们不解,陆曼曼,“本来你儿媳再不动手,我就要助她一臂之力了,我呢专门从银行取了一笔钱,这笔钱在量刑上怎么也能送她吃好几年牢饭,现在严打时期,树立成典型判个十几二十几年也是有可能的,天公不作美,偏偏让她沉不住气,选择去下毒,这下好了,里面最多也就待个几年,你们就回去偷着乐吧。”   两人万万没想到儿子儿媳早露出马脚,被瓮中之鳖,也才清晰认识到陆曼曼这个女人有多毒,一开始居然打着主意要把他们儿子儿媳送去吃十几年二十几年牢饭,狠,太狠了!   “你、你……”   万香莲一时承受不住,尤其见陆曼曼居然一脸惋惜,气得眼皮一翻差点晕倒过去。   宋宝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到这么恶毒的女人,指着陆曼曼气得手指都在哆嗦,“你逼人太甚,你不要得意,你会遭报应的!”   陆曼曼双手抱胸,“报应?”   她上下打量老两口,轻笑道,“当年没少斗人吧,打着斗人的旗号没少伤人吧,心安理得活了这么多年,你们的报应才是来了。”   拍拍老头肩头,奉劝他,“守好你们的宝贝孙子,安分守己的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哪天心情不好又想起我父母受过的那些苦,会控制不住做出些不好的事来。”   万香莲刚缓过劲来,一听这话又要晕了,别说她,宋宝根都差点背过气去。   陆曼曼踩着小皮鞋抛下两人来到大门口,临走前不忘交代蔡洲,“我堂叔伯婶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找两个人送他们回去。”   蔡洲压根不知道陆曼曼究竟说了什么,那老两口别说闹了,满脸都是又忧又惧。   他满头问号地挠了挠头,然后连连称是。   周严丰手掌受了伤,小徐今天开的车,说起来小徐好一段日子没见到首长夫人了,上次见夫人还是美容店开业那天……那时候总以为首长和夫人要完了,回想起来都昏天暗地。   现在嘛……   刚才首长不放心夫人跟人单独谈话,是跟着过去了,首长过去了,他就算为首长安全考虑,也要跟一跟,虽然被首长一个眼神吓退几步,但夫人那番话多多少少听到一些。   他本来提心吊胆,夫人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和恐吓啊,首长多正派一个人,肯定听不下去那话,外面给夫人一个面子,回去会不会板起脸训一训,夫人那个性子会不会又跟首长翻脸啊……   结果这才刚刚回到车上,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就看到首长弯下腰小声安抚夫人,有事他来就行了,不需要她亲自跟人较量,没得生那种闲气。   夫人睨他一眼,都不愿搭理他,他无奈地笑笑,也不当回事。   小徐直到把车开进大院,停到首长家门口,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这剧情有点玄幻,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周严丰早摸清陆曼曼为人,她表面上圆滑世故,骨子里其实是那种爱憎分明睚眦必报的人,所以他从前试探的同时,总提防她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偷偷来一手,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制约她一些行为。   后来才发现她其实心里都有数。   她的性格、她的价值观、乃至行为方式,能塑造今天的她,也是她的立世之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拿他那一套标准来衡量她?   何况今天并不觉她做的过分,只是有些担心。   汽车停在家门口,他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把人送回到家里,就冲小徐招手。   “叫人过去看着点。”   扭头又折回来,“我脸上有东西?”   小徐愣一下,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没有!”   周严丰警告性地看他一眼,这才走开。   小徐回到车上拍拍胸口,他不就是看首长那么殷勤有点看傻眼了吗,活脱脱像夫人的一个追求者……等等,首长刚才交代什么来着,哦哦,首长这是担心老两口因为夫人的话受到刺激,一时想不开搞个鱼死网破,虽然有孙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徐明白了。   陆曼曼这边刚进家门,刚脱下大衣挂起来,老太太老爷子前后脚就过来了。   老太太挽住她亲热道,“曼曼你可回来了,严丰说今天接你回来,妈给你做了油焖大虾,掐着点刚刚出锅的,快过来尝尝!”   老爷子端着搪瓷杯递过来,“外面冷吧,先喝口热水。”   陆曼曼脸上笑开,“谢谢爸!”   喝完水搂住老太太道,“也谢谢妈,妈你做的油焖大虾一定很好吃!”   “那你今天多吃几个!”   “一定的!”   陆曼曼几天没回来,不说老太太怪想念,就是老爷子嘴上也时不时提一提不知道儿媳还要忙多久,啥时候能回家。   这个儿媳在家里,家里就是欢声笑语,儿媳不在,儿子孙子一个两个吃饭心不在焉,芝芝也嚷着要婶娘。   老爷子还挺想到儿媳店里转转,看看儿媳需不需要打打下手,还是老太太说过去那是给添麻烦,这才罢休了。   陆曼曼这一回来,老爷子精神气就来了,老太太也是满脸笑容。   周严丰回来就看到父母围绕着陆曼曼的场景,一个趴在一旁又激情昂扬地给她讲述战争年代枪林炮雨九死一生的日子,一个坐在她身边,掐头去尾地给她剥虾。   她扬着一张笑脸吃一口虾,然后聚精会神地听他父亲讲述的故事,父亲讲到胜利的希望,她跟着满脸激动,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都是光,父亲讲到部队损失惨重,她跟着心绪牵动,抓着父亲的袖子问,“后来呢,后来呢?”   周严丰到厨房洗过手,走过来跟母亲说,“妈,我来吧。”   老太太抬头看他一眼,那种你怎么抢我活儿的眼神,随后或许意识到这是曼曼亲亲的丈夫,交代他把虾剥干净一些,才有点不情愿地挪开位置。   周严丰知道陆曼曼中午吃过饭,她就是个小鸟胃,给她喂太多东西她吃不下去,但她没有跟他父母说,摆明了不愿意拒绝老人的好意,所以他给她嘴里塞一个,让她慢慢咀嚼着,他悄悄替她消化一部分。   结果这才吃了两个,老爷子忽然一眼瞪过来,“啪”地一巴掌把他手打开。   那眼神,你个大男人是怎么好意思偷吃我儿媳的虾?   周严丰,“……” 第84章 讨好   陆曼曼回到房间,想到那一幕还是笑的不行,而且听老太太说,他们家两个儿子老大从小很傻很天真,是个认死理的一根筋,导致每回老爷子暴脾气上来,挨打挨骂老大都在前头,周严丰这个老二别看表面一本正经,其实属他诡计多端深藏不露,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挨过一顿打,没有挨过一次骂。   就算到了挨打挨骂的边缘,他一通道理能把人讲的心服口服,连老爷子有脾气都只能干瞪着眼,脾气发不出来。   老爷子上次教训他,那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今天又差点抽皮带,也是第一回 。   谁让他那么不着调呢,给媳妇吃的虾也能塞到自己嘴里。   但是笑归笑,悲催的是因为有老爷子盯着,她硬生生吃了半盘虾。   撑死了。   下午还去医院呢。   回到房间就躺倒在床上。   周严丰上楼回到房间这一路没少被她嘲笑,他淡淡回一句,“这辈子吃过的亏都得在你身上。”   她笑的越发厉害了。   见人回到房间就躺到床上捂着肚子可怜巴巴,他到底于心不忍,跟着坐过来道,“我给你揉揉。”   陆曼曼双手搭上头顶,“来啊。”   他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手掌覆了上来,看她舒服的眯起眼睛,微微俯下身打着商量道,“这段时间留在家里吧。”   陆曼曼半眯着眼,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晒到她脸上,她依旧是散漫、漫不经心的模样,“为什么。”   “今天看过医生,让妈好好帮你调理一下身体。”   周严丰说着又抬起那只受伤了的手掌,“这个也说不过去,你上次演太好,妈和爸都以为我们琴瑟和鸣,这次我受伤你看到了,你不能借口忙工作躲出去,当做看不到。”   “爸妈会怀疑的。”   他轻轻道。   陆曼曼吃吃地笑,“你就直说想我留在家里。”   她长发铺满枕头,阳光晃动在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笑容轻颤,就像蝴蝶羽翼落在上面,娇艳的面容是那样迷人。   周严丰瞧着心动不已,喉结滚动之后忍不住俯下身,手掌也慢慢滑了上来,握住她放在一旁的胳膊。   “我当然真心希望你每天留在家里。”   “但我说什么管用么。”   他近距离地注视着她,轻轻捏了捏她胳膊。   陆曼曼脸上笑着,看他那张俊逸的面庞慢慢靠近,看他那张第一眼就知道很好吻、甚至可能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过吻的嘴唇一张一合,不说目光没有一丝躲闪,就是身体对他都是敞开的,接纳的。   她享受这样的暧昧,调情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当然管用了。”   “只要你想我留下来,我就天天和你做、爱做的事。”   周严丰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面色肉眼可见地变红,但是一双眸子也是变暗了,眸底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本来应该坐起来,远离她轻挑的撩拨,就当做无事发生。   欲言又止之后却是更近地靠近了她。   他受伤的那只手圈过来轻轻抚弄她长发,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来到她唇前,手指托着她下巴,拇指的指腹轻轻捻过那饱满红润的唇。   他问她,“就那么想要?”   陆曼曼轻轻咬了咬他手指,“想。”   看他犹豫,她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蛊惑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对不对。”   周严丰喉结吞咽,终于低头把唇凑了过来。   陆曼曼真是满心欢喜,但是刚刚闭上眼睛,就发现他只是克制着轻轻亲了亲她唇畔和耳垂。   待她睁开眼,他脸已经挪开了,他哑着嗓音说,“曼曼,我们好好谈谈。”   陆曼曼脸都黑了,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几乎恼羞成怒,“你走开。”   说罢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双手放在脸颊下面安静地午休。   周严丰静静看了她片刻,从床上下来抬手整理领口散开的纽扣,去拿一床被子给她盖的时候,被她一脚踹开了。   她警告他,“我的耐心有限度,别让我说难听的话。”   周严丰太阳穴跳动,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捏着被角的手青筋明显,手指都不受控微微有些颤动。   他只是想告诉她,她从一开始就在消遣他,他不愿意成为她消遣的物品才冷脸拒绝,拿出协议那天就想表明心迹,她大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尽情嘲讽他,说他装,说他死鸭子嘴硬有多么的活该,说他原来不过如此,原来早就是她砧板上任意宰割的一条鱼,她说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他只是担心那也成为她疏远和远离的理由,他想亲口告诉她他早就心动了,在她每晚滚到他怀里的时候,在她拿情歌撩拨他的时候,在她和孩子们微笑着待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在她气势冲冲地为她姐姐挺身而出的时候,总之他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拜托她不要总将他想要表白的话轻描淡写带过,拜托她就认真那么一点点,跟他试着处一处,就稍微的试一试。   她不需要。   周严丰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在感情里供需关系不平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可以随意拿捏他的情绪,随意掌控他的喜怒哀乐,甚至于她那么凶巴巴的凶人除了生气之外都有可能是一种刺激他的手段,他现在正确的做法就应该即刻立刻离开她身边,不要被她情绪左右,不要再沉沦在她暧昧的若即若离的爱情游戏里。   他将被子放到一边,一言不发地离开床边,打开门离开。   然而事实上他俯下身双手握着她双肩将人强行翻了过来,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低下头亲吻上她嘴唇。   陆曼曼怔了一瞬后拒绝亲吻。   周严丰便讨好地亲吻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手指,而后又去亲吻她的脖颈,她冷着脸仍旧不为所动,他沉默之后唇一路移了下去……   下午老太太带陆曼曼去医院。   周严丰让小徐开车过来,就让小徐走了。   老太太看他手掌又隐约有血迹,疑惑道,“严丰你要开车啊,你这手……”   陆曼曼午休过后格外神采飞扬,依过来亲昵地挽住他胳膊晃了晃,对他也是格外温柔和体贴,“受伤了开什么车,你就逞能吧,听话,我跟妈心疼你,你也要自己心疼自己,不要把什么都不当回事。”   她目光流连在他唇上。   周严丰面上不禁泛了赧色,但心里又十分喜欢她温柔体贴亲近他的样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才撇开了眼。   他“嗯”了一声,“听你的。”   陆曼曼笑着招手把小徐叫了回来。 第85章 大勾勾   上车的时候,老太太原本要挨着儿媳坐在后面,周严丰已替母亲打开前面副驾驶位的车门,“妈,你坐前面,前面不容易晕车。”   老太太想想确实如此,欢欢喜喜坐去了前面。   他们家老二体贴人的时候确实是很会体贴的。   周严丰跟着坐去了后面。   陆曼曼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挪开眼,没一会儿就被他伸手过来牵着她的手握进了掌心。   陆曼曼指尖在他掌心上轻轻挠了挠。   周严丰握了握她的手,面上依旧是正经八百的。   这么正经的人给她咬了。   陆曼曼回想到当时那副场景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顶着那么一张清冷禁欲的脸亲吻遍全身,最后跪伏在那里生涩笨拙又充满爱意地取悦她,绕是陆曼曼身经百战都没想到他会那么做,不仅仅是生理上和视觉感官,就是心理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再后来看他嘴唇殷红泛着水光,鼻尖都是亮晶晶的,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她直觉是对的,只要他愿意,他绝对能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到到位位。   他愿意放下姿态,陆曼曼也便愿意给他吃颗甜枣,到了医院下车后,她替他整理了整理大衣的衣领,看着他嗓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你不用跟着了,我跟妈去就行,你找医生看看伤口,再重新包扎包扎。”   周严丰刚想说什么,她眼皮一抬,就是那副又不听话了的样子?   周严丰快速把脸撇开,低低道,“知道了。”   老太太在一旁笑得眼角都是细纹,拍拍儿子胳膊道,“听媳妇话就对了,小曼这是关心你呢,快去吧。”   小徐全程看得傻眼,首长被下降头了,忽然之间好像在夫人面前听话的像只大狗狗,真乖,乖的吓人,夫人态度也是奇怪,中午回家那会儿还不愿意搭理首长,现在温柔的就差伸手拍拍首长脑袋了。   军区总医院人来人往,不说小徐,就旁人都看得稀奇。   周严丰年纪轻轻坐到那个位子,又顶着那么一张美男子的脸,在整个大院人尽皆知的名气,走在哪里少不得被人注意。   人人都知道他娶妻了,妻子年轻漂亮又能耐,但是万万没想到工作上一向雷厉风行,果断决绝的他,在媳妇面前居然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媳妇眼睛一瞪比敌人拿枪顶着太阳穴都管用。   啧啧,真看不出来周首长还是个妻管严。   周严丰虽说没有反驳陆曼曼的话,但还是叫小徐跟去了。   其实大夫他早就打过招呼了,是中医内科出身于中医世家的主任医师王大夫。   王大夫还是头次见到周严丰这个漂亮的小媳妇,少不得戴上眼镜好好打量打量,打量过后就笑吟吟的不住地点头,然后一边跟老太太寒暄着,一边给陆曼曼诊脉。   诊完之后看了看其他问陆曼曼平时是不是每个月量比较少。   陆曼曼确实有这个问题,不过一直没当回事。   王大夫道,“有点贫血,还有寒气凝滞。”   老太太惊到了。   王大夫忙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来说大多数女同志有类似的毛病。”   王大夫主张食养,药养,气养,专门针对陆曼曼的身体问题开了一张方子,然后建议她食用生姜,每天泡脚,都能起到散寒的效果。   还有适量的运动。   王大夫注意到陆曼曼这天气还穿着丝袜和小皮鞋呢,“你们年轻人不要为了风度就不要温度哦。”   老太太其实早想说了,也暗示过儿媳注意一下保暖,不过不想束缚她太多,她还年轻着呢,年轻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只不过她比别人更爱美些,加上儿子也说每天车接车送,问题不是太大,也就罢休了。   这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得当回事了,老太太赶紧摸摸儿媳的背,“咱们听大夫的,回去就把秋裤穿上!”   陆曼曼笑容僵在脸上,“……”   上辈子都没人操心过她穿不穿秋裤,没想到这辈子逃不过这个。   从医院出来就借口要去忙店里,让周严丰直接把她送到小洋楼。   刚下车就看到那个技术员又来了。   姐姐陆曼香正跟他站在大门口说话。   陆曼曼拎着包包走上前就听到他说,“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你、你太瘦了……”   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陆曼曼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扭头笑吟吟地问姐姐,“姐,这是谁啊。”   陆曼香忙跟妹妹介绍,“他就是上次顺便来看望我的徐和平。”   “徐和平,这是我妹妹。”   徐和平是见过陆曼曼那天冲进屋里,上去就扇了严大宽两个耳光,长得漂亮,脾气风风火火看着就不好惹,在她面前莫名有些气短,频繁地眨了好几下眼才伸出手来,“你好,我……”   陆曼曼却是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等他说完话就笑道,“我知道你,你不就是注意我姐姐很久的那个么。”   徐和平一下面红耳赤。   陆曼香则满脸错愕,“你……”   陆曼曼叫姐姐回去,“我跟他说两句话。”   徐和平一看陆曼香要走,着了急。   陆曼曼双手抱胸把人拦下。   “这次又是找什么借口接近我姐姐。”   徐和平掏出手绢擦了半天汗,急赤白脸道,“陆、陆曼香她妹妹,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其他意图,我、我就是……想关心关心她……”   陆曼曼一句话打断他,“那天你在的吧。”   徐和平脸一下涨得更红。   陆曼曼摇头,是真的看不上这种姐夫,不说情商低到吓人,就明明喜欢她姐姐却连挺身而出都做不到,道理上当然讲得过去,她姐姐那时候有夫之妇,他贸然出头事情可能变得更糟,但这个世上凡事都是从道理的角度上出发的吗,还要讲情感的,如果陆曼曼遇到这种情况,情感上是没办法接受的。   这就是一根刺,就算两人好了,将来遇到事情了,再被所谓的大道理和现实打败了,这根刺就隐隐作痛,永永远远都拔不掉。   何况有些男人他不是不能有所作为,只不过用那些大道理安慰是自己无能为力,说白了就是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还白菊花,脑子有病,想告白还是想吓死人。   陆曼曼不介意给他设上一道阻拦,再考验考验他的决心和耐心。   怎么也得过她这关才行。   她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以后不管找什么借口都不允许再靠近我姐姐。”   她凑近,“小心打你。”   徐和平顿时冷汗涔涔。   陆曼曼白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第86章 不熟   陆曼曼回来告诉姐姐,“我让他回去了。”   陆曼香不太敢正视她眼睛,支吾着嗯了一声,又尴尬又脸红又复杂。   陆曼曼看她这个样子将人拉到一边,小声问她,“你喜不喜欢他?”   陆曼香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他有那种想法。”   “你现在知道了,你什么想法?”   “我……”   陆曼香欲言又止。   陆曼曼不想总是跟她说那些长篇大论,她好歹一个曾经的资本家大小姐,学过英文和钢琴,也看过不少书籍,当年要不是家庭成分早就考上大学了,不应该什么都不懂,不应该跟个木偶人一样什么思想都没有。   陆曼曼耐着性子等了等。   陆曼香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他是个好人……但是,但是如果跟他在一起,会跟那边有接触。”   陆曼曼听明白了,那个徐和平在农场那边工作,她姐姐如果跟他好,将来就又跟农场那边的人有了接触,不说未来会不会扯出前夫一家,风言风语也受不住。   陆曼曼点头,“你这么考虑是对的。”   她光顾着想徐和平那个人行不行了,都还没想到这点呢,她转而看向姐姐笑道,“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以后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你妹妹,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曼香咬着嘴唇点头。   但是妹妹接下来一句问话又让她为难了。   陆曼曼问,“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想办法追求你,你打算怎么办?”   陆曼香犹豫,“……我不要理他?”   总算开点窍了。   陆曼曼,“对,你要学会拒绝,要学会跟人说no。你要知道他不管怎么做那是为了得到你芳心,你想不想他目的得逞,得看你喜不喜欢他,得看他靠不靠谱,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条件……菜市场买菜还要挑三拣四呢,影响一辈子幸福的事不得更挑啊。”   她最后道,“反正怎么着也得找个配得上你的。”   陆曼香低下头,“……我没那么好,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   陆曼曼正想问问她这话什么意思,那边店里小妹找她,先让她回到了工作岗位。   现在已经进入十二月份,美容美发这边客流量有所减少,虽说这行没什么太明显的淡季旺季,但到了这个月份气温低,大多数人不太愿意出门,店里比平常要清闲一些。   制衣坊这边倒是一如既往的红火,蔡洲上次因为兄弟们闹的原因,有几个直接闹崩走掉了,不过剩下的意识到危机,反而跟他越发团结了,他管理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陆曼曼下午在两边转了转,回到办公室趁着有时间琢磨新一年的计划,傍晚下班也不着急回家,等到跟姐姐一起吃了饭,再差不多等到家里老太太老爷子睡下,才给周严丰打了电话。   小徐接的陆曼曼。   陆曼曼回来周严丰还在书房里忙碌,不过提前给她铺好了被子,暖好了被窝,地上放着一盆洗脚水,旁边立着暖壶,桌子上有纸条交代她添上热水洗个热水脚驱寒。   陆曼曼在小洋楼那边洗过澡,懒得再泡脚了,直接换了睡衣关灯睡觉,刚睡到迷糊的时候察觉被人搂在怀里轻轻吻着。   她微微睁开眼,他似有所察,很快手掌穿过她长发扣住她后脑勺,把吻加深了。   中午两人也接过吻,那时候他技术没那么熟练,透着青涩和生疏,不会撬开牙关,最多反反复复吮着她唇瓣,这才短短一个下午,不知道怎么就琢磨会了,从浅吻到热吻,从温柔到热烈,整个过程循序渐进,伴随着或轻或重的抚摸,陆曼曼都快化了,尤其听到他那种很欲的吞口水的声音,整个人都七荤八素。   她快喘不上气推了推他。   周严丰松开了她,一边轻轻喘着气调整呼吸,一边漆黑的眸凝在她脸上,看她失神迷离的模样。   他问她,“怎么不泡脚再睡。”   陆曼曼,“洗过澡了,不想那么麻烦了。”   “下次我帮你洗。”   他说着手指拨了拨她有些凌乱的长发,把人重新搂回来,语气动作再自然不过,甚至透着熟稔。   陆曼曼不由扭头看向他,中午给她咬过之后,他表面上镇定自若不露什么声色,但只要跟她有所对视,目光就微微有所躲闪。   活像是她夺走了他第一次。   陆曼曼多少能揣摩出来点他心理,他是那种再传统不过的男人,一直以来洁身自好,头一次上手就给女人咬了,甚至于仅仅是为了取悦她,取悦等于说放下了自尊,尤其明知道她没有长期发展的打算,心理上多多少少有点受到伤害。   这才短短一个下午就不知道做了什么心理建设,变得再坦然不过了。   周严丰跟她分享工作上的体会,见她走了神,碰了碰她下巴,“今天这么晚回来是怕回来喝药吗?”   陆曼曼回神,“真熬药了?”   “还没有,你打电话说晚点回来,妈就没有熬了,不过买了两只小砂锅,一只打算给你煎药,一只熬姜汤,秋衣秋裤也给你买好了,爸还说明天带你锻炼身体。”   他自己说出来都忍不住笑了,但很快敛了笑,“让你难为了。”   倒也没什么。   陆曼曼,“有薄绒的打底裤就好了。”   “什么?”   陆曼曼,“当时为什么会把我姐姐带到我身边?”   绕是周严丰思维敏捷,一时都没跟上她这不依逻辑步骤的跳跃式的说话,短暂判断她前一句话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脱口而出的话,后一句话像是突然想起来的疑问。   前一句话不需要他回答,后一句话她想要一个答案。   他打算跟她好好说说,大掌往下移,托着她后背将人搂着趴放到他身上,两只手臂圈住她,然后他说,“你……”   陆曼曼低头看两人这姿势,她完全像是小鸟依人似地攀附在他身上,也太过分亲密了。   怪不得心理转换那么快,以为亲过了,也给她咬过了,她就是他的人了?   陆曼曼翻个身下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跟你有那么熟吗?” 第87章 夜谈   周严丰微怔,“……”   他看她一眼,尽管情绪上有所克制,嗓音还是有些微哑,“知道了。”   见她依旧盯着他像是不太满意这态度,又添一句,“下次会注意。”   陆曼曼知道就他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真正老实的,陷入感情是失去理智,但不是失去智商,他该有的心机城府还摆在那里,那么亲密自然地把她搂抱到身上,可能是一时得意忘形了,更可能是趁她某个心防松懈的瞬间逮住机会趁虚而入。   陆曼曼是挺喜欢他,喜欢分为两种,一种是原始的吸引力,一种是权衡之后的选择,他从一出现不管脸身材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就天然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她颇为着迷,但她能因为他放弃一整片森林吗,答案是不能。   所以更得留意。   她盯了他半天才挪开眼。   “说吧。”   周严丰在黑暗中垂下眼,“人从出生落地就跟社会建立了关系,这关系有血缘上的父母关系,各种兄弟姐妹亲属关系,这些关系是人连接外界的纽带。”   就在陆曼曼以为他要来一堂什么社会关系学时,听他话音陡然一转道,“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赤条条来没有牵挂,你跟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没有纽带,起初带着体验的心理也没什么大问题,长此以往你会发现你缺乏心理上的寄托,这种缺乏不是你将来可以赚多少钱,过上多么好的生活来弥补的。”   陆曼曼听明白了,但是,“你是不是想当然了。”   她扭头道,“将来我也可以有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寄托。”   周严丰反问,“你会吗?”   他稍微凑过来,轻声问,“如果会,我可不可以提前插个队,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   陆曼曼无语,“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么做的时候,你怎么会预料我将来没有丈夫和孩子,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周严丰,“考虑的是有些长远。”   陆曼曼没有任何反应。   他默了默道,“总之人是群居动物,血脉相连的亲人最适合建立心理上的情感寄托,你是有些……”   他想说冷情冷血,转念换了个好一点的词语,“自我,但对芝芝很喜欢,大概因为小孩子真诚不设防,你姐姐性子你现在应该是很了解的,她性子温柔柔弱无害,是像菟丝花一样需要依附才能生存,你强势又有本事,只要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他最后道,“她会是你心底的柔软,也会是你的羁绊,你的寄托。”   他脉脉地望着她。   陆曼曼才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蛊惑,“那时候你还没确定心意吧,与其说什么羁绊寄托,不如说你利用我们血缘上的关系,想制约。”   周严丰,“……”   已经过去的事陆曼曼不想计较,转头就问他,“你知道我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明一个大小姐,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今天还说什么她没那么好,找对象也是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周严丰似乎被打击到了,脸扭到一边呈现一种摆烂的心态,“不知道,不关心。”   陆曼曼还治不了他了,爬起来就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你们真没点什么?”   周严丰果然就不会没有反应,她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就不假思索道,“没有。”   陆曼曼轻笑,“我感觉有。”   她道,“我姐姐那样的人,从婚约成立起她就一定是把你当做了未来可靠的丈夫,尤其你长这么好,从小优秀到大,她对你不可能没有丝毫感情,你做事一向深谋远虑,也会主动去跟她来往,主动建立一些感情,以保证婚后夫妻感情稳定。”   周严丰在黑暗中喉结吞咽了吞咽,长久地凝视着她,说不上生气还是什么。   好半天才说道,“你大可不必这么抽丝剥茧。”   “我那时才多大,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谋远虑,我们有婚约只是恰恰好我母亲跟她母亲是手帕交,就像我恰恰好遇到你,我们才有了交集,我母亲喜欢她,她母亲喜欢我,她性子好,我想当然地认为她会是很好的妻子,我们确实有过来往,是我想知道她的婚姻观是怎样的,跟她探讨过一本书的两个主人公……”   “你想知道书名我也可以告诉你,陆曼曼。”   陆曼曼捂了捂耳朵。   “谢谢不用。”   她道,“你别激动,我是想说我姐姐那时候可能还等着你,但是她没有,她跟那么个人结婚了,她为什么不再等等你,是不是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问题又绕了回来。   周严丰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提早地好好回答她,他干脆敞开了说,“我当时上面和身边人都催得紧,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又结婚了,短期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不得已同她妹妹商定了协议结婚,当时去接她妹妹见过她一次,她改变很大,性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柔弱无害,但有些畏缩怯懦,我有点不太放心,她毕竟是我曾经的未婚妻,还是我母亲好友的女儿,我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被她拒绝了,之后我就调查过一些……”   陆曼曼不由问,“调查到什么?”   “她父母被批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去了农场后父母劳动力不太行,日子过得拮据,需要低下头向别人祈求一些帮助,尤其父母亲不行的那两年,承受了太多,父母亲不在了,有人上门骚扰过,后来严大宽追她追的紧,农场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严大宽的人,走在哪里都有人开他们的玩笑,她百口莫辩选择嫁给他。”   陆曼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怪不得她姐姐会懦弱到那个地步,原来认命了,不会抗争了,连说出自己真实想法都需要勇气。   陆曼曼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慢慢引导她。”   如他所说,她确实成了她的羁绊。   周严丰见她不说话了,抿了抿唇,“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帮她。”   陆曼曼看他一眼,“不知道,不关心。”   把话送还给他。   周严丰,“……” 第88章 服气   陆曼曼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知道不关心,她是已经猜到答案了,无非她姐姐那时候已经认命了,周严丰能给她一些钱财,也能给她一份体面的工作,但能改变她已婚生育的事实吗?   陆曼曼倒是关心一件事,“什么叫这个年代这个社会,我哪儿不一样了?”   低头一看,周严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自己玩上了。鼻尖蹭着她肩头,好像在轻轻嗅她身上的味道,眼睛微微眯着,牙齿时不时隔着睡衣不轻不重地咬她两下,看那表情还挺动情,她肩头那块布料都被咬湿了……   真的好……那个。   表面有多正经,床上就有多……   陆曼曼都有点受不了,忍了忍托起他下巴道,“问你话呢,亲爱的周严丰同志。”   周严丰秒回神,面上有些赧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把弄他那只受伤裹着纱布的手。   “你问。”   还挺可爱。   陆曼曼是想上去亲亲他,但是不想给他甜头太多,他现在正上头,甜头太多不得上天。   她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周严丰正色道,“哪哪都透着违和感。”   周严丰多少察觉她不愿同他建立亲密关系的同时,对他提防心太重,说起来也是知无不言,“不说你行为大胆观念开放,注重着装光鲜亮丽,就说受社会环境影响,每个年代说话用语多多少少也带着年代痕迹。”   “你词汇更加新鲜高级,所处的年代应该是很好的,更包容更有爱,什么爱的抱抱,叫芝芝崽……”   说着说着就脸红起来了,“芝芝说,你夸我超级无敌好看,巨巨巨好看……”   陆曼曼,“……”   陆曼曼想起来了,那还是头一次见他,之后她带芝芝去洗澡,在盥洗室跟芝芝分享了下对她叔叔颜值的评价,后来她回房歇着,芝芝跟她叔叔散步去了。   老六啊,转头就跟她叔叔学嘴了。   陆曼曼无话可说。   周严丰却有话说,趴到她耳边说,“还有……我们不流行叫老公。”   “不过我随你。”   陆曼曼抬脚踹他。   周严丰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膝盖碰到了手,他嘴里一声闷哼。   陆曼曼起来把他手拿出来,她摇头,“你这个伤是不会好了吗。”   周严丰,“嗯,多多少少跟你有点关系。”   陆曼曼又踹他,他反而笑着迎上来抱住了她,抱着抱着就滚到了一起,又卖力地替她咬了一回,积累了头次的经验,越发长进了。   陆曼曼魂差点被咬出来。   完事后周严丰搂着她,看她失神的样子。   陆曼曼好半天平复,手摸过去,“要不要我帮你。”   周严丰握住了她手腕,“……不用管。”   陆曼曼看他。   周严丰故作轻松道,“等什么时候有做我太太的打算再说吧。”   陆曼曼是真的服气。   她故意激道,“那我看看长什么样子,丑不丑。”   周严丰脸黑了黑,才不会被她激到,“丑不丑到时候有我太太评断。”   这是打算留到新婚之夜,陆曼曼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但也有可能就是为了吊着她。   她只能评价,“你真优秀。”   翻过身睡觉。   周严丰大约明白此优秀非彼优秀,不是什么好话,但还能怎么办,真要什么都给她,她玩够了腻了怎么办。   他总要等到她愿意放下提防,心口愿意向他敞开的那天。   他靠过去轻轻搂住她,知道她没睡,忍不住问她说,“曼曼,你是叫曼曼吗?”   陆曼曼含混道,“你猜。”   周严丰不猜,他只想知道她生日哪天,磨了半天终于磨到她开口,她说都一样。   周严丰眼神暗了暗。   陆曼曼第二天醒来又在周严丰怀里,周严丰见她醒来,亲了亲她唇畔,“该起床了。”   然后下地去给她拿衣服。   陆曼曼睡眼惺忪地刚坐起来就被他三八两下除去睡衣穿上内衣,从头上套了一件花色秋衣,陆曼曼颇是生气,他笑着直接把她睡裤扒了,捞起一只脚套秋裤。   两只裤腿都套上来,替她穿袜子的时候就盯上了她露在外面白嫩嫩的脚,捉在手里贴着脸颊亲了一口。   陆曼曼冷眼旁观,“好变态。”   周严丰也不恼,过来将人抱着站起,替她把秋裤提上去。   陆曼曼低头,看到他替她把秋衣衣摆扎进了秋裤里。   陆曼曼就好崩溃。   周严丰脸上笑容愈发浓了,解释道,“这样好,风钻不进来,保暖。”   然后搂住她抱坐在手臂上,抱到了衣橱跟前,“你看看今天穿什么。”   陆曼曼不愿给他太多甜头,但又挺受用他贴心的服务,因此即便被他搂抱坐手臂上,也不肯软软地依过去搂住他脖子,她直着背,只两根手指支在他肩头。   在衣橱里挑挑拣拣半天,选了一条黑色阔腿裤和一件红色的V领麻花毛衣,麻花毛衣是港风那种,偏宽松。   等把衣服换上,周严丰就站在一旁轻轻撩起她一点毛衣下摆,比了比她腰线到地面的距离道,“曼曼你腿本来就长,穿上这个裤子显得更长了,快赶上我了。”   他只要想学怎么夸人又怎么会学不到,甚至不需要学习,琢磨琢磨就知道怎么从细节夸到重点。   她果然被他夸到了,从失笑到忍不住仰着一张漂亮脸蛋放声大笑,然后就得意地抬起两只胳膊扭了扭腰,屁股都跟着摇了摇。   嗓音甜腻腻的,“那当然啦。”   周严丰:真可爱。   又是为她着迷的一天。   穿好衣服两人去洗漱,陆曼曼本来不让他凑过来,刚才还笑颜如花,挡着门的时候要多凶有多凶。   但是一句“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说完,周严丰抬了抬受伤的那只手。   陆曼曼白他一眼,把人放进来,给他牙杯里接了水,牙刷挤了牙膏就撵到下水道那里去刷牙。   周严丰没有异议,等到她刷完牙开始洗脸的时候才过来,见她洗完了,直接把她用过的毛巾接过来擦了把脸。   理由也很充分。   “节省点水。”   陆曼曼没有理会,专心地照着镜子给脸上擦霜,扭头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好以暇以地给他脸上也来了一点,顺便给他拍开。   周严丰也不管脸被拍得啪啪作响,低着头目光柔软。   周秉想上厕所,脚刚迈进来看到那一幕就愣住了,脸迅速红了,脚尖拧了拧,赶紧低着头出去了。   原来他想多了,叔叔婶娘私底下那么好,真好…… 第89章 锻炼   两人一起下楼。   老爷子早等着了,“曼曼来,爸给你制定了锻炼计划!”   陆曼曼脸上笑着,从后面狠狠拽了一把周严丰。   周严丰忙道,“今天算了,明天我给她买双适合锻炼的鞋子。”   “有你什么事,去去去!”   老爷子把人驱赶开,凑在儿媳身边道,“曼曼你放心,爸昨天晚上思来想去,就你这小身板,让你跟周秉似的跑个几公里多累人啊,你跟爸一起练太极拳吧,这个拳法好,调和阴阳,疏导气血,你经络通畅了,心脏更加充实,那身体不就倍棒吗!”   不是跑跑跳跳就好。   周严丰看陆曼曼就不是喜欢跑跑跳跳的那种人,平时散步都不乐意,宁可床上躺着。   果然看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就接受了,“好啊我听爸的!”   老爷子带陆曼曼到阳台上先扎个马步。   陆曼曼先热个身。   然后学着老爷子扎了个马步。   老爷子左看右看,挠了挠头,这这这……哪哪都没使劲,这不是半蹲吗?   周严丰在陆曼曼耳边小声道,“屁股收回去,含胸挺背收腹,重心往下移。”   陆曼曼扭头,他立马改口,“挺好,这样挺好,重在体验。”   老爷子看儿子给亲亲儿媳明目张胆地放水,瞪他一眼,到底还是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笑话,他亲亲的儿媳再被受着累着然后像上次一样吓到不回家了怎么办。   他,“来曼曼,咱们接着来,胳膊伸出来……”   周严丰看他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更是可劲地放水,看陆曼曼胳膊打弯腿打弯,伸手撑在她腰上,然后时间不到五分钟就道,“爸,行了,都十分钟了,曼曼第一次锻炼先适应一下。”   老爷子卸下力气收回胳膊给陆曼曼比了个大拇指,“嗯不错不错,还是我儿媳厉害,第一次锻炼就能坚持十分钟!”   然后就跑去跟老太太分享儿媳的战绩去了。   陆曼曼都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持十分钟,就挺神奇,对周严丰道,“看来我运动细胞也不是那么差!”   周严丰,“……”   是不那么差,都差到低谷了。   看她还乐滋滋,都不好戳穿她,一边帮她揉捏揉捏胳膊和腿,一边陪着笑道,“你本来就样样好。”   这话陆曼曼爱听。   但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饭后老太太端出来一碗药,“医生说了,这个药早晚各一次,妈没给你添太多水,咱们捏着鼻子咕嘟一下就喝完了。”   黑糊糊的一碗。   陆曼曼表情都变了。   周严丰忙安慰般地捏了捏她的肩头,“药方我看过,都不是太苦的东西,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着端起碗爽爽利利地喝了两口。   老太太探过身看了下碗里,那水平面都下降了,也不知道药效会不会减少,埋怨般地瞅了儿子一眼,扭头对儿媳却也是安慰说,“对对对,你看严丰,跟牛饮似的!”   周严丰,“……”   有这么说儿子的吗。   陆曼曼差点噗嗤笑出来。   不喝说不过去,最终在两人注视下端起碗先尝了尝,好像不那么苦,才放心喝起来,但到底是药,味道肯定不会好,喝完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周严丰忙给她嘴里塞了一颗提前买好的蜜枣。   两人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老太太交代陆曼曼,“妈问过了,十二月份正是进补的大好时节,你中午能回来就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你的姜汤,中午得回来喝!”   “知道了妈。”   陆曼曼甜甜道。   老太太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脖子上,突然想起什么,“等下,等下!”   回到房间拿了个东西过来,“妈上次看你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戴,就想给你了,每回都搞忘记。”   陆曼曼低头看去,老太太手心躺着一条金项链。   陆曼曼忙推脱,“妈,不用。”   老太太道,“什么不用,这本来就是留给我儿媳的,你大嫂有,你就得有!”   周严丰道,“妈给你,你就拿着。”   陆曼曼只好道,“谢谢妈。”   老太太脸上笑开,很快就给她戴上了,一边戴一边说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样式,赶明儿熔了重新做个你喜欢的样式,妈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新式的。”   陆曼曼道,“我喜欢。”   老太太更高兴了,“你喜欢就好!”   周严丰在两人说话的空挡,替陆曼曼穿好外套裹好围巾,最后跟母亲告别,拎着陆曼曼包包牵住她的手带她出门。   小徐这两天又被首长叫回来开车,首长有意无意透露,爱人不许他受伤还开车。   小徐想说那天他也听到了,大可不必再说一次,反倒是首长你,老房子着火了吧?   小徐心里想想,不敢说。   眼见两人男才女貌一对璧人般出了门,还手牵着手,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又来了。   然后开车门又慢了一步。   周严丰倒也不需要他,亲自给陆曼曼开了车门,与她一起坐到了后面。   车上他忍不住看她,她从包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正在照那只金项链。   看出来是很喜欢的。   陆曼曼还真挺喜欢,水波链,下面坠着鸡心,鸡心上面是郁金香,一看就是传下来的老物件,很精致,做旧一样有种复古的美,还不缺乏时尚,跟她今天V领毛衣还很搭。   不过这是人家给儿媳的。   当着小徐不能说这种话,陆曼曼看了看收起小镜子暂时没有提,瞥到周严丰看她,她想了想,“尼龙丝袜容易勾破不说,太薄了,天气一冷得套秋裤,再冷得套毛裤吧,要是有既能解决保暖又有弹性的布料做紧身的打底裤就好了,女同志天气冷一点也不怕,穿一条足够了。”   周严丰这才知道她昨晚突然说起什么打底裤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道,“我有大学同学在纺织实验教学中心,他们专门研究面料,抽空我帮你们牵个线。”   陆曼曼就是想看他有没有办法,这个时候面料不是平棉布斜纹棉布,就是亚麻和涤纶。   她昨晚想了想,再过两年能兴起健美裤,她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试着搞搞打底裤呢,这绝对是广大女同志的福音啊。   等下。   “你大学同学?”   陆曼曼奇怪他居然上过大学,难道不是十几岁扔进部队里,然后一直部队里升上来的?   周严丰一时也被她搞蒙了,“对,大学同学。”   陆曼曼,“哪个?”   周严丰,“青华。”   陆曼曼,“……” 第90章 高材生   陆曼曼其实也不差,像她身边绝大多数富二代从小生活优渥,无所谓读不读好书,基本就不走高考那条途径了,都是念到高中就出国混个国外野鸡大学的文凭镀镀金,回来再进入家族企业子承父业,她不一样,她是正儿八经从高考大军中厮杀出来考上的重点本科,毕业后又顺利拿到国外名校offer。   总之她学习这方面还是很给她爹长脸,她能被她爹看中多多少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就陆曼曼自己来说,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成绩也是相当满意的,妥妥的学霸不是。   但就是那样,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去考什么青北,她知道学霸和学神的距离有多远,那中间不是努力拼一拼搏一搏就可以达到的。   而是那个年代含金量多高啊。   陆曼曼属实被震惊到了,“你说真的?”   周严丰低头看去,就见她眼里除了不可置信以外满满都是崇拜。   他失笑,揉了揉她头发轻声道,“骗你干什么。”   陆曼曼想想不对,“年龄对不上啊。”   周严丰耐心道,“我是老五届,65年那年招收入学的。”   陆曼曼,“14岁……?”   周严丰点头。   妈呀,真是被他装到了。   陆曼曼眨巴了眨巴眼睛,好半天才慢慢地用力地握住学神的手,“你、好、厉、害。”   除此之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徐在前面开车,本来竖着耳朵想听听后面两人说什么呢,但这个车声响大,太干扰听觉了,只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来夫人主动握过首长的手,首长顺着她动作弯下腰去,两人面对面,额头对着额头,不知道悄咪咪地嘀咕些什么。   等汽车开到小洋楼外面,就见两人下车之后也是目光对着目光,难舍难分的,夫人又是主动帮首长整理了衣领,然后轻声细语地对他说,“今天早点过来。”   说话间摸了摸首长的面庞,语气有点娇嗔,“你们男同志也要注意保养啊,你今天早点过来,我帮你做个脸。”   说完那话指尖在首长胸膛上轻轻挠了挠。   “高材生”调笑般地留下三个字,笑着转身翩然离开了。   小徐全程脸红心跳不敢抬头。   周严丰也没能好到哪里,直到她含笑的双眸,她轻盈娇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整个人脸上发烫,头脑还是晕晕乎乎的,好半天一股冷风刮过才清醒了一点,也就在这时才感觉到心头涌上甜丝丝的滋味,就仿佛浑身上下泡在了蜜罐里。   那种被她掺杂着一丝喜爱和崇拜的感觉真好。   周严丰回到办公室就给家里打了电话,麻烦母亲帮忙把他从前的大学毕业证书,包括部队里的立功受奖荣誉证书全部找出来放在卧室里。   老太太奇怪,“你要干啥?”   周严丰,“不干什么,随便翻翻看看。”   老太太,“哦。”   陆曼曼那天警告了徐和平,徐和平大约看出来她不好惹,当面没敢反驳,但刚刚消停两天,就像陆曼曼预想的那样,开始想办法追求起了她姐姐。   陆曼曼早上刚过来,陆曼香就红着脸递给她一封信,“那个徐和平寄过来的。”   陆曼曼随便翻了翻,那个徐和平字里行间心情十分急切,又是跟她姐姐各种解释,又是各种表白,整整写了两页纸,最后说期待她姐姐的回信。   陆曼曼原本不清楚姐姐心里的想法,对这个徐和平的初印象也不好,又怕姐姐不懂男人套路,被男人三言两语随随便便给拐走了,所以才给那个徐和平制造障碍,那天既然问清楚姐姐真实想法,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把信还回去她说道,“你既然不想跟他发展,回封拒绝的信就好了。”   陆曼香,“我写好了。”   随后把写好的回绝信递过来,“曼曼,你能不能帮我参考参考,看我写的行不行……”   陆曼曼看着姐姐目光软了下来,“好啊。”   她虽然教她自立,但又喜欢她的听话依赖和信任,对她没有欺瞒,把她当做主心骨一样凡事与她商量,征求她意见,甚至是顺从她的安排。   但这个回绝信真不行。   陆曼曼皱眉,“亲爱的姐姐,你给他解释这么多做什么,还说了这么多现实原因,你倒是考虑不伤害他自尊心,小心他更缠上你。”   陆曼香羞愧,“……你帮我改改。”   改什么呀,陆曼曼直接让姐姐重写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徐和平,他不论工作长相还是性格都不符合她对未来另一半的期待,烦请以后不要打扰就行了。   对待那种脑子不会拐弯的直男,说话就应该直白他们才能听得懂。   陆曼香,“……这样会不会太伤人?”   陆曼曼反问,“你现在不伤他,是要跟他你一封来信我一封回信地缠缠绵绵到永久吗?”   陆曼香脸上不禁红了红,也仿佛才反应过来,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就这么写。”   把回绝信写好也是给妹妹看过之后才丢进信筒里。   陆曼曼让周严丰早点过来。   周严丰一直惦记着她那话,上午持续工作三个小时把手头工作全部干完,就叫小徐开车送他过去。   陆曼曼趁着店里顾客不多,正指导员工美容手法,看到他来,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周严丰刚过去就被她按到了美容椅上。   周围小姑娘们瞬间掩嘴偷笑。   周严丰就想过来早点见到她,至于她说的做脸,他一个大男人真不太喜欢那个,刚要委婉地拒绝她好意,陆曼曼就把小姑娘们都招到了身边,“都脸红什么呀,过来好好看看,看我是怎么给你们做示范的。”   说着不由分说给他脸上盖了一块温热的毛巾就开始了。   周严丰,“……”   所以这是让他做了教学观摩的模特?   果然她的便宜从来不给人白占。   不过……确实蛮舒服,她的手指很软,偶尔低头问他感受,他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那种甜丝丝的感觉就又涌上心头。   被人围观也无所谓了。   结束之后周严丰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不用找了,多出来的是小费。”   他对她的服务非常满意。   陆曼曼把钱从他手里抽出来,偏头睨他,“就喜欢你这么财大气粗的客人。”   冲他挥手,“以后常来哦。”   其他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曼姐和她那看着不苟言笑又威严十足的军官丈夫是这样的两口子。 第91章 好看   周严丰脸上太过清爽,还是有点不习惯。   而且陆曼曼还给他修眉了,虽然只是把眼皮上的杂毛刮掉,稍微修了修。   陆曼曼反而看他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顺眼得很,回到车上挠了挠他下巴,“高材生,感觉怎么样?”   周严丰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就改变了心意,轻声道,“当然很好了,是给你的小费不够多,让你觉得我不够满意?”   陆曼曼就笑开了。   周严丰没有直接带陆曼曼回家,而是先带她去了机关院儿。   陆曼曼还是头次来这里,看到不远处还有兵们搞训练,疑惑道,“机关里也有部队?”   周严丰解释给她听,“是机关兵,一般做勤务工作,现在在搞日常训练。”   这时一列巡逻兵经过,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到了陆曼曼身上,年轻的兵们平时很少接触女孩儿,猛地看到肤白貌美的陆曼曼,那眼睛跟狼崽子似地都冒着绿光。   周严丰忽然站定凶道,“好看吗?”   小排长看到首长发怒,忙打着手势让队伍停下,就朝首长这边跑过来。   结果身后队伍里啪地一声敬礼,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报告首长,好看!”   小排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兵们瞬间也被引得哄地一笑,但看首长脸色更加阴沉,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也是刀锋一样刮过,哪个不知道周首长出了名的冷面又严厉,并且很少与人开玩笑,一个个忙收起笑低下头噤若寒蝉。   陆曼曼本来还忍着笑,眨眼功夫就见每人头顶仿佛笼罩着低气压,扭头见周严丰居然真的生气,好幼稚,这种事都较真。   她拍了拍他后背道,“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走啊。”   刚要训斥的周严丰,“……”   气一下没了。   “走。”   语气都一百八十度转变,异常温和。   小排长和兵们见原本还杀气腾腾的首长居然被年轻漂亮的夫人一句话搞定,转头就带着夫人走了,一个个脸上稀奇又羡慕,脚是钉在地面上的,头却是跟着扭了过去,转过大半个身子去跟随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直到小排长收回目光松了口气,看兵们还没收回视线,厉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兵们羞愧地低下头。   小排长也有些面热,那么漂亮的女人谁不会多看两眼,何况一群如饥如渴的兵,骂他们什么啊,他都……只能用力指了指刚才那个愣头青,小样,等着,差点害苦大家!   周严丰带陆曼曼来到一排两层的办公楼前,陆曼曼还在笑话他,她捏起一根头发丝,“那些兵们私底下肯定偷偷说,原来首长大人的心眼有这么小。”   周严丰也亏平时习惯喜怒不露在脸上,才没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上楼走到办公室前开锁,恰逢到了下班时间,隔壁陆陆续续出来一群军人。   雷大超头一个认出陆曼曼,“弟妹!”   脸上惊喜溢于言表,伸出手就迎了上来。   其他人目光也凝到陆曼曼脸上,短暂的发怔后一个两个围了过来,有的叫嫂子,有的叫弟妹,十分热情洋溢。   周严丰,“……”   余光瞥到雷大超不知死活地就要跟陆曼曼握手,他语气里不动声色地含着一丝警告,“别吓到她。”   说着就将陆曼曼推进了办公室门里。   顺手握住雷大超的手给他顺到一边去,“吃你的饭去吧。”   雷大超忍笑,总以为严丰同志什么时候都稳如泰山,没想到这么紧张这个年轻漂亮的夫人,看看,跟藏宝似的,人都到跟前了还舍不得给大家多看几眼。   他指了指周严丰,小气。   陆曼曼头次来周严丰办公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就发现跟他书房摆设差不多,一面是办公桌,另一面靠墙是书架。   见他打发走一群同事把门合上,就问他,“今天到底带我来这里干嘛。”   “稍等。”   周严丰坐去了桌前。   陆曼曼等着无聊,便去书架前看看,跟书房不一样,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不是书,而是分门别类摆放着文件。   她看一眼就很有自觉地走开了。   晃到周严丰身边,见他拧开钢笔在写东西,同样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周严丰,“随便看看没关系,机密的都收起来了。”   陆曼曼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过来看他写什么东西,就见最上头有“介绍信”三个字。   是写给车辆监理所的。   上回听他说这时候考驾照不归交警管,是归交通局下属单位的车辆监理所。   没错,陆曼曼要考驾照。   她早想动周严丰那辆212,周严丰又恰好手掌受了伤,有个晚上来接她,她看大晚上路上没人,这个时候车辆很少,管得也不是那么严格,就想上上手。   结果周严丰还是那个周严丰,直接就给她拒绝掉了,不过许诺带她考驾照。   她问,“给我写的?”   周严丰嗯一声,刷刷几下收了尾,从抽屉里拿出章盖上,然后递给了她。   陆曼曼看着鲜红的章印唇角抿开笑。   周严丰却是很快把那封介绍信从她手里抽走,丢到了一边。   他双手穿到她胳膊底下,直接把人托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手掌轻轻挪到她腰上,脉脉地看着她道,“过来给你写介绍信不是主要的,是想让你看看我办公的地方。”   目光忽然移到一边,侧耳倾听。   稍顿后他无奈地看了陆曼曼一眼,然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手掌握上门把手猛地一拉。   “哎哎哎!”   以雷大超为首的那伙同僚一个个吱哇乱叫地跌进来。   周严丰脸色黑了几分。   陆曼曼坐在那里反而是终于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那雷大超终于在漂亮弟妹这里留下深刻印象,临走的时候不顾周严丰脸色,厚着脸皮冲她挥手道,“弟妹,以后要经常过来看看啊,严丰同志需要你的监督!”   周严丰把人拽着推出去。   这次直接把门锁上,防着有人偷看,连窗帘也拉上了。 第92章 办公室   啧啧。   一群人在外面顿时乐了。   什么时候见过严丰同志这样啊。   雷大超好不容易才逮到开这位同僚玩笑的机会,立马在外面回嘴,“严丰同志,青天白日你锁门拉窗帘干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有啥好见外的!”   其他人更乐了。   周严丰脸黑的不像样。   陆曼曼看他那模样也笑得越发花枝招展。   雷大超说白了就是开开玩笑,在周严丰这里真不敢闹过分了,在外面听到这个漂亮弟妹的笑声,很快就说道,“弟妹,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了昂!”   陆曼曼,“慢走不送。”   等外面安静下来,她依旧没笑够。   周严丰看着那张明媚的笑颜,跟着哑然失笑,眼里满满的既是无奈又是宠溺,过来重新搂住她腰肢,低下头来亲吻她脖子。   她穿着V领的红色麻花毛衣,衣领里露出来的那截脖颈分外迷人,他着迷般亲吻,等到她终于不笑了,才渐渐将唇游移到她面颊,亲了亲她面颊,又亲了亲她唇瓣,一下两下直到她不由自主微微张开嘴唇,才吻了上去,拉着她一起沦陷在唇齿缠绵中。   事后陆曼曼浑身软绵无力地被他搂着抱坐到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上,在静谧的室内听到外面偶尔传来打篮球的声音,还有巡逻兵整齐的脚步声,都没能明白过来,一向正派的周严丰居然带她来他办公的地方做这种事,他说什么,要她在他批改过无数文件的办公桌上留下痕迹,严肃正经的办公室就那么成为了纵情之地,陆曼曼被他搞得不要太刺激,学神果然就是学神,纯情起来别人不及他万分之一,会的时候又很会,主打的就是反差……   至于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枪,也主动给她看过了摸过了,足足十八公分,笔直笔直的,颜色很漂亮。   陆曼曼心里很满意。   两人歇够,一起回家。   老太太和老爷子就见一向大方明媚的儿媳今天脸上好像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娇羞,至于儿子,似乎比平常神清气爽,两人饭桌上一起吃饭的状态也不太一样,从前尽管儿媳脸上一直是个笑模样,也从来不拒绝他们儿子贴心的照顾,但是多多少少衬托的他们儿子有点上赶子往上贴,今天两人有来有往,他们儿子给儿媳添菜,儿媳反过来摸摸他的脸叫他也多吃点。   彼此眼神对视的时候爱意满满,仿佛黏着一样能拉丝。   可真像热恋。   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暗暗感慨他们的年轻时候。   陆曼曼这边吃好饭,跟周严丰陪着老太太和老爷子坐下看看电视聊聊天,之后两人上楼午休一下。   陆曼曼回房就躺到了床上,瞅到床头柜子上面有东西,抬眼看去,“呀”了一声坐起来。   大学毕业证、各类荣誉证书,一个个打开的小木盒里装着漂亮的绶带和勋章纪念章,满满当当挨挨挤挤地摆了整整一柜面。   周严丰闻声扭头道,“怎么了。”   脚步踱了过来,见她双手捂着脸仿佛看呆了,无奈地笑笑,“可能是我妈……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翻出来了。”   谁翻出来并不重要。   陆曼曼抬头看他,这时候也不忘该有的礼貌,“我能看一看碰一碰吗?”   原本就是献给她看的,给她碰的。   周严丰挨着她坐下,手臂绕到她身后握住她细细的手腕,拇指展开她柔软的手,将装着一枚奖章的小木盒放入了她手心。   陆曼曼摸了摸那奖章上面印着的红色五角星,那红黄相间的绶带,赞叹道,“真漂亮。”   奖章拿出来放到手里,小小一枚却是沉甸甸的。   周严丰将小盒子一个个拿过来云淡风轻地告诉她这是英雄奖章,那是立功奖章,还有自卫还击的纪念章,和各类的荣誉章。   陆曼曼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升起与荣共焉的自豪,想到他腹部到后背那条长长的伤疤,又笑不出来了。   扭头埋进他胸膛,抚摸他劲瘦的腰,“你真的好厉害。”   也好优秀。   是她见过最最最优秀的男人。   跟她不一样,她是为了变得有实力而被迫努力去学习去用功,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好用来当做她全副武装的工具,他的优秀从内到外,是那么充满理想,又那么崇高的优秀。   陆曼曼居然莫名有点难过。   在见识到他的优秀后。   周严丰低头看她,她完全埋在他胸膛,长发披散着,只露出来一点莹润的耳垂和脖子上一小片皮肤。   他看不到她神情,胸口却是为她一句话而变得滚烫滚烫,仿佛所有荣誉终于换来她青睐一般,一瞬间涌上冲动想要来次正式表白,告诉她他早已把她放入未来生活计划中,想告诉她,他们都这么聪明能干,将来生的孩子也一定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但几度想要开口,最终还是劝告自己不要贪心,不要着急。   他低下头来亲了亲她长发,赞美她,“你也好厉害,你能把生意做那么好,还能让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你,喜欢围着你转,本事也好大……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很佩服你。”   陆曼曼本来还有那么点难过,被他一通胡扯忍不住颤着肩头笑起来,最后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   周严丰这边给陆曼曼开好介绍信,隔了两天抽出时间带她来到车辆监理所领表登记。   这时候学车不是谁都可以,领表登记还要找单位三年以上的老驾驶员作教练,然后得到单位签字盖章同意。   周严丰既然没有把这件事托给别人操办,而是亲自带着陆曼曼跑东跑西地走流程,就没有想过另外给她找什么教练,这个教练他自己再合适不过。   手上伤口拆了线,养的差不多好,就趁着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时间教她学车。   陆曼曼眼里这个教练多多少少有些假模假样假公济私了。   她开车比他还猛,需要他手把手地教?   周严丰比谁都一本正经,“那天发的两个小册子,一本交通规则一本机械常识,什么时候倒背如流了,再来说这话。”   陆曼曼拿起小册子就拍他,让他装。 第93章 大厂长   这个时候驾照还是很难考的,除了开车技术,还要懂点修车,陆曼曼开车技术肯定是没问题的,周严丰主要抓她机械原理,不得不说学神很会讲知识点,那些复杂的东西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通俗易懂,当然陆曼曼也聪明,一点就通,仅仅两个月后就通过理论考、桩考和路考顺顺利利拿到了驾照。   拿到驾照那天老爷子老太太在家里还专门帮她庆祝了一下。   期间周严丰也没忘记给陆曼曼介绍他那位在纺织教学中心当主任的同学,对方是一位姓刘的女同志,比周严丰大个五六岁,陆曼曼亲热地称呼对方刘姐。   短短接触下来,刘姐对周严丰这个年轻漂亮又嘴甜爱笑的小媳妇也是十分喜爱,听说她做服装,在面料这方面有难题,非常乐于帮她解决。   陆曼曼原本是想做后世加绒的打底裤,主打的就是填补女同志们冬天穿丝袜这个空缺市场。   结果经过交流才知道,就她方案里裤子里面加的那层绒,以现在的纺织设备根本做不出来,还有为了让裤子更加保暖添加的羊毛纤维大大增加了成本,可能在市场上打不开销路。   陆曼曼只能重新琢磨成本和材质问题,去掉里面那层加绒,把产品重新定位成春秋两季可以替代丝袜的保暖打底裤,之后跟刘姐在材质上反复沟通,确定选用人工纤维混纺,加入一点丝质的材质来保证面料的弹力。   冬至那天刘姐打来电话,她那边根据不同的工艺参数出了样。   陆曼曼放下电话就往过赶,刚下楼迎面遇上蔡洲。   蔡洲问她,“着急出去?”   冲往旁边使了使眼色。   陆曼曼就见他身边跟着一个拎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面容坚毅,身形清瘦,穿着夹克服。   陆曼曼大约猜出来是谁,刚要找借口把人敷衍了,对方就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礼貌客气地道,“你好陆同志,我是咱们天庆市服装厂的厂长徐文国。”   陆曼曼微笑,并且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那种见到大人物一般吃惊又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连忙把手握过去一顿吹捧,“原来您就是徐厂长,您好您好,早听说您盛名,前段时间听蔡哥说您找我,想跟我探讨一下服装市场还是什么,我就开着一个小小的制衣坊,都不知道怎么得您抬举了,这不本来还打算上门好好拜访您,没想到您就亲自来了,真是惭愧惭愧!”   她说起话来仿佛熟人相对,滔滔不绝,徐文国这个见惯各种大场面的大厂长都一时插不进去话,只能一个劲颔首道,“不敢不敢……”   陆曼曼把人吹捧完就热忱地带人上楼到办公室里坐,并且让蔡洲赶紧上热茶。   陆曼曼也是前段时间听蔡洲说这个徐文国想跟她交流一下,一个是国营大厂的厂长,一个是私营小作坊老板,大家不在一个级别,更不在一个赛道,有什么好交流的?   陆曼曼让蔡洲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帮忙回绝敷衍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找上了门。   陆曼曼现下只能款待,听他说他是化工出身,便说巧了,她丈夫也是化工出身,现在在部队呢。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寒暄了片刻,直到徐文国喝了一口热茶,把茶杯放回原处,看向陆曼曼说道,“小陆,你果然就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女强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陆曼曼直起背来,心想大厂长这是要说明来意了,便只简略道,“哪里哪里,您谬赞。”   徐文国很轻地点了点下巴,仿佛经过心里一些评判,对她貌似很满意,然后才说道,“刚才我跟你说过我们服装厂的历史,我们厂从服装缝纫加工到现在的国营大厂,我们的品牌之所以能经久不衰,就在于我们厂敢为人先,勇于改革的开拓精神,前些年受计划经济制约,企业发展受到束缚,现在体制改革,我们厂是打算大干一场的,去年,我们就在全省服装行业率先实行定额计件工资制,效果十分显著,工作数量和工资挂钩,不仅调动了职工们工作的积极性,还实现了职工个人工资的透明,包括说服装产量和品质的透明,接下来我们计划将生产经营从统购统销改为自产自销,以销定产,坚定不移地走上一条自主经营的道路……”   陆曼曼不得不说这个徐厂长既有能耐又有野心,带领企业走向自主经营的道路,这目标再正确不过,不过听来听去实在听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徐厂长侃侃而谈,她跟着他谈话内容时不时地点头附和或者流露出激动赞同的神色,心里却是琢磨着她究竟是怎么引起这位大厂长注意,难不成就因为她的制衣坊也实行计件工资制度,就因为她的衣服款式在市面上受欢迎?   还非得跑过来跟她交流一番,说交流也不算,更像是大厂长单方面地诉说他的野心。   陆曼曼正瞎琢磨,徐厂长停了下来忽然问她道,“小陆,市场的竞争是人才的竞争,这点你是否认同?”   陆曼曼笑,“那当然了,我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国营大厂,每年都有培训项目,想必建设高素质人才队伍的重要性,您比我认知更深刻。”   徐厂长点头,目光灼灼,“那么你,愿不愿意参与到我们厂的生产管理当中,和我、和我们的诸多人才共同投入改革进程,亲自见证这个厂走向壮大?”   他说,“小陆,我很看好你。”   “……”   陆曼曼眨巴了眨巴眼,完全听明白徐厂长的意思了,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中她,想将她当做人才引进他们厂。   想当初她总给蔡洲画饼,还不知道会迎来有人给她画饼的这么一天。   她失笑,她还真不需要别人给画饼,自然是婉拒了。   不过突发奇想,倒是很想跟徐大厂长谈一项合作。   还有大半个月就过大年,陆曼曼除了计划她保暖打底裤的面世,美容店和制衣坊也有很多事要忙,下午接待了徐厂长,两人后来又聊到傍晚才结束。   刘姐那边只能推迟时间过去。   周严丰过来接陆曼曼的时候,就发现她看着筋疲力尽,却仿佛心情很好。   今天肯定遇到值得开心的事了。   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凑前亲了亲她微微扬起弧度的唇瓣,就问她,“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   陆曼曼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很傲娇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周严丰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她长发,踩下油门。 第94章 做家务的男人   两人回到家里吃饭,陆曼曼解决掉今日份的一碗药,饭后照例陪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看电视说说话,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两人工作一天都挺累,让他们坐坐就赶紧回楼上歇息。   回到楼上陆曼曼洗漱完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周严丰给她扒了衣服换了睡衣,再给泡了脚,捏会儿肩捏会儿背,等到她熟睡了,钻进书房忙上两个钟头,再回来搂着她睡。   陆曼曼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自我感觉十分管用,以前畏寒,天气一冷就全身发冷,手脚冰凉,现在手心脚心不知不觉暖了,身上阳气都充足了。   锅炉房十一月份的时候已经烧上暖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降温了,暖气烧得更热了。   陆曼曼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热,扒拉开周严丰圈着她的两条手臂,从他怀里出来,抱着被子翻过身睡去了一边。   周严丰早醒了,早上五点起床进行半个小时体能训练,回来洗过澡就昨晚翻阅过的军事书籍写了份心得体会,再回到房间搂着陆曼曼接着睡,直到等到她醒来。   见人从怀里跑出去了,他睁眼摸过手表看了看,六点半,还能多睡会儿,便伸出手要把人捞回来,手指刚探上她腰上,察觉到不对。   他撑起身子低头看她,室内昏昏霭霭中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好像突然被惊醒了的样子。   周严丰略微思索……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转身拧开台灯,借着灯光掀开被子看去。   陆曼曼反应过来想要阻拦已经晚了,他把被子放下去说道,“别动,这次量挺多。”   说着就下地去给她找月经带。   陆曼曼被他雷了个外焦里嫩,看他淡定从容地在衣橱里找月经带,跟个雷达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翻翻,还真找到了。   拿了一条月经带,还不忘抓了一叠手纸过来。   身旁床垫下陷,他单膝半跪着弯下腰来又要掀被子,这是打算给她……   陆曼曼忙把他爪子拍开,“我自己来。”   然后从他手里一把抓过月经带和手纸。   周严丰放下长腿坐到她身边,手伸进去帮她把被子撑起来,另一只大掌落到她头顶,揉了两下她的头发,声音谆谆善诱,仿佛在引诱她,“都那个过了,给你换一下也没什么。”   陆曼曼刚把手纸垫到身下,脱去睡裤和内裤专心戴那玩意儿,这时候不像后世,卫生巾卫生棉条安心裤应有尽有,女同胞在解决这方面越来越方便了,这时候就只有个卫生带,是用布料缝制成的长长的一条带子,两端有根绳子,调整好位置需要把绳子系在腰上,为了防止渗漏,里面还要垫上纸。   不是一般的麻烦。   陆曼曼心神都用在那上面,听他说话,随口道,“哪个过。”   周严丰看她,还能哪个过,除了没有真刀实枪地干过,该有的亲密接触他们都有,他是想说即便让他帮忙,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刚说完陆曼曼就瞪他。   她才没觉得羞耻,她是觉得太奇怪了,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叫人在这种事上帮过忙,但是等好不容易系上带子,重新换上干净内内,掀开被子一看,直接当场社死。   周严丰没骗她,量好多。   床单被罩糊得不像样,甚至周严丰睡裤都糊上了。   其实这种事来之前是有感觉的,比方小腹有点涨什么的,陆曼曼一直以来虽然量少但是挺准时,每次提前都有准备,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不仅提前了,睡梦中就能悄无声息地来,还来这么多,搞得到处都是。   多多少少有点崩溃。   周严丰反而为她高兴,看看多健康,说明调理的有效果。   陆曼曼又想笑又十分无语,床单被罩搞成这个样子肯定不能丢给田阿姨洗了。   “我洗。”   周严丰给她裹了一床干净的单人床被子把人抱坐去了椅子上,然后开始拆床单被罩,等都换了干净的,再把她抱回来。   让她接着再睡会儿,他卷起脏了的床单被罩出去了,出去之前顺便把台灯关掉。   室内重新陷入昏霭。   陆曼曼躺了会儿还是起来穿好衣服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的灯开着,那男人正站在洗手池前低着头,袖子卷到小臂,修长的一双手一点点洗去经血。   动作十分认真。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他整个人罩在一片朦胧光影里,光影中鼻梁越发高挺,五官越发立体俊逸,是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跟平时高冷的模样不同,轻抿的唇有着浅浅的弧度,目光也是温和的,是温柔的居家气息。   陆曼曼突然发现做家务的男人好帅,没能抵抗住一瞬间的冲动,过来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说他,“好勤快啊你。”   周严丰唇角弯了弯,“在太太面前当然要积极表现。”   陆曼曼掐他腰上的肉,提醒他,“我才不是你太太。”   周严丰都顺着她,重新找了很充分的理由,“你那么难追,不勤快一点怎么行。”   “你是女同志,本来也应该多照顾你。”   他转过身来手臂半搂住她,低下头轻声说,“亲一下。”   他目光脉脉,柔情似水,陆曼曼等了等把脸凑了过来。   周严丰亲了亲她脸颊还不够,又亲了亲她唇瓣才把人放开,然后满意地折回身继续洗床单被罩。   陆曼曼每天还在吃着中药调理,周严丰等父母早上醒来跟老太太说了一声,老太太就先把药给陆曼曼停了。   这时候卫生带需要配合着卫生纸用,出门上班之前周严丰又给陆曼曼叠了好几条厚厚的纸,找了一条备用的卫生巾,一起包在报纸里放进她的包包里。   送她到小洋楼外面也不忘叮嘱,“今天多喝点热水,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陆曼曼都快要陷在他温柔的陷阱里,搂了搂他的腰道,“知道了。”   这才下车走人。   陆曼曼那天拒绝徐厂长伸出的橄榄枝,后来又跟徐厂长聊了很久,谈话内容围绕的就是她跟纺织实验中心共同开发的保暖打底裤。 第95章 合作   陆曼曼今天过来处理了美容店和制衣坊一些事,就跟刘姐打了个电话过去找她。   到了纺织实验中心,刘姐就带她来到实验室,“你看,这些都是根据不同参数出的样。”   陆曼曼拿起来一样样看一看,摸一摸面料的柔软度,试一试弹力。   刘姐一边给她讲解道,“你现在手里拿的这个样,丝质材料比例大,弹力和舒适度是这里面最好的,但是相对应的不是很耐磨,而且容易变形。”   陆曼曼就否决掉了。   她这款保暖打底裤想要做成畅销款,根据现在的主流大众,舒适度差一点没关系,好穿之外得耐穿。   挑来挑去找到比较合适的两个样,多方面比较取舍后定了下来。   刘姐道,“我们有合作的纺织单位,你既然定下来了,我这就联系人把样布做出来,等样布出来,方便你那边打版做样衣。”   “那就麻烦你了刘姐。”   陆曼曼这款新面料可以说是跟刘姐共同开发出来的,之前跟刘姐说定项目的时候也给了一笔实验资金,将来这个面料如果正式投入到生产,那肯定也要提前申请专利,大家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而且这可是周严丰的青华同学。   陆曼曼对这种高学历人才自带滤镜,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过来的时候就没忘记给刘姐带份礼物,是她制衣坊年前推出的一件羊角扣大衣,因为送人,专门包在纸袋里。   刘姐看她递过纸袋,忙推脱。   陆曼曼挽着她胳膊道,“哎呀,你先看看再说!”   她颇有点娇蛮小妹那个样子,说话也是娇滴滴的,刘姐年龄本来就比她大十几岁,看她就跟小妹妹似的,她这么一撒娇,刘姐就有点顶不住了,没办法只能说,“好好好,我先看看!”   打开一看眼睛就亮了。   陆曼曼道,“我们制衣坊新出的款,这个厚度刚好过年穿,你看看这个款式好看吧,我专门帮你挑了米白色,最衬肤了。”   说着就帮刘姐穿上,要看看衣服大小合不合身。   她是真的有眼光,大衣款式好看时髦显气质,而且大小正适合,刘姐还从来没穿过米白色的大衣,上身一看又干净又亮眼,果然就如她所说特别衬肤,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刘姐被她小甜嘴哄着,晕晕乎乎地就把衣服收下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况且她们中间又有周严丰的关系,互有来往再正常不过。   但刘姐还是被感动到了,亲自送陆曼曼出来,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反复说道,“周严丰有你这个太太真是福气,长得这么漂亮又能干,我看他每天睡觉都能笑醒!”   陆曼曼忍俊不禁,跟刘姐告别之后,刘姐对新面料的样布也是很上心,没过两天就给她打电话说样布出来了。   陆曼曼拿到样布就交给了制衣坊的裁缝师傅,当天下午样衣出来,就联系了徐厂长。   徐厂长傍晚时候过来。   陆曼曼把人请到办公室。   陆曼曼那天跟徐厂长谈起保暖打底裤也不算突发奇想,她此前就琢磨过,她的制衣坊可以加工服装,却没有生产布料的条件,开发出来面料只能联系别的纺织厂批量生产,也就是说前期需要投入比做其他款衣服还要翻倍的资金。   后面她想要把钱成倍成倍地赚回来却是有了难度。   她毕竟一个小小的制衣坊,销售有限,做的也不是品牌,即便打底裤销量很好,销售额度却有上限,如果单纯的为了赚那么小小的一笔,多出几个服装新款就行了,何必又是开发新面料,又是批量生产布料那么大费周章。   像徐厂长那样的大厂就不一样了,不说拥有品牌效应和成熟的生产线,单单面向的市场就不是陆曼曼这种小小的制衣坊能比较的,毕竟人家面向的是全国,甚至还有海外市场。   不过徐厂长这么一个大厂长纡尊降贵亲自过来找她可以说求贤若渴,跟他谈合作就有点扯。   陆曼曼那天也是本着撞撞运气的想法跟他提了提,没想到徐厂长没着急走,反而坐下来认真听了她的计划,临走的时候给了她一句话,可以考虑。   陆曼曼知道大厂长每天工作非常繁忙,把人请进办公室,直接略过那些客套,拿出样衣给他看。   一面翻出面料成分表。   “成本方面没有问题,是适当的人造纤维混纺添加了丝质的材质,比起丝袜来说大大的提高了保暖的功能性,耐磨性也得到保障,适合春秋两季穿,冬天想穿套秋裤还是毛裤都没问题,您看看这个弹力,不管胖瘦都能穿。”   陆曼曼最终采用的还是健美裤上宽下窄的样式,不仅能内穿,还适合外穿。   她提前让店里两个小姑娘穿上当模特,一个胖一个瘦,叫过来给徐厂长看。   徐厂长该看的也都看过了,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意向。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只说,“小陆,你知道你那天说的哪句话打动了我。”   陆曼曼笑了笑,“哪句。”   徐文国道,“你说南方各行各业对北方市场的冲击将来还会越来越大,北方各行各业想要守好并且扩张市场,就得把产品做好,做好还不算,要致力于创新。据我所知他们今年冬天从国外引进新技术,做出来新的绒衣,就是现在电视上每天广告里那种滑雪衫,采用的是涤纶面料,里面填充鸭绒,衣服颜色鲜艳,轻盈还又保暖……传统的棉衣会成为过去式。你说的对,他们可以做滑雪衫,我们为什么不能搞保暖打底裤。”   他伸出手来,脸上难得地露出笑,“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曼曼没想到就这么成功了,很轻地挑了下眉,伸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接下来徐厂长这边就找人跟陆曼曼对接了保暖打底裤的业务,投入生产的同时,电视和报纸上铺天盖地地打起了广告,还专门找了模特队在文化宫等地方做宣传。   他显然要把保暖打底裤做成全国畅销品。   陆曼曼欣赏他的野心。   年关将近,陆曼曼交给蔡洲一项任务,蔡洲隔了几天在她下班的时候过来了,手里拎着好几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陆曼曼随便翻了翻其他衣服,只有一件男式的黑色高级毛呢大衣专门拿出来仔细检查了检查。   蔡洲摸了摸鼻子,她对她丈夫真是情有独钟…… 第96章 独一无二   有多情有独钟,就这件男式大衣每个细节都是她精心设计,包括上面一个小小的纽扣从材质的选择到色彩的搭配都力求完美,对面料和工艺的要求就更不用说了。   蔡洲当初看到局部设计图就说制衣坊根本做不出这种高级货。   他甚至怀疑她要求的那种低调又有质感的纽扣就算掏遍南方市场也不一定找得出来。   结果她扭头花了大价钱,请徐厂长百忙之中给她联系国外的合作商寻找面料以及辅料,折腾好半天面料辅料到位,又花了大价钱在徐厂长的服装厂用最好的工艺把衣服做出来。   然后让他找人洗涤熨烫,送到她办公室。   蔡洲到现在还是相当不理解,一件衣服而已,有必要花这份价钱和力气,世面上高级服装也不是没有,出去买一件够够了。   他道,“徐厂长那边打电话还专门问起这件男式大衣,说这个款式好,如果退出去肯定能成为经典款,想看看你能不能把设计图卖给他。”   陆曼曼检查了检查没发现什么瑕疵,将大衣上面粘着的一点绒毛轻轻掸去,重新叠起装入纸袋。   闻言白他一眼,“开玩笑,这是给我们家高材生独一无二的新年礼物,设计稿卖出去还叫独一无二?”   蔡洲怔了怔,他是很清楚她做事向来讲求以最少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心里有那么一套成本计算准则,按道理不管什么礼物和卖设计图并不冲突,不需要为了独一无二就损失掉更多的收益,这不符合她平时作风。   所以说真的挺情有独钟的。   不惜一掷千金。   蔡洲酸了,“好的,明白。”   窗外这时响起汽车喇叭声。   陆曼曼很快收拾东西下楼,蔡洲少不得再跑一回腿,帮她把大大小小的纸袋拎到车上去,然后才道别。   陆曼曼自从拿到驾照时不时要碰碰方向盘。   她上了驾驶位。   周严丰怕她冻手,托人从香岛买了一双漂亮的丝绒手套,看她今天要开车,将她手握了过来先给她把手套戴上。   后座被纸袋塞得满满当当,他问,“往家里拎这么多东西?”   他动作细致,手套拉到手腕之后都要仔细调整一下,确保手套贴合她的手。   戴好一只,陆曼曼就伸出那只手像滑滑梯一样摸他的鼻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不马上过年,给你家人一点小小的心意。”   周严丰有点意外,抬眸看她。   陆曼曼,“反正我这里衣服多的是,也不在乎……”   话未说完,唇上一暖,他凑前亲了她,眼里满是欢喜,“难为你想着他们,我先替他们谢谢你。”   修长的手捧住她的脸又是亲了好几下,眼里笑意越发浓了,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才哪到哪儿,要知道她费心费力给他准备新年礼物,是不是得高兴坏了?   陆曼曼嫌弃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将人推开,双手握上方向盘启动汽车,唇角却是忍不住弯出弧度。   周秉和妹妹今天放了寒假,傍晚时候老太太和田阿姨厨房做饭,周秉跑去打下手,老爷子在客厅一边陪小孙女看动画一边逗小孙女玩儿。   周芝芝耳尖听到外面汽车声,动画也不看了,爷爷也不要了,从沙发上翻身滑下来就往出跑。   “婶娘,我婶娘回来了!”   她拍手大叫着。   老爷子追过去一把将小孙女捉回来,“爷爷的乖,不敢外面跑,给你冻坏了!”   周芝芝不听,踮起脚伸出小手手去探门把手。   老爷子好说歹说劝不住,也奇怪这半天儿子儿媳怎么还没进门,他也打算出去看看,芝芝闹得不行,只好先给她穿了外套和鞋子,然后打开门。   陆曼曼在外面刚好要开门。   周芝芝看到她扑上来,“婶娘,婶娘!”   迫不及待告诉婶娘她今天放假了,可以每天跟婶娘待一块儿了。   周严丰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跟在后面,陆曼曼揉了揉小家伙脑袋,先把路让出来,让她看看叔叔拿着什么。   老爷子也好奇怎么拎回来这么多东西。   老太太和周秉也跟着过来。   周严丰道,“都是曼曼给你们挑的衣服。”   陆曼曼在沙发上一件一件拿出来,给老爷子的是一件保暖又挺括的棉大衣,老太太是申城那边的羊毛衫,还有托人带过来的一件黑色滑雪衫,给周秉的是一套这时候很流行的运动衣,芝芝是漂亮裙子和小皮鞋,外加一顶手工针织帽子。   每个人欢喜的不行。   老爷子穿上棉大衣说,“不错不错,这辈子还是指望我儿媳孝敬了!”   老太太摸摸羊毛衫又摸摸滑雪衫,不停感慨来感慨去,不过最关心的还是陆曼曼花了多少钱,说她挣钱也不容易,不要破费太多。   周秉抱着崭新的运动服目光闪了闪,“谢谢婶娘。”   周芝芝是最乐的一个,已经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两只小胳膊抱着她的裙子鞋子帽子蹦来跳去,不停道,“婶娘,婶娘,我爱你!”   周严丰立在沙发前看着家人眼眸含笑。   陆曼曼将最后一只袋子递过来,调侃道,“高材生,你的。”   周严丰手指不由蜷了蜷,“也有我的?”   陆曼曼挑眉,“要不要吧?”   “要。”   周严丰肯定道,拿起袋子,然后不由分说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跟我上楼。”   回到楼上就在她面前试穿。   行为多多少少有点幼稚。   陆曼曼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发笑。   大衣换上,果然就很好看,经典的普鲁士翻领、斜插式口袋,款式简洁又优雅,比起他穿军装的庄严和中山服的冷淡沉稳,成熟之外多了一丝洒脱自若。   好看的人就应该搭配精致的衣服。   陆曼曼站起来帮他整理衣服领子,再抻一抻肩线,摸一摸面料评价道,“还不错,你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周严丰不认同,“我觉得特别好。”   他让她再摸一摸面料有多高级,再看看上面扣子质感有多好。   他眼里流露出期待,“你特意给我做的?”   陆曼曼失笑,随后否认了,“让蔡洲在外面随便买的。”   周严丰默了默也没有失落,出乎意料地得到她礼物相送已经很高兴了,他低下头亲了亲她唇畔,搂住她的腰道,“我不管,在我这儿这就是唯一的,我喜欢,特别喜欢。”   “谢谢你,曼曼。” 第97章 生日   陆曼曼也想不到他当初又冷又难撩,陷入爱河之后在别人面前倒是还保持着从前冷淡自若的样子,在她这里简直判若两人,听听说的那话,反正不管她送什么,在他眼里就是唯一的,说不尽的高兴和喜欢。   陆曼曼捏捏他的腰,“你喜欢就好。”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找你还有点事。”   周严丰,“什么事?”   陆曼曼,“你去书房吧,去书房等我。”   她下楼去拿包包。   周严丰在书房等她,一边将大衣脱下来小心叠起,爱不释手地抚摸。   陆曼曼进来瞧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打趣道,“至于吗,一件衣服而已。”   周严丰过来道,“得看谁送。”   陆曼曼白他一眼,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然后从包包里掏出两沓钱放到他桌上。   周严丰脸上笑容消失,将她身子掰过来道,“什么意思?”   陆曼曼一脸无辜,“还钱啊。”   “之前的三千和七千一共一万。”   她拨了拨脖子上那条金项链,“这条项链我还蛮喜欢,将来不打算还你了,也折算成钱给你,我问过了现在金价差不多五六十块,这条项链有个十三四克,不过这是老太太给儿媳的,意义不一样,我就不按这时候的金价算了,也给你凑个一万块。”   总共还他两万块。   周严丰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刚刚送我礼物,就跟我把账算得清清楚楚?”   陆曼曼理由充分,“礼物是礼物,还钱是还钱,我不能总占你便宜。”   “你没有占我便宜,也不需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有必要。”   陆曼曼拍他手,“你弄疼我了。”   周严丰最终松开了她,妥协道,“我帮你存起来。”   “不需要。”   陆曼曼不在意道,“我还真不差这点钱。”   然后就跟他说,“忙你的,我先出去了。”   周严丰站在原地看着合上的房门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忽然见她又折了回来,撩着长发,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嘻嘻地给他唱了几句不知名的歌词,“我料你现在很受伤很受伤很受伤~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凄凉~我瞧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我料你还是很受伤很受伤很受伤~大不了痛哭一场~日子要过路还长……(歌曲来源任贤齐《很受伤》)”   周严丰,“……”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越是在别人难过的时候越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   他手掌发痒,想照着她屁股来两下。   陆曼曼察觉到他意图,啪地把门一关跑了。   第二天早上陆曼曼浑身发软,吃饭都提不起劲。   周严丰贴心地拿调羹一勺一勺喂她。   老爷子眼睛一瞪,“不会又讨论了半宿吧?”   陆曼曼,“周严丰欺……”   她咬牙切齿。   周严丰用一调羹鸡蛋羹堵住她嘴巴,云淡风轻道,“是我不听话,最近飘了,惹她不高兴了,她教训了半宿。”   他抿了抿唇,“没睡好觉,反而把自己累到了。”   老太太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赶紧把头低下去。   老爷子忙扶了扶老伴后背,“吃饭小心点,别呛着。”   扭头对陆曼曼道,“曼曼,下次爸借给你皮带,不用跟他多废话,动手就行了。”   一个比一个会演,老太太又低下了头。   老爷子握了握老伴的手,让老伴坚持住,多多少少给儿子儿媳点面子。   徐厂长那边保暖打底裤投入生产,经过大力宣传,各地订单雪花一样飘来,快到年底的时候服装厂还没停工。   陆曼曼这边服装厂腊月二十七核对完各项工作,给职工发了工资以及绩效奖金就宣布进入假期。   至于美容店不少人临近过年才放假,得以抽开空出来做个头发做个脸什么的。   美容店在大年三十前一天下午才关了门。   陆曼曼为了答谢员工,开了个小小的年会给大家送了些米面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鼓励大家新的一年再接再厉。   周严丰过来接她的时候,蔡洲正跟人在大门口提前贴对联。   周严丰上前帮忙,又一起给制衣坊美容店以及楼上楼下贴了对联,过来的时候拿了一幅窗花,给陆曼曼贴到她那间卧房。   他这边忙完,陆曼曼那边也忙完了。   两人一起回家。   老太太和田阿姨早把年货置办好了,在厨房里准备第二天年夜饭的食材,陆曼曼回来就闻到香味了,跑去厨房,原来老太太和田阿姨炸了好多丸子还有带鱼什么的,老爷子带着芝芝偷吃,老太太少不得批评他为老不尊,老爷子嘿嘿地照吃不误。   看到儿媳妇回来,老爷子赶紧擦了把手给儿媳妇端过热水让她先暖暖胃,老太太那边夹了肉丸子给她嘴里塞,一个劲地问她好不好吃。   晚上老太太敲门进来,给儿子儿媳枕头底下一人压了一份大葱大蒜核桃还有枣,另外笑呵呵地给陆曼曼压了压岁钱。   陆曼曼没想到还有这待遇,一瞬间仿佛魂穿到小时候,怔了怔才撒娇般地搂了搂老太太,“谢谢妈。”   这个儿媳跟亲亲的女儿一样,老太太喜欢得紧,摸摸她头发,一个劲说她是好孩子,然后就让她赶紧休息,“明天不光过年,还是……”   “妈。”   周严丰及时制止了她。   老太太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我先出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老太太出去,陆曼曼就逼问周严丰,“妈刚才想说什么?”   周严丰一脸无辜,“不知道。”   然后翻身把人压在被子亲了亲她唇畔,眼含笑意,“曼,明天你就长大一岁了。”   陆曼曼,“哦,明天你就老一岁了。”   周严丰,“……”   扎心。   少不得把人揉在被子里欺负一番。   陆曼曼最后沉沉睡去,清早迷迷糊糊中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睁眼看到一只机芯音乐盒,穿着蓝黄裙子的白雪公主站在生日蛋糕上随着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旋转着转动。   周严丰亲了亲她头发,在她耳边说,“曼曼,生日快乐。”   大年三十普天同庆过大年的日子,也是她出生的日子。 第98章 过年   陆曼曼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   周严丰亲了亲她唇畔,看她脸上表情仿佛有些耐人寻味,下意识道,“不喜欢?”   陆曼曼是有那么点神奇,还有那么点奇怪,“八音盒有那么多种,为什么送我这个?”   迪士尼的白雪公主,放在后世很有少女心,现在更多的是送给小孩子的礼物。   更神奇的是这跟她十二岁那年的生日礼物重合了。   不要说礼物重合,就是刚才静谧的清晨在致爱丽丝“滴答滴答滴答滴”中睁开眼得到生日祝福,都跟那年的场景一模一样。   陆曼曼想知道怎么会这么凑巧。   周严丰低头看那张雪肤小脸,看她一双漂亮眸子有些热切地看着他,似乎非要他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面上不禁微微发烫,最终喉结滚了滚,嘴唇慢慢贴到她耳边说道,“不为什么,就是想你做我的公主。”   想呵护你到老。   陆曼曼睫毛轻轻扇动了扇动,心脏漏跳了一拍。   自从老太太和老爷子过来,周芝芝晚上睡觉就从田阿姨屋里挪到了爷爷奶奶屋里。   一般这个时候小家伙窝在奶奶怀里睡得还香甜,今天外面稍微有点响动就支棱起耳朵,一下从被窝里爬起来手舞足蹈,“过年啦,过年啦!”   “爷爷奶奶,过年啦!”   老爷子乐呵呵醒来,把小家伙抱过来就拿胡子扎她,“快给爷爷磕头要压岁钱。”   周芝芝一手按住爷爷那张老脸,一边咯吱咯吱地笑,“爷爷过年好,爷爷过年好!”   “奶奶呢?”   “奶奶也过年好,奶奶也过年好!”   老爷子这才把小家伙松开,从枕头底下掏出压岁钱给她,压岁钱用红纸包着,周芝芝对钱没有多少概念,刚捏在手里就扔开了,她更关心枕头底下压的糖果,除此之外催促奶奶赶快帮她穿过年的漂亮衣服,要给婶娘去拜年,她还记得今天是婶娘的生日。   “爷爷,爷爷,我的画!”   老太太坐起来把小孙女放到腿上给她穿衣服,她伸着两只小胳膊让爷爷快点帮她把画也找出来,那可是送给婶娘的生日礼物。   周芝芝坐在老太太腿上穿衣服的这个时候,楼上陆曼曼也被周严丰抱着坐到了腿上,周严丰从枕头底下摸出昨晚母亲给陆曼曼压的压岁钱放进她手里。   “数数有多少。”   陆曼曼拆开红纸数了数,十张大团结,美滋滋道,“妈真大方。”   周严丰又摸出一个红包放进她手里。   陆曼曼“嗯”一声,很奇怪怎么还有。   周严丰,“我给你的。”   陆曼曼唇角抿开笑,拆开数了数有十一张大团结。   她拿着多出来的一张不明白地看他。   周严丰一直以来都不是擅长直白地表达内心、说甜言蜜语的人,刚刚贴着她耳朵说那种话已经十分面热,而且他知道她惯于嘲笑他。   在他想象里,她肯定会笑着说他好幼稚。   结果她没有,她过了会儿搂住他脖子,亲了他嘴唇,说谢谢他的礼物,她很喜欢。   所以这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代表我对你一心一意。”   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亲了亲她唇畔,“新年快乐,曼曼。”   “新年快乐。”   陆曼曼咂摸他上一句话,又是好笑地看他一眼。   周严丰已经扭开脸找她衣服,没一会儿给她换好衣服后就牵着去了盥洗室洗漱。   两人刚下楼,周芝芝就穿着新年衣服举着一幅画蹦蹦跳跳地过来,奶声奶气道,“婶娘过年好,婶娘生日快乐!”   “我给你画了生日礼物!”   陆曼曼心都化了,拿起画看到是用蜡笔涂的,上面画着砖红色的二层小楼,小楼前面手拉手站着爷爷奶奶,婶娘叔叔,小芝芝和她哥哥。   叔叔是军绿色的军装,婶娘是红色的衣裙,头发长长的还带着卷,眼睛画的大大的,嘴唇红红的……总之看出来她极尽所能地想把婶娘画得漂漂亮亮。   陆曼曼忍俊不禁,弯下腰亲了亲这可爱的崽崽,夸她画的棒棒,婶娘超喜欢她的礼物。   “婶娘,生日快乐。”   周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楼了,送过来一样东西。   陆曼曼打开,居然是条高档金银丝印花纱巾,商店里价格绝对不是他能承受得起。   不过免得伤了小男主自尊,她也没说什么,欣然收下了。   “周秉长大了,都会给婶娘挑礼物了,谢谢哦,婶娘很喜欢。”   周秉眼睛亮了亮,有些羞赧但又很高兴,摸了摸鼻尖,打算过去找爷爷奶奶。   周严丰倒是不让他走了,“给叔叔婶娘拜个年。”   周秉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规规矩矩道,“叔叔过年好,婶娘过年好,祝叔叔婶娘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幸幸福福每一天。”   周严丰道,“叔叔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茁壮成长,学习进步。”   掏出预先准备好的两笔压岁钱,连同陆曼曼那份都给侄子了。   同样的芝芝也有份。   老太太在那边叫陆曼曼,“曼曼快过来。”   原来给她准备长寿面了。   老太太还很讲究,是给她扯了长长的一根面,也就说陆曼曼吃的时候最好不要断掉。   不过老太太也知道陆曼曼那点饭量,只给她扯了半碗的量。   一家人围过来看她吃面条。   陆曼曼勉强忍下笑才把面条夹起放入嘴里,莫名就是很小心翼翼地吃,仿佛不小心咬断就会辜负了一家人的期盼。   老太太安慰她断掉也没关系,吃不完就更没关系了,可以分给家人吃的。   周严丰站在对面笑着看她。   只有老爷子拉着周芝芝一个劲给儿媳加油打气,打气打着就唱起来,“我们的战士向前冲,向前冲!”   陆曼曼吞下最后一口面条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开了,身子往后一仰靠到了椅背上,一手挡着半张脸,一手指着老爷子控诉老爷子过分。   老太太扭头帮儿媳教训老伴,周芝芝不明所以乐得咯吱咯吱笑,周秉脸上也笑开了,每个人脸上表情生动又欢乐。   周严丰拿起相机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在了薄薄的胶卷上。 第99章 交际舞   陆曼曼都不知道周严丰什么时候准备了相机,她还挺稀奇。   周严丰过来把相机给她,由着她拿着左看右看,一边教她怎么拍,一边说道,“出去玩的时候给你拍照。”   陆曼曼听着心痒,“那你多帮我拍点,我衣服多。”   衣服多也成了多拍照的理由,周严丰唇角不禁弯了弯,承诺道,“好,我帮你拍得美美的。”   陆曼曼美滋滋。   以前随时随地手机拍拍拍,天知道她多久没拍过照了!   电话响了。   老太太去接电话。   “什、什么?”   老太太刚还过年好过年过,忽然身子颤了颤,热泪盈眶,说话腔调都不对了。   一众人安静下来,周严丰快步过去扶住母亲,把母亲交给父亲安慰,将电话接了过来。   陆曼曼跟着过去,听老太太说,“瑞丰来信了!”   原来周严丰的哥哥周瑞丰有信了。   时隔两年他终于给家里寄了信,干休所那边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拜年,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两老。   周严丰对着话筒说道,“麻烦您把信封拆了,念念信里的内容。”   陆曼曼起初还说高材生是不是糊涂了,他大哥说失联就失联,上面都没有说法,肯定是执行什么不可说任务去了,信件怎么能随便暴露出来,转念一想既然写了信,内容肯定经过审核才寄回来的。   果然听周严丰转诉信件内容,没有具体说从事什么工作,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回家,只说出差执行任务,每日十分繁忙,暂不能回家在父母面前敬孝。   然后向父母表达种种关心,要父母注意身体健康,同时也向周严丰这个弟弟问好,跟他共勉,最后提到妻子和一双儿女。   老太太伏在老爷子胸口泣不成声。   周秉垂着眼,眼角泛着泪光。   只有周芝芝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又天真地看着大人们,好奇大人们这是怎么了。   周严丰目光落到小侄女脸上,转诉的声音顿了顿。   陆曼曼便抱起周芝芝去厨房了。   “芝芝饿不饿,我们看田阿姨在准备什么好吃的好不好?”   周芝芝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好!”   周严丰那边转诉完信件,拜托干休所改天把信件寄送过来,挂断电话安慰父母道,“来信就是好消息。”   老爷子也点头,“对对,有信了,探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老太太这才破涕为笑。   老两口转头安慰周秉,告诉周秉,他爸爸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周严丰也安慰侄子,“你妈妈在那边四处奔波,生活还不太稳定,我待会儿试着联系联系,看能不能联系到她。”   他指尖抹掉侄子眼角湿痕,摸了摸侄子后脑勺,“不要怪他们。”   周秉懂事地点头。   国际电话不是随时想打就可以打,也不是任何一台电话就可以打,周严丰这边跟上面打了个报告去了机关办公室,用他办公室里的电话打。   中午快开饭他才回来。   告诉周秉他母亲出去工作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她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他们。   周秉表情这才放松。   看得出来他很想早点把父亲来信的消息告诉母亲。   周严丰又摸了摸他后脑勺。   陆曼曼多多少少感觉周严丰撒谎了,悄悄问了一嘴才知道周秉母亲在周秉父亲失联第二年忍受不了丈夫不在身边,单方面宣布跟周秉父亲离婚,自费留学去了。   那边独自打拼,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努力赚钱,住的地方不太稳定,周严丰好不容易打通她之前留的电话,那边的寄宿家庭说她已经搬走了,不等周严丰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周严丰直觉周秉母亲每次换住所的环境越来越不太好,猜测想要等到她这通电话可能不大容易。   光是国际电话费用就不菲。   “我再想办法吧。”   周严丰最后道。   生日蛋糕是舶来品,这时候家里过生日还不流行买生日蛋糕,不过周严丰想给陆曼曼过一个完完整整的生日,生日蛋糕都特意买给了她,上面镶嵌着奶油花朵。   “会不会俗气?”   周严丰悄悄问她,有点把不准她那时候的审美。   陆曼曼,“是有那么点。”   周严丰,“嗯,我……”   陆曼曼在饭桌底下挠了挠他手心,歪头道,“但是很喜欢啊。”   周严丰就忍不住笑了,问她,“国外小说里生日要许愿的,你要不要许。”   陆曼曼闭住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周严丰也照着她的样子给她许愿。   结束后陆曼曼就问他,“你许了什么。”   周严丰不告诉她。   但是又好奇她许了什么,悄悄问她,“你许了什么。”   陆曼曼,“就不告诉你。”   老爷子老太太看两人悄咪咪地你来我往真是够幼稚的,又是好笑的不行,等陆曼曼分完蛋糕就道,“开饭了,开饭了!”   年夜饭一家人在家里团团圆圆地吃,晚上到小洋楼聚聚。   陆曼香年前告诉陆曼曼,她跟人约好过年要去别人家里,那是蔡洲一个堂妹,在美容店里工作,是陆曼曼重点培养的对象,平时跟陆曼香走得近。   陆曼香是不打算跟着妹妹去妹夫家里过年的,不管说妹妹妹夫介不介意,她都是不愿意进入到他们生活里,蔡洲堂妹不想她一个人过年,要带她回家里,家里父母也是十分欢迎。   陆曼香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但是陆曼曼说什么也不能不陪姐姐过年,就说好晚上一起过。   老爷子老太太这边又舍不得儿媳,大家干脆晚上去小洋楼聚聚。   吃吃喝喝过后免不了娱乐一下。   老爷子肚子里不知道揣着多少老歌,平时又是个老顽童,这种展示自己的机会根本不会错过,今晚的实力唱将非他莫属。   等到大家都唱累了,陆曼曼拿出之前淘来的老唱片机放音乐。   悠扬的乐曲之中,老爷子老太太居然跳起了交际舞。   陆曼曼看得目瞪口呆,果然老爷子老太太不仅仅在生活上互相扶持,也是灵魂上情投意合的伴侣。   微微失神的片刻,周严丰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地注视她,微微欠身之后向她伸出手来。   陆曼曼轻轻挑了挑眉,微微侧头,周秉那边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了她姐姐。   看来会跳交际舞是他们家传统。   她目光回到周严丰,把手放到他手里,“我不太会,请多多包涵。” 第100章 不舍   周严丰握紧她的手,“没关系,随便跳跳开心一下。”   然后很快发现这是个小骗子。   陆曼曼其实只是不太喜欢慢三慢四,但是发现这男人绝对是难得的好舞伴,节奏超好,轻易就能将她热情点燃,等到音乐换成快节奏,她踩着小皮鞋跳起了恰恰,这人紧跟着变换舞步来到她身边。   两人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陆曼曼饭桌上陪老爷子喝了点小酒,几支舞过后酒劲上来了,脸颊红透,一双漂亮眸子水光盈盈地透着迷离,脚步都有些摇晃。   周严丰扶她上楼休息。   她脸上发烫,他将人抱到床上便摆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又替她换了睡衣裤。   陆曼曼半睁着眼看他动作,脑子里有点晕,莫名地想将他手牵过来枕在脸侧。   房门被敲响了。   周严丰回头看一眼,视线又落回到她伸过来的手上,他握住那只白腻柔软的手,俯下身轻轻咬了咬她格外饱满红润的唇瓣。   “可能小徐过来了。”   他道,“今天大年夜,赶七点半得去军营那边给战士们拜年,去慰问慰问。”   陆曼曼眨了两下眼,表示理解。   周严丰脚步却是黏在地上舍不得走,又捧住她的脸亲了好几下,看时间不早才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看她不想动,不忘交代她,“你先睡着,回来我帮你洗澡。”   这才过去开门。   陆曼曼听到他跟姐姐说话,姐姐说小徐开车过来了,正在小洋楼外面等着他,他说麻烦了。   陆曼曼很快知道为什么他说麻烦了,她姐姐过来照顾她了。   “曼曼,让姐姐看看你怎么样了。”   陆曼香关好门笑着走过来,将手里端着的水杯放到床头柜后,俯下身来摸了摸陆曼曼脸颊。   她道,“好烫。”   说着便给陆曼曼脑袋后面塞了一只软的枕头,将她扶着坐起来,让她先喝一点水。   水是温热的,甜甜的,里面加了蜂蜜,陆曼曼一边喝一边问了问老太太老爷子他们。   陆曼香道,“都在楼下客厅看电视呢,等着春节联欢晚会开播。”   陆曼曼还想问问她在蔡洲堂妹家里过年过的怎么着,还有一些别的话,她姐姐忽然脸上带着很有内容的笑靠近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眼里闪烁着好奇道,“你跟周严丰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陆曼曼一口刚含进嘴里的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慢点,慢点。”   陆曼香忙又是给她拍胸口,又是拿纸巾擦拭水迹。   陆曼曼胸口湿了一片,拿纸巾捂着胸口好半天才平复,想到什么,她问道,“你是不是听他父母提到了?”   “没有。”   陆曼香摇头但是又有点犹豫,坐了下来说道,“他们没跟你提过吗?周严丰又年长一岁,老太太老爷子不可能不着急,没跟你提过,很可能周严丰不许他们提。”   陆曼曼撇了撇嘴,八字没一撇,自然没理由跟她提什么生孩子。   陆曼香看她表情无所谓,摸不清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反而替她心急,“曼曼,应该要一个了。”   她道,“你们现在感情多好啊,生儿育女是水到渠来顺其自然的事,这两年把孩子生下来,老爷子老太太在身边都能帮衬得上,着了急姐姐也可以帮你带孩子……”   陆曼曼知道跟她说不清楚,忙打断道,“过两年再说,我们还没这个打算……”   陆曼香打断道,“你骗人。”   陆曼曼愣了愣,原来她姐姐也有小脾气,看她脸上表情认真,颇有长姐为母的架势,不由失笑,忙把人搂住哄道,“没骗人,真的还没这个打算,他工作忙,我这边也刚起步,哪有时间生孩子,怎么也得等两年再说。”   看姐姐还想说什么,她把话题扯到了别处,“跟着蔡晓虹回家过年感觉怎么样?”   陆曼香脸上露出笑,“她父亲是气轧厂工人,母亲在家里照料家务,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待人都很和善,家里也很热闹,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在炕桌上吃饭,饭菜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每个人脸上笑着,炕桌正对着窗户,窗户上面的窗纸红艳艳的……感觉真好。”   陆曼曼想想那场景也感觉很好。   她不经意道,“蔡洲之前还说他们家过年都是叔叔伯伯两家人一起过,今年没有吗?”   陆曼香摇头,“没听说要一起。不过他们两家院子就隔着一道墙,蔡晓虹妈妈做了什么菜,就递到墙那边给蔡洲家一份,蔡洲他们家有什么也递到这边,两家关系特别融洽。”   陆曼曼想想也知道这其中什么原因。   她姐姐到蔡晓虹家里过年,如果两家还像从前一起过,别人不会说是因为她姐姐跟蔡晓虹关系好,会说她姐姐肯定跟蔡洲有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进而影响到她姐姐名声。   两家分开过又不一样了。   不管是蔡洲想到这一点,还是他家人想到这一点,都挺难能可贵的。   嫁人不光看人,还要看家庭,这样的家庭怎么也错不了。   陆曼曼忽然道,“姐,你感觉蔡洲怎么样?”   陆曼香下意识道,“挺好啊……”   反应过来后瞬间脸热。   陆曼曼不给她抢白的机会,给她掰着手指头数蔡洲身上的优点,“他今年二十五吧,比你小一岁,还在兵团训练过,可以说年轻力壮身体好,最重要的是重情义,可靠……”   陆曼香听不下去了,红着脸过来捂她的嘴,“我不嫁人,我陪着你……”   陪着她回家过年都不肯,还说什么陪她,陆曼曼知道这个姐姐太需要一段好的婚姻了,她跟她不一样,婚姻对她是围墙,对她姐姐是归宿,是港湾,她姐姐是真的需要一个温馨的小家。   蔡洲就很可靠,甚至比起周严丰来说,那会是个有凡间烟火、有温度的爱人,不过她姐姐无感也没关系,世上男人那么多,她还怕找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姐姐的?   她掰开姐姐的手道,“反正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亲眼看着你有姐夫心疼。”   陆曼香已经脸红到不行,嘴上说不过陆曼曼,爬上床挠她痒痒,两姐妹很快又笑又闹。   周严丰那边忙到十点多才回来。   陆曼香已经走了,陆曼曼一个人躺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周严丰借着月光走到床边,俯下身摸了摸她脸颊,不是那么烫了,凑前亲了亲她嘴唇。   她睡觉不老实,被子有大半夹在腿中间,他将人翻过来正要抽出被子,看到她薄薄的丝质睡衣掀起来一大半,她腰很细,仿佛一只手掌握得过来,那里却丰盈圆润的一只手掌握不过来,黑暗中雪腻香酥,凝脂暗香,叫人心摇神动。   周严丰呼吸都重了。 第101章 男朋友   陆曼曼被弄醒了,睁开眼睡意朦胧中看到男人格外放肆的一幕,不由发出一丝声音。   下一秒淡淡的酒气欺近,一只炙热的大掌穿过发丝绕到她脑后,扣住了她后脑勺,他低头吻了下来,与往日的温柔缱绻不同,强势又霸道地撬开两排贝齿长驱直入,既热烈又用力地攻城略池。   直到她喘不上气才渐渐停下来。   但她刚把气喘匀一点,他又压了上来。   最后陆曼曼麻酥酥的没了一丝力气,耳边传来他裹着热气的声音,“我们交往吧。”   陆曼曼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半晌打趣一般问他,“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清醒的很。”   周严丰说着将她搂着抱坐到腿上,她圆领的睡衣露出来一截雪白柔腻的脖颈,他低头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陆曼曼缩了下肩头,扭头看他,那张清冷俊逸的脸染着一层薄红,也不知因为酒劲上头还是情动,或者两者都有。   下面硌人,她稍微挪了挪,猛地被他按了回去,他手臂圈着她,嘴唇咬了咬她耳垂,低哑的嗓音裹着热气和不均匀的喘息声又缠了上来,仿佛诱哄一般说道,“曼,答应我。”   陆曼曼耳边又发麻又发烫,电流一般酥麻的感觉蹿到了天灵盖,忙把他嘴唇推开,稳着心神说道,“现在不好吗。”   “不好。”   他道,“现在不明不白。”   陆曼曼没忍住看他脸上表情,他微微皱着眉,黑眸沉沉,有那么丝幽怨。   他一个严肃高冷的首长突然这样……   陆曼曼一下没绷住差点笑出来,忙扭开脸收敛了收敛,然后道,“现在要求跟我交往,下一步你岂不是要我嫁给你。”   她实话实说,“我没约束惯了,真的没想过跟人结婚,一开始你就应该打消那种念头。”   周严丰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微微用力,猛地将她抱坐起来,面对面地正对着他。   他眼眸泼墨一般深重,仿佛极力克制翻涌的情绪。   陆曼曼呼吸蓦地一窒,心跳很快,指尖发麻。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劝说他的话,比如他们其实不合适,短暂的欢愉可以,靠他忍让迁就换不来长久幸福的婚姻,他比她更清楚,他更需要的是一段形式大于内容、不需要投入太多心力和精力的婚姻。   她即便将来结婚,要的也是男方全心全意付出,他除非不想干事业,怎么可能做得到。   周严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搂得更近了一点,问她,“那件大衣明明费心费力专门做给我,为什么不承认。”   他抵着她额头问,“明明喜欢我的对吧?”   陆曼曼怔了怔,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怕你有心理负担才没告诉你。”   她挠了挠他下巴,“本来就喜欢你啊,这么帅的高材生哪个女人不喜欢。”   想到这个就想笑,“刘姐说你大学时候可是风云人物,别看闷不吭声,把人迷的不要不要……还有什么大军区首长家的千金,据说把你骗到办公室里对着你脱衣……”   周严丰脸色一下变了,“哪儿听来的这种话?”   陆曼曼,“不告诉你。”   周严丰仔细想想,多多少少猜得到,那次带她去过医院找大夫调理身体,她保不准从哪里听来的……居然不声不响从来没透露过。   看了她半晌,她似乎真的不在意……如果在意早就说出来了。   他有些无奈,“没有的事,你不要听那些小道消息。”   陆曼曼,“身材好吗?”   判断失误,她似乎有些在意。   周严丰忙道,“如果我说看到她有那种动向就立马扭开脸,什么都没看到,你信不信?”   陆曼曼,“是吗。”   周严丰看她脸上露出一丝笑,这才知道她利用他急于解释的心理,让他不小心中了她圈套,直接承认了有那回事。   两秒之前他才刚刚否认过。   他,“……”   陆曼曼看他脸上难得吃瘪的那副表情,吃吃地笑。   周严丰只能说抱歉,不该当着她的面班门弄斧,否认事实,但有一点千真万确,“对天发誓,我只看过你身子。”   看她又要笑,他将人搂回来贴着她耳朵说,“说我们的事,你把话扯到哪里去了。”   “曼曼,我们交往吧。”   他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很多情话,说他对她如何动心,如何每一日刚刚分开就盼着见到她,甚至连拜托她给个名分那种话都说出来了。   陆曼曼最受不了他贴着她耳朵说话,一这样就身子发软,他却是偏偏捏准了这点,她好不容易才推开他热烫烫的嘴唇,喘着气说道,“就不怕我哪天踹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到时哭的时候我是不会看到。”   周严丰道,“没关系,曾经拥有就好了。”   陆曼曼有点意外,朝他看去。   他脸上表情认真,“你放心,就算你踹掉我,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陆曼曼有点心动他这态度。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今天外面受刺激了,还是说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那是件专属大衣,从中确定她心意,就以为跟她处对象就可以更进一步攻略她。   她好半天才问道,“你确定?”   “确定。”   陆曼曼刚刚犹豫,他唇又贴了上来,一下一下地吻她,直把她吻得气喘吁吁,不得不举手投降,“男朋友,我同意了。”   同意跟他交往,跟他处对象。   周严丰抱着她的手掌微微用力,脸埋在她温热的脖颈里好一会儿才抬起来,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笑意,连着亲了她好几口,抱着她到了地上。   陆曼曼都被他连绵不断的吻亲的有点晕晕乎乎神志不清了,搂着他脖子,下意识问他,“又干什么?”   周严丰低头亲了亲她唇畔,“给亲爱的女朋友洗澡。”   “……”   陆曼曼抬眼看他,他清冷俊逸的面庞都是温柔的笑,一双眼柔情脉脉,说什么亲爱的女朋友,看那表情,好像先把他自己给甜到了。   陆曼曼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第102章 洗澡   周严丰之前给陆曼曼洗过一回澡,年前办公室里她还钱,还拿歌词明目张胆地挑拨他神经,他晚上回到房间没忍住把人教训了半宿,她软趴趴地躺在那里没有力气,他在盥洗室放了热水,卷起袖子帮她洗了洗。   这回原本也打算照着上回来。   抱着女朋友进了盥洗室来到浴缸前俯身刚刚要放热水,女朋友一手搂着他脖子,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抓着他后背的衬衣,手指绕来绕去地玩儿,软趴趴地在他肩头嘟囔说,“大晚上还泡什么澡。”   不把她放进水里怎么帮她洗?   周严丰听出来有新的指示,直起身揉了揉她脑袋,“你想怎么洗?”   “淋浴底下冲冲不就好了。”   “……”   就她软趴趴没有力气的这个样子,放到淋浴底下冲澡不知道要摔几个跟头。   周严丰转念就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   他耳根微微发烫,但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好,我跟你一起洗。”   陆曼曼得逞地笑了,但立马板起脸握着粉拳在他肩头上捶了一下,娇声斥道,“真讨厌,刚确定关系就想跟我一起洗澡,就知道占我便宜,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周严丰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辈子会找这么磨人的一个女朋友。   但他拿她没办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顺着她才是真理。   他很快就点头承认,对,他不怀好意,净想着占她便宜。   然后亲着她的小红嘴给她说了不少好话,把女朋友哄得眉开眼笑,这才得到可以跟她一起洗澡的批准。   两人面对面的脱衣服。   陆曼曼眼睛盯在他身上,看他慢慢解开衬衣纽扣,修长的手搭上皮带……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人别看有多少次亲密接触,还从来没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地光过,顶多露个上半身,扒裤子绝对不从。   想看他一回是真的不容易。   看过之后陆曼曼就知道这是她的天菜,看看那大腿肌肉,看看那翘臀,人间值得。   周严丰走到氤氲的热水里扶起她下巴,搂住她光洁的双肩嗓音低哑,“朝哪儿看。”   陆曼曼笑嘻嘻地搂住他脖子蹭了蹭,周严丰差点就……   陆曼曼再醒来身边空荡荡的,身上已经穿好了睡衣,外面天光大亮。   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来周严丰平时戴的那块手表,看一眼时间,居然就上午十一点多了。   陆曼香端着早餐进来,见妹妹醒了,放下早餐先去把窗帘拉开一些,告诉妹妹,“你家亲爱的出去前给你留了纸条,还让我看着点你几点醒来,别饿到了肚子。”   陆曼曼发现这姐姐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喜欢揶揄她这个妹妹了,她唇角笑了笑,“算他有良心。”   扭头在茶杯底下看到一张折叠的纸条,她伸手抽出来,上面说亲爱的曼,他今天日程紧张,没办法等到她醒来再走,要给几个老上级拜年,还有点公务要处理,拜托她谅解,让她跟姐姐出去玩玩,他晚上争取早点回来。   还没忘记说今天会把避孕套带回来。   陆曼曼挑了挑眉。   他还真会讲重点。   陆曼曼也没想到他对女朋友跟之前还有差别,昨晚一起洗澡澡适应了一会儿,就主动把她手牵过去,由着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睡觉的时候皮肤挨着皮肤一起睡觉,只不过没提前准备套套,没搞到最后一步,但也说了要给她,至于为什么不留给未来太太了,因为太爱女朋友了,改主意了。   陆曼曼要知道女朋友有这待遇,早下手了。   陆曼香过来看妹妹要不要先洗漱,就见她半坐起来看纸条的时候,睡衣丝质的布料顺着滑了下来,胸口露出来大片白晃晃的皮肤,上面都是糜艳的痕迹。   瞬间脸红心跳。   陆曼曼浑然不觉,纸条塞到枕头底下随口道,“老太太他们呢。”   抬头看到姐姐一张脸通红通红。   陆曼曼纳闷,“很热吗?”   陆曼香拿手扇了扇,“有点。”   然后告诉她,“周严丰早上叫小徐送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回去了,今天上门拜访的人肯定少不了,家里不能没人在。”   陆曼曼想想是这个道理,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有打闹声,“周秉和芝芝没跟着爷爷奶奶回去?”   “没。”   陆曼香见她不想动,干脆从盥洗室拿了她牙杯接了水,让她漱漱口先吃饭。   一边说道,“蔡晓虹也在呢,说不耐烦跟父母出去拜年,过来找我玩儿,待会儿你出不出去,你要出去,咱们一块带着周秉和芝芝去溜冰场。”   “好啊,一起去。”   陆曼曼见姐姐自从跟着蔡晓虹回家过了一趟年,性子好像放得开一些了,身边有朋友到底不一样,还约着去溜冰呢,立马答应下来。   吃过早餐就洗漱打扮换衣服。   她下了楼,蔡洲也来了,原来去溜冰场还是他挑得头,不过不能像蔡晓虹那个堂妹一样那么任性,不拜年就跑了。   蔡洲也是不放心,溜冰场好玩是好玩,但街溜子也多,女同志没得被调戏了怎么办。   他们堂兄妹两都骑着二八大杠。   周秉出去跟附近的邻里借了辆车。   一人带一个刚刚好。   陆曼曼瞄准了蔡晓虹的后座。   周秉抱起芝芝正打算放到前面大梁,顿了顿过来道,“婶娘。”   陆曼曼,“?”   周秉用自家人的语气说道,“你抱着芝芝坐我那边。”   陆曼曼还没说什么,蔡晓虹就扭头非常不满意道,“哎呦小秉,你啥意思,我骑车带人不稳呗?”   周秉,“……”   陆曼香倒是很快过来抱住芝芝,“我来我来。”   周秉把芝芝抱回来,“我好像确实带不了两个人,带芝芝好了。”   陆曼香,“??”   这一家人真够搞笑的,多大点事绕来绕去,蔡洲那边笑着招手,“没事没事,曼香姐你来我这边。”   陆曼曼笑嘻嘻。   陆曼香看她一眼,有点脸红地过去了。   到了溜冰场,陆曼曼和周秉带着芝芝玩儿,蔡晓虹遇到以前一块的小姐妹去打招呼了,蔡洲好心接管了陆曼香。   陆曼香在冰面上绝对是旱鸭子,可以说寸步难行,但是人菜又有瘾,也想好好玩玩,原本指望妹妹和蔡晓虹带一带,没想到身旁只剩下蔡洲这个男同志。   蔡洲说拉着她点,她不大好意思跟男同志拉拉扯扯,说自己先试试。   陆曼曼就看她姐姐跌来撞去,蔡洲只能像个老母鸡一样在旁边护着,护着护着两个人免不了绊倒在一起。   等从溜冰场出来,两人脸都是红的。 第103章 表演   这时候已经下午,该回家了。   陆曼曼不打算回小洋楼,模特队年前在文化宫做的两场推广表演十分圆满,徐厂长跟美术馆那边商定也要来两场,有一场就在今天晚上。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整天待在家里应付拜年的人,她打算晚上带两老出去看看表演。   顺便跟蔡洲说一声,“你跟晓虹没事也带家里人过去捧捧场,晚上应该热闹着呢。”   蔡晓虹,“去去去!”   她激动的直跺脚,“上回我只报纸上看了个报道,这次怎么也得现场过过眼瘾,弥补我这个遗憾!”   一群人笑作一团。   周秉得回小洋楼那边还车,蔡晓虹带陆曼香也回小洋楼那边,蔡洲骑车送陆曼曼和芝芝回大院。   等到周秉回来,家里简单吃过晚饭,陆曼曼就带着老老少少坐公交到了美术馆,没一会儿碰到蔡晓虹和她姐姐,蔡洲带着家人后来才过来。   老太太和老爷子还是第一次看这种现场表演,看完后一个劲感慨到底年代不一样了,穿衣服都有这么多花样。   看表演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小芝芝今天玩嗨了,白天溜冰场晚上看表演,格外兴奋,模特队一上场就兴奋地跟旁边群众说那是她婶娘设计的保暖裤,等表演一结束,报社那边就有记者眼疾手快过来采访他们一家,看完这场表演有什么感受啊之类,得知展示的保暖裤出自陆曼曼,采访她设计的初衷之类,陆曼曼少不得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替保暖裤宣传一番。   徐厂长的小汽车停在外面。   陆曼曼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徐厂长下车,徐厂长把烟掐断冲她招手。   陆曼曼过来拜个年。   徐厂长一向长话短说,问过她看完表演感受怎样之后就说道,“我打算过段时间成立我们厂自己的模特队,南方那边前两年就有服装厂在搞这个,除了宣传自己厂的品牌,出去也能接一些业务,之前文化宫两场表演能圆满落幕,小陆你功不可没……”   模特队之前彩排训练,陆曼曼抽空过去看了看,帮着调整队形,突出保暖裤的展示,包括说活动现场的设计也有很多建设性意见。   徐厂长当时就又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他道,“到时候你来做模特队的顾问怎样,年后就选人,也希望你过来参与。”   陆曼曼是很想和这种大厂绑定更多一点,不说其他,等到过几年服装厂转股份制,她也很想掺一脚。   但她还是说道,“徐厂长你太看得起我了,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她越是自谦推辞,徐厂长反而越是劝,培训模特这种事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做,但真正想把模特队搞好,还得她来。   陆曼曼也不着急答应,徐厂长这边还有其他安排,没法跟她多聊,只能先跟她暂别。   陆曼曼随后就带一家老老少少下了馆子。   家里说好的,今天晚上看完表演在饭店吃饭,所以家里都只是简单吃了点。   老爷子老太太都不是奢侈的人,本来不愿意出来吃,多浪费啊,就是老观念,怕花钱怕浪费,陆曼曼说人家现在过年好多一家人外面吃饭,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回,出来尝个鲜多好。   老爷子老太太这才答应了。   不过等到饭店之后两老一个比一个乐呵。   陆曼曼带他们吃铜火锅,底下是清水的汤底,上面满满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羊蝎子。   冬天吃羊肉还温补。   一家老老少少吃的过瘾。   吃差不多时候陆曼曼出来结账,就见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顶着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庞,穿着黑色高级毛呢大衣,那大长腿走路都是带风的。   其他桌客人目不转睛地往他身上瞧。   他径直向她走过来。   陆曼曼意外道,“怎么找过来的?”   周严丰下意识去牵她的手,想到他从外面进来手冷,碰到她手指后又松开了,“回去田阿姨说你们美术馆看表演,看完表演打算外面吃饭,我这不就找过来了。”   陆曼曼,“这边饭店好几家呢。”   她笑,“你不会一家一家找过来吧。”   周严丰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尖,“不需要特意找,看见哪家高档,照直进来就对了。”   还真是了解她。   不过,“你来晚了,我们都要吃完了。”   周严丰,“还有剩吗,随便给我吃两口就行。”   陆曼曼记得这人当初说她属猴,嘲讽过她像个猴一样顺杆往上爬,当即撇了撇嘴道,“你属狗的吧。”   周严丰,“……”   好,属狗就属狗,属什么有什么关系。   他想她一天了,跟她走进包房过道,见过道里没人,便先把人搂住亲了亲她小嘴。   他嘴唇冰凉冰凉的,身上也带着冰凉的气息,怕冷着她,仅仅小小地亲了一下解个馋就放开了她。   陆曼曼忍笑,也才想起这是她亲爱的高材生男朋友,见他身上是够冷的,一整天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随后就伸手挽住他胳膊,带他到饭桌上先喝点羊汤暖胃。   锅里还有羊蝎子,老爷子老太太赶紧给他弄了一碗羊蝎子。   周严丰一个人开了车过来,饭后刚好带着家人回家。   陆曼曼回去就翻他公文包。   当了女朋友就这点好,什么都不用顾忌太多。   周严丰也由着她乱翻,见她翻来翻去找不到,告诉她在最里面的夹层里。   陆曼曼找到了,冲着他扬了扬。   周严丰眼里无奈,摆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把脸,问她,“想不想出去玩儿?”   陆曼曼,“哪儿。”   周严丰,“首都。”   陆曼曼小小地“啊”了一声,停下研究避孕套包装袋的动作,抬头看他。   周严丰现在对她这张雪肤小脸简直没有一点抵抗力,她抬头看他,他就情不自禁又想吻她,喉结滚了滚先说正事,“想去今晚我们就走。”   他摸了摸她小脸,“说好给你拍照,过去了旅游景点多,正好多拍点。”   又说道,“你想坐车,我们就开车去,坐火车也可以,我叫小徐已经买了票。”   这也太突然了,陆曼曼还真是惊喜,说起来穿过来这么久还没去过哪个地方,要是去首都,岂不是可以趁机买两所四合院。   忙道,“去去去!”   不过,“不开车,我们坐火车。”   就他那个车长途跋涉不得把她屁股颠成两瓣儿。   周严丰笑着亲了亲她额头,当即就给小徐打电话让过来,他显然提前有这种安排,就等着她这边确定。   时间紧迫,陆曼曼先洗个澡,周严丰下楼跟父母说了一声,上来收拾两人东西,女朋友的东西尤其得收拾仔细了,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也一个不落地给她带上。   还有她从他公文包翻出来的套。   陆曼曼这边洗好澡了,小徐也过来了,跟着周严丰底下一名参谋过来的,两人帮忙把首长和首长夫人的行李搬上车,然后当晚就随着周严丰和陆曼曼一起上了火车。 第104章 爱谁   周严丰这趟出门穿了西裤皮鞋长大衣,里面陆曼曼给他搭了件半高领的羊绒衫,脖子上围了条跟羊绒衫同色系的羊绒围巾,全身打扮下来帅得不要不要。   陆曼曼年前兑了外汇券在友谊商店买了件貂皮大衣,颜色是很少见的奶黄色,毛绒绒的材质加上这个颜色不要太美腻,她一眼就相中了。   不过为了配合过年的喜庆,她过年穿了一身娇俏的红色套装,这件貂皮大衣还没来得及穿,出门坐火车穿着保暖舒适刚刚好,两边腰袢随意一系挽出细腰,脖子上扎了周秉那天送的丝巾,长发披在肩头,头上戴了顶和大衣同色系的毛绒绒的贝雷帽。   又懒漫又风情。   周严丰工作抽不开身,一年到头没几天休息日,即便过年也只在家里待了小半天,这趟出行中途免不了处理公务,因此除了小徐还带了一名参谋,参谋姓韩,叫韩参谋。   晚上八点四人登上火车。   然后在火车加速的轰鸣声中,四个人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氛围。   陆曼曼懒懒地倚在窗边看看四周,大年初一回家过年最大的客流过去,火车上并没有太多人,甚至可以说空荡荡。   就他们这节车厢里,也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乘客。   旁边空座位不要太多。   陆曼曼看看旁边,周严丰自从落座就平静地盯着对面,对,很平静,光看表情完全没有一丝恼怒的迹象。   陆曼曼再看看对面,韩参谋直板着的腰一点点塌下去,头也一点点地低了下去,努力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只袖子底下的手用力拽了小徐好几回。   小徐一次次地把他手挡回去,心思仿佛全在她和周严丰身上,脸上呈现着一种既欣慰又花痴的笑。   陆曼曼可以用上辈子的三个字概括,姨母笑。   这家伙之前和韩参谋在小楼外面替她和周严丰装行李,她和周严丰是跟老太太和老爷子他们告别之后手牵手出来的。   他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不受控的。   陆曼曼想想那时候是有几分氛围感,天色刚刚暗下来,夜色里弥漫着一些雾气,外面只有几点星火……总之她出来就看到小徐忽然眼里满是艳慕之色,脚尖不自觉地踮起,身子跟着往前倾了倾,脸上就呈现了这种表情。   分明是磕到了。   陆曼曼掩了掩唇,就搞笑,真想敲开小徐脑壳看看,磕谁不好磕自己顶头领导,自己顶头领导眼神都要鲨人了还浑然不觉,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陆曼曼决定救救他这条小命。   陆曼曼猜的没错,小徐是真心被她和周严丰在夜色下手牵手出来那一幕给惊艳到了,本以为夫人会穿过年那身红套装,没想到戴了绒绒的帽子,换了一身软软的貂皮,腰上那么一束,夜色里雪肤红唇美得不像话……   首长也是爱惨了她,这趟出行看着轻松容易又突然,实则……小徐正越想越上头,忽然见夫人笑吟吟地探过头道,“小徐,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   小徐愣了愣赶紧摇头,“没,没有啊。”   陆曼曼笑,“既然没有,那你跟韩参谋别在这儿坐着了,路上得走十几个小时呢,你们找个空座位躺下来好好歇歇。”   韩参谋忙点头,点完头忙站起来拉扯着小徐要到后面。   小徐这时候还记得警卫工作,正试图跟夫人解释。   周严丰脸色一肃,“起立。”   小徐下意识赶紧站起来。   周严丰,“向右转往前走往右拐别回头。”   小徐下意识张了张嘴,韩参谋眼疾手快掐他腰眼,然后拎着他后脖子就走。   终于清净。   周严丰说了一声,“不懂事。”   扭头揽住陆曼曼道,“小徐家里给他找了个姑娘,我跟他说这趟回来就给他请几天假,回去把对象定下来,这不,可能高兴的有点忘形了。”   然后问陆曼曼,“坐窗边冷不冷?”   陆曼曼刚摇头,就被他抱坐到了腿上。   陆曼曼挑眉。   这怎么说也是火车上,就算没什么人也是公众场合呀,再说他身份严肃,他怎么敢。   周严丰神色淡淡,“晚上没人。”   陆曼曼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很想问问是不是爱上一个人,心里那道尺,都会一点一点弯下来。   周严丰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心境,可能怕冷到她,低头握住她那只手,放进大衣里。   抬眸见她微微发怔,凑前在她嘴唇上轻啄一口,又将她戴的贝雷帽往下拉了拉,然后将人拉进温暖的胸膛里。   “想睡就睡吧,半夜饿了就说话,出来有给你带吃的。”   陆曼曼睡不着,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火车咣当咣当的,车厢摇摇晃晃的,从最开始加速还能感觉出来速度,后来基本上就感觉好慢好慢,外面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一点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漆黑的荒野慢悠悠驶向远方那种感觉。   但又很新奇。   男朋友温暖的胸膛也很好抱。   陆曼曼笑嘻嘻地贴住他的脸,有点撒娇地说道,“我不睡,我要你跟我说话。”   周严丰失笑。   多霸道,不是她要跟他说话,是她要他跟她说话。   他亲了亲她唇畔,“好,我跟你说话。”   整个夜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严丰不是传统意义上死读书的高材生,外人看来他严肃高冷不苟言笑,实则博学多识且兴趣广泛,只不过这座宝藏很少向外人展示,也没有人有机会打开过。   他想风趣的时候就很风趣,三言两语逗得陆曼曼频频失笑。   说起山海经里记载的借尸还魂,陆曼曼很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他摸了摸她下巴,“坚定的无神论者是说不要在宗教中寻找自己的信念和价值,坚持科学,坚持真理,至今为止预测科学的尽头为时尚早,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不代表就一定不是科学。”   陆曼曼还挺喜欢他这番说法,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生日哪天,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严丰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家里也没有这个习惯,不过乐于告诉她,“八月二十三。”   陆曼曼手指点了点他鼻子,“你是个吹毛求疵的处女座。”   周严丰,“……”   陆曼曼给他科普星座,周严丰,“哦,所以你是水瓶。”   他问她,“处女爱上了水瓶会怎样。”   陆曼曼想了想,不告诉他。   周严丰也没有在意,话题转到文学上,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文学人物。   陆曼曼,“斯嘉丽。”   周严丰挑眉,没有意外。   陆曼曼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周严丰说他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陆曼曼立马抛给他一个难题,“如果你是保尔,冬妮娅,丽达,达雅,你最爱谁?”   周严丰,“……” 第105章 私家园林   周严丰欣赏丽达,但做爱人哪种都不倾向,以现在的心境,在感性上初恋会是一辈子牵挂,但不管怎么回答都免不了被女朋友追根究底,尤其女朋友太过聪明,聪明到仿佛有那么一丝的固执,他不想每句话被她拿来抽丝剥茧,所以在陆曼曼捏着他下巴要他快说的时候,他低下头亲了亲她嘴唇说道,“我是我,我只会爱你。”   陆曼曼显然不满意,但又挑不出来毛病。   夜渐渐深了,外面天空和地面融成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瞧不清,车厢里灯也暗下来,陆曼曼涌上困倦,打了个哈欠依在周严丰颈窝睡着了。   等再次睁眼醒来,透过雾蒙蒙的车窗玻璃看到火车经过炊烟袅袅的村庄,远远的地平线上冒出一轮白色的光芒,恰是清晨。   陆曼曼目光回到玻璃窗上,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上面,她没骨头一般软趴趴地依在周严丰怀里,周严丰一面搂抱着她,一面翻阅手里的文件。   眉峰微微蹙起,侧颜比日常生活中多了几分认真的冷峻。   陆曼曼迷恋他这容颜,暗中注视他,但片刻之后他似有所察,微微扭头跟她在窗玻璃视线交汇,下一秒脸上冷峻一扫而空,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来。   他很快就合上文件,修长温暖的手掌从后面摸上她脖子道,“醒了。”   陆曼曼收回视线扭回头来,“几点了,到哪儿了,还要多久。”   周严丰告诉她刚刚七点,说了一个地名后安慰她,“就快了,差不多再等一个多钟头。”   “饿不饿。”   貂皮大衣扣子与扣子之间的距离不会太紧密,他手从缝隙之间穿进来摸了摸她肚子。   突然的碰触有点像触电,酥酥麻麻的感觉蹿过,陆曼曼哼一声,腰不自觉塌了下来,抬头看他,就看到他眼神也变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子裯黑深邃,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陆曼曼歪了歪头,唇角梨涡浅现,白腻柔软的手掀开他衣角摸过去,刚刚摸到一直硌人的地方有些湿意,就被他把手拉了出来。   紧接着被他低下头来似羞恼般地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唇瓣,然后从腿上抱了下来。   早餐是铝皮餐盒装的一荤一素,凉拌粉丝和烧鱼片。   周严丰专门给陆曼曼挑的这份饭,家里她也喜欢吃鱼。   陆曼曼足足吃了两分钟,任谁都以为她吃了不少,事实上满打满算就吃了两口,一口嚼了十八下。   周严丰把这看做是她无声的抗议。   火车上饭菜确实不太行。   周严丰原本想她尽量多吃一点,有点力气……不过没强求,喂她喝了点加了蜂蜜的热水,打算下车再带她好好吃一顿。   上午九点多,火车终于到站。   陆曼曼也不知道谁过来接的站,总之坐上了一辆黑色尼桑。   小汽车很快驶入车道。   陆曼曼也不管去哪里,只顾趴在车窗前兴致勃勃甚至是目不接暇地观赏着这个时候的首都。   按道理这时候的首都哪里比得上后世那个高楼林立,遍地豪车,处处都是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但她就是喜欢,看看这广阔的天,广阔的地,多适合干一番大事业!   然而汽车渐渐从城区开到了郊区,陆曼曼都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了。   就在怀疑周严丰要把她偷偷卖到山里给别人做媳妇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座红墙青瓦,宛如私家园林般的大宅子。   小轿车在宅门口并没有停车,而是沿着外面的围墙绕了一圈,从一个门洞里进入,然后左拐右绕,停在一处有小桥流水的院落里。   小徐和韩干事下来拿行李,那边有两个人迎上来热络地与周严丰攀谈,陆曼曼过去的时候周严丰已经把人打发走了。   他扭头牵住她手,“让他们先给你准备份早餐。”   正要带她回屋里,隔着一道矮矮的院墙忽然传来女人笑声,一只白色的羽毛球从那头飞了过来,落到了周严丰脚边。   周严丰顿了顿弯下腰捡起,正要往那边抛过去,有人从墙那边绕着跑了过来,笑声爽朗道,“别扔了,丢给我吧。”   陆曼曼下意识扭头看去,眼睛亮了亮,是个身姿飒爽,长得像男孩子一样颇是俊俏的女同志,梳着男士的短发,假如换一身军装,活脱脱就是个女教官。   只不过往前跑了几步,脚步猛地顿住,原本笑着的表情一瞬间僵硬在脸上。   陆曼曼扭头看周严丰,周严丰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蹙了一下,然后果断决绝地把羽毛球抛到了墙那边。   牵着她进了屋里。   屋里装修同样古色古香,外面有会客的地方,里面是卧房,睡觉的地方是一张大炕,炕烧得暖烘烘的,也不知道周严丰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炕上很违和地铺着一张稍微薄点的席梦思。   床单被罩什么小徐和韩干事重新换过,行李也都仔细收拢到一边。   陆曼曼四处看了看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正想打开炕边的雕花格子窗,看看外面风景。   周严丰从后面揽住了她腰,脸埋到她脖颈里嗓音十分低哑,“吃完饭先洗个澡?”   嘴上这么问着,手已经从衣服里肆无忌惮地,另一只空余的手解她腰袢带子。   陆曼曼里面穿了件针织挂脖背心,大衣往下一拉,露出两截圆润的肩头。   周严丰忍了一路,想要她的心已经到了顶端,看到白嫩的肩头越发忍不住了,陆曼曼虽然没他那样忍到没法忍的地步,却也被他意乱情迷,但可以不吃饭,坚决不能不洗澡,火车上待了一夜呢。   周严丰当即把人抱进盥洗室。   出来时候两人已难舍难分,陆曼曼分神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这院里还有别人,叫太大声会不会惊到别人?”   周严丰皱了眉,为了仪式感费尽心思选了这么个地儿,清净里却闯入了外人,后悔却已来不及,他当机立断,“你最好喉咙叫破。”   说着就咬上她嘴唇。   话是那么说,一整天闭门不出的,没少捂她嘴。 第106章 秘闻   小徐和韩干事入住在距离首长和夫人房间不远不近的一处偏房,位置刚好能看到首长那边门窗,也就说那边有什么情况,这边随时能观察到。   两人从首长和夫人房间里出来后就回到偏房各自整理行李,韩干事从窗外看到拱门走来人,扭头对小徐道,“小徐,注意警戒。”   小徐不疑有他,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端着说是给夫人准备的早餐,脸红脖子粗地回来了。   韩干事略感意外地打量他,“怎么了这是……怎么把夫人早饭也端回来了,夫人又不想吃了?”   小徐瞪他一眼,还装。   想到刚才心脏还怦怦直跳,他接过夫人的早饭来到门前,还未张口喊报告,就听到隔着一道房门传来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天知道他一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碰过女孩子小手的小战士,内心受到多大冲击。   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这韩参谋蔫坏,怪不得把跑腿的机会留给他。   小徐放下托盘又狠狠瞪他一眼。   韩干事摸了摸鼻子,这小徐平时是挺机灵敏捷的,但到底年纪轻轻没经过这种事,路上他就看出来首长有点憋不住了,关上门可不得先……再说火车上吃饭的时候首长劝了好几回让夫人多吃点,不就想夫人有点体力的吗。   看小徐生了他的气,放下托盘扭头背着他整理起行李,他拍了拍小徐肩头道,“好了别整理了,咱们出去转转。”   小徐不理他。   他只好说,“等等吧,首长今天可能会换地方。”   首长身边哪个不是人精,小徐跟那群人比起来真不够看,很快就半信半疑地跟韩参谋出来了,也亏走得快,两人刚走上附近一道游廊,娇啼一样逼紧喉咙情不自禁的叫声在假山绿植掩映中划破半空,虽然下一秒声音就似乎被掩了去,但也叫小徐心尖打了个颤。   韩参谋就稳的多,听到也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游园,不过绕来绕去始终在附近打转,并没有走出太远。   不过韩参谋也没想到战况会持续那么久,转到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估摸夫人没剩多少力气,到厨房让人弄了一碗猪尾巴还有桂圆红枣鸽子汤送过去。   然后带小徐回房早点休息。   小徐看到对面屋檐底下红灯笼亮起来,纳闷道,“这住进去的也不知道什么人,偏偏这时候住进来。”   韩参谋朝那边看过一眼,本来不打算说,怕小徐赶明儿不小心犯忌,便提了一嘴,“白天那女的。”   小徐想起白天的羽毛球,当时是觉得那女同志不对劲,首长态度也有点微妙,不过他只在首长身边待了两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个意思。   他忙道,“什么来路?”   韩参谋跺了跺脚下的地,“这个大军区首长家的千金。”   小徐喉咙咽了咽,心脏猛跳,下一秒跳到韩参谋床上,一口一个哥地让韩参谋赶紧讲讲。   韩参谋警告他嘴巴严实之后才娓娓道来,原来当年千金的父亲在天庆市那边,还没调到京这边,千金和千金的母亲去探亲,可能消息有误,到站之后没被父亲派过去的人接到,母女两黑天半夜地往驻地走,就遇到了几个心怀不轨的小青年。   千金从小在部队里学习格斗,身手不错,但再怎样也跟几个小青年力量悬殊,就差点……的时候,他们周严丰首长刚好开车经过,把人救了下来。   从那以后千金就一门心思要嫁给高冷俊逸且前途无量的救命恩人,结果救命恩人无动于衷。   最后逼的没有办法,把人骗到办公室里,据说是当着……   “当着首长的面干了啥?”   小徐迫不及待道。   韩参谋想想这种秘闻还是烂在肚子里好,跳过说道,“反正没得逞,出来后人精神都不对了,然后就跳楼了。”   小徐,“啊??”   韩参谋在床板上拧了拧肩,径自说道,“嗯,幸亏只有三层楼,中间还挡了一下,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没出什么大事。”   韩参谋估摸着今天首长不会下达什么任务了,说完就翻身睡觉,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聪明地给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   小徐怔了半天才从唏嘘中回过神来,见这人居然就睡觉了,赶紧摇他肩头,“后来呢,后来呢!”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能怎样,千金闹出这种事,自然被父亲强行打发回去了。   韩参谋打起了鼻鼾。   陆曼曼早就想给周严丰这个大龄处一个好的体验,因此盥洗室就体谅地先给他来了一次,出来还想接着来,就被他率先推倒了。   陆曼曼是没太当回事,所以就算被推倒的时候也没意识到危险逼近,而且她还是那种骚话型,还撩了他好几把。   没想到那是不知死活的开始。   从天光大亮到暮色沉沉,她最后都哭着求饶了,周严丰却跟她算起了总账,是谁一开始把身子往他怀里送,是谁天天馋得要死要活。   他绝对是务实型,牟足劲要她今天得偿所愿,还坏心眼的逼她叫老公,逼她说最爱周严丰。   饿倒是不至于,床头柜子上放着不少橘子和点心,他喂她吃了不少,晚上屋里又送过来汤。   陆曼曼实在顶不住,被搂着喝了小半碗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屋里火炕烧得正热,格子窗亮堂堂的,隔着一道隔断,听到周严丰在外面跟人小声说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屋里太热,熏得她昏头昏脑。   瞥到炕边有件周严丰的衬衣,手脚发软地坐起来穿上,到炕边去开窗。   窗好不容易打开了,外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陆曼曼托着腮趴下去,把手伸了出去,感受一下冰冰凉凉的雪花。   对面假山掩映的窗前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站着个人。   陆曼曼浑然不觉,顺着胳膊软软地枕下去,白嫩柔软的手指轻轻弹了弹雪花,或许她这还有心情赏景弄雪的态度惹怒了对方,那人掉头就走,不一会儿传来砰的摔门声。   周严丰进来时就见女朋友穿着他衬衣软软地趴在窗前赏雪,衬衣遮不住大腿,长长的袖子挽起,还露着两截白润纤细的手腕子。   他过来将人抱离窗边裹上被子,把窗也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咬一口她的唇低声道,“晚上可怜你才没怎么弄,还有力气爬起来?” 第107章 泡温泉   陆曼曼还能有爬起来的力气,也得亏他狠是狠了些,却也顾念她双腿打颤,每回歇下来喂她吃东西的时候都会帮忙给她揉一揉。   闻言哪里还敢再说那种挑衅人的骚话,软软地枕到他肩上道,“我热,想开窗晾凉。”   周严丰头次见她穿他衬衣,刚才推开隔断进来看到的瞬间,就又想把人按倒了,虽是把她身子裹住了,目光却在她露出来的肩头和锁骨处流连着,听她说热,仿佛还晕头晕脑地打不起来精神,他把人搂住亲了亲她额头,抵着她额头怜惜道,“你是饿了,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正儿八经吃过饭。”   说着便去给她拿饭。   周严丰特意给她换换口味,回来时托盘上除了一块切好的牛扒之外,有一道虾仁土豆泥沙拉和一个奶油蘑菇浓汤。   牛扒有点柴,陆曼曼吃了一小块就把剩下的丢给周严丰,虾仁土豆泥沙拉佐了黄瓜面包培根,味道酸酸甜甜好吃又开胃,奶油蘑菇浓汤口感饱满丰富,陆曼曼吃掉一大半。   刚刚吃饱喝足,房门被敲响,周严丰拿回来一大碗羊肉汤面,还有一只小碟子上放着一只黄澄澄的冻柿子。   羊肉汤面显然是周严丰的午餐,他暂时搁放到了一边,将那只冻柿子拿过来,拿调羹从上面顺时针旋着剥开一层薄皮儿,从里面连汁带肉挖了一勺喂到陆曼曼嘴里。   凉丝丝中香甜细腻又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陆曼曼好吃到抬着下巴小小地“嗯~”了一声。   她简直可爱到他心肝上。   周严丰唇角弯了弯,低头亲了亲她脸颊。   他道,“想不想泡温泉?”   陆曼曼眼睛一亮,“有?”   “有,就在这院子后面。”   周严丰告诉她这是以前留下来的私家大宅院,专门建在温泉附近,冬天过来避寒,整座院子里好几处小私汤。   看她神色美滋滋的,又忍不住亲了亲她脸颊,亲了脸颊还不够,又亲了亲那张原本就被他亲的微微泛肿的小嘴。   陆曼曼嫌弃地推开他,“亲就亲吧,还从我嘴里抢东西吃。”   说着拿手帕擦嘴,越擦脸上表情就越是嫌弃,转头拿温水漱了漱口才作罢。   周严丰,“……”   他也有洁癖,却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口水,昨天把人按在被子里嘴对嘴地喂她吃橘子,她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却嫌弃的那么明显。   周严丰思来想去觉得她故意找茬,每回在他感觉离她更近一点的时候,总要那么敲打他两下,上次忽然还钱也是。   态度多多少少有点忽冷忽热。   他将吃剩的冻柿子拿开,让她躺去一边歇着,过去吃饭。   陆曼曼忽然发现床单不是昨天那条。   问他昨天那条床单呢。   周严丰道,“收起了。”   陆曼曼笑,“还要把处女血留着当传家宝啊。”   嘲讽意味十足。   周严丰不接茬,吃了两口面,翻看起了文件。   陆曼曼便偃旗息鼓了,躺在被窝里百无聊赖地翻起一本故事会。   这样的故事会周严丰找来十几本,里面有连载的故事,更多的是一些向社会发出呐喊的短篇故事,比方关于重男轻女的,恶霸蹂躏乡邻的,还有什么男女婚外情,故事性很强。   陆曼曼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周严丰吃完饭,两人便去泡澡。   露天的一个小池子,上面雾气腾腾,裹着大毛巾下了水,热水烫得浑身毛孔打开,舒坦到不行。   天空飘着雪花,只是还没落到池子里就融化掉了。   周严丰防着女朋友滑倒,手从后面绕到她腰上轻轻扶着,想到什么说道,“泡完澡给你拍点相片,我们今天晚上换地方住。”   陆曼曼微微阖着眼不解道,“为什么?”   “带你去城里住,你不是……”   话未说完,前面传来小徐的阻拦声,“别进别进,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娇俏的女声回道,“有人怎么啦,住同一个院子,有人能进,我就也能进!”   韩参谋又好声好气地解释,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陆曼曼没听到一样顾自舒舒服服地泡温泉。   周严丰看她一眼,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手臂圈住她微微用力,将她箍在身边,然后闭住眼睛养起了神。   前面的争执声片刻之后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后院恢复了宁静。   泡温泉不宜太久,半个小时后周严丰感觉够了,将人捞起回到房里冲澡。   陆曼曼泡过温泉之后浑身更加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周严丰给她穿上衣服,抱到游廊里拍照。   韩参谋拿相机给两人拍的相片。   小徐去收拾东西了。   先前闹着要闯温泉的姑娘显然是短发女同志的闺中密友,从格子窗探出头来,冲着这边就嚷道,“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有没有点道德!”   周严丰显然动怒了,目光刀子似地剐过去。   那边小姑娘愣一下,猛地缩回脑袋“啪”地一声合上了格子窗。   陆曼曼将周严丰的脸掰过来,见他脸黑沉沉的,眉目之间隐忍着怒气。   她反而乐了,“跟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置气的,她们年纪小不懂事。”   还当场抑扬顿挫地吟了一首七拼八凑的顺口溜,“世上万物般般有,哪能件件如我意,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小夫人年纪也不大,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本事,韩参谋不佩服不行,立马鼓掌捧场道,“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还是我们夫人有肚量!”   周严丰看她模样也失笑。   赵雁在屋里气得要死,“瞧瞧那小妖精伶牙俐齿的,还编排起我们的不是了!”   裴锦在镜前整理衣袖,淡声道,“说了让你别招惹。”   赵雁气不过,“凭什么让他们高兴,他周严丰,还、还一整天跟小妖精关上门那样!”   “人家有婚约,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婚约个屁,我就不信一个口头婚约顶不过你这个大军区首长的千金,我看他就是个伪君子,要不然怎么能看上那么个……”   裴锦扭头道,“够了。”   她道,“收拾东西去,今晚就走。”   赵雁想起什么,一下扭捏道,“哎呀不行,我们家里说好了,今天跟裴望津在这儿……”   陆曼曼就是周严丰的晴雨表,她高兴,他便松了口气,又给她换了过年时候那身娇俏的红色套装,让韩参谋在挂着红灯笼的屋檐下给两人拍了照。   一直拍到傍晚两人都尽兴了,小徐那边也收拾好了行李,这才打算离开。   陆曼曼原本还想待一天,还想再泡两回温泉。   周严丰说到了城里给她找人看四合院,这才把人哄住。   只是这边刚出门,一个穿着小羊羔毛皮皮夹克,个头高挑,长相渣帅渣帅的青年忽然闯了进来,看到周严丰,拍着大腿叫道,“严丰兄!”   周严丰看清来人,眼角眉梢也瞬间染上笑意,意外道,“望津。” 第108章 朋友   陆曼曼道,“谁啊。”   周严丰,“一个朋友。”   察觉到些什么回头看她,她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朝这边走来的裴望津。   周严丰心里感到不舒服,走前一步挡下她视线,才迎向了裴望津。   裴望津显然沉浸在突然偶遇好友的兴奋和激动中,迈着长腿飞快地走来,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人到跟前几乎扑着搂住了周严丰。   “哥我今天出门是遇到了黄道吉日吗,怎么会遇到你哈哈哈!”   他扑过来太快,周严丰顺着惯性向后趔了一下,随后拍拍他后背,试图把人推开。   裴望津反而更为热情地搂紧他,下一句话跟着就来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来也不说一声,不给我一星半点消息,太不给面儿了!”   周严丰一时半会儿推不开他,只好寒暄道,“我也是昨天刚到。”   “那也……”   裴望津目光落在旁边一张笑吟吟的漂亮脸蛋上,声音忽然止住,跟着松开周严丰,欣喜意外道,“这不会就是嫂子吧??”   周严丰看陆曼曼一眼,点头,“是,这是你嫂子。”   裴望津跟陆曼曼连连问好,然后张口就道,“我嫂子长太漂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香江过来的哪个漂亮女演员!”   对,她确实漂亮,问声好就行了哪里就有那么多废话。   周严丰将人拉去一边,将话题扯到裴望津近况。   裴望津显然太过高兴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到好友微妙的不悦,扭头还在跟陆曼曼说话,“嫂子你家里只你一个,就没有什么姊妹?”   陆曼曼,“咋地,还要攀亲啊。”   裴望津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到了笑神经,瞬间捂住胸口,仰头发出一连串笑声。   笑声颇是爽朗,多多少少还有点魔性。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滑稽。   陆曼曼忍了忍没能忍住,下一秒噗嗤一声也跟着笑起来。   赵雁先前听到裴望津来了,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过来,反而听他跟周严丰热络上,这又突然跟周严丰的小妖精笑个不停。   她恼怒不已,推窗大声道,“裴望津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天过来干啥的!”   裴望津笑声被打断,扭头冲赵雁随意地打了声招呼,旋即像没事人一样说道,“行了你放心,知道你赵二小姐眼光高看不上我,咱就别浪费时间了,回去你父母问起来你就说相不中我,随便把我说什么样都成。”   赵雁没成想两人都没坐下来谈谈,就被他这样打发,一时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脑子有病!”   她气得骂了一声,“啪”一声关上窗。   裴望津啧一声也没当回事。   周严丰道,“别胡闹,做你的正事去,我跟你嫂子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就打算带陆曼曼走。   裴望津忙拉住他,“什么有机会再见,下次再聚不知道等到哪年哪月,你跟嫂子好容易来一趟,我怎么也要陪你们好好逛逛,放心好了,我前儿刚休假,有的是时间!”   说到赵雁,他解释道,“她年龄长了脾气可没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她就总拿鼻孔看我,见人就说我浪荡不靠谱,女友一个接一个换,背地里没少讲我坏话,总之她就是打心眼瞧不上我,恰恰好我对她也无感,至于今天,我们都是顶着父母之命被迫凑一块相一下,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咱们不用管她……”   周严丰,“你的事你看着办。”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裴望津急了,抛出杀手锏,“我有个难题向你讨教,关于战机最大迎角受非定常气动力的影响系数,哥,咱们坐下讨论讨论,我肯定能从你这里找到不一样的思路!”   周严丰,“这种问题你应该请教专家。”   裴望津,“哥!”   周严丰不为所动,知道他从事工作危险系数高,祝他假期愉快之后送他几句寄语,希望他不负国家和人民重托,不断提高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为……   话说一半,陆曼曼推他一把,“行了,着急走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你看看他,就差求你了。”   周严丰回头看她。   陆曼曼已折身回到房里,叫小徐把她行李也拿了进去。   陆曼曼回去躺在炕头继续翻故事会,稍晚一点到了晚饭时间,小徐进来站在隔断门外面跟她说道,“首长和裴中队到前面前厅说话去了,现在要吃饭了,首长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吃,还是说把饭端过来。”   陆曼曼懒得去凑那个热闹,“拿进来吧。”   小徐没一会儿让位厨房的大娘送进来一道美味健康的口菇蒸虾仁,一道汤清宜人的冬瓜排骨汤,少许主食,还有小碟子里一只切成小块的红肖梨。   陆曼曼想起上午吃的冻柿子,随口问一句,“冻柿子还有没有。”   不等大娘说话,小徐就在外面忙道,“今天没有了,得等明天。”   陆曼曼也没在意,吃完饭等消化消化,就去后院泡汤。   那边赵雁被裴望津气得不轻,关上窗就跟裴锦道,“裴望津就是个混蛋!”   裴锦在炕桌上穷极无聊地翻牌,闻言淡声道,“不怪我表弟那么说,你哪回见到他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赵雁,“我、我……”   气的跺脚。   她一屁股坐在炕上,“谁让他油腔滑调没个正形,一天天就知道沾花惹草,对象都不知道搞过多少个!”   裴锦笑,“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是他的座右铭。”   赵雁,“就知道胡扯!”   裴锦倒是理解表弟,但跟赵雁说不清,从微开的窗缝看到那人叫人取来几块毛巾,心里一动,站了起来,“我去泡个温泉。”   赵雁愣一下脱口而出,“池子被小妖精占住了,不让人进。”   “池子那么多,我哪个不能泡。”   说完抬脚就走。   裴锦避开周严丰的人,取了钥匙绕到后院门栓那里进来,当初那一跳心如死灰,但她始终不想承认是周严丰太过冷情冷绝,只怪冲不破他坚守的那道婚约,可到头来也没见他非婚约妻子不娶,转头娶了人家妹妹,还百炼钢成绕指柔。   心里天平打破,种种情绪在心头反复翻滚都变成了不甘心。   她就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有多好,让周严丰那么着迷。   进来却见到香艳一幕,池面雾气腾腾,那女人大半身子泡进水里,露出来雪白的肩头和后背若隐若现,池边放着叠起来的毛巾,她没骨头一样软软地枕着小憩,侧着半张红唇娇颜,浓密的长发撇到一边,两条雪肤柔腻的胳膊轻轻搭在一边。   裴锦没由来心脏漏跳一拍。 第109章 生气   赵雁说她小妖精还真名副其实。   裴锦压下心跳,本着清高站在那里硬邦邦地说一句,“我住这个院也想这里泡个温泉。”   陆曼曼听到声响慢慢地把头支起来,看过一眼后懒懒说道,“身上没什么传染的病就来吧。”   裴锦瞬间被她一句话挑得大为光火,但见她又软软躺了回去,继续旁若无人地泡汤,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把别人气到了内伤,一时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站在原地怄了半天才下水。   但到底心里不如意,片刻之后似是不经意说道,“不知道周严丰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裴锦认知里这是有杀伤力的一句话,任谁听了这话都不会坐得住,等了片刻却没等来动静,抬眼看去,水遮雾绕里那个女人面颊被热气熏得染上绯红,一双眸子闭着,卧在那里似睡非睡,散漫慵懒。   裴锦忍不住道,“你不用装听不见,也不用装得一无所知,我爱过他,为他跳楼差点要了命,那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他是不会说,我不信你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过……”   陆曼曼手指动了动。   裴锦适时地止住话头,见她终于像是被刺激到了,慢慢坐起来,在水遮雾绕里香肩半露地回头看了过来。   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又冷又媚。   那种感觉,裴锦形容不出来。   镇定了片刻,她换了一副豁达的语气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你,当初就算我爱他爱得再轰轰烈烈,也都过去了,你没必要放到心上。”   陆曼曼忽然游了过来。   游到了她面前。   裴锦立马提起十二分戒备,提防她伸手打人。   陆曼曼却只是双手轻轻搭上池边,近距离地拿那双让她感觉到又冷又媚的眸子上下打量她。   冷不丁道,“大军区首长家的千金表面飒爽,原来只是个拈酸吃醋的小姑娘……”   裴锦一阵羞恼,不曾想被这么形容,不由咬住唇有些忿忿地看着她。   陆曼曼熟视无睹,继续道,“爱他爱得轰轰烈烈,这种话说出来,你还挺自豪,挺光荣。”   “我们家严丰,当初一个人黑天半夜在几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手里把你们母女救下,如果他能猜到拼了半条命的见义勇为换来的是某些人不知所谓的死缠烂打,是把他骗进办公室里无端招惹的非议,一出为爱跳楼差点把他逼到自闭,你说他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高尚?”   一字一句仿佛巴掌一样打在裴锦脸上,她逐渐羞愧到面红耳赤,抬不起头,嘴唇都在哆嗦。   陆曼曼低头问她,“怎么有脸住到我们对面听了一夜床事,怎么有脸对我们阴阳怪调,还跑到我面前自说自话,耀武扬威。”   “知道刚才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你吗。”   “因为原本不想搭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伪装成受害者的玩意儿。”   她最后评价道,“自取其辱,不知羞耻。”   裴锦终于再控制不住,低下头颤抖着肩,眼泪一滴一滴砸进水里。   陆曼曼冷眼扫过,剥去身上湿透的毛巾,扭身游到池边重新换了一条干毛巾出了汤池,裹上大衣,偏头扬了扬长发,踩着一地积雪回屋。   心情难免被破坏。   她回去脸色不好看,推门进来却见周严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推门进来,他就站在她眼前。   陆曼曼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撇了撇嘴道,“不是难得一聚,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周严丰一句话没说,手掌握住她小腰把人提起来,双腿放在他腰上,就扣着她后脑勺重重地亲上她嘴唇。   他异常火热。   少不了一顿凤倒鸾颠。   事后陆曼曼软软地躺在被窝里,他依旧伏在她身上,与她耳鬓厮磨般不停地四处亲吻她。   陆曼曼拿手挡他嘴唇,没有什么力气地提醒道,“没洗澡呢。”   周严丰握住她软软的手亲她手指和手心,“不急。”   陆曼曼分明是说她泡完温泉没洗澡身上有细菌,让他别亲了。   见他故意曲解成事后澡,头偏到一边懒得理会他。   周严丰却前无所有地黏她,俯下身手掌从后面摸上她脖子轻轻揉捏着,嘴唇贴到了她香软的腮边。   他说道,“本来今天有点生气。”   陆曼曼看他一眼,“谁的气。”   周严丰,“你的。”   陆曼曼,“……”   周严丰不知道她装的还是真不知道,捏着她下巴把她脸掰过来正对着他,微微挑了挑眉道,“上午亲你一口,你嫌弃成什么样子不记得了?”   陆曼曼眼睫眨了眨,“……还有这种事?”   周严丰看她装傻充愣,继续道,“嘲讽我把床单当传家宝。”   陆曼曼眼皮抖了抖,“那你就说谁干那种事吧。”   周严丰,“我就这么干了。”   陆曼曼忍不住笑了一声。   周严丰垂眼看她,“可能这些你感觉无关紧要,我却感觉你上一秒如沐春风,下一秒冷若冰霜,那种感觉很微妙,我甚至没法开口跟你讨要一个说法,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又在哪里得罪了你,惹你不快,所以今天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够让你满意,还是说你想考验我。”   “如果是考验,本来今天回来想问问你,保尔用跳下悬崖通过冬妮娅的考验,是不是我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危险的事,能一劳永逸地结束这种让人冷热交加的考验。”   陆曼曼不知道她仅仅就是……会惹他胡乱猜想到产生那么偏激的想法。   她手指不由蜷了蜷。   周严丰握住了她蜷起的手。   他目光炙热坦诚,看着她的眼里都是爱意和宠溺,低下头温柔又缱绻地亲吻她嘴唇,“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想了,你维护我,你也会心疼我,我都听到了。”   陆曼曼不知道该怎么抵赖。   她扭头扯开话题,“本来就是白眼狼,好意思跑过来自取其辱。”   周严丰跟着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我总以为你不会生气,你今天还说什么气出病来无人替,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他刮刮她鼻尖,“我原本只想尽快带你离开这里,免得影响你心情。”   陆曼曼,“你太小看我了,今晚睡不着觉的肯定不是我。”   周严丰忽然想起来,“小徐说你想吃冻柿子。”   他解释道,“我提前交代过,一天只给你吃一个。”   “为什么。”   “寒气重,对肠胃不好。”   陆曼曼无语,“我也吃不了多少。”   周严丰,“那也不许。”   陆曼曼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周严丰把人箍在怀里亲她眼皮,亲得她笑得花枝乱颤地躲进被窝里,他将人拉出来,捏住她下巴道,“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陆曼曼胸口起伏轻轻地喘息,“什么。”   “今天看到裴望津,为什么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他看?” 第110章 飞醋   陆曼曼怔一下,“哪种眼神。”   周严丰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三下,“自己说。”   陆曼曼跟着他动作闭了闭眼,再睁眼见他脸上笑着,眼里却是有另外的情绪,才明白他先前说的“有点生气”,真正生气的点在这里。   陆曼曼对于哄人这种事向来信手拈来,握过他的手亲几下,把人拉过来凑在耳边说几句让他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她不信他还能有多生气。   但是刚刚握过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她就忍不住笑场了。   这是吃飞醋了啊。   陆曼曼都想象不到他吃醋是这个样子,怪不得当时裴望津可怜巴巴的就差求他了,他还能不近人情到连她这个冷心冷肺的人都看下去的地步。   简直吃醋吃到飞起。   陆曼曼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手握成拳放到周严丰嘴边道,“严丰同志,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接受一下我的采访。”   周严丰看她笑得越来越放肆,脸就已经黑了,刚要提醒她放严肃点,“话筒”就怼到了脸跟前。   他警惕道,“采访什么。”   陆曼曼,“采访一下你化身柠檬精后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路程。”   为了让他更好的理解她的采访内容,她好心给他中译中了柠檬精。   周严丰脸更黑了,“你不要避重就轻。”   说话明显没有几分底气。   尤其陆曼曼“话筒”又怼过来,非逼他说什么心理路程。   周严丰能有什么心理路程,为了给他女朋友一个好的交往体验,为了给两个人第一次结合留下美好的回忆,可以说费尽心思找了这么个地儿,结果前脚碰到裴锦也就算了,后脚来了个裴望津,一出现就把女朋友目光吸引了过去。   问他什么感受?   这种鬼地方他不想再来第二次。   这种鬼地方……   从他嘴里虽然说不上咬牙切齿,但看得出来被整郁闷地蹦出来这么一个词,陆曼曼当场捂着脸又笑到不行。   周严丰阴郁的心情更阴郁了几分。   见她都笑到打嗝了,把人拉过来一手扶到后背,一手放到胸前轻轻拍打。   陆曼曼好不容易才渐渐平复下来。   周严丰看她笑过之后一头长发变得微微凌乱,一张小脸染上红晕,眼尾泛红,粉腮娇俏,克制着把人按在被子里让她变得更加气喘吁吁娇声连连的冲动,索性明白地问她,“他那张脸就那么让你舍不得挪开眼?”   他怪严肃的。   陆曼曼捂住脸说,“没有。”   周严丰将她手拉开,她居然还在忍笑。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从她身上起来,“不跟你说了。”   陆曼曼哭笑不得,一手扶上额头道,“回来。”   周严丰倒也没有矜持,下一秒就回来了,只是目光沉沉地凝着她,带着薄茧的手指放到她脖子上脉搏跳动的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触动着,他掀起眼皮,语气有点凉凉,“亲爱的曼曼,这是件严肃的事,你坦白,我们什么都好说。”   这估计就是他最大的狠话了。   陆曼曼配合性地缩了缩肩头,“我说我说。”   她坦白道,“你不知道,这裴望津长得跟香江一个明星特别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有点渣,有点帅,我就多看了他一眼。”   周严丰道,“你这一眼够长久的。”   随后就问,“什么叫又渣又帅?”   陆曼曼实话实说,“就是那种一看就觉得很花心,但还是吸引别人想跟他谈恋爱的那种。”   看周严丰眼神一瞬间变了,她两根手指画了个括号,重点注释,“这个别人里面不包括我。”   周严丰轻轻地哼一声,就在陆曼曼不明白他这是表达了一个什么样的情绪时,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左右那么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哦,你也长着这么一张脸。”   陆曼曼,“……”   她感觉他这评价多多少少带点个人情绪。   她这张脸光看可看不出来渣,只能看出来美,美得跟仙女儿一样。   她拿开他两根手指刚想跟他评评理,周严丰又捏住了她下巴,“怪不得你们能笑到一块。”   陆曼曼,“这怎么……笑一下还错了……”   周严丰,“你就说你们面对面站在那里笑个不停,笑得刺不刺眼。”   这哪是个柠檬精,这是个醋缸。   陆曼曼忙亲了亲他手指,“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那样了。”   周严丰眼神就变了,低下头来嘴唇轻轻碰了碰她脸颊,嗓音分外有些暗哑,“我想你眼里只有我,你那么看着别人,那么跟别人笑,我心都冷了。”   “你就当也心疼心疼我,以后都不要那样了。”   他嘴唇一下一下地轻轻碰过她脸颊,她耳垂,低哑的嗓音如怨如诉,陆曼曼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可是,“怎么心疼人我还没学会呢。”   她凑在他耳边道,“不过疼疼你也不是不行。”   说着就将他压到了身下。   陆曼曼一直没怎么主动跟他接过吻,接吻这方面一直是放着他主动来的,从最开始的青涩初吻到后来的成熟,她感受和享受了全过程。   她还没怎么好好吻过他。   她嘴唇来到他唇边,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他嘴唇,看他眼皮半垂下来,呼吸变得不稳,才捏住他下巴,俯下身来深入地吻他。   先前两人上床上的太急,衣服胡乱扔了一床,他西裤在床边搭着,她一边吻他,一边将皮带一点一点抽出来。   周严丰沉浸在她亲吻里,待反应过来双手被缚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因为未知而脸色变得微红,胸口也在起伏着。   陆曼曼太清楚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缚得住,一边拽着皮带一端防止他挣脱开,一边从他嘴唇游移到他眼皮,轻轻亲吻他的眼皮道,“你乖一点,不然就不跟你玩了。”   周严丰好半天喉结滚了滚,“你别太过火。”   然后似乎是同意了,合住眼睛,把头偏到了一边。 第111章 太狠   裴锦去泡温泉的时候,赵雁留在屋里没跟着去,抓起炕桌上那把纸牌无聊地在手里反复颠放着,时不时朝格子窗那里瞄一眼。   不是瞄裴锦什么时候回来,是看裴望津到底什么时候从前厅出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久久没见裴望津出来,她等得烦躁,心头也渐渐涌上后悔。   就连裴锦都说她哪回都不给裴望津一个好脸色。   她其实哪里不想给他好脸色,是每回一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说说笑笑就控制不住地发脾气了,一次次在别人面前贬低他,说他浪荡不靠谱,说他不知道找过多少对象,也无非是想引起他注意……   其实想想他哪里有她说的那么不堪,他不过就是天生长得招女人,又吊儿郎当的喜欢耍耍嘴皮子,也没有不靠谱,他不靠谱的话周严丰也不会从大学时代就跟他关系密切了,至于对象换来换去,要怪只能怪他那个破工作,每回刚刚找个对象没好几天,就又是基地特训又是执勤,等好不容易结束了,对象也早跑了,可不得重新再找吗。   赵雁越想越后悔,尤其想起裴望津年前差点出事,她见到他第一时间没有送上关心,反而就顾着跟他斗嘴,还骂他脑子有病,肠子都悔青了。   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外面传来说话声,“夫人估计去泡汤了……跟大娘要了毛巾……”   “要吃冻柿子……”   赵雁忙跑到格子窗前,看到周严丰打发了一个身边人,掀起厚厚的门帘正打算推门进屋。   她忙推开窗问了一句,“裴望津呢!”   周严丰居然头也没回进屋了!   赵雁才不信他没听清她说话,她看得清楚,他脚步明明滞了滞,听到是她说话后才故意不搭理人的!   她也就阴阳怪调了他和他那个小妖精一句话,这就记仇了!   忒小气了!   他不告诉她,她还没办法知道吗。   赵雁裹件大衣就急匆匆跑去了前厅,结果被告知说裴望津已经走了,说是喝多了酒,周首长让人开车送他回家了。   这还下着雪呢,有大晚上送他回去的功夫,怎么就不能让他在这边住一晚上?   赵雁想来想去周严丰肯定是故意的,就是白天记仇了,才专门破坏她跟裴望津相亲。   一时对周严丰的不满到了顶端。   但人已经被送走了,她气得要死又毫无办法,只能照着原路返回,从外面看到窗前晃动着人影,知道是裴锦回来了,回来就跟裴锦抱怨道,“周严丰太过分了,我跟裴望津今天相亲,他倒好,吃完饭喝完酒就把人送……”   裴锦背着她钻进了被子里。   赵雁这才注意到她不对劲,忙过去道,“裴锦你这是怎么了,呀,你怎么哭了,谁那么不长眼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裴锦猛地睁开眼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然后就告诉她,“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周严丰了,周严丰是我和我母亲的救命恩人,麻烦你以后也对他和他太太客气点。”   她眼睛红红的,语气里一股狠劲。   赵雁都被她吓到了,也不敢问她泡汤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一个劲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裴锦翻过身再没有说话。   赵雁第二天睡醒就发现她走了,随身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也都带走了,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坐车回家了。   赵雁直接傻眼了,裴锦说走就走,把她一个人扔这儿怎么回城?   周严丰让陆曼曼不要过火。   陆曼曼本来也没那种心思,她下火车第二天才从炕上爬起来,一连泡了两回温泉才缓过来,就算想过火,身子也吃不消。   她无非就是跟他换个花样。   但她失误了一点……   第二天外面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晌午冬日暖阳洒在了格子窗上,陆曼曼睡眼朦胧地醒来,隐约听到周严丰在隔断外面跟韩参谋交代工作,昨晚被顶得又酸又胀,便又闭住了眼。   周严丰片刻之后进来,外面不比里面暖和,他手指有点冰凉,在炕头暖了暖才过来摸了摸女朋友头发,见她眼睫颤了颤,就知道人已经醒了。   他将手伸到被子里覆上她平坦腹部,低声问她,“药膏抹了管不管用,还疼么。”   怎么不疼。   陆曼曼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想到昨晚咬他咬得更狠了。   但她身上发软,咬人都用不了多大力气,何况他肌肉硬邦邦的。   周严丰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解恨,便将手掌递了过去。   陆曼曼两排贝齿都咬上来了,忽然想起他跟歹徒搏斗,另一只手受过伤,缝过针,这双手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做伟大贡献,咬到嘴边换成了不轻不重的碾磨。   周严丰感觉像被小动物咬着一样,手心都变得痒痒的,等她咬够了就忍不住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一顿亲。   昨晚没忍住把人要太狠,正打算带她一边泡温泉一边吃点东西,就听外面在吵。   一会儿后小徐进来了。   周严丰问,“怎么回事。”   小徐站在隔断外面道,“那个姓赵的女同志说裴中队他表姐有事先走了,把她给落到这边回不去了,问首长您能不能帮帮忙叫人派辆车送她回城里。”   陆曼曼顿时来了精神,不等周严丰开口就说道,“告诉她,让她坐十一路车回去。”   小徐心里正吐槽,那姓赵的女同志忒不厚道,他家首长和夫人拍个照她跳出来给人找不痛快,看到他家首长和夫人就像有仇一样,结果这时候用得着了,脸皮儿都不要了,还叫人派车送她回去,怎么好意思找上门的。   他希望首长不要答应。   听到夫人的话愣一下,十一路车?   小徐可以拿脑袋担保这里绝对没有通公共汽车,更不可能有什么十一路车,转念想到夫人小脑瓜向来聪明,可能又耍人玩儿呢。   他听完就高高兴兴地出去把话转告了过去。   都忘记首长还一句话没说呢。   不过夫人面前首长都得叫领导,就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不是夫人一句话。   屋里周严丰给女朋友穿了一件他的衬衣,一边问她,“十一路车?”   他跟小徐有同样的疑问。   陆曼曼被他搂在怀里穿衬衣,她拿脚蹬了蹬他的腿。   周严丰瞬间领悟。   他失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原本就要告诉小徐不要管这种闲事。   曼曼比他狠,但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不配拥有别人的善良。   给女朋友穿好衬衣,看了看她衬衣底下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心满意足地拿他的军大衣裹严实了,然后就抱着她来到后院。   两人泡完温泉坐在炕桌前吃热腾腾的铜火锅时,赵雁一边咒骂周严丰小气,一边冻得瑟瑟发抖地等那辆永远也不可能到来的十一路车。 第112章 敬佩   这铜火锅是北方特色,陆曼曼大年初一晚上带一家老小吃的是羊蝎子铜锅,周严丰今天让厨房准备的是一锅烧肉丸子。   烧肉和丸子上面整整齐齐码了一层,下面大骨棒熬的高汤里还炖着各种食材,满满一锅热气腾腾。   陆曼曼看得食指大动。   周严丰给她舀了一小碗汤,让她先喝两口暖暖胃。   陆曼曼泡汤回来就被他塞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依旧光溜溜着两条腿,身上只穿着他的衬衣,铜锅端上炕桌后,周严丰将她抱到了身边,让她倚着趴在他支起的一条腿上。   陆曼曼喝了两口汤趴回来。   周严丰拿小碗接着,先给她夹了块晶莹肥腻的烧肉递到嘴边,“尝尝,看着腻,吃着不腻。”   陆曼曼不爱吃肥肉,他夹过来便试着咬了一口,口感软糯有嚼劲,肉香味十分浓郁,还挺好吃,便把一整块都吃完了。   周严丰看她今天吃饭喜人,当即放下筷子直接把人抱坐到怀里喂。   烧肉丸子下面炖着排骨小酥肉,还有烧豆腐,烧土豆,白菜海带和粉条子。   周严丰连着喂她吃了丸子排骨小酥肉,怕她吃得腻,又一连喂了几样素菜。   等再夹过来一块排骨时,陆曼曼把脸扭开了,“饱了。”   她推开他圈着的手臂,要躺回被子里继续看那本看了一半的故事会。   周严丰抻长手臂替她把书拿过来,又把人圈进怀里,低头道,“吃这点怎么能饱,听话再吃点,主食还没上。”   陆曼曼说不吃就不吃了,翻开故事会身子往下滑。   周严丰只好把腿放下来让她枕着,还是劝说道,“瘦了不好,再吃点。”   陆曼曼扭过身理由一套套,“我是瘦子我骄傲,我还为国家节省粮食呢。”   周严丰捏捏她的细胳膊,“可也不能没几两肉。”   陆曼曼拉着他手放到衬衣里,“有,都长这儿了。”   周严丰,“……”   当下揉了揉,认可了她非常之充分的理由。   他便不劝了,不过等到端来一小碗浇了西红柿素汤的山药抿面时,还是建议她尝尝味道。   陆曼曼起来尝一口,是不一样的味道,就着他的调羹多吃了几口。   饭后歇歇收拾行李出发到城里。   小轿车从宅院出来行驶了差不多两公里的时候,陆曼曼从车窗看到了赵雁,之前趾高气昂酷爱拿鼻孔看人的赵二小姐,这会儿冻得缩着脖子没有一点形象,正在路边拦一辆过路的牛车。   小轿车经过时,她绕过牛车正手脚僵硬地往上面爬。   陆曼曼探出头娇声道,“赵二小姐,这一路好走啊?”   赵雁定睛一看是周严丰家的小妖精,猜到等半天没来车肯定是被小妖精戏耍了,气得大叫,“骗子,骗子,等回城里收拾你!”   “等你哦。”   陆曼曼抛个飞吻给她。   周严丰怕她冻着,她说完话一离开窗就关上了窗,关窗的时候听到后面猛地传来崩天裂地的哭嚎。   不看也知道赵雁被气哭了。   反观他女朋友那双漂亮眸子弯了弯,露出得逞一般的笑。   周严丰多多少少佩服女朋友这气死人不偿命的个性,谨记以后惹谁也不要惹到她。   帮她拉了拉头上那顶毛绒绒的贝雷帽,将几捋碎发挽到她耳后,告诉她,“裴望津有个堂姑母出国急着用钱,最近四处托人卖家里的四合院。”   看她眼睛一亮,不用等她多问就把详细情况都说给她听,“是一进的院子,建筑面积不到三百个,可能跟你想要的不太符合,不过位置不错,在鼓楼那边,说是保存很好,前年刚刚修缮过,平时也都有维护,买来就可以住人。”   陆曼曼是有点嫌小,不过这个面积将来好出手,忙拉住他手臂道,“我们过去看看啊!”   周严丰刮了刮她鼻尖,“都帮你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去鼓楼。”   他看一眼手表,“裴望津应该在那边等着了。”   陆曼曼就喜欢他这办事速度,也不管小徐和韩参谋在前面,就捧起他的手亲了一口。   说到裴望津,陆曼曼路上问了一嘴,“他开战斗机的?”   她是那天听裴望津非要跟他交流什么战机最大迎角。   周严丰看她一眼道,“他是空军试飞员。”   陆曼曼不太明白。   周严丰解释道,“新型战机在正式使用之前,都是需要进行一系列实验性飞行来检测飞机的性能,包括说设计是否标准……”   陆曼曼脸上一下怔住,联想到什么询问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周严丰道,“总要有人做,他也喜欢搞这个。”   陆曼曼这才知道就是看着又渣又帅的裴望津,做起事来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吊儿郎当,当年从航空学院毕业本来要入伍当一名飞行员,因为被试飞部队看中了,就背着家人毅然决然地招飞入伍,成了一名刀尖上的勇敢者。   每次试飞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但是迄今为止他的每一次试飞都非常完美,就在年前飞机半空发动机突然停止运转,所有人都以为完了,上级都让他跳伞了,他硬是冒着生命危险,凭借冷静的头脑和多年试飞经验把唯一的样机带了回来。   陆曼曼听着都心惊肉跳。   陆曼曼知道像她这种天底下最俗的俗人是永远达不到像裴望津、周严丰他们那一类人为民为国的那种思想境界的,但是她不会觉得他们傻,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像她这样的俗人就不会现世安稳,还有享乐的机会,所以她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万分敬佩。   所以当小轿车驶进鼓楼一道巷子里,从前挡风玻璃远远地看到巷尾穿着皮夹克的裴望津,十分骚包地跨坐在一辆摩托上,一手撑在腿上,一手往后摸着头发,颇是有些油腻地搭讪着旁边经过的两位年轻女同志时,她居然觉得他还是很帅的,不,超帅!   周严丰将她身子拉回来,“不用崇拜这么明显吧。”   这就又醋上了。   陆曼曼本来下意识打趣他两句,比方说他那么喜欢吃飞醋,赶明儿一定给他带两箱老陈醋,扭头忽然看到他抿着唇,一双眸子有些暗沉,心里一软,忙拉住他的手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也是我崇拜的对象啊,我对象最棒了。” 第113章 四合院   裴望津跟两个年轻的女同志聊得飞起,都没有听到汽车过来,直到身边响起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又搭讪女同志?”   裴望津回头眼睛一亮,“严丰兄来了!”   看到陆曼曼这个漂亮嫂子,嘴巴更是比蜜还甜,“嫂子,一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陆曼曼笑眯眯地挽住周严丰胳膊道,“刚才我还跟严丰说,这裴中队一天不见更帅了,开着摩托可真拉风。”   裴望津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扭头见两个女同志已经走了,颇是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想起周严丰说他又搭讪女同志,解释道,“哥我这也没办法,我现在已经进入老大难行列了,不广撒网不行啊。”   跟陆曼曼道,“嫂子你有认识的合适的姑娘一定给我介绍,不用跟嫂子你一样漂亮,有你十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曼曼让他别贫嘴了,让他先找地方给赵家打个电话。   裴望津这才知道他表姐直接把赵雁扔下走了,没办法,只能让两人在这里等等,骑着摩托找电话去了。   周严丰朝陆曼曼看去,她拎着小包包站在胡同牌子底下打量了打量,或许觉得有留念意义,叫小徐去拿相机,她要在那里拍照。   他瞧着她分外可爱。   如果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从前也觉得她总是以自己利益为先,凡事从来不肯吃亏,做事容易走极端,嘴巴又有那么点坏,可是你看看,她明明骨子里就很善良。   知道给赵雁点教训就行了,毕竟一个姑娘家,路上万一出事不好。   “来啊你。”   陆曼曼朝他招手。   周严丰走了过去,听她小嘴叭叭地埋怨他怎么发愣了,叫半天叫不过来,他站在胡同牌子底下轻轻揽住她的腰,也不辩驳,等她埋怨够了,然后跟她一起笑着看向镜头。   裴望津半个小时后回来了。   带他们看堂姑妈的四合院。   陆曼曼一眼就相中了,红墙青瓦的十分漂亮,房型很方正,东南角宅门进来就是一道影壁,进入内院就是正房耳房、东西厢房,还有个小跨院,院里中间是条甬道,甬道旁边空着的四个方位是留着种花种树养鱼的。   这院子维护的好,修缮的也好,不论屋脊瓦当还是楹联门墩都十分讲究,连屋檐下的灯笼都十分应景。   外面胡同四通八达,不大不小的院子坐落在胡同里面可以说闹中取静。   陆曼曼问了问产权问题,看进出停车方便就决定入手了。   裴望津堂姑母要的价是八万。   陆曼曼估摸了估摸出价六万。   裴望津也估摸差不多这个价,不过他做不了堂姑母的主,回头得问问。   陆曼曼也不着急,四合院后来越来越贵不仅仅因为地段,还有物以稀为贵的原因,但就现在来说这玩意儿并不好卖,而且这时候普通住宅也征收房产税,每三个月一交呢。   还有一部分四合院像她之前小洋楼一样有历史原因,住进去的住户不愿意搬走,房主收的租抵不上交房产税和修缮房子的钱,有些人干脆把房子转手卖给房管局了。   从四合院出来,裴望津就非要带着他哥和他漂亮嫂子四处逛逛,尽地主之谊了。   周严丰知道陆曼曼比起逛景点,更爱逛百货大楼,他有他的安排,让裴望津回去先帮忙把四合院的事定下来,想尽地主之谊可以等晚上哪里吃顿饭聚一聚。   裴望津多多少少有点委屈,不过看他哥心意已定也没有办法,问清楚漂亮嫂子喜欢吃什么菜,就去订餐厅了。   周严丰带着陆曼曼坐车离去。   赵家自从上头老爷子退下来,下面几个子女不怎么成器,就渐渐边缘化了,用个车都不方便,赵母接到裴望津电话,还是拜托裴望津帮忙找了车,才出去找的赵雁。   赵母找到赵雁的时候,赵雁坐着牛车刚刚来到郊区。   赵母看女儿冻得跟冰棍一样,心疼的不得了,心里也是疑惑连连,“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裴望津说他昨天晚上就回去了,裴锦今天走的时候也不说带上你?”   赵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周严丰和他那个小妖精搞的鬼!”   赵母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女儿跟裴望津还没来得及相亲,裴望津就被周严丰拉着吃饭喝酒去了,搞得她女儿和裴望津相都没相成。   没相成亲就算了,周严丰明知道从那边回城有多远,都不给她女儿派辆车回来,她女儿还被周严丰的媳妇儿欺负了。   赵母气坏了,回来决定给裴望津的母亲打个电话好好说道说道。   裴望津母亲那边接起电话,耐心听完赵母的说道,也是很生气,“我们家望津就是太不像话了,我就说昨天晚上怎么喝成那样回来的,问他说跟赵雁相的怎么样,也不好好说话,这不一大早又出去,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他表姐也真是,干什么事说走就走了,就不知道把赵雁送回去……”   赵母听着不对,忙说,“这不怪望津和他表姐,都怪……”   裴望津母亲那边很着急,“你等等,我立马就给我姐打个电话,看看这裴锦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做事跟她表弟一样不着调了!”   赵母,“别别别,这不怪……”   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裴望津的母亲挂断电话就赶紧给她姐打电话。   她姐也就是裴锦的母亲。   裴锦的母亲接起电话就意外道,“周严丰和他爱人来京了?”   “对啊姐,你快问问裴锦她昨天是不是又干啥好事了,无缘无故就扔下赵雁走了……人家周严丰好歹救过你们母女命呢,好容易带爱人来一趟京,你们就是不给人家接风洗尘,也别让裴锦又给人家添堵啊!”   “好好好,我马上问她!”   ……   裴望津的母亲挂断电话就叹气,家里一个两个不省心,自家儿子不省心,她那个外甥女也不省心。   小保姆端过来洗好的水果,她问道,“望津出去的时候也没说去哪儿?”   小保姆道,“没说呢,反正开着摩托出去了。”   “这雪都没化呢,他还敢骑摩托出去?”   裴望津的母亲气得没话说,不过想想她儿子还能去哪儿,周严丰来了,肯定是去找周严丰了。   儿子跟周严丰在一块,她倒是放心的很。   至于儿子和赵雁没相成,她倒是没多大所谓,就赵雁那个大小姐脾气,要不是赵母一直说合,她还挺不乐意找那么个儿媳妇。   而且现在看来,这个赵母和赵雁以后都不能来往了,人品太差了。 第114章 手表   这边裴锦母亲挂断妹妹电话就着急起来。   她太清楚她这个女儿了,别看从小到大剪个男孩子头发,看起来好像跟男孩子似的挺洒脱,其实非但不洒脱,还特别倔强执拗,认准什么就非得一定得到。   否则当年也不会不管不顾到那个地步。   她就怕她突然看到周严丰和太太成双成对地出现,一下子接受不过来,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   偏偏她今天大清早回来,放下东西就一声不吭出门了。   裴母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赶紧翻出电话本联系平时跟她关系好的那些朋友和同事,结果电话打了一圈,着急了半天,才得知她参加朋友聚会去了。   裴母不信,电话里听了一会儿,听到她弹着吉他正唱歌呢。   裴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生气,周严丰毕竟救过她们母女的命,就像她妹妹说的那样,人家好不容易带爱人来京一趟,她们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   她女儿有个人情绪,可以不出面,但好歹也应该通知家里一声吧。   裴母心里这么想着,就赶紧给丈夫拨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就被那边低斥,“办公时间打什么电话!”   裴母没顾上跟他计较,怕他挂电话,赶忙说道,“周严丰和他爱人来京了!”   那边怔了怔,“什么时候的事?”   裴母道,“甭管啥时候了,你就说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是不是啥表示都没有!”   然后又把女儿大清早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人家夫妻俩添堵的事说出来。   裴父跟裴母一个想法,抛开其他不说,他们家欠周严丰一个天大的恩情,人家带着太太来京了,他们家装聋作哑,说出去哪个不说他们家不厚道。   而且当年女儿不顾人家有婚约,硬是不管不顾地追求人家,求爱不成跳了楼,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对人家名声和工作都造成了影响。   裴父其实也想人家给他当女婿,那时候多多少少有点纵容女儿的行为,但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回想起来也觉愧疚。   听爱人说女儿可能又给人家添堵了,当即就说女儿胡闹,扬言等回去要教训裴锦,然后就让裴母看看哪里适合宴请客人,他这边打听打听周严丰和他太太的下榻处。   裴母这才挂掉电话。   周严丰和陆曼曼这边来到百货大楼。   陆曼曼确实更爱逛百货大楼,而且这时候很多东西只有像首都申城这样的大城市里的百货大楼才有专柜售卖,比如进口的衣服鞋子包包,还有类似手表首饰这样的奢侈品。   不过价格也很不菲。   陆曼曼虽然能赚钱,但赚钱也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两个店都需要留点紧急备用资金,她手里能动的钱顶多二十万块。   本来留做年后买车用,来了京买起了四合院,既然买四合院,肯定多多益善,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要花多少钱,所以不是太值当的东西能不买就不买了。   她逛一圈也只买了一件欧美那边进口的复古羊毛大衣,用料很高级,纯白色,黑白拼色的小西装领,掐腰,下面有有几道褶皱,像裙子款式。   整体充满了线条之美。   蹬一双高跟鞋,戴一双丝绒手套,妥妥的欧美时尚女郎装扮。   陆曼曼也就买了这一件,再给周严丰买了一条申城那边一个牌子的黑色牛皮皮带,看到一种口服液,说是新上市的多功能营养品,顺便给老太太和老爷子捎两盒,再给周秉买了几本图书,周芝芝是一个进口的胶皮洋娃娃。   周严丰说,“给你自己买就行了。”   陆曼曼没搭理他,不过交钱的时候到底还是他手快一步,把钱付了。   陆曼曼看他一眼,想说没必要,男士主动付款确实很绅士,但她这个消费水平她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他每个月两百块津贴能补贴得起的,不过想想年前还了他两万块,也就没有操心了。   “走,看看手表。”   周严丰牵着她来到手表专柜。   陆曼曼眼睛一亮,居然有劳力士金表,中间还有一圈小钻熠熠生光,看着就非常漂亮。   售货员介绍说全国也就五块,京城现在就剩这两块了,男同志戴起来特别气派。   可不得气派,人均五六十、六七十的这时候,这块表三千多块钱,价格在那儿摆着呢。   陆曼曼想想还是算了,表这种东西收藏起来麻烦,三千块买一块表,还不如捡漏两幅字画。   周严丰今天带她来这边,主要是想给女朋友买块女式手表。   他道,“看看女式表,挑块你喜欢的。”   陆曼曼原本也想买块表,天庆市那边的国营商店没看到好看的,再加上周严丰把他的手表给了她,就没急着买了。   闻言扭头看向他,想到什么说道,“你今天不会专门带我来买手表的吧?”   周严丰在柜台底下牵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语气平淡道,“别说话,好好看。”   面上有些薄红。   买个手表至于吗。   陆曼曼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送手表在七八十年代的意义跟后世不一样。   那她真得好好看看了。   挑来挑去看中一只欧米茄,是款蝶飞八角的小女表,尺寸比一般女表略小一些,不过倒更显得更精致小巧,灰黑色盘面,外面金色盘圈,盘面有立体的小金豆刻度,和一行罗马文,表带是纯黑色的。   四百五,价格也不是太过分。   周严丰看一眼却给她重新挑了一只18k金材质外圈,饰有钻石刻度,看起来更华丽更漂亮的一只星座系列欧米茄。   价格瞬间翻了几倍。   陆曼曼从百货大楼出来,看着手腕上他帮忙戴上来的这只带钻女表,心里美滋滋的,依旧爱不释手。   不得不说他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周严丰揉了揉女朋友脑袋,帮她把袖子拉下来,“人多,回去再看。”   瞧见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把找零的十几块钱给了她,让她买糖葫芦去吃。 第115章 俄式餐厅   陆曼曼撇撇嘴,男朋友给钱买糖葫芦吃,把她当小孩哄呢。   不过她还是配合性地过去买了一串,然后把剩下的钱收起来,权当男朋友给的零花钱。   糖葫芦红彤彤的瞧着喜庆,咬一口酸酸甜甜还有点冰天雪地里冻出来的凉丝丝的口感,就是底下的棍有点粘人。   周严丰掏出手绢给她垫着,让她拿着慢慢吃。   两人随后到附近逛逛,傍晚时候小徐开着从宾馆租借来的一辆小轿车过来接人,告诉首长,裴中队给宾馆打了电话,说要在老莫招待他们,位置已经订好了,就等着他们过去。   老莫说的是莫斯科餐厅,陆曼曼记得这莫斯科餐厅出现在七八十年代很多文学作品里,那时候去老莫吃饭,绝对是身份的象征。   等小徐开车过去,果然就很不一般。   是一座富丽的俄式餐厅,走进去就像走进一座小型的宫殿,四个大柱子立在中央,穹顶起码有两三层楼高,有着各种繁复华丽的雕塑和装饰,中间吊着镀金的大吊灯。   就连餐具也是银器,菜单上还有鱼子酱。   裴望津这时候颇有点京城纨绔子弟的摸样,翘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十分随意又豪气地说道,“嫂子,随便点,想吃什么点什么,你跟谁客气都别跟我客气。”   陆曼曼笑笑不说话。   周严丰太明白她这笑容背后的含义,给裴望津提点道,“话不要说满,你嫂子向来不会跟人客气,你说随便点,她是真的会随便点。”   裴望津还急眼了,坐起来道,“哥,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一顿饭而已,我还请得起。没事,让嫂子放心点,随便点,不差钱。”   然后等他嫂子点好菜后就傻眼了。   嫂子讲究,三个人从前菜到汤到主菜点了满满一桌子,就是各种啤酒鸡尾酒都点了不同的几样。   但她吃的时候每样也只尝尝,尝个一圈放下筷子,饱了。   酒反倒是喝了不少。   裴望津看得瞠目结舌。   结账的时候周严丰好心问他有没有带够钱。   裴望津赶紧掏出钱包给他看,真的不差钱。   不过多多少少有些肉疼,这下也长记性了,以后在嫂子面前一定做个实诚人,绝对不能说大话。   话是这么说,看嫂子喜欢喝格瓦斯,又要了一扎格瓦斯给嫂子带走。   至于鼓楼那处四合院,他下午就找过堂姑妈,也跟堂姑妈说好了,五万五给他漂亮嫂子一个友情价。   双方约定好隔天过户,这才分开。   韩参谋这边按照周严丰吩咐,订了友谊宾馆的房间,房间在三楼,陆曼曼喝了酒,上楼时脚步有些踉跄,旁边没人,周严丰将人打横抱起,抱回到房间。   小徐在下面停好车,将两人白天买的东西以及裴中队送的那扎啤酒送上来,见门开着一道缝,总以为首长给他留的门,下意识就往进走,就见夫人已经躺到床上,首长正俯下身搂着她亲嘴。   小徐一个激动嘴瓢了,打了声报告。   女朋友喝了酒,一张雪肤小脸染了一层浅浅的绯红,一双眼湿漉漉的,眼角有些钝,有些媚,小嘴红润饱满,身上又香又软绵绵的。   周严丰在车里就想亲她了,进了房间这才没忍住。   听见声响,动作止住,然后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进来。”   小徐硬着头皮进来,放下东西就跑。   周严丰过去关门。   结果韩参谋又过来了,说下午时候裴锦的母亲打来电话,说一直惦记首长当初见义勇为的救命之恩,得知首长带着太太来京,询问首长什么时候日程方便,想请他和太太吃个饭。   周严丰让韩参谋回电,就说日程紧张,下次来京有机会再应约,顺便帮他跟裴母裴父问声好。   关上门回到床边,接着跟女朋友亲嘴。   陆曼曼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等他亲完,把气喘匀后问他刚才韩参谋说什么了,周严丰说裴母想请客的事,已经婉拒了。   陆曼曼也是今天听他说裴望津,才知道裴望津和裴锦是表姐弟关系,联想到裴锦的父亲是这里军区的大首长,她打趣道,“你这个人就是太不识时务了,当年要是给大首长做了乘龙快婿,现在早调到京里来了吧!”   周严丰浴室里放着水,过来给她脱衣服洗澡,闻言掐了掐她细腰,“不许胡说八道。”   陆曼曼怕痒,缩着肩头把腰捂住,看他一本正经一脸严肃,越是想要逗逗他,“人家裴锦女士对你一往情深……”   周严丰黑着脸给她扒光了,扛在肩头照着圆滚滚的臀拍了一巴掌。   陆曼曼搂住他脖子,“疼,真讨厌。”   周严丰不得不说她是真的会长,该长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见上面泛了红,大掌忍不住上去揉了揉。   浴室里少不得欺负她一番。   出来后把人塞到被子里,陆曼曼浑身软绵绵的抬不起力气,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周严丰给她倒水,顺便给她抹药,药膏之前从小汤山那边走的时候塞进了她包包里,跟她说一声,打开包包找药膏,就看到包包里塞着两只小盒子。   一只盒子他知道,那只蝶飞八角的欧米茄她买了,说给她姐姐带的礼物,另一只却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   陆曼曼瞥到他动作,让他拿过来。   瞪他一眼,“被你发现了。”   盒子打开,赫然是一只劳力士金表。   原来她说去上个厕所,实则回去把整个京城仅剩的两块金表中的一块,偷偷买来给他做礼物了。   周严丰轻声道,“太贵重了,戴着影响不好。”   陆曼曼把他腕上重新找的一块旧表卸下来,给他戴上金表。   她道,“家里戴,戴给我看。”   扣上表带,支着胳膊托着下巴欣赏。   周严丰上床将她推倒,“你的礼物总是那么贵重,让我怎么偿还?”   陆曼曼笑,“你说呢。”   他咬她耳朵,“肉偿吧。”   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周严丰认识里,来京肯定要带女朋友看看升国旗,说好了第二天,第二天到点他亲亲女朋友脸颊,要她醒来。   陆曼曼本来也答应要去,半睁着眼看一眼外面乌漆墨黑,缩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起了,而且昨晚浴室一次,说好了就那一次,结果出来借口肉偿又来两次,她就是想起也起不来。 第116章 想他   起不来那就不去了。   周严丰也怕她外面冷着冻着,摸索着给她重新涂了一遍药膏,把人搂进怀里接着睡,等到凌晨外面天蒙蒙亮,再放她一个人睡,他则起来处理工作。   陆曼曼接近中午时候醒来,就见他不在房里,给她留了纸条,说保温杯里冲了奶粉,让她醒来饿了先垫垫肚子。   陆曼曼知道他忙,好像过段时间要搞什么布防演习,在小汤山那边时,好几次半睡半醒听他在外面跟韩参谋讨论工作,有时候夜里醒来也能看到外面灯亮着,还在伏案工作。   不过每回她醒来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今天直到洗了澡穿好衣服,倚在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把冲好的牛奶喝完了,人都没回来。   陆曼曼出去找小徐问问。   刚开门,周严丰站在门外正要进来,身上穿着大衣,像是出去了一趟。   陆曼曼疑惑道,“干什么去了。”   周严丰合上门把大衣脱掉挂起来,顿了顿才语气平淡随意地说道,“裴锦母亲过来了,拎着东西想要拜访一下。”   陆曼曼看他两手空空,肯定又把人打发走了,刚想说什么,他牵住她的手摩挲着,目光打量在她身上问,“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起来了,衣服都穿好了,澡也洗好了。”   他目光不要太裸露。   陆曼曼也不知道他外面一副高冷模样,怎么回来就变成衣冠禽兽了,说不去看升旗了,那搂着接着睡吧,搂着搂着又来了,还骗她什么进去不动,天天这么着,不给她秃噜皮了。她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将他手拍开。   周严丰失笑,刚开荤哪个不想整夜整夜来,他已经很克制了,见她转身走开,将人拉回来打横抱起,亲了亲她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出去干什么。”   “是不是醒来没看到我,想我了,要出去找我了。”   耳边声音低低的,带着气音,陆曼曼最受不了这个,人都酥麻了几分,忙推开他嘴唇告诉他,她就是看看他是不是忙工作忙昏头了,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她就一个人吃早饭去了。   周严丰不信,抱着她来到床边坐下,把人圈在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香腮,在她下巴和耳朵那一片敏感的地方又是亲又是咬,非要听她实话。   陆曼曼痒得不行,躲来躲去头发也弄乱了,气喘吁吁的只好说,“我想我男朋友还不行吗。”   周严丰问她,“男朋友谁。”   还能谁。   陆曼曼被他低头看着偏偏说不出来,就只笑着。   在周严丰看来分明拿笑掩饰内心的羞赧,她一直明媚大方,即便光裸着站在他面前也是散漫大胆,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她脸上流露出来那种小女人害羞的表情,喉结滚了滚,笑着问她究竟是谁。   陆曼曼推他,“没完了你。”   是没完了。   一句我想你很难说出口吗。   周严丰今天非要听她嘴里完完整整地说出来那句想他,打定主意不说出来今天决计不放过她出门。   陆曼曼被他软硬兼施磨得实在受不了,被他两条手臂圈着挣脱也挣脱不开,头发乱了,嘴唇也咬肿了,最后几乎是又哭又笑地被迫承认了想他。   周严丰目光凝了她片刻,低下头把人搂着亲了一顿才放过她。   然后给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原本带她到外面吃午饭,看她身上没有力气,叫人把午饭送了进来。   午饭是宾馆餐厅端过来的,周严丰习惯吃面食,要了一碗手擀面,给陆曼曼要了一个这里出名的糖醋里脊,一个凉菜一个汤,主食是一小碗米饭,那天的冻柿子给她带了一网兜,就挂在外面冻着,饭前拿回来一个放在暖气上烤着,等饭后消差不多,撕开上面的皮放在小碟子里,拿调羹挖着里面的果肉和汁水给她吃。   陆曼曼说起他又拒绝裴锦母亲的事,“到底是长辈,都找过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不太妥当。”   她也是那天才知道裴锦和裴望津不仅仅表姐弟关系,还是堂姐弟,他们母亲两姐妹,嫁给的是裴家的两兄弟,两家在京城如日中天,周严丰早晚要升上来,就是将来也避不开裴家。   裴锦是裴锦,裴家父母是裴家父母,能被拒之后还找过来,说明人家真心想跟他友好往来,也中他这个人。   陆曼曼要是他,是决计不会把关系弄僵。   周严丰当然比谁都明白,就是裴母找过来之前,裴父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言谈之间还是希望他们一码归一码,能有来有往。   这些都无关紧要,他不想女朋友觉得心里添堵。   陆曼曼忍不住闷笑,摸了摸他下巴道,“谁能给我添堵,只有我给别人添堵的份儿,裴锦她要再敢乱来,我这次跟她父母告状。”   周严丰失笑。   两人商定好了,周严丰就给那边打了电话,不说那边想请他出去,只说他带着家属过来,想请裴父裴母出来坐坐,给老上级拜个年,也顺便把太太介绍给他们。   裴母那边正发愁,接到这通电话喜出望外,但哪里能让他请客,说什么也得她这边来安排。   周严丰推了推应下。   下午带着陆曼曼跟裴望津的堂姑妈见面,双方到房管局把四合院过户过来,手续一齐全,陆曼曼给姐姐那边打了电话,问了问姐姐近况,让她把钱打到指定账户。   裴望津在中间出了力,陆曼曼原本要给他包个红包,周严丰说不用,显得太见外,建议她送份小礼物就成。   陆曼曼听他建议,在百货大楼买了一对小小的进口的手电筒,这对于裴望津来说再实用不过,像他们经常检修飞机,手电筒大晚上尤其重要,裴望津收到礼物果然嘴巴都笑得快要咧到耳根。   傍晚回到宾馆,裴母打来电话,吃饭的地点订到了一家老字号,知道周严丰跟裴望津走得近,还叫了裴望津作陪。   晚点周严丰就带着陆曼曼去赴约了。 第117章 赴约   陆曼曼穿了那天百货大楼买的那件纯白色羊毛大衣,脖子上围了一圈软软糯糯的白色围脖,头上戴一顶酒红色呢帽,丝绒手套和帽子是一个颜色。   下车之后周严丰牵住她的手,把包包拎了过来。   裴望津正跟裴母在饭店大堂里等着,眼尖看到两人从车上下来,忙对姨母说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裴母跟着看去,周严丰她自然认得,注意力都在他身边太太身上,就见对方掐腰大衣小皮鞋,好一个时髦女郎,那小腰细的一把,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酒红色的呢帽下面一张雪肤小脸花容月貌,香娇玉嫩。   不由脱口而出,“好漂亮的闺女……”   裴望津就跟夸了他自己一样,腰板都不由自主挺直了,回了一句,“我嫂子自然是绝顶漂亮的,也不看看我哥什么眼光。”   笑嘻嘻地就要迎出去。   裴母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周严丰这边告诉陆曼曼,“见了人叫叔叔阿姨就成,不用太拘束。”   想想这话多余,她交际能力出色,向来游刃有余,哪里就需要他叮嘱过多。   再说他女朋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哪里就需要他过多担忧。   忍不住勾了勾唇。   裴母姓郝。   陆曼曼见裴望津出来,身旁跟着一位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看着讲究的妇人,眼睛一弯,笑吟吟地看了过去。   等人上前就道,“郝阿姨过年好,我叫陆曼曼,您看起来好年轻啊,要不是严丰提前跟我说过,您刚才跟裴望津一起走出来,我还以为您是他哪个姐姐呢。”   裴母本来看她年龄小,还怕她拘束,没想到小姑娘落落大方,还这么会说话,当即笑开怀,“阿姨我都五十多啦,不年轻啦。”   近距离地打量她,就发现这闺女何止长得漂亮,简直俏生生水灵灵,嫩得能掐出水来。   真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眼。   一边招呼着两人进饭店,一边自然而然地跟陆曼曼并排走到一起,说曼曼这个名字真好听,说她这孩子真会说话,还有啊,刚才还和望津说,严丰媳妇儿真是好漂亮的闺女,可真让人稀罕。   两人走到了前面,陆曼曼也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裴母胳膊,说到这次设宴招待,她也是惭愧不已,“严丰这次来的着急,手头还有很多工作,这才没办法拒绝了您和叔叔好意,我说哪能呢,您跟裴叔叔是长辈,裴叔叔还是他老上级,他就是再忙,哪还能等着长辈三请四唤,真是太不懂事了……”   裴母嘴上说不怪周严丰,但这话听着就心里舒服,对她越发亲热了几分。   裴望津悄悄对他哥道,“看看我嫂子长得漂亮就算了,年龄不大,还多会说话。”   周严丰只是笑。   裴父在包房里等着。   裴母带陆曼曼进来,笑容满面地跟他介绍说是周严丰的爱人,等两人打完招呼,就拉着陆曼曼亲热地挨着坐下。   周严丰进来跟老首长寒暄,多年不见,道一声问候,问一句平安,两人握着手好半天才松开。   裴望津等人都入席后,就叫人上菜。   上的全是各种大菜,还有红烧全鱼,烧鸡和烧鸭这样的三整席,放现在完全就是招待贵客的规格。   男人们寒暄过后,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裴母招呼陆曼曼道,“让他们聊他们的,咱们吃咱们的。”   说着给陆曼曼夹菜,招呼她多吃,问问她来京逛过哪里,在这边吃住习不习惯什么的。   陆曼曼在长辈面前绝对是令长辈最喜欢的那类型女孩子,嘴甜爱笑,乖巧懂事,裴母问什么就答什么,反过来给裴母夹夹菜,交谈间再时不时讲几句趣话,惹得裴母捂着嘴笑个不停。   裴父都看过来好几眼。   裴母却是完全沉浸在跟陆曼曼交谈中,之前就注意到陆曼曼大衣底下穿着一条黑色的还很修身的裤子,好像就是专门搭配大衣和裙子穿的,一直没好意思问她从哪里买来的,热络之后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曼曼放下筷子坐起来,“这个呀?”   见裴母好奇,将她手拉过来在裤子上摸一摸,拽一拽。   裴母惊奇道,“滑滑的,摸着还挺有厚度的,这弹性也真是好,这是香江货?”   陆曼曼笑笑,“这是我跟我们天庆市服装厂合作出的一款保暖打底裤,专门搭配大衣和裙子穿,就我们这个裤子啊,里面套秋裤毛裤都不会显得太臃肿,老少胖瘦都能穿,从设计出来就是想做成全国畅销品。”   裴母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不是你们在你们地方台打了广告?”   陆曼曼笑,“就是那个。”   不过有点遗憾,“我们厂长能力有限,也只能在地方台打打广告,这要是真能上中央电视,或者说我们把服装赞助哪个影视,让更多的人能看到我们的品牌,这裤子说不准真能带成潮流。”   裴母原本以为她就是个嘴甜会说话的漂亮小姑娘,都没想到她这大本事,国营服装厂再怎么也是大厂,她居然能跟人家合作,还做出这么与众不同,让人稀罕的裤子,而且一看就有目标有志向,听着不由心潮澎湃,只是有些疑惑,“曼曼,这赞助我懂,就像我们单位比方说搞个联谊会什么的,也会找人赞助一部分经费,可我还真没听说那些拍影视的找人赞助过服装。”   陆曼曼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以后半个文化圈都是京城部队大院子弟撑起来的,为啥呢,因为这里是文化中心,这时候也只有大院子弟能接触到国外最新鲜的事物,也只有他们有条件搞文化,像后世出名的导演作家很多都是出自这个圈子。   她要是能接触到那个圈子,不管说杂志摄影还是影视服装赞助,说不准还真能成。   心里这样想,面上好奇道,“那他们怎么解决服装的,我记得前两年不是有部电影火遍江南海北吗,里面女主角光服装就换了四十几套,那些衣服都从哪里来的?”   裴母道,“哦,你说那个谁啊,她衣服可不是哪里赞助的,是从香江那边买来的。”   裴母告诉陆曼曼,“怎么说呢,这些年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市场不怎么跟得上,服装厂的衣服设计不怎么能满足年轻人需求啦,他们拍影视的想法比较前沿……反正你懂的,所以说这不,要么出去买,要么就借,就那个大众电影拍摄演员的服装,也基本那么来的……你说这个赞助还挺新鲜,不过这里面门道我不是太了解,裴锦应该清楚,裴锦经常……”   顺嘴提到自家女儿,裴母猛地想起什么,话音一下止住了。 第118章 和解   陆曼曼正听得入神,见裴母忽然停下,仿佛说错话一样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当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也不接茬,只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起了水。   裴母反而越发觉得没脸。   她已经从外甥那里证实了女儿那天不仅在场,还跟人家夫妻面对面地住在一个院里。   联想到那天晚上和丈夫勒令裴锦回来,讲清楚那天有没有给人家添堵,裴锦死犟着一句话不说。   再看陆曼曼这个反应。   她猜测两人肯定发生过不愉快。   子女胡来,做父母的又怎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相对应的,人家不说,不代表他们当父母的可以当做不知道。   裴母是要脸面的人,只感觉难堪,跟着握住茶杯喝了口水,沉默了片刻,才看向陆曼曼道,“曼曼。”   陆曼曼放下茶杯扭头,“郝阿姨怎么了?”   裴母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道,“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孩子,才把孩子惯的无法无天,裴锦她要是冒犯了你和严丰,我……”   陆曼曼愣了愣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事啊……”   她皱了皱眉似乎也感到困扰,“以前那个事严丰跟我提过一嘴,我没当回事,总以为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还计较干什么,结果没想到……”   她苦笑又很无奈,“裴锦好像还放不下,那天晚上跑到我面前说那种话,当时确实挺让人生气……”   裴母脸色变了变,裴锦竟然还真跑到人家面前无事生非去了,她是谁啊,她有什么立场干那种事?   她脸上臊得不行,“曼曼……”   陆曼曼适时地打住,“郝阿姨,什么都别说了。”   裴母不明所以。   陆曼曼凑在她耳边语调轻松道,“我已经替您骂过她了。”   裴母愣了愣。   陆曼曼已拉过她的手说道,“她是成年人了,我也不知道她一个成年人为什么约束不好自己行为,但我知道您和裴叔叔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她那么做,你们做父母的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裴母万万没想到她女儿都体谅不到他们做父母的难处,人家一个外人却能站在他们父母立场上说出这么一番体贴谅解的话来。   这话简直说到她这个当母亲的心坎上,让她心里又酸又暖,感动到一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跟陆曼曼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后,忙是又是给她夹菜又是倒水,对她亲热到不行。   直到一顿饭结束分开的时候,裴母都舍不得放她走,一个劲地说她要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陆曼曼只是笑。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这种话当然只是一时感慨,但裴母对她的喜欢也不是假的,目送他们坐车远去,扭头对丈夫十分有感触地说道,“真是个聪明又通透的女孩子,裴锦不及人家万分。”   裴父沉吟地“嗯”一声。   事实上聪明不聪明并不是那么重要,就是再聪明通透,也不及他看到周严丰拎着太太包包走进来时感到意外。   就是饭桌上讨论其他都抽神关注太太,可想而知对方有多合他心意。   单从这一点看,这位太太很适合充当两家以后友好往来的桥梁。   司机开来汽车。   裴父上车之后说道,“你做长辈的,往后多关心一下晚辈。”   裴母脸上笑开,“那是应该的。”   到家之后裴父朝楼上看过一眼就回了房间。   裴母也不着急洗漱休息,翻出电话本一个一个地打电话。   裴锦在楼上听到母亲打电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没忍住走了出来。   裴母刚刚打完一通电话,放下话筒又翻着电话本,听到声音瞥她一眼道,“你出来干什么。”   裴锦在沙发坐下,手指绞着衣角说,“你打听四合院干什么。”   裴母从陆曼曼那里得到谅解,再看看女儿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道,“人家二十岁出头就知道怎么做人做事,你看看你一天天干的叫什么事,这么大的人做事还不计后果,是不是叫父母蒙羞,把父母逼到低声下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悔改?”   裴锦低着头,片刻后轻飘飘道,“她还学会告状了。”   裴母一听这话更生气了,“人家没有说我的女儿不知耻我就很感激了!”   说完也不再管她,继续翻起电话本,再去打电话。   房管局的领导,一个圈里的太太们,除了房子的事,还打听着电影制片厂的相关领导和家属。   裴锦看母亲一通一通电话打过去,不断地跟人寒暄着,最终没能忍住,“你别看她年龄小,她心思没那么简单……”   裴母打断道,“所以呢?人家丈夫的恩情不是恩情,你白白给人家添堵也不需要偿还?”   裴锦移开目光,不是很清楚地说道,“她就是长得太漂亮了。”   裴母自动理解为表面意思,回道,“明明就是比你有脑子。”   裴锦也不反驳。   裴母见她沉默,也不怕她扎心,又强调道,“她就是有让人喜欢的本事,你妈我现在就很喜欢她。”   裴锦又是不说话。   只是时针到了整点,钟摆敲了一下后,她仿佛看不下去让母亲辛劳,站了起来仿佛叹了口气,“不就是跟制片厂搭关系,她还有什么需要代劳的,我来。”   ……   周严丰喝了酒,喝的不多,但也不少。   陆曼曼有注意裴母提到裴锦时,饭桌上三个男人氛围不约而同冷了下来,直到她跟裴母说开,她们这边再度说笑起来,气氛才又重新回暖。   他也就是那时候大概放松下来,身旁又有裴望津劝酒,就不知不觉喝得稍微多了点。   这不,牵着她的手都有些不知轻重。   外面陆曼曼就不说什么了,回房就叫他赶紧松手,都捏疼她了。   结果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猛地抱起来抱进浴室,放到了洗手台上。   陆曼曼知道他喝了酒比平时要格外放肆一些,以为接下来……结果他低下头来双手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嗓音低哑道,“人家的女儿犯了错,还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我们曼就只能听话懂事,才想让别人也有这么一个女儿?”   陆曼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意裴母最后说的那句话。 第119章 她不不对劲   陆曼曼想不通他是怎么从别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联想到她身上,进而引发那样多少有点莫名的情绪,但就好像体验过她从前心情和人生,知道她想要偏爱和优待,就得学会讨人喜欢一样,说出来的,竟然巧合般地跟她当时心里感受一模一样。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只能说他……   心口微动,她迟疑地看向他。   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他深重的眸半垂,干燥炙热的手掌捧起她的脸又亲吻了起来,带着滚烫的气息,吻得又用力又彻底。   在被他铺天盖地的吻席卷头脑意识之前,陆曼曼恍然想起刚才愣神的片刻,好像听他在耳畔说没关系,我们不稀罕。   他说没关系,有他疼。   她后知后觉气息乱了一拍,耳膜鼓噪间,心跳越来越快。   不由自主贴上他即便隔着衣服布料都仿佛热得发烫的胸膛,手指抓住了他身上衣服。   ……   外面天光大亮,对着窗户的桌上摊着一张布防图。   周严丰站在桌前手指划过某些线路标识,交代演习细节问题,韩参谋脑子不敢有一丝松懈,同时手里的钢笔在本上快速地记录。   屏风后面传来轻微的翻身。   周严丰偏过脸,声音停了停,“你先记录。”   转身绕去了屏风后面。   陆曼曼睁眼醒来就看到床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一道屏风,将床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空间。   某人不在身边,外面传来他低声说工作的声音,轻声的,低醇的,跟平常讨论工作时没多少区别,听起来却有动人的味道,让她情不自禁想起昨晚缠绵的画面。   大概为了方便接吻,做起那种事他也是一向喜欢让她搂着他脖子,整个人挂到他身上,但也没像昨晚一样,孜孜不倦地将她揉在怀里吻她,吻到她大脑缺氧,手指痉挛,舌根发疼,却又不得不像海浪里的扁舟一样紧紧地攀附着他……   陆曼曼想起来身上发软,那种脸上发烫,心跳加速的感觉奇奇怪怪地又来了。   忍不住翻了个身。   听到他外面说了句什么,脚步跟着就近了。   一步一步地仿佛踩着她心跳过来。   她忙拉起被子把脸埋进去,把眼睛闭上了。   没多久他脚步停在床边,熟悉的气息靠近,顿了顿,干燥有温度的手掌抚上了她脸颊。   大概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手掌停留了停留,又摸到了她额头。   她能感觉到他游移的目光打量在她发烫的脸上,再这样下去她就憋坏了,被子掀开一些,果断拉下他手掌,睁开了眼。   他蹙着眉,“发烧了?”   不,她就是有点不对劲了。   陆曼曼也很懵逼。   怕他脑子太灵光,太会洞悉人心,引发什么猜想,忙若无其事道,“被子好厚,好热。”   他看看被子,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脸上上下地打量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陆曼曼屏息凝神,小心应对。   好在他那边还有工作等着,他很快低头亲了亲她唇畔,“等我两分钟。”   然后出去了。   陆曼曼不敢深想怎么就不对劲了,不敢等他过来穿衣服,忙爬起来自己找衣服穿。   他一向细致,衣服会整整齐齐折叠在旁边椅子上,方便第二天穿。   今天椅子空空,衣服影子都没有。   陆曼曼后知后觉想起昨晚浴室里被扒光,衣服都被他随手扔进了洗手池里。   估计今早送去给人洗了。   不过内衣内裤在,洗干净挂在了暖气片上。   陆曼曼裹着被子爬过去拿。   周严丰在外面简单收了尾,把布防图收了起来,“先到这儿,出去把门带上。”   语速都快了几分。   韩参谋忍着笑合上本子,钢笔戴好笔帽插到胸口衣兜里,“好的,首长!”   迈着正步出去。   就差打口哨了。   周严丰瞥他一眼,没礼貌。   把桌面收拾差不多,过去把门锁插上了,这才绕到屏风后面。   进来看到女朋友伸手探内衣,他开口道,“还没干。”   陆曼曼立马就收回手,缩着肩头把被子裹紧。   周严丰目光扫过,心里起疑,脚步顿住了,随后缓缓退了出去,“帮你拿衣服。”   陆曼曼不由松了口气。   但还是有点懵逼,该看的该亲的该摸的该做的都做过了,露个肩怎么就害羞起来了?   周严丰很快拿来放衣服的箱子,给她找出干净衣服,只是手指忽然扣了扣,像是突然想不起来了,“今天几号来着?”   陆曼曼怀疑他忙晕了头,告诉他,“初四了。”   周严丰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才拿了衣服过来给她穿。   陆曼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连人带被子抱到了身边,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她内衣,还是带花边的。   她脚趾顿时蜷了蜷。   他靠近过来。   她头不由往后仰了仰,被子又裹紧了一点。   周严丰半垂下眼,看到那张漂亮的雪肤小脸微微有点可疑的红,心念一动,原本要将她被子拉下的动作止住,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她胸前,身子往前倾了倾,到了她肩头,然后才偏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头发,提醒般地,“嗯?”   少了目光直视,陆曼曼感到松快了些,这才把被子拉下来。   周严丰半搂着她,手指在她脊椎骨轻轻按了按,让她把胸挺起来,摸索着给她戴上,然后扣上排扣。   感觉她脸颊又有点烫,戴完之后也没离开她,把人半搂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那边催得急,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出去,想看院子,待会儿吃完饭让小徐带你去。”   这时候信息蔽塞,卖房要托人,买房也要四处打问。   老爷子退下去的早,周严丰没在这边实打实地深入工作过,这边的人脉网络不是很广泛,但也托人从房管所问来两处四合院,他说的就是这个。   不过微微有些遗憾,“不知道能不能叫你满意。”   挑房子跟挑对象一样,哪有第一眼就称心如意的,这种事急不来。   再说还有裴母呢。   陆曼曼饭局多多少少玩了点心眼,拿捏了人家想要补偿的心思。   被他仿佛掌握分寸般没有过分亲热地半搂着,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扭捏心态渐渐散去,拍拍他肩头道,“你放心好了,这里看不中,后面还有呢,反正有人替咱们上心了!”   周严丰怎么会不清楚她玩了小聪明。   也没在意,夸她神机妙算,然后告诉她,“你的郝阿姨早上已经来过电话了。”   陆曼曼当即笑出声来。   周严丰见她心情恢复好了,这才把人松开,顺手帮她拿过一件薄线衣。   结果刚碰触到她眼睛,她眼睛微微圆瞪,就又要不对劲了,下一秒更是一把夺过线衣从自己头上套了进去。   十分冷静地说她自己来。   周严丰道,“好。”   他扭开脸,没敢戳穿她透着别别扭扭的小心事。   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弯起来。 第120章 示好   陆曼曼套好线衣,见周严丰在那边专注地收拾箱子,好像没有注意到她今天有点一反常态,平复了平复心情便问道,“郝阿姨电话里怎么说。”   周严丰忍着没朝她那边看,语气随意道,“说是饭桌上听你想买宅子,刚刚好她那边有那么两个卖房信息,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要不要过去看看。”   “什么样的宅子?”   “说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陆曼曼乐了,想不到裴母还是挺有意思一个人。   当即就说,“我去!”   周严丰余光看到她把裤子穿起来了,丢开被子在床上站起来,拢了拢长发到床边低头找拖鞋。   他弯下腰把拖鞋放到她脚底下。   跟着笑了笑,“好,待会儿我帮你给那边挂个电话。”   陆曼曼下了地刚要去洗漱,看到他正要合箱子,想起什么道,“等等。”   “那两条新的样裤拿出来,还有那本服装宣传画册,都帮我放包包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陆曼曼直觉今天不光看宅子,说不准还能接触到裴母的小圈子,就是服装厂这个对外宣传画册拍得不够好,审美掉线土不拉几,回去得跟徐厂长提提,重新搞个高端精美上档次的,宣传也很重要不是。   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两条样裤分开放,要送一条给郝阿姨,看看能拿什么打包……”   话未说完,周严丰就从夹层里翻出了两张牛皮纸。   当时收拾行李,听她要带多带两条样裤,他就想到按照她性子,就算出来游玩也说不准见针插缝地宣传她生意,防着到时候没个合适的礼品袋,便多带了几张牛皮纸。   陆曼曼对他的面面俱到再一次刷新了认识,这在后世,绝对是金牌秘书。   站在他身后,看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慢条斯理地把样裤包起来,就连包都包的有边有角、像模像样。   陆曼曼就……   她赶紧走开了。   陆曼曼这边洗漱好了,周严丰也替她把东西都装好了,顺便给她冲好奶粉。   陆曼曼喝完牛奶,周严丰带她到餐厅吃饭,顺便给裴母那边打了电话。   裴母说过来接陆曼曼。   周严丰让小徐送陆曼曼。   他给出理由,“先让小徐带你看房管局那两处院子,再去跟郝阿姨汇合,多看两处,有个比较。”   他还说,“让小徐跟着,自己有车,有个什么回来也方便。”   陆曼曼觉得他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跟别人出去。   她背过手,勉为其难道,“你的建议有道理,那我听你的吧。”   周严丰头次见她把话说的这么文绉绉的,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饭后送她上车。   周严丰也不敢像平常一样嘱咐她太多话,感觉昨晚说那话说的有点太突兀,说中了她心底的心事,让她感动了,但跟他贴近的时候有了点别扭。   她内心大概不习惯跟人建立起太深入的亲密关系。   他只说,“早点回来。”   汽车慢慢驶出去的时候,陆曼曼在车窗后面伸出两只手跟他拜拜。   周严丰看到那一幕心都快化了,女朋友Very cute.   陆曼曼在车上拍了拍胸口。   扭头朝后面挡风玻璃看,那抹高大俊逸的身影还站在原地目送着,直到小轿车拐了个弯,才把他甩到看不见的地方。   她这才坐回来。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怎么忽然就被丘比特射中了。   陆曼曼扶额,真的烦恼这种不受控制的感受,扭头忽然看到小徐还沉浸在磕生磕死的姨母笑中,就一整个无语住了。   陆曼曼先去看了周严丰托人给她找的这两处四合院,产权没问题,但有一处格局不太讲究,有一处汽车出入不太方便。   到了跟裴母约定好的时候,小徐送她到她们约定好的地点。   地点就在后海。   “郝阿姨!”   陆曼曼下车就过去抱了抱裴母,从包包里拿出周严丰给打包好的那条保暖打底裤递过去,甜甜道,“我这儿刚好有条新的样裤,上回看您挺感兴趣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不然拿回去试试。”   裴母当时就挺喜欢这裤子,简单大方不臃肿,搭大衣多合适啊,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多问,怕被误会了她也想要,人家是给她脱下来试呢,还是大老远从天庆市专门给她邮寄一条?   没想到她今天就带过来了。   真是有心。   忙道,“喜欢喜欢,这是曼曼设计的裤子,阿姨喜欢都来不及!”   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裴母就指了指前面道,“宅子就在前面不远,曼曼你让车跟在我车后面,咱们一会儿就能到。”   陆曼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咋舌,也不知道裴母到底给她寻摸了怎么样的宅子,起码这地界肯定不是一般宅子。   等到汽车跟着过去,陆曼曼看看颇是恢宏气派的大宅门,看看隔着一道街的后海,好半天才把激动的心情压下去。   裴母就是不一般。   这应该是王府大院。   主人家没来,裴母手里拿着钥匙,陆曼曼正要跟裴母进去,裴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曼曼,等一下。”   陆曼曼顺着她视线看去,隔着挡风玻璃这才看清了,裴母没带司机,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裴锦。   陆曼曼看过去的时候,裴锦也刚好看过来,短暂的对视后裴锦避开眼,然后从车上下来了。   陆曼曼挑了挑眉。   没想到她来。   裴锦下车之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绕过车后只是双手插到衣兜里,然后冲着宅门抬了抬下巴,提醒母亲开门。   裴母给她打眼色。   她撇开眼装作没看到。   陆曼曼就明白了,裴母今天带着裴锦过来给她正式道歉的。   她是那种能跟人道歉的人?   陆曼曼太清楚她这种从小出生优越的人有多心高气傲,就是错了也要一条道走到黑,绝对不回头,绝对不认错。   见裴母都咬牙了,又无可奈何地扭过头来要跟她说什么,她忙道,“郝阿姨,我们赶紧进去吧,其他再说。”   裴母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瞪了裴锦一眼,然后过来开门。   陆曼曼跟着裴母随即走进宅门,刚走没几步,陆曼曼扭头,裴锦正从她肩头往下拿包。   看她回头,裴锦语气有点不太好道,“我不进去了,包我拎着,你跟我妈赶紧的。”   陆曼曼眨了眨眼,这姐姐跟人示好的方式还真与众不同。   她道,“我包包里面带钱了,还挺多。”   裴锦脸立马就黑了。   她稀罕她那点钱? 第121章 联谊会   裴锦最终还是选择忍下了。   不想失了风度叫她看了笑话。   陆曼曼看她闭口不言隐忍着,也见好就收。   拎就拎呗,她又没什么损失。   裴锦得她默许将包拿了过来,然后挎在肩头就背过身倚靠在宅门上,双臂抱胸,两腿交叉,无事发生一样看外面街道。   裴母都不知道她这什么别扭性子,昨晚主动把事揽过去,今天出门又要跟着,还以为她终于想明白了,过来会先跟曼曼认个错道个歉,结果扭扭捏捏,平时的爽利劲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裴母也是无奈。   重新拉住陆曼曼道,“曼曼我们走,她想在这儿等,就让她在这儿等着吧。”   陆曼曼笑吟吟地点头。   两人边看宅子边聊,陆曼曼也才知道她猜对了,这还真是从前的王府大院,里面还住过个挺出名的格格。   像这种宅子收回后因为资源紧张,大多分配给各大单位改作办公场所,这处宅子也一样,不过后来资产清退,占用的单位新盖了楼有了新的办公场所,这才把宅子腾退出来。   现今主人家都迁移出国,宅子没人打理,交着房产税也不划算,这才想要变卖。   陆曼曼才不会说没两年房产税就要停了,以后也就只商业用房才征收这个税。   这大院建筑面积一千三,实际面积超过两千,布局十分规整,造型十分轩昂,不是一般民宅可以比拟的,进门是朱红色大门,两座石鼓狮子门墩,分东西两组院落,院里有游廊有假山,有亭有湖有花园,还有戏台,尤其位置好,临街临海,绝对属于稀缺资源中的稀缺资源。   将来起码两个亿以上。   陆曼曼越看越喜欢,已经想好了,这大院一定留给自己住。   问了问主人家的心理价位,十六万。   裴母是专门问过裴望津,知道她想要大一点的宅子,这才费尽周折地找来这么一处宅子,看出来她喜欢,但说过价钱之后有那么点犹豫,就明白什么原因了。   她当即道,“曼曼你要真喜欢,咱们就先定下来,至于钱的事不着急,你有多少先出多少,就是产权过户也得一个月才下来不是,一个月以后把钱补上也不晚……”   裴母还有其他操作,比方房子先过户再抵押到银行把钱贷出来,再补齐主人家之类。   再不济她也能垫补点。   总之最主要的还是看陆曼曼喜欢。   陆曼曼还真的手头有点紧,买了那处四合院,手里只剩下十三来万,宅子过户还要交税,心里一估摸就知道相差个几万块,见裴母这态度俨然把她当做自家人,也就照实说了,然后约定先交定金,等一个月后手头周转开再交余款。   裴母没意见。   两人说说笑笑出来。   裴锦还在大门口站着,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居然也没说回车上歇着。   裴母告诉她,“这大院曼曼看中了。”   裴锦看两人脸上表情就猜了个差不多,点了点头,倒也没无动于衷,冲陆曼曼道了声“恭喜”。   陆曼曼回“多谢”。   这时候将近傍晚,裴母带陆曼曼去吃饭。   吃饭期间问了问陆曼曼还在这边待几天,饭后就一个劲向裴锦使眼色。   直到陆曼曼快上车了,裴锦才好像硬着头皮问她,“晚上有个联谊会,去不去?”   裴母忙说,“也不算联谊会,差不多就是交际性质的,他们好些年轻人也去交交朋友。”   她凑在陆曼曼耳边悄声道,“搞文艺的多,影视圈的导演和演员也有,叫裴锦带你认识认识。”   陆曼曼眼睛一亮,“去啊,我就喜欢交朋友。”   裴母笑,“对对,年轻人嘛就是要多交朋友。”   裴母晚上也去。   陆曼曼越发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联谊会了。   晚上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来到一座小楼前,陆曼曼下车之前给了小徐几块钱,叫他闲得无聊就去附近转转,买瓶汽水喝什么的,不要在车上死等着。   小徐道,“谢谢夫人!”   不过目送陆曼曼进去之后也没有离开,免得里面有什么突发情况赶不及。   这个年代绝对是纯朴的。   不过陆曼曼进去之后也看到小楼里装扮的像模像样,跟后世的聚会差不多的形式,大厅里几张桌子摆在一起,上面放一些切块的水果和点心,还有汽水和啤酒。   已经来了不少人,入目都是装扮比较讲究的中年妇人和少部分男性军官。   裴锦外面遇到熟人,陆曼曼先跟着裴母进来,一个声音就过来了,“小妖精!”   陆曼曼眼皮抖了抖,还真以为来了个孙猴子。   赵雁冲过来对着裴母大呼小叫,“郝阿姨,您怎么把她带来了,您知道她是谁吗,她是……”   周围人听见动静都看过来。   裴母脸都黑了,但是刚想说什么,赵母过来问赵雁,“怎么回事?”   赵裴急的手指比划,“妈,就是她,周严丰的那个!”   赵母立马就冷笑了,上上下下打量陆曼曼,鼻子里哼一声不屑道,“怪不得说你……还真的!”   然后凑到裴母身边小声道,“您怎么把她带过来了,这周严丰也不太懂事了,就是对你们家有恩,那恩情也不能这么造啊,还让您带她来这种地方,这是咱们京城的小圈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谁阿猫阿狗?”   旁边一道声音忽然打断道。   赵母抬头,意外道,“裴锦也来了啊!”   赵母原本以为周严丰拜托裴母带着小妖精来这里长见识来了,周严丰虽然对裴家有恩,但当初几番拒绝裴锦,导致裴锦跳楼,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让裴家沦为笑柄。   那恩情早就结成仇了。   周严丰居然还敢不识相地往裴家身上贴。   裴母估计就是抹不开面子才带小妖精来。   既然裴母抹不开这个面子,她不妨来当这个恶人。   结果裴锦居然也一起来了,三个人好像结伴来的?   赵母看到裴锦的一瞬间感觉好像判断失误了,果然就见裴锦脸色冷下去,“我们家的座上宾在你嘴里就是阿猫阿狗,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母没料到她讲话这样难听,众目睽睽之下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但碍着两家差距,忙讪笑着摆手道,“裴锦,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赵雁在旁边急道,“裴锦你怎么这么跟我妈说话!”   仿佛为了给母亲正名,她赶紧跑到裴锦身边告状道,“裴锦你不知道,我妈急是有原因的,就你那天走了,那周严丰和……他们合伙欺负我来着,不给我派车,让我冰天雪地的……”   裴锦扭头打断她,“我把你丢下,你找我没问题,汽车一公里烧油八九升,你谁,跟人家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贴钱给你派车?”   赵雁顿时傻眼了,“我,你……”   裴锦继续道,“她怕你路上出事,好心让我表弟打电话告诉你们家去接人,你有脸在这儿编排她不是。”   赵雁气不打一处来,“她?好心?”   还想说个所以然,裴锦道,“我警告过你,以后都不许说他两坏话,看来你不长记性。”   “以后别说咱两认识。”   讲完这话再不跟她废话,只心平气和地跟裴母道,“妈,跟人介绍介绍我干妹妹,别让某些不长眼的欺负了她。”   裴母这才笑了,挽住陆曼曼道,“妈知道。” 第122章 吉祥娃娃   陆曼曼全程旁观裴母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母和赵雁居然还在那儿上蹿下跳地给人下面子,真是给两位默哀点蜡了,没有一点眼力价。   裴锦替她说话不出奇,她维护的是她母亲的面子,结果这位姐话锋急转,当着众人的面,一句话认了情敌当妹妹。   陆曼曼这种见惯大场面的都被她这操作给惊到了。   扭头看裴锦,她微微抬着下巴,一张清丽的脸与生俱来的冷淡和倨傲。   陆曼曼轻笑,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位姐是真性情,护短也是真护短。   赵母和赵雁太过震惊,呆若木鸡。   在场先前还观望的一众人这时候却是迅速认清形势,纷纷迎了上来。   走在最前头的人笑得最爽朗,过来就拉住陆曼曼道,“让我好好看看我这干外甥女。”   打量陆曼曼之后就啧啧称奇,“怪不得我家望津回去一个劲说将来太太有嫂子一半漂亮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哈,看看这多年轻漂亮的闺女,别说他心满意足了,就是我也心满意足呀!”   旁边众人顿时笑起来。   陆曼曼这还是头次见到裴望津的妈,看向对方,就见她跟裴母长得有几分像,不过裴母更年长,面容透着豁达平和,更有长辈范儿,她年纪轻,大眼睛,浅卧蚕,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坯子,眉眼之间也比裴母多几分精明。   裴望津长得又渣又帅,绝对是他母亲基因的功劳!   裴母碰碰陆曼曼,“叫干姨。”   陆曼曼声音清脆道,“干姨好!”   裴望津妈抚掌大笑,“小嘴真甜!”   笑的时候仰起脖子,笑声清脆爽朗,跟裴望津一个样儿!   陆曼曼这边认了干亲,两位裴母便带着她认识其他人,这是什么部长家的,那是军委什么家的……跟天庆市的大院圈子好比天壤之别。   就是陆曼曼也多了几分慎重。   裴锦到底是裴锦,走在哪儿都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还是那么随意冷淡,随口跟人打了几声招呼,就倚靠在一张桌前漫不经心地等着。   陆曼曼收起平日的散漫,这时候就是长辈跟前最乖的崽,一双笑眼弯弯,嘴巴要多甜就有多甜,跟着两个裴母转了一圈,嘴里被这个阿姨塞了点心,手里被那个阿姨塞了汽水,甚至还有人给她口袋里塞了过年红包。   跟个吉祥娃娃似的。   裴锦见着她时,表情都略有些无语。   随后抬了抬下巴,“走,去楼上。”   陆曼曼先前经过楼梯口,就听到上面又是欢声笑语,又是吹拉弹唱,估摸着年轻的那一波都在楼上聚着,如果说楼下是裴母的圈子,楼上显然就是裴锦那个圈子了。   但是陆曼曼不自作主张,看向两个裴母,仿佛征求两个裴母的意见。   她这乖巧模样显然深得两个裴母的心,两人立马就说,“去吧,跟裴锦到楼上交交朋友,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儿!”   还嘱咐裴锦,“把曼曼带好了,好好介绍你那些朋友给她,你就守在她身边,别心血来潮又走了,把她一个人丢下!”   裴锦嘴角抽抽,但也没有反驳。   是她给了她笼络长辈的机会,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   转身带陆曼曼上楼。   好像为了表示她会把人带好一样,走了两级台阶,把陆曼曼手腕牵住了。   两个裴母立马欣慰地笑了。   头顶楼梯上一阵跑步声,两人还没上去,楼下的情况就已经传到楼上,听裴锦为了给干妹妹撑腰,直接跟赵雁断绝来往了,一众人听着稀奇极了,尤其听到她干妹妹漂亮的不像话,单身男青年率先跟疯狗一样争先恐后朝门口跑,都要看看这干妹妹究竟有多漂亮!   赵雁和赵母两个可以说被裴锦怼了个灰头土脸,傻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赵雁还好说,知道裴锦讲话一向不客气,想想两人再怎么着,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关系哪能说断就断。   想着改天等她消气,再跟她和好。   结果就看到两个裴母把那小妖精捧成什么样儿了,尤其裴望津的母亲,她未来的婆婆,居然把小妖精夸的天上地下,还说儿媳妇有小妖精一半漂亮就心满意足了!   她瞬间破防,直接气哭了。   赵母已经回过味,知道今天算是把裴家给得罪死了,母女两还当着众人面现眼了,但要不赶紧弥补一下,以后说不准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结果当她走进人群试图搭话的时候,都没人搭理她,都忙着围着两个裴母和那漂亮闺女问长问短呢。   她那脸色越来越端不住,扭头见自家女儿哭着跑出去了,忙跟了出来。   赵雁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母气不打一处来,拧住她耳朵就说,“看看你出息,就知道哭!你要是早点跟裴望津好,早晚你就是她表弟媳,看看她们家还能像今天一样说不给咱们脸就不给咱们脸!”   赵雁哭道,“他就知道给我说风凉话!”   “那还不是你不给人家好脸色!”   “……那现在怎么办?”   赵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雁不哭了,呆呆地愣神了好半天,脸上终是流露出了一抹狠绝。   小徐在车里待着,透过小楼的玻璃能看到里面人来人往,偶尔也能看到夫人跟着裴母经过窗边,看两人都是笑容满面,就放心多了。   小楼里忽然一前一后跑出来两个人。   定睛一看年轻的那位,不就是那讨人厌的赵二小姐,鬼知道怎么了,又在那里哭。   小徐轻轻把车窗摇下来,隐约听到裴中队的名字。   直到两人走了,扭头看小楼的玻璃窗里,夫人被裴中队的表姐,也就是大首长那位千金牵上楼,看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免得首长担心夫人这时候还没回去,决定下车找地方给挂个电话。   还有汇报汇报裴中队,总觉得那年长的不知道跟赵二小姐说了什么,那赵二小姐眼神都不对劲了,仿佛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   陆曼曼这边一上楼就受到热烈欢迎。   文艺青年向来热情似火。   裴锦一看某些人眼神都跟流氓似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就把刚认的妹妹挡在身后事先警告,“这不是别人,是周严丰的家属,态度都放端正点。” 第123章 干姐   裴锦在这小圈子里地位绝对属于排头的,这话一出来男青年们就老实了,尤其一听周严丰的家属,家里以前浴血奋战的老头子老太太们多多少少互相认得,底下他们小辈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周严丰这种别人家孩子的阴影下长大的。   就是裴锦也是从小听过周严丰的名儿,后来碰到真人,对人家一见钟情,非要上赶子以身报恩的。   虽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放下,大大方方的把情敌认做干妹妹了,但就这两层关系来说,这怎么也是自家人了!   互相介绍之后,一众人都换了态度,“小陆同志,欢迎欢迎!”   “来来来,今儿关上门可都是自家人,小曼随便坐,别太客气!”   陆曼曼融入的不要太快,要说要唱还是要跳她哪样不会,没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众文艺青年围绕的对象。   等到跟大伙儿玩闹够了,裴锦就把几个跟制片厂和文化部门有干系的子女或者从业人员拉引到她身边。   陆曼曼都不需要她怎么搭桥牵线,就跟人聊上了,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说到服装潮流,再说到服装赞助,顺顺利利的把服装厂的宣传画册推出去,至于那条保暖打底裤,更是被女青年们传来传去的争抢。   这里头有个年轻导演,母亲是文艺干线的领导,父亲是制片厂厂长,在陆曼曼一通引领电影潮流的天花乱坠之下早就昏头转向,对她服装赞助的新模式更是赞不绝口,一口许诺回去要跟父亲好好说这个事。   大众电影的摄影青年对陆曼曼这保暖打底裤感兴趣,更对陆曼曼本人感兴趣,一再邀请她隔天去他们杂志社坐坐。   一群人聚到晚上十点钟才散伙。   楼下的太太圈已经提前散了,裴母临走时专门上来一趟,看到干闺女玩的开心,自家女儿始终在她身边待着,知道自家女儿要是真心接纳了一个人,那就是不掺假的。   这下放心了,也便没有等着了。   陆曼曼自从穿过来还是头次参加年轻人的聚会,虽说主要目的是结识人脉,把她的保暖打底裤推出去,但聊一阵,唱唱跳跳一阵,也是真的玩快活了,这个时候的青年纯朴热情,这里面聚集的也是思想最活跃大胆的那一披,可以说让她见识到了这个时候年轻人最尖端的思想。   临走时候多多少少有点意犹未尽。   而在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眼里,陆曼曼也绝对有思想,有个性,而是还是最独特的那个,一群人也舍不得跟她分开。   站在门口又热络了半天。   裴锦耐着性子等好半天才等到她一起下楼。   小徐把车开了过来。   裴锦在她上车之前把包还给她,若无其事一般说道,“我们两清了。”   两清?   陆曼曼才不跟她两清,这么好的人脉联络员上哪儿找去,扭头见她表面上一派冷淡倨傲,目光却是有点别扭地扑闪着。   陆曼曼挑眉,拖长调子道,“哪有那么好两清,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就去拉车门。   裴锦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插进兜里,看着她后脑勺道,“那也行,那就先叫声姐听听。”   陆曼曼,“……”   顿时笑得好大声。   裴锦脸渐渐黑下去。   陆曼曼笑够了,手指拨着一头长发回头送她三个字,“想得美”。   然后就上车了。   裴锦站在原地脸彻底黑了,眼里又羞又恼。   然而当小轿车缓缓滑过的时候,车窗里伸出来一只纤柔白腻的手,挥动着跟她拜拜。   然后手在红润娇嫩的嘴唇上碰了碰,再甩出来一个飞吻。   “姐姐,明天见哦。”   裴锦,“……”   说她小妖精没差。   简直男女通吃。   周严丰一整个下午都在韩参谋这边办公,傍晚时候没见陆曼曼回来,等了等接到小徐电话。   知道裴锦也在时意外了意外,隐隐担心。   不过小徐汇报的清楚,大千金主动给陆曼曼拎包示好,去参加联欢会还看到她们手牵手。   周严丰清楚让裴锦低头不容易,也不知道裴锦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她性子傲慢,倒是不会暗地里给人下绊子。   不过让小徐还是注意着点,这才挂了电话。   饭后接着工作。   只是眼看夜越来越黑,不免焦灼。   韩参谋看首长还在说着工作,但时不时碰碰茶杯喝口水,眼睛朝窗外看一眼,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只能暗笑。   人家裴母什么背景,还能把他小娇妻给弄丢了?   韩参谋也看出来了,他这首长明明是给人家做丈夫的,其实操着的是父母心,怕饿着冷着磕着碰着不说,出个门都生怕人在外面走丢了,或是被外人给欺负了。   但无意间看到首长的目光在窗户那里停留的有点久,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小轿车回来了。   韩参谋摸摸酸困的脖子,总算可以下班了。   结果首长收回目光后反而仿佛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接着就心无旁骛地完全投入到工作里了。   就是韩参谋听到外面噔噔噔的皮鞋声音由远及近,小徐进来说夫人回来了,那神情都纹丝不动。   直到工作又延续了将近一个来钟头,这才轻轻叩击桌面,“今天到这里,早点休息。”   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陆曼曼回来时候周严丰还在忙着,房间门锁着,小徐拿了钥匙给她开门。   陆曼曼进来就赶紧先洗了个澡。   等到澡洗好了,睡衣换好了,把头发也擦干了,房门才被轻轻敲响。   陆曼曼过去开门,对着外面的人背着手,露出一脸假笑。   本以为他会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眼里含笑,“回来了。”   陆曼曼点头,“嗯!”   周严丰走了进来,“我刚忙完。”   怕她觉得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回来受到管制,也不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进来换鞋又重新把文件之类收好。   一边告诉她晚上有接到小徐电话,知道她去参加了联欢会,问问她玩的怎么样,还有裴母带着看的那处王府大院,问她是什么样子,合不合心意。   陆曼曼已经回到床上躺到了被子里,本来今天出去得了宅子又打开了人脉,就挺有倾诉的欲望,听他打开话头,顺其自然就跟他聊上了。   聊到高兴处,说道,“以后裴望津算是我半个表哥了。”   周严丰挑眉,“怎么还让他占便宜了?”   陆曼曼当即乐了,“那你得问问我那裴锦干姐了。”   周严丰,“……”   陆曼曼看他一贯稳如泰山,都掩饰不住的出乎意料,这才把联欢会上的事告诉他。   两人聊了好一阵聊尽兴了,周严丰去洗澡。   洗澡出来就把灯绳拉了。   陆曼曼在影影绰绰中看到他上了床,先前的轻松自在瞬间没了,尤其他一看就想干那事。   过来摸了她脸,低下头又亲她。   陆曼曼被亲的脸颊通红,口干舌燥。   陆曼曼想说要做就做,麻利点速战速决,别把她心脏搞得怦怦直跳。   他显然没有那种认知,喉结滚动着,又贴着她耳朵说大半天没见她,想她了。   陆曼曼想想又要贴脸做,就要命。   把他滚烫的嘴唇推开,“我口渴了。”   周严丰亲了亲她手指,下地给她倒水,拎起暖壶水刚倒了一半,见她也下了地,身上穿了他衬衣,枕头丢到椅子上,扶着椅背两条腿跪了上去。   窗帘透光,外面莹润的月光把那两条腿儿和半遮半掩的浑圆部位衬得诱惑至极。   回头朝他勾着手指,让他这么来。   不想正面亲热就换了新名堂。   周严丰还有什么好说的,放下铝皮暖壶提枪就上。 第124章 离京   陆曼曼多少害怕他那充满炙热爱意的亲吻和凝视。   成心不给他太多亲昵的机会。   但当周严丰最后浑身都是汗水地将她脖子勾过来,低头用力压上她嘴唇时,她还是心潮激荡不受控制的将他脖子搂了个死紧,如同嗷嗷待哺的幼雀,迫不及待般地接受他的吻。   陆曼曼感觉完蛋了。   回到床上之后就仿佛很累一般背对着他去睡了,心里实在不愿意理会他。   好在周严丰没有再来的意思,从后面揽住她的腰道,“明天事情多,早点睡。”   陆曼曼故作轻松地嗯一声。   周严丰订了第二天晚上的火车票,跨战区野外驻训,回去就得坐专列走。   陆曼曼美容店和制衣厂都等着开工,同样不能在京逗留太久。   第二天两人都起了个大早。   一同洗漱吃过早饭,裴锦打来电话,半个小时后开车带着陆曼曼昨晚结识的那个摄影师过来接她,陆曼曼欣然应约。   一整个上午都在杂志社跟主编交谈讨论,中午一起吃过午饭,下午又应邀到制片厂,跟制片厂的厂长谈了谈。   晚上怕时间赶不及,提前打电话让周严丰收拾行李到火车站等。   裴锦到点送她过去。   裴母和裴望津接到两人要走的消息,也赶过来相送。   裴望津跟周严丰聊上没完,无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舍不得让他走之类。   裴母准备了礼品特产,起士林的巧克力,黄油饼干,两桶国外的奶粉,首都的各种果脯,茯苓夹饼,梨膏糖,六必居酱菜,烤鸭都专门带了一份。   还有一些烟酒是家里老头子的心意。   裴母嘱托陆曼曼回去帮她跟老爷子老太太问候一声,然后拉住陆曼曼的小手说道,“以后有事没事给干妈来个电话,不能回去就把干妈给忘记了。”   陆曼曼笑着点头,“干妈放心好了,我以后还要来呢,只要来就过去看望您。”   裴母再跟周严丰说几句话,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俊逸稳重的面容,心里也是十分欣慰,没给她做成女婿,但到底是她干女婿了。   拍拍他手臂道,“严丰,回去好好工作,照顾好曼曼。”   周严丰点头,“您放心。”   裴母期待地看着他。   周严丰多少有些无奈,但看在她干女儿的份上还是随了她心愿,“……干妈。”   裴母脸上顿时笑出褶子。   陆曼曼这边跟裴锦告别,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干姐姐不喜欢真情流露,就给她个拥抱好了。   她轻轻抱一下就松开了,“下次见。”   裴锦也亏反应快,伸手把人按住了。   陆曼曼不明所以地看她。   她语气有点生硬,“那天很抱歉。”   陆曼曼也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开口道歉了,转而就笑了,“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原谅你了。”   周严丰瞥过一眼,牵住陆曼曼的手不动声色把两人分开了,对裴母和裴望津道,“不早了,我们先检票进站了。”   火车上人不少。   周严丰提前想到这点,叫小徐买的软卧。   一个包厢上下铺两个,共四个铺位,刚好一人一个位置,把门一拉,不用跟外人同个空间。   小徐这次也没犯糊涂,和韩参谋放好行李之后就交换了下眼神,两人都主动说要去上铺,把下面空间让给首长和夫人。   周严丰没意见。   陆曼曼有意见,因为她也要睡上铺。   感觉到他目光看过来,她扭头道,“早上起太早,忙了一天,想好好补个觉。”   周严丰顿了顿点头。   陆曼曼很快就爬到上铺,盖了行李箱里的一张小毯子合衣躺下睡觉。   周严丰坐在下铺的小桌前翻开了报纸。   小徐和韩参谋莫名觉得有点不对,但说不上哪里不对,都没敢说话,也不敢回铺上睡觉,毕竟首长还在那里看报纸,他们躺下睡觉岂不是不像样子。   两人把包厢门合上一些,凑坐在了另一面的下铺。   韩参谋还好说,翻翻随身携带的笔记,可以佯装用心学习。   小徐没有笔记本,没有报纸,记得夫人有挺多本故事会,但这时候哪里敢借阅,想了想,脑袋凑过去一起看韩参谋的笔记。   韩参谋,“……”   要不要这么假?   周严丰从报纸里抬眼,发话了,“不用这么刻苦,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两人顿时惭愧,忙收起笔记。   陆曼曼听到动静翻过身来,让小徐从她包里拿故事会打发时间,就又扭头睡去了。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再醒来时包厢里昏暗安静,只火车咣当咣当中走廊外面隐约传来些人声。   陆曼曼揉了揉脖子爬起来。   想上个厕所。   慢慢踩着梯子下来,就见周严丰在下面也睡着了,窗外黑黢黢的连个星星都没有,他整个面容陷在昏暗中,枕着一条手臂,呼吸沉稳,身上没盖被子,只搭着他自己的大衣。   陆曼曼还没像现在一样俯视过他睡着觉的样子,不由多看两眼,就发现他眉宇微蹙,睡着的样子居然很严肃,挺让人不敢过去打扰。   恍然想起他最初一身军装庄重严肃,就是家里都不苟言笑,不许人造次。   后来,后来就很火热。   一阵过堂风吹来。   陆曼曼收回眼,转身出了包厢。   回来经过其他包厢,看到有半开的门里,年轻的男女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下铺,杵着头牵着对方的手说小话。   还有大概是年轻夫妻,挨着挤着睡在一张铺上拥着睡。   过道口铺着报纸坐在地上,倚靠搂抱着的比比皆是。   哪个年代都少不了情侣狗。   陆曼曼低头回包厢。   没再看周严丰,默不作声地往上铺爬。   脚腕忽然被人拉住了。   周严丰道,“松手。”   陆曼曼刚松手,就被他拉着落到怀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趴在他身上躺下了。   “你不睡觉想……”   想干嘛?   陆曼曼话没问完,周严丰扯了旁边被子盖到她身上,一手扶上她后脑勺,微微用力,就将她嘴唇贴到了他嘴唇上。   陆曼曼忍不住唔了声。   他另一只手也过来,揽住她肩头,把吻加深了。 第125章 站台分别   唇齿交缠,呼吸相融,彼此心跳在夜里格外清晰。   好不容易才亲完,陆曼曼脸颊滚烫,手脚发软,伏在他胸口喘了半天气。   好容易缓过来,刚想起来,他在她头顶淡淡道,“别动,一起睡。”   陆曼曼不。   “太挤了。”   “有多挤?”   说话间他侧身,陆曼曼掉到了里面,紧跟着他身子挤过来,她被迫后背贴了墙,刚刚仰起一点头,一双眼就瞪圆了,他屈膝顶到了那里,居然跟她耍起了流氓。   他碾了碾,“挤不挤?”   好在夜黑,彼此能看到眉眼轮廓,却看不清脸红不红。   陆曼曼稳了稳心神,找到他的手软声道,“别这样,我真的困了,跑了一整天。”   周严丰片刻之后把腿收了回来,他愿意小心翼翼的守护等待,不代表让她躲到这地步。   何况接下来一个来月见不到人。   重新将她扶到身上,他叹气,“那就这么睡,别乱跑。”   陆曼曼略无语,浑身上下硬邦邦的怎么睡。   周严丰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侧身让她双腿搭到他身上,像婴儿躺在摇篮里一样把她搂在怀里睡。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   陆曼曼感觉还可以,想了想他这次出差好久才回来,还是抱住了他手臂,然后合上眼,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   清晨周严丰坐在小桌前拿钢笔给小徐批了假条。   假条里给他夹了二十块钱,还让韩参谋把皮鞋和两个兜的干部服借给他穿。   好回家体面地相对象。   小徐乐得找不到北,顾及夫人还在睡觉,小声道,“谢谢首长!”   周严丰抬了抬下巴,让他把假条和钱都收起来。   韩参谋洗漱回来,提醒道,“快到站了。”   周严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行李收起来先拿出去。”   小徐和韩参谋立马手脚麻利地收行李,不到两分钟收拾好了,两人带着行李出去,把包厢门拉上。   周严丰这才侧过身,手臂支在枕头上俯下身来,掀开被子一角,手指摸上那张睡得有些热乎乎的雪肤小脸,指腹摩挲了摩挲,亲了亲她头发道,“曼曼,该起了。”   陆曼曼声音含糊地呻吟了一声,问说,“几点了?”   “快到站了。”   陆曼曼这才睁开惺忪睡眼,倚着墙慢慢地坐起来。   周严丰给她整理衣服。   陆曼曼感觉不对,低头看去,内衣扣子是松开的,身上套的薄衫不知什么时候卷了上来,她想到什么,闻了闻手心。   手放下来,嘴里吐出两个字,“色魔。”   周严丰耳朵红了,但也仅仅耳朵红了,没事人一样把她衣服拉下来后,手上用力一提,将她提坐到腿上。   半点不提昨晚的事,含笑道,“这趟至少得走一个多月,会不会想我?”   陆曼曼巴不得他走。   好有时间重新审视一下他们的关系。   也笑道,“有时间就想。”   周严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停留,“嗯”了一声将她抱坐到一边,拾起鞋子给她穿上。   “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想你。”   随着一阵拖长的嗡,火车到站了。   两人穿好外套下车。   外面冷,陆曼曼下了火车拢了拢围巾,余光看到右侧拉了警戒线,警戒线附近有公安有部队上的人,铁道上停着一列火车,应该是专列。   陆曼曼喉间吞咽了吞咽。   手上一紧,周严丰将她拉到站台一边。   他低声嘱咐道,“回去不方便来回跑就住到小洋楼,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大概还是不放心她性子,也说,“不管什么事都别跟人正面发生冲突,吃亏不怕,回来我给你解决,别让我担心。”   给她手里塞了一把钥匙,“书房抽屉里有信纸信封和邮票,电话不方便,给我写信。”   陆曼曼总以为他起码回去洗个澡再走,没想到这么急,脑子里面有点懵懵的,拉着他手都忘了松开。   周严丰扭头道,“小徐。”   小徐忙过来道,“夫人,咱们那边走。”   陆曼曼松开手跟上小徐脚步,顺着人流快到出站口才想起来,告别的时候连句祝他顺利的话都没说。   回头再看他时,已经找不到他身影。   老爷子和老太太提前接到信儿,在二层小楼外面等着,周秉和芝芝还在假期,也在外面一起等着。   韩参谋跟着周严丰驻训,周严丰提前安顿人接陆曼曼和小徐,两人乘坐吉普回来。   周芝芝看到汽车过来,就开始兴奋大叫,“婶娘,婶娘!”   陆曼曼从车上下来,看小家伙扑过来,忙蹲下身抱住她。   小家伙奶声奶气,“婶娘!!”   陆曼曼抱着着软乎乎的小团子,亲了好几口这个乖宝儿,也才发现想念他们,看到周秉和老太太老爷子迎上来,忙道,“妈,爸,小秉。”   “婶娘。”   “曼曼你可回来了,让妈看看瘦了没?”   “别看了别看了,快快快回家来,外面冷!”   “对对对,快进屋,妈饭都给你做好了,回去先喝口热汤。”   老太太和老爷子拥着陆曼曼回家。   周秉和小徐拿行李。   行李拿完,小徐就先回宿舍了。   周秉进门听到家里的欢声笑语,脸上露出笑来,笑容比往常里多了一丝放松。   陆曼曼悄悄问老太太怎么回事。   老太太小声道,“你们在京的那几天,严丰托国外的留学生联系到她妈妈了,他妈妈总算打来了电话。”   “他妈妈没事吧?”   “一个人背井离乡有点困难,但怎么也得完成学业,不过也就两年时间,估摸着明年开春就能回来。”   陆曼曼点头,“大哥也一定很快会回来的。”   不说这些事了。   陆曼曼给找出带回来的礼物,还有裴母那些礼品特产,顺道送上裴母的问候。   老爷子老太太知道当年那事还是裴锦跳楼闹大,传到了耳里,老爷子当年为此电话里差点跟裴父翻了脸,怪裴父管教女儿不力,这辈子也不跟他们家做亲家。   陆曼曼是周严丰请求交往那天晚上,从他嘴里听到了完整的来龙去脉,她笑道,“现在可真成干亲家了。”   老爷子摸了摸后脑勺,“还是让这龟儿子占到便宜了。”   陆曼曼扑哧笑出声,人家堂堂中将也就老爷子敢这么说。   周芝芝抱着婶娘和叔叔给买的那只胶皮娃娃在地上手舞足蹈。   老太太从厨房端来一碗黄豆猪蹄汤。   陆曼曼坐沙发上吃了,吃完回楼上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还是家里舒服,不过两边都等着开工,还要跟徐厂长说服装赞助的事,手头都是事,房里稍微躺了躺就打算到小洋楼。   搭着公车过来,大门口看到蔡洲满头大汗地在那里蹲着。   陆曼曼上下打量他,“干什么了?”   蔡洲犹豫了犹豫,“你两个外甥来了。”   陆曼曼纳闷她哪来的外甥,猛地想到什么就往进走。 第126章 徐和平   俩孩子是徐和平带过来的。   徐和平是真心喜欢陆曼香,当初调到农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陆曼香跟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就像是泥泞里开出来的一朵洁白美丽又柔弱的小白花,一双染着淡淡愁绪的眼睛更是把他深深吸引住了。   他那时候正处于失意苦闷,本来以为工农兵大学出来大有作为,结果政策说变就变,被调到了别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农场。   陆曼香的出现瞬间把他点亮了。   可惜的是她成婚了,一个原本生活顺畅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一朝成为被批判的对象,竟然落得草草嫁人的下场,丈夫是个烂人,两个孩子顽劣不堪没有一个像了她,婆婆又是那样的婆婆。   徐和平每次看到她被丈夫和婆婆凶斥,为两个孩子心力交瘁,心里就痛到不行。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没法往前迈一步,更不敢表明半分心迹,甚至连她的肖像都不敢绘画在本子上,就怕给两人带来莫大灾难。   苦苦暗恋的日子就好像每天肚子里怀揣着一个永远不能向外人诉说的秘密一样实在太令人痛苦了。   他有时候甚至心思阴暗地想,要是她那不成器的混蛋丈夫哪天不小心死掉就好啦。   不管酗酒掉到粪坑还是打雷被雷劈死,怎么样都好。   她到时候孤儿寡母的,他肯定第一个站出来迎娶她,哪怕替她侍奉那死了儿子的恶婆婆,还是死了爹的两个不省心的儿子,也都认了。   甚至于说他本来有那样的机会。   那是一个下着磅礴大雨,黑灯瞎火的夜里。   他从城里打着手电筒冒雨回来,看到前面醉醺醺地走着个人,就是她那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严大宽。   手电筒晃到严大宽身上。   严大宽拿手挡着雨水,眯着眼睛侧过身来冲他说,“徐技术员,是你呀!”   他心脏突突地跳。   手电筒晃过去的那一下子,他看到严大宽背后是农场一处养殖池塘,大雨哗哗不断,池塘里水位也在不断地上涨。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鬼使神差走过去,声音有点颤抖道,“大宽,你又喝酒了。”   严大宽哼哼嘿嘿地笑,不等他手伸出去,忽然一把拽住他衣领恶狠狠地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再盯着我老婆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也不知被吓到了还是被戳穿心事,猛地一个哆嗦大声反驳,“没有的事,你别血口喷人!”   把人甩开就跑,几乎落荒而逃。   等回到宿舍都惊魂未定。   然后又恨自己不够胆量,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又担心害怕严大宽哪天找上门兴师问罪……总之那段日子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严大宽那天说的好像是醉话,后来见了他也没有反常的地方。   他才把心放下来。   但紧跟着陆曼香那边就出事了,她被严大宽打了,他听到人说陆曼香勾搭其他男人,而她勾搭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他自从来到农场就勤勤勉勉,大伙儿没有对他指指点点,反而劝慰他说严大宽喝了酒连亲娘都分不清,说陆曼香勾引他,纯粹就是找个打人的借口!   他们邀请他一起过去看热闹。   他为了力证清白只能像没事人一样跟着去。   他站在人群里听着她的哭喊心都在滴血。   好在事情最后还是得到圆满解决……   她妹妹妹夫解救了她,她终于离婚摆脱了严大宽那个烂人。   他得知这个消息比谁都激动!   他想好了,他要追求陆曼香,从此以后抚平她心里的每一处伤疤。   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妹妹阻碍。   徐和平看到那封拒绝信本来伤心欲绝,但后来觉得肯定她妹妹的主意,他不知道那么年轻漂亮一个女同志,为什么偏偏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为什么死活霸占着她姐姐,不让他们来往。   说他不论工作长相还是性格,都不符合她对另一半的期待,烦请他以后不要打扰。   陆曼香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对他说这种话。   但她那个妹妹又厉害的紧,死活不肯让他见陆曼香,他最终迫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年后严大宽又烂在牌桌上,他那老母亲每天坐在门口又哭又骂陆曼香跟着妹妹妹夫吃香喝辣去了,丢下两个孩子不管。   两个孩子还是到处跑。   他过去偷偷一人给了一块糖,说带他们看妈妈,他们妈妈跟着他们小姨现在住着大房子,穿着新衣服,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就是特别想念他们。   俩孩子眼睛都亮了,也要过去住大房子,穿新衣服,吃大鱼大肉。   他趁着没人注意带着俩孩子坐上车,来到了天庆市。   这次就是陆曼香她妹妹在,也没法阻止他见到陆曼香。   他也有另外的打算,陆曼香现在就是生活太好了,找另一半的眼光才会变高,她要是有两个孩子牵绊着,生活变得一团乱麻,哪就还会拒绝他。   可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   确切的说陆曼香这俩孩子太不省心了,好不容易把他们带过来,他才刚刚见到陆曼香,还没来得及跟她诉说思念,俩孩子大概没来过这么好的地方,他跟陆曼香说话的功夫,就满院子撒欢疯跑去了。   陆曼香忙着去追,俩孩子已经一前一后爬到了海棠树上,在上面用力地摇晃。   陆曼香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也劝说不下来。   还是这里一个男同志从后院跑出来,又是拿了糖果,又是拿了点心,好不容易把俩孩子哄下来。   结果这俩孩子下来把糖果和点心一哄而抢之后,直接跑进了楼里。   他跟着跑进小楼,也被楼里的装修和摆设震惊到了,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富丽堂皇,那一面面洁净的镜子,一只只旋转椅子,还有躺椅,还有沙发,那小桌子都是玻璃镜面的,上面铺着雪白的带蕾丝花边的布,精致的小盘子里一样样摆着瓜子花生和糖果。   只不过被俩孩子打翻了,搞得一地狼藉。   但这地方也太好了,又干净又宽敞,怪不得陆曼香看不上他了,她在这么好的地方工作,可不得看不上他。   他愣神的功夫陆曼香一边追着两个孩子,一边都快哭了。   “小军,妈妈求求你了,不要乱跑!”   “小超,不要碰剪刀,放下,快放下!”   到处都是她急切的声音。   这里还有其他人,先前那个男同志也跑进来了,在几个人帮忙下又是好不容易把俩孩子逮回来。   那个男同志当机立断把俩孩子丢进一个房间里,陆曼香跟着进去,他也赶紧跟着进去。   他也出了一脑门汗。   看陆曼香又急又气,忙安慰她,“曼香,我就是怕你想俩孩子,才带他们过来让你看看,我没想到这俩小子真是皮,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他脸上不好意思地笑笑。   陆曼香虽然看起来生气,但也不是那种恶语相向的人,就急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也应该跟我提前说一声!”   他忙道,“我是想跟你提前说一下,可你妹妹威胁过我,不让我接近你,你还、你还拒绝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写信!” 第127章 抚养权   陆曼曼走之前定好开工时间,让陆曼香和蔡洲到时候提前两天叫几个人过来,把两边该打扫的打扫了,该做准备的都做好准备。   说起来零零碎碎的事情不少。   每个人年后见面说笑几句,都是紧锣密鼓地抓紧干活。   结果俩小混蛋来了之后都乱套了。   整个美容美发区被祸害的不成样子。   陆曼曼进来就看到一地狼藉,勉强冷静了冷静,才心平气和地走向杂物间。   无视里面说话的声音轻轻敲了敲门。   陆曼香生怕两个孩子又跑出去,只敢把门拉开一条缝,见是妹妹回来了,一下子又委屈又复杂,“曼曼!”   陆曼曼朝里面看了看,俩孩子就奔着门跑了过来,闹着陆曼香说要出去玩儿。   陆曼曼弯下腰惊喜道,“这不是我那俩亲亲的外甥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问说,“吃饭了吗?”   俩孩子一听到吃就争先恐后道,“没吃!”   然后一人抱着陆曼香一条腿闹着要吃饭。   陆曼曼随便叫了个人,掏出几块钱来说,“给我俩外甥买红烧肉去,记得要两份。”   俩孩子顿时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是他们那个有钱的小姨。   顿时就叫道,“小姨,小姨!”   陆曼曼笑,叫陆曼香把门打开,伸出两只手去,“走,跟小姨吃红烧肉去,今天小姨请客,你们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俩孩子一人抓住她一只手,在她身边活蹦乱跳。   陆曼曼也不恼,一手牵着一个来到院子石桌那里。   然后一个一个抱到石凳上。   她道,“乖乖在这儿等着,红烧肉马上就回来了。”   有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屁股扭来扭去,还想跑下去。   她眼睛一瞪,“谁下去谁就别吃了。”   那个马上说,“小姨,我冷,这石头做的凳子屁股坐上去真冻人!”   陆曼曼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你衣服穿少了。”   另一个说,“我爹没钱给我们买衣服!”   陆曼曼笑道,“小姨给买。”   俩孩子顿时眼睛都亮了,“小姨你是不是特别有钱!”   “是啊,超有钱。”   陆曼曼翻出钱包给他们看。   两人争着要过来抢钱包时,她拿起旁边树枝照着他们手背狠狠抽了上去。   “对小姨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两个小孩抱着手疼得哇啦乱叫,但生怕陆曼曼生气一样,忙说道,“不敢了,我们不敢了!”   陆曼曼这才笑了,“你们俩坐好了,小姨还有话问你们呢。”   “谁答得好,小姨就给谁奖励。”   俩孩子顿时坐得规规矩矩。   陆曼曼远远地看了躲在陆曼香身后的徐和平一眼,问说,“谁带你们过来的呀?”   俩孩子指着徐和平,“他,他!”   “你们爹跟奶奶呢,知道吗?”   “不知道!”   “他偷偷带我们过来的!”   陆曼曼叫过来蔡洲,“蔡哥,叫两个人先把那个人扭送到派出所,就说拐带小孩。”   蔡洲早先逮俩孩子逮得出了一身汗,但逮到又怎么样,毕竟是陆曼香的孩子,就是再顽劣,他说不能说,骂不能骂,打更是不能打。   见陆曼曼治得服服帖帖,总算松了口气。   忽然听她这么说,不由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转身找了两个制衣厂年轻力壮的,趁着那徐和平不注意,就把人两只胳膊扭住了。   陆曼香吓了一跳。   徐和平都吓了一跳,他先前没看到陆曼香那厉害妹子,还以为她不在,她忽然出现了,他既心虚又有点害怕,刚才就躲到了陆曼香身后。   突然被两个人反剪了胳膊,慌乱大叫,“你们、你们要干啥!”   蔡洲怒道,“不经孩子家里同意,私自把孩子带出来,人家爹和奶奶找不到孩子,不得急死,你这是违法行为,现在就送你到派出所!”   徐和平忙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曼香,曼香想孩子了!”   蔡洲摆手,“这话你跟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去解释!”   徐和平挣脱不开,又喊起了陆曼香,“曼香,救我!”   陆曼香这时候也狠下心来不搭理他,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徐和平说的那些话,但不代表她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他突然就把孩子带过来了,说是怕她想孩子了,可摆明就是借口接近她。   明明知道俩孩子过来,又不知道掀起多少事端,还是这么做了,心思多少有点坏。   再说她现在也顾不上管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俩孩子。   这时候红烧肉买回来了。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   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掉眼泪,说到底是她骨肉,她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两个孩子跟着爹和奶奶过年连身新衣服都没得穿。   “小军,慢点吃。”   “小超,你也慢点,用筷子,别用手。”   她凑在两个孩子面前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蔡洲站在一边都不忍看下去。   陆曼曼抚了抚手掌,仿佛也不忍心让姐姐难过,满脸笑容地问俩孩子,“小姨这里好不好?”   “好,好!”   俩孩子狼吞虎咽也争着抢着回答。   陆曼曼道,“那你们以后想不想住在小姨这里,小姨有钱,小姨能供你们念书,天天给你们吃红烧肉,还给你们买新衣服穿。”   有个从红烧肉里抬起头来,来了石破惊天的一句话,“小姨,我想,我想,我给你当儿子!”   另一个也立马跟上道,“我也给你当儿子!”   蔡洲扶额,刚才那点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   陆曼香眼泪掉了一半,流不下去了。   陆曼曼反而是很欣喜,扭头就对姐姐道,“姐,俩孩子其实挺好的,看看多懂事,就是被他们爹和奶奶带坏了,幸好现在年龄小,还有机会纠正得过来,我看你要实在放不下,咱们干脆把孩子要过来自己养吧!”   陆曼香嘴巴张了张,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蔡洲把头扭了过去。   陆曼曼却是一锤定音,哪怕她姐姐犹豫不决,也决定把这俩孩子养定了!   等俩孩子吃的饱饱的了,就让蔡洲出去给他们买新衣服,从里到外换了新的棉衣棉裤还有外衣外裤。   然后左手牵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到派出所跟他们爹和奶奶争抢抚养权! 第128章 严家的种   派出所这边给徐和平做笔录,徐和平吓得要死,越发据理力争,咬死了跟俩孩子家里人都认识,带俩孩子过来就是单纯满足他们母亲想念孩子的心愿。   公安同志问他有没有征得孩子监护人同意。   他一口咬定孩子妈妈同意。   问他工作单位。   他装疯卖傻东拉西扯,着急了捂着心口说自己有病,不能受刺激,一个劲大喊大叫,“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   总之丑态百出。   陆曼香听着脸上臊得慌。   陆曼曼却是见怪不怪,牵着两个外甥过来找所长,“这徐和平拒不承认拐带孩子,我看也没什么好审的,还不如给那边打个电话,联系孩子父亲还是奶奶就能问清楚情况。”   她扯了扯两个孩子又说,“这爹和奶奶找不到孩子,肯定也急得不行。”   按照正常流程是这么着。   但所长考虑就多了。   所长多少知道点她姐姐离婚内情,当初周首长免得大姨子的前夫一家找过来滋事寻衅,提前在他这里打过招呼。   所长到现在都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摊开双手道,“小陆你说说这怎么联系,只要跟那边一联系,你们两边可就避免不了碰面,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   陆曼曼既然决定抚养两个外甥,还怕什么不愉快,坦白道,“我跟我姐商量过了,这俩孩子放在他们爹和奶奶身边学不来好,还不如趁着年龄小放我们身边好好教养,您该联系联系,正好我们今天就在派出所解决了这事。”   所长愣了愣,看那俩孩子眼睛贼溜溜的,提醒道,“小陆你可想清楚了,俩小子看起来可不省心。”   “我想清楚了。”   “跟你们家周首长也商量过了?”   “他日理万机,哪管的了这个。”   “……”   到底是人家家的家务事,所长说到这份也不好再说什么,叫人联系那边的派出所。   蔡洲看出来陆曼香就是个慈母心,时不时心软一下,根本治不住这俩孩子,可以说这俩孩子要过来,以后就真成陆曼曼的责任了。   他把陆曼曼叫到一旁,小声让她真的考虑清楚,养这俩绝对不是那么容易一件事,要是大点还好说,干脆丢到部队里锻炼,这么小的年龄又能送到哪里。   陆曼曼却是一意孤行。   蔡洲指望陆曼香能说点什么,毕竟小曼不是那种自寻麻烦的人,她非要这么做,不都是考虑到她这个姐姐?   陆曼香心里很难下决断,毕竟骨肉相连,放在他们爹和奶奶身边早晚成祸害,这时候如果要过来说不准还有矫正的希望,但俩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那么白眼狼,万一矫正不过来又怎么办?   养孩子也不是一时的事,到时候又牵扯影响到妹妹生活怎么办?   她心里也是挣扎犹豫,“要不还是算了。”   “电话打给了那边派出所,那边现在在联系孩子父亲。”   公安同志过来道。   陆曼曼自动忽略姐姐说的那话,到电话那里等,她今天是打定主意治治她姐姐左右摇摆的毛病,就这么两个白眼狼,这点决心都下不了,将来还指望过好日子?   严大宽又去赌博,这次把老屋都给抵上了,正到最后揭晓输赢的关键时刻,老婆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了。   “大宽,大宽,小军和小超找不见了!”   严大宽哪还顾得上这个,“等等!”   老婆子道,“有人看见那个徐和平把咱们小军小超带上车走了!”   严大宽还是没反应。   老婆子扯他,在他耳边大叫,“徐和平把咱小军小超拐走了!”   严大宽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怒道,“徐和平个龟孙子,老子弄不死他!”   但手上还紧紧抓着牌,眼睛都没舍得离开一下。   有人忽然跑过来道,“严大宽,别耍了!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找你!”   严大宽想起被关的那段日子,这次吓得直接把牌甩开,一个激灵差点躲桌子底下。   老婆子也吓到了。   那人无语,“人家是找到你家小军和小超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派出所就感谢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道,“那边还有话问你们,你们看看谁来接一下电话。”   “我,我。”   严大宽忙道。   这边陆曼曼在所长身边,听所长问,“徐和平带你们家孩子出来,有没有征得你们家长同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好,那你们过来接孩子吧。”   “这,这还要我们过去接?”   所长要说什么,陆曼曼,“我来。”   所长把话筒递给她。   陆曼曼首先让两个便宜外甥跟他们爹说话。   俩孩子对她言听计从,立马就冲话筒里喊爹。   严大宽骂道,“徐和平把你们拐哪儿去了,你们俩傻小子怎么随便就跟人走了,谁把你们带走的让谁送回来,你们爹我没钱没功夫找你们去!”   他那俩孝顺儿子立马道,“不用找了,我们跟小姨好吃好喝,以后就不回去了!”   陆曼曼这才接过电话,“严大宽你听好了,这俩孩子跟你好不了,我跟我姐养了,以后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跟陆曼曼预想中一样,严大宽待反应过来就跟踩了尾巴一样跳脚了,“陆曼曼你不要过分了,那是我们严家的种……”   话未说完被老婆子夺过电话,“陆曼香你个没良心的,扔下孩子不管,现在还有脸抢我们家的种,我告诉你,那就是你肚皮里出来的,也是我们家的种,你敢把孩子带走,我们、我们上省城告你去!”   “等着,你们等着,我们现在就过去!”   陆曼香是打死都不愿再见前夫一家,一听电话里这么说,忙拉住陆曼曼道,“曼曼,给他们就行了,他们还指望俩孩子将来养老呢,那就是他们的命根,他们就是打死也决计不会交给我们,我们还是别跟他们抢了。”   陆曼曼道,“姐你怕什么,还怕他打你啊,这在派出所呢,派出所这么多公安同志,他不敢乱来。”   陆曼香都快哭了,“别啊,真的别要了,他们肯定跟咱们没完,将来咱们也没法过安生日子的!”   陆曼曼忙安慰姐姐,“姐你别怕,都有我呢,这样吧,等孩子爹和奶奶过来,咱们看俩孩子愿意跟谁……”   这话没说完,俩孩子就抱住陆曼曼,“我们跟小姨,我们给小姨做儿子了!”   然后就上蹿下跳地叫陆曼曼妈。   陆曼香厌恶感油然而生,要不是恪守着当母亲的善良,差点就上去一人抽一巴掌,谁愿意给他们当妈。 第129章 懦夫   但不管陆曼香怎么说,陆曼曼就是要一意孤行,固执到谁的劝说都不听。   陆曼香最终还是在忐忑中等来前夫和前婆婆。   严大宽和老婆子这一路也可以说心慌焦急,对于他们来说俩孩子给口饭就能养大,等到十几岁就能出去做事给家里赚钱了,这是家里的劳力也是将来养老送终的资本。   把孩子给陆曼香,那孩子将来还能记得他们的好?还能回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孩子就是讨吃要饭,决计一个也不肯给陆曼香!   凭什么给她占这个便宜,她想得美!   严大宽生怕孩子抢不过来,还多叫了几个人。   一行人怒气冲冲就来到派出所。   “小军,小超,过来!”   来了就指着俩孩子怒吼。   陆曼曼这时候就恰好去上了个厕所,俩孩子都在陆曼香手里牵着。   不等陆曼香说什么,俩孩子就被严大宽一把扯过去,每个人屁股上照着踹了一脚,在俩孩子哭天喊地中指着陆曼香道,“我们家的种给你,你想也别想!”   然后抱起就走。   蔡洲一旁看着,巴不得赶紧抱走,肯定不会阻拦。   所长倒是象征性地拦了拦,“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陆曼曼外面过道见此忙道,“快,快,拦住!”   她不喊还好,一嗓子喊下来,老婆子和严大宽一个激灵跑得比兔子还快。   俩孩子哭得震天响,“小姨,小姨!”   “我们要小姨!”   陆曼曼少不得追上去。   一路你追我赶。   追到大门口实在追不动了,陆曼曼扶着大门停下来喘气。   蔡洲道,“你歇着,我去追!”   陆曼曼忙拽住他,“干什么你!”   蔡洲顺着她力道回来,调侃道,“你那么喜欢养孩子,我给你追回来!”   他就说小曼做事不能这么糊涂。   陆曼曼白他一眼。   两人没追回来,陆曼香跟着过来,见此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安慰妹妹几句,对俩孩子也彻底歇了心思。   闹了一场已经到了傍晚时候。   陆曼曼问所长,“这徐和平怎么处理?”   所长道,“他虽然拐带孩子,但这案子客观事实上没有显示他有出卖俩孩子的主观目的。”   说白了可大可小。   权看孩子家人什么态度,不追究现在就可以放人,追究就要拘留几天了。   陆曼曼把这事交给陆曼香定夺。   徐和平在里面听到这话,叫喊道,“曼香,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你狠心让我背上拐带孩子的罪名?”   陆曼香脸上瞬间臊得慌。   先前听他丑态百出已经皱了眉,哪里还不知道他一口一个为了她,实则都是为了开脱罪名。   她为什么要帮他开脱罪名,她早先信里明明白白拒绝了他,他还要过来再生事端,生了事端自己承担不起后果,还要她来承担?   陆曼香已经认清这个人表面老实,其实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说白了没有担当又自私自利。   当初写拒绝信的时候,她还仔细斟酌措辞,生怕伤害他自尊心,现在看来真的太为他着想了,明确拒绝都能闹成这样,还没脸没皮在派出所一口一个为了她。   她扭头就对所长道,“我追究,他给别人造成困扰,得为自己行为负责。”   徐和平顿时急了,趴在窗户上喊道,“曼香,你有点主意,别什么都听你妹妹的,你妹妹她霸道惯了,连你恋爱都管,你也不想想这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嫁自由,你、你、你,我徐和平哪里不好,我都不嫌弃你二婚……”   陆曼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本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辩,这时候也急了,“我拒绝信写的明明白白,徐和平你、你,你不嫌弃我,可我也没对你有你想的那种意思!”   徐和平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拒绝信都是你妹妹教你写的,你不可能写出那么狠心的话!”   陆曼曼摸了摸下巴,忽然之间想起夏见山,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普通又自信。   她看看她姐姐怎么应付。   她姐姐脸涨得通红,气得有点发抖,“你不要往我妹妹身上扯,那就是我的意思,我告诉你,我就算二婚,三婚,就算、就算世上男人都没了,也不会找你这么一个的,我就算找也找一个……”   陆曼曼把蔡洲拉过来,打断道,“姐,我姐夫都在这儿呢,你跟他废什么话。”   徐和平瞬间破防,“你、你已经找别人了!”   陆曼香脸愈发红了。   蔡洲倒是很会配合陆曼曼,握住陆曼香手腕道,“曼香,不用跟他废话,咱们走。”   陆曼香小小地嗯一声,像小兔子一样乖乖跟他走了。   徐和平眼睛瞪得通红。   陆曼曼不忘扭头告诉所长,“拐带小孩这种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咱们派出所最好通报他单位,让他多长长记性!”   所长点头。   徐和平一时在陆曼香那里心灰意冷,又被陆曼曼那话勾得怒火冲天,“陆曼曼,我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还要投井下石!”   陆曼曼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抬脚就走。   回到小洋楼已经不早。   其他人已经走了,蔡晓虹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见到陆曼曼就说,“曼姐,七点钟那会儿有你一个电话!”   陆曼曼心里一跳,已经预料到是谁,就是想不到他这么晚才到,路上怎么就走了那么久?   果然听蔡晓虹道,“你丈夫打来的。”   她掏出一张纸,“我都写下来了,是这个电话号码,要转接到这里……”   陆曼曼把纸条拿过来,“知道了,你跟你哥先回吧。”   晚上没吃饭,陆曼香去煮面条。   陆曼曼回楼上洗了个澡,下来吃了面条,叫姐姐上去睡觉,就来到电话跟前。   长途电话线路一般都不太好,话务员转接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打了电话又能怎么样,来回折腾半天就为了说那么几句话?   陆曼曼看看手表,都快十点钟了。   还不如让他安生休息。   外面夜凉如水。   陆曼曼最终话筒拿起来又放回去,这个电话也没打出去。 第130章 晨起鸟   第二天早上陆曼曼起的格外早。   天刚蒙蒙亮,保姆阿姨还没来做早饭,她冲了杯咖啡,倚在楼下门厅口,一边拿小汤匙搅拌着杯里,一边呼吸外面新鲜空气。   蔡洲又是头一个早到。   他知道陆曼曼除非逼不得已有事等着,宁可做夜猫子,也绝不做晨起鸟。   拿着钥匙在大门口开锁,看到她身影,也是十分稀罕,“小曼,起这么早?”   陆曼曼正呆呆地发愣,闻声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早啊,蔡哥。”   蔡洲走过来观她神色,“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还能怎么。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   划掉。   没那么严重。   就是站台分开的太仓促,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再回头时人影都找不到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上不下的难受。   昨晚上就做梦了。   可正情意绵绵难舍难分之际,那个徐和平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了,拿着一把刀对她猛捅,说什么她是祸首罪魁,阻挠他跟她姐姐在一起的人,凭什么自己在这儿跟爱人快活。   刀刀见血,她直接吓醒了。   大半夜一身冷汗地冲了个澡。   那之后就有点睡不着了。   不过不完全因为梦里的惊悚,不是她小看徐和平,就那么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提防留意着严大宽那边。   见蔡洲关心,便说起心里的忧虑,“我姐姐以前倒是从来没跟那边提起半句我们家资产清退的事,但那俩小子回去,他们爹和奶奶免不了怀疑小洋楼的来历,将来又不知道跑过来闹成什么样。”   她语气顿了顿,“你说这得怎么防着?”   蔡洲皱了眉,“只有前日做贼的,哪有前日提防贼的。”   想了想出主意道,“不行这样,他们既然怕你们姊妹俩抢走孩子,不行咱们做戏做全套,我找两个人过那边天天上他们门上晃荡,给他们造成要抢孩子的假象。”   陆曼曼眼睛亮了亮,“那敢情好,以后只有他们躲着我们的份儿。”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年年月月的着两个人在那边做戏吧。   蔡洲道,“你不知道吧,现在去南方打工的人不少。”   陆曼曼立马就听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   说话间保姆阿姨来了,顺便到奶站打来新鲜的牛奶,见了陆曼曼也是说,“小陆起这么早?”   陆曼曼笑,“是啊。”   保姆阿姨见她大清早喝着咖啡,“少喝点,早饭马上好。”   说着就进了门厅。   蔡洲每天提早过来除了整理货仓,准备一天的工作,也顺手清扫一下庭院。   跟陆曼曼说一声就先忙去了。   陆曼曼想起什么,喊住他询问道,“你跟我姐姐处的怎么样了?”   蔡洲愣了愣,“什么跟什么?”   陆曼曼站起来一手托着杯子,单手抱住手臂忍笑道,“你跟我装什么糊涂,昨天我都问过蔡晓虹了,你们叁这段时间可每天都在一起。”   蔡洲还是不解,“所以呢?”   但随后就抿了抿唇,“小曼你是想撮合我跟你姐姐?我们确实每天在一起,可我也只是按照你走之前交待的,多多去照应你姐姐,并没有你想那种意思。”   陆曼曼看他脸上神色坦诚,明明那天溜冰看着起了吊桥效应,也不知道怎么后续没了化学反应?   想起昨天那场闹剧……大概挺劝退的, 是人都知道那是长久的麻烦。   强扭的瓜不甜。   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总不能霸道的要求人家全盘接受。   不过感情的事谁知道哪天又峰回路转了。   陆曼曼随即转了话题,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保姆阿姨那边做好了早饭。   陆曼香也起床了。   陆曼曼跟姐姐吃过早饭,随后忙了起来。   陆曼曼回来那天原本下午要跟徐厂长碰个面,说服装赞助的事,结果这边被绊住脚走不开,徐厂长当天晚上要坐火车去羊城参加一个展销会,等不及只能先走了。   等回来已经是五天后。   陆曼曼大清早接到他秘书打来的电话,等收拾差不多,他秘书就开车过来接人了。   两人在一个茶馆碰了面。   徐厂长见到她就道,“那边处处都是新景象,你有机会应该走出去看看。”   陆曼曼听他谈到羊城一些见闻,也是心之所向,不过还是先着手眼下服装赞助的事,之前电话里简单聊了聊,现在往详细里说。   说到最后她道,“杂志社那边大众电影单期发行量高达几百万份,那是一块响当当的时尚标杆,如果我们以后每一季新款都能被他们用来摄影,不管上封面还是内页,都能帮助我们打响牌子,我跟他们主编聊过,我们这边提供衣服,他们只需要把我们服装厂名字标注在图片下面就可以,制片厂这边也是如此,那边只要接受服装赞助,在影片片尾鸣谢一栏打出剧中品牌服装由哪个厂家提供……”   陆曼曼顿了顿,“眼下我们有这样的机会,不过问题还是出在服装上,我一个长辈说的对,改开了,人们生活水平和所见所闻都提高了,但是市场跟不上,拍那个什么恋的时候,女主角四十多套衣服都是从香江购买来的,还不是咱们国内服装厂的设计没跟上现在流行的趋势吗。”   她从包里翻出服装厂的宣传画册,同时还带来一本拜托裴锦搞到的国外服装宣传画册比较给徐厂长看。   “不光服装审美的差距,还有宣传的差距。”   徐厂长沉默了沉默,捡起画册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些都需要改进,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时尚在现阶段毕竟还是小众,我们服装厂主要做的还是国内主流群体,如果因为杂志社和制片厂的需求就整体改变服装风格,这太冒进了。”   他喝了一口茶,“小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陆曼曼确实有其他想法,不然为了一个国营厂不至于这么费心费力。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直白道,“我们制衣厂现在做的就是这部分小众市场,我的打算是过两年资金充足后注册品牌把前店后厂搞起来,以后搞专营,搞加盟模式,但如果说,你们服装厂能收购我们制衣厂,制衣厂成为服装厂的子品牌,有你们那边的支持,我这边就可以把品牌提前搞起来,你这边也拥有一个在时尚市场打头阵的子品牌,我们岂不是双赢?”   徐厂长就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这事有的商讨。   不过得先放一放。   他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小曼,我这次回来,刚刚跟上面申请了我们厂的股份制试点。”   陆曼曼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策划着股份改革,这当然太好了,假如服装厂股份制推进成功,收购制衣厂就不是纸上空谈了。   她脸上顿时笑开,“那我先预祝你成功。”   陆曼曼跟徐厂长吃了午饭才回来。   小洋楼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还停着一辆红色的新车。   陆曼曼刚才跟徐厂长分开的时候,还请他留意羊城那边什么时候有汽车展销会。   她现在进出不方便,太想要辆自己的车了。   年前其实就有留意这方面,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辆现在风靡欧洲,漂亮的雪铁龙CX! 第131章 曼曼我爱   陆曼曼跟徐厂长的秘书道了声别,下车之后就快步走了过来,“陆诚你怎么过来了?”   然后就看向那辆雪铁龙,无不羡慕道,“你什么时候买了新车?”   陆诚做的餐饮。   周严丰当初带陆曼曼到陆诚那里吃饭。   陆诚当时热心邀请陆曼曼做顾问来着,陆曼曼要不是后来做起服装抽不开身,就真跟他搞餐饮去了。   陆曼曼也是后来才知道,周严丰有意牵线搭桥就是看她卖房想要跑路,想给她找点事做,好把她留下来。   当然没能成行,他也就放弃了。   陆诚一只脚在部队受过伤,有点跛,慢一步过来,过来就笑容满面道,“嫂子,我们好久不见了!”   见他嫂子满眼都在车上,他笑道,“这车可不是我的。”   他卖了个关子,“这是送你的车。”   陆曼曼视线离开雪铁龙,无不讶异道,“你送我车?你为什么送我车?你……”   想到什么她心跳快了几分,话音跟着停了下来,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陆诚。   陆诚这才笑道,“没错,我哥特意托人买给嫂子你的,年前就开始在羊城海关那里挑了,这不路上耽误了时间,现在才送过来。”   陆曼曼整个人都……   就在昨晚听姐姐说还是没有找她的电话,她心里高兴不起来,觉得男人果然就不能相信,不给他回电话,他也就冷着了。   想起他从前那些试探和拿捏人的手段,恨不得立马电话过去跟他分手。   好在尚且知道这时候沉不住气,岂不透露了真实情感。   这才没有被冲昏头脑。   忽然就被他不声不响地送车了。   陆曼曼留意过这时候的汽车市场价格,雪铁龙绝对价格不菲,就算从海关那里托人购买过来的走私车,怎么也得大几万块,都不知道他每月两百块的津贴,怎么敢入手这么贵的车。   心里却是很高兴。   给她掏钱的男人不一定真心爱她,可舍不得给她掏钱的男人一定不爱她。   别人的男朋友一百块给女朋友花九九块,已经算是好男人,他有一百块钱却是想着给她花一万块,不仅是个好男人,还是个上进的人。   私人小轿车这时候少见,小洋楼其他人都堵在门口看稀罕,听说这是曼姐丈夫送的,那羡慕声此起彼伏。   陆诚给了陆曼曼车钥匙,“嫂子你先开一圈试试手感,咱们待会儿再说办手续的事。”   陆曼曼就去开了一圈。   发现全液压,转向很轻,坐起来尤其舒服。   怎么说也是一代神车。   不过这车也有缺点,这个跟周严丰电话里再说。   她开一圈回来,陆诚就说,“手续这些我哥托付给了其他人,说是到时候跟你联系,牌照什么也一起办下来。”   陆曼曼邀请他进去坐坐。   陆诚还有其他事,“下次,下次再进去坐!”   陆曼曼目送他离开。   陆曼香过来给妹妹手里塞过去一封信,“上午邮递员送过来的,你那时不在,我帮你收的。”   陆曼曼低头看信封,寄信人那里周严丰三个字跃入眼帘。   陆曼香在她耳边问,“终于高兴了?”   陆曼曼顿时有些羞人,“一封信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忙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把门锁上,坐在办公桌后面撕开信封。   就见周严丰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张信纸。   开头就是“曼曼:见信如晤,展信舒颜,刚登上火车就开始给你写信,列车有些摇晃,导致我字迹不够工整请见谅。”   然后接下来就交待她一些分别时候没来得及说的事,就年前老太太帮她调理身体,自从那次她来了月事,调理就停了下来,老太太说医生建议就算恢复过来了,也多调理一段时间,叫她不要嫌弃麻烦,抽时间跟老太太再去医院看看具体情况。   说她年轻很难意识到健康的重要,又苦口婆心讲了一通健康的重要性。   下面又说到相片的事。   小徐请假回老家之前,相机里面的胶卷拿到照相馆去冲洗,票据交给了陆曼曼,让陆曼曼到时候过去取。   陆曼曼已经把这事忙忘记了。   他问说能不能给他寄张相片,想她的时候聊以慰藉。   信写了一半跟其他人谈论事情就先中断了。   再接着写起来的时候,说已经到了那边,雷大超带着先遣已经接好电话线,找好住所之类。   不过忙到晚上才有时间接着给她写信,他已给家里和她那边打了电话报平安,可惜的是她没有接到电话。   让她注意身体,不要太忙。   告诉她,他那边不方便总是霸占电话问候家里,要让战士们知道他这个总指挥这时候还儿女情长,岂不是军心不稳,不过她要打,谁也不能拦着不是?   他期待她的来电。   最后说马上元宵佳节,不能陪她过节,给她买了礼物加以补偿。   陆曼曼猜测他这里说的就是那辆雪铁龙。   接着看下去,他祝她元宵节快乐,愿天下所有人阖家团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我曼曼早日爱我”。   结束时候说到“小曼儿,曼曼我爱,想你,万分想你,吻你,深吻你,吻遍你,永永远远念你、爱你的周严丰”。   这还没完。   大概信是第二天寄出去的,一直没等到她的回电,就在寄出信前后面补了几句,说没能等到她回电,希望她梦里有他。   还说她不回电也没关系,五天之后肯定会给他打来电话,大概五天之后,信也应该到了。   今天可不就是五天之后。   陆曼曼把信来回看了两遍。   被什么小曼儿,曼曼我爱,还有什么我曼曼给肉麻的起了鸡皮疙瘩,恕她从来没跟人热火朝天地谈过恋爱,不知道一封信里居然换这么多称呼。   或者说爱称。   等把信收起来,好半天才平复好心情。   然后拿出蔡晓虹那天给的那张纸条,拿起话筒,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往过打。   长途是有些费事。   电话转接了好几回,最后从某个总机到了某个县的邮电局,再转到某个乡,然后才到了周严丰宿的某个大队部。   那边电话快要接通的时候,陆曼曼才想起来都快两点多钟了,好像刚好错开了人家休息的时间点?   战士们已经提前出发去今天的驻训点,全副武装地上了村庄对面高山上那条小路,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道蜿蜒的长线。   雷大超把钢笔插到上衣口袋。   跟着也得出行了。   无意间看周严丰朝电话那里看了一眼,立马就取笑道,“弟妹不会一直没回电话吧?”   周严丰淡淡瞥他一眼,“大超同志,明天雷区深排作业你前面带队。”   雷大超啪啪拍了两下嘴巴,好家伙,这就给穿小鞋了。   这时候电话忽然响起。   雷大超忙道,“我来我来!”   周严丰又是一眼。   雷大超脑瓜子转得飞快,早看严丰同志今天总往电话那里分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生怕慢一步再遭报复,忍笑道,“您请您请!” 第132章 开心吗   打个电话转接来转接去,光等就等了十多分钟。   马上就两点半了。   陆曼曼看着时间一   分一秒过去,估计是不会通上话了,却没想到那边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好。”   嗓音低醇,语气淡淡,尾音却压的有些低。   就好像在没法确定电话里是谁时,心情有那么一丝的捏紧。   陆曼曼意识到他在等电话。   她心口轻轻撞了撞,随后调笑的语气道,“内侯啊。”   那边声音立马放轻快了,嗓音勾着笑意,“曼曼。”   陆曼曼听到他笑,心情不自觉非常愉快,不过感觉这个时间点他不会空闲。   她首先问说,“有没有打扰到你?”   “还好,可以耽误个两三分钟。”   陆曼曼看一眼手表,刚好两点二十三分整。   问了问他这几天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就长话短说道,“车我收到了,信也收到了,不过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电话那边周严丰道,“说说看。”   陆曼曼凑近话筒道,“我就不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要给我买车,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挑那么贵的呢……”   “这车虽然蛮漂亮,不过跟尼桑比起来,从车价到燃油经济和耐用性,性价比都不是那么高。”   她微微有些疑惑。   然后就听电话里周严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那天在京买手表,同样是欧米茄,那只蝶飞八角的小女表,和那只带钻的相比较,你更喜欢哪一只?”   陆曼曼下意识看向腕上那只带钻手表。   自然是这只了。   她向来喜欢华丽的,漂亮的。   “小轿车也一样,就是够漂亮才能配得上我们曼,也更合我们曼的心意。”   不需要她说出来,电话里的人就非常笃定地那么说道。   陆曼曼想说他是怎么学得那些花言巧语,手指捂了捂脸颊,却是忍不住笑开了。   她猜到是这样,但是不太确定,因为比起手表,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开销。   她提醒道,“可你也要量力而行。”   电话里的人似是不在意,嗓音醇厚,“别为我担心,这车怎么还款,我有详细周密的计划,都写在下一封信里汇报给了你,明天你收到信就知道了。”   他说,“我就只想问一句,我知道答案,但我想听你亲口说,曼曼,说你喜不喜欢?”   他压低了嗓音,声线被压得低而充满磁性。   气音和呼吸轻轻扑打在话筒里,再通过信号发射到这边,仿佛带着酥酥麻麻的电流。   陆曼曼耳朵磨得发痒。   她抿了抿唇,“喜欢。”   “那开心吗?”   “……开心。”   那边就笑了。   陆曼曼都仿佛能看到他眉宇舒展的模样。   不想叫他太得意,她道,“时间不早了。”   也确实不早了。   两点二十六分半,都超出半分钟了。   那边却说,“等等。”   “说两句好听的再挂。”   陆曼曼,“……”   才想起来没说信的问题,她道,“忘记跟你说了,我提个建议,你信以后别写那么……”   肉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那边就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抗议无效。”   也不说为什么,就接着上个话题道,“说两句好听的。”   他强调道,“我在听。”   电话里随即就静了,只余他的呼吸声。   陆曼曼那些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这时候反而难以开口了。   直到分针指向12,才在他的等待中压着心跳说,“昨晚又梦到你了。”   那边呼吸都窒了窒。   ……   雷大超翘着二郎腿在车里数分钟。   “一分钟,两分钟……”   他扭头冲韩参谋哼哼歪歪地笑两声,“你们周首长的时间观念和严谨嘛,我再清楚不过。”   他笃定,“顶多三分钟,不会破例。”   韩参谋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您说的是。”   雷大超挑眉,“就认定四五分钟了?你现在改还来得及,想清楚了,一包牡丹呢。”   韩参谋含笑谦虚地回道,“不改了,怎么也不能让您输。”   雷大超就开始哼哼唧唧地笑。   三分钟一过笑不出来了。   韩参谋倒是始终神色如一,不骄也不躁。   雷大超瞥他一眼,“邪了。”   然后放下二郎腿,收起散漫的态度,看看手表再看看门口。   终于在四分钟二十三秒的时候,看到某人扣下话筒出来了。   真是看不出来老房子烧得这么旺。   看不出来这个下级更明白他们首长心思。   雷大超哼地甩了个白眼,掏出半包牡丹丢进韩参谋怀里。   韩参谋轻轻一笑。   他们首长这还是克制了。   得了便宜也不纠结什么半包一包的,对着雷大超雷首长道了声谢。   周严丰上了车扫过一眼。   韩参谋对上那视线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要被罚多少遍禁赌条令。   周严丰淡淡地收回视线,“下不为例。”   韩参谋忙道,“是,没有下次!”   雷大超也被那一眼看得毛毛的,但说到底两人是同僚,严丰同志怎么也训不到他头上,他倒是一时嘴痒,很想借机揶揄几句,弟妹好不容易来电,怎么也不多打会儿。   忽然从周严丰难得网开一面的态度里嗅出不寻常。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忙探过头主动道,“严丰同志,我也下不为例!”   周严丰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只叫司机把车开快。   汽车很快颠簸起来。   雷大超也顾不得颠来颠去,趴在座椅小声问道,“明天让我带队雷区深排作业的任务,能不能请你收回啊?”   周严丰很痛快道,“可以。”   果然心情舒畅,不记仇了,也好说话多了!   雷大超嘿嘿地笑。   陆曼曼在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那天答应徐厂长参与到模特队的组建中,还有宣传画册的重新设计和拍摄。   今天模特队选人。   她搭着公车去厂里。   结束之后徐厂长打量了打量她,好像忍不住一样询问道,“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陆曼曼挑眉,“怎么说?”   徐厂长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今天心情看起来非常好。”   陆曼曼,“……”   有那么明显吗?   徐厂长,“明显。”   扶着手肘想了想怎么形容,“一直笑得像咧开的石榴一样,合不拢嘴。” 第133章 香车配美人   陆曼曼走的时候天色不早了,徐厂长让秘书开车送她回小洋楼。   年后美容美发那边客人不多,制衣厂这边从恢复生产秩序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加紧赶货了。   后院灯火通明,车间一片忙碌。   陆曼曼回来后过去转了一圈,服装的样板款式包括原料的颜色和规格,都是经她核对确认无误才下发的生产任务,流水线上有蔡洲盯着,她没什么不放心的,过来看看生产进度,叮嘱蔡洲下班的时候做好安全检查工作就先走了。   那辆雪铁龙陆曼曼白天开了一圈,就开进庭院里,停在了楼前。   当时围观的人多,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观摩一下,经过时不由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确实好漂亮的车。   车身流线是低矮的遛背式,造型设计完美地融合了法式的浪漫和时尚,就是以她后世的审美来看,也不俗气。   车门打开是皮加铝,这个年代豪华程度已经算高,内饰也很漂亮。   总之外形在这个时候绝对秒杀同时代的其他轿车。   宝剑赠英雄,香车配美人。   陆曼曼不得不说某人太懂了,连颜色都挑了她最喜爱的。   不自觉又心花怒放。   想起徐厂长形容的咧开的石榴,她当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半信半疑,坐在车里摸出小镜子照了照……不得不承认徐厂长形容的还真是形象。   接下来几天事多。   美容美发这边年后客人不多,制衣厂这边却是自从恢复生产秩序,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加紧赶货了。   春季服装也要提前设计打版,赶在五月份之前投入生产,徐厂长那边模特队的培训,宣传画册的设计和拍摄每天都要跟进。   老太太知道她忙,倒是没催着带她到医院再看看,但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每天变着法子给她送饭过来,今天炖了软烂软烂的老母鸡,明天烧了酱香十足的大骨棒,隔天又是开胃又好喝的罗宋汤!   每次都跟老爷子搭着公车大老远跑过来。   陆曼曼很感念老人的关心,但不想他们搭着公交来回跑,尤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几乎每年都要到医院休养一段时间,路上磕着碰着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等到小汽车手续办好,车牌也下来了,就又住回了家里。   就是还放心不下她姐姐。   陆曼曼那天试探过蔡洲的态度,也观察出来他别看平时都很关照她姐姐,但每次一口一个曼香姐,做什么也很注意着保持分寸。   她姐姐倒是对蔡洲很有好感。   觉得蔡洲很可靠踏实,有情有义有担当,家庭氛围也很好。   陆曼曼眼光当然差不了,蔡洲这支潜力股只要乖乖跟着她干,早晚有大放光彩的时候,就是现在也有人打起了他的主意。   据陆曼曼听来的八卦,她们店里就有两个女孩子属意他,对他很是殷勤。   家里上门说亲的也不少。   陆曼曼不想姐姐错过这次的好姻缘,比起外面那些男人,蔡洲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她多多少少能掌控得住,这从根上就保障了她姐姐将来婚姻生活顺风顺水。   这次陆曼曼鼓励姐姐主动抓住幸福。   女追男隔层纱,她姐姐主动一点,蔡洲未必能顶得住。   她姐姐害羞又怕拒绝,思想上还是习惯在感情里被动。   在陆曼曼鼓励下,才鼓起勇气试着去主动出击。   蔡洲也果然不是无动于衷。   两人只要待一块的时候,也又像那天溜冰场出来一样,有了化学反应。   陆曼曼这才放心下来,但好景不长,她姐姐这边就退缩了,不怎么跟蔡洲接触了,就是正常的工作接触,也是通过蔡晓虹。   陆曼曼问蔡晓虹情况,蔡晓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陆曼曼得知,她姐姐和蔡洲最近忙着给员工们上门送去元宵节的慰问和店里厂里分发的米面油之类,两人忙完之后顺路到蔡洲家里歇了歇。   她姐姐就是那天回来之后对蔡洲态度冷淡了下来。   蔡洲对她姐姐态度多了几分小心。   陆曼曼估摸两人那天可能有什么误会,也没着急介入,想着他们等误会解除就能和好了。   制衣厂终于赶在元宵节前完成了年前积压下来的生产任务。   陆曼曼给两边放了一天假。   然后也回家过节。   周秉开学就是初二下半学期,元宵节前就已经开学,每天上着早晚自习,到了元宵的时候学校给了半天假。   周芝芝月底才开学。   陆曼曼那天回家吃了团圆饭,下午开着新车带着一家老老少少到街上逛了逛,晚上一起去看灯会。   周严丰越是过节的时候就越是忙碌,陆曼曼早上给打了电话,他就已经出去了,老太太中午给打了个电话,那边说还没回来,老爷子让她们不用打了,虽然是驻训演习,但晚上少不了慰问演出,肯定越抽不开身。   晚上看灯会回来,陆曼曼陪老太太看看电视唠唠家常,周秉第二天上学,回来老太太就让他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周芝芝拎着一只鱼灯和爷爷玩儿。   晚点时候陆曼曼看她困得睁不开眼,亲了亲小宝贝,让老太太抱着睡觉去了。   陆曼曼回楼上洗澡。   周严丰来信一直没有间断。   元宵这天也来信了,陆曼曼还没来得及拆开看,洗澡出来从包包里取了信,躺到床上看。   小汽车他在第二封信里就告知了购买款的来源,凑出来两万块,剩下的五万五是跟银行贷了款,叫她不需要为他考虑这五万五,工资改革的红头文件已经在内部下发,换句话说他要涨工资了,而且按照他推测,未来生活条件只会越来越好,工资跟着水涨船高,起码有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四十的上涨幅度。   他计算之后计划十年内把贷款全部还完。   他也没说每月把津贴都还进去,这里面刨了每月给陆曼曼的那八十块钱。   陆曼曼倒是不担心他还不起,等到九几年估计他一年也就还清了,反正这时候银行贷款也没有利息,至于说他平时用钱怎么办……他还真用不了几个钱。   陆曼曼看过他工资单才知道每月还有各种补贴,什么住房补贴,交通补贴,出差补贴,节日的时候还有节日补贴,平时买日用品都有购置补贴。   也就给她买东西才要大的开销,他平时基本没什么开销,老太太老爷子那边也不需要他补贴什么,因此每月津贴也都存下来了。   就是他信写得越来越火热。 第134章 思念   最开始信的前半部分都是一本正经地汇报他一些日常生活,后半部分就是各种想她爱她和赞扬她。   赞扬她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地说她每一根发丝都是迷人的味道。   说她笑起来多么动人,长长的睫毛跟着眼睛弯起来,唇角陷下的浅浅梨涡能让鲜花都褪色。   还说什么每次看到她,感觉她浑身散发着令他目眩神迷的光芒,情不自禁地为她着迷。   情诗也是一封接着一封。   可以说非常热情。   要知道他在外人面前有多冷淡内敛,就知道这是把独一份的热情给了她。   正因为在意,才表现如此真实。   陆曼曼因此虽然每次被肉麻到,但不得不说有被他感染到,每次看完信件之后心情都十分愉快,也十分受用。   他每回盼着她能回信,她便抽时间也回了那么两次。   这下不得了了。   他再回信字里行间对她的思念从思想陡然上升到了肉体。   什么想她,想得发痛。   还有从她是水做的,一路论证到水是一切生命的来源。   什么偏爱细嫩的牡蛎肉。   会吐露水的小花儿有多美。   给她取的爱称五花八门,什么小水儿,小甜儿,有次突发奇想叫什么小猫儿,因为实话说平时有些怕她……   陆曼曼当时感到意外,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说,琢磨了琢磨,上次在京头天刚刚跟他颠鸾倒凤,第二天就开起了嘲讽,估计他说的是怕她的忽冷忽热那个意思。   接着上面说,说平时有些怕她,但在床上她就是猫儿,按在怀里还是握在手里,他有的是力气。   陆曼曼尬得脚趾都蜷起了。   当时就关窗锁门地坐在办公桌前写了一封批判他下流的批判信,并且禁止他再不经她同意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昵称。   最后信还是撕碎扔掉了。   给他回了一封污到没眼看的行为艺术鉴赏小文。   不是让他聊以慰藉的,是表达论下流,她能给他做祖奶奶。   陆曼曼坚信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昨天他应该是收到那封信了。   今天除了每天惯例的来信之外,发回一封电报。   电报内容不出意外就是关于那篇污文。   陆曼曼还特意写的情文并茂血脉偾张,拿不准他三观会不会受到冲击。   不知道他电报里会怎么说。   陆曼曼把信看完才慢吞吞地拆电报。   然后就见电报曰:“来信已阅,十分开眼,回去弄你。”   弄你是这儿方言,意思说教训,修理。   也可以说搞。   陆曼曼,“……”   ——   窗外团圆的万家灯火照亮着黑夜。   陆曼曼捏着今天收到的信和电报到周严丰书房,刚出来就看到里面那间房的房门底下有手电筒的光闪过。   前儿吃过晚饭,老太太偷偷跟她说,周秉学校老师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他开学测验,各门成绩依旧优秀,但是上课不听课,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原因。   他最近父亲来信,还和母亲通了电话,心事不是那么重了,性子都开朗了一些,这时候反而有异常了。   老太太也想不通为什么,怕适得其反不敢轻举妄动,想让陆曼曼跟他聊聊,毕竟平时他很听婶娘的话。   陆曼曼不想在教育侄子这种事上越俎代庖。   告诉老太太,等周严丰回来再说。   但碰上了,也不能完全无视。   她过去敲了敲门,“周秉。”   里面没动静。   陆曼曼正要再敲的时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听周秉嗓音微微有些困倦道,“等等。”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陆曼曼上下扫他一眼,见他身上睡衣除了有些褶皱,倒是没什么尴尬的地方,这才说道,“干什么呢,这么晚不睡觉?”   周秉垂眼道,“看书。”   “要那么用功吗?”   陆曼曼疑惑,她也想知道他究竟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听课。   很快找借口道,“让我看看你看的什么书,别是什么不正经的书吧。”   说着推门而入,拉下了灯绳。   周秉看她走到床前的书桌前四处张望,倒也没有阻拦,跟着走过去把枕边一本少年文艺递给她。   他道,“看的这本,以前学校订的课外书。”   陆曼曼翻了翻,就是一些短篇故事,不过感觉内容对于他来说有点低龄。   周秉似有所察,解释说,“六年级那会儿订的杂志,睡不太着,拿出来随便翻翻。”   陆曼曼点头,看不出什么问题,便合住给他放了回去。   一边道,“睡不着就数绵羊,再不行想白天上课上了什么内容,别打着手电筒看书,对眼睛不好。”   周秉道,“嗯,好。”   要是平时肯定说以后不会了。   就是她刚才问别是什么不正经的书吧, 他要是真没看,也会老老实实说没有,而不是不答。   陆曼曼看出来他看起来听话,实际上在小心应付。   放杂志的时候扫了一眼他枕头。   歪歪扭扭的。   枕巾都被扯到了一边。   “行,那我走了,你早睡。”   陆曼曼道。   周秉语气轻松,“嗯,婶娘你也早睡。”   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正打算目送婶娘离开。   陆曼曼却刚刚抬脚要走,猛然回身杀了个回马枪,一把掀开了他枕头。   周秉惊吓出声,“婶娘!”   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陆曼曼从他枕头底下拿起一本书。   “《少年维特之烦恼》。”   陆曼曼念道。   周秉撇开脸。   陆曼曼问说,“这讲了什么故事?”   周秉顿了顿才说,“一个进步青年在个性解放和社会压力中,以死亡为代价向时代做出抗争的故事!”   “你学到什么了。”   “这个世界需要生机勃勃的力量!”   陆曼曼道,“挺好。”   她拍拍书,“年轻人就该多看有教育意义的名著!”   临走之前纳闷地看他一眼,“看个外国名著而已,刚才我翻枕头,吓成什么样了。”   周秉垂着眼不敢多说。   陆曼曼说完这话也更不敢再多说什么,叮嘱他早点睡之后,就走出了房门。   里面不多时插上了插销。   陆曼曼在门外捂了捂心口。   希望周严丰能尽早回来。   ——   周严丰走时将书房里上锁的抽屉钥匙给了陆曼曼,方便她拿信封和邮票。   陆曼曼这些天收到他许多信,信件内容都十分私密,她没个好放处,每回看完之后便锁到他抽屉里。   轻轻打开书房门走进来。   带锁的抽屉打开将信件和电报都放进去。   陆曼曼之前取信封和邮票的时候特别好奇他抽屉里面锁着什么,这里面自然都翻遍了。   也确实翻出来点东西。   其中就包括他一些重要证件。   还有两本日记!   陆曼曼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但又有点心痒难耐,何况他将钥匙给了她,就没有放过这种深入了解他的机会。   晚上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翻翻。   她已经翻完一本,现在翻第二本。   就取一把手电筒,躺在他那张硬板床上翻着看。   日记内容其实没有她想象中有意思,因为一点都不刺激,只记录着他一路上学经历,有制定的各种计划,还有对自己的各种反省和自勉,以及对一些事物的解析和看法,对未来的思考。   基本上有一条完整的成长脉络。   陆曼曼竟然也能忍受着硬板床一路看下去。   今晚也是。   只是今晚看着看着有些烦躁。   忍不住侧过脸闻了闻他被子。   只有淡淡的香皂味。   却能想象到他当初大半夜不回房,在这张硬板床上干过什么。   日记里夹着一张纸条。   陆曼曼最开始翻开他日记就发现了,发现了他的“So do i”。   她想说她现在也是。   还想得很厉害!   搂着他的被子不知不觉入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梦中脸被温热的手指捧住,有人吻她,嘴唇湿湿热热的,带着熟悉的气息。   陆曼曼唔地睁了睁眼,有点不敢相信。   “你,怎么回来了?”   周严丰从她唇上离开,摸了摸她的脸,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回来……” 第135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周严丰说一半,手指轻轻揉了揉她香腮,但笑不语。   陆曼曼想到那封电报,想笑又忍住。   问他,“昨晚上忙完坐的火车?”   周严丰嗯一声。   陆曼曼轻轻挑了挑眉,揶揄道,“马不停蹄赶回来,就为那个?”   周严丰坐在床侧,俯着身一条手臂环在她头顶,修长宽大的手掌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另一只手揽着她腰,在那腰际游离。   听出她语气里的调笑,也丝毫没有掩饰蓬发的欲,牵着她手放上去,薄唇贴紧她的脸说,“想得厉害。”   她手指柔嫩,感觉不要太好。   难忍地唔一声,沙哑的声音坚定有力,“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随即将唇压上来吻她那张小嘴。   他洗过澡,头发微湿,身上穿着睡衣裤,布料比常服轻柔又薄,那处触感就越发明显。   陆曼曼手指发软,灼热的男性气息紧跟着喷洒过来……她才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想他,即便被他气息烫得全身发麻,都情不自禁张开唇迎上他的吻,两条胳膊也紧紧搂住了他脖子。   只是正难舍难分,忽然想起什么,忙把人推开。   周严丰咽下口水问她,“怎么了?”   陆曼曼喘了两口气,气息不稳地支起身来说道,“还没刷牙呢,等等……”   周严丰不愿意再等下去,把她推回来,唇又压了上来,“不碍事,老公口水帮你漱。”   平时的冷静自持都被狗吃了。   陆曼曼推他脸,“讨厌。”   给他科普,“早上不刷牙,嘴里有细菌。”   说着指尖在唇上轻轻一抹,自己都嫌弃起来。   周严丰被她模样逗笑,胸腔都震动着笑意。   手指勾了勾她下巴,“好,听你的。”   不过不用她起来,他很快起身稍微整理了整理身上略有些凌乱的睡衣裤,走出书房。   陆曼曼昨晚看着他日记睡着了,借此机会将他日记锁回抽屉。   周严丰很快回来,除了牙杯接了水,还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洗脸。   等陆曼曼洗漱了,将脸盆之类都收回盥洗室去,再进书房时他锁了门,关了灯。   陆曼曼趴在被子上,在昏暗中看他没有走过来,而是到那张办公桌那里,摸着黑把桌上的东西拿下来,然后搬起桌子放到床边靠墙的位置。   陆曼曼不解其意。   但也懒得多问,只问他几点钟回来的,爸妈知道吗。   “差不多四点半,爸妈还没起来。”   周严丰回道。   陆曼曼这才注意到外面天还黑着,看了看手表,此时刚刚过五点。   问他,“路上有没有吃东西,饿吗?”   周严丰扭头看她一眼,意味不明。   过了片刻将桌子摆好了,拉住窗帘,抬脚过来将她整个人抱起。   他咬了咬那白皙的耳垂道,“饿了有将近大半个月。”   陆曼曼实在想他,从未体验过的想念,人真真切切地回到身边,思念越发深刻。   还有什么好纠结的,爱了就是爱了,人生一世,此一时彼一时,及时享受当下才是真谛。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勾着他脖子,贪婪地往他身上贴,声音又娇又媚,“那现在就给你吃,把你喂饱饱滴。”   周严丰轻轻挑了挑眉,当下二话不说将人剥光了,一手抱着,一手将被子堆放到那张靠墙的桌上,把她放上去,提腿埋下。   外面不知何时忽然传来开门声,过道的灯亮起。   周严丰起来压住她唇。   陆曼曼拽住他身上衣服。   周严丰安抚地揉了揉她手指,将她手指放到衣服扣子上,让她给脱。   周秉早自习六点到七点,提前过去跑早操。   准时准点穿好校服出来,到盥洗室洗漱。   盥洗室地面有点湿,花洒上面滴着一点将落未落的水滴。   他愣了愣,扭头看一眼主卧房门,退出盥洗室,折身将过道的灯关掉,下了楼!   周严丰唇离开。   侧耳倾听。   琢磨侄子为什么没在楼上洗漱。   陆曼曼顾不上计较他唇上沾了别的味道,吸了口气,在黑暗里手指发软地胡乱给他解开了扣子,将衣服往下一拉,掰过他的脸,“别走神!”   早饭下了早自习回来再吃。   周秉拿着牙杯和毛巾在楼下洗漱了,朝楼上看过一眼,才出门骑车离开。   太热了。   周严丰盥洗室专门解决了一回,都差点没把持住。   旁边是窗。   陆曼曼拽着窗帘咬手指。   窗帘一晃一晃,又缓又用力。   还是热。   窗台放着周严丰的保温杯,里面还有大半杯水。   周严丰单手拧开杯盖,杯子不是太保温,经过一夜水已经凉了。   他将水浇上去,重新来。   陆曼曼一个激灵差点把窗帘拽下来。   老爷子习惯早起,老太太不许他做那些体能训练,他自从年前带着儿媳练太极,就也跟着练太极了。   陆曼曼看老头练得那么勤快,专门给买了一把挂着长长穗子的太极剑。   老爷子爱不释手。   提着剑出来,不忘先到楼上看看孙子有没有去上学,是不是迟到了!   老爷子脚步显然比周秉要重。   上来一边挽着剑花,一边嘀嘀咕咕地什么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什么中华神功打败你个狗日的。   只不过走到儿媳门前,免得吵到儿媳睡觉就很收敛着些,到了孙子门前才又放开手脚,推门道,“小秉?”   陆曼曼头脑昏昏,什么都不管不顾。   周严丰少不得一边捂着她唇,一边再把人死死压住,等老爷子下楼去!   老爷子看房间里空空,挽着剑花放心离开。   田阿姨也起来了,张罗起做饭。   只有周芝芝还恬然睡着。   老太太搂着奶乎乎的小孙女,等小孙女睡醒了再起。   老爷子练完了,经过门厅才发现他儿子军帽在衣钩上挂着。   顿了顿抹了抹下巴,吧砸吧砸嘴,“嘿!”   偷悄悄地就回来了,跟爹娘都不打一声招呼,还是媳妇香!   老爷子搓搓手掌,希望儿子速度快点,赶着春暖花开的时候后继有人。   周秉下了早自习回来吃饭。   周芝芝听到外面哥哥的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老太太跟着起来,“哥哥放学回来了,奶奶给你穿衣服,芝芝起来跟哥哥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周芝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脸仰天道,“哥哥!”   周秉外面听到了,在门前说,“快穿衣服,哥哥等你。”   田阿姨熬好了小米粥,烙了葱油饼,煎了馒头片,白水煮了鸡蛋,热好了牛奶,拌了酸甜微辣的黄瓜条和一个清淡的豆芽。   “吃饭啦!”   周秉抱了妹妹过来。   老爷子老太太也过来了。   田阿姨朝楼上看一眼道,“我看看小陆有没有起。”   周秉刚要出声阻止,老爷子挥着手道,“先别,让她好好睡,什么时候睡够再说!”   还道,“每天够累的,别上去打扰。”   周秉把话咽下,扭头喂妹妹吃鸡蛋。   老太太看老伴神情多少有点神秘兮兮,转念一想,凑过来小声道,“回来了?”   老爷子冲她挤挤眼。   饭后周秉没怎么歇就又去了学校,老爷子出门找人下象棋,老太太喊了田阿姨带着小孙女一起到自由市场转转。   周严丰身上覆盖了一层薄汗,见她软软的没有力气,俯身亲了亲那红艳艳的饱满水润的唇,将人裹在被子里放回床上。   “给你弄点饭。”   穿起衣服出了书房。   外面天空雾蒙蒙,楼下静悄悄没人。   饭桌上留着纸条,“我们都出去了,早饭在锅里,都别饿着。”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老太太留的。   后面跟着一串鬼爬一样的字,“机枪扫射,誓死拿下阵地!生男生女都是宝,想要添丁增口就——”   后面一道划痕,估计老太太不许老头子瞎喊口号。   周严丰,“……” 第136章 权利   硬板床到底不舒服。   周严丰端着早饭回来,就抱起陆曼曼回两人卧室。   陆曼曼听楼下静悄悄的。   周严丰道,“都出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都出去。   陆曼曼唔一声,多少有点脸红。   周严丰侧过头亲了亲她脸颊,安慰说,“小别胜新婚,爸妈都是过来人,都能理解。”   陆曼曼,“……”   这话还不如不说!   回到卧室,周严丰刚要将人放到床上,又舍不得了,难得回来一趟,心爱的小娇儿亲不够搂不够,多分开一分钟都是重大损失。   他拉一把椅子坐下,把她搂在怀里道,“就坐这儿喂你吃吧?”   陆曼曼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软软地依进他怀里。   周严丰唇角弯了弯,舀一勺黄澄澄的小米粥喂到她嘴里。   “好喝吗?”   “好喝。”   剥了鸡蛋给她吃。   她平时只吃蛋白不吃蛋黄,他不太愿意她挑食,以前劝说不住,这次试着给喂了一点,她微微蹙了眉,但还是吃下了。   上次分别时候她还躲着他,冷着他,夜里都不肯跟他同睡一张铺,好像生怕多亲近一点就暴露心里的小秘密,这次回来却是不同。   就像此时,依在他怀里,脸上红晕未散,一双桃花眼含着秋水,盈盈脉脉,总是目不转睛地朝他脸上看。   分明有了依恋和爱恋。   周严丰胸口激荡,微微发热,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多吃点。”   陆曼曼道,“别总喂我了,你也吃。”   她摸摸他的腰,“你瘦了。”   “有吗?”   “有。”   陆曼曼手伸进去摸,瘦是瘦了,但是肌肉一点不少,那个腰臀发力的时候,臀肌还是那么健硕有力,屁股依旧浑圆挺翘!   她两手环住捏一捏,手感真棒!   周严丰,“……”   她情有独钟的地方总是那么独特。   换个人周严丰会觉得有被冒犯到,是她就觉得再正常不过,他不仅听之任之,还十分享受她对他身体部位的喜爱。   “你们演习危险大吗?”   陆曼曼被他擒着下巴喂了一口小菜,意犹未尽地从那翘臀上收手,稍稍坐起来问说。   周严丰道,“没有,你可以把它看做一种体验式的夏令营。”   “……”   信他个鬼。   陆曼曼白他一眼。   周严丰失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笑认真道,“你放心,都在可控范围。”   额头抵了抵她额头,给她承诺道,“从今以后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好好保护好自己,尽量不受伤,不让你担心,怎么样?”   陆曼曼抿唇一笑,算他上道。   周严丰这趟回来也有事做,演习进行了大半个月,回来跟上级领导做些汇报。   不过下午才出去。   一整个上午用来陪家属。   陆曼曼手头自然也有不少事做,但被他喂得饱饱的,漱口之后四肢平摊地躺回到床上……不得不说跟他在一起太安逸了。   安逸消磨人的斗志。   她浑身上下懒洋洋的,思维也是迟钝的,不想出门,不想工作,只想跟他待一起消磨时间。   指挥他去给小洋楼和徐厂长那边打电话说一声,今天就不过去了。   周严丰很快就回来了。   陆曼曼偏过头道,“这么快?”   周严丰眉目含笑,“我打的电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道理再浅显不过,大家心里肯定说,哦,家属回来了,理解,理解!   陆曼曼是表情滞了滞才明白过来。   随即扑哧一笑。   脑子确实迟钝了!   不过美色当前,谁有心思琢磨其他,她也不扭捏了,见他锁了门,朝他伸手道,“过来。”   周严丰原本就是要过去的,听了这话半路折到柜子前,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轻轻挑眉道,“叫谁过去?”   啧,还拿乔了。   什么戏精本精。   说是说,陆曼曼倒是很乐意陪他演,笑过之后翻过身来,双手交叠枕到下巴道,“这儿还有第三个人吗?”   周严丰长腿交叠,懒懒地半倚在柜前,空余的那只手轻轻叩击柜面道,“别顾而言他,说清楚我是谁?”   陆曼曼甜甜道,“严丰。”   周严丰脸上笑意差点没能绷住。   但很快就否决了,“不够亲切。”   陆曼曼忍着笑,双手托腮道,“亲爱滴。”   他抿了抿唇显然动容,但下一秒果断道,“重新想,好好地想!”   真是贪心不足。   陆曼曼坐起来微微歪头,“老公?”   周严丰非常动容!   陆曼曼重新朝他伸出手去,“亲爱滴老公,亲爱滴严丰老公,别让我等着了,快过来吧!”   周严丰放下杯子,大步而来!   元宵前后天气都比较冷,这种天气裹着被子躺在暖气烧得热热的家里才叫舒服。   周严丰洗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碗里,两人窝在一个被子里,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周严丰道,“昨晚怎么睡在那边?”   陆曼曼刚才被他过来举着双臂抱起来,又按在怀里一边被亲来亲去,一边被要求以后都那么叫,给他写信也那么称呼。   她脸和鼻子差点挤变形了。   头次见他那么莽撞。   但还蛮喜欢的。   枕着他手臂,窝在他怀里,手伸到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游走着,听他那么问,她嚼着甜甜的苹果坦然道,“想你了嘛,就想睡你床上。”   “也方便偷看我日记?”   陆曼曼,“……”   周严丰低头看她脸上表情有一丝裂痕,立马就笑了,胸腔都震动着笑意。   他自然不介意她看,就是想逗逗她。   手指勾上她下巴,刚想说两句调笑的话,忽然听她慢吞吞道,“哦,那你是不是忘了瞒着我会英文的事?”   周严丰,“……”   所以就不该得意忘形!   周严丰忙俯身搂住她道歉,“对不起曼曼,我那时候对你防备……”   陆曼曼塞一块苹果堵住他的嘴,大度道,“原谅你了。”   她道,“这种事说起来不怪你警惕,谁叫你是军人嘛,不过我都这么大度了,你也不能计较我偷看日记了,咱们彼此彼此,这事就翻篇了!”   原来这个意思。   周严丰听着不对,“看个日记而已,你觉得我会跟你计较?”   陆曼曼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周严丰轻轻叹气,亲亲她唇畔道,“曼曼你听好了,我不会计较,现在不会计较,将来也不会计较,工作上绝密的东西不能跟你分享,那是原则,但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就是再隐私的东西,只要你好奇,你随便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那是你的权利,在我这儿的特权。”   他刮刮她鼻子,“我属于你。” 第137章 该打!   陆曼曼仔细端详他,他这张脸是真的帅得无与伦比,丰神俊逸,又英气勃勃,人也好,成熟睿智,知情识趣,见针插缝地就要表明心迹,对她真情实意主动又热烈……就好喜欢。   她笑弯了眼,“只属于我?”   “嗯,只属于我们曼。”   世上唯有真心最珍贵,就算未来多变,明日不可预料,此时真心不作假。   当下的她,愿意珍惜今日的他。   柔情涌上心头,陆曼曼脉脉含情地捧住他的脸摸了摸,亲上他嘴唇。   ——   陆曼曼喜欢他喉结。   尤其吞咽的时候滚动那么一下,好欲。   刚才他好激烈地回吻,吻到后面又咕咚地咽口水了,那个声音在她耳边放大,简直让人受不了。   卿卿我我好半天之后,他仰面躺下,将她抱着躺到了他身上。   陆曼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执着于她躺到他身上,不过倒是方便她一下一下地摸他喉结。   周严丰一手环在她肩上,方便她脑袋枕到臂弯里,另一只手扶着她小腰,防着人翻下去。   微微眯着眼睛,被软软的小手摸得很舒服。   一边询问她生意做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遇到烦恼。   陆曼曼电话和信里向来不爱说自己的事,他当面问起倒也没有保留,最近忙的重点,未来的计划都告诉了他,还有徐和平带两个崽子过来的事!   周严丰先还认真倾听她的职业计划,说到后面那事就皱了眉。   但他的关注点却是在徐和平身上。   “拘留之后什么反应?”   陆曼曼说起来就生气,“没有半点悔改之意不说,反而气急败坏,一味地推脱责任,居然还觉得是我从中作梗拆散了他跟我姐姐,我姐姐对他没有半点意思的好嘛……”   周严丰若有所思道,“越是懦弱无能的人,遇到挫折越是去怪罪和怨恨到别人头上。”   他收神握住脖子上那只软嫩的手道,“你刚才说什么,他怪你从中作梗?”   陆曼曼,“嗯啊。”   周严丰太了解她了,她从来不肯吃亏。   他问说,“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反击?”   陆曼曼不以为然道,“我当着他的面叫了蔡洲姐夫,请求所长把他被拘留的事通知他单位,回头看他还能不能在那边混得下去!”   陆曼曼猛地被他抱到胸前。   “怎么了?”   周严丰上下地看她,“傻瓜蛋。”   陆曼曼,“……”   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要造反了啊?   周严丰坐了起来,将她按进怀里。   “人已经拘留了,你为什么……”   他想说为什么多此一举又止住,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不肯吃亏。   见她一双眼睛瞪着他,他当真半句重话都不敢说,又哪里敢说不肯吃亏的人早晚会在这一点上吃大亏!   他只能和风细雨地同她好好讲道理,“曼曼,你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什么都太敏锐了,你太懂得怎么痛击别人命门了,你知道就我们当今这个社会背景下,单位对个体的重要性,不论粮食关系,户口,房子和人际圈,都在单位范围之内,所以你除了叫蔡洲姐夫,给他当头一棒之外,还要拿通报单位让他彻底陷入恐慌……”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就不怕被报复吗?”   陆曼曼被问得愣了愣,下意识道,“有这么严重?”   周严丰道,“我不知道你那个社会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想来包容度更高,个体生存的出路也更多,这个社会大环境相对来说保守很多,生存的出路也少,一个人有可能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生活,你也说了,他懦弱又没有本事,想来只能倚靠单位生存,你让他抬不起头,没法进行正常的社会交往,相当于把他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你说他恨不恨?会不会为了报复走上同归于尽这条路?”   陆曼曼,“……”   她看他一眼,多少觉得他是不是太过关心她才这么危言耸听。   她摸了摸他不自觉变得严肃的面庞,反过来安慰说,“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我是当着他的面故意刺激他了,可就通报单位那个事,就算我不那么做,严大宽也不会放过他,他们单位早晚也知道,再说了,当初我姐姐被打成那样,他还在外面站着呢,他既然对我姐姐情根深种,首先就不会放过严大宽,严大宽他都不敢下手,又凭什么来恨我,报复我呢。”   周严丰道,“柿子捡软的捏。”   陆曼曼不解,“我软吗?”   人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女人跟男人相比较起来自然是弱势一方。   最主要的是她拉了仇恨。   周严丰捏了捏眉心,“有的人心里承受能力很差,崩溃往往在一瞬间,可能你就是那个让他崩溃的人。”   “崩溃就崩溃……你觉得我会怕他?”   “难道你天天有精力去提防?”   “……”   陆曼曼还是觉得他危言耸听,不过他到底是大领导,说话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就算关心则乱,那肯定也是有根据的。   她搂住他道,“那怎么办,已经这样了。”   周严丰临走前的交代,说到底最怕她遇事太计较得失,上回她堂叔伯婶子来闹,他暗地里给安排了工作,虽然只是个扫大街的活儿,但到底能养家糊口,他们家里还有孙子想要养活,又有街道办时不时上门来访,自然没有再来闹。   周严丰的处事原则一直如此,凡事不要跟没有资本的人太计较,对他们更不能釜底抽薪,谁知道命运是否就掌握在无关紧要的人手里。   他觉得他家曼曼懂得这个道理,她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应该比他还懂才对。   所以说他觉得她性子里是有些偏激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唇瓣,“叫老公。”   陆曼曼看出来他是真的为她操心,虽说有些关心过头了,但为了安他的心,还是乖乖道,“老公。”   周严丰实在喜爱她这模样,捏起她下巴又重重亲了她一口才道,“老公帮你盯着他!”   陆曼曼忍俊不禁,看他才是个大傻蛋。   再问起怎么应对的严大宽,她也一不做二不休,一五一十全部告与他。   周严丰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比上回有进步,没找人打一顿了事。”   陆曼曼,“……”   她真怀疑他在她身边安了眼线!   周严丰挑眉,“哪里就需要,你屁股一撅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陆曼曼在他脸上糊了一巴掌。   周严丰笑着躲开,捉住她两只手腕,“不过那俩个孩子,将来……血脉是割不断的。”   陆曼曼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周严丰点头,“再不行等大一些,我出面把他们送到部队里,让他们好好摸爬滚打锻炼锻炼,我不信治不好了。”   陆曼曼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要他多管闲事。   但也不说,揪住他衣领跟他算起了账,“你刚才骂我。”   周严丰怔了怔随即歪头一笑,“那算什么骂人的话,再说就算你真的是个傻瓜蛋,我这个傻瓜蛋的老公肯定是傻中之傻,我们一起傻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陆曼曼算明白当初为什么老太太说他们家老二从来没招过打,没招过骂,看看他这张巧嘴多会说。   她都要被他迷惑住了……才怪!   她当即两指一捏,重重地弹了他个脑瓜崩。   “油嘴滑舌,该打!” 第138章 老有福了!   周严丰被弹反而笑得开怀,打是亲骂是爱嘛,显然认为这是她爱他的表现,很快笑着亲了亲她手指,将她拥进怀里。   然后拉着她又躺倒在一起。   同样是先前那样躺他身上。   关于陆曼曼的未来规划,周严丰私心希望她在改开的浪潮下,未来成长为做实业的优秀的企业家,而不要像普通商人一样,一味只知逐利。   不过创业初期谈其他尚早,他给她更多的还是鼓励和肯定,之后才浅浅地提了一点意见和建议。   为什么浅浅地提?   因为“不要轻易给人提意见和建议”是句至理名言,无论意见的好坏,在对方看来那是对她一种变相的否定和批评。   尤其她性子霸道自我。   周严丰很注意多去聆听她的想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时刻摆正位置,抱着学习的态度去思考问题。   对她亦是多多夸奖和赞美,多多认同和认可。   浅浅地提,不想她觉得,他在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   他显然多虑了。   陆曼曼听过之后反而兴致勃勃地让他多说一点。   陆曼曼就是从他日记里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思想成熟,认识深刻且眼光长远的人,要不说为什么在原书里将来成就非凡呢!   他的意见和建议比她想得深,想得远,绝对是有建设性意义的。   她频频点头,仔细琢磨。   琢磨着琢磨着被他从身上推了下来。   陆曼曼在被他翻身压住被硌到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嘴上一派正经,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她扭过脸,简直啼笑皆非!   周严丰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下巴,将她脸掰过来对着他,手指拨开一丝头发,拇指在她嘴唇上摩挲着。   他道,“我们不要讲工作了,讲点有意思的事。”   陆曼曼问,“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寄过去的那篇小文,就还蛮有点意思。”   陆曼曼,“……”   被他那么看着,她脸瞬间烧起来,尬到不行!   周严丰捏着她下巴,不许她扭开脸,凑近一点,孜孜不倦道,“你觉得呢?”   陆曼曼能觉得什么,她红着脸忍着笑,除了尬就是尬!   一句评价也没有!   周严丰唇角弯了弯,手指穿过她手指,十指交握着将她双手推到头顶。   他吻她嘴唇。   “想不想也像那样考验下老公的体力?”   陆曼曼被他压着亲着唔了一声,听他这么说,脸上烧得更厉害,但不服输的那股劲也被激了起来,她轻轻挑了挑眉,“是得试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周严丰笑,轻轻拨了拨她下巴,“你得坚持住了,别拖后腿。”   陆曼曼道,“只有累死的牛!”   就被他拉到了床中央。   陆曼曼那篇小文内容有关军校生和他漂亮女友的故事。   漂亮女友有一天突发奇想要考验下男友的体力,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   女友数数,男友来执行。   年轻的军校生很厉害,漂亮女友最终也没能数清楚男友究竟做了多少个俯卧撑,因为数着数着,根本就数不下去了!   周严丰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你的标准是多少?”   陆曼曼随便写着,哪里就考证过这些。   就她觉得吧,单标准俯卧撑来说,一口气能做两三百个就很不错了,五六百个就是神人了,再说这难的不是体力,难的是怎么保持耐力和持久力。   所以防着他作弊,故意慢着来,规定了一个俯卧撑不能超过4秒钟。   至于做多少个,挺过三百个即可。   不用太勉强!   周严丰显然对这话斤斤计较,在她耳边咬字清晰,“放心,我不会太勉强!”   ……   老太太带着田阿姨和芝芝在自由市场一直逛啊逛,逛到将近中午才往回走。   老爷子同样如此。   再晚就不行了,周秉中午放学回来还等着吃饭呢。   几人回来就见周严丰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   “爸,妈,回来了。”   他穿着整洁的衬衣和长裤,神色自若。   非要说有啥不一样,就是好像刚做完体能训练,整个人十分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这点还是有区别的。   老爷子摸了摸后脑勺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去过机关。   老太太关心道,“曼曼呢,她车还在外面呢,没去小洋楼那边吧?”   周严丰放下报纸站起来,帮忙把东西拎到厨房。   一边应道,“早上我回来太早,打扰到她休息了,让她再多睡会儿。”   老太太道,“那你也陪着她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多陪陪媳妇下来干什么?”   是这个道理。   周严丰决定听母亲的。   卧室里乍看乱乱的,洗了的床单被罩折叠着搭在暖气片一边,床上厚厚的床垫裸露着大半,陆曼曼睡在里面,身下也没铺床单,重新拿了一条被子,一半用来躺一半用来盖。   听见门口响动,睁眼看周严丰进来,没什么力气地问说,“怎么回来了?”   周严丰先前被她撵下楼做戏,虽觉欲盖弥彰没有必要,但领导发话,哪有置喙的道理。   将老太太让他陪着媳妇那话转告给她,过来摸摸她小脸道,“好点没有?”   陆曼曼到现在还脸上发烫,手脚没有多余的力气,具体多少个俯卧撑她跟文里的漂亮女友一样数不下去了,但有计时,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起码在六百个以上。   最绝的是他休息了休息之后,就下地勤快地把床单被罩都换了,连带着书房里的被罩一起洗了,床垫是不行了,擦再及时也渗下去不少,得好好地晾晾。   她双手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没有回答,只肯定道,“以后谁嫁给你老有福了。”   周严丰亲亲她小嘴,“周太太,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陆曼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握着拳头没力气地锤他一下。   周严丰但笑不语!   上来时候冲了一杯蜂蜜水,把人扶起来喂着喝了几口,便帮她捏捏腰,捏捏腿,好尽快恢复点力气。   周秉半个小时后到了家,厨房里老太太和田阿姨切肉洗菜,正准备着火锅食材。   没错,今天吃火锅。   也不用太复杂的底料,猪骨和鸡腿熬的清汤锅底就很好,红枣,桂圆,香叶和葱姜扔进去增香去异味,加点虾头虾壳,味道更加鲜美香浓。   老爷子也没闲着,拿出上回裴父“孝敬”给的茅台酒,在客厅里摆弄起了煤油炉子,火锅自然不能到饭桌吃,待会儿就在客厅吃,锅架在煤油炉子上面,食材摆在茶几刚刚好。   周芝芝兴奋地摆起了椅子。   老爷子见周秉回来,叫周秉上去跟叔叔婶娘说一声,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第139章 人间理想   周秉敲门叫吃饭。   陆曼曼不好继续在床上赖着,但浑身提不起劲,听周严丰说老太太和田阿姨买了好些肉和菜,张罗着要吃火锅,这才让周严丰赶紧给她挑身衣服,伺候她更衣!   周严丰有段日子没给她穿换过衣服,得令非常积极,从衣橱里找来干净的衣物,便俯身把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陆曼曼身上衣服穿了一半,才发现这人挑了一件浅蓝色带蕾丝的衬衣,和一条黑色微喇长裤。   陆曼曼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他喜欢乖的,淑女的。   勾起他下巴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周严丰闷笑一声,“是喜欢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多依赖我一点……但也只心里这么想想。”   陆曼曼哼一声。   他刮刮她鼻尖,“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不能因此给我扣帽子。”   说完迅速把话题带过,反过来问她,“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曼曼,“年轻的听话的帅的活好的。”   周严丰笑容僵硬了两秒,低头给她扣衬衣上的扣子,权当没听到这话。   但又不死心,又认真问了一遍,“你想象中的人间理想是什么样的?”   陆曼曼,“……”   周严丰再抬头,就见她脸上表情罕见地有些迷茫。   周严丰揉揉她的脸,“嗯?”   他小声问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曼曼想过!   源自于小时候一次她妈开玩笑地问她,我们曼曼长大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说要找个温柔的,强大的,一辈子宠她爱她的!   后来偶尔回想起来,只觉天真又烂漫!   当然这话没跟周严丰讲,只告诉他,他目前为止有这个潜力,如果表现一直这么好,她也不是不能考虑两人的将来!   周严丰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双亲,闭口不谈只有那么两种原因,他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这还是头次听她提到准岳母大人,眼睛亮晶晶的,语调发自内心般轻松愉悦,看出来相当依恋母亲。   他怔了片刻,才将她从床上抱下来,亲了亲她唇畔道,“老公再努力努力,争取够得上你标准。”   “……也让你母亲放心。”   陆曼曼抿唇一笑,到镜前照镜子,这身衣服确实挺乖的,突发奇想让周严丰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周严丰哪里会扎头发,就给他出难题,但什么不是学来的,就是为了博她一笑,也得学好了!   陆曼曼要求颇多,不要扎得油光水滑,要随意随性地扎起来,显得蓬松轻盈,后脑勺鼓鼓的才好看,后面要松一点有好看的弧度,马尾高一点,再高一点点。   周严丰来回抓了几次才找到精髓,用皮筋绑好之后,陆曼曼照着镜子稍微修饰修饰,十分满意,像个清纯的女学生!   周严丰也很满意,像个乖乖的公主!   随后就牵她下楼。   陆曼曼感觉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下楼食材已经摆好了,火锅锅底在煤气炉子上快沸腾了,老爷子和周秉都坐下了,老太太和田阿姨还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小芝芝也不在客厅。   陆曼曼到厨房看了看。   老太太正蹲在那里安慰小孙女,“奶奶给你煮梨水,梨水可好喝了!”   田阿姨也说,“就是就是,可好喝了,吃了火锅润润嗓子多好!”   周芝芝垂着脑袋不说话,看到陆曼曼进来了,眼睛才亮了亮,脆生生道,“婶娘。”   陆曼曼可太喜欢这宝贝了。   过来揉了揉她头顶细软的头发道,“怎么了宝贝,跟婶娘说。”   周芝芝还有点不好意思说。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小屁股,“你婶娘都问你了,你还扭捏什么呢,倒是快说啊。”   周芝芝这才道,“想喝婶娘做的水果茶!”   陆曼曼忍俊不禁,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难的。   叫老太太和田阿姨先出去吃着,这里交给她。   不过找食材的时候还真犯难了,这个季节除了苹果梨子还真没什么其他水果。   家里倒是还有鲜奶。   她道,“咱们今天不喝水果茶了,婶娘给你来个姜枣奶茶怎么样?”   周芝芝忙不迭地点头,“婶娘做的我都喜欢。”   陆曼曼很快切了几片姜,连同枣和冰糖一起加水煮上,找出来家里散称的红茶拿纱布包起来,用棉线扎成红茶包,等水沸腾之后扔进去。   周芝芝围在她身边一会儿吸吸鼻子,“好香呀。”   一会儿又是,“婶娘,你的辫子真好看。”   五岁的小姑娘说话声音真好听,从小普通话学得好,字正腔圆,又带着小孩子的干净和清澈,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布灵布灵,闪烁着纯真,跟个小天使似的。   陆曼曼弯下腰照着她脑门亲一口,“待会儿吃完饭,婶娘也给你扎个好看的小辫辫!”   周芝芝小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悄悄告诉陆曼曼说,她最喜欢婶娘了,比喜欢奶奶还要多一点。   还让陆曼曼不要告诉奶奶,因为怕奶奶听到会伤心!   陆曼曼心都化了,她哪里能比得过奶奶更爱这个小宝贝,她平时忙来忙去也只得了闲空才在家里多待会儿,小孩子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比其他人带来更多的新奇体验。   但听了这话还是喜不自胜,忍不住捧住小家伙的小脸蛋道,“我们宝贝好亲亲,婶娘也好喜欢你。”   周严丰进来抱起小侄女,顺口说道,“那以后想不想要这么个女儿?”   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陆曼曼才不上他的套,当着小侄女不好说你生我就要,十个八个不嫌多,扭过身把煤气上的火关小一点,倒进牛奶去。   周严丰识眼色地没有再问,等到她的姜枣奶茶好了,才抱着小侄女跟着出去。   一顿饭吃得尽兴。   饭后也不着急收拾,一家人围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   周芝芝厨房出来后就一直坐在婶娘身边。   陆曼曼说好给她重新扎辫子,一边听老爷子和周严丰说话,一边给小家伙把辫子拆开。   皮筋不够,看周秉在那儿闲坐着,喊周秉找几个皮筋过来。   等周秉拿着皮筋过来时,陆曼曼才忽然想起来忘记什么了,忘记跟周严丰说大侄子的事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在那儿聊得正上劲儿,显然也都忘记了。 第140章 教育   陆曼曼猛然发现周秉居然是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   他这个年龄在这个时候的大人眼里显然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怎么操心了,加上他一直以来听话懂事,不论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从来没给家人带来过烦恼,大家都默认为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处在青春期,重视孩子的情感需求才是关键。   这本来也是这个年代缺失的。   陆曼曼细想下来,这个年龄段是开始关注异性,渴望接触的萌芽阶段,觉得不一定是……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   家里爷爷奶奶隔着辈儿,叔叔平日威严又忙于工作,只有她这个婶娘不像是长辈。   但也正因为婶娘年轻漂亮,大侄子对异性懵懂的好感和好奇,让本来很正常的异性交往却成了烦恼。   周严丰下午去汇报工作,上楼换军装的时候,陆曼曼跟进来跟他说了这些。   她建议周严丰这个叔叔重视一下孩子的心理感受,而且这个年龄了,也该给上一堂青春期X教育课了。   周严丰眉头皱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   等到陆曼曼说完了,他军装也穿好了,这才拉过她的手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下午回来看看怎么跟他沟通一下……”   他抿了抿唇,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坦言道,“可能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有代沟吧,他们这代人生活条件变好了,奇奇怪怪的想法反而多了,这些问题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说出来,我可能注意不到,我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他握了握她的手,随后从柜子上端过搪瓷杯,扭过脸默默地喝水。   陆曼曼撇了撇嘴。   成熟睿智如周严丰,也逃不过中国式家长对X教育的羞于启齿。   说什么代沟,什么生活条件好了,奇奇怪怪的想法多了,她当即促狭道,“青少年处于生长发育和心理逐渐成熟的关键时期,想法本来就多,跟大时代背景也有关系,什么代沟不代沟的,还不是平时的沟通太少了,真要论代沟,咱们差着三代人,你该是我爷爷辈吧?”   周严丰一口水刚喝一半,猛地被呛,弯腰剧烈地咳了起来。   ——   周严丰回机关汇报工作。   陆曼曼在门厅给他戴上军帽,送他出来。   他显然对“爷爷辈”耿耿于怀,脸上表情一直一言难尽。   陆曼曼出门把人拉过来,手指拨了拨他下巴道,“高兴点嘛。”   哪里高兴得起来。   周严丰勉强笑了笑,“回去吧,外面冷。”   陆曼曼拉着他不许他走,问说,“回来时候看到我小汽车没?”   周严丰道,“看到了。”   陆曼曼估计他当时回来外面乌漆墨黑,只看到一个车形轮廓,没注意细节。   她让他重新看看!   周严丰视线投过去,先是一怔,随即就看向她,这次是真的高兴了,眉梢轻挑,眼含笑意,握着她双手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陆曼曼嗯一声。   周严丰出去前又朝雪铁龙那里看一眼,昂首阔步,背影都透着几分愉悦。   陆曼曼失笑。   可美死他了,车牌尾号823,他生日。   “小曼!”   有人叫道。   陆曼曼扭头见是隔壁的付大姐,两家住房挨得近,平时走动多,更不说付大姐是美容店常客。   两人关系不要太好。   陆曼曼当即就打了招呼。   付大姐拎着皮包正准备去上班,刚出门就看到陆曼曼在院门口送周严丰,过来就笑道,“你家严丰回来汇报工作啊?”   陆曼曼道,“是啊。”   “啥时候回来的?”   “今早上。”   “啥时候走?”   “晚上吧。”   “这么急?”   付大姐拉过来就凑她耳边道,“多哄哄他,叫他多住一晚上。”   她摸摸陆曼曼的小肚子道,“你们结婚一年出头了吧,他不急你就不急啊?”   陆曼曼平常跟院里人没少来往,关于生孩子这点没被人少打趣,她自有一套应对办法,就是只要把问题都推到周严丰头上,什么都能站得住脚,“严丰说我们都忙,孩子不能光生不教养,怎么也得过两年再说。”   付大姐摇头,“我看他就是凡事太讲求计划,生孩子也讲缘分的,哪里用得着安排的明明白白……回头我叫你家老太太老爷子好好教育教育他!”   陆曼曼笑笑不说话。   两人闲聊几句,付大姐主要还是有事问陆曼曼,“过几天小礼堂组织联谊舞会,你来不来?”   像院里的家属们组织什么活动,陆曼曼向来只要有时间就会参加,偶尔也赞助个经费,花两小钱,都是为了维护好人脉关系。   具体问清楚什么时间就说道,“去啊,只要有时间就去。”   付大姐道,“这次可是鹊桥会。”   然后就问陆曼曼,“你姐姐没有再婚的打算吗?”   陆曼曼仔细琢磨过这个事,找个院里知根知底、有前途的军官是很不错的选择,但军人到底聚少离多,像周严丰时不时走上半个月一个月,过年都没法在家好好陪父母。   她这是家里有老太太老爷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需要她过多操心。   她姐姐要也找这么一个,需要丈夫的时候丈夫不在身边,还每天操持家里,图什么呀?   她还是希望把姐姐交到一个能踏实过小日子的人手里。   不过凡事没有那么绝对,蔡洲一点不积极,她姐姐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再说想相个好对象,还是得多出来交际才行。   便说道,“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吗。”   付大姐,“早说啊。”   然后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最后道,“到时候带你姐姐一起来!”   周严丰汇报完工作到了下午四点多,回家和陆曼曼汇合,两人去图书馆。   陆曼曼虽然知道青少年X教育的重要性,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但究竟怎么跟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谈起这个话题,还真没有实践经验。   周严丰知道初中学校科普过生理卫生,但那仅仅从身体结构出发,究竟什么是青春期,青春期会遇到什么问题,身体发育和青春期保健是什么,心理发展又是如何,重要的是如何跟异性交往等等,没有人能科学系统地说清楚。   周严丰也想搞清楚这个课题,以便更好地引导侄子。   但两人在图书馆里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本有关两性内容的家庭生活顾问。 第141章 小心愿   两人只能打道回府。   陆曼曼倒是把那本《家庭生活顾问》借回来了,倚着被子半躺在书房里周严丰那张单人床上,对里面各种描写细致的套路看得津津有味。   周严丰坐在书桌后面写东西,时不时跟她交流几句。   陆曼曼把那本书翻完了,过来看他竟然系统地列出了一个提纲,首先是青春期,什么是青春期,男孩子的青春期,女孩子的青春期。   里面分了细纲,一方面关于身体发育和青春期保健,一方面就是青春期的心理解析和难题,包括说如何缓解学业的压力,如何与异性交往,如何区分友情和爱情。   接下来还有关于恋爱,生育,和自我保护的几个分类。   陆曼曼震惊到无以复加,还以为他随便写写划划,在整理思路呢,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做学问的态度。   她道,“哥,你要出书啊?”   周严丰怔了怔,丢开笔把人抱起按坐到腿上笑道,“叫我什么?”   陆曼曼默默翻个白眼,真是看不惯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后就勾住他脖子嗲里嗲气道,“geigei。”   周严丰,“……”   手臂上都泛起了小鸡皮疙瘩。   陆曼曼看他脸上那副要笑不笑,又忍着的表情当即乐不开支。   这人还真是对绿茶过敏。   帮他搓了搓手臂,重新拿起他的稿子又仔细看了看,“还挺全面的,不过干嘛这么费劲呢,你还要把怎么教育女孩子的思路理出来啊?”   周严丰自有打算,“芝芝将来长大了也能用得到。”   包括他们以后孩子。   不过这点现阶段没必要跟她提,没得惹来嘲讽。   也亏他没提,陆曼曼昨天听他说什么想不想要这么一个女儿,其实有点生气,明面上是夫妻,可他明明知道两人实际上仅仅是在恋爱阶段,恋爱阶段你提孩子干什么,就算将来不出意外有很大的可能会共度一生,但你现在就提,是不是代表不生孩子就不跟她谈恋爱了?   即便他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陆曼曼也知道那不是玩笑,他分明是在试探。   她可不喜欢这样的试探。   不过他做什么都认真专注,为了侄子侄女教育问题都有这样的研究精神,这态度放在任何时代都难得。   她翻了翻稿子放回去道,“行叭,我有时间也帮你搜集资料,写好了说不准真能出书,也是一件造福广大青少年的好事嘛。”   晚上饭后周严丰收拾行李。   火车十一点钟走。   陆曼曼也不帮忙,歪坐在床边,一边看他收拾行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瓜子。   周严丰扭头看她,她脸上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更像是没心没肺地丝毫不在意。   周严丰知道不是。   他忍不住过去把人拥住道,“不想我走?”   陆曼曼不说话。   周严丰勾勾她下巴道,“说实话。”   陆曼曼推开他,似笑非笑道,“要走就赶紧走,满足不了别人的心愿就趁早不要说这种话。”   周严丰怔了怔,重新把人搂住亲了亲她唇畔道,“你说说你有什么心愿,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也不是非得现在就必须走。”   陆曼曼眨巴了眨巴眼,付大姐好像说的不是假话,哄一哄就真的能多留一晚上?   她搂住他劲瘦的腰,开玩笑道,“想明天睡醒的时候睁开眼看到你。”   周严丰低头看她,那张雪肤小脸挂着与平常一般无二的笑,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一双眼却有些闪烁,含着一丝期待。   是他的亲亲女朋友。   他心口微动,搂紧她双肩,亲了亲她额头道,“好啊,这点小小的心愿,老公满足你。”   对于陆曼曼来说是小小的心愿,对于周严丰来说想要满足她这点小小的心愿,其中必大费周折。   本来一整天的时间也是争取来的。   他不在,那边很多事情必然需要重新调整和安排,可谓牵一发动一身。   连续不断地打了两个小时电话,才把各方面事务协调好。   陆曼曼自然知道他身不由己,也没敢过多耽误他行程,第二天不到五点钟就在他怀里醒来,爬到他身上,把他亲醒。   “亲爱的,该起了!”   小徐休假结束就回到汽车连。   早上只有八九点钟的一列火车,显然赶不及。   周严丰提前叫小徐给汽车加满油,第二天开车去驻训地点。   他收拾好的行李昨晚让小徐过来拎走,不想走的时候让陆曼曼看到行李,心里难过。   可是天不亮下来要走之时,黑蒙蒙中抬头看到窗户后面那抹挥手跟他告别的身影,他还是狠心收回眼,上了车。   老太太老爷子对于分离已经见怪不怪。   就连周秉和周芝芝也是。   第二天清早吃早饭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只是稍微提了提。   周秉提都没提。   不过好像也没这个心思,他叔叔最后还是决定没跟他当面沟通,而是选择了给他写信的方式。   昨天就给他留了一封信。   小芝芝司空见惯,“叔叔又走了啊?”   然后继续吃她的早饭,周严丰回来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根俄罗斯肉肠,田阿姨今早上切成片煎了煎。   小芝芝吃得满嘴是油。   天天扑在工作上的叔叔本身还没有那根肉肠更值得她挂念。   陆曼曼不禁怅然,将来真在一起,是不是得早晚习惯这种日子?   其实也还好。   她也忙。   找个这样情绪稳定又成熟睿智的男友,情绪价值还是拉满的,只不过就是不能像对待天天无事可干的小鲜肉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   陆曼曼饭后来到小洋楼,扑进了工作里。   上午蔡洲过来找她,跟她说明严大宽那边的进展,派的那两个人起了作用,严大宽带着老娘和两个孩子躲回村里住去了。   村里有个外面混得好的,在南方那边做些小工程,这次回来招揽村里人手,严大宽本来不务正业,这次每天追着撵着求着人家带他到南方打工,还要带着老娘和两个孩子走。   昨天下午一行人上了火车。   派过去的人亲眼所见。   陆曼曼还算满意,管它将来怎么办,现在能拖几年是几年。   倒是蔡洲。   陆曼曼看他对她姐姐还是不温不火,没有一点解除误会的态度。   陆曼曼从她姐姐那里也打听出来了,原来那天她姐姐在外面灶上舀了一碗水喝,再回屋里的时候,听到蔡洲母亲小声问蔡洲,那天她姐姐两个孩子过来小洋楼的事。   他母亲说让蔡洲好好考虑一下,不是说歧视二婚女人,但有孩子又不一样,再说蔡洲还是头婚什么的……   蔡洲没表明什么态度,只说让他母亲不要胡说八道,她姐姐觉得难堪,这才走了。 第142章 相亲   陆曼曼其实不觉得蔡洲母亲那话有多让人感到难堪,只是表达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未来婚姻的担忧而已,反倒是她姐姐表现的太敏感脆弱了,实在没有必要。   不过从蔡洲后面略有些无动于衷的反应来看,又觉得她姐姐及时抽身也好,蔡洲看起来像是听之任之,没有什么主动性。   蔡洲拿了发货单过来。   陆曼曼看看没问题签了字,在蔡洲出去之前,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明天晚点我要跟我姐姐出去一趟,你帮晓虹照应着点美容店这边。”   “没问题。”   蔡洲向来对她的大小交代全盘照收,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有些不解,“你们两个女同志晚上出去做什么?”   陆曼曼道,“大院那边组织了个鹊桥会。”   鹊桥会干什么的,自然是为有婚恋意愿的单身人士牵线搭桥开办的一种联谊聚会。   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陆曼曼要带着姐姐相亲了。   蔡洲怔了怔就点头道,“行,那我让晓虹明天等你们回来再走。”   陆曼曼看他出去的时候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陆曼曼是个务实派,既如此,便把心力放到了怎么给姐姐相一个如意郎君上。   舞会在大院的小礼堂。   陆曼曼带姐姐刚过来,付大姐就冲她们招手道,“曼曼,这边!”   陆曼曼牵着姐姐笑吟吟地走过去。   陆曼香穿着浅蓝色羊毛衫和黑色长裤,外面是件比羊毛衫颜色稍微深一点的蓝色大衣。   蓝色干净,显得她气质越发温温柔柔的。   长发一直没烫过,半扎着柔柔顺顺地披在身后,白净的鹅蛋脸,柳眉弯弯,双瞳清澈明亮,秀气的鼻梁,唇色嫣红,唇角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再温婉恬静不过。   也最招长辈喜欢了。   付大姐带陆曼香去介绍人认识。   陆曼曼不好总跟着,旁边拼凑起来的长桌上铺着桌布,上面摆放着糖果、水果、汽水和点心。   她到桌上拿了颗糖,就听到旁边一张圆桌上有人问说,“小付身旁那个是谁?”   陆曼曼扭头看去,是司令家的老母亲。   有人道,“那是陆曼曼的姐姐。”   “陆曼曼是谁?”   “您老不常出来,不怪认不得,那是周严丰的爱人。”   “哦,周参谋长啊!”   老太太不住地点头,“那敢情好,听说他爱人又年轻又漂亮的,他大姨子看起来也很年轻嘛,是老师吗,看着可有文化了。”   其他人笑,“您这是给谁相看啊?”   老太太道,“还能有谁,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大孙子。”   有人道,“也才二十出头,您急什么呀?”   老太太讲了一番先成家后立业的大道理。   有人看老太太来真的,怕闹出笑话,忙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太太讶然道,“都离过了?”   轻轻摇了摇头。   陆曼曼剥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转身走开。   付大姐带着陆曼香认了一圈人,陆曼曼看姐姐额头热出细汗,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安慰道,“别紧张,只管交交朋友,跳跳舞,开心一下。”   陆曼香点头。   没一会儿舞会开始,就有人过来邀请陆曼香跳舞。   付大姐悄悄告诉陆曼曼,“后勤部的,三十五岁,人稳重可靠,也有前途,前妻得病没的,留下一个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生活,不妨碍他重新组织家庭。”   陆曼曼看人长得也周正,身材保持的还算可以,点点头。   只是等到对方跟她姐姐进了舞池,那人军帽不小心被人撞歪了。   陆曼曼没能坐得住,“怎么才三十五岁就秃头了?”   付大姐道,“也还好吧,聪明才绝顶嘛。”   陆曼曼,“……”   这将来生女儿还好,生个儿子一准遗传爸爸的秃头基因。   陆曼曼拿小本本记下来,方便到时候筛选。   付大姐想看看她小本本上记什么呢,陆曼曼不给她看。   陆曼曼也是后来才知道记录了个寂寞。   接下来没一位的条件比得上这个。   接下来男方都四十岁以上,家里不是有两三个,就是有三四个孩子等着后妈赶紧进门带娃。   她姐姐就算生了两个娃,也才二十六。   陆曼曼眼里她姐姐除了性格软弱之外,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读过名著,上过高中,会说英文,会弹钢琴……如果不是当初社会主义的大学不给她上,重点大学她也念出来了。   就因为二婚,在婚恋市场沦落于此。   陆曼香反而觉得还好,回来路上反过来安慰妹妹道,“大家都是二婚,以后就谁也不用嫌弃谁。”   陆曼曼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如果是她,哪怕二婚三婚,她也找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头婚男青年。   什么家庭阻力,什么别人的看法,在她看来都不值一提,着急了她能把人拐走。   谁要跟中年人过日子,还上门伏小做低地给人当后妈。   但她姐姐就是要一门心思地过小日子。   陆曼曼只好询问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相中的?”   陆曼香道,“有啊。”   陆曼曼大感意外,原来她姐姐跟她完全不一样的衡量标准,就那个后勤部的,她嫌人家秃头,她姐姐没有在意那个,觉得人家条件已经很好了,部门好,大专毕业也有文化,跟她跳舞也礼礼貌貌规规矩矩。   至于孩子,她不介意将来一起生活。   还有个四十出头的团长,人爽朗又不拘小节,虽然有三个孩子,但两个大的已经出去工作了,家里只有个小的,今年十岁,需要多照看着些。   至于前妻,是因为后来考上大学不愿意回来了,两人才好聚好散。   前妻目前已经嫁人,组建了新的家庭。   陆曼香觉得谁都没她前一段婚姻糟心,也觉得大家都经历过一段婚姻了,彼此更能包容对方,相处着也更轻松。   陆曼曼最后只能叮嘱她先交往再说,交往过程中多从细节看清人品。   后勤部那个第二天就给小洋楼这边打来电话,约陆曼香礼拜天到图书馆看书。   那团长捷足先登,大早上借着过来理发已经在美发休息区候着了,之后就约陆曼香礼拜天逛公园。   后勤部的那个知道后,只恨自己没有头发可剪。   只是到了礼拜天,陆曼香已经去赴团长的约了,团长左右等不来人,打来电话询问小洋楼这边,陆曼香是不是没有出门?   徐厂长那边股份制改革批下来,陆曼曼大清早去了服装厂,直到下午才回来。   蔡晓虹告诉她,蔡洲已经通知派出所,也已经出去找人了,还有,“你丈夫中午打来电话,说那个严大宽并没有跟着到了南方,他很有可能半路折回来找你姐姐了!”   距离她姐姐失联将近六个小时。   陆曼曼脚上一软,差点没站稳,等跑到大门口急着去找人时,一个个头高挑,穿着皮夹克,戴着皮手套的身影映入眼帘。   正背身说道,“是不是这儿?”   那人扭过脸来,一张渣苏脸帅得没边了。   陆曼曼怔了怔,讶异出声,“裴中队?” 第143章 有姐妹   陆曼香差点被严大宽绑了!   原来严大宽从两个儿子回去之后天天嘴里叫嚷的那些话里,开始疑心陆曼香好吃好喝还住着大房子,是父母资产还回来了。   陆曼香有妹妹妹夫护着,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过来争财产,但临走之前到底气不过,这才暗暗计划了半路折回来找陆曼香,要从陆曼香手里敲一笔钱。   他一天前已经来到天庆市,暗中盯上陆曼香了,也是今天才找到她单独出门的机会。   陆曼香搭上公交没多久就发现前夫了。   她本以为车上严大宽不敢做什么,没想到严大宽被发现后不仅不慌,反而过来抓住她胳膊,凶神恶煞地让她跟他回家。   她忙求助身边的人。   严大宽对旁边的人说这是他老婆,说她抛下孩子跟野男人跑出来了,看看这身上穿得衣服多好,都是野男人给买的,也难怪她抛家弃口地,脸都不要了!   陆曼香跟别人解释不是这样的,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已经离婚了,拜托司机把车开到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一切都能说清了。   严大宽反手打了她两巴掌,又把她骂了一通,说为了找她,家里钱都花到路费上,两个孩子和老娘在家无人照顾。   说她这种资本家的狗崽子永远都是投机分子,一看政策变了,有翻身机会了,就看不上他这个农场工人了!   其他人听了严大宽的遭遇,对陆曼香唾骂不止,好几个人帮着严大宽把她扯下车,让她回去好好跟严大宽过日子,别再整那些没用的了!   陆曼香不管怎么哭诉求助都不管用,下了车之后被严大宽紧紧抓着,跑也跑不掉。   就那么一路被带到郊区。   严大宽原本想跟她把钱要到就了事,可一看四下无人,就起了歪心思,两人要不是她妹妹中间生事,本来还是夫妻呢,人都到他手里了,不给他弄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当下就把陆曼香推到了地头里。   裴望津刚来这边培训的飞行训练基地没多久。   他野惯了,出来熟悉熟悉环境,也是透透气。   听到女人哭喊,这才把人救下。   陆曼香受到了惊吓。   陆曼曼带姐姐回房好一阵安慰,检查了她身上只有一些磕碰下的黑青,没有受伤,这才让蔡晓虹陪着她。   陆曼曼出来让人找蔡洲他们回来,就说她姐姐回来了,不用外面找了,还有通知派出所那边,严大宽从哪边跑的。   然后才有时间过来找裴望津。   裴望津坐在陆曼曼办公室里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着热茶。   看到他漂亮的小嫂子进来,立马就把腿放下来道,“嫂子!”   陆曼曼和颜悦色,也不叫裴中队了,亲热道,“望津,今天多亏了你。”   然后问他怎么来这边了。   裴望津脸上闪过一丝一言难尽。   能为什么,自然是避难来了。   这话要从周严丰和陆曼曼离京后说起,周严丰走之前嘱咐他注意着点赵雁和她妈。   因为周严丰的司机小徐,有偷听到赵雁和她妈对话,觉得两人会对他不利。   裴望津完全没把赵雁当回事,但周严丰说话他也记下了,后来没过多久,一帮圈内好友要学外国人一样,周末到郊区野外生火露营什么的。   裴望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假期,自然要多出去走走,于是也去了。   晚上喝了点小酒,正坐在篝火边晕晕乎乎的,赵雁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以前对他那些呼来喝去都没有了,放下架子连说话语气都轻柔的不得了。   怕他冷着冻着,还一个劲说他好话。   裴望津看她一反常态,怕应付不过来,当天晚上就悄悄走了。   过两天才知道赵雁当天晚上跟人睡了。   裴望津那天走的时候,帐篷都让给人了。   赵雁跑他帐篷里面,刚好就跟那人睡了。   她显然睡错了人。   本来这事不闹出去,两家结亲就算了,赵雁气不过,到处说裴望津算计了她,闹着要裴望津负责。   这个月有了孕吐反应,到医院检查,孩子都怀上了。   她更是哭着闹着要裴望津负责一辈子。   现在圈里都看笑话,但她就算再没理,一个孕妇天天跑裴家大门口哭哭闹闹,裴家也不能叫警卫员强行把人撵出去,只能叫裴望津先躲出去了。   陆曼曼听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赵雁真是的,算计别人还能算计到自己头上,怎么还好意思闹到满城风雨的,她们家都不要脸面了吗,也不出面管管?”   自然是破罐子破摔,干脆任其发展,万一赵雁真闹成了,这些不光彩又算得上什么。   也不想想裴家是一般人家吗,会吃这一套。   不过裴望津也只淡淡嘲讽,“想来家里思维一脉相承,都有些与众不同。”   陆曼曼又是扑哧一笑。   裴望津看着漂亮小嫂子笑眯眯地,“我哥呢?”   陆曼曼道,“出差了。”   裴望津道,“原来嫂子你真有姐妹。”   陆曼曼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时候,他就转了话题询问道,“你姐姐还好吧?”   说到这个陆曼曼还是特别感谢他,她对裴望津一开始印象就是那种花花公子,后来知道他是试飞员,印象大大地改观,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没想到他人也很细心。   她听她姐姐说,她姐姐当时受到惊吓,抽抽搭搭地一心想着回来,裴望津一路都在安慰她,回来的时候怕引起别人不好的猜想,让她重新整理了衣服和头发,把身上的土都拍干净了。   陆曼曼还听严大宽被裴望津抓着扔出去后,从身上抽出刀子,对裴望津动刀子来着。   裴望津闪开之后把人一脚踹倒,好一阵拳打脚踢,只不过他去看她姐姐情况的时候,严大宽还是趁他不注意跑了。   陆曼曼倒是不在意这点,跑了就跑了,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陆曼曼知道飞行员不能受伤,不仅不能受伤,身上伤疤严重了都不行,因为在高空飞行的时候,伤口会无法承受高空压力破裂,给飞行员带来风险。   看裴望津没受伤,只是皮手套手掌中央被刀子划破了。   她多少松了口气,很快就说要赔他一副手套。   裴望津咧嘴一笑,“你姐姐路上说她改天赔我一副新的。”   裴望津不能离队太久,坐一会儿就得走。   陆曼曼本来说开车送他回基地,他摆手说不用,让她好好陪她姐姐。   只临走时道,“我以后能常来这里吧?”   陆曼曼道,“当然可以了。”   不提他跟周严丰的关系,她认了裴锦的妈是干妈,他妈是干姨,他跟她也是干亲呢。   再加上他救了她姐姐,他别说常来了,天天来都行,只要有时间。   裴望津眼睛一弯,唇角扯出一抹笑,搭配上那痞痞坏坏的气质,笑起来坏坏的,就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第144章 风流花心种   裴望津走之后,蔡洲回来了,那个团长也过来了,关心陆曼香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曼曼不想姐姐的相亲对象有什么不好的猜想,尤其跟前夫挂钩,要不是被裴望津及时救下,差点就……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说姐姐坐车坐过了站,到了郊区迷了路了,刚刚才被一个好心人送回来。   那团长可能想象不出来那么大一个女同志怎么迷路的,表情怔了怔,但想想陆曼香性子软软的,看着就文静,平时一定不爱出门,迷路之后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心里越发起了怜爱之心。   不仅没有追问,反而责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早知如此就该过来接人了。   陆曼曼让他先回去吧,郊区车少,她姐姐一路走回来又渴又累的,在楼上休息呢,今天是不能同他约会了。   团长只好告别。   陆曼曼等人走后回去继续陪姐姐。   没忘记给周严丰回个电话。   周严丰刚刚叫人把农场那边情况调查清楚了,那个徐和平是半个月后回去的,虽说他拐带小孩的事通报给了农场那边,农场那边的人议论纷纷,但他到底是个技术人员,农场里的领导给了他个不大的处分之后,就安慰他好好干工作。   但是严大宽没放过他,到处跟人散布陆曼香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对陆曼香有贼心,勾搭陆曼香。   徐和平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暗地里还总被严大宽敲诈,后来一次调试拖拉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神恍惚,因为操作上的疏忽,两根手指头被绞断了,当时被人送去了医院。   再后来他就没回来,人失踪了。   这时候虽然需要介绍信才能坐车,但有人逃避检查扒火车,还有路上随便搭个车到其他地方的,人要失踪了,真找起来困难程度不是一般。   因此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至于严大宽,周严丰知道人上了火车之后就托南方那边看看人到没有,结果没有。   周严丰现在就怕徐和平像严大宽一样忽然冒出来,对陆曼曼不利。   一无所有的人很疯狂,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些什么。   电话里他要陆曼曼注意安全,说道,“我给你寄了一样东西,等收到了你常随身带在身边。”   陆曼曼提到救了她姐姐的人是裴望津。   周严丰倒是知道裴望津过来,京城那边发生的事也略有所闻,但听陆曼曼说裴望津临走时候,说会常常光顾小洋楼。   他声音顿了顿,心里多少有点异样。   但也来不及过多思忖缘由,手头还要忙着工作,再次嘱咐陆曼曼注意保护自己,照顾好自己,要她说句好听的,便先挂了电话。   陆曼曼还是觉得徐和平就算要恨也该恨严大宽,要不是严大宽不放过他,他那两根手指头能断吗?   不过还是好奇周严丰究竟给她邮寄了什么东西。   裴望津在两天之后,结束当天训练来到小洋楼。   陆曼香正专心致志地给客人做脸,没注意到他来,是无意间中听到旁边美容小妹们红着脸窃窃私语,朝休息区看过去才知道他来了。   裴望津这个人说他没个正经,但他面对女同胞举手投足都是绅士,说他正经吧,他又是吊儿郎当的,让人感觉一肚子坏水。   总之那张脸看起来就是个风流花心种,一双眼睛看什么都是多情的,宠溺的,就连说话也是风趣的。   惹得一群美容小妹芳心大动,找着添茶递报纸的机会都要上去搭两句话。   因为他也不会生气嘛,这点跟周严丰完全不同,周严丰每回来店里也惹得一群小姑娘小鹿乱撞,但他冷冷的,又是相当正经的,每回坐在休息区好像自带结界一样,就是客人从那里经过,都会自动绕远一点。   是那种让人靠近后感觉手心会出汗,心里紧张忐忑,根本不敢造次的人。   裴望津就不一样了,不论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年长的大姐大婶,就没有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这点跟陆曼曼一样样。   陆曼香没有注意到那些,过来道,“您来了。”   满是对没有招待到他的抱歉。   然后说着就要给他倒热茶,结果刚拎起暖壶,就见他身边那张小圆桌子上,光是倒满的热茶就有三杯,报纸也是放了好几份。   裴望津唇角勾了勾,“你们店里服务相当热情,我已经喝饱了。”   陆曼香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陆曼香也是从妹妹嘴里得知周严丰和裴望津的关系,还有妹妹跟他们家的干亲关系,不过关系再友好,也抹不掉他见义勇为的精神。   她道,“本来下午联系了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想去你们基地一趟。”   裴望津刚想找个过来理发的借口,闻言挑了挑眉,“做什么?”   陆曼香请他上楼一趟。   二楼除了陆曼曼一间办公室,陆曼香也有一间办公室,不过平时她都在楼下待着,办公室给制衣厂那边的财务用。   财务跟着陆曼曼出去了。   办公室里没人。   陆曼香拿钥匙开门,然后给了他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上面赫然是感谢信三个字。   还有一面锦旗,做工非常好,上面黄色的线绣着“见义勇为好军人,军中男儿真英雄”。   就是那封感谢信上,娟秀的字迹除了各种军民鱼水情,言辞恳恳地恳请上级领导对裴中队表彰。   陆曼香绞了绞手指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裴中队,我妹妹说锦旗和感谢信比什么都好,对你工作也有好处,我……”   话未说完,抬眸就见他咧嘴快笑到耳根。   然后就听他说,“好好,不错,这个一定要交到我们领导手里!”   陆曼香觉得他好真实,顿时忍俊不禁,马上就重重点头道,“一定一定。”   然后很快就把买回来的那副皮手套也拿出来赔给他。   裴望津试着戴了戴,活动了活动手指,本来比他原来那副还要舒适,却像是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   陆曼香忙道,“是戴着不舒服吗?” 第145章 舅舅   陆曼曼中午回来姐姐不在,听蔡晓虹说好像给裴中队买的皮手套不太合适,两人说是到国营商店重新换手套去了。   先前打电话回来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要请裴中队在外面吃。   陆曼曼觉得她姐姐不是那么主动请人吃饭的人,即便对方有恩,就是要请对方吃饭,也是确定好时间订好饭店,还要请人作陪才显得正式。   不过两人在外面,恰好又赶上中午,一起吃个便饭也再正常不过。   便没有多想。   至于那个严大宽,那天跑了之后派出所一直没找到人。   陆曼曼对她姐姐这个垃圾前夫可以说恨得咬牙切齿了,对前妻敲诈钱财还欲行不轨,完全把法律视作无物,真以为两人以前结过婚做过夫妻,做那种事就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了?   还有那天她姐姐说被垃圾前夫从车上拉扯下去,车上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相信她姐姐的。   她想想她姐姐当时孤立无援的境地就感到窒息,最近两天抽时间针对老弱妇孺在外面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专门做了一份安全教育报告,递交到派出所那边,请公安同志也帮忙科普宣扬一下。   陆曼曼这种事只是顺手做了,不得不说周严丰平日里对她有“言传身教”的影响,就像周严丰为了侄子侄女青春期问题,抽出时间去整理编写相关内容,她看到了很动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就应该有人这么做。   她没想到派出所那边还挺重视,局长隔天就请她去一趟,针对那份安全教育报告探讨了很多,然后表扬和鼓励她之后,就说局里和街道办打算联合开展这么一次安全教育活动,还请她到时候也要过来上台宣讲一下。   说是如果宣传有效果,这个活动就会扩展到整个城区。   陆曼曼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有个小小的提议,她这边赞助局里给参加活动的人派发小礼物,不过小礼物上面要求有她美容店和制衣厂的名字标注。   局长马上就明白她这是借着派发小礼物给自己的店和厂搞宣传呢,不得不说小陆同志就是有商人的精明,不过都是双赢的事,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甚至说场地活动也可以交给她来做嘛,借此也树立她私营先锋模范作用。   陆曼曼现在三头跑,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三天后周严丰的包裹回来了,她过了两天还是周严丰打电话来,才想起这回事。   “妈说你还没跟她去医院。”   电话里周严丰道。   陆曼曼歪着头把话筒夹到肩头那里,一边拆包裹一边跟他说话,“这不忙吗,还没抽出来时间呢。”   周严丰打趣道,“比国家总理也忙?”   陆曼曼翻了个白眼,反过来讨伐他,“你一天天不着家让我独守空房,怎样好意思说我的?”   周严丰呼吸窒了窒,声音凑着话筒很沙哑地传过来,“曼,我也不想见你独守空房,想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清晨都陪你醒来。”   陆曼曼受不了他说话气音夹杂着电流的那种声音,每次听到身上就好像过了电流,腰那里都酸酸的,耳朵也要怀孕了。   “你等等。”   她轻轻哼了哼,把电话拿开。   周严丰以为等什么呢,结果听到她拆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才听她拿起话筒说道,“梳子啊。”   周严丰道,“对,送你的小玩意,你不是喜欢臭美么,以后天天塞包里随身带着。”   陆曼曼很快发现他又在打趣她呢,这小玩意暗藏玄机,从梳柄那里拔开,里面是七八厘米长的刀刃,好像特意做过处理,刀尖不是那么锋利,但想伤人还是很容易的。   原来是给她防身用的。   这跟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防狼神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单从外表看不出来真实作用。   他是花了心思的。   其实女人有时候不在意男人送的礼物贵不贵重,在意的是有没有花心思,他花心思越多代表越在意她啊。   陆曼曼喜欢他在她身上花心思,对他的打趣丝毫不在意,凑近话筒甜甜说道,“谢谢老公,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最好的,爱你,爱你。”   对他说起情话也是毫不吝啬。   周严丰以前多少觉得她在感情方面小气,生怕别人夺走她那颗心一样,要么丝毫不走心,要么死守着不让人知道真实意图,可是现在,是个有心肝的小甜甜。   这是他亲手呵护灌养出来的娇嫩玫瑰,虽然有时候也扎手,但因是他呵护出来的,她给他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   他心里如何能不欢喜,他很快就回应她,“老公也爱你,很爱你。”   陆曼曼是回来好几次碰到了裴望津才觉察到不对。   就连理发师傅都说,他要是再理头发,头发就要理光了。   陆曼曼真是匪夷所思。   对于裴望津那种类型来说,她姐姐确实像绵软善良的小白兔一样很让人有保护欲,很招人青睐,但他一个喜欢开飞机,喜欢刺激人生的陈年老狼,两人不说性格合不合,深层需求就不一样。   还不说她姐姐二婚有过生育,他那种家庭能不能接受。   陆曼曼敢说一百个不会接受,那种家庭的儿媳妇要么家庭背景清白,有份正当安稳的工作,在家里听话地做个贤妻良母,要么就得有八面玲珑的手段。   退一万步说,哪怕就是他们家觉得她姐姐还不错,温婉贤淑,是个好儿媳人选,可就外人眼里二婚身份就是原罪,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说道。   说白了高攀不是那么容易,非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行。   到时候万一又走不下去,女方耽误了时间和精力,男方那边却因着家底和人脉,并没有太多损失,毕竟人家试错成本低,到时候再找一个简单不过。   陆曼曼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裴望津究竟怎么就瞄上她姐姐了,他真要对她姐姐狂轰乱炸的,不说她姐姐,绝大多数女人都顶不住。   陆曼曼晚上提前回来一阵,想从她姐姐这里了解一下,刚进门厅就听她姐姐对着话筒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黄团长。”   “裴中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我就想过安稳日子……我,我没有随便约人,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姐姐啪地挂了电话,猛拍胸口。   陆曼曼忙给她倒了杯水。   陆曼香一杯水都喝完了还是心脏激烈地跳动不止。   陆曼曼也不催她,等到她情绪慢慢缓下来了,才询问怎么回事。   陆曼香道,“他说,他也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   真要命。   怪不得她姐姐吓得挂电话。   就裴望津说出这种话,杀伤力太大了,太容易叫人就算飞蛾扑火也要答应他。   陆曼曼也觉得棘手,裴望津那种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服的,想着还是应该问问周严丰。   就听她姐姐又说,“他说他见过我弹钢琴的样子。”   陆曼曼纳闷,“什么时候的事?”   陆曼香摇头,不知道。   三楼那台钢琴她到现在都没有再碰过,不敢碰,就仿佛尘封的往事会窜出来,会让她忆起那些长绕父母膝边,无忧无虑的日子。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裴望津怎么会见过她弹钢琴的样子,那得多少年前了?   但她随即就把深究细想的念头抛开,她跟黄团长刚刚到了彼此了解的阶段,不出意外进展应该是顺利的,黄团长年龄是大一些,脾气也有些暴躁,但一直说她看着就像文化人,对她很是敬重,将来教育孩子也愿意听她的。   以后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好好经营下去不失一段好婚姻。   陆曼曼这次绝对支持她,她姐姐大概从前受苦多了,是知道自己要跟自己妥协的,那种困难模式的婚姻她根本顶不住压力,为什么不挑一条好走的路?   陆曼曼希望她姐姐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轻易被摇摆了。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就变成了多余。   第二天陆曼曼吃过早饭,到办公室看制衣厂的报表,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站在窗户那里朝外看去,就见小洋楼外面停着两辆政府的车之外,还有一辆香槟色的劳斯莱斯银刺。   陆曼曼第一反应就是哪个港商回来了吧。   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她姐姐眼含热泪地扑过来抱住她道,“曼曼,舅舅派人来找我们了。”   舅舅?   陆曼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两姊妹还有个当初提前逃离到香江的舅舅。 第146章 赵二小姐   按照书里说的,运动前夕原主父母和舅舅察觉到风向不对,但原主父母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立场还是很正的,再加上拖家带口,实不愿意离开,不过以防未来局势加重,还是让舅舅提前离开到香江继续发展家族事业,这本也是两头下注的事,那个年代很多家族权衡利弊之后,都会做出这种选择。   但谁也没料运动愈演愈烈,舅舅最开始几年还能得到家里消息,到后来这边就是音信全无。   直到这边改放,才有机会派人回来寻找家人,但书里也没具体交代这个过程,只说后来舅舅重病缠身直到离世,也没能见到家人。   后来偌大的家业都交给了养子。   陆曼曼猜测书里原主和原主姐姐结局都是没命了的那种,因为全书是以小男主后来创业为主线剧情,描写他那个恶毒婶娘的时候重点也仅仅放在怎么虐待过他,给他造成什么心理伤害,恶毒婶娘的结局只说出轨夏见山,被周严丰察觉后制裁了,恶毒婶娘最终下场凄惨。   周严丰究竟怎么制裁了恶毒婶娘,陆曼曼不知道,想来不会闹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肯定是捉了把柄,两人提前结束协议,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至于恶毒婶娘被赶出去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下场凄惨,这就无从得知了。   但从舅舅后期没能见到家人来说,恶毒婶娘很大可能就是在外面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陆曼香牵着陆曼曼下楼,一边告诉她,舅舅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没能回来,回来的是舅舅一个特理。   陆曼曼下楼就看到那助理大概四十来岁,西装革履挺有气派,姓董,董特助。   因为有政府人员,董特助并没有跟姊妹俩说长道短,对着众人先是表达了一些陆老先生虽然人在香江,但对于祖国事业牵挂于心之类的话,当场还转告老先生的话,要给天庆市的教育做贡献,这次回来就打算给高校捐款两百万,还要给市建委捐赠两千万,用来给天庆市的基建添砖加瓦。   三辆小汽车停在小洋楼外面,不说整个小洋楼所有人跑出来看热闹,就是附近居民也赶过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到董特助那话兴奋激动不可思议之余都在奋力地鼓掌。   书里也没具体说过那舅舅多有钱,反而提过当时香江不少人观望特区经济,这个舅舅始终没有回来投资过……多少能看出点态度。   结果这一下子就是两千五百万。   说明这点钱对于他来说洒洒水。   等到其他人员离开,陆曼曼后来在接待董特助时,才得知这个舅舅把家族企业发展成了集金融投资,房地产以及航运的大集团,净资产有28个亿的美元。   舅舅没有子女,只有一个养子,这也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回家人的重要原因。   还有就是现在舅舅病重,迫切地想要见到家人。   陆曼曼这边是抽不开身的,而且按道理来说她姐姐才是这个舅舅真正唯一的血脉亲人。   所以当董特助提出要带姐妹两一起走的时候,她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至于陆曼香肯定是要去的。   哪怕就是单纯的去照顾病榻上的舅舅也得去。   董特助这边安排行程,同时在后来几天将捐款的诺言兑现,一周之后带着陆曼香离开。   陆曼曼之后就把美容店交给蔡晓虹暂时接管。   不过蔡晓虹很怀疑,“曼香姐还会不会回来了?”   不是她一个人这么问。   黄团长也来问过两回,就是裴望津也从陆曼曼这里打问过。   陆曼曼哪里就知道呢。   她姐姐是照顾舅舅去了,但舅舅时隔多年见到从小就最疼爱的外甥女,怎么还舍得放她回来?   她往后余生,估计舅舅都会安排好了。   黄团长有没有猜出来不知道,不过很快就重新找了相亲对象,没过两个月就再婚了。   周严丰期间演习结束也回来了。   之前他提议陆曼曼的制衣厂应该组建自己的设计团队,陆曼曼她就是花样再多,也是一个人,倒不如集思广益。   不要小看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他们不是没有好的创意,只是见识到的太少,但如果给他们一个好的思路和方向,培养出来也是不得了的。   陆曼曼觉得有道理,忙完派出所那边的安全教育活动,就开始着手组建设计团队。   她首先从高校招募人员。   天庆市两所大学都有美术系工艺系,得益于舅舅的捐款,两所大学对她都很友好,也帮忙推进她工作。   不过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只能从事兼职。   当然毕业之后的大学生捧上了铁饭碗,也很难把未来押注在这种私营厂里。   陆曼曼也不去找那样的,兼职的人员够用就行,等到他们将来在这里赚到钱了,还愁怎么留下他们?   除此之外再从其他效益不好的服装厂挖来两个专门从事服装设计的就行了。   月底周严丰回来进入倒计时那两天,陆曼香就在高校忙着招募。   兼职搞设计这时候还挺稀奇,搞艺术的大学生们向来奔放又大胆,很多人跃跃欲试。   还有系里面的老师专门找到陆曼曼,告诉她说有的同学家里条件很困难,虽说大学生吃饭住宿有国家管,但学美术工艺哪个时候也花钱,希望她能优先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   陆曼曼倒是有这方面的考虑,这天刚跟一位老师交流完,出了校门开车回来,就见小洋楼门口有人闹。   哭的那叫一个难看,“叫陆曼曼回来!”   店里有人劝说她先别哭,有话好好说,别人还没怎么着她呢,她就甩着胳膊气嚷嚷道,“你们谁都别碰我,我可是孕妇,万一有个闪失绕不了你们!”   这不是赵雁吗?   陆曼曼简直无语,就前两天市里有个领导还跟她透露来着,京城那边有人借着领导身份打电话到这边,让他们查陆曼曼的店和厂子。   总之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市里领导断然拒绝了,后来查回去,就是赵家的二小姐搞的鬼。   陆曼曼都不知道隔着这么远,又哪里得罪了这位二小姐,挺着个孕肚也能跑这里来。   不是在裴家闹吗,闹她干什么?   她下车走了过来,讶异道,“这不是赵二小姐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您大老远过来这是有什么指派啊?”   赵雁眼睛都哭红肿了,但对她这态度还是满意的,挺着胸膛趾高气昂道,“你叫裴望津过来,马上叫他过来!”   陆曼曼明白了,这是顺藤摸瓜找到她这里来的,知道裴望津过来了,但是裴望津那种地方,只要他不想见人,赵雁就是嗓子哭哑了也见不到他。   所以赵二小姐让她把人找过来。   但是一直以来习惯抬着下巴说话了,不会做求人的事,于是先来了硬的,但是对这边没有影响,所以本人亲自来了。   陆曼曼十分好奇道,“我长得很像裴望津他妈?”   赵雁被她没来头的一句话搞懵,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当即恼羞成怒,“你才不像,长得不像,气质也不像!”   陆曼曼反问道,“那我不是他妈,他还能听我的?”   说罢哼一声,踩着小皮鞋走人。 第147章 蹊跷   别人看来这赵二小姐说话做事可笑至极。   好像别人都围绕着她转一样,凡事要求别人那么理所当然。   陆曼曼知道她能嚣张任性,是家庭和父母一直以来给的底气,就她之前给市领导打那通电话,那边为什么断然拒绝,也是因为陆曼曼背后有周严丰,还有港商舅舅给捐的那两千多万做了强力后盾。   赵雁但凡对付的是没有背景的人,那还不是伸根手指头的事,赵家现在没落,在京城不够看了,但在地方上可不一样。   所以陆曼曼也只撩逗她两句,并不真正跟她结仇。   不过她现在没工夫跟她玩,而且觉得这事有蹊跷。   好端端的怎么人就跑她这里来了呢?   像裴家那种级别的家庭,表面上他们为人和善又温和,事实上做事都相当强势。   一个赵雁而已,肚子里怀的还不是他们家的后代,还治不了她?   他们那种家庭保密工作自不必说,还能把裴望津躲到这边培训基地的事透露出去?   还能让赵雁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陆曼曼不想沾惹这事。   丢下人就走。   赵雁倒好,哇一声就哭起来,不管不顾地过来扯住她道,“不许走,你今天必须把人给我找过来!”   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然后哭得再伤心也不忘威胁陆曼曼,“我是孕妇,陆曼曼你最好给我嘴巴放老实点,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气出毛病来,你担待不起来!”   陆曼曼觉得自己脸皮就够厚了,这来了个不要脸的,真是服气。   孕妇为大。   她道,“好好好,我老实,我现在就帮你找裴望津。”   赵雁顿时不哭了,催促道,“赶紧的,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陆曼曼笑道,“我可没他电话,我送你到他那里。”   她这说的实话,裴家什么目的不清楚,但这种烫手芋头扔过来,就别怪她给裴望津扔过去。   陆曼曼很快就上了小汽车。   赵雁也是个没心眼的,或者说她就是知道陆曼曼根本不敢害她,跟着上车之后就开始打量起车里内饰。   然后冷冷讥讽道,“雪铁龙呢,真有钱。”   陆曼曼要是告诉她这是周严丰欠了十年的债送她的礼物,不知道能不能当场气到她鼻子歪了。   不过周严丰给她买车这种事,她不愿意往外说,周严丰级别摆在那里,虽说当时买车有向上级报备过,也是合法合规的,但广而告之影响到底不好。   就是大院里其他人问起来,她也只说做生意没有车出行太不方便了,周严丰的车是公家车,接送她一下可以,她绝对不能公车私用占公家便宜的,就只好自己买车。   这车是抵押了小洋楼买来的,看着崭新崭新的吧?其实是从某个单位淘汰的二手车购买过来的,重新喷过漆才这么新的,开出去还是挺唬人的!   院里人本来以为她挺能挣钱的,每天穿戴打扮也是光鲜亮丽,原来车是抵押买来的,就说嘛,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陆曼曼听了这话也是笑笑,并不反驳。   所以赵雁这么说,她也是这一套说法。   赵雁脸上嘲讽愈发浓了,“就你们这些小资产腐朽阶层,看着人模狗样,干的是投机的事,出来开个车也是装门面!”   陆曼曼笑眯眯道,“您教育的对,您根正苗红嘛,不管怀了谁的种,反正根上都是红色的。”   “陆曼曼你!”   赵雁一时间脸涨通红,要不是有安全带挡着,人都直接站起来了。   陆曼曼看到基地那边了,抬手打住,“息怒息怒,马上到了。”   基地外面有警卫轮岗值守。   陆曼曼登记了一下,请求转告裴望津裴中队,就说他嫂子来了。   陆曼曼之后就回车上了。   知道一时半刻肯定等不来人。   赵雁哪里能在车里坐得下去,当时就下车了,站在那里跟望夫石一样死死盯着门口。   陆曼曼还挺奇怪,这事闹的周严丰都能略有所闻,裴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儿媳妇,赵家既然还想在裴望津身上下注,干嘛不先叫赵雁把孩子打掉。   赵雁这望夫石没能坚持太久,站得腰酸腿疼也没等到裴望津人影,又厚着脸皮回到了车上。   陆曼曼就问了这话。   赵雁脸憋得通红,但是心里藏不住事,没好气地透露出了原由,原来经过检查,她宫腔天生有缺陷,打了这胎可能造成损伤,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她说着就眼泪汪汪。   陆曼曼就是好奇而已,了解到缘由之后就是哦,原来如此,同情?谁来同情同情她?   陆曼曼还挺羡慕她们这类人,率性而活要多任性就可以有多任性,就裴锦,她一直忘不掉裴锦那天去了联谊会那随意又淡然的样子。   父母给的底气。   就是她姐姐,现在也有舅舅这个长辈撑腰了。   她姐姐没过多久打来电话,说到了香江之后舅舅高兴,气色都好了很多,也不要住在医院里了,一出院就带她逛遍了香江,开了一个派对,从英国给她挑了一只牧羊犬和一只小猎犬做礼物,请了社会名流,也请了tvb的歌手艺人过来唱歌助兴。   陆曼曼知道她姐姐并无炫耀之意,就是想让她知道她在那边一切都好,非常好,不用为她挂心。   她姐姐也说了非常暖心的话,说舅舅同样念着她,知道她在这边独自打拼,说她非常有本事,让她再等等,舅舅等身体好一些,还有另外的安排。   陆曼曼不知道什么样的安排,不过应该是逃不过劳碌命?   “裴望津!”   赵雁急匆匆地下车。   陆曼曼看到裴望津扭身就要走,也跟着下车将人喊住。   裴望津只好走回来,皮笑肉不笑道,“嫂子。”   陆曼曼同样也皮笑肉不笑,“嫂子能力不济,帮不到你,她要死要活的,只能把人送过来了。”   然后就说,“你们好好聊,我那边事情还多着呢,我就先走了。”   然后不管裴望津在后面怎么喊她,脚下踩着风一样回到车上,开车就走。   陆曼曼也看出来了,裴望津对赵雁能找过来也十分吃惊,说明他们家保密工作不能被外人得知的。   赵雁究竟怎么找过来的,是个谜。   但陆曼曼很快就解开这个谜了。   晚上她接到了裴望津母亲的电话。   陆曼曼十分意外,意外之后甜甜道,“干姨。” 第148章 干姨   裴望津母亲寒暄几句之后就抱歉道,“曼曼,真是对不住,听说赵雁跑你那里了?”   陆曼曼不解道,“是啊干姨,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还能找到我这里来?”   陆曼曼开车回来,就听蔡洲说她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又有一帮子人过来,言语之中是找那个赵二小姐的。   应该是部队里的人,非常严肃。   陆曼曼越发想不通了,按照她思路,就是有人找过来,也应该是赵家,或者是孩子父亲那边,毕竟赵雁揣着孩子跑出来,家里应该是最急的。   却是派了部队的人。   不像是接赵雁回去的,倒像是抓。   但是放出裴望津在这边的消息,又为什么要抓回去?   其中时间也很紧凑。   她才把人送走呢,就上门来追踪赵雁了。   倒像是希望赵雁留在她这里继续麻烦,而不是跑去找裴望津麻烦。   陆曼曼想不通。   裴望津母亲还是一连串的抱歉,甚至是诉苦,“你问干姨,干姨也不清楚啊,赵雁那孩子做事太没有章程了,都不清楚她怎么确定望津在那边,一声不响就跑过去了。”   陆曼曼只得安慰又是安慰。   裴望津母亲又是掏心窝子地跟她说了一阵话,无非有多无妄之灾,赵雁能把这种事也赖到她家头上,一个刚刚怀上的孕妇,胎还不稳呢,她们家说不得骂不得,撵也撵不走,太无辜了。   陆曼曼只是附和。   无妄之灾找上门,也能菩萨心肠,并不采取什么强硬措施,传出去也都说她家大度。   裴望津母亲这边的诉苦告一段落,像是才想起来关心陆曼曼最近怎么样,周严丰演习回来没有。   说着说着就说到她姐姐身上,说是听裴锦的母亲说过,她姐姐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呢。   像是长辈一样顺便关心一下她姐姐的再婚问题。   陆曼曼这才把舅舅派人接走姐姐的事告诉一二,也笑着说,“我现在倒是不操心我姐姐再婚问题了,毕竟长辈在呢,家里有长辈,婚事这种事,自然有长辈操心了。”   裴望津的母亲道,“那是那是,你长得漂亮又有本事,你姐姐是差不了的,你舅舅有着大公司,必然能在那边给她找个青年才俊。”   陆曼曼差点冷笑出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裴家掌握着裴望津的动向,裴望津来小洋楼来得勤快,家里调查出来他追求她姐姐。   裴家不愿意他“误入歧途”,这才大费周折地让赵雁过来闹,再打来这通安慰电话,说是安慰电话,话里话外透着她姐姐最好不要回来的意思。   她姐姐什么时候有表达过想嫁进她家家门的意思,躲他裴望津都来不及呢。   陆曼曼捂了捂话筒笑道,“借您吉言。”   裴望津母亲嗯嗯两声,简单说了几句道别的话,挂断电话。   陆曼曼刚放下话筒,电话就又响起了。   她希望是周严丰,能够让她不吐不快。   结果接起是裴锦。   裴锦开口就说,“一直占线几个意思?”   陆曼曼道,“你说呢。”   裴锦笑声传来,“别生气,我姨做事向来喜欢弯弯绕绕着来,不像我是个敞亮人,她跟你耍心眼,我可不会。”   陆曼曼觉得有些过了,“你表弟就算天天往这边跑,两人还八字没一撇呢,你们家急什么?”   裴锦这才透露道,“家里年后给他找好对象了,他从前跟谁好,家世清白的未婚小姑娘都行,只要他喜欢,可他没把握住机会,三十一岁的人了,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陆曼曼道,“你呢。”   裴锦道,“我是女同志,压力小一些,再说没人敢逼我。”   陆曼曼明白了,逼急了能跳楼呢。   陆曼曼又问了问赵雁是不是被抓回去的。   裴锦也实话实说是,告诉她,她姨妈就是喜欢唱这种苦情戏,让大伙都来看看她有多大度,赵雁完了还是要被送到孩子父亲那边完婚的,她姨妈还会帮忙主婚,送上赵雁和孩子父亲永结同心的祝福呢。   想来她姨是挺恨赵雁的。   算计她儿子,还敢闹得满城风雨,可不得恨。   陆曼曼庆幸她姐姐在裴望津身上还是保持了理智,舅舅也出现的够及时,把人接出去舒舒服服的当了大小姐。   跟裴锦挂断电话之后,陆曼曼就回楼上睡觉,她姐姐不在,小洋楼就她一个人,因为下午赵雁那事闹得,她晚上才把手头的事做完。   就没回大院里住。   陆曼曼一个人住惯了并不害怕,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昏昏沉沉,等到保姆阿姨来做早饭之后,吃过早饭也是有点恶心又头晕。   感觉是换季感冒了,要么晚上着凉了。   找了药片来吃。   结果没怎么管用。   再隔一天还是难受。   陆曼曼当机立断去了医院,没敢去军区总院,还专门找了离大院这边远的。   结果没能诊断出来,医生倒是说她脾胃有些虚弱,开了些药让她回去好好调理。   陆曼曼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小诊不出来还是什么,她没有怀孕经历,但身边人有,听说过有人怀孕误以为感冒的,然后吃了感冒药,反而对身子不好。   也可能是假孕。   周严丰自从得知她姐姐去了香江那边,对她好像有点紧张,怕她也走了似的,电话每天都要打来。   老太太老爷子那边终究没能忍住,老太太有试探地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月事还是正常的吧。   陆曼曼有看到家里日历本子上,有个日期被圈住,是周严丰上次回来的日子,老太太老爷子算计着日子呢。   也是赶巧了,院里最近两个生娃的,老太太还带着陆曼曼过去看孩子去了。   陆曼曼无形之中有点压力,她问了医生这种情况也可能假孕的。   但心里又不安。   主要上次周严丰回来,她草率了,太想念他,前面两次虽然没弄进去,但也没戴套,抱着侥幸思想觉得不至于。   碰到一个赵雁,也是怀了的!   总像是某种暗示。   陆曼曼希望千万不要被赵雁传染。   周严丰是隔天回来的,坐着专列回来,也有专人去接。   不过回来已经晚上。   周严丰没打算回家打扰父母休息,打电话提前说了让陆曼曼在小洋楼等着,他要过来找她。   晚上听到外面汽车声响,陆曼曼披了件衣服下去开大门。   大门一开,周严丰不等小徐把车开走,就伸出手臂抱住她。   陆曼曼自然想念他,看到他身影,闻到他气息,就万分想念。   但又心情复杂。   周严丰低下头亲吻她额头,面庞贴上她脸颊,发现她体温略高,这才察觉异常。   “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 第149章 委屈   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   陆曼曼这几天都在没法确定有没有怀孕的种种心慌焦虑中度过,平时就算再坚强,但到底是个没有经历过婚姻和生育的年轻姑娘,头次碰到这种事,身边又没有人可以诉说,心里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周严丰虽是关忧她,但他不问还好,这一连串的发问一下子就把她击中了。   一瞬间的委屈涌上心头,“都怨你!”   她握着拳头重重锤到他硬邦邦的胸膛,话刚出口,声音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哽咽了。   周严丰知道她表面上为人活泼又大方,脸上总是挂着笑模样,其实是个特别心强又倔强的姑娘,凡事总习惯自己扛,受了委屈也不会吭声。   她什么时候哭过?   他顿时慌了。   他这个踩到地雷都能沉着冷静应对的铁血军人,还是头次这么慌,把人搂紧就问这是怎么了,乖,不哭,是不是身上难受的厉害?   脱下身上的军大衣给她裹严实了,就马上要带她到医院。   陆曼曼也是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才在他面前没能忍住,哪里敢跟他去医院,万一再把可能怀孕的事暴露出来,他会怎么做?   会劝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安安心心地跟他过日子?   陆曼曼不要!   她是爱了他,虽然嘴上没有承认过,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挺爱的,甚至说,对他的爱每一天都是有增无减的,甚至说,如果一辈子是跟他在一起度过,她也有着小小的期待。   但生孩子就算了。   都说原生家庭的痛要用一生去治愈,她是没办法对婚姻抱有太大信心的,上辈子本来早就做好了不婚不育保平安的打算。   这辈子估计不婚是守不住了,不育却是没得商量。   就是上辈子塑料姐妹们开玩笑地说起,不结婚就给自己生个孩子就好了,给孩子找个好基因的生物父亲,什么去父留子,她也没有过那种念头。   小孩子不是小玩意,更不是阿猫阿狗,那是要拿他父母两个人的爱供养的,不是光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弥补的。   她是没有想过生育的。   就是跟周严丰也不行,本来两个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即便哪天结婚,她也希望婚姻生活是开开心心的,如果他们哪天彼此过得不开心了,也还可以离婚。   两人生个孩子,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还能好聚好散吗?   她不要去医院,她搂着他脖子,埋在他胸膛上呜呜两声,怒斥他大晚上去什么医院,还不赶紧带她回楼上早点休息。   周严丰不知道她究竟难受到哪种程度,心里着急又替她难过,可她偏偏不听话,死活不肯去医院。   他只得把人打横抱起,先抱她回楼上。   陆曼曼一路伏在他肩头,把多余的眼泪都偷偷蹭到他衣服上,等到被放到卧室床上,情绪也收整好了。   周严丰倒了热水过来给她喝。   看她神色已恢复正常,眼角没有泪痕,只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头顶灯光照射下,那张雪肤小脸有些气血不足似的,看着没精打采地又有些憔悴。   是有些病容。   他坐在床边,一手扶着搪瓷杯底,一只手臂扶着她后背绕到前面来,手指微弯地轻轻托着她下巴。   她小口小口地喝水。   他就着那个姿势,嘴唇贴在她头发心疼般地轻轻蹭了蹭,“慢点喝。”   等她喝完,他把杯子拿开,手掌探上她才喝了点热水就出汗,微微变得有些湿润的额头道,“不想去医院就算了,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说着扶她躺回去。   陆曼曼躺下了,却拉住他衣服不叫他走。   她手掌捂着半张脸道,“别,不需要,就是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累到了,有点吃不消。”   周严丰看她还是难受,折回来弯下腰双手摸上她的脸道,“到底怎么个难受法?”   “有点头晕,没什么力气。”   “看医生没有?有几天了?”   “看了,就这两天。”   “医生怎么……”   陆曼曼不想听他继续追问下去,搂住被子打断他道,“别问了,没什么大毛病,歇歇就好了,我累了,想睡觉了。”   周严丰想说既如此,怎么一见着他就委屈到哭了。   见她不想说,揉揉她头发,叫她睡。   周严丰一路风尘仆仆,进门还没有洗漱洗澡换衣服,看她闭住了眼睛,这才起来把大灯关掉,打开一盏散发着柔光的壁灯,然后去了盥洗室。   等到穿着睡衣回到床上,刚要把人搂到怀里,她就自己抱过来了,脑袋枕上他手臂,脸贴了过来,两只胳膊也抱到了他腰上。   还没睡着。   周严丰仍忘不了她刚才一开口就委屈到哽咽的样子,她开口就说都怨他,想来是因为生病难受,埋怨他不在身边,没能第一时间给她关心和照顾。   生病的人总是比平常脆弱一些。   周严丰侧过身来把人搂紧,扶着她后脑勺亲亲她嘴唇,手指在她腮边轻轻揉着,既心疼又内疚,“都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照顾你。”   问她说,“怎么生病了都没在电话里讲?”   陆曼曼要是往常肯定轻轻哼一声,反过来问他电话里说有什么用,他是能飞回来寸步不离地关心她还是照顾她?   这时候却闭着眼睛不吭声。   周严丰便不再开口烦扰她,下巴抵在她头顶,把人抱在怀里,希望多给她些温暖。   陆曼曼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在他怀里咕涌了咕涌,睁开眼抬起脸来问他说,“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周严丰心头涌上暖流,对她关心的言语非常受用,揉揉她头发道,“不太饿,明早再说吧。”   被子里却不适时宜地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周严丰怔了怔,手指扶起陆曼曼的下巴问她,“没吃饭?”   陆曼曼,“……”   她恶心难受,每天又焦虑又心慌的,哪里有胃口吃饭啊?   周严丰又哪里知道这个,只觉得她生病还不知道好好吃饭实在胡闹,但嘴上不舍得那么说,只说让她等等,当即就起来去做饭了。 第150章 跪接姨妈   周严丰虽然没怎么下过厨,但简单的厨艺还是有的,厨房里有一把细挂面,他烧开水煮了,卧了两个荷包蛋进去,洗了两片白菜切吧切吧丢进去。   然后就是放盐,放一点酱油,香油,最后撒一点胡椒粉。   没多时就端着清汤挂面回来了。   陆曼曼饿是饿了,但真怕吃饭时候万一又犯恶心了,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结果她胃口大开!   先开始周严丰还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她,到后来她从他手里拿过筷子自己吃起来,碗也端了过来,一碗面条吃完汤都没有剩下。   周严丰唇角笑意越来越浓,看她吃得饱饱地舒服地半躺回去,面色也红润很多,拿着手绢过去给她擦了擦嘴。   “老公的爱心宵夜好不好?”   “好。”   陆曼曼吃饱喝足,精神劲好像一下子回来了,哪哪也不难受了,她都怀疑她之前那些病状是假的。   周严丰也说,“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没好好吃饭才把身体饿坏了。”   他手指刮了刮她鼻尖,“从今天开始,老公监督你吃饭。”   两人许久没有那个了。   这次再睡下搂在一起,氛围跟刚才都不一样了,周严丰说是嫌热脱去了上衣,搂着陆曼曼时候,那大手掌都不自觉从她睡衣底下滑了进来,在她小腰上摩挲着。   一直把她按到硬邦邦的胸膛上。   陆曼曼在没有确定有没有怀孕之前不敢乱来,身体是自己的,自己得爱惜。   她推了推他胸膛说道,“你挤着我了,别又把我挤难受了。”   周严丰道,“老公也难受。”   陆曼曼这时候精神备足,忍不住又对他起了撩逗之心,手指在他胸膛上挠了挠道,“哪里难受啊?”   周严丰牵着她柔软细腻的小手过去。   但说是这么说,没有在她生病的时候还只顾着自己快活的道理,让她那么握着,就又搂着她睡了。   两人睡得晚,第二天醒来自然就晚。   周严丰回来头天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去做体能训练,去学习或者是去处理公务,即便醒来了也搂着她接着睡,等她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而且她生病,他也更不愿离开她。   陆曼曼这几天睡觉都没有睡好,虽然根上的问题没有解决,头上还悬着一把刀,但周严丰回来了,她昨晚吃饭都有胃口了,睡着之后也是沉沉的,直到早上快八点钟了才醒来。   周严丰在她动了动,有醒来迹象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把人揉在怀里,亲了亲她唇畔。   问她身体有没有舒服些。   陆曼曼感觉舒服多了,也没觉得头晕难受什么的,就是得知这时候已经快八点钟了,叫他赶紧起来,别耽误了上班时间。   周严丰道,“不急,待会儿打个电话,等十点钟再过去。”   陆曼曼这几天一直在等,等着接姨妈,也等着看是不是因为怀上时间太短,才把不出脉来,还有中医把脉也不是谁都能把出来的,非得是有经验的专家才靠谱。   她不敢找军区总院的大夫,也不敢托认识的人找其他人,自己找总要辗转打听着浪费些时间。   好不容易才找着了那么一位。   本来打算今天等周严丰上班就过去,结果他说他十点才走。   陆曼曼只好再等等。   但刚刚坐起来就听到房门被敲得急促。   “曼曼?小曼?”   是蔡洲和保姆阿姨的声音。   原来蔡洲记着陆曼曼这几天生病,还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因她这几天都宿在小洋楼这边,她姐姐不在身边,怕她没有人照顾,晚上万一病情加重什么的,早上也是很早过来,想注意着些。   她这几天总是起得很早,然后下来倚在门厅那里呼吸新鲜空气,像是睡不着觉,今天却没见她身影。   蔡洲怕人出事便上了楼。   保姆阿姨做好早饭,就等着陆曼曼出来吃饭了,却也是迟迟不见她出来,想敲门喊她又怕打扰了她睡眠,正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敲门。   蔡洲上来了。   两人一合对,都赶紧冲到了陆曼曼门口。   房门倒是很快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蔡洲首先就愣了愣,“您……回来了?”   知道不该吃味,但止不住酸意往上涌,不过到底放心了。   他很快就退离开了房门。   保姆阿姨也认得周严丰,当初陆曼曼帮助姐姐离婚,带着姐姐过来这边,住进小洋楼之前,这保姆阿姨就是周严丰提前找来的。   一看原来是首长回来了,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赶紧回到厨房再张罗着加餐。   陆曼曼这几天忙着带她制衣厂的设计团队,早上吃饭的时候感觉依旧良好,跟昨晚上一样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还多一些,一杯牛奶,一个蔬菜三明治,还有两牙蒸南瓜。   周严丰喜好面食,保姆阿姨给他烙了几张烫面小糖饼,拌了一碗疙瘩汤。   陆曼曼看着挺香,撕着吃了一块他的小糖饼,他的疙瘩汤也喝了两口。   然后就趁着有精神,下楼找她的设计团队磨合去了。   她走之前问周严丰在卧室待着还是去她办公室消磨时间,周严丰说去办公室。   陆曼曼就把办公室钥匙给了他。   陆曼曼拨给设计团队的房间也在二楼,两人一起下楼来,陆曼曼跟挖过来的那两名设计师刚说上话没两句,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叫两人等等,然后拔脚就往出跑。   周严丰在他家曼曼办公室里随意走动了走动,便坐到她办公桌后面,想着打个电话给总医院的王大夫,再问问他家曼曼身体究竟什么情况。   王大夫年前给陆曼曼调理身体,他总以为曼曼找过王大夫。   刚刚要打电话,却是看到桌子旁边堆积的文件那里立着一张大概六七寸大小的纸片,上面内容奇奇怪怪。   中间竖着写三个大字“姨妈符”。   两旁竖着各有四个小字,“姨妈速来,元气满满”。   周严丰拿起那张纸手指捻了捻,看不太明白。   像是一张符。   但他听过接福,接财神灶神,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接姨妈的。   陆曼曼着着急急地跑了回来,果然就见他什么都好奇!   她从他手里夺下那张纸塞一旁文件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周严丰脸上罕见地有些困惑,“你姨妈什么人,你要接……?”   陆曼曼,“……”   敢情“姨妈”是他知识的荒漠。   陆曼曼随口就说道,“这是蔡晓虹乱写乱画的,你管它干什么。”   然后装作进来拿东西,翻起了文件。   她刚要走,就被周严丰拉住了手腕。   周严丰给她讲起了一个小故事,“有书里记载说,汉末有女名佳,年方二八,因为自幼父母双亡,由姨娘抚养长大,到了媒人上门求亲的年龄,她却只喜欢李郎,两人想要私会家中亲热的时候,只要听到姨妈过来的声音,这名女子就会说姨妈至,李生便藏匿起来,后来两人成婚欲行房事,这名女子遇到月事,也会说姨妈至,李生便明白不能行房事。”   周严丰一直看着她。   他尽管很好地掩饰着,陆曼曼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激动欣喜和期待。   她被他那种眼神看着心惊,咬着唇没有说话。   周严丰却是按捺不住了,过来搂住她的双肩,小声问她,“这个月姨妈还没来?”   陆曼曼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就给了他那么聪明的脑瓜子。   她宁可他是个草包笨蛋美人。 第151章 命中注定   陆曼曼知道他其实是挺传统的一个人,就是婚姻观一开始也是男主外女主内那套,婚前也不主张发生关系什么的,甚至说三观原本是跟她不合的。   就是喜欢上了她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做其他选择,才一次次做出了让步。   可生孩子又不一样。   这不是仅仅关系到他们两个人的事,还有家里老爷子老太太的态度,外人的说长道短。   他们早晚会因为生孩子发生分歧,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但是她还是希望那一天到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但什么都瞒不住他。   她老实承认道,“没来。”   周严丰搂着她双肩的手指重新握了握,或许紧张,声音愈发放轻了,“医生怎么说?”   陆曼曼道,“说是脾胃有点虚,有没有怀上没诊出来。”   周严丰微微沉吟之后就道,“你在这儿等等。”   然后就出去了。   他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穿上了军大衣,将她外套也拿了过来,给她把衣服穿上,纽扣一颗颗扣起来,外面天气已经暖和很多了,还是给她围上了围巾,戴上了帽子。   他道,“走,去医院。”   他语气不容置疑。   陆曼曼任由他牵着出去下了楼,坐上车。   小徐把吉普开走了,两人上的是那辆雪铁龙,周严丰没碰过这辆车,试了试手才把车开出去。   车开出去之前给她系安全带,看到她神色十分平静,他胸口不由酸涩。   她什么心思,他回头想想再清楚不过,她昨晚见到他时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她说“都怨你”。   他当时以为她单纯的就是委屈,委屈她生病脆弱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关心和照顾。   是他想岔了。   她怨他可能要让她吃苦了。   她不知道怎么熬过来那几天,才在那一刻没能忍住情绪。   她对孩子有可能的到来,没有一点期待。   但凡有一点期待,又怎会拜那张姨妈符。   但凡有一点期待,不会不告诉家里。   周严丰稍微想想就知道她没去军区总院找过王大夫。   看看她的表情,她心里一定已经拿定了主义,做好了决定。   周严丰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决定!   如果只是虚惊一场,什么都好说。   如果……   他不确定他能否像从前一样纵着她。   他收敛了神思,揉了揉她的脸,“别胡思乱想,先确定了再说。”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军区总院出来。   陆曼曼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王大夫经验丰富,很确定的说她还是老毛病,调理身体不光要调理,也要注意休息,尤其女同志不能太累了。   还有啊,不要忧虑太重,精神压力大了会神经衰弱,会引起身体上的不良反应。   陆曼曼连连称是。   出来后貌似不经意地看了周严丰一眼,他仍旧牵着她的手,跟之前一般无二地将她的手整个握在他的大手掌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来,并没有什么失落来。   她向他看去时,他甚至于还朝她安慰般地轻轻一笑。   陆曼曼却感觉那笑泛着苦涩的味道。   陆曼曼决心还是跟他说清楚。   陆曼曼事实上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他太好了,她从没见过比他还要更好的男人,在她眼里,他也是最最优秀的,值得回报真心和善待。   她就是贪心了,从征服到想要占有,甚至于还会期待嫁给他,但性格上养成的自私利我的劣根性,早晚会将他拉入泥潭。   这个孩子来了,他们免不了一场争斗。   孩子没来,也不代表深层次的矛盾就不存在了。   陆曼曼没法在他丝毫不追究,反过来还想安慰她的情况下,再做到视而不见。   她提议她开车。   周严丰没有异议。   陆曼曼沿着回来时的路,只是经过一处小树林时,将车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路。   车子熄火。   她扭头道,“我想跟你谈谈。”   周严丰如果说之前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黯然失色,此时神色已经变得再坦然不过。   他道,“你说。”   陆曼曼手指捏着衣角,顿了顿之后舔了舔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你跟我姐姐讨论婚姻观的那本书,我也看过。”   周严丰微微点了点头。   陆曼曼道,“理智和情感都不是获得感情的最佳途径,婚姻里不是只有理智才行,也不能全靠感情维系,只有平衡才是长久之道。”   他又是轻轻地点头。   陆曼曼又舔了舔唇,“那我们可能没法平衡。”   她等着他问为什么,却听他身子往后一仰靠上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后低头将安全带解开,伸出手臂俯身过来,替她也解开了安全带。   陆曼曼低头看他动作。   随后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驾驶位的座位上,抱起抱坐到他腿上。   他的大手掌贴上她脸颊,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还是叹气,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不知道为他,还是为她。   见她是那样直直地看着他,仿佛等他做出做出最后定夺的模样。   他将她两条胳膊放到他脖子上,扶着她后背把人搂过来道,“你是想说我们将来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没法达成一致?”   他道,“也不一定。”   陆曼曼抬眼看向他。   周严丰唇角苦笑了苦笑,向她坦白——他现在很多时候不去找说话的技巧,在她在意的事上,能向她有多坦白就有多坦白,她心思本来就重,被他试探算计过,对他这点就算能表示出理解,心理上的提防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打消。   他总是希望能走到她心里,让她能够敞开心扉地相信他,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他是能给她幸福的。   于是就是不想对她说的一些话,也都坦白给了她,“如果你今天确定有了,我说实话没办法跟你的决定达成一致。”   “不管用什么办法,或许控制不住用一些过激办法,也都还是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他闭了闭眼道,“也幸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没有给我们这样的考验,我们不需要各执一词,争到两败俱伤。”   “这一路我想清楚了,我是很想很想要我们的孩子,但也是因为是你和我血脉相融共同孕育,才会有这样的执念,去医院的路上就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有了,是会像我一点,还是会像你更多一点,不管更像谁,总之不论眼睛鼻子嘴巴,还是小胳膊小腿儿,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总是没错的,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起爱他(她),可你如果连他(她)的出生都不愿意,那光我一个人爱他(她)又有什么用,有你才会有他,我总不能因为想要他就强迫你做违背个人意愿的事。既然这样,那我就索性放弃幻想。你不想生孩子,不管什么样的原因,就是怕疼怕辛苦,怕破坏身材,这也都是你的道理,都站得住脚,毕竟能为自己身体做主的人只能是自己,受生育之苦最多的人也是那个生孩子的人,只要你不愿意,那我就是将来也尊重你的意愿。”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你以后也不要胡思乱想了,精神压力也不要那么大了,至于爸妈和别人怎么说,我来想办法。”   陆曼曼险些掉下泪来,他与其说尊重她的意愿,不如说是又一次说服了他自己,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也又一次地让她动容。   她几乎是差一点脱口而出叫他不要这么总是纵着她,他会把人惯坏的知道吗。   她是会贪心不足,得寸进尺的,她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里,好半天才这么提醒,只是开口有些哽咽,“你要想清楚了,你不要觉得你说这些话,我就会心软,或者将来我就会心软了,我是会把你的话当真,当成你的承诺。”   周严丰也再一次感觉到了她的固执,她的软硬不吃,但他说那些话也确实是真的。   面对她的固执,他也只能放弃幻想。   他脖子感觉到她湿湿的眼泪,他掏出来手绢,将她轻轻扶起,给她擦眼泪。   不知道在警示她,还是警示他自己,“曼曼,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人是要学会知足的,你有没有发现,人在长大之后面临的很多人生选择,其实都是单选项,不管你怎么挑花眼,你最终也只能选一个。我有你已经知足了。”   “千千万万的人,没有让别人遇到你,是让我遇到了你,是我跟你相爱,曼曼,我也不得不相信这是命中注定。”   “我们命中注定就应该在一起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挠她下巴,问她承不承认?   陆曼曼下巴痒痒的,又被他眉眼含笑地看着,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为了她,都开始相信起了命中注定。 第152章 事在人为   陆曼曼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或者说比起命中注定,她更相信事在人为。   他们跨越时空相遇,不同年代的两个人又能跨越时代相爱,看着是挺有命中注定中的缘分,但能够走到现在,更多的是依靠了周严丰的付出和努力。   他一次次的退让妥协和迁就,也是成全。   陆曼曼是很喜欢他,第一次看到他就很喜欢,高冷的要死,拒人千里之外,死活不让人碰,搞得她只要见到他就是管不住手脚,忍不住地想撩,想把人拿下!   她也很爱很爱他,爱他俊逸英气的脸,他健康强壮的身体,和他身上的气息。   爱他睿智的大脑,爱他的知情识趣,爱他稳定的情绪和带来的安全感。   爱他和睦有爱的家庭和家人,也爱他对待工作的认真和踏实,对她独有的偏心的爱,和热情,和赤诚。   他又温柔又强大又爱她。   陆曼曼找不到不爱他的理由。但不管爱情还是婚姻,她都不会看成人生中的全部,好的爱情和婚姻可以锦上添花,但不能当成救命稻草。   她母亲的死是前车之鉴,是不要把爱情和婚姻当做全部的明证。   她父亲的变心背叛和绝情,告诉她不要看男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但也不要看他做了什么就把人生全部押上,因为人的口味会变,习惯会变,心意也会发生改变。   在再好的爱情和婚姻里,也要随时保持清醒,学会独立,多把心思花到自己和自己的工作事业上,多去想想怎么实现自我价值才是正途!   陆曼曼相信周严丰不会变,也相信他说到做到,但他注定不会成为她的全部。   但她一定对他好,不辜负他一片真心,不辜负他的迁就和妥协。   她搂住他脖子久久不愿松开他,侧过脸埋到他脖子里蹭来蹭去,又轻轻地咬了咬,也做出保证,“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   “我也会对你好的,加倍地对你好!”   她捧着他的脸这么说道。   北方的春天来得很慢,三月底的小树林没有多少新绿,可以说毫无春意。   直到太阳迟迟从地平线挣脱出来,升了上来,给雾蒙蒙的清晨撒下一丝温暖,那枯枝败叶染了一抹暖色,那露珠闪动着有了色彩,那雀儿扑棱棱地飞来飞去,一切才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那暖色的晨光也掉入了陆曼曼眼里,她那双漂亮眸子别样地明亮。   又含情脉脉。   周严丰喉结滚了滚,特别心动。   他忍着想要吻她的冲动,对她说的话饶有兴致,“怎么个加倍的好法?”   陆曼曼凑近道,“以后我都更关爱你的家人,更关心体谅你,支持你的工作,还有……我赚钱给你花大头!”   周严丰失笑。   不需要的,不需要这么多。   她能好好待在他身边,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就可以。   但他最终把人拥进怀里,也只是说,“你肯多爱我一点,我就很高兴了。”   陆曼曼显然更为实际,更想在当下用实际的好处补偿他,咬了咬他耳朵道,“要不我先帮你把贷款还了吧!”   周严丰,“……”   “这就不必了。”   他凑在陆曼曼耳边道。   每个字咬字清晰,清晰地传达到陆曼曼的耳朵里!   陆曼曼捂了捂耳朵,好痒呀,听出来他语气强硬,扭头看他脸上表情,事关他的男性尊严,他多多少少是有点不得劲的!   陆曼曼趴在他怀里顿时笑疯了。   笑着笑着就……   嗯,好硌啊。   好久都没来了。   要不是因为怀没怀这档子事,昨晚小别胜新婚的,他们得整晚地抵足而眠。   陆曼曼看了看小树林四周,再朝里面开挺僻静的,外面是条马路虽然时不时有人骑车经过,但这地方远离居民区,没人过来散步晨跑什么的。   还是挺安全的。   陆曼曼也没有忘记保护措施,尤其经历那样的焦虑忐忑,谨记以后这方面更得仔细。   付大姐前几天单位发了小雨衣,碰到她分了她两只,陆曼曼记得一直在包包里面,她忘了放回家里。   拿过包包翻了翻,果然就在。   有天时有地利,她这才摸了摸周严丰道,“要不要在这儿?”   他刚驻训演习回来,再体验下不一样的野外实战多好!   周严丰看她翻出来的东西,表情已经滞了滞,听她这么说,握着她手拿开了,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道,“乱来。”   陆曼曼磨他,“就在车上算什么乱来,我们把车开到里面,不会有人看到的。”   “亲爱的?”   她不光嘴上磨来磨去……   周严丰“嘶”了一声,果断握住她小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把人抱起,放回她驾驶位座位,给她系好安全带。   “回家!”   “……”   陆曼曼白他一眼,拍了拍方向盘,老男人。   ——   早上起得晚,出去一趟再回到小洋楼已经九点多钟。   周严丰十点就要去上班呢。   一进门两人就争分夺秒地抱到一起,滚到了床上。   完事后陆曼曼脸颊晕红,发丝凌乱,浑身软绵地在床上躺着,周严丰帮她擦了擦,然后进了盥洗室给自己清理干净,出来穿衣穿裤穿袜换上鞋子,再戴上手表。   临出门他拿起军帽,将大衣搭到手臂,过来俯身在陆曼曼嘴唇印上一吻。   “今天要开几场会,中午可能不回来。”   他摸摸她的脸交代说,“乖曼,老公不陪着也要好好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到。”   陆曼曼表示知道了,会好好听话!   就是舍不得他走,拉了拉他的手道,“晚上早点回来。”   周严丰嗯一声,屈起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刮,唇角含笑道,“明白。”   早点回来,回来再继续。   周严丰果然早早就回来了。   不过到了小洋楼就接陆曼曼一起回大院。   他回来还没见过父亲母亲和侄子侄女,好容易回来自然要坐下来好好陪陪家人,跟家人一起吃吃饭,说说话。   两人回来时家里正忙着。 第153章 没下文了?   老太太和田阿姨忙着在厨房里烧菜,老爷子带着小芝芝在饭桌前摆碗摆筷,周秉晚上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回来吃饭。   陆曼曼和周严丰下车时正碰到他刚刚放学骑车回来,他看到叔叔婶婶,扔下车子就跑过来了,笑得十分灿烂。   陆曼曼知道两人一直通信着呢,也不知道两人信里怎么交流的,总之是见效的,她能感觉出大侄子的变化,虽然说还是羞涩安静,但逐步在向阳光大男孩靠拢。   据陆曼曼观察,礼拜天上门来找他的同学多起来了,有男生也有女生,一起在家里看书或者讨论作业,一起出去踢足球打羽毛球还是乒乓球,或者逛图书馆。   他在积极主动地交际,不仅如此,看到她也是会主动跟她提及他的学习情况,会讲一些学校的趣事,还告诉她一个秘密,她有次给芝芝做的草莓牛奶果冻,被他偷吃了一大半!   惹得陆曼曼哈哈大笑。   陆曼曼能感觉出来,这孩子在试着用交朋友的方式跟她相处。   不得不说周严丰挺会教育孩子的。   她自然也会好好配合!   周严丰看到侄子,手掌扣上侄子脖子后面轻轻捏了捏,把他拉到身边说话。   陆曼曼没有打扰两人交流,进家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道,就跑进了厨房。   老太太今天上的都是硬菜,红烧猪蹄,爆炒猪肝,清蒸鲈鱼,油焖大虾,蒜薹炒肉,还有一个冬瓜排骨汤。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   饭后老太太没忘记让陆曼曼过会儿喝药。   周严丰早上带陆曼曼看过王大夫,就叫王大夫又配了方子,去机关的时候把几包药交代给小徐,让小徐送到老太太这里,继续给陆曼曼调理身体。   陆曼曼乖乖喝药。   喝完药,周严丰带她出来散步。   两人还是头次饭后一起出来散步。   院里其他人瞧着新鲜,看两人还手牵着手呢,纷纷过来打趣。   陆曼曼都难得地脸红了。   周严丰倒是应对自若,只说刚回来,多陪陪爱人。   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   那些大姐小媳妇们没少眼热的。   陆曼曼心里甜丝丝的,恩爱就是要秀出来让别人羡慕嫉妒到眼泪从嘴里流出来才行。   晚上回到楼上,两人洗了澡在卧室随着接吻的缠绵投入,彼此身上温度越来越高,陆曼曼推开他,今天却是想给他不一样的体验,也是想给他补偿,让他感受到她满满的爱意。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味道也很干净,但她高估她自己了,磕磕碰碰的好几次他嘶着气,大腿肌肉都紧绷起来了,但又好像是喜欢的,一直捏她脖子后面那块软肉,微微抬着下巴眯着眼看着她。   陆曼曼坚持下来,但没想到他太突然,她随后爬起来就跑去了盥洗室。   周严丰跟出来时,她在洗水池前眼泪汪汪地正呕得厉害。   周严丰忙又是拿毛巾,又是给她拍背。   陆曼曼断断续续呕了足足有五分钟,眼泪就没有断过,最后好不容易没有异物感了,软软地埋进周严丰胸膛。   周严丰搂着她多少有点哭笑不得,自然也是心疼的,摸摸她后背道,“下次不来了。”   陆曼曼吸了吸鼻子,却是好奇他究竟什么感受。   两人回到卧室,也没停止追问。   周严丰但笑不语。   陆曼曼道,“就说舒不舒服吧!”   周严丰很肯定道,“舒服。”   但很快就把她拉到怀里,亲上她嘴唇,不许她再多问了,因为何止是舒服。   更多的感受他都不好意思讲明。   这时候的小雨伞是用完洗过晾干抹上滑石粉下次还会继续用的,陆曼曼有了前几天焦虑忐忑的经历,再来就不敢像上次他回来那样直接来,是要他从头戴到尾,总之格外仔细。   周严丰对她的仔细谨慎也看在眼里。   不过这点小细节并不影响两人感情,事后周严丰到盥洗室洗两只小雨伞,陆曼曼这时候通常在床上躺着,可这次没过多久就跑来盥洗室寻他,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在他后背蹭了蹭,就好像是一刻也不愿跟他分开。   周严丰擦了擦手,折身过来抱她,“怎么不好好房里待着?”   陆曼曼道,“我看看你怎么洗!”   像是怕他不信一样,又说,“好奇,没见过!”   周严丰失笑,看她光着脚丫趿着拖鞋,怕她冷着,将她抱起来,两条腿放到他腰上,然后抱回到卧室里,放回被窝里。   他亲亲她嘴唇,看着她眼睛忽然道,“我现在要是求婚,你答应不答应?”   他这话说的太突然了。   陆曼曼心脏都漏跳一拍,脸上热晕晕地有了热意,她设想过嫁给他,现在连生孩子问题都协商解决了,总之不管以后怎么说,她现在愿意,很愿意,当然会答应了!   但这话要怎么说?   他是这么一问,他又没正儿八经地求,她要说得太痛快,岂不是让人感觉多恨嫁!   她咬了咬唇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曼曼觉得她说得够明白了,周严丰当时看着她的眼神又深情又温柔,他还嗯了一声说好,显然他接收到了她的意思。   但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过任何表示。   也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   陆曼曼第二天早上月事姗姗来迟,他后来还掏出那张姨妈符弹了弹,说有点用处。   陆曼曼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   问他,他说以后他帮她拜。   陆曼曼哭笑不得。   接下来相处也是比从前都好,好的只要待在一起就形影不离,就是他晚上书房里学习或者处理文件,还是编写那本青春期教育,陆曼曼都要陪着他,等他结束再一块回房。   反过来他也一样,那辆雪铁龙留着她有事出去再开,他开着吉普每天送她到小洋楼,等下班再过来接她,不让她自己开车,非要他接送才行。   每顿饭都尽可能地回来跟她一起吃,监督她吃饭,监督她喝药,关心体贴到不行。   但他求婚的事就是没下文了。   陆曼曼不禁想他难不成就是随口一说?   但他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这种话怎么可能就是随随便便问一问,这么严肃的话题也不适合随便问一问。   搞得陆曼曼心思都被他吊得高高的。 第154章 抱养   陆曼曼不明白周严丰到底几个意思,猜他大概有所行动,只是保密工作太好,她不知道而已。   便只能耐着性子等。   没想到这期间又发生很多事。   这天她到了小洋楼才发现有东西没带,上午的时候回来取一趟。   进门经过老太太老爷子房间,听到里面老爷子唉声叹气,老太太声音急切又慌张,“这不可能,你每年体检报告身体都是好好的,怎么可能……”   周严丰居然也在。   周严丰说,“项目里不包括这个。”   老太太好像很不相信,“是不是检查哪里出错了,你再多找地方看看,肯定他们弄错了,咱们家就没有一个出过这种问题的,你看你哥不也好端端的,生了周秉和芝芝两个呢。”   周严丰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猛地地抽泣起来,“怪不得你们成婚一年,曼曼一直……本来我跟你爸等着这次,结果……”   周严丰安慰说,“妈,别哭,不是什么大问题。”   老太太抽抽噎噎道,“这问题还不大?曼曼还年轻,你让她怎么办?你们以后可怎么办?”   老爷子在地上来回地踱步,叹气的声音更重了。   周严丰道,“曼曼对孩子不是那么执着。”   “曼曼知道这回事?你们商量过了?”   “嗯,知道,也商量过了。”   “曼曼怎么说?她原话怎么说?”   周严丰清了清嗓子道,“曼曼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爱彼此,至于小孩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看得开。”   老太太抽泣得越发厉害了,说苦了曼曼什么的,担忧也很多,说曼曼到底还年轻,才能看得这么开,等年龄再长长,是会羡慕别人家生了小孩子的,说一辈子做不了母亲,是会落下遗憾的。   周严丰又是不停地安慰,劝慰母亲不要难过,不要哭。   他说道,“原本不打算给你们知道,我们俩已经接受了,就是不想叫你们天天白白盼着等着……”   老爷子最后也安慰老伴,“儿孙自有儿孙福,看开些吧。”   ……   陆曼曼听到后来也听出来周严丰是给了父母一份他不能生育的假报告。   她以为周严丰最多还是像之前一样,跟父母借口工作忙,再敷衍敷衍,再拖一拖,拖到将来实在拖不下去再说。   她虽然觉得周严丰说到做到,但对她说是放弃幻想了,心里一定还是存着一丝希望,想等将来再看看。   陆曼曼也不会计较这个,他说的有句话很对,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已经做出承诺,她还计较他心里怎么想?   她能做的就是对他好,用好来抚慰他,补偿他。   但就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断了父母念头,她知道为什么,他是不想父母催她,再给她制造出心理压力,老太太老爷子虽然嘴上从来没有催过,但一些行为上的关心还是表达了那个意思。   但他这么做,她没有压力了,老太太老爷子伤心了。   陆曼曼早把老太太老爷子看做家人,刚才听老太太抽泣,老爷子唉声叹气,心里都是一痛一痛的,他们优秀的儿子,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定比割他们的肉还要伤心难过。   陆曼曼却做不出冲进去告诉他们真相的抉择。   最终还是选择默默走开了。   周严丰好不容易安慰好父母,出来时刚好看到他家曼曼从院子里出去,开车走了。   她回来过。   周严丰最终还是苦笑了苦笑,当然晚一点时候也把这事告诉了她,叫她做好配合。   陆曼曼倒是也说了实话,说回去取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他跟父母的谈话内容,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父母,所以就走了。   周严丰少不得反过来安慰她。   但两人也没想到事情没有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没两天老太太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偏房给周严丰熬药喝。   里面有蜈蚣蝎子啥的。   陆曼曼听着就想呕,味道也特别难闻,黑糊糊的一大碗。   老太太意思明显不过,就是还想试试,还想挽救挽救。   老爷子也是默许的。   周严丰只得喝。   陆曼曼看他端起碗就要闷下去,吓得赶紧拉住他胳膊,这一碗下去鬼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就是没病也要喝出病来!   她忙又是阻挠又是劝说,告诉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就是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   总之说了一大通。   老太太老爷子显然为他们将来做打算,父母爱子女总是想要为他们考虑长远一点,而且总觉得是过来人,是他们还年轻,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尤其这个年代思想传统,总是想千方百计地叫他们有个后代。   所以陆曼曼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不过到底是自家儿媳,儿媳不让用土方,不让给喝药,那就不用了。   陆曼曼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又隔几天,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要带陆曼曼和周严丰出去一趟。   还特意叫周严丰换了便装。   然后带他们到了一户人家家里。   不大但收拾得整洁干净的房间里,一个妇女躺在床上,看得出来刚刚生育过还在月子期间,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头上扎着布条,窗户窗帘也是密不透风的,防着吹风。   空气里有浓浓的奶腥味。   产妇旁边的小被子里有个奶娃娃,刚出生没多久,半睁着眼睛,一直吐舌头。   周严丰隐隐已经猜出来母亲意图,进来看一眼就拉着陆曼曼出来了。   老太太也赶紧跟着出来,拉住儿子小声劝说道,“不喝药就抱养一个,你看那孩子生的多好,是个女孩子,他爸妈单位上班,头胎生了个小子,赶上计划生育,这第二胎才没法留的,家里条件不错,父母都是文化人,长得要身高有身高,要样貌也有样貌,关键都是和和气气的,脾气都好,生的孩子准没错,这么小抱回家跟自己生的一样,还是个女孩子,将来就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   周严丰捏了捏眉心,告诉母亲抱养就算了,不要强求,不用折腾。   老太太又拉住陆曼曼苦口婆心地劝说,说陆曼曼和周严丰就是平时忙,两人顾不得孩子也没关系,抱回去她跟老爷子一起帮忙养,等孩子大点上学前班了,就省事多了。   陆曼曼只为难地说听周严丰的意思。   周严丰自然不肯要,开玩笑,他就是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可能抱养别人的孩子给他家曼曼养。   这件事就这么泡汤了。   周严丰之后又跟父母长谈一次,坚决不允许他们再这么来了,孩子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老太太老爷子是了解儿子脾气的,知道他认准了是说一不二的,这次之后也只能听天任命了。   但抱养孩子这事尽管做了保密工作,消息不知道怎么还是不胫而走了…… 第155章 手术   没多久院里就传出是周严丰的问题。   因为传闻说是男的不能生。   周严丰困扰多多,别人倒不是说一些不好的话,而是一时之间都关注到他身上,走到哪里都是对他抱着同情和惋惜的眼神,从脸到身材都完美到不行,还前途无量的年轻首长,怎么身上就有这么大一个要命的缺憾?   周严丰同志是好同志,一直以来颇受上级领导们和同僚们的信任,得知此事,大家一个个地都是过来关心慰问,绞尽脑汁地帮忙想办法。   雷大超难得地没有开玩笑,甚至为了表达对周严丰同志的关怀,把自家刚过百岁的娃娃抱过来要周严丰抱回去养。   说什么反正住一个院里,他的娃就是周严丰的娃,周严丰比他有本事,他的娃跟了周严丰比跟他这个亲爹有福气!   这不是胡闹吗?   周严丰少不得严肃批评他,让他把孩子给嫂子抱回去。   付大姐那边又是找了好多土方子,还托人联系京城的大医院,想叫周严丰到那边看看。   就是周秉都听说了他叔叔和婶婶可能将来一辈子都没法有自己孩子了,为此偷偷掉了眼泪,然后第二天就到叔叔婶婶面前,忍着眼泪说给他们做儿子,将来都给叔叔和婶婶养老送终,叫叔叔婶婶不要难过忧虑。   周严丰从始至终就没有承认过那个传闻。   但是百口莫辩。   陆曼曼知道大家都是善意,但这么隐私的事,搞得人尽皆知,说不准还有一些阴暗的人暗戳戳地议论她老公是不是除了不能生育,那方面也不行!   这都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了,是名誉损失的事!   最后还是她出来闹了一场,不仅在家属区当初话非要揪出那个“造谣”的人,还到机关领导那里要求领导们给她做主!   她家周严丰就是因为两人工作都忙,又心疼她还年轻,不想她过早地承受生育之苦,哪个黑心烂肺的就这么造谣生事,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   这件事才得以平息下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期间在家里好像做错事一样都不敢大声说话,要不是他们自作主张地出去打问抱养孩子的事,就不会流传出这么一个“造谣”来。   但也彻底绝了生孩子这事。   这事总算才告一段落。   陆曼曼事后对周严丰越发地补偿他,还学着对他温柔小意,将心比心,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委屈,明明他没毛病,却要背上那么大一只锅,面子不好看,男性自尊也大大受损。   陆曼曼是绝对不想因为这种事让两人出现间隙。   周严丰反倒还好,反倒因为她站出来维护他而高兴,提到她像护着幼崽的老母鸡一样撑着腰在众人和他的上级首长们面前一口一个她家周严丰,唇角就勾了笑。   陆曼曼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心理强大,就是传闻最厉害时候,也能坦然自若地面对,没有因为觉得自尊受损,就跑回来跟她发脾气什么的。   别说发脾气了,对她就是一丝丝不高兴都没有。   陆曼曼就好爱他。   他情绪太稳了,给人安全感太足了。   其实那天小树林怂恿他野外,她还说了他坐着就行了,她来就行了,他当时那个眼神立马就暗沉沉地锁定她了,好像想吃人。   只不过很快就忍下去了。   其实他们之前京城私家大宅那里那么来过一回,看出来他很喜欢,但后来她就没再那么来过,主要顶得慌,他后来也想再来,她不来才没提过。   陆曼曼晚上就给他重温一回,让他满满足足的,但同样小雨伞也是很谨慎。   周严丰事后就说不行想个其他法子,免得她天天为怕防护不到位担忧。   还能有什么法子!   就是后世通用的也是这法子,只不过就是保护措施更薄更好用一些而已,吃药不好,有副作用,不然就是带环和结扎。   不到万不得已谁去带环谁去结扎。   周严丰说也不是不行。   陆曼曼当时没放心上,隔天他中午打来电话说不过来吃饭,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曼曼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说落了东西在她这边,让小徐过去取一趟。   小徐过来,陆曼曼套了话才知道周严丰近期已经偷偷去了两趟医院,小徐不知道他去了哪个科室,但告诉陆曼曼,今天就过去要做个小手术了。   陆曼曼也是把小徐放走了,才猛然琢磨出来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做结扎,前两次可能过去询问医生,今天是去手术了!   陆曼曼扔下手头的活就开车往医院赶,她有问过小徐哪个医院,不是军区总医院,同样跟陆曼曼那次一样,是悄悄找了一个远离军区这边的医院。   陆曼曼赶过去时已经出了满头大汗,也幸好赶得及时,周严丰刚刚进了手术室,被她冲进去捉出来了。   然后拉到一边一顿批评。   周严丰还有闲情逸致打趣她,掏出手绢给她擦去额头细汗的时候,摸摸她眉心道,“别生气,别皱眉头,容易长皱纹。”   陆曼曼都气笑了,又板着脸拍开他的手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周严丰坦白道,“不想你每天为这种事担忧,不如一劳永逸。”   陆曼曼想说说他怎么能自作主张,都不提前跟她商量商量,但他也故意露出马脚,让小徐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她那么聪明伶俐,最近心思又都在他身上,稍微想想就能猜到。   他是做了这件事,叫她来选择的。   陆曼曼都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肯定她会追过来拦下……也可能不确定,是存了赌的心态。   但万一中间有个什么闪失,这手术不就做成了??   陆曼曼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她是不愿意生孩子,但不能连他生育的条件都剥夺,万一将来他们真的散了,他还是可以跟别人……   虽然不愿意拱手让人,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心里其实很希望他能另遇良人,有和谐稳定的婚姻。   她不是铁石心肠,他对她越好,她也感觉到甜蜜的负担,觉得总是亏欠了他。   他看着她那么说,她心里酸酸的,质问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就一句话,“现在手术不那么完善,万一有后遗症,影响到性福得不偿失。”   周严丰也就一句话,“你确定?”   确定他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陆曼曼确定以及肯定,不能做!   拉着他手不由分说就出了医院。   但是到了停车的地方,周严丰把她车钥匙扔给了小徐,让小徐替她开回去,嘱咐小徐小心开,不许把他太太的车蹭了,然后就拉着她上了吉普。   小徐高高兴兴地接过车钥匙,把雪铁龙开走了。   陆曼曼满是心事,坐上吉普都没注意周严丰往哪里开,直到汽车停下,下车一看怎么到了天庆最出名的这家宾馆?   周严丰笑笑,便牵着她手走进去。   陆曼曼被他牵着上了楼,踩着地上的地毯一步步朝他订的那间房走去,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要求婚。   她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都有点汗湿。 第156章 求婚   房间在走廊尽头。   陆曼曼一路跟着周严丰走到房门前,却见他停下来也不开门,而是扭头看了她一眼。   陆曼曼正不知道他几个意思的时候,手被他翻过来,然后就见他掏出手绢,把她两个手心沁出的汗都擦去了。   “这么紧张?”   他抬眸微微笑着道。   陆曼曼,“……”   确实好紧张。   她也不知道她紧张个什么劲,可能是知道周严丰比较注重仪式感,又不清楚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求婚场面。   周严丰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很快就来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肩头轻轻地捏了捏说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抻长手臂,手指握上门把手,“吧嗒”一声打开门。   陆曼曼进门就看到在这个年代看来相当梦幻的场景,房间中间那张双人床,被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包围,两边是挽起的,床上撒着好多玫瑰花花瓣,地上则挤着满满当当的气球。   陆曼曼捂着脸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布置,这现代理念很强啊。   她踩着气球和气球之间的缝隙一蹦一跳地来到床边,捡起床上的花瓣看了看,又不相信般地闻了闻,确定了这就是玫瑰花瓣。   天庆市这个月份玫瑰连花苞都没有,他非得从南方那边才能把花托运过来。   她又摸了摸那白色纱幔,也不是国内那种纱,得是国外弄过来的。   他又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   陆曼曼又感觉到了那种甜蜜的负担。   “曼曼。”   周严丰在她身后道。   陆曼曼扭头又轻轻叫出了声,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他将花束送到她怀里。   陆曼曼非得抱着才行,花束太大了,她满鼻子都是花香味,头脑都被各种意外激动欣喜冲昏了。   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   然后晕晕乎乎的被他拉着坐下。   再抬头时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只红丝绒的小盒子。   他修长的手指将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是一枚18k镶了钻的蓝宝石戒指。   周严丰将小盒子举到她面前,一只手微微扶在她腰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嗓音也是温柔的不像话,“曼曼,嫁给我。”   陆曼曼一时之间被各种情绪塞满,都没能说出话来,她赶紧先点了点头。   周严丰都没料到她答应这么快,以为她就是开玩笑的也要为难他那么一下,她有为难他的资本,她年轻漂亮能赚钱又有主见,摆在人生面前的选择太多了,哪里就能那么容易娶到她?   周严丰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连说服她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结果她没有。   她比他想象中愿意做他的周太太。   周严丰胸膛里滚烫滚烫,只被她一个点头就点燃了,倾身过来扶着她后脑勺就重重地亲了她一口。   是他的曼曼。   他脸上的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拿出小盒子里的戒指,将她的手牵过来给她戴戒指。   只是戴戒指的时候他动作稍微地停顿了一下,“曼曼,答应我,我们以后凡事有商有量,谁也不能轻易说分开。”   陆曼曼脑子里一直晕晕乎乎的,被幸福包裹着,听他这么说,这才找到点理智,推心置腹道,“你也真的要想好了,我们没有那么合适,将来万一发生没法调和的矛盾,唔……”   猛地被他亲住了嘴巴,剩下的话都堵回去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周严丰早知道就不那么多话,爱情或许真的需要一点不明智,他说完那话,果断把戒指套上她手指。   ——   白色纱幔围绕的床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束放在一侧,陆曼曼躺在花的一边,裸着两只白皙细嫩的肩头拉了拉被子,伸出手来看手指上那枚镶钻的蓝宝石戒指。   真的好美的婚戒。   陆曼曼以为他最多送个素戒,素戒不管怎么说,就是放在现代也不会俗气,像这样的镶钻宝石太贵重了。   钻石起码就有三克拉了。   周严丰在卫生间清理干净出来,见她伸着手看戒指,脸上表情美滋滋地,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不枉费他千辛万苦地重工定制。   他掀开纱幔回到床上,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漂亮脸蛋。   “喜欢?”   陆曼曼点头,“好漂亮。”   然后就拉住他胳膊道,“花了多少钱?”   周严丰微微愣了愣,随后就是无奈一笑。   他觉得她不该问这话,哪有新婚妻子生怕丈夫送的婚戒贵了的。   她就合该好好享受着被宠爱才对。   但也看出她眼里的担忧,他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鼻尖,坦白道,“是稿费。”   陆曼曼先前看到戒指的那瞬间,就差点脱口而出想问问他哪来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甚至产生一些不好的念头,只是不想打断他求婚的时刻。   听他说稿费就更加一头雾水了,“你有稿费?什么样的稿费?”   周严丰都解释给她听,是他编写的一些关于军事理论和实战方面的书,出版自然会有稿费,有时候稿费也要丰厚一些,有部分是捐给国家了,留了一部分防着有什么要紧事。   后来准备都用来跟她结婚了。   陆曼曼喉咙咽了咽,她要不是当初看到他的“我也是”,都不知道他会英文,现在要不是他说,也不知道他会编写军事书籍,他柜子上那么多书,她怎么就从来没看到他的书,想来用了化名。   越想越觉得他藏得好深,不知道哪里还有她没有了解到的地方。   周严丰看她脸上表情变了,总以为她生气他瞒下这笔钱,毕竟当初他给她买小汽车用的是贷款,完全没有提到有这么一笔钱,可能让她觉得他背了十年债是故意做给她看,换来她的感动。   他忙解释道,“这笔钱是拿来跟你结婚用的,我当初没法这么跟你说。”   陆曼曼都被他搞糊涂了,她什么时候问他钱的事了,他的小金库自然由他做主,他又不是没有计划的人,怎么做主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和打算。   她就只有一个问题,“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周严丰忙说没有了。   陆曼曼不相信,忽然想起来这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会说点俄文,她笃定道,“你还会俄文对不对?”   周严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两人刚才的思维不在同一条道上,现在才算是对接上了。   也才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摸了摸她光滑的双肩,低头亲了亲她唇畔,对她轻声说道,“你老公十项全能,很少有学不会的技能,你说俄文是吗,当然会。”   他告诉她,他能听能说能写。   陆曼曼多少有点智性恋,就是特别崇拜智商高的人,闻言眼睛亮了亮,“教我两句啊。”   周严丰失笑。   他觉得他的新婚妻子可爱极了。   他搂住她肩头将她抱在怀里,先教她简单学了学基础上的发音,然后才教了她一整个句子。   “Ты единственный,с кем я хочу жить.”   陆曼曼跟着学,学得磕磕绊绊,俄文发音太费舌头了!   等学过之后才想起来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周严丰脉脉地看着她躺了下来,与她肌肤相贴之后,双手拨开她两边的头发,捧住她的脸亲了亲。   这才说道,“意思是,你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第157章 婚后   陆曼曼怔了怔之后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借着教俄文都要跟她讲情话。   她太受不了他讲情话的样子了。   每一次都能击中她心里。   你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心里甜丝丝的,也是这时候才有一种他是她新婚丈夫的真实感,她的新婚丈夫面庞那么俊逸,身体那么强健,情话都是满分。   她摸了摸他身体抱住他说,“你也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周严丰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看着他的眼睛骗不了人,她完全就是又爱他又崇拜他的样子。   他也好爱她。   他又是轻轻地吻她,亲昵地将她的手放在他面颊上贴着,温柔地,极尽缠绵地吻她。   陆曼曼深深地沉溺。   晚上两人到周严丰提前订好的餐厅共进晚餐,饭后一起电影院看电影。   等周严丰再抽开空,两人又去拍了婚照。   周严丰原本想补办婚礼,陆曼曼也不想落下遗憾,但怎么办是个问题,请亲朋好友家里吃个饭庆祝一下吧,说实在没有那个必要,到酒店大办,又太张扬了。   陆曼曼不嫌张扬,她只会嫌不够张扬,但考虑到周严丰的工作性质,还是打消了念头。   都在一起了,其他都是虚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不过婚照一定要有,还要美美哒。   陆曼曼为了那天特意准备了三套衣服,一套是红色西装套裙,搭配红色发卡和小皮鞋的八十年代风格,一套是自己设计打版的白色婚纱,分别和周严丰的军装和中山装搭配。   确切说准备了四套衣服,还给两人准备了红男绿女的宋制婚服。   婚礼是没的了,陆曼曼就不想在婚纱照上委屈了,不管这个年代的风格,还是现代古代风格,都想留下纪念,不过想尽善尽美没有那么容易,尤其宋制婚服除了婚服之外,还要准备相应的一系列首饰,锁,扇子,头冠。   总之光是衣服就准备了两个多月。   等两人再拍婚照的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份中旬。   这时候天气热起来,在照相馆里拍完几组照片,两人都热到不行了。   陆曼曼评价,她辛辛苦苦大半天,结果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还是很开心。   而且照片拍出来效果很好很好,任谁看了都会说他们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衣服都太精致太漂亮了,尤其那两套宋制婚服,在拿出来的时候就把照相馆的人都给震住了,老板甚至于跑过来跟陆曼曼商量,能不能把婚服放在这里出租,还有那套婚纱。   照相的钱都给他们免了,以后来拍照也免了,还想把他们的照片贴到橱窗。   陆曼曼给一口回绝了,她又不缺那点出租赚的钱,她的婚服就是一辈子只穿一次,那也是要挂起来收藏的。   将来要是芝芝结婚喜欢,倒是可以转送给小家伙。   至于把两人婚照贴到橱窗,这个倒是无所谓。   照片洗出来后,陆曼曼就和周严丰商量着挑出来最喜欢的那张,让照相馆的人洗成大照片,然后装上相框挂在正对床头的墙上。   其他的挑出来几张装小相框,摆在卧室和书房的柜子上。   徐厂长那边服装厂股份制改革完成,陆曼曼又开始跟他协商起了收购的事,等到收购结束,在服装厂这边的支持下给制衣厂重新找了正儿八经的厂房,一边购进新的机器,一边扩大生产规模,很快就将制衣厂转变为前店后厂的经营模式,也注册了“新丽”这个品牌。   新丽作为服装厂旗下的子品牌,主要走的是中高档路线。   陆曼曼出任公司总经理,底下有两个副总,一个是蔡洲,另一位是徐厂长这边的人,两人一个管运营,一个管财务。   新品牌刚刚成立,怎么打响名气被更多人熟知是关键,陆曼曼从入秋开始就一趟趟往返天庆和京城两地,跟大众电影的杂志社倒是很快签订了服装赞助的协议,上了两期杂志内页和一期杂志封面,反响非常好。   就是赞助电影服装这边有些麻烦,跟国有厂打交道,很多事不是谁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敲定,得走流程,得各种协商。   总之陆曼曼忙了大半年。   周严丰期间也忙,今年下半年工作尤其多,到其他友邻军区走访交流,到军分区视察,到外地办事,刚入冬的时候还进了两趟京。   双方都忙,但尽管再忙,两人新婚燕尔感情正是最浓之际,只要抽开空就要黏在一起。   周严丰九月底过生日那天,正赶上陆曼曼制衣厂刚刚收购,又是忙着规划新厂房,又是忙着买机器,忙着制定新的生产计划,陆曼曼也牵挂着他,挤出时间给他过了生日。   他去年给她过生日的时候,早上在她醒来就对她说了生日快乐,她这次是早上在他平时快要醒来的那个时间点,把他亲醒,跟他说了生日快乐!   然后送上生日礼物。   陆曼曼平时没少给他买什么国外大品牌的袖扣,西装,皮鞋,机械表,高档皮夹子,甚至是香水之类,去年还送过他一只劳力士金表来着。   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华而不实,根本穿戴不出去,手表买了好几只了,他出门在外还是戴着那只戴了好几年的上海牌手表。   那么多礼物里面,也就那只皮夹子还勉强一用,但也因为太高档了,有次被同僚看到当做稀罕物一样念叨,他回来就放起了。   陆曼曼花了两块钱在国营商店重新给他买了只大众款,他天天带着,用得倒是很好!   说白了他就用不了好东西!   就是再像去年那样重工重料地给他做衣服也不能了,别人一件好大衣穿好几年呢,他没道理频繁地换新衣服。   陆曼曼是想学着做一个好太太,那之后也就歇了总给他买礼物的心思,不过他平常衣物都由她置办,外面不能穿太好,她就变着法子里面给他穿好一些,但也就那两个颜色,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他经常换衣服。   总之因着这样那样的限制,给他挑选生日礼物太难了。   何况他本身也不缺什么。   陆曼曼最终还是托姐姐给他在国外买了两套军事类的书籍,还有一只英雄牌的钢笔。   周严丰十分喜欢,还夸她越来越有思想觉悟了。   陆曼曼那天傍晚又把所有事都推开,跟他一起吃了饭,然后到小洋楼三楼放她姐姐钢琴的那间屋子,在钢琴前给他弹了一首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当做生日歌。   他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霜降那天老太太老爷子接到周严丰哥哥的来信,说是任务完成一阶段,冬至那天会回来看望家人。   陆曼曼也接到姐姐电话,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姐姐过去香江没多久就申请皇家音乐学院进修钢琴,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终于达到入校标准,现已进入进修班开始学习课程。   坏消息是舅舅近期又不太好,又住进了医院。   还有一件事,舅舅怕他自己出意外,希望她赶在年前跟准丈夫把婚礼办了。 第158章 大伯哥   陆曼香的准丈夫家里也是家族企业,经营着香江最大的百货大楼,除此之外涉及诸多领域,比如珠宝,酒店,通讯地产等等。   准丈夫二十九岁,律师出身,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自己有一家律师所,之前有个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女朋友希望他进入家族企业,将来好继承家业,他未来的工作重心也是律师所,两人理念不同,最终分手了。   陆曼香跟他家里长辈都是内地过来的,生意上也有来往,两人在一次舞会认识,一来二往成了好朋友,后来坠入爱河,双方不管性格爱好还是对生活的态度都十分融洽,入秋时候就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订婚了。   陆曼香这时候一面照顾舅舅,一面进修学业,为了好使舅舅安心,也得马上跟准丈夫筹办婚礼了。   陆曼曼接到姐姐电话,接下来除了把京城那边的业务移交到蔡洲手里,也在赶着其他工作。   至于美容店那边,蔡晓虹经过大半年的锻炼也已经完全上手,不需要操心。   总之要赶在年前把时间空出来,她姐姐结婚,她怎么也得去香江一趟,亲自见证她姐姐的婚礼。   冬至那天周严丰的哥哥周瑞丰回来了。   还是陆曼曼头一个见到的!   那天陆曼曼上午到十点钟忙差不多就赶紧回家,周严丰的哥哥要回来,好不容易回来跟家人团聚,老太太自然要准备丰盛的饭菜,而且冬至要吃饺子,家里要包饺子。   陆曼曼开车快到大院门口的时候,前面开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看着是挺普通的,但陆曼曼直觉有点不普通。   后来那辆车很快停到大院的大门口,下来三个男同志,其中一个身材颀长,跟周严丰眉眼之间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但跟周严丰气质完全不同,周严丰虽然也冷,但他是高冷的让人感觉不容易接近的那种,而且他常年身居高位,身上威重,对方是清冷又斯文又感觉谦和的那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搞研究的那种气质很重。   陆曼曼下了车,听到他对另两位说,“我到家了,这里很安全,你们先回招待所吧。”   那两位刚要说什么,见有人走近,立马警惕地看过来。   陆曼曼猜她大伯哥是被护送回来的,见此忙道,“大哥?”   她觉得这肯定是大伯哥,正面看跟周严丰更像了!   周瑞丰就叫那两人放松警惕,对着陆曼曼露出个笑,伸出手来说,“小曼,你好。”   两人原本是没有见过面的,周严丰结婚时他哥已经出了任务,虽说年后那次他哥联系了家里,后来家里给寄过全家福,但就是一张相片,陆曼曼都没想到他竟然十分肯定地认出了她!   周瑞丰解释说,“严丰给我写过信,说他太太除了年轻漂亮之外,无论性情还是其他方面,都与别人格外不同,我即便不看相片,到时候也一眼能认出来。”   陆曼曼都不知道周严丰秀恩爱都秀到他哥那里了,也不替他哥想想,他哥在那边单身一个人,妻子还……   她只能笑笑撇过这个话题,然后赶紧带大伯哥回家!   这天礼拜天,周秉和周芝芝都在家里,周秉早上就开始等着父亲回来了,周瑞丰进门来时,他正蹲在厨房里帮奶奶给鸡拿热水烫着拔鸡毛。   陆曼曼道,“周秉,你爸回来了!”   周秉手上一松,那只拔了一半鸡毛的鸡掉到了热水里,热水顿时溅了两裤腿,他都没顾上看一眼,腾地站起来就往出走。   见到周瑞丰就两眼含了热泪,嘴唇也有些颤抖,“爸。”   周瑞丰凝视儿子的脸,很快伸出手来,将个头快赶上自己的儿子抱住了。   这边父子情深,老太太也赶紧把周芝芝抱过来,让她爸爸看看他的女儿。   周瑞丰松开儿子之后,就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轻声说道,“芝芝,叫爸爸。”   周芝芝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走那年芝芝才三岁多一点点,快两年没见,虽然平时老太太老爷子经常给她讲起爸爸妈妈,也给她看相片,让她记得她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   但到底这两年没有共同生活过,不管父亲还是母亲,对于周芝芝来说都太过陌生了。   她过了会儿才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   周瑞丰眼泪都掉下来了,抱过女儿,侧过脸埋到女儿的小肩头,也把掉泪的一幕藏了起来。   老爷子要叫周严丰回来,陆曼曼说不用打电话了,还得话务员转接呢,她去找他回来!   她穿起外套就去了机关。   路上陆曼曼问周严丰,大哥知不知道大嫂单方面离婚的事。   周严丰说家里没告诉过,但俩孩子都在这边上学生活不可能没有原因,因此说了大嫂去国外学习两年。   他哥搞研究出身,性子相对单纯些,但怎么说也跟大嫂大学毕业就结婚,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生育了两个子女,他走后她就丢下孩子出国学习了,其中原因应该不难猜想。   周严丰说到这里忽然微微用力握了握陆曼曼的手,扭头问她说,“假如我像我哥这样迫不得已出了任务,生死未卜,你会怎么办?”   他是想说她会不会等来转机。   陆曼曼很讨厌这种问题,说什么等不等的那不是假的吗,谁知道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会在什么情境下,又会面临什么心境,说白了不同阶段不同心境下一个人做出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她知道他没其他意思,或许就是忽然心血来潮的随口一问,但不想做这种回答。   反过来问他说,“你想让我怎么办?”   周严丰沉默。   在家门前才告诉她,“想让你等,但又不想。”   他抬手刮了刮她鼻尖轻笑着说,“怕你等得难过,还不如干脆放下,好好过自己日子去。”   陆曼曼真是谢谢他了。   也生出好奇,“那你呢,反过来你会不会等?”   周严丰道,“等啊。”   “我什么时候都等你。”   他是这辈子都认准她了,没个准信绝不会收手的。   陆曼曼听了就笑了,告诉他,既然他这么有情有义,她也不是那种负心之辈,她也愿意等他就是了,但最多也就两年,再久就不要怪她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把他骂个千八百回狗血淋头,再掉头甩了他!   周严丰手指抚着她柔软细嫩的小手,眼里都是笑意。 第159章 丈夫的权利   两人牵着手进了家门。   周瑞丰抱着芝芝,扭头朝两人牵着的手上看过一眼,冲周严丰笑了一笑说道,“好久不见。”   周严丰过去拍了拍大哥后背,说道,“回来就好。”   老太太一直含着热泪,老爷子抿着因为年老而变得有些瘪的嘴巴,也是不住地点头。   周严丰便叫父母陪着大哥,他和陆曼曼到厨房里给田阿姨打下手。   周秉刚才拔了一半鸡毛的那只鸡还在热水里扔着,周严丰撸起袖子把鸡拎着,接着来。   陆曼曼下意识蹲过来,撸起袖子帮他一起拔鸡毛。   周严丰脱口而出叫了一声乖,叫她别碰这种场面。   田阿姨剁好羊排骨,正过来要从碗柜里拿个盆把羊排骨放起,刚刚弯下腰就听到他那声乖,顿时羞得老脸一红,动作一止,因为太过尴尬,下意识地就跺着脚呸呸呸了好几声。   呸完才反应过来这是谁,还来不及找个理由,周严丰偏过头幽幽道,“田阿姨,您这多少是有点不礼貌吧?”   田阿姨,“对对对!”   然后迅速拿出盆,远离她们家这不讲道理的首长!   陆曼曼快笑抽了,谁不礼貌他心里不清楚吗?好意思倒打一耙。   田阿姨都上年纪了,都被他羞成什么样子了。   她拿起旁边的葱抽了他一下,不许他乱说话了。   然后过去给田阿姨帮忙。   老太太在外面守着许久未见面的大儿子待了挺长时间,无意间一看墙上钟表都十一点多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跑进厨房里。   厨房里田阿姨已经开始烧菜,周严丰在教陆曼曼包饺子,他包饺子虽然不熟练,但怎么包还是知道的,包素馅,素馅就要放得多,包肉馅就要放得少,放了馅双手使着巧劲用力一捏,饺子接口处严丝合缝,而中间是鼓鼓的。   包好了就摆放到撒了一层薄薄面粉的盖帘上。   他为人严谨,做什么都细致,包得饺子个个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摆放也是规整得不像话,像是在排列队形。   陆曼曼学不来,包得歪歪扭扭不说,不是漏口子就是破肚子了,总之一个个饺子遍体鳞伤。   她低头撅着小嘴一个个地补救。   周严丰让她放一边不用管,待会儿煮了他来吃。   陆曼曼不理他,还在顾自补她的饺子。   周严丰想帮她补她也不给,跟自己包的饺子杠上了。   气性真是大。   周严丰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只麻雀,然后就特别想逗逗她,瞧见老太太快进来时,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轻轻一抹。   这不是欠打吗?   陆曼曼一眼瞪过去,扔下饺子伸出手也要给他脸上抹面粉。   刚好老太太就进来了。   老太太进来看到儿媳“欺负”儿子那一幕就笑了,然后笑眯眯道,“曼曼真棒,跟严丰包了这么多饺子啊。”   陆曼曼就赶紧把手伸了回来,她在老太太老爷子面前一向还是很乖的,以前因为协议是配合周严丰的演出,后来跟老太太老爷子处得好,愿意在长辈面前乖乖的,讨他们欢心。   再后来是真的给人家做儿媳妇了,自然更要收敛了。   她拿手背擦了擦脸上,有点不好意思道,“妈,我包得不好,这些都是严丰的功劳。”   老太太过来却是一个劲地说好,说能吃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我们曼曼本来就不是干这个的,包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陆曼曼都被夸得汗颜。   老太太看包得差不多,田阿姨菜也烧得差不多了,起锅烧水把饺子下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随后就让两人去洗手吧,剩下的她来。   周严丰牵着陆曼曼小手出来,带她到一楼的卫生间去洗手,给她洗了手,顺便也拿毛巾给她把脸擦干净。   陆曼曼看外面没人过来,还记着他刚才使坏,故意让老太太瞧见她欺负他。   这人真是蔫坏。   就是欠收拾。   她把他推到墙边,拍拍他的脸道,“坏死了你,我不好好治治你,我就不姓陆。”   周严丰立马就举手投降了,随后笑着低下头搂住她的小腰,要跟她亲个嘴儿。   外面周芝芝忽然叫道,“妈妈,妈妈!”   两人对视一眼忙往出走。   原来周芝芝一直被爸爸抱着,始终也是好奇地看着爸爸,爸爸时不时地看看她,又亲亲她的小额头,她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就更加好奇了。   等到厨房里面往出端菜的时候,她爸爸放她下来,拉着她的小手手去饭桌那边。   她忽然挣脱开爸爸的大手,跑去了爷爷奶奶的屋里。   她爸爸跟着过去的时候,她手里扬着一张相片叫着妈妈。   周严丰和陆曼曼过来时,周瑞丰正拿着那张相片低头看。   周芝芝伸着一根小手指,指着她爸爸旁边的人说,“这是我妈妈!”   然后她的小手手插到腰上,大眼睛闪烁着看着她爸爸,好像在问,她爸爸在这里,那她妈妈呢?   陆曼曼一时间鼻酸,扭开了头。   周严丰等再回头找她时,她已经走开回到了楼上。   周严丰找过来时,她换了件衬衣,说那件衣服沾上面粉了,上来换下衣服。   周严丰不由分说捏起她下巴,看她眼睛都有点红红的,像是哭过。   陆曼曼自然不会承认。   周严丰道,“想你妈了?”   陆曼曼好像被戳穿一样扭头就是瞪了他一眼,周严丰不明白为什么他同她都已经做了夫妻,她为什么还是把心防驻得高高的,都不肯在他面前暴露一丝丝的软弱,不肯全身心地依赖他。   见她拉下衣服转身要走,他将她一把捉了回来,“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父母,今天就跟我说说吧。”   陆曼曼没什么想说的。   周严丰态度很强硬,“我是你丈夫,我想知道,我也有权利知道。”   陆曼曼最讨厌被人追根究底,不是她不想说,是连她自己都不想提。   但他是她丈夫。   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他,就是不管什么小秘密,不管什么喜怒哀乐,也应该跟他一同分享。 第160章 对不起   陆曼曼真心喜欢他又爱他,两个人虽然总是忙,没法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但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她,时时都在牵挂着她,她虽然有时候也有点小情绪,比方赚了钱就想给他买点好东西,但他在这方面根本没有需求,就连他本人对那些东西也没有多大兴趣和追求。   她知道他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他人也再正直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后来虽然顺着他,心里因为没能满足多少有点不得劲。   还有他总是想要潜移默化地让她融入他的体制内,他那些学习文件,还有什么领导讲话精神,每回必定哄着让她念给他听,还要跟她议论一番,指点她一番。   陆曼曼自由散漫惯了,每回都得硬着头皮。   说白了他们两个人成长轨迹不同,家庭背景不同,对生活的追求不一样,奋斗的目标也不一样。   但除此之外婚姻生活很愉快美满。   陆曼曼因此不愿意在那些细枝末节的小细节上跟他有冲突,浪费时间也浪费感情,因此都是顺着他来的。   他此时拿出丈夫的权利要求知情,陆曼曼默默看了他片刻,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陆曼曼的母亲当年长得特别漂亮,身边爱慕者追求者众多,她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她父亲一表人才也是个大帅哥,但就是家境没那么好。   不过人会说话又会做事,很上进勤快,很快赢得她姥姥姥爷欢心,顺顺利利地将她母亲娶走了。   婚后两人恩爱又幸福。   她母亲娇惯出来脾气有些不好,但她父亲脾气好,对她母亲也是很好,好到捧老婆臭脚都乐意的地步,总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疼得不行。   心疼老婆跟着受苦,发誓要给老婆最优渥的生活,出去拼了命一样地赚钱。   他为人仗义又大胆,零零年那时候碰到好时机,带着人搞工程赚了第一桶金,之后财富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成了他们当地有名的开发商。   他也西装革履人模人样了,对她妈还是很好很疼,对老婆家人同样好到有求必应,好到她妈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后来姥姥姥爷去世,他披麻戴孝地长跪不起,哭到眼睛都是红血丝,也是他这个女婿给执幡帮着下葬。   人人都说她妈嫁对了人。   陆曼曼也是从小看着父母恩爱过来的,属实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最幸福的,可也不知道哪天说变就变了,她当时还小,从小泡在福罐子里,完全没有发觉丝毫端倪。   就是十二岁刚刚过完生日,她母亲出了门没有再回来。   后来再见母亲就是母亲的葬礼。   关于她母亲的死众说纷纭,有人说好好做她的富太太就行了,睁只眼闭只眼不就是那么回事,还有孩子呢,也不为孩子考虑考虑。   有人说男人有本事了,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拿钱回来就行了,哪就有那么矫情。   有的说她爸早不碰她妈了,外面年轻漂亮的多得是,跟她妈也就维持个面子关系,她妈还当全天下她最幸福,知道那回事可不就受不了。   还有说外面养得那个小的坏,安安心心被男人养着不就行了,非要捅到人家老婆面前,这下好了,出人命了。   没有人告诉过陆曼曼真相,是她后来通过那些只言片语,拼凑出了她母亲死因。   他爸瞒着她妈在外面有人了,比她妈年轻漂亮,她妈一直被家里幸福蒙骗,不知道丈夫外面丑事,直到小三想要上位,把消息透露给她妈,她妈过去抓奸,亲眼看到之后,回来的时候路上就出了车祸。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陆曼曼讲给周严丰的自然比这个简洁明了,也只讲了重点,父母有多恩爱,结果就是那样的结局。   周严丰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道,“后来呢。”   后来他爸自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把那小三打发走了,然后半年后迎娶了另外的女人。   周严丰道,“我说你后来呢?”   陆曼曼摸了摸脖子,“闹得不行,被爸爸送去了寄宿学校。”   周严丰时至今日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晴天雷劈,经历了怎样的三观颠覆,又被抛弃。   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霸道自私又没心没肺的性子,才明白她为什么死活不肯要孩子。   他眼前都是十二岁的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茫然无措,又切齿痛恨。   他揽过她肩头,心疼地搂着她抱着她,想说她受委屈了,将来就是一辈子他也再不会叫她受丁点的委屈,一遍遍说的却是,“对不起,曼曼。”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向人诉说委屈的人,她不想说他就不该问,却非要问,非要她说个明白,最终撕开的却是她深埋心底的伤疤。   陆曼曼知道他也是因为爱她,越是爱就越是想要知道对方的全部,越是想要了解对方的内心。   他已经很有耐心了,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地碰触,是这次才没能忍住。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道,“都过去了,就是有时候想起我妈,有点难受。”   周严丰给她揉胸口,不想叫她难受。   陆曼曼又破涕为笑,她觉得他别看又成熟又睿智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但有时候也跟孩子似地,刚才给她脸上抹面粉,现在又给她揉胸口。   她拉过他的手道,“行了,下去吧,芝芝还不知道怎么样。”   两人下来时,饭桌上的菜刚刚摆齐,周芝芝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坐在爸爸大腿上,拍着小手手想吃饭饭。   陆曼曼真是喜欢这小崽崽,过去就弯下腰亲了她一口。   周芝芝立马伸出两只小胳膊,跟婶娘要抱抱。   周瑞丰都抬头看向了陆曼曼。   陆曼曼,“……”   早知道就不随便亲了,人家亲爹都没抱够呢,她这做婶娘的就把孩子拐走了,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她忙道,“芝芝乖,让爸爸喂饭饭。”   周瑞丰就把芝芝抱起来道,“去吧,想找婶娘就找婶娘去吧。”   周芝芝很快就抱住了陆曼曼脖子。   陆曼曼只得把孩子抱走,对大伯哥很是抱歉地笑了笑。   周瑞丰眼里含着笑意道,“听爸妈和严丰都说了,两个孩子都喜欢黏你……家里这些日子,辛苦弟妹了。”   他顿了顿之后,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过来说道,“回来得着急,没给弟妹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给你。”   陆曼曼好奇是什么东西,接过来一看,顿时就坐直了背,是一枚小小的奖章。   代表他荣誉的奖章。   很有收藏意义的那种。   估计原本是要给他妻子的,心灰意冷地当做小玩意给了她。   陆曼曼哪里能收,但看他收回了眼,周芝芝拿小手手好奇地拨弄着那枚小奖章,她便拍拍小家伙的小脑袋道,“这是爸爸的荣誉,婶娘帮你保存着,将来给我们芝芝。”   周芝芝探着脑袋看她爸爸,对她爸爸又是好奇不已,一双大眼睛里也闪烁着崇拜。 第161章 贴心   周瑞丰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好好陪陪父母和一双儿女,中午饭后就带着全家去了公园游乐场,晚上又看了电影。   陆曼曼和周严丰都推开工作一起去了,还拍了不少照片,陆曼曼晚上还友情赞助全家到天庆市一家老字号鸿宾楼吃了烤鸭。   第二天周瑞丰又陪着儿子打羽毛球,打乒乓球,还跟儿子一帮同学朋友踢足球,又带着芝芝到图书馆给她买图书,还买了一本我的爸爸开火车的绘本,展开之后是火车棋,父女两玩的不亦乐乎。   可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周瑞丰在家里只待了三天就得走了。   那天护送他的人过来接他。   老太太又忍不住哭成泪人。   老爷子想得开,也不得不想得开,安慰老太太说就当是给国家生了一个儿子,能联系到人,能时不时回家里看看就不错了。   让儿子安心工作,不必操心家里,两个孩子他们会好好照顾好的。   周芝芝年龄太小,这几天刚刚跟爸爸建立起感情,家里怕她看到爸爸又要走,会哭着闹着不许爸爸走,送到幼稚园就没接回来。   周秉回来送了爸爸,父子两又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陆曼曼听周瑞丰说,“爸爸很抱歉因为工作缺席了你和妹妹成长的重要时刻,很抱歉给了你们生命却给不了你们一切,但你不要怀疑爸爸不够爱你们,爸爸始终都在牵挂你们,希望你们能健康快乐的成长,这次回来爸爸看到了,看到你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把学习和生活都安排的很好,也有很多收获,你没有让爸爸失望。”   周秉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瑞丰看了儿子片刻,把儿子拉近,又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陆曼曼没有听清,猜测应该是有关于周秉的妈妈,因为周秉很快就眼睛湿润,然后重重地点了头。   周瑞丰随后拍了拍他肩头寄语道,“努力学习,积极生活。”   祝陆曼曼和周严丰一直生活愉快后,乘车离开。   周芝芝下午蹦蹦跳跳地放学回来,虽然她爸走之前跟她提了提要走的事,但她回来就又找起了爸爸,楼上楼下没找到爸爸,总以为爸爸跟她玩起了捉迷藏,直到老太太说爸爸已经去忙工作了,她嘴巴瘪了瘪,一双大眼睛泛起了泪花。   老爷子忙抱着她出去玩儿,到院里跟小朋友一起滑滑梯。   周芝芝又很快把爸爸丢到了脑后。   陆曼曼晚上也提早回来,吃过饭后陪着小崽崽下了两圈火车棋,她没碰过这个,哪里会下呢,反过来要崽崽教她玩儿,芝芝教的不亦乐乎,后来陆曼曼给她念故事书,她听着听着很快犯了迷糊睡着了。   老太太随后抱她回到屋里睡下。   可睡到半夜的时候,芝芝哭着醒来要爸爸要妈妈了。   老太太老爷子怎么都哄不住。   周严丰听到动静下来也哄不住,还是陆曼曼下来的时候,芝芝抱着婶娘抽抽噎噎地叫妈妈,陆曼曼抱她回到楼上,把小崽崽搂在怀里给她一首一首地唱儿歌,这才把崽崽哄住了。   第二天早上周芝芝醒来发现被婶娘搂着睡的,小脑袋在婶娘胸口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道,“婶娘,你身上好香啊。”   陆曼曼见她醒了,搂着她也蹭了蹭,“你也好香啊,软乎乎的。”   顺便在她小肚子上挠了挠。   周芝芝咯咯地笑起来。   陆曼曼陪着小孩子晚起了会儿,周严丰已经起来了,进来就看到那幕,他觉得他家曼曼其实没有那么不喜欢小孩子,反而比一般人对待小孩子还有更多的耐心和爱心,她就是因为小时候伤得太深了,总怕将来发生什么,给不了孩子长远的陪伴和爱,让孩子受了苦,才那么偏激的从根上解决这个事,才干脆不要小孩子。   要她改变心意其实也很简单,等到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感情稳定了,他给了她更多更多的安全感,孩子肯定顺其自然就会来的。   “芝芝醒了?”   他走过来揉了揉芝芝小脑瓜,也不忘问她说,“要不要嘘嘘?”   周芝芝从被子里爬出来说要。   她穿着小背心和小裤衩,周严丰给她把衣服裤子穿上,这才抱起她去了盥洗室,然后顺便带她刷牙洗脸,清理的干净了便抱到楼下交给母亲,让她等着吃早饭。   周严丰折返回楼上时,陆曼曼刚没什么精神地起来,在盥洗室里刷牙。   周严丰知道又让她辛苦了,让她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眼皮都有点浮肿。   他从楼下冰箱里拿了她之前冻的冰块,等她刷牙之后,就给她兑了热水摆了毛巾,让她洗了脸,然后扶着她后脑勺,拿着用毛巾裹住的冰块给她敷眼睛。   陆曼曼实在喜欢他的体贴,闭着眼睛倚在他肩头那里,搂住了他的腰。   所以说为什么跟他婚姻感到幸福,就是他太体贴了,她对好一分,他就时时刻刻总想着回报她的好,总是顾念着她的付出。   但她也没有太贪恋这温馨,很快就叫他收了手,别耽误了上班。   芝芝有着全家的疼爱爱护,白天又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只是跟着爷爷奶奶,睡到半夜还是会惊醒哭着要爸爸妈妈。   陆曼曼和周严丰那之后每天晚上搂着她一起睡,她这才又不闹了。   不过好在周瑞丰半个月后来了好消息,说过年的时候能回去了,透露出来要回原单位工作了。   这意味着他们成功了。   电视报纸上还没有放出消息,这种绝密信息可能要过几年才放出来,说哪哪年国家什么什么实验成功。   陆曼香也来了电话,婚期确定在腊月二十五,等着陆曼曼提早过来,跟她一起选礼服。   陆曼曼赶在春节前把手头工作全部移交出去,赴香江探亲的申请书也早就交了上去,她过去也不需要带多少行李,姐姐那边什么都会给她准备好,就是为了防着手里用钱方便,到银行换了点港币。   周严丰知道她一向警觉,但也提醒她过去吃吃喝喝玩一玩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要参与什么敏感活动,注意着意识形态,那边现在还属于敏感地带。   陆曼曼明白,她一个商人原本就是趋利避害的,原本也不会碰那些东西。   等证明下来的时间,她都用到了给家里置办年货上,这马上就过大年了,她姐姐那边婚礼结束就是大年,她少不了要在那边过年,注定也没法跟周严丰一起过这个年了,那就给家里多置办一些年货,给他们把过年衣服也都买好了。   就是走之前的那一天,家里忽然来了客人。 第162章 香江   来的不是别人,是裴望津。   说是要回去了,过来看看周严丰和周严丰的家里人,拜个早年,也道个别。   陆曼曼那会儿听裴锦说家里给他找好了对象,知道他家里解决了赵雁的事,就要让他回去了,可一直也没见他回去,他时不时地还跑到小洋楼那边理个发,坐一会儿什么的。   大约是知道他母亲上回把赵雁放出来打得什么主意,后来没脸直接当面问陆曼曼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在那边又是什么情形,就只抽了空就来小洋楼。   倒是给周严丰打过两回电话。   周严丰忙着处理工作,再者跟陆曼曼是一样的想法,希望陆曼香到了香江,在长辈身边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轨道,她的性格就适合在长辈身边找个家庭背景相近,文化相当,情趣相通的人执手一生,跟裴望津就算了,两人哪里都不合适。   周严丰起初从陆曼曼那里听说裴望津追求她姐姐的时候,跟陆曼曼分析他这个人天性爱浪漫,可能就是犯了男人的英雄主义。   尤其陆曼香那个软软的性格,确实很让人产生保护欲。   可他那个工作性质和家庭背景,也护不住陆曼香。   陆曼香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只想要踏实和稳定。   后来很快去了香江,周严丰和陆曼曼就都把这件事放下了。   至于裴望津说的从前听过陆曼香弹钢琴什么的,周严丰不知道这回事,虽然年少那时候因为两家长辈都是一个部队出来,跟裴望津也是认识的,但两人关系真正走近是周严丰去首都上了大学,又过了两年通过杂志上的交友信息才建立起的友谊。   他从前倒是听裴望津说有一年在家里犯了什么错,被他家老爷子打发到了天庆市的亲戚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想来就是那段时间见过陆曼香。   陆曼香家那时候还住着小洋楼,出入开着小洋车,家业虽然都上交了,但也出任着百货大楼的总经理,母亲又在音乐学院任教。   他们家是足够令别人羡慕的。   周严丰记得陆曼香那个时候每天回来要练琴,她性格柔婉恬静,长发被她母亲打理的柔柔顺顺地扎起来,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色彩温柔又干净。   确实容易成为少年人心头一抹温柔的白月光。   但白不白月光的,不管说给裴望津的年少时代留下什么样深刻的印象,他和陆曼曼都是务实的人,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听裴望津的故事。   裴望津大约没在周严丰那里找到支持,后来也就识趣地没再打过电话。   不过陆曼香那边订婚结婚,陆曼曼都让周严丰透露给了裴望津,好叫他死心。   他也确实死心了,这次上门模样依旧是从前的模样,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神采,强颜欢笑说这趟回去就要结婚了。   周严丰点了点头,祝他好,又说了几句成家立业之类的话,就再没有其他了。   裴望津坐了坐把茶水喝光,就站起来说要走了。   这时候傍晚,老爷子和老太太刚接回来周芝芝,田阿姨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他要走,说让他留下吃饭。   裴望津说下次吧,下次有时间带着新婚太太一起过来再登门吧!   周严丰将人送出去。   陆曼曼第二天也要走了,周严丰不想跟她分开,跟平时忙工作分开不一样,她这次去的地方太远,而且是他掌控不到的地方,他托人查了那边情况,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但总不能不叫她去探望她姐姐,婚礼那么重要的时刻,没有道理缺席。   陆曼曼倒是沉浸在去香江的期待中,告诉周严丰应该年后就能回来,免得他到时候太过想念,晚上哄好小芝芝,让小芝芝跟着爷爷奶奶睡,整晚把周严丰喂得饱饱地。   周严丰第二天送她到车站。   周严丰原本是想把工作推开,跟她一同到羊城,送她到口岸。   陆曼曼不想那么麻烦,路程太长了,她也不想到时候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回来。   只让他送到车站,到时候打电话给他报平安。   她看着娇气,事实上非常独立,但就是太独立了,太有主意了,周严丰才不放心,但该叮嘱她的也都叮嘱过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过了,车站拉着她的手就只说她不要贪玩,要早点回来,就把人送走了。   陆曼曼从天庆到羊城花了两天两夜,过了检查站乘坐客船到香江倒是没用多少时间。   陆曼香提早就来等妹妹了,跟准丈夫一起过来的。   陆曼曼一出来就看到两人,她那准姐夫姓陈,陈文君,英文名叫凯文。   他个头高高,肩膀很宽,显得壮实,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灰色西装,她姐姐双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他西装敞开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笑正低头跟她姐姐说话,模样并不完全像个坐在写字楼里的精英律师,反而随意随性,像是做创作类工作。   陆曼香很快叫了一声“曼曼”,笑容满面地丢开他跑了过来。   陆曼曼放下行李伸出手,姊妹两抱了个满怀。   陆曼香十分想念妹妹,拉着陆曼曼一直说话,直到陈文君过来揽住她的腰,提醒她应该先带妹妹休息一下,她这才停下话头,拉着妹妹去汽车那里。   也给妹妹和准丈夫互相做了介绍。   陆曼曼对陈文君这个准姐姐第一印象十分好,说话也是谦和有礼,跟姐姐男才女貌十分相配,他们开着一辆老款的铃木吉姆尼,汽车保养很好,看出来开了很久,但没有换车,就很能说明车主对待生活的态度了。   而车主就是陈文君。   陈文君也没有一见面就像其他男人一样说陆曼曼多年轻漂亮什么的,只说她姐姐一直念叨她,十分地想念她,他希望小妹这次过来在香江有段愉快的经历。   一路上也很会带动气氛,提起说给陆曼香起了个英文名叫艾曼达,因为艾曼达的中文意思是说善良的,优雅的,乐于助人的,他觉得陆曼香就是这样的女孩。   但是陆曼香说要等妹妹过来,听听妹妹的意见。   陈文君坐在驾驶位开车,说完这话透过后视镜朝陆曼香笑了一下。   陆曼香挽住陆曼曼的胳膊,笑着斜了他一眼,告诉陆曼曼说,明明是因为艾曼达很容易叫成阿曼达,她听着不喜欢,才不愿意叫这个英文名。   陈文君说她也说了要听妹妹的建议,怎么还不愿意他提这茬了呢。   两人开始斗起了嘴,你来我往地陆曼曼都感觉恋爱的酸臭味太浓重了,但看姐姐光彩照人,松快又快活,真是替她感到高兴。   陆曼曼来的这天也是巧了,陆老先生出院回到家里了。   陆老先生住在一栋三层高的半山别墅。   陆曼香带着陆曼曼回来,董特助就迎上来说老先生想见见陆曼曼。   陆曼香正打算跟着过去,董特助叫她止步了。 第163章 又蠢又毒   陆曼曼先给周严丰打电话报了平安,才去见的陆老先生。   陆曼曼之前在姐姐电话里就了解过,陆老先生是肝脏不好,所谓肝气不通百病生,就是肝脏不好就容易百病缠身。   他这个病一方面是身体上的疾病,一方面也是因为心情上。   他当年带着怀有身孕的妻子离开故土,搭乘上来香江的客轮,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半途客轮在海域里遭遇了风浪,最后抵达香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又被迫跟内地的家人断开联系,这才长期郁结于心,把自己熬垮了。   陆曼曼不是原主,自然是头次见到这位舅舅,进来时见他在起居室小客厅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疾病拖垮身体的原因,明明年龄也不是太大,却很瘦,腿上盖着一张薄毯窝在沙发椅里,显得很是瘦小。   不过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西方经济学的书在翻动着看,旁边站立着一个佣人随时准备伺候着。   听到陆曼曼进来的动静,他把书合上,先是叫佣人出去,这才抬头看过来,眼里有着几分打量,也含着几分笑意道,“曼曼?”   陆曼曼之前听姐姐话里的意思,舅舅更偏爱大外甥女,就知道原主小时候是不讨喜的。   所以也没有很奔放热情,就透着一点拘谨地叫了一声舅舅,然后走了过来。   陆向松始终看着她,等她走到身前,便叫她坐下。   他说道,“你比你姐姐变化大,如果舅舅是在外面碰到你,决计认不出你就是我家那个二外甥女。”   陆曼曼只能笑笑,“人是会长大的。”   陆向松缓缓地点头,“你不仅变化大,还有了本事,听你姐姐说,你在天庆市经营着美容店,制衣厂,还跟国营服装厂合作,搞起了服装品牌。”   陆曼曼笑着点头。   陆向松很是赞赏地看着她,然后坐起来伸出手来。   陆曼曼顿了顿将手放过去。   陆向松握住她的手道,“你姐姐性子终归是软了些,经不起大风大浪,你却给舅舅带来太多意外,你帮你姐姐离婚的事舅舅也听说了,如果不是你,你姐姐她自己是决计脱离不了那样的婚姻。”   这话陆曼曼不好接茬,见他还有忆往昔的意思,忙岔开话题道,“舅舅,过去的事咱们就不再提了,就是我听姐姐电话里说,我那两个外甥,你给安排好了?”   “那算什么外甥?”   陆向松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后就将陆曼曼的手松开,拢了拢腿上盖着的薄毯,靠向沙发椅里。   陆曼曼理解他心情,从小偏爱着的又会说英文又会弹钢琴,养得大家闺秀一般的大外甥女,一朝坠入泥坑,嫁的那种垃圾玩意估计都比不上他家从前的长工,于大外甥女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于他这个舅舅也是一种屈辱。   他高兴得起来才怪。   陆曼曼安慰说,“舅舅,都过去了,姐姐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也回到您身边了。”   陆向松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才缓下神色看向她,“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你们都能回到舅舅身边,舅舅还有什么好计较其他的。”   陆曼曼听着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没来得及多想,就听他说起安排那两个小混蛋的事。   陆曼曼当初电话里听姐姐说,没来得及细问,还奇怪舅舅怎么找到两个小混蛋,严大宽逃去南方,跟老婆子和两个小混蛋汇合了?   舅舅安排两个小混蛋,是将那老婆子和严大宽一起安排了?那岂不是白白叫那家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听舅舅说起才知道,原来姐姐来到香江不久,舅舅就安排人到南方找她那两个孩子,当初严大宽他们要去的是羊城,跟着去干活的地方也是各个工地上。   虽然羊城改开后建筑搞得热火朝天,但大大小小的工地都是有数的,找起人这才不至于海底捞针。   舅舅的人找到两个小混蛋时,两个小混蛋已经跟着盗窃团伙做起了扒手,还有在火车站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装作孤儿卖可怜,跟路人讨要钱财。   原来严大宽也不知道是没逃窜回南方还是怎么着,两个小混蛋一直是跟着老婆子的,老婆子虽然没等到儿子,但同乡带他们出来的工头不至于不管他们死活,就让老婆子在工地上给工人们做饭,每个月也能赚得几十块钱,养活她自己和两个孩子足够了。   但两个小混蛋不省心,据说每天在工棚里上蹿下跳,工人们都叫苦不迭,但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机灵”,就被盗窃团伙看中了。   老婆子本身就奸懒馋滑,能轻轻松松赚钱干嘛要受罪,从此以后也不在工地累得腰酸背痛地做饭干活了,跟着两个孙子一起出工,火车站那地方躺到墙根哭两声嚎两声,自然有人看着可怜给她一毛两毛。   舅舅的人把两个小混蛋带走也不费吹灰之力,只说看中两个孩子将来必成大事,要把他们认做养子带走培养。   盗窃团伙和老婆子自然不愿意把赚钱工具拱手送人,舅舅的人掏了一笔钱,那老婆子在盗窃团伙的劝说下撒了两滴泪,说不能耽误孩子前程,高兴地撒手了!   陆曼曼绕是见惯人性丑恶,也听得瞠目结舌,不说盗窃团伙见财起意,能不能让老婆子分到那笔钱吧,就说老婆子不知道她那两孙子什么货色,还不能耽误孩子前程,说白了不就是见钱眼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孩子卖了。   当初生怕孩子妈抢走孩子,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跑得那叫一个快。   也不想想孩子妈毕竟孩子亲妈,能亏待了她两个孙子?   转头卖孩子倒是卖的快。   真又蠢又毒。   就是不知道严大宽到时候找到老婆子,会不会跟老婆子拼命?   陆向松道,“原本舅舅不打算管,我也不承认有这样的外孙子,可是你也知道你姐姐的性子,她再善良不过,她就算嘴上说不管,但到底过不了良心那关。所以我跟文君商量……”   陆曼曼意外道,“我姐夫也知道?”   陆向松点了点头,“你姐夫自然有权利知道你姐姐的过去,他是个大度也富有同情心的人,非常同情你姐姐的遭遇,他也希望这件事能妥善安置,不要让你姐姐一直心里不安。”   陆向松话锋一转,“可我们一致认为,不能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他们身上的劣根性太重了,以后能不能养好留下祸根还是两说,所以就以资助人的名义送到了新加坡一所封闭式的教会学校。”   “你姐姐也是同意了的,但我觉得对你姐夫不公平,所以叫你姐姐写下协议,从今往后彻底把这两个孩子忘记,就是将来也不准再打问他们的事,不准再跟他们相见,总之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他们。”   陆曼曼觉得这么安排也没错,虽然是极度讨厌那两小混蛋,但不管不问,将来谁知道会埋下什么祸根,她姐姐也不是有多喜欢那两孩子,只是于心难安,如果说知道他们不管在哪个地方,起码正常生活,衣食无忧,心里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也难怪她姐姐人都变得轻松活泼了很多。   这是心里彻底放下了事,当然也是因为她的准丈夫和长辈在实际行动上,给了她莫大的支持和关爱。 第164章 纸醉金迷   临近下午,陆曼香始终没等到妹妹从舅舅房里出来,惦记妹妹刚刚过来既没有好好地休息一番又还没有吃过饭,叫佣人送进去点心和下午茶。   陆曼曼吃着下午茶和点心,陆向松慈爱地看着她,关心地问她说,“喜欢吗,符不符合你口味?”   她姐姐叫人端进来的,自然都是按照她喜欢的口味。   陆曼曼笑笑点头道,“嗯,都很好。”   之前舅舅说完她姐姐那事之后,问了问她怎么看待内地改开政策,内地市场,还有西方经济之类,她就随便聊了聊,然后后面陆曼曼就发现这个舅舅越发对她慈爱了。   他目光带着殷殷关切,“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来了这里不必拘束,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睡什么样的房间,都跟舅舅说,舅舅都给你安排下去。”   陆曼曼又是笑着点头。   等到陆曼曼吃过下午茶和点心后,这个舅舅亲自带她在半山别墅各处转了转,姐姐精心给她布置好的房间,他还嫌不够好,叫人换了更加高级的床垫和梳妆台。   吃晚饭的时候也叫她坐到身边。   陆曼香看舅舅给妹妹夹菜,言语之间诸多关心,没有拈酸吃醋,反而为妹妹高兴。   她之前生怕舅舅因为妹妹小时候不招人喜欢,冷落了妹妹,现在看来是多虑。   姊妹两好久未见,陆曼香晚上就跑到陆曼曼房里陪她睡,临睡前舅舅让佣人过来给陆曼曼量尺寸,第二天早上,百货大楼的经理就领着人带来数不清的品牌服装给陆曼曼挑选。   不仅仅服装,还有鞋子包包和形形色色的珠宝首饰。   陆曼曼没有拒绝这个舅舅好意,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让人拿走,作为晚辈对长辈的回报,接下来的几天帮姐姐挑选结婚礼服之外,也常常留在这个舅舅身边照顾他身体。   他肝脏不好,陆曼曼就帮他敲胆经,李知芳当初听她劝说去了南方发展,这一年多来两人一直有联系,李知芳最开始去了一家私人中医诊所,学习中医针灸推拿这些传统项目,后来陆曼曼给她出钱,她开起了自己的中医馆。   陆曼曼给她打电话,从她那里学来怎么敲胆经,这敲胆经可以生阻气,就是双手捏成拳沿着裤线位置来回地敲。   哪里痛哪里就是毒素淤积的地方,重点就敲哪里,一直敲到发热,就可以起到促进肝胆排毒的作用。   还有什么睡前推肝经,都是长寿秘诀。   陆向松身边自然不缺有人护理,但就欣慰小辈有这份孝心,对陆曼曼也是愈发疼爱。   一天饭后他道,“你姐姐的婚礼有的是人替她筹办,你不必太挂心她的事,舅舅身边有人照顾,你也不必太挂心舅舅身体,你过来还没好好到外面四处看看,从今天开始舅舅就叫人带你到处兜兜风,香江虽然地方小,但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你可以开开眼界。”   说着他让董特助拿过来一张五百万港币的支票交给陆曼曼。   他道,“这五百万,你一个月内花完它!”   陆曼曼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在天庆市时这个舅舅委托董特助一出手就给高校和市建委捐赠了两千多万,展现了雄厚的财力,她怎么会不羡慕,但她到底不是人家亲外甥女,所以也没指望这个舅舅支持她事业什么的。   没想到一下子给她五百万,还让她一个月内花掉。   陆曼曼十分心动,却是扭头看向姐姐。   陆曼香已替她接下了,“谢谢舅舅!”   陆向松抚掌大笑。   隔天陆向松把身边一名叫阿显的保镖派到陆曼曼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问题,一名女助理充当向导,叫她出去可劲地玩儿。   晚上女助理回来就跟陆向松汇报,二小姐已经把钱花完了。   陆向松饶有兴致问陆曼曼做了什么。   女助理说二小姐拿了钱就直奔证券公司交易大厅,把钱全部扔股市里了,而且是加了最大杠杆。   陆向松眼里精光闪过,嘴上没说什么,却是从那天开始每日都要关注陆曼曼买的那两支股票。   陆曼曼已经没在关注那回事,舅舅让她好好玩儿,她就好好玩儿,这辈子一直待在内地没机会接触到上辈子的纸醉金迷,这时候就要玩个痛快。   那些歌手艺人的演唱会一个不落地都要参加,去跑马场骑马,到维多利亚港的游轮上参加派对,逛各种百货店。   五百万头天就花出去了,舅舅要再给她用来玩乐的钱,她也不需要,拿着过来时带的那两千港币到赛马场赌马下注,赢得钱足够她零花了。   而股市受一则联合声明影响明显回温,陆曼曼买的那两支股票一路高歌,两个多月里涨了三倍之多。   陆曼曼抛售清仓,拿着一千五百万转头投进香江的楼市。   香江的娱乐业此时正处于一个高峰期,纸媒非常活跃,陆曼曼这个陆二小姐,在股市和楼市的动作很快招来各大纸媒的注意,记者们把陆老先生让陆二小姐一个月内花光五百万港币这事,看成是陆老先生对陆二小姐的某种历练,不仅在报纸上大肆渲染,还预言陆二小姐很有可能成为陆老先生净资产二十八个亿美元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陆二小姐虽然从内地过来,但年轻漂亮会打扮,接触过的人都说她活泼又可爱,谈吐不凡,英文水平好极了,就是粤语经过学习之后也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那些富豪名流也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派对和舞会。   她那么年轻漂亮又与众不同,一时间也引得各家公子纷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短短几个月内陆曼曼在香江的上层圈内炙手可热,她天性爱玩,又爱结交人脉,对这些派对和舞会来者不拒,但什么爱慕者追求者就算了,她手上婚戒从未摘下,谨记自己已婚身份,再说不管论身材长相还是论优秀体贴,又有谁能比得上她老公?   她记得她亲亲老公,就是周严丰也不会让她忘了他,每天早晚两通电话必打无疑,就是年底再忙也没有间断过。   但当香江那边的报纸陆续放到周严丰的办公桌上,周严丰终于是坐不住了。 第165章 羁绊够不够深   陆曼曼生日在大年三十。   腊月二十九这天晚上,周严丰打来电话提前祝她生日快乐,就说起让她早点回来这事。   陆曼曼之前跟他说好了,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去,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周严丰道,“老公想你,你早点回来,也好给你补办生日。”   陆曼曼听到这话就笑了。   她刚从舞会回来,佣人帮她拉开裙子背后的拉链,好将身上小裙子脱去,换上舒适的睡裙。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拿着话筒弯下腰来配合佣人的动作,换好睡裙叫佣人们出去后,就对着话筒说道,“我也想你啊。”   她轻轻唱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辛晓琪《味道》)   电话里传来周严丰的轻笑。   陆曼曼这才言归正传,“不过补过生日就不必啦,舅舅和姐姐会在这边给我过生,明天中午家里团圆饭,晚上就是我的生日派对。”   她道,“你放心好啦,舅舅说了,这次不仅过,还会大过,场地都布置好了。”   她总以为她老公是怕没人惦记她生日,所以才急着叫她回去,还说了生日派对会邀请好多人,艺人歌手也会来助唱什么的。   总之这场生日宴肯定会很盛大的,她也会很开心的,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行了。   周严丰听了却是很吃味。   他道,“还是想你早点回来,过完生日初四初五不出门,那就初六往回走,到时候我提前在口岸接你。”   陆曼曼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这么固执了,看看连黄历都翻过了,给她把回去的日子都定下了。   她把电话搬到床上,抱着一只公仔倚在床头,开玩笑地问说,“怎么啦老公,怕我晚点回去被别人拐走吗?”   周严丰道,“是。”   他道,“那边报纸我看过了。”   他给她念了几条,都是有关哪家公子追爱陆二小姐的新闻。   陆曼曼没想到他连香江报纸都不放过,忙坐起来解释道,“你不知道,这边的人很爱看报纸,报纸就很多,各大纸媒竞争很大的,他们每天为了报纸销量,非得搞点噱头,其实那些东西都是添油加醋捕风捉影,总之他们就是能把一条平淡无奇的新闻,也能渲染成八点档的狗血连续剧,他们的报纸不像咱们那边讲究严肃慎重,是以八卦娱乐为主的,所以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相信……”   周严丰道,“就说有没有那种事?”   陆曼曼听他语气严肃,不敢瞒着他,“有当然也有,不过哪里就有那么夸张。”   她伸出手看着她的蓝宝石婚戒道,“我婚戒一直戴着呢,也都告诉人家啦,我是有丈夫的人,可你也知道,你老婆就是长太漂亮太招人稀罕了,他们不听那是他们的错,你不能把这个错怨到我头上!”   周严丰摆明态度道,“你老公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当然不会怨到你头上,但连已婚妇女都追求,也太没有下限。”   他似是很生气,紧跟着就说,“无耻。”   陆曼曼想笑不敢笑,捂着嘴唇道,“老公你说的对,就是太无耻了,但你怎么能说我是已婚妇女,我是已婚了,但哪里像妇女了?”   周严丰才不会给她带歪,他贴着话筒轻柔地说道,“曼曼,回来吧,老公很想你,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看到那种新闻虽然相信那不是你的错,但也快要疯了。”   他轻轻地问,“你忍心吗?”   陆曼曼自然不忍心,可是她是真的想多待一段日子,就是后世很多姑娘出嫁,婚前也会出来跟朋友放纵一下来告别单身,她要跟他过长长的一辈子,回去之后就要回到那个相对不那么开放,在他身边又有诸多条条框框的世界里,怎么就不能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了?   她也没有太过流连这里,到了日子肯定就会回去。   她请他再忍耐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她也说出她的难处,“我姐姐婚礼前段时候这不是已经办过了,她跟姐夫新婚,舅舅支持他们去渡蜜月,过完年给我过完生日就要出发了,舅舅身边又没小辈照看了。”   她小声说道,“他虽然不是我亲舅舅,但将心比心,他对我那么好,我在他身边多敬几天孝心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周严丰在电话那端闭了闭眼睛,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热爱交际热爱享受生活,他也尽可能地给她最大的自由,不想太过约束让她过得不舒服。   但他已经怀疑陆老先生从开始叫他妻子过去就是个阴谋。   按照他的调查,陆老先生没有子女,膝下只有一个养子,养子一直经营码头,但那边码头被另外两大家族把持,陆家的码头生意青黄不接,并没有什么前途。   陆家主业也不靠码头,但也从来没想着把养子放到重要位置,所以养子不存在在外面历练,将来回来当接班人的可能。   陆老先生有一个当年扶持他发展家族企业的异性兄弟,对方在企业里担任重要职位,子女们也是分散在各个部门,但没有一个是从底层做起,都是大学毕业直接来到公司任职的。   按照周严丰的想法,培养接班人自然是要从基层做起,才能熟知这套程序,将来才好扶持上去。   周严丰又托人一直追踪到香江四五年前的报纸,在一则新闻上看到陆老先生一段话,透露出来百年之后企业交给谁的问题,大概就是说如果一直等不到家人,就只能找外人接管这个意思。   说明他一直有心将家族企业交给自己家的人,现在身边陆曼香陆曼曼两个,陆曼香的性子很明显志不在此,陆曼曼就再合适不过了。   可能陆曼曼没有过去之前,那老先生就把她这边经营生意摸清楚了,这才过去没两天就叫她拿着钱可劲花,不得不说是一种考察。   周严丰太了解他妻子了,别看娇气,她心大的很。   他敢相信,如果陆向松敢把企业交给他妻子接手,如果是他还没有求婚那时候,曼曼绝对会丢下他毫不犹豫应下。   他不能怪她无情,只能怪他除了给她一个归宿,再给不了其他。   就是现在,他也不能确定他们之间的羁绊够不够深到让她能够坚定地选择他。   周严丰重新握了握话筒,“曼曼,报纸上说陆老先生很可能让你做陆氏的接班人。”   他没问有没有这回事,他问说,“你怎么看?” 第166章 地产公司   陆曼曼都跟他说清楚报纸上都是瞎说八道了,没想到他还会来纠结这种问题。   她哭笑不得,“亲爱的,都是假新闻,舅舅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周严丰道,“报纸上也只是说有可能,没有说他说过那话,我现在问你也是说如果。”   陆曼曼不假思索,“没有那种假设。”   她凑近话筒小声道,“你不知道他企业做得有多大,涉及到多少种行业,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他除了养子还有自己兄弟,怎么可能把那么大家业交给我,就是他有那种想法,他的养子和兄弟怎么可能同意?”   周严丰默了默后道,“所以假使他想要交给你,你是想要的。”   他没有设问,是陈述出来。   他想她来反驳他的陈述。   陆曼曼却用笑声来掩盖她的真实想法,然后就有些嗔怪道,“你不要总假使假使,我最不喜欢你这点了,上次你就假使什么你像你哥那样出任务了,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咯。”   她劝他说,“人要活在当下嘛,没有发生过的事你为什么总要杞人忧天呢,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要掰开揉碎想个明明白白,这样会很累的。”   周严丰以为她起码反问他一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给他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她不知道她讲了那么多大道理,在他听来都代表她心虚了。   周严丰没有不相信她不爱他,但她的爱太有保留了,就是答应他求婚那天,她都不想把话说满。   他也没法怪她,说白了她有那样的经历就注定了她没法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从开始她也没想过跟他长久,他们能在一起都是他争取来的结果。   这种问题讨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周严丰只能寄希望于他这次是真的杞人忧天,他也不想让她感觉他太斤斤计较,调转话题只说他想她。   “去年我出差驻训演习,回来要走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怎么说?”   “你说你想清早睁开眼的时候能看到我。”   “这也是我现在想说的,我想睁眼醒来就能看到你,曼曼。”   “多余的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我都等不了了。”   他低沉微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负载着说也说不尽的思念,陆曼曼心里跟着蔓延上丝丝缕缕地有些揪痛,终于没法再无视他诉求。   她忙道,“老公你别着急,初六是吗,我回去就是了。”   周严丰就知道她不是不爱他的,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那天我提前到口岸接你,我多抽出来几天时间,我们在羊城好好逛一逛,就当老公没陪你过生日,给你的补偿好不好?”   陆曼曼当然说好,他若是每年能抽出几天时间陪她到处走一走逛一逛,这也是她所期盼的!   她接下来问了问家里情况,她来香江之前家里收到大伯哥的信,说回家过年,前几天已经听周严丰说他大哥回来了。   就是他大嫂也从国外回来了。   陆曼曼道,“那她也是回来咱们家了?在咱们家这边跟爸妈一起过年?”   周严丰说是,不过家里氛围有些勉强的虚假繁荣,老太太老爷子对于大儿子大儿媳团圆自然很高兴,周秉和周芝芝是最快乐的,周芝芝自从妈妈回来之后就很黏妈妈,每天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妈妈。   但他大哥对大嫂大概心里有了隔阂,两人回来之后很少单独在一起,也很少有交流。   婚姻能不能走下去还是两说。   陆曼曼对此不好多说什么,只问说,“那年后呢,大哥是要回首都那边的单位工作了吧?”   周严丰道,“大嫂回国之前也联系好了首都一家外贸公司,他们就是为了孩子,估计短时间内还是会回到之前的家里。”   陆曼曼想问的是周秉和周芝芝,是要跟着父母回去了吗?   周严丰笑了笑反问说,“不然呢?”   他道,“芝芝这边好说,过去直接到大哥科研单位附属幼稚园入学就可以了,周秉转学需要办些手续,两个孩子都想念你,想临走前见到婶娘,爸妈这次也会跟着过去,一面是帮忙照看芝芝,一面也是不放心他们婚姻到底怎么办……总之爸妈去那边之前,也想你回来家里能团聚一下。”   陆曼曼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初六一定回去。”   周严丰道,“这是你说的,不能食言。”   两人又说了些甜言蜜语,这才挂掉电话。   第二天半山别墅里一片忙碌又是喜气洋洋的。   陆曼香的新婚丈夫陈文君那边是大家族,陆曼香刚刚与他成婚,过大年没道理留在娘家,因此头一晚就跟丈夫回去了婆家。   不过陆向松的养子和兄弟都拖家带口来了欢聚一堂。   陆向松的养子叫何家荣,原本是一个渔夫的儿子,当年陆向松来香江半途遇到事故,就是那朴实的渔夫把他从海里救回来的。   只可惜那渔夫后来出海捕鱼没能回来,他的儿子何家荣这才被陆向松收养了。   何家荣个头中等,身上都是块头,面相有些凶,说话也是大着嗓门。   因为脾气不好,两任妻子都受不了他的暴脾气,他又是个不太聪明的直脑筋,很快就被人家拿到离婚赡养费离婚了。   不过他对着陆曼曼还是很客气,他两任前妻给他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陆向松送到香江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本来两个孩子都很懂事礼貌,就被他一过来就大着嗓门驱赶到陆曼曼面前,让给表姑拜年,还有祝福生日。   陆曼曼穿着新衣服出来,用粤语道,“何家荣你脾气改改啦,两个孩子都要被你吓到了。”   两个孩子拉着陆曼曼的手说道,“爸爸就是那样啦,表姑不要管他啦。”   给表姑拜年送过生日祝福和礼物,就夸表姑今天真漂亮,新衣服就是全香江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穿这么漂亮。   陆曼曼被两个小家伙哄得眉开眼笑,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大红包。   有人过来道,“你们表姑系很漂亮,但她除了漂亮还能干,你们夸人不能夸表面,应该夸她整个香江数一数二的漂亮和能干。”   这是陆向松那个兄弟,黄玉隆家里的小孙子黄宝驹,不在陆氏做事,是在外面跟两个朋友做贸易,穿着白西装,打着花色领带,梳着大背头,口袋里常年装着丝质手绢,一张帅脸长得是很好看,甚至有点妖孽,但举手投足都是上流社会花花公子那副做派。   跟陆曼曼年龄相近,自从陆曼曼来到香江,就追陆曼曼追得很紧。   有关陆曼曼的八卦新闻他贡献不少。   陆曼曼闻言乜他一眼。   何家荣过来凑热闹地替她说道,“他们表姑都不想搭理你,劝你做人厚道,看看她手上戒指,你想泡她别白费心机啦!”   黄家驹胳膊肘抵在一旁柜子上,手指摸了摸头发并不在意,反倒开始打趣何家荣脾气是该改改啦,否则将来老婆依旧只看中他手里钱财,并不会跟他这个人长久啦之类。   黄玉隆家里人多,陆曼曼很快被女孩子们叫走,跟她讨论起香江晚上生日派对的事。   家里气氛还是很热闹融洽的,陆曼曼这段时间甚至说比她姐姐还要融入这里,跟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也是说不尽的话题。   不过她没忘记跟她老公的承诺,只想着今天过完大年,过完生日,明天有时间再看怎么跟舅舅说她要提前回去的事。   只是团圆宴快要结束的时候,陆向松向大家宣布了一项他的重要决定。   他要把企业名下的一家支柱公司,地产公司交给陆曼曼打理。 第167章 劳燕分飞   陆曼曼当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老公高瞻远瞩算无遗漏,居然真的就应了。   她之前是感觉这个舅舅对她有些不同,但从来没朝那个方向想过,就是她老公那么问的时候,也没觉得会有那种可能。   这个舅舅膝下除了何家荣这个养子,还有她姐姐和姐夫,就是何家荣担不起重任,她姐姐和姐夫无心家族事业,再不济还可以找职业经理人。   再者黄玉隆世叔子孙满堂,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虽然能力不够出众,但在企业做了那么多年,提拔上哪一个都能求稳。   就是他子女不行,还有孙子辈,他们家小孙子黄宝驹虽然是个香江上流社会花花公子模样,但把贸易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年轻这辈能力也是数一数二。   她是最不可能的,因为首先她和她老公的婚姻就不允许。   陆曼曼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身边的人纷纷向她表示祝贺,她都没能缓过神来。   团圆宴结束,陆向松要回房休息。   陆曼曼转身也离开宴席,黄宝驹翩然跟过来道,“要去给你丈夫打电话?”   他笃定道,“我想他一定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陆曼曼狠狠瞪他一眼,快步朝房间走去。   黄宝驹在她房门口止步,笑着说,“多为自己想想,世界很大!”   陆曼曼早上跟周严丰通了电话,他说中午吃过饭会去一趟机关,她便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   最开始那通电话没人接,再打过去时周严丰身边一个干事接了电话,说首长出去了,要晚点才回来。   陆曼曼只好说请转告她老公晚一些把电话打回来。   陆曼曼挂断电话在那里呆坐,她直觉要给他打电话,因为感觉心慌,她老公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力量,她总能从他身上找到抚慰,获得一往无前的勇气,可难道她要跟他寻求支持和理解吗,他绝对不会同意!   房门忽然被人撞开,夹杂着佣人们的劝阻和何家荣的大吵大闹。   何家荣气势汹汹,佣人们拦不住,终是被他跑进了房间里。   他找到陆曼曼就指着陆曼曼大着嗓门气愤道,“还是你有本事,一来就得我养父青眼相看,地产公司总经理啊,未来接班人,你厉害!”   他满脸不甘。   黄宝驹从外面匆匆进来推开他,冷着脸道,“我爹地都同意的事,你有不满找我爹地和你养父,冲进她房里来闹,看她是个女人就想欺负她?”   其他人听到动静围过来也纷纷劝何家荣快点离开,大好的日子不要叫他养父动气!   陆曼香在婆家吃过团圆宴就赶回来给妹妹过生日,进了家门听佣人说她舅舅在宴席上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她听完心里就咯噔了,忙过来找妹妹,刚到房门口见此情景,护犊心切般过来抱住陆曼曼,扭头疾言厉色叫何家荣出去。   何家荣气道,“你们都是一伙!”   他身后一道虚弱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谁是一伙?”   众人纷纷让开道。   陆向松坐在轮椅被佣人推着进来,在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眼锋扫过何家荣,“你给我出去。”   何家荣一时间既委屈又气愤,破罐子破摔一样大声道,“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把地产公司交给一个黄毛丫头,都没想过交给我!”   陆向松严肃道,“你有几分本事你自己心里不知?码头当年也蒸蒸日上,自从交给你每况日下,你从小我就教给你有几分能力就做几分事,你都听到哪里了?”   何家荣反驳道,“码头有那两家把持,人家大力做航运,你又不给我钱扩大经营,现在反过来说我做不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向松见他执迷不悟,终于是动气了,手指指着他说道,“当年要不是看在你爹救了我的份上,你一个渔夫的儿子,能有今天荣华富贵,你不感恩戴德,还想跟我外甥女争家产,你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说完就猛地咳了起来,佣人和一众小辈忙围了过来。   何家荣也担忧养父身体,但养父那番话重重地伤到他心里,他眼里有了泪花,挥舞着拳头道,“原来不是我不成器,是你没打算实心眼对我,我当然比不上你的外甥女,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陆向松咳得越发厉害了。   黄玉隆过来差点没给何家荣一巴掌,呵斥道,“你太让你养父失望了,回去就闭门思过,这段时间不要过来了!”   然后就让两个儿子把何家荣强行带了出去。   这场闹剧结束,众人渐渐散了,房里除了陆向荣,只留下陆曼曼和陆曼香两个。   陆曼香看舅舅好不容易缓过来,知道这时候不该多问,但还是忍不住道,“舅舅你是要妹妹当接班人吗,为什么之前都没透露过?”   陆向松沉声道,“你也不同意?”   陆曼香忙摇头,“曼曼当然担得起,但舅舅你让周严丰怎么办,你要他们夫妻从此劳燕分飞吗?”   陆向松见她关心的是这个,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让曼曼来做主。”   然后就叫陆曼香也出去。   陆曼香听出舅舅心意已决,是不肯再听劝的,出去之前握着陆曼曼的手,让她一定要想清楚了,不过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她这个姐姐都愿意支持她。   陆曼香出去之后,陆向松就朝陆曼曼伸出手,“曼曼,过来。”   陆曼曼到现在仍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她,但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不说获得支持的是大多数,就算没有人支持,只要她碰到这样的时机,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最好,她对自己向来信心满满,从本心出发也愿意接受更有挑战性的人生。   谁不愿意有更好的平台,她老公不是那么重权欲的人也是希望自己高升的,还不是想在更高的平台充分发挥个人能力,也能做更多的事。   她若是有一家地产公司,她就不必拘泥于那小小的服装公司,她可以做更大项目,制定更远大的人生目标,从中所获得的成就感也远远不是一家服装公司能够比拟的!   她过来把手放到陆向松手里,却是心事重重,她大约知道这个舅舅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只怎么交代周严丰,满脑子都是怎么争取利益最大化,怎么既不会错失良机,又能够争取她老公尽量的满意。   劳燕分飞,她也不愿意。 第168章 前所未有的冷静冷厉   陆向松微微用力握了握陆曼曼的手,拉回她神思,对她和蔼道,“曼曼,不要发愁,先听舅舅说。”   陆曼曼抬眸看向他。   陆向松先是说道,“家荣脾气一向暴躁又夜郎自大,你不必把他放到心上,就是将来也没有怕他的道理,他这个人吃硬不吃软,你对他好,他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你要对他没个好脸色,他反而会很在意你对他的态度。”   他拍拍陆曼曼的手叫她宽心,“他不敢乱来的。”   然后才进入主题,“让你接管地产公司不是舅舅一个人的主意,是舅舅和你黄世叔共同商定的结果,舅舅和你黄世叔都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陆曼曼道,“还有呢?”   她不相信就只有这个原因。   陆向松欣慰地看着她道,“你看你有多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自然是有另外的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你和你姐姐姊妹情深,舅舅百年之后,相信你能给你姐姐做好靠山。”   陆曼曼终于明白什么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个舅舅最疼爱的还是她姐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姐姐!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她恍然想起当初周严丰想得也很长远,为了给她跟这个时代建立羁绊,千方百计把她姐姐带到她身边。   他再怎么算计,大约也万万想不到他当日种的因,今日结出了与他意愿违背的果。   陆曼曼手指不禁握了握。   陆向松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曼曼,舅舅说句实话,你跟他不合适,你们不是一路人。”   “舅舅知道他很优秀,他大有作为,值得托付终身,但婚姻不光有爱情才能长久,要看彼此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你年轻漂亮自信有魅力,他自然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才会同你在一起,不说他爱你,就你这样的女孩子谁不爱呢,你看看你来到这里多受欢迎,就是宝驹都天天围着你打转,你别看宝驹好像很风流的样子,他眼光很高的,他从来都不肯随随便便跟人谈恋爱,为了追你脸都不要了……周严丰只不过抢占先机,才得到你芳心,但你扪心自问,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反过来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贴心?爱护?偏心?他的地位给你带来相对优渥的生活和便利之处?还是他身上有什么别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给不了你的某样东西?”   陆向松看她表情,只好点头,“好,就算是有,他在你这里独一无二,但话说回来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再次语重心长,“舅舅那天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有野心,你不是甘于平庸,倚仗丈夫存活的那种女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身边就是牢笼,他那么优秀大有可为的青年,将来还会高升,可能高升到你都不敢想象的位置,他升得越高,对家属的限制就越来越大,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对你将来的安排?我是不相信他会任由你自由发展,如果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个问题,说明他对你也保留了私心……”   “舅舅。”   陆曼曼听不得有人诋毁周严丰,虽然这个舅舅只是站在自家人的立场,但她就是听不了那种话。   说白了她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劝说,她要的是怎么才能说服周严丰,怎么找到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看了一眼电话道,“给我点时间,我想跟他商量商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陆向松点头。   最后拍了拍她手背后,“希望你能给舅舅一个好的答复,等你这边一确定,舅舅就将遗嘱公证,确定你接班人的身份。”   陆曼香一直等在房门外面,已经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心不已,她害怕妹妹的选择让她对不起周严丰,对他万分抱歉!   黄宝驹则叫人搬来一把椅子,一边闲闲地剥花生,一边翘首以盼。   陆向松转动轮椅出来。   陆曼香都顾不得舅舅,就想绕过他跑进房里。   陆向松对她们姐妹情深非常欣慰,但很快就把陆曼香呵住,不许她进去。   陆曼香急道,“舅舅!”   黄宝驹拍拍手上沾了的花生皮儿,笑着过来把门合上,给老先生推上轮椅道,“二小姐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也需要好好跟丈夫商量一下,曼香姐你又何必着急!”   陆曼香想说什么,他一句话堵住,“她有她的主意,旁人急也没有用!”   陆曼香从未讨厌过一个人,对黄宝驹却是很讨厌,整天围在她妹妹身边不说,现在恨不得她妹妹马上离婚,他好坐享渔翁之利!   她狠狠剐他一眼,“曼曼跟她丈夫情比金坚,你别做梦了!”   然后挤开他把舅舅轮椅推上,向外推去。   黄宝驹一向风度翩翩,被大小姐挤上来时故意踩了一脚,踩得脚尖发痛,刚从意大利购买回来的高级皮鞋都瘪回去一块,却也并不介意,跺了跺脚,双手插到裤兜里,反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仿佛得开旗胜,马上迎来胜利一般的笑。   陆曼曼快到傍晚时候才等来周严丰电话。   “怎么突然下午打电话?”   周严丰刚从外面回来,今年冬天天庆市下了薄雪,他踩了一脚底的雪,听说妻子打来电话,来不及在门口跺去脚底的雪,就先进来拨电话了,电话拨通,他低头看脚底在室温作用下渗开了雪水,电话里试探性地问。   陆曼曼轻轻叫他严丰。   周严丰预感到不好,接着就听妻子那无比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说过,我们凡事有商有量是不是?”   周严丰沉默了。   陆曼曼知道她老公就是太警觉了,警觉的叫人心疼!   她屏住呼吸默默地等他说话,却始终没有等来,只好开口道,“你那天说的……”   电话里周严丰忽然打断了她,“曼曼,有什么回来都可以商量,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好好商量就先把好好商量的态度拿出来,不论什么事,当着我的面来说。”   他道,“车票我已经买好,初五晚上就提前过去等你,说了不能食言,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语气前无所有的冷静,也透着冷厉。 第169章 表情语气平常冷淡   周严丰最后强调那天等她,挂断了电话。   之后几天都未来电话。   陆曼曼越发心慌意乱,但她每回把电话拨过去,都被周严丰身边的干事告知首长不在。   他没有给她再沟通的机会,甚至连事情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初五那天,陆曼曼再打电话过去,韩参谋告诉她,周严丰昨晚已登上火车,预计今晚抵达羊城。   陆向松虽没有明说不让陆曼曼赴约,但让陆曼曼考虑好了,过了检查站,只要她丈夫不想她走,她就很难重返香江了。   陆曼曼不喜欢有人说这种话,虽然她也隐隐担忧,当初周严丰坦白如果她那时候确定怀了孩子,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包括说可能控制不住用一些过激办法。   陆曼曼从来没问过什么样的过激办法,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只心里想想,从来没有付诸过实际行动的事,她要揪着不放不仅是庸人自扰,也是对他的不信任。   她就是不相信任何,也不会相信她老公会伤害她。   说好了有商有量就有商有量,至于商量不成最终结果会怎样,只能说她会争取最大的努力。   初六她早早地乘坐第一班客轮回去。   早上温度湿润空气清新,口岸外熙熙攘攘人群之中,周严丰穿着一件薄的黑色风衣,踩着皮鞋修身而立。   陆曼曼出来就一眼看到了他,看他目光锁向她,快步向她而来,她叫一声老公,紧跑几步,上去将他扑了个满怀。   周严丰紧紧抱住了她。   他以为等不到了。以她的利己主义和满脑子的算盘主意,权衡利弊必然不会将掌控权交出来,让她自己毫无胜算。   这是她对他的信任,也是心里存着说服他的希望。   但他必然会将她希望一点一点碾碎。   他低头埋在她发间抱着她,良久地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陆曼曼摸了摸他的背,小声告诉他这里人很多啊。   他才稍稍松开她。   抛开其他,陆曼曼见到他满心欢喜,抬头却见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已坐最早一班客轮回来,他身上气息冰凉,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心里揪痛,脸上笑着问他吃过早饭没有。   周严丰只说还没来得及。   等不到想要等到的人,还如何能吃得下饭去?   当然这话没对她说,他拉着她手就要走。   陆曼曼也亲昵地挽上他胳膊,就要跟他离开口岸。   “二小姐,行李。”   阿显过来及时提醒。   黄宝驹双手插兜闲闲地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望着两人。   陆老先生终归是不放心陆曼曼一个人回去的,他太清楚她丈夫那个级别想要做点什么太容易了,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就能将她所有退路封死。   黄宝驹作保会带陆曼曼回来。   当然他这保作的水分太大,但陆曼曼不妥协,陆老先生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黄宝驹就很默契神会地做了这个台阶。   不过陆老先生也说了,陆曼曼回不来,他也就不要回来了,一个人在内地从头开始打拼吧。   客轮上黄宝驹开玩笑地请求陆曼曼保持理智,也为他的前程考虑那么一丁点。   陆曼曼自然没有领他好意,说他就算自己酿的酸酒也该自己喝,她才没有义务为他负责任。   黄宝驹听了也就笑笑,就喜欢她这么无情又坦荡,这才说明她不是那么容易向任何人和事物妥协的人!   下了客轮出来之前,陆曼曼就让他跟阿显随便去什么地方,不许再跟着她了。   黄宝驹乖乖答应,但就是对她丈夫十分好奇,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又是个什么模样。   看到她一出去就急于向人群中跑去,连手中行李都丢下了,他多少吃味,随后打量向她扑向的那人,外形气质确实好出众,但觉得还好还好,他这张脸和身材还有得一拼!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目光越过阿显向他扫视过来,像一把出鞘的刀,泛着深邃冰冷的刀光。   那是怎样想鲨人的心。   黄宝驹整个人像是被钉到地面上,丝毫动弹不了。   直到看两人拿了行李转身离去,依旧心有余悸。   陆曼曼早上吃了一点东西,不介意跟她老公再吃一点,来羊城一定要吃早茶,她找了门头最气派的那家餐厅进去,拉着她老公穿梭过浓浓老广气息的食客之间,上二楼坐在最里面相对僻静又临窗的位置,至尊虾皇饺,鲜虾红米肠,干蒸烧麦,叉烧包,奶黄流沙包,黑椒蒸排骨,酱蒸凤爪,陈皮果香牛肉球,发菜蚝豉咸骨粥,加上大厅茶点了满满当当一桌。   周严丰从来不会在这上面管着她,这次却在她点完之后伸手替她将一捋碎发挽到她耳朵后面,轻轻摸了摸她头发和耳朵说道,“点这么多做什么,吃不了浪费。”   陆曼曼愣了愣抬头看他,他棱角分明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高兴也不像是,说高兴却也没有多少,动作是亲密的,表情语气却是平常冷淡。   陆曼曼不确定这是不是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不想刚见面就不愉快,只能尽力维持这平静。   她凑上前摸了摸他胳膊道,“别看多,分量很少的,你一定吃得下!”   早点上来,她叫他先用早点果腹,再斟茶给他一边喝茶,免得先上来空腹喝茶给身体带来伤害。   茶点最后还是剩下一多半。   陆曼曼胃口就那么点,根本是吃不了那么多,周严丰胃口缺缺,只她递过来的每样尝了尝,再递他就不要了,不管她撒娇卖好,说不要就是不要了。   他原本就是强势有底线的。   最后看着剩下的一大半早点,若不经意地说她贪多嚼不烂。   陆曼曼只能笑笑,到隔壁百货店买了一只铁皮保温桶,把剩下的早点都装进去,但剩下的一碗粥没法装。   陆曼曼正犹豫怎么着。   周严丰在旁看着,看她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丢掉,他看她一眼,起身去结账。   周严丰没住部队招待所,住在了市政府招待所。   陆曼曼跟他回来,到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下出来,见他倚在床对面的柜子前站着,身上风衣脱去,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修身长裤,手里拿着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在看。   陆曼曼过去将窗帘拉住,来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周严丰从文件中抬眼。   他静静看了她片刻,将文件拿开,揽住她稍微地低下头,陆曼曼双手攀着他肩头,踮起脚亲吻上他嘴唇。 第170章 该怎么办   陆曼曼想叫他高兴一点,或者说他越是表现那么冷静,就越是让她感到害怕。   她搂着他热切地亲吻他,试图让他心坎变得柔软一些,上次他虽然没有明说究竟怎样舒服,但看得出来很享受的。   周严丰倚在柜前,笔直修长的双腿分开站着,低头看她。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眉眼,看她不擅长却又努力地讨好,看看她也会讨好他,洞察着细微之处的变化,很快就转头过来迎合讨好他。   摆低姿态,拿捏着他的心,以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颈间青筋难以自抑地跳动,浑身汗津津的,内心不是没有触动,却没法动摇,那是一道天堑,不容他动摇。他很快狠心按住她,不允许她脱离掌心,直到她满脸生理性泪水,才将人拉起,手指擦去她泪水和红润的唇,转身抵到柜前,吻上她嘴唇,长驱直入地扫荡她唇舌。   陆曼曼差点没能喘过气来。   后来断断续续的亲吻。   他又凶又狠。   陆曼曼预感到不好,推他,以作提醒。   周严丰后悔当初对她太过君子,就应该让她怀上,管她哭闹气愤,想法子去治她,但最终还是,他拿手绢垫着,俯下身来抱住她。   陆曼曼整个人已经失神到不行,但感觉到他没乱来,这才放下心搂住他。   她想他还是舍不得叫她受伤害的!   还有得商量。   周严丰搂着她,手指抚摸她头发,嘴唇贴到她耳边轻轻地厮磨亲吻,却给了她当头一击。   他起初只忽然问说,“跟老公说说,电话里想跟老公商量什么?”   陆曼曼心防放松之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正酝酿着怎么开口,他咬了咬她耳朵道,“不想说了?那我来说。”   “你记住了,我的家属,绝对不允许在那边从事商业活动,这是原则问题,什么是原则问题,不可以让步,不可以商量,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不存在中间路线。”   他捏着她下巴问她,“听清楚了吗?”   他语气淡淡的不是那么严肃,幽深的眼里欲乱还未褪去,却透着不容抗拒。   陆曼曼一瞬间遍体生寒。   “电话里说的好好商量,现在给我讲话余地都没有?”   她一次次地设想怎么说服他,都没有想过他会一句话坚决不让地打消她所有念头。   周严丰没有看她,起身站到地上,低头拿那块手绢给她一点点擦干净。   他说道,“这事原本就没得商量,是你存了侥幸思想。”   他拿着手绢转身走进洗手间。   声音从洗手间里夹杂着水龙头的流水声清晰地传出来,“你答应初六回来没有食言,但我要食言了,羊城下次过来逛,我们歇会儿就走。”   陆曼曼想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女人通病,总是对男人天真的抱有幻想!   她起来穿衣拎包走人。   周严丰站在洗手间门口问她,“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陆曼曼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力道之大,饶是周严丰都被她打得脸偏了偏。   周严丰重新看向她,握着她手腕将她手拿起来,看她手心一片通红,他道,“这么沉不住气?”   他沉声指责道,“你就是有太多投机思想侥幸心理,总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由你说了算,贪心不足,两头好处都想占,我可以哄你骗你,但你早晚得做出选择,我只是想让你早点看清现实,别什么都幻想能够两全!”   陆曼曼被他说得眼泪都要出来,心里诸多委屈愤怒,“你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现在说我投机取巧贪心不足?那不是千二八百,不是几百万几千万,那是二十八个亿美元,不说我一辈子得付出多少努力才有可能赚到,就是现在马上可以站在高起点,重新换更大的事业领域,现在它就摆在我眼前,等着我去拿,你让我把它看做不值钱的粪土一样当它不存在?”   周严丰双眼变得越发通红,他别开眼,太痛苦了,手指用力地按向眉心。   陆曼曼看着他心里真是又酸又苦,拉下他的手道,“我难道不是因为想跟你长久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两全,你不帮我想办法,反过来说我投机贪心,你将心比心,现在给你一个千载难逢高升的机会,你眼看着它到手难道就能放弃吗?”   周严丰哑声道,“去京工作的调令马上要下来了。”   陆曼曼倏地哑然。   后知后觉他年前为什么一趟一趟去京,他要高升了!   她脑海一时空白,说不出祝贺的话,周严丰拉她到身边,手掌抚摸她的脸道,“你的商人思想把你局限到那里了,让你总觉得那很多,你怎么不想想自古官大于商,你就是再大的企业,赚再多的钱,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也得罪不起哪个。”   “你不妨眼光放长远些,好好待在老公身边,我赚得所有的都是你的,你将来不必迎合谁,不必奉承谁,任谁看到你都会给你三分笑脸。”   “我知道你有野心有想法,你可以换个奋斗目标,那么庞大的经济体系,不管哪个部门,总有适合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他轻轻吻了吻她嘴唇,“老公帮你,不遗余力地帮你。”   他太擅长攻心了,任谁都没法不心动,陆曼曼却是偏开脸。   “所以你心里早就想好了,我就是在天庆做的服装公司,你早晚也要劝我放下。”   周严丰扶着她的脸道,“我们应该有这个觉悟,一个家里霸占地区政经领域,对于群众来说有多可怕。”   他苦口婆心,“我不是有意瞒你,中间起码有十年八年时间,谁知道我会做到什么级别,你可以先做着,将来当做跳板。”   陆曼曼想要的还是有钱有闲享受人生,她道,“我不喜欢你那些条条框框,不喜欢你那些领导精神,不喜欢进到你那个体制!”   周严丰闭了闭眼,声音寡淡,“到时候再说,十年八年太久了,说不准我这次就坐到头了。”   他拨了拨她长长的眼睫,恳求地看着她,“眼下我求求你,你也谦让我一回,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性命在内,我保证一辈子感激你,回报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我要是违背承诺,就让我不得……”   陆曼曼及时踹他一脚。   周严丰最后两个字咽下,手掌发愁地扶上额头。   半晌后还是顺着她心意问道,“说说你要怎么跟我商量。”   陆曼曼想了两个法子。   第一个两人暂时性的假离婚,她不妨碍他高升,请他等个一年半载,她争取把那边产业拿到手里,就回来在羊城设办事处,投标拿地搞地产,也会为内地基础设施做贡献。   到时候他们就复婚!   周严丰气极反笑,甚至是笑出声。   见她还一脸认真,从未觉得她那么天真。   陆曼曼问道,“不行?你不想等?”   周严丰正色道,“什么是原则你还是搞不清楚,这不是我想不想等的问题,是现实情况不允许我等。”   “当初为什么会有协议结婚,是不结就是不成熟的,没办法担任重要职位。”   “短暂性假离婚?我们前脚……你猜会有多少人来劝说我再婚?不肯再婚?先撤下去信不信?”   他默默地看着她。   陆曼曼也默默无语,片刻之后才看向他,“我也想谦让你一回,可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事业就是你再看不上眼,那也是我想要追求的,为什么偏牺牲我来成就你。”   “男人不肯放弃事业是知道事业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我也想要我的。”   “我接受教育,拼命工作,我付出的所有努力,是为了让人生变成多选项。”   周严丰捏着她双肩沉默良久。   他想说她没错,哪句话都没错,可他们是一个家庭,个人的小事业只有统一到家庭的大事业,在一处使劲,才能建立家庭和睦,蒸蒸日上。   他们是夫妻,要相濡以沫一辈子的。   可谁的事业才是家庭的大事业?   他们谁也不想牺牲掉自己的,认可是对方。   他也不想再争执,他手指遮住眼睛,“说说你第二个法子。”   陆曼曼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说。   周严丰果然神色变得很难看。   “养我?”   “不是老公打击你,你那点东西……我真的看不上眼。”   “更遑论我得有多废物,让一个女人养?”   陆曼曼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注视他道,“你说吧,该怎么办?”   周严丰也凝视着她,看出她的决心,今天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若想强行着来,除非打断她腿。 第171章 给一点时间   该怎么办?   周严丰从未这么难以抉择,理智劝他放手成全彼此,情感对她依依不舍,难以舍弃!   他道,“你让我怎么办?”   陆曼曼看着他道,“现在我把那句话还给你,你总要做出选择。”   周严丰看她眼里是一片清醒和坚韧,心里又痛又涩,为什么让他遇到这样心如磐石,铁石心肠的女人?   当初他在理智和情感的选择漩涡中博弈挣扎,生生的把他自己都要撕扯成两半了,他情不自禁,他不能自拔,她说放下就放下了,说抽身就能抽身了。   明智得不像话。   现在不过跟他多了一层商量,但她也早就想清楚了,她的商量是给他的选择,选择不成她就要放手了,就要离开了。   痛不痛,难过不难过?都来交给时间,时间能抚平一切,一定不在她考虑范围。   她比他有出息多了,比他坚定多了。   周严丰想如果战争年代,她一定是最坚定的女战士,只要心中理想信念不破,敌人的威逼利诱都不能叫她屈服。   逼急了她会跟他拼命。   他太不想跟她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了。   “曼曼。”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迫不得已退让一步,“原谅我冷静不下来,你给我一点时间再让我冷静冷静,我们都沉下心从头到尾地好好想一想,再慎重的做出一个决定。”   陆曼曼目光闪烁。   他低下头埋在她温暖的颈窝,前无所有的难过,“我不想跟你分开,这太难了,你让我想一想。”   陆曼曼也难过。   但他有太多手段了,她不敢肯定他究竟会怎么做,一不留神可能会迎来致命一击。   她只问他说,“那还要不要回去了?”   周严丰摇头,“不要了,我们在羊城好好逛一逛,今年都没怎么陪过你,我想陪你,还想给你过生日。”   陆曼曼,“……”   陆曼曼一时走不掉,只能这么待着等一个结果。   这场婚姻也不是她说离就能离,她老公不想离,那就谁也没有办法。   但他不离又能怎么办,难道就真的放弃他的理想,甘愿平庸。   在所有人看来他已经不平庸了,但他理想远大,志高存远,付出的所有努力不是为了今天的放弃。   陆曼曼能够理解他,抛开私心,她心底其实也不愿他放弃,如果放弃那就像花了数十年心血,耗费几百亿成本建造的让世界所有人仰望的摩天大楼,有一天却被飞机撞毁腰斩,那太令人扼腕叹息!   他不想放弃的心,跟她不想放弃抓住的时机是一样的。   甚至说他比她还要难以放弃。   她就算放过这次机会,奋斗个小富婆依旧可以有钱有闲享受人生,可她不能退。   男人女人终归不一样,大脑结构决定男人理性,女人感性。   他现在满心满眼地都是她,爱她的明艳活泼,爱她的美丽动人,是真的爱她,哪怕为了她进行生死决斗,付出生命也要爱。   但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里,他最终还是会回归理性。   女人则注定会越来越感性,一步步地沉沦在家庭和丈夫,越陷越深。   所以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人生最终满盘皆输。   他那样的人本来就是理智的,就连他父母都说是个“怪胎”,很早就建立起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设定好了未来的路,婚姻选择什么样的人都想得一清二楚!   陆曼曼回头想想就看得出他连这次跟她见面所有环节都设想好了,那么冷静到可怕,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内疚,不由自主地想要讨好他取悦他,以期待让他心坎变得柔软,真的跟她好好商量商量。   他只不过失算了!   陆曼曼已经彻底打消心里其他想法,只希望不要两败俱伤。   “你去洗个澡,我出去一下。”   周严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陆曼曼嗯一声。   周严丰想说别胡思乱想,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出去了。   陆曼曼洗澡换了衣服,见他还没回来,便出门去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李知芳。   李知芳去年成婚,丈夫就在市政府担任秘书,陆曼曼问她申请出去能不能帮忙办下来。   李知芳道,“他打过招呼了,办不下来。”   李知芳道,“他昨晚过来我看到他了,他住在了市政府招待所,你在那里?我能不能过去找你?如果能见面,有什么话我们可以见面再说!”   陆曼曼记得当初周严丰驻训演习中途回来那次,他告诉她,他们的信会经过严格审查。   陆曼曼看出来他是脸都不要了,但她写的那篇小文怎么办。   他说又没有什么机密,又是可以信任的家属,只是狂放大胆了一些,领导看了两行就交还给他了。   陆曼曼当时闹了个脸红,后来要不是因为他被造谣不能生,她跑到机关闹,她平时走路都想避开他们领导。   她记得他还告诉她,电话需要转接,话务员如果想的话,可以听到电话内容。   她想了想告诉李知芳不用了,将来有机会再见面吧。   李知芳道,“只要我能帮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帮你,你明白的吗?”   陆曼曼明白,只是不想叫她担风险。   她也只是想知道她老公到底做了什么。   挂断电话回来,周严丰在房间里站着,见她回来就问,“去哪儿了?”   他似乎随口一问,不在乎答案,问过之后就叫陆曼曼过来。   陆曼曼过来被他牵起一只手,手心顿时冰冰凉凉,她低头一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冰块,用毛巾裹着,给她敷打了他一耳光的那只仍旧有些微微红肿的手心。   陆曼曼低头看着他动作道,“你这次过来身边没跟人吗?”   周严丰道,“有。”   他低着头一边动作一边也在看着她微微红肿的手心,他下巴朝一侧撇了撇,表示都安排到了隔壁房间。   见她没有反应,他看她一眼,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给李知芳打电话了,我是为了保险起见打了招呼不许他们办,但他们通过你的申请也没有多大用,你还需要在我这儿填一张允许出去的表。”   他顿了顿又说,“不要偷偷过去,太冒险了,我不想你出事。”   他手掌摸上她的脸,“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几天而已,我在这边也待不久,也当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好不好?”   陆曼曼点头。   周严丰搂了搂她,“我们先休息会儿,中午到外面吃饭,吃完饭就去逛一逛,这边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你应该是看不上眼了,那去沙面岛看看欧式风格的建筑?我问过了,那边景观出众,还是很不错的。还是就想在市区逛逛?晚上我们吃宵夜,还可以一起看电影。”   陆曼曼表示都可以。   周严丰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看她神色淡淡,知道没法期望她高兴一点,拉她到床边,让她回床上休息。   他给她带了最新的故事会,用来给她打发时间。   陆曼曼靠着枕头躺下来,手里翻起那本故事会。   周严丰也躺了上来,躺到她身侧,拉过她那只手继续敷着冰块,然后一边闭目养神。   陆曼曼翻书的时候把手拿过来,翻完书再放回毛巾上,不知多久之后感觉毛巾被水浸湿了,扭头看去,是冰块化开了。   化的水浸湿周严丰袖扣和衬衣,他好像感知不到一样无动于衷。   原来他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   眼底有一片黑青色,想来近几天一直没能安下心好好睡个觉! 第172章 感情牌   他脸上巴掌印也出现了明显的红肿。   陆曼曼目光落在他疲惫睡容,心里再次涌上难过,过了片刻,把书丢开坐了起来。   周严丰猛地皱眉睁开眼。   他握紧她的手,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困顿又警惕。   陆曼曼安抚般地捏捏他的手,拿开那块湿透了的毛巾,“睡你的。”   周严丰看清她干什么才含混地嗯一声,重新合上眼。   陆曼曼趿着拖鞋下地,到洗手间里把毛巾摆了摆拧干,然后出来跟他说了一声,打开房门出去了。   隔壁房门半开着。   她轻轻敲了敲。   里面顿时传来训练有素的翻身起立声,房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人愣了愣,“您……”之后立马就说,“夫人有什么吩咐?”   陆曼曼看了看,里面还有个小伙子,都是生面孔,都不像机关里的参谋干事。   陆曼曼道,“帮我找点冰块过来吧。”   对方忙说是。   陆曼曼回房不久对方就将一大碗冰块送过来了。   陆曼曼想说不需要这么多,最后还是接过来把门关上。   重新找了一块干毛巾,捡出几块冰块包进去,然后回到床上,半躺着倚靠到枕头上,手臂从她老公脑袋上方圈过来,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到了他脸上。   一边看书一边给他敷脸。   周严丰又睁了睁眼,定定地看了看她,随后闭上眼搂住她,把头埋到了她柔软的胸前。   “我知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他嗓音沙哑道。   “你原本是不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没有条件也要创造好的生活条件的人,原本没有我可以过得更好,不受拘束,自由自在,怎么样都能达到你享受生活的人生目标。”   “跟了我处处受制,不能跟人炫耀你的新车,你赚了多少钱,你给老公买了劳力士的金表,给老公买的衣服皮鞋都是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就是皮夹子,也是最高档的。”   “不喜欢我哄着你学习那些领导精神,每次还是顺着我心意学习了,工作再忙,也都抽出时间关心我,关心我的家人,每个节日用心地给他们挑选礼物。”   “你一直努力做个好太太,光看表面谁都以为你娇气任性,其实你冰雪聪明,懂事又上进,我身边再没有比你更懂事又上进,又还会交际的家属了。”   “你不知道那些同僚有多羡慕,你就是我们交往期间也是个好女朋友,我出差那么久,你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什么时候都愿意支持我工作,就算提要求,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我给你买车,你打来电话头一句就问我为什么买那么贵的车,担心我的开支超出我的经济能力,求婚的蓝宝石戒指,玫瑰花,看到的时候很惊喜,但是又担忧,是怕我做了违规的事吗?”   “去年裴望津他母亲因为你姐姐的事打过来电话,你跟我说你很生气,我问你有没有把你心里想的话反问回去,看看她怎么回答,你说没有。”   “你之前亲近她们,是为了你的生意,但如果起了冲突,以你的性子,就是嘴上也要占两句便宜,可你选择忍下了,分明考虑到我,不想我夹在中间为难。”   周严丰用力地搂了搂她的腰。   陆曼曼翻着书页的手指停下,原本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把睡眠补回来。   她有些无奈道,“你不帮我打电话问回去了吗,人家也打电话道歉了,你跟裴望津后来亲近不起来,不也是因为这个。”   她摸了摸他头发,“你总想着维护我,如果你觉得我尚且还算是个好太太,那你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丈夫。”   周严丰闷声道,“可你的好丈夫再绝无仅有,也比不上那二十八亿美元。”   陆曼曼想说是追求不一样。   就是他有高升的机会,他也不想放弃。   周严丰转头就问,“是不是急功近利了一些?你的服装公司已经做很好了,三五年之内肯定有成就。”   急功近利?   给他当主/席看看,他比谁都急功近利。   能稳得住,是给得不够多。   陆曼曼不想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只说道,“将来呢,以后呢?你还不是要我放弃。”   周严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实在不行就转成国有参股,还是幕后操控,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曼曼不说话,他自己都说让她不要投机取巧,现在这话能信?   就算那样的风险她不是不能冒,但她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   周严丰即便不看她,也看穿了她。   “机会是很难得,我也相信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肯定能成就不一样的事业,可如果说这是你理智的选择,那情感呢?”   “为什么你的情感都不偏向我?”   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就是做不到完全没有保留地把自己奉献给婚姻。   偏偏这么问。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陆曼曼知道他打感情牌,可他那么看着她,要她怎么承认,她其实就是不够爱他。   她可以给他花钱,可以各种关心他和他的家人,做他都觉得是他很好的好太太,就是没法放弃自己的核心利益。   陆曼曼只好道,“你可以找一个对你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太太。”   周严丰极认真地看着她,“你真贴心,没有比你更贴心的太太,你亲爱的丈夫,不知道有多感谢你。”   陆曼曼知道他骂人从来不讲脏话,撇开眼,当做没听到。   顽固分子。   周严丰真想拿张白纸把这四个字给她贴到脑门上。   半晌后却是重新闭上眼,轻轻地搂住她,埋到她柔软的胸口。   黄宝驹下榻在前两年合资建成开业,羊城也是内地的第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一直等阿显回来。   从上午一直等到日落西沉,他香江上流社会公子的好仪态和好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阿显才灰头土脸地回来。   阿显汇报说,“陈家的货运突然遭临检,近期内恐怕进出码头检查都会很严格。”   黄宝驹皱了眉。   陈家自然就是陈文君家,也是陆曼香的婆家,家族里在内地和香江之间有航运公司,陆老先生怕陆曼曼的丈夫强行违背她意愿,才拜托陈家出手相助。   陆曼曼如果登不了客轮,黄宝驹会想办法把她送上陈家的货轮。   黄宝驹已意识到棘手,问说陆曼曼那边呢。   阿显看他一眼道,“刚刚凑近瞧一瞧,就被盘问起来……我好不容易验明身份脱身。”   黄宝驹,“……”   他就知道不好惹。   三十出头的年龄坐到那个级别,岂止是不好惹!   阿显又看他一眼,“宝驹少爷,能不能容我劝你一句话?”   黄宝驹道,“说。”   阿显道,“能不能把二小姐带回去是一回事,你的安全问题也有待考究啊。”   黄宝驹,“?”   “他手里肯定见过血,他早上看你眼神很不对,你在香江对二小姐太过火,恐怕惹他不快,万一他把二小姐不愿意跟他回去迁怒于人,你首当其冲。”   “找个由头把你抓起来,牢底坐穿,你就完蛋啦!”   阿显分析头头是道,最后问他,“你要不要先出去哪里躲躲?”   黄宝驹,“……” 第173章 不想见到她了!   周严丰这次是真的抵不过疲惫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已经完全消失没有了,只是有些冰凉的紧绷的发麻。   室内有些昏暗。   昏暗里他的妻子依旧是之前的姿势,一边看那本故事会,一边替他敷脸,耐心地安守在他身边。   察觉他醒来,她从故事会里抬眼道,“醒了?”   周严丰有些抱歉,没按照说好的那样带她出去逛。   他将裹着毛巾的冰块一起拿开,握住她那只同样被冰块沁得冰凉的手,支起身,亲了亲她嘴唇,“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陆曼曼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把故事会丢到一边道,“不急。”   周严丰看出来她是真的不着急,一时没有结果,索性就不急了。   心态真好。   周严丰真心佩服她还能平心静气,摸了摸她肚子,“饿不饿?”   陆曼曼,“还好。”   周严丰坐了起来,“我们出去吃饭。”   周严丰带她到这里相当出名的园林酒家吃八大传统名菜,点了八宝冬瓜盅,金龙化皮乳猪,牡丹鲜虾仁。   饭后一起到江边吹着江风散步消食,一边闲聊。   周严丰不想逼她太过,起到反作用,再没提那些让两人都不愉快的话题。   他不提,陆曼曼便也不提。   撇开矛盾不说,两人手牵手,说说笑笑聊聊家常,任谁看来他们都是恩爱夫妻。   晚上回去洗澡上床,大半个夜晚都在缠绵。   第二天在沙面岛待了一天。   第三天逛了市里动物公园,纪念堂,博物馆,大教堂。   第四天去了郊外的白云山,从化温泉。   难得出行游玩,彼此都不想辜负这休闲时光,但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就在心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陆曼曼还好些,她知道结果的掌控权不在她手里,便尽力过好每一天,多留下一些美好回忆,不留遗憾。   周严丰心里焦灼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   一直持续到他必须回去那天的前一晚。   那晚,周严丰给陆曼曼过生日。   他给她订了蛋糕,送了一串珐琅和天然玛瑙串成的非常漂亮的jbk系列手链,亲自给她戴在手腕,然后点起蜡烛,叫她许愿。   陆曼曼闭上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周严丰也像去年一样学着她样子,闭上眼替她许愿。   许完愿,陆曼曼吹灭蜡烛。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半晌之后,周严丰打破沉默,看着她缓缓道,“今年去年都给你许愿了,你去年不是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他修长的手指叩击桌面。   “猜猜看,两次都能猜对,我就放你走。”   陆曼曼想,他开始还说给他一点时间,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现在说出放不放这种词,什么心思,一点不加掩饰了。   猜中他就真的肯放手了?   不见然。   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去回想。   去年生日他们还没开始正式交往,他许愿除了希望她事事如意,开心快乐,一定是盼她早日被他打动。   周严丰不说对也不说不对,目光炙热又隐忍晦暗,“今年呢。”   陆曼曼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审问,这时候也意识到他在用心理战术,她就不肯再说了。   周严丰一直看着她,一定要听她从嘴里说出来。   陆曼曼最终还是抬起头对上他视线,“愿我们长长久久,白首不相离。”   她眼睛蓦地酸涩起来。   她也不想跟他分开,但他不也为了高升要她放弃,既然谁都不愿牺牲自己,那最好的结果就是好聚好散成全彼此,他却打着击垮她内心防线的主意,还在试图叫她放弃。   周严丰再问什么,跟最终结果无关的,她都闭口不言。   周严丰的耐心也到头了,质问她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有?”   陆曼曼无动于衷。   周严丰冷笑,“住在锦江酒店的那个小白脸,你就喜欢那样的?”   陆曼曼依旧置之不理。   周严丰不怕她负隅抵抗,愤然出声,“那个小白脸早被严密监控,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抓起来,我的妻子他敢撩惹,他不想活了。”   他常年身居高位,气势早沉淀下来,冷意泠然地讲出那话,叫人听着都心惊。   陆曼曼不关心,不在乎,仿佛他想怎么样都可以,跟她没有一丝半点关系。   周严丰沉着眉盯了她半晌,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端倪,没有。   周严丰却没法高兴得起来,他抬起手掌遮住眉眼,心里痛楚,不甘又无奈,比起她的不关心不在乎,他宁愿她关心在乎,让她就算为了换取小白脸的安全,也被逼无奈地留在他身边。   他真要被她逼疯了。   他放下手掌再度看向她,看着她那张雪肤小脸,乌黑浓密的长发之下,眉毛弯弯的,一双漂亮眸子上一圈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来,鼻尖挺翘,软唇红润。   “曼曼。”   他倾身过去,双手握住她两只纤软柔嫩的手,声音里都是苦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分开了,我跟别的女人再婚,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他凑近她耳畔道,“我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做那种事,你也……可以容忍?你那么霸道,就对我没有一点占有欲?”   陆曼曼眼睫颤了颤,没有再沉默下去,但嘴唇张了张,只说道,“你不用说这些,我只知道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   周严丰一瞬间喉咙发干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见识到,他这个外表年轻娇软的妻子,原来内心强大到不论任何都无法动摇。   “可我就想要你。”   他倏地手掌扣住她侧脸,冷声道,“我只想要你,得到就不想放手了,你要是一直这么固执,我就真的要采取措施了。”   陆曼曼好像终于等到他这话,问道,“你想怎么样?”   周严丰手掌滑到她肌肤雪白的脖颈,扶着她脖子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陆曼曼听得心肝都颤了颤,她设想过他会使什么手段,但基于相信他是个正直的不会滥用私权的人,怎么都没想到……她再没能维持住脸上平静,脸色也一瞬间变了,“你还是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周严丰眼眸通红地看着她。   陆曼曼又气又怕地瞪着他。   周严丰脸上晕染出隐隐的怒气,“不这么做,你教教我,要我怎么才能放下?”   陆曼曼站起来道,“放下就放下了,我教你,朝前看,别回头!”   她指了指窗外说道,“明年上面为了推动鹏城经济,会出台新的政策,鼓励房地产业的发展,明年就会有国家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土地竞投!”   她道,“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好的时代,这么好的时机,我就该站在风口浪潮大干一场,你也一样,光明大道就在眼前,一门心思走下去,早晚会站在巅峰!”   她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互相伤害,为什么不能彼此成全,爱情婚姻都会变,只有握在手里的金钱和事业不会变!”   周严丰眼里闪过恨意。   他真恨她。   也头次清晰认识到,她已经不算一个纯粹的女人,根本就是长出了男人的心智和心性。   他时常想如何去抚慰救赎她年少时候心底伤痛带来的伤害。   今天确切地明白了,她不需要,她早就完成了自愈,也因此成长成现在这样的心性。   她在婚姻里需要的是像大多数传统家庭里男人要求女人的那样,付出任劳任怨的感情和无条件的支持。   而不是有人多爱她。   周严丰清晰认识到这一点,当晚离开羊城,留下亲笔写下的离婚申请书,开一张家属出去的证明,离婚申请书不等到陆曼曼签完字就走,留了人让回头带回来就行了。   让人送她走,他不会送她了。   不想见到她了!   陆曼曼隔天到了口岸,有人匆匆赶来告诉她,首长转告,也许那就是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祝她心想事成,祝她平安顺遂。   还有香江什么势力情况,以后她要一个人面对了!   黄宝驹几天来头顶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难免担忧焦虑,忽然得到能回去的消息,心头巨石总算挪开了。   但又觉得受到轻视,觉得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腹诽了一阵。   可在陆曼曼身边听到那人送来的临别赠言和交代,又有些动容。   他都动容,曼曼心里又该如何滋味?   他想对她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扭头见她哪里有要哭的意思,听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地穿过检查站。   登上客轮,站在甲板,看着远方大海,就是连回头望一眼都没有!   黄宝驹心说,好狠心的女人! 第174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香江全年气温较高,十一月份底最高温度能达到二十七摄氏度。   黄宝驹上午见完客户,手拿一束深粉色玫瑰来到地产公司。   他穿着花衬衣和白色长裤,衬衣纽扣敞开两颗,露着修长的脖子,浑身上下透着慵懒味儿。   他忙时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空闲时候更不必说,一天恨不得来三回。   他做人做事又一向到位,无论对待什么人都是满面笑容,就是公司保洁员,碰到了也要停下来跟人家谈谈今日份天气,或者问候问候人家早饭吃了没有,工作辛不辛苦,家里子女在哪里高就,因此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不仅与他相熟,也格外欢迎他到来。   他今日捧着鲜花,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再次走进这里,前台就亲切地叫了一声黄公子,告诉他总经理在办公室。   他就一路在与人招呼中,熟门熟路地直奔办公室了。   透过玻璃隔断,那抹熟悉娇丽的人影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   黄宝驹脸上笑容加深。   轻轻叩了叩房门。   “进。”   他推门而入。   “又在忙?”   他朝办公桌后面看过一眼,经过办公室主人平常用来休息的那张沙发前的茶几,将茶几上花瓶里面昨天换进去的那束花抽出来,出去交给保洁员扔掉或者带回去点缀自己家里,再折返回来将新带来的深粉色玫瑰花束换回去。   站着欣赏了欣赏,这才走在办公桌前,双腿交叉着俯下身,两条胳膊支到了办公桌上。   身子几乎越过半张桌子凑过去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龙凤楼今早到了一批新鲜海货,跟你说哦,那斯里兰卡青蟹足足有三斤,濑尿虾有小臂这么长……”   突然看到她咖啡杯里残留的咖啡液体,话头一转又喋喋不休地说起总喝咖啡的不好处。   总之从进门起他那张嘴就没有停过。   陆曼曼却是直到他清洗了咖啡杯,重新调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一边将蜂蜜水推到她手边,一边诉说着蜂蜜的功效好,才抬头看他一眼。   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进了办公室。   去年大年初六她清晨早早乘坐第一班客轮回去,某人十号晚上写下离婚申请书走人,她签过之后,十一号同样早早乘坐第一班客轮抵达香江。   当天回来见了陆老先生,两人长谈之后的第二天,陆老先生请律师来到家里,过了几日后便将拟定好的财产分配做了公证。   遗嘱里,他把企业控制权留给她这个二外甥女,留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姐姐陆曼香,现金基金股票房屋汽车之类的财产,则分为两部分,二分之一归她姐姐,剩下的二分之一则由她和他的养子何家荣平分。   隔天陆氏股权进行结构调整,陆老先生把手里持有的股份转让给了她一部分,报纸上说这次股权结构调整是在实际控制人家族内部进行的,虽然从股权转让的多少来看,企业控制权尚未发生实质变化,但代表陆氏走出“交班”第一步,陆二小姐作为接班人,现在身价起码八个多亿美元。   陆曼曼随后就以接班人的身份进入陆氏旗下地产公司担任起了总经理,各家纸媒又是纷纷大肆报道自不必说。   那之后工作非常繁忙,每日行程满满,经常忙到连轴转。   尤其今天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心里记挂着一件事,才刚把人放进来,转头就忘了办公室里进来人。   “那边怎么样了?”   见是黄宝驹,她没头没脑地问一句又埋头回到文件里。   黄宝驹一看就知道他刚才说的话都说给了空气,她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他反正习惯了,也没有计较和生气。   听她那么问,自然知道她说什么,一点没脾气地道,“一切顺利,过几日就可以挂牌对外营业啦。”   陆曼曼点了点头。   黄宝驹又凑近了一点,着迷地看着她披在肩头的一头浓密秀发,那雪肤小脸上半垂下来的又长又密的眼睫,挺翘的鼻尖,和那红红润润,看起来软乎乎的很好亲的嘴唇,小声讨巧卖乖地道,“我忙活了两个多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打算怎么犒劳我?”   陆曼曼翻着文件没有说话。   黄宝驹目光闪烁了闪烁,“报纸八卦新闻今天说我们过夜了,明天说我们订婚了,可事实上我连你小手都没牵过……”   他说着将手挪着,轻轻握到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眼巴巴地看着她。   但还没有感受太多那白皙手腕的柔腻,便被她拨了拨长发,将他搭上来的手挥落了。   陆曼曼白他一眼,“是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分成不够多?”   黄宝驹顿时哑声,随后闷闷道,“早说了嘛,我宁愿不要那二十,把我自己贴给你,是你不肯要。”   陆曼曼也没反应。   黄宝驹知道说这些没用,她的态度就是在商言商,一切早说得清清的,何况她不找他可以找别人,是他非要巴巴地凑上来。   她在商言商也没差,但他就是心里委屈。   他觉得他还是不错的嘛,是她身边知根知底的自家人,脾气好,总是愿意护着她,听她的话,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不靠家里自己经营着贸易公司,把公司经营的也风生水起,能力也是不差的。   私生活这边,除了跟她之外,从来没跟哪个女人有花边新闻。   总之不论哪方面都比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开好多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他两眼。   不肯同他谈个恋爱。   “兔子不吃窝边草”她之前这么说,但他这根草鲜鲜嫩嫩,好吃得很,她吃一口也没什么呀!   黄宝驹觉得她就是找借口,但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愿意想。   话题回到她暗地里操作的那家贸易公司上,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扶持你们内地那个徐厂长在这边搞贸易公司?”   见她依旧自顾忙着翻文件,又是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他说,他有点赌气道,“你手里已经够多了,将来还有整个陆氏,私下里那么搞,就不怕你舅舅知道?”   陆曼曼这才扭头看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挑了挑眉,无所谓一般地说道,“那你去跟舅舅说啊,或者去跟你爹地说。”   黄宝驹道,“我才不是那种小人。”   又跟着说道,“我站你这边的。”   陆曼曼就像没听到一样。   黄宝驹知道她听到了,就是又懒得跟他讲多余的话,连点个头或者哦一声都没有。   一般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也早就习惯。   他也是天生的乐天派,对将来总是抱着乐观态度,认准了她只要不跟那边联系,未来早一天晚一天总会被他打动。   他也是最适合她的,就是哪天把贸易公司丢开,进入公司全心全意帮她做事,他也是愿意的。   他受西方教育影响,没有什么女强男弱就感觉自尊受损的观念,她那么有本事,合该就是强势的嘛。   再说能者多劳,她合该更有资格被人更多的迁就。   他反而是崇拜敬佩她的,一个女人内心如此强大,简直是新时代楷模,让他只觉得很沾光,她还又漂亮独立,多招人喜欢。   黄宝驹想做她未来丈夫,想凡事都顺着她,与她共同度过未来。   光是想想未来跟她共同度过,他满心欢喜,就更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他撇开这个又回到吃饭那个话题,劝说道,“一起去吃嘛,你那时候不是很喜欢去演唱会跑马场,还有出去吃饭的嘛,现在一年忙到头都没见怎么出去放松一下。”   “跟我一起去吧,花不了多少时间。”   陆曼曼无动于衷。   黄宝驹终于是忍不住有点委屈道,“我到底哪里不好?吃个饭你都不肯赏脸?”   黄宝驹,“啊?”   陆曼曼终于从文件里抬头,在他脸上顿了顿,神思仿佛才抽出来。   黄宝驹忙又说了吃饭的事。   陆曼曼一脸兴致缺缺,“今天还有事。”   “吃饭也很要紧嘛。”   “没空。”   “……”   黄宝驹见她眉头蹙了蹙,好像真的有其他安排,连番被拒绝,就没有再纠缠一起出去吃饭的事,只重新问她,“我到底哪里不好?”   陆曼曼并不厌烦他,模样好,在别人面前是富公子绅士模样,在她面前就是个小男人模样,嘴甜浪漫之外,一向的好脾气,甚至是有些奶,就是喋喋不休起来,也并没有说让她这个一向不喜欢被人磨的人感觉没法忍受。   但她也确实不想跟他有感情瓜葛。   鉴于两家的关系,两人再怎么样也是利益一致的自家人。   兔子不吃窝边草,陆曼曼说得很清楚。   当然这之中也有其他原因,这个后面再说。   但他就是要缠上来,陆曼曼多次冷脸没能打消他念头,就随便他怎样了。   她也没有多余的功夫跟他闲掰扯这些,就是掰扯,他也不听。   她拍拍桌子,“哪里都好,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说完又埋头文件。   “……”   黄宝驹瘪了瘪嘴,终于是消停了。   但没过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凑过来说起她姐姐陆曼香现下怀孕五个月,她姐夫说老婆终于胎稳,皇家学院那边的钢琴进修也终于拿到毕业证书,想同她姐姐出来庆祝庆祝。   “你姐夫说到游轮开派对再好不过啦,喝喝红酒打打桥牌吹吹海风,放松一下开心一下,到时候叫的都是自家人。”   “你好久没出去放松,就是你姐姐怀孕也每次急匆匆地同她说几句话就走,她终于胎稳能出来,肯定想坐下来跟你说说心里话,分享分享她快要做母亲和拿到毕业证书的喜悦,还有啊,她现在拿不准到歌剧院工作,还是到学校当音乐老师,怕你忙抽不开身,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你现在既然知道了嘛,也要替她拿拿主意的吧……”   “所以你不会不去?”   他眼巴巴看着她。   陆曼曼这个倒是听进去了,喝了口蜂蜜水道,“去,要去。”   还当即用办公桌上的两台电话之中的其中一台打出去电话交代秘书,让秘书看着日程安排一下时间。   黄宝驹终于眉眼弯弯地高兴了。   陆曼曼的另一台电话这时候响起了。   黄宝驹原本还想就着她姐夫给她姐姐庆祝的派对再说说其他,先前就注意到她时不时看一眼那台电话,手指也总要在电话上摸一下。   就猜她在等一通肯定是蛮重要的电话。   电话响起,看她没有一秒犹豫地就去接,他很识趣地闭嘴了。   然后见她倾听电话,脸上随后就散发出奇异的神采。   等她挂断电话,黄宝驹声音不由自主有些发紧,“是有什么好消息?”   陆曼曼收拢文件站起来,脸上当真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还有着一点小激动,“我回舅舅那里一趟!”   说着就绕过办公桌,到门口拿了车钥匙,拎了包包就走。   黄宝驹莫名觉得她要飞走了,心头如临大敌,忙跟上,“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175章 重要消息   陆曼曼回到半山别墅,听佣人说老先生在起居室休息,当即就找过去了。   在走廊里碰到何家荣。   何家荣跑到陆曼曼房里闹虽是一年前的事了,两人却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不是何家荣不想低个头,是没被她给个机会。   何家荣脾气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就容易冲动,事后就后悔了,虽然更多的是后悔不该惹养父生气,但对于那件事也觉没面儿,仗势欺人地跟一个女人计较,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后来他养父遗嘱公证,陆曼曼成为接班人成了板上钉钉,他原本冷眼看陆曼曼能把地产公司做成什么样,结果连番被打脸,这才彻底认清两人差距,再没敢轻视。   陆二小姐毕竟是企业将来掌权人,他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识时务方为俊杰。   他好多次表露出愿意与她和谐共处的好态度,还拜托黄玉隆世叔出面为两人说和,结果饶是黄世叔出面,都被陆二小姐三言两语打发了,她见到他照样爱理不理。   也不知道是仍旧记恨在心,还是压根不当他一回事。   何家荣几番热脸贴冷屁股,终是抹不开面子,干脆就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嘴上是这么说,见她过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地不知道迎来什么好事,心情仿佛十分之好。   天知道她处理完丈夫的事回来,就一头扎到工作里,一年多来脸上再没出现过这样的神采。   何家荣心里微动,嘴巴没有经过脑袋思考就不小心脱口而出,“回来啦?”   陆曼曼许是心情太好,居然也冲他打了个招呼,“是的啦!”   何家荣原本恨不得自打嘴巴,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对她示好,万万没料到她有回应,心情顿时就激动了。   见她去敲门,他忙道,“不用敲门,你舅舅刚刚起来。”   陆曼曼就进去了。   何家荣揪揪衬衣领口,挺胸直背地迈着步伐到了客厅。   黄宝驹在沙发上坐着等陆曼曼。   佣人送过来刚刚洗好的蓝宝石葡萄,说今早上航运回来的,叫黄公子吃葡萄。   黄宝驹爱吃葡萄,尤其爱吃这个品种,就喜欢它肉厚汁多。   今日却心不在焉含了一颗葡萄顶到腮帮子那里,一脸的心事重重。   何家荣想跟人分享分享刚才陆二小姐搭理他的喜悦,但他爱面子,分享喜悦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看黄宝驹高兴不起来,他越是很高兴地一连吃了好几颗葡萄,然后将腿架到一边坐到沙发扶手上,用一种陆曼曼娘家人的口吻对黄宝驹说道,“又等她?”   黄宝驹不说话。   何家荣嘴里欢快地哼了两声,“我看你还是早点死心,一年多快两年没有一点进展,分明她心里没放下!”   黄宝驹心头正冷热交加,想了好多种的可能,忽然听到这话,扭头怔怔地看向他。   何家荣递过一颗葡萄,“多吃点啦,化悲愤为食欲!”   黄宝驹猛然发怒,“你个屁唔出声,有人当你个箩柚系哑噶!”   他一时心急,也不管文雅不文雅,说何家荣的屁不做声,没人当他的屁股是哑巴。   跟着就道,“她才没有!”   何家荣想要笑死,装出好心人的模样询问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离她够近,对她够好,那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你?”   黄宝驹自有一番道理,“她是要做大事业的人,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心里都是生意,每天忙到连跟我出去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精力像普通人一样搞那些情情爱爱!”   工作再忙还能耽误了情情爱爱?   她若是想,就是坐到全香江首富,也不耽误她顺便谈个恋爱。   何家荣原本是想这么回怼一下,见他眼尾泛了红,显然心里清楚怎么一回事,又委屈又难受的,还非要出言维护心上人。   真是可怜。   再说可能就哭出来了。   何家荣最终嘴上留情,塞了一颗葡萄拍拍手掌,说了一声死鸭子嘴硬,就起身出去忙他的事去了。   陆曼曼进来起居室。   陆向松窝在轮椅里,佣人正要喂他吃药。   他近两年虽病情没有加重,但也几乎是到了撑着的地步,医生都说就是过两年的事了。   整个人也愈发瘦小。   不过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见到陆曼曼脸上就有了笑意,叫佣人把药放到一边,对她伸手道,“曼曼过来了,到舅舅这里来。”   他对他的接班人十分之满意。   这一年多近两年来,陆曼曼把地产公司打理的非常好,她眼光极精准,只要看中哪片地皮,哪个项目,就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胆大有冲劲有拼劲,回归已成定局,英资在逐渐抛售在香江的资产,她瞄准时机一口气低价拿下许多工厂和土地,将地产公司的土地储备量一举番了五倍之多。   今年又新开两个住宅楼盘,个人身价也早超十个多亿美元。   去年虽说也有艰难,那个身份对她到底不好,香江虽是自由港,但因历史遗留原因,这里之前成为斗争角力的重要阵地,台那边没少在这边发展势力,先后建立了许多半官方色彩的驻港机构,还有亲台的社团。   那些人试图接触他的二外甥女,那段时间他没少派保镖跟着,黄玉隆和黄宝驹联合陈家也没少跟议员和英国人接触,再加上回归已成定数,当局不希望触犯在港利益,这才斡旋成功。   但也有惊险,还是他二外甥女机警,又吉人天相,才有惊无险得以平安。   但说到底陆向松对她有内疚。   他的二外甥女从小蠢笨任性,就是投胎数十次也不见得能生出这样的能力魄力,他猜出一个可能,虽然常人难以想象,但他经历过太多,又到风中秉烛,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外甥女对这个妹妹全心全意的都是信任。   两人也姊妹情深。   这才想叫陆曼曼做这个接班人。   陆向松看出来她有野心,她的能力也在这一年多将近两年得到全方位的证明,她就是最好的接班人,一定会把家族事业发扬光大。   也能保护好她姐姐。   但这是以牺牲了跟爱人相守换来的。   陆向松虽说不看好两人未来,却也将陆曼曼看成他真正的外甥女,她一天没有放下,他心里内疚就一天不会消失。   见她今日难得神采飞扬,一边叫她到身边来,一边吩咐佣人张罗午饭,再给二小姐端来茶点。   陆曼曼道,“茶点就不必了,我先跟舅舅说事!”   陆向松也猜出她必定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你说。”   陆曼曼道,“我刚刚得到确定消息,鹏城十二月一号,要开土地拍卖会,市规划局局长亲自主持,拍卖一块荒地!”   陆向松满脸都是震惊。   “……这不可能。” 第176章 预备返回内地   陆向松满脸的震惊和不相信,谁都知道土地值钱,土地是实打实的黄金,但在内地,卖地是犯法的。   陆曼曼道,“是从市政府出来的消息,这是重点推动特区经济发展出台的新政策,也是明确鼓励房地产商发展房地产业的一个显著信号,新闻明天就该见报了!”   她已经预想到见报之后会在香江的各大家族里掀起怎样的风浪,又是怎样大的诱惑。   虽然很多人可能权衡利弊会选择暂时的观望,陆曼曼却是知道历史的进程,知道只要大胆地跟进就可以了!   她非常的心急。   她要做这个第一人!   “舅舅。”   看到陆向松脸上浮现激动,不确定,甚至说是费解,总之想法很多的样子,好半天都不给句话,陆曼曼都忍不住催了催。   陆向松这才抽出神思重新看向她,头一句话就问道,“你想回去?”   陆曼曼道,“这是一次开创性的做法,这是我们进入内地市场最好的时机,这里也是外资进入内地最好的跳板!”   陆向松摇头。   陆曼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舅舅你怕哪天就一刀切?”   她道,“我知道,你从自己经历来看对那边不再那么信任,但这就是历史进程,我们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未来在哪里全凭摸着石头过河,它可能出现错误,但拨乱反正又回到了正轨,现在也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特区是块实验地,也是未来发展的缩影,为了经济发展为了基础建设,房地产发展是必然的,事实上早几年前这种趋势就开始了,之前是没有房地产一说,只说是补偿贸易,政府出地,房地产商出钱,双方合作建房再分成。”   “现在是放开了,是要更多外资也参与到建设当中,这也是我们企业做强做大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向松依旧摇头,“太冒险了,不确定性太多了,就单单说按照你这么讲,那将来到底是姓什么?这还是不是原本坚定的路线,他们内部就首先要有争议。”   陆曼曼反问道,“多几个外资难道就要走资本主义?那主体还是公有制呢。”   陆向松听她语气笃定,马上来了兴趣,想听听她的见解。   陆曼曼还不想跟他扯这个,她要这个舅舅尽快做决定,她道,“舅舅,香江这个地方将来必然作为内地对世界的窗口,它未来发展还是要靠内地,内地才是大市场,我们死守这里是没有太大前途的。”   “你就看看它的现状,工业升级不用再想了,到处充斥着买办当道,来钱快的只有金融业和房产业,我们在内地却是大有前途,除了快速进军房产业,抢占市场份额,还可以投资实业,搞搞基础建设……”   住宅只是一部分,陆曼曼想要建顶级的综合性医院,全国瞩目的大酒店,甚至是拿到某个区域的开发项目,商人是逐利,她大可以到处买地皮坐等升值再抛售,但当手里资产达到一定程度,她就不仅仅想做一个成功的商人。   她想做一个有成就的商人!   陆曼曼说到底从小接受爱国教育,在红旗下长大,内地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故土,她将来发展的重心也是内地,她当初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被某人看不起这二十八个亿美元,虽不能说是看不起,但他显然把他自己的事业才当做是正儿八经应该一展宏图的大事业。   等到她将来成功大会堂接见,那不仅仅是对个人成就的肯定和荣誉加身,她也想叫他看看,她为现代化建设做了贡献,她不单单是他眼里只知逐利,也不是只知买办的资本!   她的事业也是大事业!   他们仅仅就是追求不同而已,没有谁高谁贱!   陆曼曼的心情太迫切了。   她之前就跟这个舅舅讨论过内地未来发展趋势,给他灌输一些东西,就是想等到今天。   她又说了很多,陆向松脸上神色也渐渐松动,但他也有他的担忧。   “你想回去,是不是想把产业慢慢转移到内地……”   陆曼曼心里咯噔一下。   听到后一句话才放下心来。   陆向松说,“还是想回去找他?”   陆曼曼只是单纯的想转移而已,说白了还是那句话,她从小是在红旗下长大的。   找谁?   她做了选择是知道朝前看,不会回头的。   不存在找谁。   陆向松却是心里有内疚,“当初如果不是舅舅想叫你成为接班人,你们不会分开,起码当初不会分开。”   陆曼曼道,“舅舅你想多了,舅舅给我机会,给我这么大的平台让我实现更高的人生目标,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陆向松道,“真的放下了?”   陆曼曼不想说这个。   当初痛吗,痛,太痛了。   那是她头次爱上一个人,也是头次那么彻底的决裂。   以至于白天工作再是疲惫,晚上没有安眠药都要夜不能寐。   但时间就是那么强大,只要不去回想,就能逐渐地去抹平了。   但也看出来舅舅心存内疚。   她便俯下身将脸埋到舅舅手掌里。   陆向松看到这一幕,心里真是为她难过!   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你作为接班人,你自然是有权利决定企业发展的大方向,舅舅能做的也是支持你。”   陆曼曼起来后脸上很快笑容可掬,“舅舅你真是英明神武!”   想起舅舅因为她的到来还没有吃药,她很快就把药瓶拿过来,数着粒倒在瓶盖里,先让舅舅吃药。   “舅舅你要保持心情愉快,身体想方设法地让它再好一些,将来国家发展成怎样繁荣似锦,你是一定能看到的!”   陆向松都琢磨不清她刚才是不是装的了……   不过他话未说完,“但你要考虑好了,你回去后,万一他得到消息为难你……”   陆曼曼表情怔了怔,但也很快打消舅舅担忧,“他现在应该高升了,远在首都说不准早就再婚有妻有儿女,干嘛还跟我过不去,他没有那么小气量,也没有那个必要,再说他在军区又不在地方,管不到这个。”   陆向松只好点头。   隔天新闻果然出来了,果然就在香江各大家族议论纷纷,陆曼曼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为返回内地做准备。   黄宝驹失魂落魄地跑过来找她,“你要回去找他了。”   陆曼曼脸色立马冷下来。   黄宝驹知道不该提这茬,可他忍不住,但看她冷脸,嘴巴张了张又不敢再提。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回去,我就也要去!”   陆曼曼没功夫跟他闲扯,就一句话,“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儿都行!” 第177章 游轮   陆曼曼根据李知芳丈夫那边提供的市政府下达的拍卖公告,准备相关资料,资料准备齐全,就安排竞拍团队先行过去。   陆曼曼晚两天过去,先参加姐夫给姐姐办的游轮趴。   早上黄宝驹开车接了陆曼曼,两人一起登船,陆曼香在丈夫陈文君的陪伴下已经等在甲板上,陆曼香怀孕五个月,孕肚隆起,下巴微圆,有些珠圆玉润,穿着一条长裙子和米白色的小开衫,脸上洋溢着温柔笑意。   “曼曼!”   她看到妹妹就迫不及待招手。   陆曼曼喊了一声“姐”,快步过去搂住她腰肢,亲了亲她两边脸颊,看看她的孕肚,问问她近段时间饮食和产检情况,又恭喜她拿到皇家学院的毕业证书。   两姐妹好久没坐下来好好地聊过天,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陆曼曼怕船上待会儿海风大,很快提议回客舱说话。   陈文君就不去凑这个热闹打扰两人难得的相处时间了,且还需要等其他人上船,就留在了甲板上。   黄宝驹也识趣的没跟去。   陈文君见他情绪不高涨,过来拍拍他的背道,“我看小曼她是有内地情结的,就算这次不回去,将来也要回去投资,内地建设也需要外资支持,这是互利双赢的事,舅舅既然放她回去,我们支持她便是。”   黄宝驹双手插兜倚在一侧护栏,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陈文君见此笑笑道,“你不是已经决定跟她一起回去,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宝驹自然是有其他的担忧。   不过今日风和日丽,是出海的好日子,加上陈文君的家人和朋友们陆续到来,游轮上变得越来越热闹,他没道理叫自己心情影响到别人,很快便跟陈文君的家人朋友打起招呼,帮忙招待起来。   陆曼曼和姐姐还在客舱里说话。   陆曼香纠结去做音乐老师,还是到歌剧院谋一份工作。   陆曼曼觉得姐姐做钢琴老师绰绰有余,依照姐姐的演奏级别,在歌剧院大有可能大放异彩,更有前途。   她看得出来,她姐姐比起做老师更想进歌剧院,未来想做一名职业钢琴家,只不过做老师有更多休闲时间留给家庭。   陆曼曼很是理解,毕竟她姐姐现在有小孩子了,要为小孩子考虑。   不过只叫她不必着急现在就做出选择,可以都试着干一段时间,到时候更喜欢和适应哪里,再确定心意选择哪里。   至于其他不需要太过顾虑。   因为首先姐夫就很支持她,即便她选择钢琴师的职业规划也很支持,担心没有更多时间陪伴小孩子成长?一个心里有梦想,为了逐梦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妈妈,难道就不是孩子眼里最好的榜样吗?   陆曼香整个人豁然开朗,“姐姐就知道征求你的意见总没错,你每次都能给到我最好的建议!”   陆曼香心里顾虑打消,却还记挂着妹妹一件事,“那边还是没有联系过你?”   陆曼曼正剥着一只巧克力的外皮,闻言手指一顿,片刻之后点了下头。   原本双方自愿离婚,那边又等着高升,申请提交上去很快就能得到政治机关同意,出具离婚证明。   带着双方的离婚证明到地方婚姻登记机关登记离婚,就可拿到离婚证。   虽然按照正常流程,登记离婚需要两个人一起去,但现在卡的没那么严,只要有离婚证明,托个人打离婚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她姐姐当初离婚,周严丰也是拿着她姐姐和严大宽的离婚协议书,跟婚姻登记机关打了声招呼,就拿到了两个人的离婚证。   但拿到离婚证总要通知一声吧。   不需要他来通知,随便指派个人打个电话就可以通知一声了。   陆曼曼迄今为止却连这样的通知都没有。   她起初有想过去询问一下,但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便耐心等待,等了三四个月之后那边调走了也没能等来通知。   她便叫蔡洲到婚姻登记机关问一下,不行就报失,重新申请补办。   蔡洲却说查不到她的婚姻信息,再问就是需要她本人过去,就是说是调走了,外面也有很多不一样的议论,有的说是去了京城那边高升了,有人说平调到其他地方锻炼去了。   陆曼曼其实可以问问裴锦,那边什么情况裴锦不会不清楚,但她指望听到什么消息?   她猜她就是被记恨上了,他才有意不让她那么容易拿到离婚证,非让她亲自跑一趟。   那她大不了就将来抽时间回去跑一趟。   这次回去倒是可以。   陆曼香却有不一样的猜想,她眼眸微微闪烁,“他会不会……”   陆曼曼笑笑打断道,“姐姐你是不是爱情剧看多了?”   陆曼香瞬间脸上有些红。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姐妹两又聊了些别的,外面声音越来越嘈杂而热闹,游轮也开始起航了。   这艘游轮一共三层,体型不小,容纳一百多号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设施很齐全,顶层景观最好,设有餐厅,泳池和观景露台,二层大多是包房,一层有各种娱乐设施,包括看节目的表演舞台和跳舞的舞池。   陆曼曼很快扶着姐姐出来热闹。   陈文君跟家里几个姊妹聊天,看到老婆出来就迎上来,带老婆到三层晒日光浴。   陆曼曼去跟人打牌。   陆曼曼热衷于交际,也十分喜欢打牌,她在牌桌上技高一筹,向来赢多输少,不过在外面要想着隐藏实力,给想交结的人喂牌,适可而止地输牌,跟自家人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她可是一心想要赢的,一整个上午下来,收益也是颇丰!   不过家人朋友出来就是为开心,被陈文君几个姊妹闹着要她大放血,她随后便把赢来的钱都替几个姊妹打赏给了最近正当红的一名男艺人歌手。   拜托对方今天多多展示才艺,重点关注一下她这几个姊妹,如果公司允许恋爱,不妨先考虑她的姊妹们。   惹得几个姊妹开心到找不到北。   黄宝驹一直看她打牌,看她真是快活,心里愈发有些酸楚。   那歌手很明显属意陆二小姐,唱着情歌都是一往情深地看着陆二小姐,陆二小姐给的钱收了,也趁机邀请陆二小姐进舞池跳舞。   黄宝驹见陆曼曼一拒绝,就打了杯冰激凌过来给陆曼曼,说楼上快开饭了,叫她一起上去吃饭。   陆曼曼不想吃冰激凌,但饿了,想吃饭。   两人一起到了楼上餐厅。   但陆曼曼很快就跟其他人走了,跟其他姐妹们一起吃饭,下午到泳池游泳,然后跟其他姊妹们一边看海景,一边聊着最近的八卦新闻打发时间。   黄宝驹是想同她讲讲心里话,想在她心里再争取一点地位,免得她回去万一,他虽说也觉得不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自从他说跟着回去,陆曼曼就不太愿意搭理他,他几次都没找到跟她好好说说话的机会。   也就给她跟那些姊妹们调了鸡尾酒,陆曼曼觉得味道不错,主动跟他道了个谢。   转头就又跟其他人聊起来。   黄宝驹真是气人。   但晚上回客舱休息,他一整天的所有坏情绪就都烟消云散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回去洗了澡,裸着的上半身挂着水珠,腰上裹了浴巾出来,正失意着,就看到他属意的心上人在他床上躺着。   她喝多了酒,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满头长发铺落,脸上原本如凝脂般柔腻白皙的肌肤有些熏红,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红润的嘴唇有些水嘟嘟的。   黄宝驹支起胳膊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捞起几根她长发,在她脸上轻轻挠了挠,看她眉心微皱,眼尾有些钝地睁开眼来。   他嗓音里扬着一抹愉悦,轻轻嘿了一声,问说,“怎么睡我房里了?” 第178章 重逢   陆曼曼睁开眼就是一片肌肉线条紧致光滑的胸膛,空气里有着清新好闻的浴露味道。   她脸上表情一瞬间僵硬,看到是熟悉的人才卸下些防备,听黄宝驹说怎么在他房里,她手指搭上额头揉了揉,回忆进来那一幕,是哪个侍应生给她指错了房间。   黄宝驹看她眼神媚媚的,又有些钝,落在半空中的视线都是滞的。   他都没见过她反应不灵活的这个样子,心脏怦怦直跳疯狂心动,迫切的想要亲近她。   但不敢冒犯,就是这个时候也不敢,怕她说翻脸就翻脸,生气抓烂他的脸是小事,以后都不理会他就完蛋了。   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陷入在沉思之中。   黄宝驹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在纠结要不要……   他很快便压着心跳凑过去小声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想要就要,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要你负责一辈子的。”   才怪。   但是半分钟后他就被撵到了门外。   黄宝驹要多气就有多气,刚才刚刚说完那话就被一眼瞪过来,虽然她眼神微醺困顿,没有太大杀伤力,但语气却是冰冷严肃,对他只有两个字,出去。   他的房间,她霸占不说还要他出去。   他也是气疯了,到了门口扭头问她是不是还要给人家守着啊?   一只玻璃水杯就砸了过来。   他手脚机敏地打开门跑出来,里面水杯落地,传来四分五裂的清脆响声。   黄宝驹还能怎样,给她反锁好门,然后重新找了一间房去睡。   陆曼曼第二天就去找昨晚那侍应生。   侍应生慌忙解释是指错了房间。   原本也没指定哪个是谁的房间,只不过黄宝驹想跟陆曼曼房间挨着,还特意挑了一组吉祥数字,这才被搞混了。   陆曼曼看侍应生神情不似作伪,也觉得宝驹没那么大胆子敢收买侍应生,叫她故意走错房间,便把这当做偶然性事件。   但黄宝驹听她找了侍应生,跑到她跟前问他是不是质疑他人品时,也没有多的解释,只不许他跟着回内地了。   黄宝驹眼眶瞬间就泛了红,那颗自从她要回去就每日忽冷忽热的心,就像昨晚被她摔碎的玻璃杯一样都碎开了。   陆曼曼走那日,他赌气连面都没露。   总之两人算是因为误会闹崩了。   陆曼曼是参加完游轮趴,两天之后回到了内地,竞拍团队在羊城最大的酒店,锦江酒店已为她开好房间,需要审核的材料也都交齐给了鹏城的市政府,没什么意外,很快就能领到竞拍资格。   在这之前,市政府要给几个外资开个会议谈谈关于这次的竞拍,上面下达的一些文件。   陆曼曼头天就先叫秘书开着从酒店租来的汽车,带她到要竞拍的那块荒地去看看。   五十年的使用权,面积八千多平方米,相当于十二亩,说起来不算大,就是盖学校也只够幼稚园或者小学,建个高档住宅区也是紧紧凑凑。   但这是这个时代土地拍卖的第一次,可以说上面也是很谨慎。   陆曼曼却是知道这次拍地将成为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也知道这不大的一片荒地将来是怎样的寸土寸金。   而从这里开始,也意味着她新的事业的开端。   她在这片荒地一直待到太阳西沉,才不舍地离开。   次日带了两名办公室人员来鹏城市政府。   鹏城是特区,这时候被一道铁丝网从中部横穿而过,网住的一个经济特区。   不是谁都可以进入,想要进入就需要有一些特殊证件。   竞拍团队提早就在市政府那边的协助下办理好了。   羊城和鹏城这边气温比香江低,陆曼曼踩着皮鞋,穿了一身白色休闲的时尚西装,带着人顺顺利利通过,很快来到市政府大楼,在工作人员审核名单后,招待到休息室等待。   陆曼曼来得早,去往休息室的走廊上静悄悄的。   秘书说起早上她姐姐打来电话,预祝她一切顺利。   陆曼曼笑了笑。   秘书又说黄公子也祝她顺利。   地产公司上上下下没有哪个不喜欢黄公子为人,谁不愿意为他说句话。   秘书悄声说黄公子就是闹了小性子,他能打来电话,说明想主动求和,总经理能不能给他个机会,允许他来内地逛几天之类。   陆曼曼问她到底给谁做事呢?   陆曼曼轻易不发火,从来不想为难身旁为她辛苦的人,语气虽说没有太过严厉,但有着责怪的意思。   秘书就噤声了。   陆曼曼走进休息室坐下才注意到有人比她还早来。   她下意识看过一眼,心脏仿佛被狠撞了一下,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头有些昏沉,手指都发麻了。   窗边有一组实木桌椅,坐着两人,其中那张英俊自持的俊逸的面孔再熟悉不过。   身上穿着合体的深灰色中山服,背靠着椅背,叠着双腿,有些散漫或者说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   旁边人身子前倾跟他说话。   他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右手肘撑在桌上,手里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在半空中上升出一道线,再飘散出一团不规则的形状。   窗边原本光线充足,却因那飘散的烟雾有种昏沉的感觉。   他一向机警,目光很快穿过那雾小幅度地朝她瞥过来,眼中闪过惯常的冷厉之后情绪不明。   他看着她。   陆曼曼也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说是不是该说声好久不见,再问问离婚证的事,他随即就抽离视线,低头将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摁灭了。   陆曼曼随即也打消了主动说话的念头。   分手愉快不适合每个人。   市长片刻之后过来,声音爽朗地说着手头有事耽误,同他打招呼,握手。   他起身,两人站在一块说话。   只简短地交谈几句就称有事要忙离开了。   同他一起的那人也很快跟上他脚步离开。   市长看向陆曼曼,询问是哪家公司之后就过来握手。   陆曼曼手指还有些发软,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脸上露笑将手递过去。   市长说看过她们公司的资料,非常欢迎她能来鹏城,参与到鹏城的建设当中。   陆曼曼笑着点头称是。   其他外资逐渐到来。   市长身旁的秘书提议大家到会议室。   市长转身出去之前,陆曼曼礼貌地询问刚才与他说话的是谁。   市长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是这边省军区战备建设局的周局长。   陆曼曼手指扶上有些发晕的额头。   没想过他调职了。   看似平调,实则降职了。 第179章 眼泪   陆曼曼内心再没法平静,从市政府匆匆出来就要司机开车到省军区。   司机聘用的是酒店那边的专职司机,本地人,对羊城熟门熟路,很快就把车开到了目的的。   陆曼曼下车到大门口站岗的卫兵那里说找人,找周严丰周局长。   卫兵问她是周局长什么人。   陆曼曼顿了顿说家属。   卫兵说没接到通知。   没接到通知就非得有人领着才能进去。   陆曼曼便麻烦卫兵给周局长办公室打个电话。   卫兵有些为难地道电话不能随便用,请她去登记,等见到周局长,会把消息转告于他。   陆曼曼在天庆市那边从来没有遇到过卫兵不给用电话的时候,想来就是因为身份没有核实的情况下,卡得就会严格。   她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回到车边。   市政府召开的这次会议除了欢迎外资过来投资兴业,建设鹏城,重点就上面下达的文件精神,重申了竞拍政策。   陆曼曼叫秘书回酒店跟其他人员转告会议内容,再做做竞拍准备工作,她晚点回去。   陆曼曼的随行人员包括阿显都是香江那边带过来的,自家总经理在会议上一反常态地有些心不在焉,出来后直奔省军区,所有人都不明白什么原因。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秘书提议让阿显跟着她。   陆曼曼谁都不要,她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秘书只得叫司机驱车离开。   陆曼曼折回到大院门口,到一边的树荫下等待。   她上午不到十点从鹏城市政府出来,在这里一等等到了中午。   周严丰如若回来,也该回来了。   可是没有。   或者在机关里没出来。   陆曼曼便又等到下午,也没从出来的车里看到他身影。   陆曼曼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   两人分开最后一次争吵,她说上面为了推动鹏城经济,会出台新的政策,会有第一次的土地竞拍。   她现在回来参加竞拍,他就那么恰恰好地出现在市政府。   她但凡有心问一句,就会得到他没有高升反而降职的消息。   她如若还对他有心,就会主动过来找他。   可她却见不到人。   陆曼曼不由怀疑这从头到脚就是她自作多情,他只是恰恰好去了那里,恰恰好跟她碰到了。   而他早就不想见到她了。   可这又怎么解释他调职,还偏偏调到了这里。   陆曼曼想不通,站到脚底发痛,双腿发麻也想不通,在变得异常漫长的时间里又死活等不来人,心里越发备受煎熬。   她合该转身就走,可就是做不到了。   最终积累的情绪还是没能撑住,蹲在树旁捂着脸默默抽泣。   秘书那边久久等不到总经理回来,生怕她出事,又不敢跟香江那边汇报,思来想去想到李知芳。   李知芳的丈夫在羊城市政府担任秘书,鹏城土地竞拍的消息就是她打电话到香江,转告了陆曼曼,陆曼曼这才开始相关资料的准备。   两人在陆曼曼回到内地的当天晚上就一起吃过饭。   秘书接待过李知芳,找到她也很容易。   最后还是阿显开车带着李知芳过来带走了陆曼曼。   陆曼曼从上午等到下午,站在那里足足等了六七个小时,饭没吃,水没喝,回来就恶心头痛难受。   李知芳给她扎针,吊起了点滴。   李知芳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人,怎么跑到省军区大门口从上午等到下午,她等什么呀?   陆曼曼过了会儿才说,周严丰调到这边来了。   李知芳整个人都麻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安慰陆曼曼不要心急,这种事找她就可以了,她现在就联系丈夫,叫丈夫打听一下,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陆曼曼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一边等李知芳丈夫那边的消息,一边打电话求助到了裴锦那里。   她想问问周严丰为什么没有高升,为什么调职到这边。   陆曼曼就想弄清楚,如果与她无关,那她就勿须再自作多情。   裴锦接到电话一听是她,头一句说,“终于肯联系我了?”   陆曼曼自从去了香江,虽然过年过节都让徐厂长帮忙带好,还给裴锦带了香江寄过去的特产礼品,但却从来没跟裴锦有过电话联系。   她既决心放下,就不想再从别人嘴里得知他消息,知道越多,回首的就越多,放不下过去的人永远没法往前走。   裴锦不知道这个,只知道陆曼曼去了香江就再没跟她联系,每次问徐厂长,徐厂长都说小曼忙,太忙了,如何如何的。   问小洋楼那边,也是这个说法。   但再忙,一通电话花不了多久时间,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打?   还当不当她是朋友?   裴锦怨言很多,但听陆曼曼居然不知道周严丰调职的事,整个人也麻了。   她表示很惊奇,“你们是夫妻,就算他在羊城你在香江,两人工作忙起来抽不出时间天天睡一个被窝,起码一周也要见一次的吧?他调职你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你得继承香江舅舅的家族企业,跟他事业有冲突,他才没办法调职的吗?”   陆曼曼直接被问住了。   好半天都消化不了裴锦这些话的内容。   裴锦还在表示她的惊奇,“还有啊,我前段时间在外头碰到你们家老太太,你们家老太太还说你每个月都给家里打电话呢,周秉升高中的时候,你还寄了礼物祝贺他。”   陆曼曼整个脑子都变得混沌。   裴锦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变得清醒一些。   裴锦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曼曼拜托她告诉她,周严丰从升职到调职中间的具体情况。   裴锦道,“去年他要升职,结果遇到你这边继承香江舅舅企业这事,说实在的,碰到这种事谁都难以取舍,谁也不想放弃到手的机会不是,何况你多重事业一个人,让你去放弃更好的平台也难,所以要我说大家都不愿让一步成全对方,那就只有离婚这条路可走。”   “当时好多人劝说他……我爸也劝了,要他离婚吧,前途更重要,可京城的升职调令等了他三四个月,他做出决定不肯离婚,这事才作罢。”   “可他若想要保留婚姻,就是当时的位子也不能坐了,不能怪上头无情,你在香江,他又担任涉及机密的重要职位,就是上头对他再信任,也不能拿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开玩笑,这不才调到相对不是那么机密的位置。”   裴锦道,“不过是他自己要去羊城,你今天不打这个电话的话,我们都是一直理解成他是为了距离香江更近,方便你们夫妻二人平时相聚团圆。”   她也有点急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曼曼没有多余的心力跟她讲其他,请她等几天,她过几天就抽时间给她再去电话!   陆曼曼这边刚挂了电话,李知芳也带来她丈夫打听来的消息。   “那边是有个周严丰周局长,去年五月份从天庆市调过来的,今天上午回了一趟机关就又出去了,沿海那边几个县上午有地震,他们建设局有地震应急救援联动工作,他当时就组织人员过去救援了。”   李知芳刚说完,陆曼曼就叫秘书通知司机备车,她没像往常一样拿包包,而是抱起桌上酒店提供的几只瓶装崂山矿泉水就往出走。   李知芳劝她在酒店好好休息,周严丰救援工作结束会回来的,她不用急着找人。   陆曼曼等不下去了。   让她在酒店里多待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如果说周严丰离婚做了保密工作,可裴父那个职位不一般,他就是瞒谁也瞒不过裴家。   他离婚的事就连裴锦都不知道,除非他没有提交离婚报告。   他还把家里都瞒下了。   她要见到他。   她要问个清楚,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提交离婚申请,问问他为什么不跟她说调职的事,是不是放不下脸面,他要是放不下脸面,她主动就好了。   陆曼曼过去时已经傍晚,天色昏暗中刚下车就看到震区很混乱,四处倒塌着木质结构的房屋。   到处乱哄哄的,人员除了群众有公安有消防还有部队上的人。   她顾不得其他,一路打听一路朝前走,好容易碰到周严丰身边一个参谋,被领着到了一间简易搭建的屋前。   “我们周局长就在里面。”   参谋指了指。   陆曼曼谢过之后走前一步站在门前,忽然就鼓不起勇气来了。   他为什么不肯同她说他调职了,是真的放不下脸面?   万一他就是当时做不到,想给他自己缓和忘记的时间,他好不容易要放下了,她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是叫他功亏一篑。   市政府碰到他,他很快就离开了,多看她一眼都再没有,分明不想再见到她,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陆曼曼又变得犹豫不决,久久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我先走了,你注意伤口,也要好好休息呀。”   简陋的门板里忽然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   陆曼曼心脏仿佛被狠狠拽了一把,紧跟着门板从里面被打开,里面略有些昏暗的光照泄露出来,也叫她看清出来的是个长相温婉,身穿护士服的女人。   “你……要找人吗?”   那女人看到门外有人,微微一愣之后目光在她脸上打量着,抱起医疗箱问道。   陆曼曼看到屋里的人,光着膀子,胳膊上打着绷带,正在往身上穿衬衣。   陆曼曼心里一点点冷下去。   周严丰察觉到门口的异常看过来,穿衬衣的动作止住,但他很快就撇开眼背过了身。   “叫她进来。”   那女人回头看看他,再看看陆曼曼,让开了道。   陆曼曼双腿灌铅一样沉重,好半天才抬脚走了进去,那女人什么时候走了不知道,她只看到周严丰扣了好久纽扣,好半天才愿意转过身来。   他目光刀子一样上下打量她,神色绷得不是那么好看,开口问她,“跑来这里干什么?”   “追离婚证都追到这里来了?”   陆曼曼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她有病,追离婚证能追到这里。   她再也不要主动了,也更不要看到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光过身子,她转身就走,刚转身却是想起抱着的矿泉水,回头要扔下,一头就撞到了周严丰硬邦邦的胸膛上。   鼻尖撞得酸痛。   她一手捂住鼻尖,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了下来。   一只大手扶上她下巴,他看着她的脸皱起眉头,嗓音发紧,“撞疼了?” 第180章 不要了   陆曼曼好讨厌他,从来就没人能惹她伤心成这样,也没人能惹她掉这么多眼泪,她很快甩开他的手,低头捂住脸。   周严丰掏出手绢给她。   她也不接。   周严丰最终强行拉下她的手,替她把眼泪擦干,看了看她鼻子没事,把她抱着的几瓶水拿到桌上。   然后倚在桌前垂目看她。   他早上见她光鲜亮丽,比从前还要精致美丽,现在长发有些凌乱,出汗了,碎发沾在额头上脖子上,身上白色衣服褶皱了,裤腿坠着泥点和木屑,脚上穿的还是早上看到的那双小尖头细跟的高跟鞋。   来这种地方,为什么先不说把鞋子换掉?   有那么心急?   撞个鼻子就要哭成那个样子?   周严丰一向能洞察到她心思,头一次想确定又不敢确定,因为没指望她主动找他,就是开头说她追离婚证追到这里,虽说有赌气成分,但也确实以为有那种可能,才不愿见到她。   如果她真的要,叫他拿什么给她?   他知道太清楚,她没心没肺惯了,说放下说不回头,就一定能放下,一定不会回头,只会朝前看。   她也会叫自己过得很好。   她身边也从来不会缺少追求者。   可她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跑过来了。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   他眼眸幽深,声音发紧,“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你朋友呢。”   陆曼曼多少有些生无可恋,如果他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她,看她这么心急跑过来,看她掉眼泪,早就控制不住抱住了她。   却只是关心她撞疼没有,只是给她擦掉了眼泪,心疼也是有的,但很快就走开了。   还有心思问她朋友呢。   陆曼曼闷闷道,“什么朋友?”   周严丰眼眸深重地看着她,“像姓黄的那样的朋友。”   陆曼曼一瞬不瞬地看了他片刻,脑子终于开了一丝窍,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是,她有没有跟别人好。   说到这个就想到他连调职的事都不说,气上心头反问回去,“离婚证没给我,我怎么跟别人好?”   周严丰俊逸的面孔绷紧了,眼眸也愈发深重了,眼尾都泛了些红,“忙完这边就给你。”   看她一双眼也变得红通通起来,眼里又闪动泪花,他心念一动,“要不要?”   陆曼曼不想要。   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她从来也没说过想要,她要是想要,在他没调走的时候就天天打电话催促了。   她嘴唇动了动。   周严丰看她嘴型是说不要,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当下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她下巴,“再说一次,要不要?”   陆曼曼扭开脸道,“不要了。”   然后就被他搂住腰肢,用力抱到了怀里。   他低下头来近乎贪婪地埋到她脖颈,嗅着她身上味道。   陆曼曼一瞬间眼睛又变得湿润,很快就将脸埋到他胸口,也紧紧地抱着他,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他就是等她了,不肯提交离婚申请,都为此不惜自毁前程。   陆曼曼既心疼又心酸,抱了好半天,她想起来他胳膊缠着纱布不知道受伤有多严重,要先看看他伤口。   周严丰记挂她踩着高跟鞋过来,将她抱坐到一边搭建的简易床板上,弯下腰先给她把那双高跟鞋脱掉了。   陆曼曼还在问他受伤的事,发觉他忽然没有动作了,低头看去,他握着她的脚,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脚底。   陆曼曼不用看也知道,上午等到下午,一路又在震区的一片废墟中艰难地跑过来,一整天心急没觉着什么,她也是这时候才觉得又肿又痛,脚底肯定磨得红通通的,都起水泡了。   她要叫他知道这个过程,她虽没有千辛万苦,但也着实费了一番劲才见到他。   周严丰沉默良久。   早知道就派人到门口等着,哪怕知会卫兵一声,不叫她等那么久。   撩起她裤腿看了看,那两条白嫩嫩的小腿都是肿胀的。   他站起来,“坐这儿等着。”   说着就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扔到了桌上,另一只手里端着一只崭新的塑料盆,塑料盆里有冒着热气的热水。   要给她烫脚。   陆曼曼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怎么就是这时候还想着给她烫脚,在他俯身弯腰之际,忙推了推他肩头,“我先看看你伤口。”   周严丰将盆放到她脚底下,挽起袖子拉了只小板凳放到屁股底下坐下。   “已经包扎了,有什么好看?”   陆曼曼要看。   周严丰看她一眼,看她还是那么霸道,终是坐过来给她看。   他慢慢解开一粒粒纽扣。   陆曼曼看他裸着的身体渐渐露出来,想到刚才外面看到的那幕,虽知道他刚才光着膀子是为护士好上绷带,可就是吃了飞醋。   想当初他问她,他难道就能容忍他将来跟别的女人一张床上,难道就对他没有一丝丝的占有欲。   陆曼曼向来狠话撂得快,只要拿定决心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脑子里出现那种画面。   此时回想她发现她没法容忍。   就光看到刚才那种画面就受不了了。   她目光挪到他脸上,他垂目脱衣服,脸上没什么神情。   她没忍住搂住他,亲了亲他嘴唇。   周严丰衬衣脱到一半,见她那样默默地看着他,眼里有柔情又有让人心口感觉酸酸的内容,胸口不由起伏,不仅仅也想亲她,还想按到床上。   一年十个月二十八天,每天都想。   喉结滚了滚却说,“不看了?”   陆曼曼微微有些失望,以为他也会亲她,为什么不亲她?就是刚才她说不要离婚证了,他搂她那么紧,也没有捧起她的脸亲一亲,她感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不太愿意亲近她。   除此之外她心里堵着很多话还想问问他,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坐起来帮他把脱了一半的衬衣脱下来放去一边,然后抱过他那条手臂看他伤口……扎着绷带属实看不出来什么。   她总不能再给他拆开,只好问,“还疼得厉不厉害?”   周严丰道,“没什么大碍。”   她又问,“怎么弄伤的。”   救人的时候房梁倒下来擦伤的。   陆曼曼摸着他手臂不说话。   周严丰不大愿意她碰他,他忙碌一天身上都是灰和汗。   他叫她坐过去,先给她烫脚,针和药粉都拿来了,待会儿还要挑水泡。   陆曼曼不要,要给他擦身体,他身上都是灰尘和汗水,不擦干净一点多难受。   “水没那么多。”   “要节省着用。”   周严丰这么说。   陆曼曼就要给他擦,水不够还有她带过来的几瓶水,稍微擦一擦总可以!   周严丰再想说什么,头顶电灯泡闪了闪灭了。   两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外面有人说话,好不容易接过来的线路可能又断了,今晚估计都不可能来电了。   陆曼曼已经摸着黑下地摆毛巾,周严丰在黑暗中感觉她靠近了过来,热乎乎的毛巾先是覆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他的耳朵,脖子,肩头,胸口……   她动作十分轻柔。   他呼吸却沉重,睁着眼睛感觉在做梦,仿佛是梦里的昙光一现。   陆曼曼给他擦完了上半身,就去解他的皮带,“裤子也都脱了吧,下面也擦擦。”   周严丰呼吸就更重了。 第181章 不要分开了?   但周严丰转头就把陆曼曼抱坐到床上,不许她在地上站着了。   他背过身道,“我自己来。”   陆曼曼坐回床上就双腿往后一并跪坐了起来,见他要走开,忙拉住他裤子不放,“你受伤了怎么自己来,我来啊。”   周严丰让她好好坐着,不用管。   陆曼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是刚刚见面不适应害羞吗?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好害羞的?就算害羞,难道就能抵挡住想跟爱人亲近的心吗?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跟她多亲近亲近?刚刚给他擦上半身感觉得出来他也是很喜欢。   她强硬地将他拽过来,“我说了我来。”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离得近了能看到彼此面目,周严丰抬眼就看到她那张白嫩嫩的漂亮脸蛋,事实上即便不用看,也能通过她语气想象得出来她脸上有点急切又生气的表情。   他只是不想叫她受累。   她小腿肿着,脚上磨了水泡,之前在门外站着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她风尘仆仆,是吃了苦的模样,就是一张小脸都苍白着没有几分血色。   他摸过她手背,有针眼,回去一定是挂了点滴。   周严丰沉默了沉默,看她非要坚持,最终还是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你来。”   陆曼曼这才转嗔为喜。   她跪坐在床前,熟练地抽出他皮带,手指捏住他两条裤子往下一拉,卡了一下。   周严丰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人也倒退了半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轻点!”   陆曼曼也意识到太没轻没重了,忙搂着他腰把人拉回来,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手指轻轻揉着安慰。   外面静悄悄的,想来不管官兵还是受灾的群众,在劳累一整天后都身心疲惫地进入到了睡眠。   周严丰的呼吸就越发清晰。   陆曼曼只是凑近看一看,不知道是怎么刺激到他了还是他本身就,她没能避开。   周严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手掌摸上她的脸,摸了一手。   他随后简单给自己清理了下,拿打湿的手绢给她擦脸。   趁着她待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功夫将她剥光,她身上也都是湿汗,他拿毛巾给她全身擦洗了一遍。   他动作相当熟练,以前家里两个人一起洗澡,他每回给她全身上下每个部位揉着浴液泡泡撮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她虽然身高不低,但在他身边就是娇小玲珑,薄薄的背,细细的腰,白白嫩嫩的胳膊和腿儿,他的大手掌几下就能横扫而过。   这时候也一样,大手掌来回几下就给陆曼曼全身擦洗好了,只是热水已经冷下来,也没剩多少了,没法给她烫脚了。   他弯下腰给她小心擦了擦,摸了摸上面鼓起来的几颗水泡,只能等白天再挑了上药。   这么想着他起身。   陆曼曼搂着他劲瘦的腰不想松开,“我还没给你擦完呢。”   周严丰道不用了,他刚才已经顺便给腿上擦了两把,脚也拿剩下的水冲洗过了。   陆曼曼就赶紧挪开位置,叫他也上床来早点休息。   周严丰把盆踢到床底下,上来躺下了。   陆曼曼很快就依偎过来,在黑暗里看着他俊逸的面庞道,“你们大概还要忙几天,这边伤亡怎么样,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周严丰都给她答了答。   陆曼曼看他好像没有多大兴致,就是躺在一起也是她搂着他,他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把她圈在怀里搂着她。   跟她说话也是好像非必要的就不想多谈一样。   陆曼曼想跟他说话,就是从裴锦那里知道大概过程,但都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还有他今天早上就是去看她了是吧,如果他是想试探她心里还有没有他,会不会过去找他,又为什么叫她从上午等到下午等了那么久,都不肯给一句话,他做事一向周全,肯定应该都会去设想得到,还有他们分开太久了,她对他将近两年身上发生过什么,跟什么人来往过密,他一个北方人在这边天天吃米饭习不习惯,气温适不适应。   还有他家里他究竟怎么瞒下去的,每月一个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但看他似乎什么都不想说,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没敢再冒失。   她是再也做不到那么狠心跟他分开了,她从来没想过珍惜一个人,现在想要珍惜他,想要跟他长久的相守下去。   “老公。”   她搂着他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了。”   周严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这难道是他能够决定?   他试过闭着眼睛把离婚申请提交上去,跟她彻底斩断关系,最终却是跟自己内心妥协和解,分开那天他想叫她再好好考虑考虑,想叫她知道她如果下了决定,她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他了,世上虽然熙熙攘攘那么多的人,但多少人擦肩而过,一辈子也没有再相遇,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后来才知可笑。   是他的世界里再没有她了,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向来是他离不开她,她没有周严丰,可以有黄严丰,李严丰,徐严丰。   就算她没有别人,她还有坚定的为之奋斗的目标。   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回头,但凡忍不住回一下头,就会知道他还在原地。   她没有。   他也想同她说无数的情话,想跟她做无数的承诺,但到真正分开的时候才知语言有多苍白无力。   他想说你就是一时的感动,感动完了该翻脸的时候你还是会忘记今天说过的话,会珍惜吗,希望你不要将来某一天反过来肆无忌惮。   鼻子里却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曼曼看着他,觉得他在敷衍,夫妻之间想要破冰没有做一场来得更快,她陡然道,“老公,(填空)。”   果然就见他没能再躺得住,黑暗之中睁开眼来,目光锁定她,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陆曼曼等着他扑过来。   也看到他支起身子侧了过来。   但是下一秒就被他抱起颠倒了个个儿,给她脑袋底下塞了个枕头后放到了他腿上,重新将毛巾被扯到两人身上,他就捉起她的两条腿往他胸膛上拖了拖,大手掌给她按起了脚和小腿肚子。   他道,“好好睡你的。”   “……”   陆曼曼躺在枕头和他双腿构建的那个窝窝里,伸出胳膊抱住的不再是他胸膛,而是他那结实健壮的双腿,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怎么可以这样? 第182章 他的好   陆曼曼怎么也没想到他把她抱开了。   虽然他很贴心地给她揉酸痛肿胀的脚和小腿肚子,她还是觉得不对,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跨越将近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重逢破镜重圆,那中间只要有一点暧昧火花,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瞬间就能燃烧起来,恨不得揉到骨子里,怎么抵死缠绵也不够。   他就算心里有什么芥蒂暂时不想跟她互诉衷肠,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想,何况又致敬了,分明也想跟她酿酿酱酱。   陆曼曼超想,想得不行。   即便时隔那么久,他对她的吸引力还是一如既往,丝毫都没有少。   总之她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摸摸碰碰。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陆曼曼最终也没有多问,这样也很好,已经很好了,他都站在原地等她了,还像从前一样愿意体贴她,愿意爱她,她应该知足了。   他的大手掌在她小腿上揉按,每一次的揉按她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   他的双腿是那么结实有力,她轻轻一搂就在她怀里。   他的男性荷尔蒙味道还是那么好闻,让她闻也闻不够。   陆曼曼着迷地将脸贴到他腿上,这是她老公,是她触手可及的爱人,她感觉很满足很满足,将近两年来心里从来没被塞得这么满满的,身心也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她很快就陷入了甜蜜梦乡。   周严丰等到她睡沉才将人捞回到身边,他在黑暗中看着她那张漂亮脸蛋,手指描绘那日思夜想的面庞,描绘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和嘴唇。   然后就扶着她后脑勺将唇压到了她那张红红软软的小嘴唇上,贪婪地吮她唇瓣,舔她的贝齿,不够,远远不够,他轻轻捏住她香腮,顶开她牙关,扫荡遍她口腔,她滑滑嫩嫩的小舌她甜丝丝的口水都恨不得全部吞下。   想念的心如锥心蚀骨,早就忍不住为所欲为了。   ——   陆曼曼昨天白天身心疲惫,放松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沉沉睡去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就见外面天色大亮,也都是嘈杂的人声。   她老公大概一早就又起来去忙了,她身旁空荡荡的并没有他,但她睡的位置又颠倒过来了,想来又被他抱回来了。   她心里甜丝丝的,只不过昨晚天色黑了,没注意到这间屋子简陋到四面漏风,那钉在一起的木板和木板之间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外面光景,和人来人往。   她下意识就搂住被子,然后发现身上衣服都穿上了。   她老公一早就给她穿好衣服了。   陆曼曼有了这样的认知,心里那个甜,甜得不行。   然后爬起来想下地出去看看外面情形,看看能不能尽点微薄之力帮到这里的人,也是给她老公帮帮忙。   结果刚坐起来就感觉脚底好疼。   她屈回两条小腿看去,她脚上的水泡已经都被挑掉了,也敷上了药粉。   床边放着一双拖鞋。   她的高跟鞋擦干净整整齐齐摆到了墙角。   陆曼曼轻轻咬了咬唇,心里单纯的甜被酸酸涨涨的东西所代替,眼睛都有些湿湿润润,她老公就是对她太好了,就算时隔将近两年,他的好也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她趿着拖鞋下地,试着走了走,感觉还好,虽然疼但是能忍住,想想她老公借着外面的光照弯下腰来小心又仔细地给她挑水泡,上药,每个动作一定轻的不像话,生怕把她从睡梦中弄醒,在她迫不及待想要找找她老公身影的心情面前,这点疼就不值一提了。   她很快就打开了门。   旁边立马就有人跟她问好。   陆曼曼朝一侧看去,是穿着作训服的军官,还是昨天晚上指着她,她老公住所的那个,是她老公身边的参谋。   她也礼貌道了好。   许胜多眼睛立马就弯起了,告诉陆曼曼他的名字,让她叫他小许就可以了,然后不等陆曼曼问,就又告诉她,“我们局长是这边的副指挥官,一大早主持会议去了,待会儿应该就能回来了。”   还给陆曼曼指了指屋里桌子上,局长早上就给她把新的牙刷牙杯放到那里了,早饭也拿过来了,陆曼曼要是嫌弃早饭凉了,他去给她热热。   陆曼曼不着急吃饭,看看小许就知道是他老公身边得力的助手,要不然也不会转告她这么多话,分明是她老公早就安顿他在这里等着。   她对她老公这近两年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忍不住就跟小许打听起来。   小许昨晚看到陆曼曼就认出来了,她太好认了,她和局长的相片就在局长钱夹子里,他好几次看到局长低头在那里看着那张相片,拇指轻轻地摩挲。   这就是局长夫人啊。   只不过没想到比相片上还要更年轻漂亮,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局长夫人又是那么的生动。   皮肤羊脂白玉似的白皙细嫩,一头长发乌黑浓密,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注视着人时眉目含情般动人。   身段又是美极了,身上白色的西装时尚又靓丽。   昨晚虽说看到时觉得风尘仆仆,苍白着脸色,神色难掩焦急有那么点的狼狈,但她当时踩着一双细跟尖头高跟鞋,整个人真是又娇媚又有风情。   她都不知道她站在那里有多少眼光打量过来,非常的引人注目。   许胜多心道他们局长的夫人合该就是这么美丽,还那么有本事,在香江掌管着公司,虽然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说她不顾家,不赶紧生孩子,更是都不知道多回来看看他们局长,但还是挺佩服这样的女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才牢牢占据着他们局长的心,让他们局长心甘情愿守着这丧偶式的婚姻。   看局长夫人这么关心局长,他忙就告状道,“您能回来看我们局长就太好了,您一定要好好劝劝他,管管他,我们局长平时不怎么爱惜身体,喝茶喜欢喝浓茶,抽烟也是一根接着一根,平时吃饭也不怎么规律,去年时候还得了急性胃炎了,后来又好好吃饭才没发展成慢性胃炎……”   陆曼曼听得心脏都抽抽了。   还要再问问什么,一道身影就立在身旁厉声道,“瞎说八道什么?”   小许一下后退了半步,有点惊慌道,“局长……” 第183章 不懂   陆曼曼扭头就看到她老公眉梢带怒,一脸冷厉。   她默默地看着他。   周严丰脸上终是有些不自然,打发许胜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杵这儿,就扶住她后背,跟她一起回房。   许胜多心里委屈,为啥不让他杵这儿,是不让他杵这儿跟局长夫人说长道短瞎逼逼,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许胜多虽是怕了局长,但也不免腹诽他用人的时候好话好说,用不到了说冷脸就冷脸,说踹开就踹开,他就想问问有必要吗,要他说就该让夫人多听听那些话,就该让夫人多心疼心疼,她越心疼就越是挂念,就越是舍不得放下了,哪怕放不开工作不能跟局长时时相守,三天两头回来一趟总可以的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局长怎么就不明白?   许胜多幽幽地看向局长。   周严丰侧过身合门,感觉到那样欲语还休的视线,目光冷嗖嗖地就射过去了,还不滚?   许胜多一个激灵调头就跑。   周严丰这才啪地拍上门,心想回头该让许参谋写份检讨书,深刻地检讨一下参谋职责所在,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腰上就被两条胳膊从身后抱住了。   ——   陆曼曼抱住他,把脸埋到了他后背,她知道他又开始吸烟了,昨天早上看到了,昨天晚上在房里也闻到了,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因为工作沾染了不好的习气,后来才意识到他是苦闷,迫不得已又吸开了。   可还是很难想象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的那种画面。   还有怎么能不好好吃饭。   他从前一向爱惜身体,自己也说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能做好工作,平时注意饮食规律,从来不缺锻炼,否则为什么早起晚睡的忙来忙去,还能保持那么旺盛的精力。   陆曼曼觉得她错得离谱,她早该知道他没那么轻易能放下,她就算打定主意朝前看,也该打听一下他情况,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回到正轨,再做定夺。   她双手抱得他越紧,声音里也都是抱歉,“我要早知道是这样,就早点回来找你,就不会叫你心里那么苦。”   周严丰实在不想叫她知道这些,正要掰开她的手告诉她,这小许说话办事毛毛躁躁,不知道轻重,说的都是假话,故意逗着她叫她着急的。   忽然听她那么讲,他胸口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里也堵得难受。   他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起伏,才问说,“你真的那么想?”   陆曼曼将脸抬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那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有什么好质疑的?   他们原本的冲突最终还是因为他退让得到了解决,她不回来找他还等什么?   她迟疑道,“你觉得我不会回来找你?你怎么会那么想,为什么会那么想?”   她也问出心里一直的疑问,“为什么你调职都不跟我说,你是有什么其他顾虑还是单纯的放不下脸面,可你要觉得放不下脸面,不想主动打那个电话,哪怕通过其他方式给我释放一点信息,为什么都没有?”   陆曼曼看他一言不发既心急又来气,松开他,将他扯过来道,“你倒是说话啊,说你为什么?”   周严丰抿着唇眉头微蹙。   为什么,他也很想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回头看看?”   “哪怕只一眼就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一眼也没有?”   他问她。   陆曼曼倏然哑口无言。   这时候才发现她的为什么都是从她的立场出发,却从来没想过换到他的立场去想想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一眼都不回头看看呢?   在他看来该是怎样狠心决绝啊!   他心都伤透了。   可陆曼曼她有原因,她跟他解释,“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我怕一旦开了口子我就忍不住了。”   “你当时走的时候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下去,送都不想送我,我是真的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陆曼曼极力想叫他知道她的迫不得已。   看她老公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为所动,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又拉住他的手倾诉道,“我也身不由己总是想你,最开始到香江白天忙起来还好,晚上一睡觉脑海里你的身影就冒出来了,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挺长一段时间要靠吃安眠药。”   周严丰神色这才微动,手也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很心疼的样子。   陆曼曼想告诉他不用心疼,都过去了,他们也没必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纠结来纠结去,难道非要追究出个谁对谁错?   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既然还彼此相爱,那就一切朝前看,争取和好如初。   却听他忽然道,“既然那么放不下,为什么就是不回头看一眼?”   陆曼曼愣了愣,不明白她说了大半天给他解释的清清楚楚,他怎么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而且表情还很认真。   她相当不理解,“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怕我忍不住。”   周严丰道,“那你还是能忍得住。”   陆曼曼愈加不解,“我当然要忍住,我如果忍不住还怎么朝前走?”   周严丰心口剧痛。   他早就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她归根究底就是没有那么爱。   她就是翻来覆去夜不能寐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但该放下也就放下了,情感向理智看齐,理智没有丝毫被情感左右的可能,如果不是他没忍住出现在她面前,被她发现端倪,她就是到今天也不会回头。   说再多也掩饰不了就是不够爱。   他从前没觉得多爱一点少爱一点有什么所谓,她爱的少一点,那他就爱的多一些,用爱把她填得满满的,一辈子那么长,她总会有懂的那天。   他不是不能接受,心里也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指望从她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得到了越发清晰肯定的回答,却一瞬间无法忍受,前所未有的无法忍受。   他想叫她出去,回到她原本选择好的那条路,他不需要她来心疼,也不需要她来感动,既然没有想过回头,那就永远都不要回头了。   他不要这施舍般的爱。   目光落在她那张困惑又不解的面庞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心头同时被那深深的无力席卷,她根本就不会懂。   他最终沉默着点了点头。   表示明白了。   很清楚的明白了。   他叫她脚上刚刚挑了水泡上了药就不要在地上站着了,去坐到床上。   他端着盆在下面接着,给她拿来倒了水和挤了牙膏的牙杯牙刷刷牙。   陆曼曼低下头慢慢刷着牙,又忍不住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她已经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找他了,也说了很想他,也像从前一样爱黏着他,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你是不是怨我?”   她想到什么拿开牙刷,一嘴牙膏泡泡地问道。   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还是你放弃了高升才换来我们的今天,虽然……但不甘心的对不对?”   周严丰摇头,“没有。”   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会怨她。   看她眨巴着眼看着他,眼里有着不确定的担忧,他揉了揉她长发,将她手里的牙杯接过来,递到她唇边叫她先把牙膏泡沫漱掉。   还是明确地告诉她道,“我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一切都是我自愿,是我没法放下,什么样的后果我也都想的一清二楚,不会埋怨别人,更不会埋怨到你。”   陆曼曼这才放心。   但刷完牙洗完脸,她老公把早饭端给她,就跟她说,“吃完饭我叫人送你回去。”   陆曼曼下意识道,“回家里?”   周严丰道,“回你住的酒店。”   陆曼曼摇头,“三天后才竞拍,我不着急回去。”   也很快说道,“我想陪你待在这儿。”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严丰撇开眼,“这里是震区,家属总待着不合适,我要忙工作也顾及不到你。”   陆曼曼道,“我不用你顾及,我都想好了,你这边不是缺水缺电缺日用品吗,我待会儿就联系我那边的人筹备物资准备援助,我们齐心协力,争取灾情早日结束!”   周严丰正要说什么,门板被轻轻敲响。   他扭头看去。   陆曼曼也下意识抬头看去,透过空隙看到昨天的女护士来了,不单单女护士一个人,身旁还跟着个更年轻的小护士,只是小护士看着不善,隔着空隙跟她视线对上,就直瞪瞪地瞪着她,就好像跟她有仇一样。 第184章 发火   陆曼曼就知道有猫腻。   她放下饭盒,双手把长发往后拢了拢,双手交叠放到了腿上。   周严丰这时候也说了进。   女护士和小姑娘随后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女护士进来就冲陆曼曼略有苦涩地笑了一下,这才看向周严丰道,“周局长,我来给你换药。”   陆曼曼轻轻咬了咬唇。   昨晚上她醋并不单纯的因为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光着膀子,是这女护士长相温婉可人,声音也是绵言细语,就是周严丰一开始设想的那种理想婚姻伴侣。   从昨晚到现在,周严丰对她虽一如既往地关心和爱护着,却并不乐衷于跟她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刚才她跟他说了半天话他都高兴不起来,还叫她回酒店。   她好像知道点为什么了,他可能当时做不到放下,只能慢慢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一边试着忘记的同时也在试着接纳别人。   她虽然知道这也无可厚非,想忘掉一段感情,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就是最佳的办法,但就是心里酸酸的。   忍不住看了周严丰一眼。   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到她在,没有当场换药,而是下巴朝桌上扬了扬,“把药放下就可以了。”   陆曼曼心道你昨天孤男寡女脱衣服都没有顾忌,今天却只叫人家把药放下,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岂不是很叫人伤心?   果然就见那女护士蓦地很委屈似地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一声,转身去放药。   那小姑娘却是忍不下去了,朝她那边不屑地瞥过一眼扬声道,“周局长,这是谁啊,怎么也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周严丰道,“我太太。”   看她坐在床边眨巴着一双眼,饭也不吃,他冲她抬抬下巴,“吃你的。”   陆曼曼瘪了瘪嘴,重新把饭盒拿起来。   那小姑娘却忽然跑到她跟前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道,“原来真是周太太,怪不得昨晚夜宿在这里,你从香江回来了?你以后还走不走,你……”   “啪”地什么东西一下子重重拍到了桌上。   这响动别说小姑娘吓得话音戛然而止,就连陆曼曼也吓了一跳,陆曼曼抬头看去,就见周严丰手里握着一只水杯,他脸上表情格外冷厉,盯着那小姑娘的眼神甚至说有丝戾气。   “怎么跟我太太说话?”   他道。   那小姑娘脸色瞬间惨白,嘴巴张了张想解释什么,周严丰又说,“我太太夜宿在我这里怎么了?”   “换药一个人足够,两个人都跑过来想干什么。”   “不好好做本职工作,总打听别人夫妻那点私生活又想干什么?”   他声音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却充满了攻击力,在这简陋逼仄的屋里仿佛掷地有声一般,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带着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迫人的气息。   那小姑娘显然经受不住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眼圈都红了。   女护士也是白着一张脸,但到底周严丰不是对她火力全开,见那个周太太这时候还坐在那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想想事情因她而起……   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连句话都没有,她自觉有站出来调解的义务,忙过来护在小姑娘身前道,“周局长,请你原谅小芬她口不择言,她不是故意的……”   周严丰打断道,“出去。”   女护士瞬间眼圈也红了。   门板重新合上,周严丰收回眼下意识去摸烟,刚从裤兜里摸出来,抽出一根咬到嘴上,猛然想到什么又拿了下来。   陆曼曼好半天没从刚才那一幕回过神,她不是没见过周严丰日常生活里发火的样子,但他通常也不是太那么跟人计较,很多时候给了脸色,让人知难而退就行了。   她还是头次见他真正的发火,说实话绷着面孔那种眼神,她心里突突地也感觉害怕,不怪乎两个女同志都差点哭了。   就那小姑娘刚才阴阳怪调她夜宿这里,还什么你以后走不走了,她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但抛开小姑娘如果不是周严丰的谁,没立场那么问之外,人家问话的内容也没有多大错。   她这个周太太确实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不怪有人为周严丰打抱不平。   可小姑娘到底没立场讲那话,而且明显帮着那女护士打前锋的,她也得回怼回怼,不能叫人觉得她好欺负!   不过她才不会像被刺到一样恼怒成羞地跟人争吵,她就是输什么也不会输了面子,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她都想好了,她就笑眯眯地问问小姑娘叫什么,反问回去小姑娘这么关心她爱人婚姻生活啊,她真是替她爱人感谢了,还有申明她不走了,这次回来就是要跟她们的周局长,也是她爱人长相厮守呢。   她就不信小姑娘鼻子不得气歪了。   万万没想到她老公横插一刀,三八两下就简单粗暴地把人都解决掉了。   陆曼曼后知后觉他还是一心想着维护她,连别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都没法容忍,才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她心里什么醋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念头通通烟消云散了,也再一次清晰认识到,他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好爱她。   他也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她脉脉地看向他。   刚巧看到周严丰从嘴上拿下烟来,他视线撞上她的视线,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   陆曼曼知道戒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事,那瘾上来了也不是说不抽就能不抽,就忙说道,“你想抽就抽一支,我们完了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戒掉,这次我帮你一起戒。”   她说国营商店有那种薄荷糖,赶明她就买回来,他想抽烟了就嘴里含一颗糖,先把心理上的那个成瘾性戒掉等等。   周严丰却是不抽了,将烟盒也一起丢开了。   他来到陆曼曼身边,把饭盒重新塞到她手里,“赶快吃,要凉了。”   陆曼曼发现她现在说话他是一句都不听。   管他呢,改天她就把糖买回来,每天给他塞到裤兜里带着,等他熬不过尼古丁的瘾,就知道嘴里嚼颗糖的作用了。   还有要给他重新准备饭菜,找个北方大厨,专门给他做北方菜,给他吃面条,再也不叫他得急性胃炎。   茶也不要喝浓茶,给他换蜂蜜水,花茶,反正什么都比浓茶好。   她冲周严丰笑了笑。   又忽然想起他还没上药呢,可不是没上药,护士都被撵跑了。   她又把饭盒放下来。   “我已经吃差不多了,再吃也吃不下多少了,我先帮你上药。”   周严丰这次倒是听了她的话,随后就把药和绷带都拿了过来,然后很快就当着她的面把衣服脱下了。   陆曼曼小心给他把伤口裹的绷带一圈一圈拆下来,也看到了他的伤口,还好还好确实如他所说不是太严重,没有伤到里面,就是表皮有一大片刮伤,但也足够令她心疼了。   她拿起镊子夹起棉球在碘伏里沾了沾,小心地给他清洁消毒,最后把药粉一点一点撒上去,然后缠纱布。   缠完纱布她安慰他,“问题应该不是太大,我看已经有一点点结痂了,现在气温也刚刚好,不会热到化脓什么的,你注意不要磕碰到就好了。”   她十分贴心。   周严丰点头,听进去了。   但是转头又说起让她回酒店。   陆曼曼当场表情差点裂开,非常的不理解,跟他说道,“我不着急回去,我现在就去找阿显,让他通知那边筹备物资,我要见你们总指挥官,要跟他说援助的事,我不能走。”   周严丰告诉她,这种事她交给其他人办一个样,她不必非得留在这里。   陆曼曼又捂住脚道,“可我现在也不好走,我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掉,我脚疼,你总不能叫人背我出去吧?”   周严丰,“就是你脚疼才要你回去。”   他道,“我明天也不在这边,要撤到指挥所,在那边办公。”   陆曼曼便道,“那我明天再走。”   周严丰看她一眼,垂下了眼,“你听我的回去。”   陆曼曼问为什么。   周严丰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决定跟我继续。”   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到她脸上,强调道,“我是说长久的稳定的那种。” 第185章 再见!   陆曼曼听到这话整个人都……   她非常不理解,特别不理解。   “这还需要想吗?”   她道,“当然要继续,当然是长久的稳定的。”   她反问说,“我从前难道不想跟你长久稳定吗?我是没有办法才同你分开,如果我们没有那种冲突,我一直都想跟你在一起,也是冲着一辈子去的,要不然干嘛答应你求婚?”   她摸摸他胳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周严丰视线落在她手指上,她原本戴婚戒的无名指空着,食指上戴着一枚像个小小的探照灯一样,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钻石戒指。   他送她的带钻手表,珐琅玛瑙手链,也都没带了,她两只手腕上一边是一只更华丽璀璨的金表,一边是一只质地细腻通透,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翡翠手镯。   脖子上的金项链自然也没了,换了其他项链。   周严丰虽然知道这也是她忘记过去的方式,但还是心痛到不行。   他抬手捂了捂眉眼,勉强提高声音道,“我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慎重一点。”   陆曼曼拉下他的手道,“我说了我不需要,我很肯定我在干什么,这一天也是我想要的,是我期待的,你是听不懂吗?还是说,是你想让我考虑什么?”   “你考虑清楚,你是不是一时的感动。”   “考虑清楚习惯香江的生活,回到我身边会不会委屈到自己。”   “还有,我可能不会升职了,而你将来的事业会越来越好,绝大多数人是羡慕强者的,你个性这么强,一定也是更崇拜比自己厉害的老公,你现在有点头脑发热,可能不会在意这个,将来能不能接受是两说。”   周严丰看她是真的一窍不通,索性一条一条跟她罗列清楚。   陆曼曼听得晕晕乎乎,她是绝对想不到她老公脑子里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什么叫一时的感动?她是感动,但怎么就是一时的感动了,什么叫会不会委屈到自己,她虽然在香江的将近两年过惯了纸醉金迷,但她之前生活条件也没有多差,不是照样适应的好好的,还有什么崇拜比自己厉害的老公?说她现在头脑发热,将来还是两说?   陆曼曼想告诉他,她没有头脑发热,也没有什么将来接不接受得了的说法,他已经很厉害了好吗,虽然不像从前在最重要的实权部门,但也是省军区三大局的三个大局长其中之一,已经相当于地方上的厅长或者地级市的市长了,就算将来都不会升职,就这个位子都不知道秒杀多少人了,这难道还不够她崇拜的?   可她几次想开口说话,周严丰都用严肃的眼神制止了她,他道,“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   陆曼曼只好道,“你说。”   周严丰语气反而没有那么严肃了,他声音很淡,“你将来会不会还那么决绝,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陆曼曼看出来是真的把他伤到了,她立马就抢着答道,“不会,我下次一定先看看你怎么做!”   周严丰心酸的想要笑。   但陆曼曼也很快就说了,“不过也没有下次了,我们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冲突?我再也不要跟你有冲突了,也不想跟你分开……”   话未说完周严丰就板起脸呵道,“你想好了再说话!”   他叮嘱她,“回去想,认真的想,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陆曼曼眼睛都瞪圆了,让她想那么多,前瞻后顾,他们还要不要在一起了?   周严丰一眼看穿她,给她回答,“感情会消耗,我耗不动了,我不介意你将来事业风生水起,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但感情上我想要安稳一些,像普通家庭的恩爱夫妻那样安稳,不想要那样死去活来了。”   陆曼曼听不太明白,她又想到了那个女护士,她喉咙咽了咽,嗓音有些发紧道,“刚才那个,你是不是尝试着在接纳?”   周严丰看向她。   陆曼曼索性往明白里说,“那本来是合适你的,是不是这次我如果不是发现端倪,不是发现你调职,不过来找你,你其实也快能放下了,也就接纳别人了?”   周严丰目光变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快放下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接纳别人?”   陆曼曼瞬间脸涨通红。   周严丰却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开了一个口子就控制不住地往出发泄,“在护士面前脱衣服上绷带就是接纳别人?还是站出来维护你的时候有跟别人眉来眼去?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给我配个良人。”   他最后道,“你要那么说也可以,我也希望我爱上一个合适的人,而不是你。”   他扭开脸,却控制不住地胸膛起伏,手指都隐约在抖动。   陆曼曼胸口也在起伏,甚至眼圈都泛了红,她就是问问,没想到换来他这么一顿严厉的说法,他现在就好像是个刺猬,碰到人就想扎一下。   她没法再待下去了。   她从床上下来,对他道,“我回去会认认真真考虑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们……再见!”   她去拎皮鞋换皮鞋。   阿显昨晚跟着陆曼曼过来的,昨晚二小姐前脚叫秘书找司机备车,后脚又直接跑了,要自己去开车,也亏他眼疾手快在她发动汽车的空挡打开车门上了车,这才没让她一个人跑出来。   昨晚二小姐进了周局长那间屋子就没有再出来,他现在也搞清楚了,那是她内地的那个丈夫,看出来她心系人家,想来黄公子是没有希望了……   二小姐没安顿他住哪里,他倒是也不急,像他这种给别人卖命,时刻守护别人生命的人,向来有钱能一夜撒出去,没钱不拘给人卖苦力还是什么都能混口饭吃,倒是不介意外面风餐雨露地睡一夜。   不过有个参谋很快过来跟他说话,说是周局长身边的人,然后就把他安顿到了灾民集体住的地方。   他抱拳谢过,想来二小姐在周局长身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便安稳睡一夜,第二日起来在那位参谋的安顿下又吃过早饭,就跟着其他人出来干活了。   歇息的时候跟那个参谋,姓许的许参谋,站在一起吸烟正在唠着闲话,眼皮一动,就掐灭烟朝周局长屋子那边走去。   许参谋也察觉异常,赶紧跑过去。   刚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局长说换拖鞋出去,再不济给她借双跑鞋,局长夫人说不需要他管,局长说脚疼了你别哭,局长夫人说她就是哭也不会上他这儿来哭,局长气坏了,不听话今天就别走了!局长夫人也气坏了,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凭什么!   那道简陋的门板被两人轮流打开又被摔回去。   许参谋心急如焚,但之前被局长警告性地让走开过,不敢贸然上前插手。   还是阿显听出来他们二小姐占上风,只不过体力上比不过周局长,每次把门打开又被周局长摔了回去,好半天她才又重新打开,又被一把按了回去。   他谨记二小姐那天对秘书说的话,你到底给谁做事!   自然是二小姐!   他于是在门板又一次拉开一道缝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手臂插了进去。   “二小姐,快出来。”   他道。   周严丰看到有人夹住胳膊,怎么还可能再用力,一个闪失就让阿显推开一个空隙,陆曼曼侧着身子钻了出去。   周严丰看她踩着那双细跟的高跟鞋,踉跄两步跑开,对呆愣在一旁的许参谋下了命令,“送她,别让她摔着。”   许参谋一个激灵赶紧朝夫人跑去。   周严丰目光随即就刀子似地剐向阿显。   阿显见识过这位首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他很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尤其哪天二小姐跟这位首长和好如初了,他到时候就有罪受了。   他不敢抬脚就跑,他脸上立马堆满笑脸道,“姑爷别担心,我送二小姐回去,我们车就在外面,我们抄近路,我不会让二小姐走太多路!”   周严丰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陆曼曼身影。   阿显也这才识趣地大步走开。   小芬出来刚刚好就看到这一幕,折回到卫生队扎的简易帐篷那里,拽住李彩莲胳膊像是翻身做了主人一样兴奋道,“那个女人好像跟周局长吵架了,走了!” 第186章 笑话   李彩莲手里正整理着那些医疗器械。   她听到小芬的话就愣了愣,随后把头低了回去,有点闷声道,“小芬,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忘记了,周局长说不要总打听别人夫妻那点私生活。”   小芬脸上立马讪讪的,但她向来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还特别有叛逆心,先前被毫不留情那么一顿狠批还吓得大气不敢喘,出来哭了一顿就又气得不行,非要找回场子来。   她知道李彩莲心里始终惦记着周局长,别看嘴上那么说,心里肯定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奔到周局长那里呢。   只不过面子上挂不住,缺有人给递个梯子,让她借坡下驴。   小芬就怒其不争道,“你说周局长平时虽说严肃,但不至于跟女同志叫那么大劲儿,他今天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啊?”   李彩莲犹犹豫豫道,“为什么?”   小芬道,“肯定是之前就跟那个女的说话没说到一块去,心里带着气呢,咱们进去不刚好就撞枪眼上了?”   见李彩莲还在犹豫,她又加了把火道,“那个女的也太不知道体贴周局长了,有她那么当女人的吗,周局长今年三十五岁还是三十六岁了,看看这么大岁数连个孩子都没有,肯定是那女的就知道流连香江的花花世界,不愿意生,跑出去那么久不回来,她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呸,周局长才不是茅坑!周局长是、是……”   小芬一下子想不出来,挠了挠脑袋道,“哎呀反正大体意思你知道就行了!”   她又继续蛊惑着说,“要我说那女的跟周局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咱们周局长根正苗红,正直又果敢,拥有着崇高品德和光辉思想,是久经考验的好首长,还又洁身自好,从来不沾花惹草,更不会仗着权势这样那样,是男人里面首屈一指的楷模,那个女的算啥,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那些东西,整一个腐朽落后的资本主义!”   小芬讲到这个就来气,“她就跟个蛀虫一样,她要继续待在周局长身边,那绝对是会把我们的好首长蛀空,腐朽掉的!”   李彩莲这时候抬起头来,很适时地表达了担忧,“那可怎么办?”   小芬道,“这不就到了需要你上场的时候吗,你得拯救拯救咱们周局长啊!”   李彩莲都被她整得激动了,“我、我、我……小芬你是开玩笑吗,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怎么能攀得上……”   小芬看着她道,“你还普通啊?看看你爹妈给了你多好一张脸蛋,你性子又再好不过,跟谁说话都和和气气,对什么荣誉从来不争不抢,还又是咱们这儿专业水平最好的护士!”   她笃定道,“你将来要是跟了……肯定能当好他的贤内助!”   ……   隔着一道拿粗布挂起的隔断,秦雪花和刘珍珠两人双双弯下腰来死死捂着嘴巴憋笑。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说今天大开眼界。   两人跟李彩莲、小芬都是一个卫生队的,但一直以来双方彼此不对付,秦雪花和刘珍珠太讨厌小芬每天叽叽喳喳,碰到点事就大呼小叫,几百年没见过世面一样。   但相对来说她们更讨厌李彩莲,都认为李彩莲这个人伪善,不能深交。   其实起初两人也觉得李彩莲特别好,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有心事了找她去说,她绝对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耐心地把人安慰的心里那个服帖。   后来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人家可会装了,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不争不抢?什么东西不是她嘴上推辞着拿到手里的?   就是给周局长上药换绷带,她们卫生队多少单身小姑娘争着抢着要去啊,人家周局长都说了最好找个已婚的大姐,可最终去的人是她李彩莲。   但那些单身小姑娘还都说她好,都拜托她一定好好照顾好周局长。   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   秦雪花和刘珍珠自然也对周局长心心念念,就他那种又优秀又长得好又有气场的男同志谁见着不喜欢,可喜欢人家是一回事,人家没法跟你发展啊,人家已婚了啊,人家就算爱人不在身边,那婚姻关系还是存在的呀!   秦雪花父母都在军区机关,父亲还是挺高的级别,关于周局长从前的事就知道的比较多一些,知道周局长是跟爱人因为事业冲突没办法高升才调职到这边的。   看看人家为爱人做出多大牺牲和让步,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爱到骨子里了,宁愿调职也不愿意结束跟爱人的婚姻关系!   人家自从调到这边也是恪守本分地从来不招惹哪个女同志,要知道像他这个条件,不说想扑上来的,那就是恨不得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床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反正秦雪花和刘珍珠都知道那明里暗里有多少人惦记他,还有跟家里说好了,等到周局长一离婚,家里就要帮忙抢占先机的。   秦雪花和刘珍珠从前也有那种捡漏的想法。   周局长就算再洁身自好恪守本分又能怎样,他的爱人好像完全没有把他放到心上,究竟是怎样狠心才能丢他一个人每天孤零零的。   她们想着周局长内心早晚会坚持不下去,早晚会动摇的,可经过昨晚到现在的观望,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   秦雪花刚才出去给灾民换药经过周局长那边,也看到他跟爱人争执那一幕了,看得出来两人吵架了,可就是吵架了两人都气得要死,那周局长却还顾念着爱人脚疼,不让她穿着高跟鞋跑出去。   秦雪花可羡慕死了,回来跟刘珍珠一说,刘珍珠也羡慕的腮帮子都酸了。   她们就觉得这周局长是被人家吃得死死的了。   看看他爱人昨晚刚过来,就出来又是拿热水又是拿针和药,平时从来一点笑都不肯露的人,昨晚出来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第二天大早他出去忙工作之前,还要叫许参谋在外面给他爱人守着门。   她们都看到他安顿了半天。   那个李彩莲和小芬今天上午还一起跑过去给周局长换药,打着什么主意她们还能不知道,无非是李彩莲见人家爱人回来了,表面上又打了退堂鼓,那小芬就给她当助威去了,说白了是要当着人家爱人示威去的!   秦雪花和刘珍珠可笑死了,周局长的爱人她们昨晚上就见到了,听说有个特别漂亮的像香江那边大小姐的女人过来找周局长,所有人都集体出动跑出去看了。   那时候天色虽然暗,但不到不能视物的地步。   她们躲在一边看过去的时候,瞬间就是感慨万千,怪不得周局长舍不得放手,那女人皮肤在夜色里还是白得发光一样,就是那种雪腻香酥,凝脂暗香一般的感觉。   长得娇娇的妩媚的艳丽的特别漂亮,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翘翘的鼻子,小小的唇,长长的头发,身材好得不像话,前凸后翘那腰又是细细的一把。   别说男人看到心旌摇荡,女人看到都受不了了。   反正秦雪花就特别想在她胸上揉一把,想问问她究竟怎么长那么大的。   然后就想到这大晚上的来,周局长要是把人家扒光了那都不用开灯,那全身上下雪白雪白,细细的腰肢长长的腿儿……简直不能想。 第187章 撬墙角   秦雪花和刘珍珠晚上回去躺在一个被窝里,都感慨周局长作为男人真是有好福分。   怪不得人家爱得要死要活,有那种爱人可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是要可劲地宠着才行。   那李彩莲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哪根葱啊,跟人家爱人拿什么比啊?   秦雪花听家里说周局长那个爱人在香江经营着家族企业,做着大生意,就知道人家肯定不是表面上那样娇滴滴的,只知道倚靠男人,人家的事业心不比周局长差,否则也不会舍得丢下周局长就跑到香江去了。   她们眼里周局长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高岭上难以采摘的鲜花,雪山之巅上难以触摸的一捧白雪,可在人家眼里有钱有本事,人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不过两人肯定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有回来的这一天,看看都直奔到震区了,说明对周局长也是很心急的。   不过说实话那种女人什么都不缺,又是在外头见过了大世面,有本事就活得太有底气了,想拴在身边也只有周局长在两人的感情上使劲了。   总之这场感情里周局长肯定是追着跑的那个。   那李彩莲和小芬眼睛瞎了看不到这一点,也不想想凭人家的条件想找早就重新找了,还用等到现在爱人回来?   还跑过去示威,就不说人家周局长眼里能不能容得下沙子,爱人那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个没看住真要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不想干的人给气跑了,看他急不急眼!   所以秦雪花和刘珍珠无意中听到李彩莲和小芬偷偷的在这里计划,不但没有站出来戳穿两人,还等着看笑话。   那李彩莲本来就有那样的心思,被小芬说动之后很快就抱着医疗箱跑出去了。   周严丰一直看不到陆曼曼身影才收回眼。   李彩莲远远地看到他又是孤零零一个人的身影,真是既心痛又心酸,真想劝劝他何必呢,人家既然是天上栓也栓不住的风筝,有着往外跑的大志向,那咱及时止损见好就收就不要妨碍人家朝那花花世界奔去了。   她究竟有什么好,她懂得体贴吗,她就连这么久才回来,去迁就忍让你一下都不会,还在那里发着大小姐的脾气,两句话不对付又把你给丢下了!   你去珍惜一个空心人,干嘛不来珍惜珍惜眼前对你好的人?   李彩莲见他转身要回去,忙压下心绪浮动小跑着上前道,“周局长。”   周严丰止步,神情淡漠地看过来。   李彩莲忙道,“您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了吗?要不要还是我来吧,毕竟我专业,您每天工作也耽误不得……”   她说话一向妥帖。   周严丰却是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走开了。   李彩莲一下急了,因为心急头次失了分寸跟过去有点迫不及待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千万不要因为跟爱人吵架,就不爱惜自己身体,您……”   周严丰脸上却闪过一丝厌烦,大步跨进门甩上了门。   下午就叫许参谋给李护士送过去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挺常见的本子。   指明叫李护士私下里打开再看。   李彩莲高兴得要死,也印证了只有主动才有故事,她就在周局长和那个女人决裂的档口抓住了机会。   她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也不爱当现眼包,而且生怕周局长里面写了写让人脸红的东西,虽然多少觉得周局长哪怕有那个意思,照着他内敛的性子不会说得太明了。   但一些暗示也足够叫人脸红心跳了。   她肯定是不会当着人前看的。   但小芬这个时候可不惯着她了,不仅帮她这个消息散布得到处都是,等到整个卫生队的小姑娘们都跑过来要看看周局长给李护士究竟送了什么的时候,她还一把抢下李彩莲当做宝贝一样抱着的那个本子,当场就跳到桌子上翻开念起来了。   然而刚念两句不说小芬瞪大了眼,就是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地交头接耳起来,然后都目光闪烁意味不明地看向了李彩莲。   那是什么内容啊,是破坏军婚的法律规定。   ……   秦雪花和刘珍珠想到李彩莲原本眼里含着期待,结果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惨白着一张脸扯下本子落荒而逃的那一幕简直笑掉大牙。   李彩莲再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小芬背刺吧,再怎么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大的人吧,想不到人家周局长瞎了眼才看上她了,人家是看穿她忍不下去她了!   不得不说周局长太绝了,简直是站在第一线防备有人挖他爱人墙角的忠实捍卫者!   阿显和许参谋找了一条近道,一直护送陆曼曼走到小汽车前。   这一路许参谋哪里还顾得上早上被局长警告的事,一路苦口婆心都在说局长这将近两年来有多苦,请夫人不要生局长的气,她一走,局长定是心里难受极了。   陆曼曼一言不发。   但在许参谋担忧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没好气地小声道,“是他把我撵跑的,我看他想我好好做一番自我检讨才肯罢休。”   许参谋一下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   但又忍不住地想笑,却也是放心了一些,夫人还能这么说话,而不是说一些狠话,说明并没有真正地跟局长生气,心里也还是放不下局长的。   他忙又可劲地夸夫人美丽大方,优雅知性,把夫人捧得高高的,说夫人的心胸肯定也是像船一样大度,才不会跟局长计较那么多。   陆曼曼心道马屁精。   没想到周严丰身边也有这种马屁精。   她向来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但一想到周严丰就又头疼起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刚回到酒店,就有人梳着男人一样的短发,双手插在兜里,踩着地毯,肩头倚在走廊里等她。   “我亲爱的干妹妹,见你一面可真难。”   陆曼曼眼睛一亮,小小地惊呼一声就跑了过去。   语气里都是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188章 分析   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锦道,“你猜。”   陆曼曼眼睛眨巴眨巴不确定。   旁边是她下榻在酒店的房间,这个时候房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李知芳探出半边身子笑眯眯道,“她啊,一大早坐飞机过来的。”   李知芳居然也在。   原来裴锦一大早过来,从陆曼曼的秘书那里打听到陆曼曼不在,让陆曼曼的秘书等陆曼曼回来通知一声,就办理了酒店入住。   陆曼曼的秘书不太了解陆曼曼在内地的社会关系,请了李知芳过来。   陆曼曼想想就知道自家秘书的纠结之处,肯定是看裴锦像是跟她关系不一般,原本是想好好招待的,但裴锦那个性子向来冷漠散漫,又不爱搭理人,秘书想招待无从下手,不招待又怕把人怠慢了,这才求助到李知芳那里。   看出来两人性子还挺合拍,一个上午到现在,在酒店里肯定混熟了,彼此之间没有一点陌生感。   陆曼曼猜得没错,两人确实是混熟了,裴锦这个人骨子里是挺傲慢的,毕竟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不同,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但她又不喜欢被人溜须马屁,说实话确实不是个好招待的对象。   而李知芳性子清净冷淡,从前在大院里即便被孤立也没说去附和谁、讨好谁,她就不是那种随大流的人。   两人身上都有种特立独行的气质。   拥有同一种特质的人是很容易会互相吸引的,再加上陆曼曼这个纽带,两人可不就混熟了。   李知芳一说裴锦一大早坐飞机过来的,裴锦就朝李知芳笑了一下,然后用那种既是幽怨又是“看看我多心急你否则何必大早跑过来”的眼神看向陆曼曼。   陆曼曼心里那个亏欠感啊,忙搂住她双肩,要回房招待她。   同样的,今天两个知己好友一下聚齐了,陆曼曼也是很高兴,回房就给服务总台打电话,请她们送进来点心茶水饮料,还让中午准备一桌酒席。   她要请客呢。   她这边刚挂断电话,就被裴锦按到床上挠起了痒痒。   “这小妮儿快两年不见,小脸蛋长得是比从前还要水嫩了,就是心怎么那么狠呢,一个电话都不给打,离婚那么大的事也不给我透露一丝半点!”   她那天从电话里察觉到不对,这才第二天就匆匆地赶过来,心里是猜测到一些,但当从李知芳嘴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里除了震惊之外,也是很不平衡,同样作为朋友,李知芳什么都知道,她却是被瞒了那么久。   虽然李知芳跟她解释,曼曼就是怕自己忍不住从她嘴里打听周严丰的事,心里一直对周严丰放不下,这才干脆断了联系,但也够心塞的。   陆曼曼最怕被人挠痒痒了,裴锦还专门挑脖子大腿小肚子那种地方下手。   陆曼曼痒到不行,一边又哭又笑地跟这个干姐姐各种求饶说好话,一边躲来躲去地蜷缩成一只虾米。   裴锦最后得她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这才放过她。   李知芳全程不插手两人之间的“恩怨”,只等到裴锦放过陆曼曼后,撕了纸巾躺过来给陆曼曼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然后支起胳膊问起了正经事。   “你不是过去找他了吗,你们现在什么情况,是说开和好了还是……?”   裴锦也好奇这个。   如果两人说开又和好如初了,将近两年未见,肯定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怎么曼曼现在就回来了?   难不成在周严丰那里碰了壁?   可周严丰连提交离婚申请都不肯,摆明了是要等到曼曼回来,这时候按道理应该是不会拒绝曼曼的,那为什么现在就把曼曼放回来了?   陆曼曼提到这个也是心塞。   她上辈子怎么也说是个恋爱高手,可现在对周严丰却是束手无策,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怎样。   她将过去找了周严丰之后的来龙去脉都诉说了一遍。   说周严丰对她一如从前关心爱护,可见到她情绪并没有多么高涨,还让她回来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跟他继续。   陆曼曼就是特别不理解,“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当初就是因为没办法调节冲突才迫不得已分开,现在横在中间的矛盾没有了,大家高高兴兴继续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不管我说什么,就是认定我现在头脑发热,什么一时的感动,非要我把所有可能性都想清楚了,才能再去找他。”   她道,“他是对我有什么芥蒂吗?”   裴锦挠了挠额头,“能有什么芥蒂?”   裴锦在感情上向来直来直去,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种弯弯绕绕的感情还真看不懂。   她跟陆曼曼也是一个想法,既然两人横在中间的矛盾没有了,又还彼此相爱,那利利索索地继续在一起不就行了吗,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也绞尽脑汁地替陆曼曼分析,“他如果对当初你的选择心里有埋怨,也不太讲道理,他不也没为了你就放弃这边吗。”   陆曼曼点头,是这个意思。   裴锦继续道,“不过最终放不下的人还是他,到头来他还是为你做出了牺牲和让步。”   陆曼曼道,“那他是心里不平衡了?可他说不介意我以后事业风生水起,他会给我最大的支持的,他不可能只嘴上那么说说的,一定是心里想清楚了,我看他也不像是勉强,心里不平衡的样子。”   裴锦道,“那你感觉应该是没错的,依照我和我父亲对他的了解,他天生就是个干大事的人,这种人内心特别强大,只要他决定了,他是绝对能拿的起放的下……”   就是不知道怎么对曼曼就是偏执了。   自毁前途也放不下了。   裴锦把这理解为真爱,真爱就是那么不讲道理,没法用常理解释清楚,想来周严丰他自己也没有办法,苦苦挣扎找不到出路,这才束手就擒。   扯远了,裴锦继续道,“总之他不是那种抱怨这个不公那个不平的人,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他的得失心没有那么重,自己下的决定自己能够承担得起后果,就是有芥蒂,也肯定会调整好心态,否则也不会说以后给你最大的支持。”   “除了申请离婚那事上,他一向还是言出必行的。”   陆曼曼频频点头,她跟裴锦不愧能玩在一起,裴锦每个分析的点都跟她想的一样样。   裴锦既然说到周严丰事业这一方面,也多说几句叫陆曼曼放宽心,“他说他可能不会升职了?其实你这边要是愿意妥协一下,他还大有前途呢。”   陆曼曼道,“怎么说?” 第189章 缺了一根筋   裴锦道,“上面对这一方面也不完全不近人情,管教家属,树立良好新风,只是防止腐败萌芽,也是真正起到保护领导干部的作用,但也不能否认家属就不能经商,只要是严格按照市场经济经营,合规合法的经商,那还是鼓励并且保护的。”   裴锦这么一说陆曼曼就明白了,问题还是出在她这个企业是那边的,只要她跟那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周严丰就没法得到真正的重用,但她如果把企业转换成内地的企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裴锦也说了,“再往上升升还是可以的,但要进军委就又不行了,可你们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那得是十年八年之后的事了,你们互相可以再商量商量嘛,再彼此妥协一下嘛。”   陆曼曼点头若有所思,照周严丰现在的态度,他既然说他可能升不了,他这个人向来不抱有侥幸思想,肯定是不去指望她会妥协,或者说没打算叫她妥协,才照着不升职去打算的。   但他都为她做出那么大牺牲和让步了,她就真能没有任何感触地只为自己打算吗?   她想想十年八年之后,她也三十好几了,她若是请他再等个几年,她尽快地在四十岁出头做出成绩来,一方面达到她的人生目标提前“退休”,一方面就可以拿着成绩当做政治资本捞个政协委员什么做做,他便也可仕途通达了。   陆曼曼觉得这条路能走得通,其实周严丰一直以来在晋升上都是突破了晋升年龄限制的,他晋升太快了,晚几年上去也不耽误什么,怎么也比彻底断送前途好。   照他现在的态度,这事可以商量。   陆曼曼心里轻松了一些,然后又看向裴锦,听她接下来怎么分析。   裴锦的分析却是结束了,既然屏除了周严丰不可能因为事业落差心里不平衡的问题,那他还能有什么芥蒂?   曼曼都跑过去找他了,要跟他继续在一起了,他等了那么久不就是想等到这个结果吗,他都得偿心愿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李知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人。   看两人都是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俩也太心大了吧?”   陆曼曼和裴锦都看向她,脑袋上都是一个个的问号。   李知芳道,“裴锦你没有过婚姻生活,没有跟人保持过较长的恋爱关系,而且看出来你也是随心所欲的主儿,看待感情问题是有局限性的,但是曼曼你跟周严丰好歹也共同生活过两年了,而且你一向冰雪聪明,其他事上都是一点就通,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就突然不开窍了?”   陆曼曼都懵懵的。   但也看出来李知芳肯定看出问题所在了,忙拉着她的手道,“好知芳,你别卖关子,你要知道问题你就赶紧说啊。”   李知芳真是无奈,这个时候也感受到了周严丰内心是怎样的复杂又心痛。   才会把曼曼赶回来。   因为她脑子里显然是缺了一根筋。   除非周严丰挑明了说,她自己是不会意识到的,可如果挑明了说,她极大可能也是理解不了的。   她要是能理解得了,也不用人挑明了说了!   李知芳再次无奈。   “我还是先问你几句话吧。”   她道,“你爱不爱他?”   陆曼曼毫不犹豫地就说爱,她是真的很喜欢喜欢周严丰,这是她的天菜,不管脸身材还是他的性情,她都很喜欢很喜欢,虽然两人在看待很多问题上有很大分歧,为人处世也是两个极端,但她能够理解他那样的为人处世,就是之前两人因为事业冲突不得已成全对方,她也没说他不肯放弃前途去迁她就怨恨上他,相反的她比任何一个人希望他前途远大,前程似锦,她对他的选择相当理解。   因为她也是那么做选择的。   这也是一个人对自己前途负责的必然选择。   但做了那样的选择,不代表就不爱,反过来说任何时候把爱情当做主旋律,在爱情里极度的无私和无暇,其实是种挺反人类的爱。   因为人不是光靠爱情去活的啊。   陆曼曼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理解的。   李知芳表示理解,但问道,“话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你要知道人毕竟是感情动物,道理就算再明白,但落实到实处还是很难办到的,你又是怎么忍住的?”   陆曼曼道不要去回想。   李知芳都哽住了。   裴锦也意识到点不对,凑过来道,“那你又是怎么忍住不要回想的?”   陆曼曼还能说她已经练出来了吗,她妈忽然说没就没了,她就是想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能叫死人复活,也不能叫曾经恩爱和睦的家庭回到从前,索性只能断绝念头,不想不念,一切朝前看,也就没了痛苦和纷扰。   这也造就了她在一些事上不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做事方式。   总之断了就是断了,多想多念无益,把心思用到正途才是最重要的。   裴锦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么看来你绝对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比周严丰有出息多了!”   李知芳给她一个“别添乱”的眼神。   李知芳真是发愁了,她是真没看出来陆曼曼性格原来是那么的极端,想想这样的爱人前脚爱你爱的要死,后脚毫不犹豫就能离开,没有任何挣扎和纠结,难怪周严丰会患得患失,有那么多的顾虑。   她索性明白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家严丰同志是对你太不放心了,还有就是觉得你没有那么爱他。”   裴锦跟着点头。   陆曼曼看裴锦都不跟她站同一个阵营了,就更不理解了,当然她也不是不理解,她的理解是这样的。   “你们是说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觉得我既然也是爱他的,为什么过去了就不能打听一下他消息,我但凡去打听一下,肯定就会知道他已经做出了牺牲和让步。”   “他就觉得我肯定是不爱他,这是不爱他的表现,说放下就放下了。”   裴锦和李知芳都点头。   陆曼曼反问说,“那他不也没联系我吗,他但凡联系我一下,都不需要他本人出面,哪怕透露一点点消息了,我知道了肯定要回来找他的。”   裴锦抢先问道,“他怎么就肯定你知道那样的消息,就会回来找他?”   陆曼曼道,“这还用问吗,我们是因为事业有冲突才分开的,那样的冲突没有了,我不回来找他还等什么?”   裴锦幽幽道,“你连去打听他的消息都不愿意,他已经认定你放下了,不爱他了,他倒是可以去把消息透露给你,但你就算回头了,这段感情也好像他求来的一样,他这个人说白了还是很骄傲的,肯定受不了这一点。”   李知芳点头。   陆曼曼陷入了沉思。   李知芳却是还有个问题想问她,“就像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陆曼曼想到她之前感觉周严丰像个刺猬一样,碰到她就想扎她一下,她只觉没法再跟他同处一屋继续待下去,顿了顿实话道,“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分析,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是想着就只能分开了,婚姻有了芥蒂肯定也走不长远,大家与其闹得难堪,还不如早点解脱,留下点好印象。”   李知芳和裴锦就猜到是这样。 第190章 跟我过来   李知芳道,“所以说嘛,你就是太理性了,理性到可以说不近人情,只想着去解决问题得到一个结果,至于什么样的结果,你觉得你争取过了,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留下遗憾了,那这个结果的好坏就照单全收地接受了。”   裴锦道,“所以说你接受的那么没有心理负担,也很让人怀疑你之前的争取只是在走程序。”   两人一致认为,“这也是周严丰害怕你的地方,也是他感觉不到你真的爱他的原因,说白了你给他的安全感不够,他才没敢那么贸然地开始跟你继续。”   假使他要真的什么都不考虑,那也是给将来婚姻里埋雷,说不准哪天两人就又闹崩了,周严丰肯定是觉得他自己没法再承受一次,才反复说想要安稳。   陆曼曼这下才彻底豁然开朗。   其实她是当局者迷了,想想从前周严丰就是信里都总是一遍一遍地盼着她多爱他一点点,他叫她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无非就是不敢肯定她爱他,对两人的将来没有了信心。   她想要打开他心结,让他知道她爱他就好了。   裴锦道,“对,你可别当着他的面再说你那些理性发言了,真是往人心头捅刀呢,你就多哄哄他,先把人哄到手再说吧!”   李知芳听着这话怎么哪里对哪里又不对的,还是重新叮嘱陆曼曼道,“多哄哄也没错,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可你要记着了,感情里还是要真诚才行,都说相爱容易相守难,两个人想要长久,那必然是需要相互付出理解和包容。”   陆曼曼听进去了。   看看时间不早,就找来秘书把给震区筹备物资的事安排下去,然后先带裴锦和李知芳吃饭。   饭后秘书那边准备差不多,她就打算去震区了,她之前听完裴锦和李知芳的分析,意识到了问题真正所在,其实已经有点待不住了,想想她老公心里那么苦,就迫不及待想打消他的心结,不想他再一个人胡思乱想。   只是裴锦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带她出去逛一逛,总不能连顿饭都不陪着吃吧。   裴锦在席上看她屁股都有点坐不住,早看穿她那点心思。   但裴锦多少有点恶趣味,就要看看她也着急的样子。   不过等吃过饭就放她一码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你陪着,我有知芳呢。”   还说,“等你好消息。”   陆曼曼真是谢过她了,告诉两位知己好友在羊城的一切开销由她来承担,换得两位展颜一笑,这才离开。   陆曼曼并没有直接去找周严丰,其实说起来她有点打退堂鼓,她要怎么才能证明她爱他,他都不乐于跟她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了,说什么也是不相信的样子。   她心事重重地来到震区。   先打发秘书找这里的总负责人进行交接,交接之后征得同意,这才开始进行援助。   援助物资有大桶的自来水,有直接饮用的瓶装水,有馒头面包火腿肠罐头这样的即食食品,还有鸡蛋挂面这种简便的,除此之外就是生活日用品,还有一些毛巾被应急灯之类的东西。   她这边人少,部队和其他单位的人过来维持秩序,也帮忙派发。   陆曼曼跟着一起派发,也四处搜寻着周严丰身影,没找到周严丰身影,反而发现部队上卫生队的小姑娘们看到她,总是远远地偷瞄着她交头接耳。   不过都是笑吟吟的没有什么恶意。   陆曼曼向来走到哪里都容易被关注,看她们没什么恶意就没有过多关注,不过没一会儿过来两个女护士,一个说叫秦雪花,一个说叫刘珍珠,说都是省军区出来的,周严丰算是她们首长,说首长可能临时有事出去了,上午就没见着他了,她们有责任替首长照顾好他夫人,要帮陆曼曼一起派发用品。   陆曼曼领了她们好意。   然后其他小护士也都跑过来,都过来帮忙了。   原来李彩莲那事之后,大伙儿都觉得这李彩莲太不厚道,周局长夫人都回来了,人家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跑去撬墙根,也忒不要脸了。   也认清了局长对夫人感情深厚,谁再敢撬他夫人个墙根试试,想想以后还要在一个大院相处,处好关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有人带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大家嘴里也叫得亲热,问得陆曼曼名字之后一口一个小陆同志,曼曼同志,曼曼姐。   陆曼曼也是笑脸相迎。   周严丰出去一趟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在派发物资,震区一片热闹。   许参谋跟着他,一眼看到他们局长夫人的身影,当即就高兴道,“局长,太太来了,你看就在那边!”   周严丰冷声道,“你觉得我眼睛有问题看不到?”   许参谋瞬间讪讪地。   他家局长真的是脾气见长。   想来还是因为早上跟太太吵架的事,心里不顺当。   但太太又跑回来了,相当于主动低头了,他还等着什么呢,快快去把太太哄好啊!   周严丰却是朝那抹身影凝视片刻,看到她头发扎了起来,身上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看起来舒适的平底鞋,就抬脚走开了。   许参谋心里正急,忽然看到总指挥官过来了,忙立正敬礼首长好。   周严丰也停下脚步。   总指挥乐呵呵地看着他道,“严丰同志,你爱人过来了,你怎么不上前去打声招呼啊?”   周严丰向来不愿意同别人讲他感情方面的事,抬手将军帽摘下来握在手里,正打算拿话敷衍过去,总指挥就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别想拿话敷衍我!”   周严丰干脆就不说了,将军帽又戴了回去。   总指挥真是拿他没法,只能拍了拍他肩头道,“人家于公带着物资过来援助,于私是你太太,你于公于私都没有躲开的道理……”   他凑到周严丰耳边小声出主意道,“夫妻之间有什么争执,大丈夫低个头又何妨,再说有啥问题先把人哄着留在身边再说啊!”   然后就再次重重拍了拍周严丰的肩头,就给周严丰下了命令,让他带着组织的关怀,去慰问他太太的援助队。   周严丰何尝不愿意出现在太太面前,只是不相信他的太太短短一个上午时间就将两人关系重新审视好了,她总有一些哄他的伎俩,他这次却是不愿意再被她那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了,想叫她对他严肃一点,认真一点。   最终还是接了命令,抬脚走了过去。   陆曼曼也早看到他,原本要去找他了,却看到他随后就毫不留情地走开,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往出迈的脚也收了回来。   身旁这么多人,也不好看到丈夫就跑过去黏上去。   便又低头做起事。   片刻之后却是见他走了过来,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莫名地有些紧张。   听他是来慰问外资企业的援助,又略微的失望,但也叫她找到了机会,等他公事公办地慰问结束,她就小声问他一句,“吃过饭没有?”   周严丰扭头看她一眼,顿了顿道,“刚回来,现在就去吃。”   陆曼曼悄悄地从桌底下拎出来一只保温桶给他看,告诉他说,“我给你带饭了。”   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严丰不想屈服于她这些哄人的伎俩,但也不知她在这里忙了多久,脚上还痛不痛,又被她那么看着,到底还是心软,站了一会儿,抿了抿唇道,“跟我过来。”   陆曼曼眼睛一亮,立马就拎起保温桶,跑出来跟上他脚步。 第191章 说给你听   陆曼曼过来时候换了衣服,穿着小圆领的毛衣和喇叭裤,脚上是双双胶头的小白鞋,这时候女同志们已经不是清一水的麻花辫了,有扎两根吊起来的麻花辫,或者是低马尾,她还是爱把马尾辫扎得高高的,扎得蓬松又轻盈。   显得格外的青春逼人。   又显得很特别。   秦雪花和刘珍珠跑过来帮忙,就忍不住一个劲地朝她头发上打量,研究来研究去,都不知道她把头发扎得又高又翘,为啥就不坠头呢?   而且发现她扎的头发不像别人一样显得后脑勺扁扁平平,她是圆鼓鼓的,好看自然是好看的,而且从后面光看那个后脑勺,就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聪明的后脑勺!   等到陆曼曼拎着保温桶跑开,两人还在研究那个后脑勺。   当然了,她们更关注的还是局长和局长夫人的感情进展状况。   都知道两人早上吵架了,局长夫人气冲冲地走了,但她看起来是个爽朗不会记仇的直脾气,这不才中午就又回来了,过来援助还偷偷给周局长带了饭,对周局长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反倒是周局长表现的别别扭扭。   一脸明明想要亲近媳妇儿,却又拒绝的样子。   秦雪花和刘珍珠就心想这周局长不会还想叫媳妇儿哄哄他吧?   这么想着就低着头努力地憋笑。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才又赶紧看去,就见局长夫人大概有点不是太有底气的样子,跟在周局长身后埋着头拎着保温桶,像个小媳妇似的。   周局长也没能像平时一样心无旁骛,也确实像她们想的那样,表面上看着冷冷淡淡,但心思完全在自己媳妇儿身上。   他走在前头步子迈得没有平时那么大,时不时就偏过头,好像是看媳妇儿有没有跟上。   再往前有障碍不太好走,他步子更是慢了下来,等到媳妇儿从身后走前来了,他搭把手的功夫,顺手就把媳妇儿手里的保温桶接了过去,眼睛也是一直看着媳妇儿脚底下,生怕她摔着一样。   秦雪花和刘珍珠看得心里暖暖的,小陆同志此时大概跟她们一个感受,抬起那张白皙娇嫩的漂亮脸蛋,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来。   然后通过那片不好走的地方,就顺势地悄悄地拉住局长的手了。   周局长偏头看她一眼,又沉默地把头偏了回去。   秦雪花和刘珍珠心说周局长你可不要不开窍,小陆同志都那么主动了,你倒是赶紧上啊,然后看到下一幕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原来小陆同志原本只拉住周局长手指关节那里,周局长沉默着偏回头去之后,将小陆同志的整个小手手都握住了!   秦雪花和刘珍珠想说真该叫李彩莲看看这个,看看人家吵架怎么啦,那说和好就是分分钟的事,人家夫妻心系对方,也根本轮不到外人来插足!   不过李彩莲注定看不到了,仁慈的周局长原只给她个警告,经过那个事后直接惊动到了指挥所,指挥所二话不说就以影响恶劣把她退回原单位了,这个惩处结果看似不严重,但就她顶着试图破坏军婚的那个名声,想想回去之后会被别人怎么看待,原本过来挣荣誉的,医院跟着丢人现脸,医院领导都不会给她好脸色,以后不管评职称还是奖励啥的,也肯定是没她的份儿了!   至于小芬,极力地跟李彩莲撇清关系,以为夹起尾巴做人就没事了,结果指挥所的领导才没那么好糊弄,狠狠批评她一顿之后也把她退回原单位了,档案上还留下搬弄是非,鼓动闹事,破坏团结的污点,比李彩莲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雪花和刘珍珠当时就说活该!   陆曼曼听过两位好友的分析之后,才道哦原来她老公竟然是那样的心理活动,裴锦说得对,她不该在他面前说那些理性发言,真的太伤人了。   她后悔又愧疚,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跑到她老公面前道歉,再好好地哄哄他。   她一向嘴甜会哄人,哄人的话说个一天一夜也能不重样,但见着人了,反而堵在心头难以说出口。   周严丰还是那个冷淡,好像又是那个不太爱见到她的样子。   她不免又是紧张,他真的能被她哄好吗,会不会不管说什么都不愿相信,又把她赶走?   但一路上看出来了,周严丰只是表面的冷淡,心却时时刻刻都在她身上。   陆曼曼说实在的,手被他握住的时候,当真是心花怒放,什么紧张担忧都没有了。   她想她老公就是给她安全感太足了,哪怕早上吵架要她走,都要操心她穿着高跟鞋会脚疼,跟她好一顿扯皮。   陆曼曼想到此就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也要给他满满的安全感,每天都让他感受到她的爱。   周严丰等陆曼曼进门之后松开陆曼曼的手,掩上门将保温桶放到了桌上。   他想她必然不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好好去考虑,别说不会好好去考虑,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去考虑。   他说什么,她向来动着歪脑筋阴奉阳违,或者拿好话哄他一通粉饰太平。   周严丰想到此那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缓缓地转过身来,正提不起劲,陆曼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道,“老公,你是不是想我每天都多爱你一些?”   周严丰一双眼瞬间凝在她脸上,漆黑又深沉。   陆曼曼心顿时绷得紧紧的,果真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她老公既放弃高升又被调职到这里,已经做出选择就不会再优柔寡断地计较得失,他就是被她都没有回一下下头伤到了,觉得她没有那么爱他,或者只是觉得她还是贪恋他身体,才一直回避跟她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陆曼曼一瞬间醍醐灌顶,从未有那么清晰地明白他想要的心意。   她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原来她老公想要的仅仅就是这个,就是要她多爱他一点点。   她随后就心疼地抱住他劲瘦的腰,埋在他胸膛上,在他的后背抚摸来抚摸去,抬头见他像是雕塑一样垂着眼默然着。   她道,“你说的问题我都考虑好了,我过来就是要给你一个答复,你低下头来嘛,我都说给你听。”   周严丰在她注视下,最终还是轻轻搂住她的腰,将头低了下来。   原本虚虚地伏到她肩头那里,将一边耳朵对着她,陆曼曼抬起两只纤柔的手,把他的脸捧住了。 第192章 情难自抑!   陆曼曼眼里含着一丝丝的委屈,这次却不是为她自己委屈,而是为他。   她捧着他的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道,“我都明白过来了,你让我考虑这个考虑那个,都是觉得我根本没有那么在乎你,没有把你放到心上,你害怕将来我们又发生了什么,我又转身就走对你连一丝牵挂都没有。”   “老公你错了,我有牵挂你,我舍不得你,可我真的不敢回头,一丝丝都不敢,我真怕我忍不住,我是说希望你这样,希望你那样,甚至说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可你知道我最怕什么,最怕你像我说的那样,身边真的有了贴心的贤内助,甚至有了小孩子,小孩子叫你爸爸,我光是想想心里就难受的要死,那原本是疼我爱我的老公,却有朝一日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爸爸,成了别人的归宿和港湾!”   “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有猜想也不要让它成为被证实的可能!”   陆曼曼原本就是想告诉他,她以后都会好好爱他,好好地珍惜他,一定叫他感受到她爱他的心,情绪上来却是挡也挡不住地开始了倾诉。   “你觉得我好狠心,说放下就放下,说不回头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假使我对你但凡有一点爱,绝对忍不住的对不对?”   “可我就是忍住了,我不忍住还能怎么办,结局已经写好了,我难道就能改变吗,就像我妈妈说没就没了,我就是再想着她,念着她,哪怕掘地三尺,求那些神明可怜可怜我们,她就能顺着我心意回来吗?我除了忍住朝前看又能怎么办?”   陆曼曼提到母亲猛地忍不住失声痛哭,周严丰早已再绷不住,对,他就是想要她多爱他一点,想叫她把他放到心头,甚至是说当做一辈子最重要的人,一辈子不是那么想要舍弃就轻易能够舍弃的人。   但她表现出来的就是没心没肺,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人,心肠却是像石头一样硬,不,比石头还要硬。   他已经不求她为他放弃对事业的追求,跟她分开最开始那几个月,他一次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她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奔向前途,他最终想明白了,因为他就是对她再好,给她承诺再多,带来的安全感也远远不是能够实实在在捏到手心里的事业前途,带给她的安全感更实惠和充足。   感情会变,事业前途却是永远不会背叛。   他学着去理解她,真正的地去理解她,可对她不肯回一下头,不肯看看等在原地的他,还是伤透了心。   他无法做到释怀。   这时候听着她的话却是心如刀割,又钝又痛!   原来不是她不肯多爱一点,不是她不肯回头,是她真的不敢。   他总以为她找借口,却没有试着相信她说不敢是真的不敢。   是他疏忽了,他明明知道一个人若是受过伤害,一定会在心里竖起铁桶般坚硬的堡垒,她原本就是那样心强的人,她的堡垒一定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周严丰明白了,她就是心里痛得要死,也绝不会暴露脆弱叫人看出来。   他早该明白,之前他拿着丈夫的权利非要追问她家里人,她一脸抗拒十分的不情愿,最终说完之后却也是跟他说,只是提起来有点难受。   那么痛的经历,怎么可能只会提起来只是有点痛?   想来当初就是忍着不肯暴露出真正的内心,说她不肯也不尽然,她是习惯了,十几年的时间习惯了独立,习惯了自我消化,一种伴随了十几年的习惯,又岂是跟他生活一两年就可以完全地丢掉?   周严丰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想通这一点,即便没有想通这一点,为什么不像她说的那样,怎么做出了牺牲和让步却不肯及早通知她?   他哪怕就是托人向她透露一点点消息,哪怕就是再去试探那么一下子,只要给她释放一点点的消息,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却为了维持最后的骄傲和体面,一点都不肯。   这死守的骄傲和体面害了他,叫他的爱人现在才重新回到他怀里,周严丰痛到不行,搂着陆曼曼的腰肢一次次地收紧,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揉到身体血脉里,看她失声痛哭,他更是痛到窒息,将她抱起放到桌子上,将她脑袋扶到胸膛上,大手掌抚摸着她的脸,低下头亲吻她的流泪的眼睛,亲吻她的脸颊。   然后又搂住她,按到怀里让她一次哭个够。   陆曼曼原本提到母亲,再联想到跟他分开的日日夜夜不敢想不敢提,他却是不肯相信她也是爱他的,悲从心来才没法控制住情绪。   可当被他紧紧地搂住,被他亲吻着眼睛和脸颊,心头雾霾就消失了,看看她哭一下,他之前还冷冷淡淡地冷着一张脸,不肯同她搂搂抱抱,不肯同她亲亲我我,这时候就又心软的不行。   他心肠何时真正对她硬得起来。   就是分开那时候,不肯多待一分钟了,不肯送她到口岸了,还是在她登船之前,叫人送来叮嘱。   陆曼曼想到这个,眼泪就又出来了,但早就渴望跟他亲近,跟他亲吻,多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结果她刚刚抬起下巴,嘴唇微微张开,就被他按到怀里了!   她真的又想哭又好气,她真的等这一刻太久了,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快速将眼泪抹到他衣服上,然后就从他紧紧搂着的双臂中挣脱出来,抬起两只手捉住他的脸,就将嘴唇用力印到他的嘴唇上!   周严丰好久没同她接吻,即便昨晚趁她睡着偷偷地又邪恶地将她唇瓣小舌和柔软的口腔内部吃了个遍,却是远远不够,远远的不够。   他太久没同她好好接吻了!   她柔软的唇印了上来,他心尖就是一个哆嗦,太过激动,情难自抑,声音都从鼻子里逸了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法克制、抑制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吮了上去。   像是品尝琼浆玉液一样般,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般,从未有的急切! 第193章 谁教的?   陆曼曼被那滚烫的唇堵上,那感觉陌生之中杂糅着熟悉,熟悉之中杂糅着陌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缠在一起所带来的感受又是那样的强烈和清晰,让她一瞬间胸腔之间翻涌着心悸和澎湃,心脏跳得飞快,快到什么样的地步,感觉都要跳出去了。   那一刻也仿佛灵魂撞上灵魂,世界都是失重的。   随后很快就被他狂风骤雨般的吻席卷了。   他仿佛岩浆般火热,仿佛汹涌的感情决了堤,克制的爱意失了控,那吻热烈蛮横霸道而又迫切,一上来就好像要把她吞下去。   陆曼曼很快被吻得七荤八素,毫无招架之力,到后来换气都换不过来了,差点断气了。   整个脸颊红红的烫烫的,眼角湿润,又是气若游丝的样子,身上也是被两只大手掌揉得又软又绵,坐都坐不住了。   周严丰这才收敛了些,但也只是克制着不去攫取她的空气,他依旧亲着她的唇反复地蹂躏,将她的唇亲得红艳艳的又红肿肿的。   然后一只手扶着她后背,又用手掌托起她的脸,嘴唇游移到她的耳朵,她的脖子。   陆曼曼酥酥麻麻地缩到他胸膛上,隔着胸腔听到了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就又情不自禁地更加紧密地依偎上去。   周严丰往常就最喜欢她紧紧地贴着他,就好像把他当做孤岛一般的世界上最最亲近之人,依赖一般地紧紧贴着他,因为她太过独立自我,从内心上来说从来不是那么地依赖他,他情感上不是从这时候才患得患失的,是从一开始就有了那样的缺失感,便唯有她紧紧贴着他时才会感到极大的满足。   她依偎的越是紧密,他的心就越是滚烫,吻就又变得又密又重起来。   但心里仍旧有着缺口,将她揉在怀里,嘴唇碾过她的脖子,却还是渴望再次从她嘴里得到证实。   “你说的都是真的?”   “牵挂我,也舍不得我?”   陆曼曼简直被他问的心痛,不是因为他的质疑,是因为他的不自信,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之前是有多自我,是有多没有好好地顾及过他的心理感受,才叫他仍旧有这样的不确定。   她抬起软绵绵的手圈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道,“老公,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好好爱你,一直一直地爱你,爱你到老,爱你永不变,我再也不放弃,不离开,不放手了。”   周严丰一瞬间心都被填得满满,不放弃,不离开,不放手,再没听过比这更好的情话。   他又克制不住地将她揉到怀里,又在她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这次却不是像先前一样热烈霸道地攫取,是温柔而又缱绻,爱恋而又依恋。   但同样的都是那么炽热。   陆曼曼又被吻得喘不上气来,但又舍不得去打断,她能感受到他汹涌澎湃的思念,感受到他的贪恋,她同样贪恋他身上的体温和味道,同样不想放过跟他缠绵缱绻的时刻,两条胳膊软绵绵地搂上他脖子,被亲的喘不上气来也舍不得松手。   最后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陆曼曼脸颊热的发烫,眼睛水润地看着周严丰那张微微有些潮红而又俊逸的面庞,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欢喜。   她老公还是被她哄好了。   想到他还没有吃饭,她生怕饿坏他肚子,再叫他的胃出了毛病,摸了摸他的脸,就将保温桶拖了过来。   “那我们就和好了对吧?”   她抱着保温桶拧着盖着,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看他一眼那么问道。   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话,一句打趣的话,或者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要为两人之前的不快画上一个句号。   周严丰却选择了沉默。   陆曼曼半天拧不开盖子,拖过周严丰的大手掌想让他来打开,才发现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见他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曼曼心里紧了紧,手摸上他脸庞迟疑道,“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我还不能叫你满意?”   周严丰很快抬手覆盖上她的手,手指收紧捏了捏她的手摇头道,“没有,再满意不过了。”   陆曼曼如果是之前就信了他的话,或者说听他这么说之后就不会再在意了,这时候却仍旧看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一样样,是不是心里还有些其他的没有化解开的东西。   她虽说感慨她老公终于是被哄好了,但也认识到不是她哄得有多少好,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跟她生过气,他跟她所计较的,也不过是想从她这里拿到多一些的爱。   周严丰见她仍旧看着他,那种关爱的,想知道他真实内心想法的眼神,叫他心头都暖暖的。   在被她在乎着呢。   他拉下她的手就亲了亲她的手心,他其实只是有些疑惑,她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脑子里的思维仿佛从理智转换到了情感频道,没有再强调她是迫不得已才不能回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要是忍不住了还怎么朝前走,甚至说在已经看到他还在原地等她的情况下,居然还质疑他是不是一边在试着放下,一边在接纳别人。   嘴上说着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在他看来却没有着丝毫的诚意,因为她根本连他想要的是什么都认识不到。   他甚至怀疑如果他们大吵一架,她便会将他们没法再和好的责任推到他头上,认定是他计较太多,是他想法太多,然后再度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完全地把他抛下。   周严丰有那样的感觉,她气冲冲地说她回去会认认真真地考虑他说的那些话,跟他说再见,他就感觉到她的忍耐就快到了上限。   他已经不期望她会这么快再找过来,已经猜到她要冷着他了,她过来时,他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就意识到她又会是那些哄人的伎俩。   她根本就不会好好地揣摩他的心思。   只想着和好和好,就好像是赶着一项任务一样,什么都没有梳理好,就只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他那时真不愿见到她。   当然这时候又不一样了,他已经被她的眼泪和倾诉说服了,被她不放弃,不离开,不松手的承诺真正地说到心里,被抚慰到了。   但这才短短一个上午就懂得了他真正的内心需求,她开窍开的也太快了吧?   “谁教你的?”   周严丰最终委婉地询问道。   陆曼曼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第194章 打消疑虑   陆曼曼心里咯噔并不是说怕暴露自己从好友们那里得到指点,是周严丰那话透出来的意思,谁教她的?   他用什么不好,用一个“教”字!   陆曼曼小脑瓜是相当聪明的,之前摸不准周严丰为什么这样那样,那是没有摆脱当局者迷的困惑,一旦从当局者迷的困惑中跳出来,她不需要琢磨,就反应过来周严丰这是在想什么呢。   “没有人教我!”   陆曼曼首先就一口否认了他那个错误说法,然后纠正道,“小孩子才需要有人规范和引导,需要有人教,我可是个有头脑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我需要什么人教啊?我是通过和朋友们的分析,一下想明白了!”   陆曼曼不管神情还是说话语气都是一板正经的,她不敢再草率了,周严丰一贯的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敏锐的不像话,可他那么问,已经不是敏锐了,是有些敏感了。   陆曼曼感觉到他是在患得患失,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肯定地打消他那些胡思乱想才行!   周严丰确实如陆曼曼所想,有些的敏感了,他虽说不介意她跟好友们寻求帮助,那代表她也是在乎他的,她也迫切的想要解决当下问题,但一瞬间又怕她没有真正的搞明白,怕她还是在哄着他。   他心头抑制不住地涌上百种滋味,先前什么被爱的感觉,被在乎的暖意,顷刻间大打了折扣。   也就陆曼曼及时做出反驳,语气还是那样笃定,他那些负面情绪才稍微打消了些。   但还没有被完全打消。   他想通过她找过哪些好友们来判断,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肉问说,“你跟谁分析过,李知芳?”   陆曼曼可太喜欢被他的大手掌揉揉捏捏了,立马就把脸埋到他手掌里,还轻轻地嗅了嗅。   听他那么问,也没瞒着,“对啊,有知芳。”   她告诉他,“还是知芳有经验,她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说我就是太理性了,理性到不近人情,这才让你感觉到不放心,说白了都是我没有给过你安全感。”   “她还说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守难,想要长久必然要相互付出理解和包容的。”   周严丰听着就点头,心说还得是李知芳。   他心头顿时放心了大半。   不过他好奇还有谁。   陆曼曼道,“裴锦呐,她担心我们婚姻出了问题,今早上就坐飞机过来了,还跟我好好分析了分析你的前途问题,我……”   话未说完就被周严丰打断了。   周严丰一听裴锦,脸色就变了变,还有点难看,“她一定叫你先把我哄住了再说。”   陆曼曼立马就握着粉拳捶他一下。   他是没猜错,裴锦确实那么说过,但她话里的重点分明是想说跟裴锦针对他的前途问题有过什么样的分析,他却关注的是跟她截然相反的地方。   这搁别人身上,陆曼曼就说这是个恋爱脑了,搁周严丰身上,陆曼曼锤他一下之后,转换立场站在他的角度稍微琢磨琢磨就知道了,他这是还对她放心不下,现阶段大概没有解决掉感情问题之前,对其他都没有什么心思。   陆曼曼心想她还是着急了,以为说通了就和好了,殊不知破碎的镜子就算拼凑起来也会有裂痕。   说来说去还是她没有给够他安全感。   陆曼曼伸出两条胳膊就搂住了他脖子,被他刚才亲得红艳艳的小嘴亲了亲他下巴,亲了亲他嘴唇,软语温言极有耐心道,“亲爱的你是不是对裴锦有什么误解,裴锦虽然跟我一样做事有些随心所欲,在感情上直来直去,但她可比我强多了,知芳那么一提点,她就比我还最先搞明白问题所在,一样觉得我有点……怎么说,就是好像有点突破她们认知范围,她给我说,你当初肯定是看我连个头都不回,一定是认定我放下了,不爱你了,所以……”   话未说完周严丰嘴唇就堵了过来。   显然心里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   陆曼曼实在爱他这俊逸的面庞,爱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好吻的唇,是真的很好吻,光是那迷人的唇线就叫人联想翩翩,两片唇不薄不厚,很软很软,清新温暖又带着些冷冽,男性荷尔蒙气息满满。   还有他口水都是甜丝丝的。   陆曼曼美滋滋地与他接吻,亲完之后眼神都恋恋不舍地拉着丝,又捧住他的脸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要是心里还不放心,看我以后表现就知道了。”   周严丰快被她那种爱恋迷恋的眼神看得融化掉了,一颗心完完全全地在她身上,她一句话能叫他到了地狱,一句话也能叫他到了天堂,他现在就在天堂。   他握着她的手道,“可以吗?”   陆曼曼失笑,“当然可以了,为什么不可以?”   周严丰就亲了亲她唇畔道,“那我要看你的表现。”   陆曼曼表示没问题。   周严丰立马就摸着她那只空的手指道,“周太太,你婚戒呢。”   陆曼曼摸摸他的脸道,“你送我的婚戒和首饰,我都收到一只百宝箱里了,今天出来之前已经叫秘书打电话给香江那边,叫他们把箱子寄过来。”   她道,“等寄过来我就戴上!”   周严丰以为她扔到了海里。   陆曼曼当初还真有那种心思,但她脸上可一点不敢表现出来,而是哭笑不得道,“我不可能那么做,就只是锁起来了,它们现在还完好无损!”   她真是怕他了,怕的不是他胡思乱想,是他每一个所思所想都能精准地正中真相。   他这样的人是很难糊涂的,可太清醒也意味着曾经有多饱受折磨。   陆曼曼又感到心疼,搂住他又亲了亲,跟他保证说戴上婚戒就第一时间给他看,看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来,这才松开了他。   也才想起不是让他吃饭吗,饭呢?   她忙把保温桶又抱过来,这次不等她拧,周严丰就接过去用他的大手掌稍微使了使劲,那盖子就转动开了。   陆曼曼本来还美滋滋地说给他带了面条,他以前在家里就最爱吃劲道的面条了,她专门叫酒店后厨现擀的,面条的汤是大棒骨和鸡肉炖出来的,里面除了时令蔬菜还有大块大块的牛肉块,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可以说相当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了。   等周严丰打开盖子,她就拿起筷子迫不及待挑起两根面条要喂到他嘴边,结果这才刚刚挑上,面条就断了,断了!   周严丰失笑,“浸得有点久了。”   面条很容易糊的。   陆曼曼脸上顿时垮下来,有点垂头丧气。   周严丰可一点不介意这糊掉的面条,这代表的都是他太太的心意。   他很快当着她的面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陆曼曼都得轻轻拍他后背,要他慢一点再慢一点,多多咀嚼咀嚼,可别再伤到胃了。   等到他吃完,她就掏出手绢给他把额头上出的薄汗擦掉,再给他擦擦嘴。   周严丰情不自禁俯下身又搂住她,感觉幸福极了,但还记挂她脚上挑掉的水泡,很快就抱起她抱到了床上,给她脱掉两只鞋子检查过后,重新涂了碘伏和药粉。   这时候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但震区整体上还处于忙乱,周严丰即便回来也没法待太久。   他很快就要又出去了。   陆曼曼朝他那里瞥了一眼,叫他换条裤子再出去吧。   周严丰脸上都有些赧色。   他是实在忍不住了,自己也感觉前面有点又潮又湿。   陆曼曼真怕他憋坏了,这距离晚上还有一个下午呢,她看看外面,这也不能啊,青天白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个人,不小心从缝子里看到些什么。   不过视线落到门板和墙那个夹角里,好像也……可一试? 第195章 容光焕发   周严丰这次没有说胡闹。   他微微抬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娇艳欲滴的太太,幽深漆黑的眼里丝毫不掩饰炙热,下巴冲那边很轻地抬了一下,示意她过去。   陆曼曼顿时心花怒放。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床单挂在门板上遮挡一下缝隙,这才刚挂好,周严丰就过来从后面搂住她,低下头亲吻上她脖子。   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有人跑出来添乱。   没多久许参谋忽然冒出来,敲着门板道,“局长,局长?”   陆曼曼吓得一个哆嗦往周严丰怀里钻。   周严丰恨不得把外面的人踢飞。   “说!”   他声音又哑又重。   许参谋也吓了一跳,这怎么隔着门板说话呐,一个激灵忙两脚啪地一下并拢站直了。   “今天下午的部署安排我交代下去了,过来看看您还有什么指示!”   周严丰知道这是催他时间差不多到了。   刚要把人给打发走了,看他亲爱的太太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有丝古怪,他忙把人死死按到怀里,手掌掩上她的唇。   许参谋犹犹豫豫道,“局长?”   周严丰心道滚。   许参谋最终没等来局长答复,犹犹豫豫的滚,不,走开了。   周严丰却是遇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陆曼曼反过来安慰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算起来在安全期,几率很小的。   周严丰道,“万一呢。”   陆曼曼抬起头看到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担忧,眼睛却是微微有些闪烁。   陆曼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陆曼曼说实话没有再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经过那次的经历,周严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管怎样,他都会遵循她的意愿。   而且自那之后他也很小心,从来都不会乱来,刚刚就是……   都怪那个小许参谋!   反正说来说去她后来基本上没有过这种担忧了,因为她心里面也有相对应的措施,这时候她思忖了一下,却是迷茫起来了。   “我……”   陆曼曼迟疑道,但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严丰不想她为难,很快低下头亲了亲她唇畔,“有种口服避孕药,我待会儿叫人送过来,还是保险点好。”   然后就掏出手绢弯下腰替她擦拭。   陆曼曼低头看他表情,从他脸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她却是替他感到难过,搂住他的腰凑过去道,“我从前确实不想要,也不是说真的就不喜欢小孩子,是一直没拘束惯了,再加上一想到小时候,总害怕自己的小孩子也会遭受那样的经历,其实,其实也不是不行,关于未来规划,我们都可以商量。”   周严丰动作止住,怀疑有听错。   陆曼曼摸摸他的背道,“不过这次肯定是不行了,就算要生也要生个优质的,你得先把烟彻底戒了,还要把身体养好了。”   周严丰每个字都听清楚了,脸上浮现激动,但起来捉住她两边胳膊,还是理智道,“你不要勉强。”   陆曼曼道,“我这不是勉强,是真的想跟你过日子!”   周严丰就笑了,就冲她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他马上就搂住了她,在她耳边道,“要不要小孩子都可以,真的可以,虽然感觉有遗憾,但什么也比不上我太太的意愿重要,我也有你这话就够了,一辈子有你陪伴已经很高兴了。”   陆曼曼心想他真是爱到傻了,没有赶紧顺水推舟,居然还这个那个,但也看得出来他真正高兴的是她有为他心软,为他动摇原本的决定。   陆曼曼也不由搂紧了他,这时候才发现真的要相互付出理解和包容,你为我想一点,我为你想一点,才感觉真是爱也爱不够。   周严丰很快就要出去忙工作了。   陆曼曼从包包里掏出提前带过来的话梅糖和彩色薄荷糖塞到他裤兜里,叮嘱他想吸烟的时候也不要硬扛着,吃颗糖缓解一下。   周严丰自然是领了太太的好意,吻了吻她额头,报答她的贴心,也叮嘱她在房里歇歇就回去忙自己的事,他晚上才回来,他们晚上再见面。   陆曼曼真想他晚上住在酒店,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再依依不舍还是目送他出去了。   周严丰整个下午的状态那是相当的好,就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搬开了,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眉眼之间神采奕奕。   秦雪花和刘珍珠悄悄说那局长夫人简直就是局长的灵丹妙药,看看只要两人和好了,那局长精神焕发的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总指挥官见到周严丰也忍不住笑呵呵地说,这家庭稳定就是好,那可是幸福的源头啊。   就只有许参谋下午时候无故挨了周严丰一顿骂。   陆曼曼这边歇了歇就听到外面敲门声,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只看到旁边缝隙里塞着个东西,拿过来一看是未开封的短效口服避孕滴丸。   也不知道周严丰派了谁过来,大概是怕尴尬才放下东西就走了。   陆曼曼随后就合上门,看注意事项上说这也叫什么探亲避孕药,同居当晚开始服用什么什么的,她就知道周严丰搞错了,这明显不是事后的。   也可能这时候就没有事后的?   陆曼曼也搞不清楚,随后就把药收起来了,下午回酒店忙竞拍的事。   刚到酒店秘书就说老先生有打电话过来,还有她姐姐也打过来电话。   陆曼曼猜到就是那边要问她跟周严丰的事。   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百宝箱,也就是那只锁着婚戒的首饰匣子要他们寄过来。   陆曼曼没什么好隐瞒的,想好怎么说话直接就给舅舅打去了电话,头句话就告诉他,她跟周严丰和好了。   陆向松原本只是猜测,听到确切的消息就哽住了,好半天才问说,“曼曼你想清楚了,真的要跟他和好?”   陆曼曼没有顺着舅舅的话回答,而是说了周严丰没有申请离婚,没有高升,他调职到了羊城的事。   陆向松震惊到反复问了陆曼曼好几遍,这是真的?   然后就感慨到不行,“我们家姑爷还真是拿的起放得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陆曼曼表面上挺有底气,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能察觉到舅舅对之前她跟周严丰分开的事有愧疚,但真论起来,舅舅是认定她和周严丰之间的冲突太大,两个人不适合长相厮守,而且他都不太愿意她回内地投资,肯定是希望她将来哪怕再婚,也是找同个圈子里的家族。   结果这么快就认了姑爷,这也某种程度上默许了她将来把内地当做主要市场。   陆曼曼不由感动。   陆向松又来回地感慨了好几回,万万没料到真的有人能放弃高位,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他叮嘱道,“世上难得者,唯有有情人,曼曼,你有幸得到,就应该好好珍惜,你能家庭幸福圆满,也是舅舅期望看到的。”   陆曼曼谢过舅舅。   陆向松挂电话才想起一件事,“你那只首饰匣子,宝驹非要说亲自给你送过去,今天下午就叫人买票去了……”   陆曼曼差点裂开。   她立马就让阿显到口岸那里等黄宝驹,见到人就先把她的匣子要过来,再想办法把黄宝驹打发回去。   她刚刚跟周严丰好了些,不管有没有那种可能,都绝对不允许有人过来搞破坏。 第196章 回家   陆曼曼也不是故意把黄宝驹想那么坏,是知道黄宝驹有多缠人,她就怕他到现在还不明就里又缠上来,给她坏事。   当初周严丰就恨“住在锦江酒店的那个小白脸”,她从香江回来跑到震区找他,他又提起姓黄的。   可见有多耿耿于怀。   陆曼曼不想叫他再有心结,更不想两人之间有了嫌隙。   她交代完阿显,就催阿显赶紧的,然后就打算再给她姐姐去个电话,把她这边情况告知一二。   阿显虽然跟了陆曼曼没多久,但自从跟了陆曼曼就凡事听她指派,一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二话。   这次却是站在原地没走,一脸的犹豫和为难,“二小姐,就那么打发走黄公子,是不是有点……”   阿显想说不近人情。   陆曼曼一眼看过来,他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随即改口道,“要不您还是见他一面,跟他把话讲明白了,他说不准也就死心了。”   陆曼曼知道他们都是老熟人,黄宝驹平时又会为人,谁都跟他有几分交情,谁都想给他说点好话。   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陆曼曼也不说其他,只提醒道,“要不先问问你家姑爷,看他怎么说?”   阿显这才猛地想起他家姑爷当初想刀人的眼神,后背一凉,脸色都变了变。   “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叫黄公子回去!”   他扔下话急匆匆就走。   陆曼曼这才重新给姐姐拨打电话。   陆曼香从舅舅那里刚刚得知她跟周严丰和好的消息,也正要给她打电话。   陆曼香一直以来对周严丰心存内疚,她在小洋楼时候,就知道周严丰满心满眼都是她妹妹,爱她妹妹爱的不行。   她一直觉得要不是她妹妹当初到香江参加她的婚礼,两人就不会劳燕分飞。   所以得知两人和好,她比谁都高兴。   两姊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挂断电话。   裴锦和李知芳去了沙面岛玩儿,陆曼曼省下招待,跟姐姐通完电话就叫来秘书谈工作上的事。   前两年羊城在内的十几个城市被定为沿海开放城市,批准成立了经济技术开发区。   羊城最近要召开开发区工作会议,关于开发区的开发项目,马上要有大动作了。   陆曼曼叫秘书跟进这个事。   秘书这边也给陆曼曼带来消息,鹏城市政府过两天有个招商酒会,市长邀请外资参加。   陆曼曼应下了,看看时间不早阿显还没回来,就知道黄宝驹肯定难缠,怕是没那么容易送走。   谁知道会不会跑到酒店来。   她当机立断不等了,叫秘书帮她收拾行李和文件,也没忘记要晚饭,要了她跟周严丰的两人餐,专门叫酒店装了食盒。   她原本晚上就要住周严丰那里,明天周严丰撤回指挥所,她就跟他要钥匙回家里住。   陆曼曼那时在省军区大院外面等,都没能进去过大院,都不知道周严丰现在住的什么样的房子,家里又是什么样的摆设。   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怎么说那也是她跟周严丰的家。   陆曼曼这么想好了,就是没想到刚刚出了酒店,就看到周严丰了!   周严丰开着一辆老式的绿色三菱越野,陆曼曼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把车停到路边。   陆曼曼冲他挥手。   他很快看到她,下车朝她走来。   陆曼曼的秘书还没见过这位姑爷,好奇地看过去,第一眼就被折服了……怪不得黄公子没机会,姑爷这身量,这仪表,简直就是人形大杀器啊。   秘书迅速地朝自家总经理看去,就见自家总经理眼睛都笑弯了,脸上那表情,完全就是对这位姑爷要多迷恋就有多迷恋。   姑爷一走过来,她手就伸了过去,握在了他手腕上。   秘书怀疑她这多少是矜持了,若不是在外面,可能身子就要先贴上去了。   陆曼曼就是想要贴上去了,她老公怎么长这么帅,不说这脸这腰这长腿,气质要多成熟有多成熟,要多稳重有多稳重,气场都是两米八,帅得不要不要!   叫秘书把她的行李交到周严丰手里,让秘书回去,就挽上周严丰胳膊回车上。   “怎么过来了?”   陆曼曼回到车上就问,原本说好了晚上她自己过去就行了。   周严丰摸了摸她下巴,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晚上我们住家里。”   陆曼曼眼睛顿时亮了亮,猜他下午肯定调整了工作,晚上不用回震区了,这才带她回家的。   周严丰果然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问陆曼曼,“你行李怎么回事,不住酒店了?”   陆曼曼挑了挑眉,“我有家,为什么还要住酒店?”   周严丰唇角不禁勾起。   很快便伸过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陆曼曼这时候还不知道她前脚刚走,黄宝驹就来酒店了。   阿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他送走。   陆曼曼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这次也顺顺当当进入了大院。   周严丰调过来时这边房子正紧张,上面给他分配住进一栋二层小楼的二楼。   小楼一层住着人,周严丰回家需要从小楼外墙一道铁楼梯上去。   周严丰拎着行李叫陆曼曼前面走。   叫她小心些,扶着些扶手。   陆曼曼全然没听到,很快就上楼去了,楼上外面原本是二楼的阳台,陆曼曼上来就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到房间的窗沿上摆着好几盆花。   羊城这边天气潮湿温暖,那些花养得特别好,叶片都是肥厚绿油油的。   陆曼曼路上问过周严丰了,周严丰现在就一个人住,家里保姆也没有请,平时吃饭基本是去食堂。   正要问问周严丰,这花难不成是他养的,他什么时候还会养花了?   听见楼下大概有人听到动静跑出来。   陆曼曼听到周严丰跟人说话,周严丰说是他太太。   然后又说他太太刚回来,他先安顿她。   随后才听他上来。   陆曼曼看到他就指了指花。   周严丰瞥过一眼却是没当回事,“随便养的。”   然后就掏出钥匙开门。   陆曼曼进了家里就发现整洁又干净,只不过也看出来了,就是个单身汉的家,房间摆设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她跑去厨房看了看,摸了摸灶台,一看就不怎么生火,橱柜上面只放着半把挂面。   她又打开绿色的小冰箱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感觉有点不对,再一看,连电都没有插。   过的不知道有多潦草。   周严丰到卧室里给陆曼曼放行李。   陆曼曼过来刚要从后面抱住他,就看到床对面打开的衣橱里,她原先那些衣服挂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第197章 亲爱的,亲爱的曼曼   陆曼曼上前一件件翻过,还真都是她从前的衣服,除了这些之外,衣橱用来收纳的小格子里,分门别类放着她的丝袜,内衣裤,夏天的遮阳凉帽,冬天的呢帽,手工针织帽,那年刚答应他交往,跟他去京城玩时戴的那顶毛绒绒的贝雷帽。   还有她的好几条围巾,还有他曾经送她的丝绒手套。   她那些口红香水,梳子镜子,吹发筒和发饰首饰,都装进了一只小箱子里。   她看过的每一期故事会杂志,整整齐齐地在一个角落摞起来。   这是都给她带过来了。   他自己过的潦草,却把她的物品这般珍重地保管起来,一如一直以来对她珍视的心意。   陆曼曼一瞬间想要哭,她扭头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周严丰正把她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往起挂,手从旁边伸过来摸了摸她后脑勺,“你东西都在,车也在托运路上,早点拉过来,你出门也方便。”   陆曼曼埋在他怀里点头。   周严丰见她始终不抬头,干脆把人搂在怀里,低下头亲亲她白里透红又秀气的耳朵,手掌在她背上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轻揉着。   他道,“我还是想你回来,万一你回来东西都没有了,埋怨我怎么办,索性都给你收起来。”   “我一个人住,家里实在懒得布置,你既然回来了,看看是不是要换换窗帘还是改改布局,少了什么我再置办。”   陆曼曼在他怀里再次点头。   周严丰实在爱她,爱到哪个地步,她在身边时世界正常运转,丰富多彩五彩缤纷,有着温暖的烟火气息,她不在就变成了黑灰色,生活一成不变,时间都仿佛凝滞不前,他连第二天的清晨都不再想期待,因为睁眼身边还是空荡荡,连等待的期限都没有。   现在却是失而复得。   他不再需要看着相片去惦念,不再需要午夜梦回去追寻,他亲爱的太太,他香香软软活泼又生动的曼曼,就在身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他的怀里。   他俯下身将脸埋到她温热的脖子里,鼻尖在她脖子里来回地,轻轻地蹭着,蹭着她雪白柔软的皮肤,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他亲爱的,亲爱的曼曼,她能回来他真高兴。   “让老公亲亲。”   他要求道。   陆曼曼终于把脸从他怀里抬起来一些。   她眼圈泛着微微的红,眼角还湿润着。   周严丰亲吻她的眼睛,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闭上眼,他亲吻她的眼皮,她的眼睫,还有她眼角一点湿润的泪珠。   反复地那么亲。   陆曼曼最后是痒得不行,终于忍不住推开他嘴唇,破涕为笑。   周严丰这才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小嘴。   陆曼曼怀疑他就是故意要把她逗笑,她笑着将脸在他怀里又埋了埋,怕他饿着,伸手摸摸他的腹肌道,“先吃饭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养胃粥。”   周严丰却记挂着另外的事,一边拉着她的手到餐桌那里,一边询问,“吃药没?”   陆曼曼,“嗯?”   周严丰提醒道,“避孕。”   陆曼曼才想起这回事,见他拉开椅子,她刚要坐下来说这事,就被他手臂过来一捞,捞着坐到了他腿上。   陆曼曼靠到他胸膛上摸了摸他的脸,给他讲,“你那个药我看说明书是事前吃的,是属于短效避孕药,就是连续吃多少天,同房的时候就会起到避孕作用,咱们是事后,大概率吃了也不管用。”   她摇头,“我就没吃了。”   周严丰愣了愣,他对这方面还真没有研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松开她道,“我打电话问问。”   陆曼曼拉住他叫他别问了,她在酒店跟她姐姐打电话叫问问这个,她姐姐后来回话,跟她猜得大体不差,香江那边也就只有这种短效口服的,事后的据说国外有,但刚刚上市还没大范围生产。   换句话说哪怕托人从国外找到药了,一时也拿不回来,那避孕也是有有效时间的。   周严丰就陷入了沉默。   陆曼曼其实感觉不会有,他们那个姿势不利于受孕,再者她在安全期,还有一次中奖几率应该很小。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她这次却没有那么慌,追根究底很大原因还是她从周严丰身上得到太多安全,潜意识就觉得不管什么样的结果,他们一定会商量出一个最好的对策来。   陆曼曼也问过他的吸烟问题,他也不是每天都抽,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才忍不住抽,急性胃炎之后也听了医嘱有了控制,后来注意吃饭也把胃养好了些,除开这些问题,他身体还是很健康的,之前体检的各项指标也都不错。   陆曼曼在香江那边虽然不像从前在他身边一样,吃饭总有他监督,但平时维生素保养品也少不了,那时候老太太给她调理身体,也给她打下了好底子,加上香江气候适宜,她除了有时候工作感觉疲惫,还真没怎么生过病。   当然这也是年轻的好处,精力体力都能跟得上。   所以退一万步讲真的意外有了,陆曼曼感觉好像也不是不能生……   陆曼曼这么给周严丰细细分析着,周严丰沉默着沉默着看她一眼,“还是等等再说。”   陆曼曼,“???”   周严丰将她放到一边椅子上,起身去打电话了。   陆曼曼听他电话内容才知道他要找到紧急避孕药,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足足打了半个来小时,似乎有眉目了,他道,“多少个小时之内管用?”   他算了算时间道,“最晚赶在明天下午三点。”   然后说海关那里他会打招呼,这才挂断电话。   陆曼曼无比吃惊,还真让他找到了?赶着时间送回来?   周严丰过来揉了揉她长发,重新把她抱到了腿上。   “这种东西只要面世,有的人家里总会备着点,最晚明天送过来,明天我拿到你就赶紧吃……”   陆曼曼心想家里能有那种东西的也肯定不是普通家庭,想问问他究竟找到的是谁,而且好像就是香江那边的,否则国外那种地方太遥远了,就是找到也不能赶着点送回来。   还没说话,就见他低下头来,唇角嚼着一丝笑容,目光闪闪地看着她道,“这次太草率了,我们的小孩子怎么也不能这么草率,还是要像你说的那样,确定好要了,那也该好好地备孕。”   他头低得更低了一些,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大手掌轻轻抚摸过她的肚子,嗓音十分蛊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多多的,满满的。”   陆曼曼脸上顿时红红的,烫烫的。   ……他也太涩涩了。 第198章 开怀   陆曼曼不由想起周严丰以前给她寄的那些信,也是够涩涩的,每回把她这个名副其实的小污女都整得面红耳热,心脏砰砰直跳。   主要他身上反差太大了,外人眼里高冷又威严,谁能想到私底下情话绵绵,分分钟能叫人腿软。   陆曼曼都有些羞答答的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了,笑着偏开脸赶紧把食盒拖过来,叫他赶紧先吃饭。   陆曼曼叫秘书咨询过香江那边的医生,养胃不仅仅注意饮食规律,还有很多这样那样的注意事项,像不要吃辛辣的刺激性的东西,不要空腹喝牛奶,每餐要以清淡、易于消化的食物为主等等。   陆曼曼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还记录了一些养胃的食物。   晚饭从酒店带过来一道山药小米粥,一道清蒸鲈鱼,一个清炒藕片,还有若干花卷。   叫周严丰将饭菜摆放出来,她就坐起来端起那碗山药小米粥,试了试不烫不凉,温温热热刚刚好,就舀了一勺递到周严丰嘴边。   周严丰平时吃饭并不是挑剔的人,但来了这边在饮食上还是有诸多不适应,最不适应中午吃米饭,早晚喝的还是大米熬的白粥。   一天三顿米,吃了半年吃的他烧心,引发急性胃炎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没有跟陆曼曼讲过,但陆曼曼中午给他带的是手擀面条,晚饭食盒一打开,他就看到了小米粥和花卷。   周严丰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跟从前陆曼曼给他买新衣服,送他贵重礼物不一样,那种熨帖是寒冷之中时送来的一碗热汤,炎热之中时吹来的一缕清风,那是生活点滴间,将他紧紧包围的爱和呵护。   周严丰想要的就是这个,他想要他太太的爱和呵护。   他很快就低下头吃了陆曼曼舀过来的那勺小米粥,嗯,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太太关心的人了。   但他太太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他哪里舍得叫她一直端着碗举着勺子喂他,吃了三四口就将碗接过来,然后正了正陆曼曼身子,拿起勺子换他喂她。   陆曼曼吃两口就不吃了,扭过头来摸摸他的脸道,“山药健脾养胃的功效特别好,你多吃点才行。”   周严丰便给她夹鱼吃,挑了鱼头下面脊背部分最结实丰富的嫩肉给她吃。   陆曼曼也给他夹鱼吃,她是最知道哪里的营养价值最高,就是鱼鳃上面那块不到两厘米见方的红白相间的肉,这可是块鱼在一刻不停呼吸的运动中变得高质量的肉肉。   她挑出来就塞到周严丰嘴里。   周严丰对吃东西没有什么讲究,吃鱼在他眼里鱼腹是最肥美的地方,但平时陆曼曼对鱼腹部位没有多大兴趣,整条鱼也只碰那么一两个地方,他也是看她平时吃哪个部位,喂她吃的时候就挑哪里,见她眉飞眼笑地把一块肉塞他嘴里,就知道她今天是把最好的地方分享出来了。   周严丰手指捞到她下巴摩挲了摩挲,觉得她颇是小孩子气又可爱的紧。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也商量着家里以后的安排,比如是不是该请个保姆收拾房间,做做饭什么的了,比如家里怎么重新布置一下。   陆曼曼其实不大愿意请保姆,这边分下来的房子跟在天庆市不一样,天庆市住着一整栋小楼,她跟周严丰住在楼上,田阿姨住在一层并不会打扰到他们生活,这边住着的这楼上一层虽然地方还挺宽敞,统共三个房间,有独立的厨房餐厅客厅卫生间,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一个阳台,但找了保姆,活动区域都在一块,陆曼曼多少有点不自在。   这不自在尤其会出现在晚上她跟周严丰酿酿酱酱的时候。   不说晚上了,要是白天他们正好闲来无事都在家里,想嗨一下还得绞尽脑汁找借口把保姆阿姨支出去,保姆阿姨万一提早回来了,少不了一顿兵荒马乱。   她这问题一提出来,周严丰脸上神情就滞了滞,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怎么说……他家曼想问题的角度从来看似天马行空,仔细一想又最最贴合实际。   周严丰实际上也不想家里有外人,但他一个人住内务自己收拾,吃饭到食堂解决,怎么都好说,太太回来了,内务他可以接着来,吃饭总不能叫太太一起到食堂对付吧。   不过也好解决。   他很快就说叫保姆阿姨过来做中午晚上两顿饭就可以了,捎带着做点家务,其他家务他下班回来做。   至于早饭,也不用保姆阿姨大清早跑过来那么麻烦了,他早饭一直也是自己解决的,煮个鸡蛋牛奶面条,热个花卷什么的,简单的他能搞得来,陆曼曼若想吃丰富一些,就请保姆阿姨做点烧麦馄饨,他早上热一热煮一煮给她吃。   陆曼曼想喝以前老太太和田阿姨家里煮的香菇虾仁粥,还是紫菜丸子汤什么的,他也可以学着做,再不济早上出去买点早点,羊城外面卖的早点还是很丰盛的。   陆曼曼摸摸他的手,这样岂不是让他很辛苦。   周严丰巴不得辛苦一些,太太在身边,那样的辛苦就是凡间烟火里最满的幸福。   陆曼曼说会帮他一起分担家务。   给他洗个裤衩子还是可以的!   周严丰手掌扶着她下巴,笑得十分开怀。   陆曼曼说起保姆阿姨,就问起老太太老爷子还有田阿姨小徐他们,她最关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听裴锦说还碰到他们家老太太,老太太还说她每个月给家里打电话,周秉升高中还寄了礼物过去什么的。   陆曼曼就想知道每个月这个电话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周严丰真找了个跟她声线相似的人,居然就叫老太太老爷子都信了他的弥天大谎?   周严丰正要跟她说这个,外面院子里的门开开合合,时不时就传来一阵伴随着人多嘈杂的脚步声和低声说话声,然后又消失在楼下住户家里。   陆曼曼纳闷这楼下住的谁,这都七点多钟了,外面天色都黑了,这年头哪家不是早起早睡,晚上可不兴串门。   听声音起码有十来号人了吧?   周严丰告诉她住着王副局长一家人,然后看着陆曼曼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王太太为人热情好客,在院里一直有小喇叭的称号。”   这不就是说……   “……”   陆曼曼一时都哽住了。 第199章 八卦   啥年代都缺不了八卦。   周严丰带着太太前脚刚回家,王太太这个小喇叭就忙得脚不沾地,打电话也好,上别人家串门也好,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把消息传了半个大院。   这晚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周严丰和陆曼曼两个人,愁的是那些还指望周局长哪天想通跟那不着家的太太离婚,好让他们捡漏的人家。   这不晚上一吃过饭,女人们就跑过来找王太太了。   司令家的媳妇进门就说,“真回家了,你看得真真的?”   事实上陆曼曼到震区,还在周严丰那里住了一晚上,周严丰他太太回来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只不过大院里的人到底没亲眼所见,而且听说两人吵架,周太太第二天早上就走了,两人说不准就是谈崩了,大家心里多少存着点希望。   听说人都回家里来了,可不着急了。   王太太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二十出头都参加工作了,两个女儿今年刚刚上高中,家里什么侄女外甥女的,也差不多跟她两个女儿同龄,换句话说家里没有跟周局长结婚适配的女人。   她在这场明争暗抢的捡漏活动里没有什么利益相关,周太太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她都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从今以后多了一个楼上的邻里,当然了,如果周太太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人儿,她倒是十分愿意多巴结巴结,巴结了周太太,可不就是巴结了周局长,巴结了周局长,可不就给她家男人工作上出了力吗?   司令家的媳妇横眉倒竖,说话也是气冲冲的,那质问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王太太既不急也不恼,请她过来坐到沙发上最正中的位置,亲自给她沏茶端过来。   反正先把人给招待舒服了,心里的那口气给消下去了,起码叫她有气也不好对着她发不是。   这才眉头微蹙地道,“我看的真真的,真回来了,就六点钟那时候,周局长拎着两只可好看的红色皮箱子,他走在后头,一个女人走在前头,我看到人就赶紧跑出来了,周局长还跟我说了两句话,说得清清的,是他太太回来了,还说不跟我多聊了,要先回家安顿他太太呢!”   司令家媳妇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正想问问王太太细节,其他家的女人们陆续来了,围过来扒拉着王太太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着,“周局长没说他太太住多久吗,这趟回来还会不会走啊?”   “周局长什么表情,太太回来他表现的高兴吗,有多高兴还是说跟平常没啥两样?”   “他太太究竟长什么模样?”   “对啊,究竟长啥模样,高的矮的瘦的胖的,是长得好看呢,还是长得跟普通人也没啥两样?”   ……   王太太是最喜欢这种成为焦点的时刻,很快就抛开司令家媳妇,司令家媳妇其实也不算什么,司令是大,但整个军区有多少司令,要说大,那最大的是司令员,司令员家是没女人过来,但跟司令员家有亲戚关系的秦雪花她妈来了。   秦雪花的妈来了就被王太太招呼坐到了司令家媳妇身边,秦太太倒是不介意坐哪里,但刚坐下,司令家媳妇就往旁边挪了挪,脸色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秦太太今天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坐下就磕起了一把瓜子,叫王太太快讲快讲。   王太太站在人群之中就卖起了关子,“人家周局长都顾不上跟我聊天,紧着先回家安顿太太,你们说他高不高兴?”   要王太太说肯定高兴,“哪有男人不想媳妇的,那晚上睡一块儿,香喷喷软嫩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搂,给雀儿都找了窝,怕是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   这王太太聊天聊起来了向来荤素不忌,她那么促狭一笑,其他女人哎呦一声,脸上红红的都没眼看了!   也有禁不住笑起来的,里头数秦太太笑得开心,捧着一把瓜子笑得肩头都一耸一耸的。   其他人催着问,“什么香喷喷软嫩嫩,这么说他太太长得能看得过眼了?”   王太太夸张道,“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看得过眼,你太没见识了,那哪叫能看得过眼,那是七仙女下凡来了!”   她一边比划一边描述道,“那背影是这样的,头发长长的,肩头不宽不窄,腰这么往回收一收,再往外这么放一放,屁股鼓鼓的圆润润的,穿着一双干干净净的白鞋,两条腿直直的长长的细细的,走起路来跟风里的柳枝一样那叫个婀娜多姿……”   其他人瞪着眼,跟着王太太的比划和描述想象。   秦太太笑道,“是不是皮肤也白白的?”   王太太道,“那可不是,简直跟牛奶那个颜色有得一拼了,那脸蛋白嫩嫩俏生生,香江那边什么歌手艺人的画报你们见过吧,比那个还要漂亮,漂亮的不行……”   “我原本想着既是个开企业的女同志,那怎么说也是个女强人,结果怎么着,那浑身上下娇皮嫩肉,一根头发丝都是娇滴滴的,你们绝对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女人的,你们要是亲眼见一见,你们自己都羞得不行,觉得自己糙得都不像个女人……”   王太太说得神乎其乎,其他人多少是不信的,秦太太却是一脸笃定,替她说道,“我家雪花抽空回来一趟,也是那么说的,那周太太年轻漂亮又娇娇的,周局长怕是疼都疼不过来……”   其他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既然周太太的长相有秦太太佐证没什么好争议的了,就又把话题带到这周太太究竟会不会待长久。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满屋子女人没地方下脚,那说话声音嗡嗡嗡地比蜜蜂振翅还要稠密。   王副局长十分无语,他老婆一天天净搞这种事,进来求爷爷告奶奶,求这些祖宗们小声点再小声点,叫楼上听着了,他明天还怎么见周局长?   王太太直接就把他推到里屋去了,回来接着投入到女人们热火朝天的议论之中,不过说话声音到底是小了,怎么也得给她家男人留点面子不是。   不过讨论来讨论去,大家各执一词,谁都不能确保周太太究竟会不会长久地住下来。   然后推出王太太,叫王太太借着有利的住宅位置,多多细心观察,什么时候有消息了再跟她们透露,这才陆续的离开了。   秦太太最后一个走的,秦太太觉得这些女人们就是瞎操心,人家都回来了,哪还有走的道理,她透露出来想跟周太太结交的意思,请王太太务必跟周太太先打好交道,哪天再把她介绍给周太太。   王太太自然是连连答应。   秦太太这才笑嘻嘻地走了。   陆曼曼也在猜测女人们究竟跑过来八卦什么呢。   吃过饭后,周严丰给她剥光了带进浴室里洗澡,哗啦啦的热水里,他微微俯着身,戴着从天庆市带过来的澡巾打上香皂,正给她后背搓香皂泡沫。   陆曼曼两条胳膊搂着他,下巴支在他肩头上,伸出一根白皙纤柔的手指在他鼓起的手臂肌肉上戳了戳,就问他知不知道王太太她们八卦什么呢。   周严丰猜也猜得出来,但还能说她们盼着他离婚捡漏呢?   他摆明态度不关心。   陆曼曼再问,他就说她们肯定议论他太太长得什么样子,王太太见过他太太,自然要在其他人面前好好显摆一番,肯定是把她容貌吹得天花乱坠。   周严丰也说了,王太太是院里最好的传话筒,陆曼曼不必费心大院里的人际关系,就像以前在天庆市一样,跟付大姐处好关系,付大姐就是她在院里的代理人,她跟王太太有来有往,王太太就是她跟大院其他人的纽带。   然后又告诉她这边一些家属领导之间的关系,给陆曼曼心里大概有个数。   洗完澡两人回到卧室。   周严丰给陆曼曼吹干头发,给她涂了身体乳,他手臂上的伤结了痂,刚才洗澡的时候有注意一些,但还是被热水冲的掉了一点痂。   陆曼曼给他涂药,刚给他涂了一半,他空开的那条手臂猛地圈住她腰肢,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在陆曼曼小小的惊呼中过去拉了灯,把她剥了睡衣放到了床上。   周严丰过来时把床垫也带了过来,陆曼曼被他放上去的时候床垫底下的弹簧还震了震。   他随后就来到她身边,床垫紧跟着又往下陷了陷,他没着急与她亲吻,却是在黑暗中之中看着她。   她散发着香味的长发铺了一床,身上也是香喷喷的,空气里都是那种暗香浮动的香味。   她娇皮细嫩的身子在黑暗里也是莹润而有光泽,可以说冰肌玉骨,细嫩柔滑,雪藕般的柔软玉臂,浑圆往下盈盈一握的腰肢,两条腿儿修长光滑,足弓弧度瘦削优美,脚趾粉嫩可爱。   她回来头天晚上跟他睡在震区那边的床板上,被子底下就是白白嫩嫩的身子,周严丰早忍不住想要吻遍她全身,这时心念所动,俯下身拢了拢她长发,亲亲她小嘴,然后一寸一寸地将唇挪了下去。   陆曼曼脚趾都蜷了起来。 第200章 她的感受   一夜缠绵相拥而眠,清晨睁眼在爱人怀里醒来,陆曼曼搂住那劲瘦的腰,将脸埋到那肌肉紧实的胸膛,心里满足至极。   一只手掌顺着后背滑上来,捏了捏她的脖子又揉到她的后脑勺,周严丰刚刚醒来低沉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这种大早上沙沙哑哑的声音简直让人没有抵抗力。   陆曼曼嘴里情不自禁轻轻哼了一声。   后脑勺那只手掌滑到前面,手掌撑开,拇指指腹抵到了她下巴,轻轻地往上一抬,周严丰在她额头印上了一吻。   陆曼曼顿时像吃了个柠檬味的冰激凌,心里酸酸甜甜的。   这是来自她老公的早安吻,而中间隔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她心念一动,从他怀里爬起来,伸出两条胳膊攀上他结实的臂膀,勾住他脖子,去亲他的下巴,他俊逸的面庞,他的唇。   周严丰被她亲的气息不是那么稳,漆黑幽深的眼里泛着情念,箍着她腰肢的力道收紧。   他喜欢她这样亲昵的吻,以至于陆曼曼亲吻他的动作停下来了,他还搂着她腰肢不肯松手。   眼睫半垂、目光有些散乱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陆曼曼发觉他还想要,就好像成熟稳重的他内心深处因为深爱,对她除了依恋还有着依赖一样,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一般地还想要。   陆曼曼就又去亲他,手指拢在他脸侧,抚摸着他面庞,亲吻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额头他的下巴,细咬着他耳朵,将热气呵到他耳朵里。   周严丰闭了闭眼,肌肉都紧绷起来,随后就将她压到了身底下。   浴室里热水打到陆曼曼后背上,陆曼曼闭着眼软绵绵地靠到周严丰胸膛上,周严丰一边轻轻地搂着她,一边手指摩挲着帮她洗干净。   他嘴唇忽然压到她耳边,问她昨晚和刚才的感受。   陆曼曼感受自然是极好,但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丝的异样。   周严丰虽然信里十分火热,对着她也讲过很多爱意绵绵的情话,这种事却很少跟她当面提及,更不用说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他往往过程中根据她的反应做出调整,事后最多委婉地问她喜不喜欢。   陆曼曼下意识睁开眼来,扭头去看他。   周严丰在淋浴下掬着热水浇到她后背,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就只在她看过去时,短暂地看她一眼,又追问了一下。   陆曼曼一时有些琢磨不清。   或许因为她的迟疑,周严丰嘴唇贴了过来问她道,“不够好?”   陆曼曼因为他的贴近,眼睫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然后就搂住他,眼睛微微睁圆再没有迟疑道,“好,好的不得了!”   陆曼曼随后就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夸赞了他的能力。   周严丰垂目看着她,一字不落地听着。   陆曼曼被他这样看着,夸到最后两颊都有些绯红,耳根也发烫着。   周严丰看她轻咬柔软唇畔,眼眸如水,确定她说的都是实话,这才低下头来轻轻吻她的唇。   陆曼曼能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心想他或许就是想叫她夸夸他,先前心里那点异样很快就被冲淡了。   洗澡出来周严丰就去买早餐。   陆曼曼披散着半湿不干的长发,穿了一身以前的纯棉睡衣裤,周严丰出门前叮嘱她回到床上接着再睡片刻,她躺了躺就躺不住了,起来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在家里溜达起来。   周严丰说他一个人住懒得布置,但卧室里还是打了这时候流行的组合衣柜,陆曼曼有新的梳妆台,新的衣柜和床。   床头正上方挂着两人大大的婚照,一如天庆市住的那栋二层小楼里那样。   窗帘是浅蓝色的,上面机绣着两只尾巴是粉黄色的凤凰,把卧室里映衬得十分温馨。   陆曼曼向来认同周严丰的审美,觉得卧室不需要再怎么布置了,就是这马上年关,应该重新置办两套床上用品,到时候再给卧室的玻璃窗贴上两张红艳艳的、喜庆的窗花。   其他房间也不需要怎么改动,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挺好,倒是可以给沙发铺上好看的沙发布,冰箱电视盖上蕾丝布,饭桌换一块桌布。   陆曼曼从前在天庆市那边田阿姨就是这么布置家里,其他人家家里也是到处盖着布,虽然有点俗气,但不得不说家里显得很是温馨。   是这个年代独有的温馨。   陆曼曼也想叫家里温馨起来,她在家里溜达了几圈,把需要换买的东西记下来,就走到了客厅的窗前。   窗沿上摆放着好几盆花。   陆曼曼手指拨了拨肥厚的叶片,见盆里的土有些干,拎起水壶给每盆花浇上水。   这都是周严丰养的花。   陆曼曼昨晚从他嘴里问出来,他觉得家里没有人气才养了花,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说一直扑在工作上,除了让身体感到疲惫引发疾病并不能解决其他问题,养花也是养心情,他想安静下来。   陆曼曼对他养的花越发爱屋及乌,这里都曾记录着他心情。   周严丰拎着早饭回来了,在楼梯那里一边拾阶而上,一边冲楼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楼下的在与他打招呼。   陆曼曼透过玻璃窗看到他身影,跑去给他开门。   周严丰很快就出现在门前,进来就牵住她的手,牵着她去厨房拿碗筷。   陆曼曼把他牵出来,碗筷她都摆好了。   外面早上天气有点凉,周严丰的手指有些微凉,陆曼曼叫他坐在饭桌前,就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着暖暖胃。   “吃完饭我是不是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周严丰没去食堂,是到外面买的早饭,一份馄饨一份海鲜粥,还有紫菜卷和玉米饼。   陆曼曼将海鲜粥端到自己这边,馄饨端到周严丰那边,把勺子放进去,一边那么问说。   昨晚上从周严丰那里得知他之前找了一个跟她音色相近的播音系的女大学生,每个月给家里打电话,陆曼曼就说他以后跟女大学生的合约可以终结了。   她昨晚就说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周严丰说明早再说,因为太晚了,家里大概率睡下了。   陆曼曼此时再说起,周严丰放下水杯将她搂到了腿上,帮她把长发拢到身后,先喂她吃了一只馄饨。   “好,吃完饭就打。”   看出她的急切,周严丰随后很快就答应了她。   陆曼曼多少是有点争夺主权的意味,不过对老太太老爷子他们也是真的想念,是真情实意想要问候他们的。   见周严丰很快答应,她唇角弯了弯,拖过那碗海鲜粥,舀了里面的虾肉给他吃。   周严丰吃的勉强,陆曼曼这还是没给他喂里面的白粥,仅仅是白粥里熬出来的海鲜,他都吃的勉强,看出来连米饭的味道都不想沾。   可想而知在饮食习惯上吃了多大苦。   陆曼曼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喂他喝水把味道冲散,就让他专心吃那碗馄饨。   饭后周严丰就给家里拨了电话。   陆曼曼听着里面话务员转接的声音,在等待过程中不由有点紧张。   周严丰握住她的手,“随便说点什么,爸妈住在大哥那里,问候一下爸妈身体,也顺便给大哥大嫂带个好。”   陆曼曼点头。   那边电话终于接通了。   周严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清清脆脆小姑娘的声音就道,“喂,你好呀,这里是周瑞丰周主任和梅冰夏梅经理家里,你找我爸爸还是我妈妈呀?”   周严丰道,“芝芝。”   电话里传来小姑娘的惊呼声,“叔叔!”   陆曼曼一瞬间的惊讶。   她都没想到这竟然是芝芝。   陆曼曼记忆里芝芝崽声音奶声奶气,相当的稚嫩,电话里小姑娘虽然声音也稚嫩,却咬字清晰,有着清澈动听的音色。   周严丰道,“跟你婶娘说话。”   他将话筒放到了陆曼曼耳边。   陆曼曼拿手扶住,就听到话筒里芝芝兴奋的仿佛要蹦起来,“婶娘,婶娘,我终于第一个接到了你电话!”   小萌娃长成了七岁的小姑娘,陆曼曼恍然才发觉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 第201章 他们小儿媳的电话啊   “芝芝。”   陆曼曼亲切地叫着小姑娘名字,问她想不想婶娘啊。   周芝芝说想啊想啊,每次婶娘打来电话她不是上学就是去了爸爸或者妈妈的单位,每次都完美避开了,只有去年过年才听到过婶娘声音,但婶娘要忙很快挂了电话,她都没有讲够话。   她真的好想婶娘,每次想到婶娘就想起在婶娘软软的床上,被婶娘搂在怀里,闻着婶娘身上香香的味道,连做梦都是甜的。   还有跟婶娘在盥洗室里洗澡,被婶娘牵着小手去上街,跟婶娘吃火锅,吃小烧烤,听婶娘唱歌。   婶娘做的布丁和水果茶的味道也在她记忆深处忘不掉。   “婶娘,芝芝好想你,我是小学生了,今年已经上了快半个学期一年级了,我们马上要放假了,放长长的假期,婶娘,婶娘,假期我可以去找你吗?”   “我存了零花钱,我给婶娘带京城的好吃的……”   周芝芝说话越来越急切,话未说完,声音就远去了,老爷子的声音逐渐清晰,“你婶娘来电话了?小丫头抱着电话叨叨个没完,都不知道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周芝芝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爷爷!”   老爷子道,“你婶娘这两年两头跑的忙工作,哪能顾得上你,假期乖乖待在家里,听话。”   他说完小孙女这才凑到话筒前,“喂啊,曼曼?”   陆曼曼忙叫了一声爸。   老爷子夸她这次电话打勤快了,月中刚打过就又打来了电话,是不是操心他们啊,叫她不要操心,安心地工作。   陆曼曼连连点头,周严丰笑着摸了摸她长发,她才反应过来电话里并看不到,又嗯嗯了好几声。   然后透露出来她现在开发内地市场,将来不怎么会两头跑了。   老爷子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就问陆曼曼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么忙,又试着问说她跟周严丰过年还是在羊城那边过,还是怎么着。   老爷子说实话更想跟小儿媳共同生活,不是说京城不好,也不是大儿子大儿媳对他跟老伴不好,就是单纯的想跟小儿媳处,只有小儿媳听他讲以前那些故事时,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漂亮的小脸微微仰起,脸上表情十分生动,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眨啊眨,充满了求知欲。   他家小儿媳还会撒娇,跟他练太极拳的时候作弊耍赖,跟他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他老伴也最想跟小儿媳一起生活,他老伴时时想念起小儿媳,就说小儿媳最黏糊了,说话也喜欢搂在她身上,坐在沙发上屁股也要歪过来,今天说妈我不想喝药了,明天说妈你做的油焖大虾最好吃了。   她的小儿媳就是她的姑娘。   老爷子这时候就想从小儿媳嘴里听到过年的安排,她跟严丰过来当然好,但要是叫他们去到羊城,哪怕住个十天半个月,那是最好的了。   陆曼曼听出来老爷子的意思,正想叫老爷子带着老太太过来吧,芝芝假期也可以来,她这边都可以安排。   周严丰却从她手里拿过电话道,“爸,今年就先算了,再等等。”   陆曼曼不解地看着他。   周严丰对着话筒道,“妈呢?”   老太太许是出去了一趟,老爷子朝着哪里喊了一嗓子,曼曼来电话了,老太太笑得声音都出来了。   老爷子对着话筒小声又有点不高兴地说了一声,“跟你妈说吧。”   这不高兴自然冲着周严丰。   老太太浑然不觉,接过电话,“曼曼,曼曼?”   周严丰把话筒还给了陆曼曼。   陆曼曼刚喊了一声妈,老太太在那边就兴高采烈地跟她说,最近跟家属院里的老人们学什么扇子舞,这不刚跳舞回来,原本叫老头子一起跟着去陶冶情操也锻炼身体嘛,老头子说她这个老婆子是个现眼包,不肯跟她一起去现眼,宁愿在家里继续练太极。   周秉早自习回来。   老太太喊了一声,“周秉,你婶娘来电话了!”   却是继续霸占电话询问陆曼曼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老爷子生了小儿子的气,把话筒交到了老伴手里,听老伴跟小儿媳说话,却是站在旁边脚都没挪开一下,顺便也告诉老伴,小儿媳以后基本不会两头跑了,要搞内地项目了。   老太太啊了一声,高兴的不行,又跟小儿媳叨叨个不停。   周芝芝几次凑过来想插句话,都被奶奶伸手把小脑袋给拨开了。   她虽然长高了,但在家里还是个头最小的那个,身子也是最薄弱的,大人在场,她最没有话语权了,这点就是撅着小嘴叉着腰抗议都不管用!   周秉过来摸了摸妹妹头顶,示意她稍安勿躁。   周芝芝贴到哥哥身边,拉着哥哥的校服上衣等哥哥想办法。   周秉就站在那里,手掌搭到妹妹头顶上耐心等待着。   但他还是低估了奶奶。   奶奶只顾着讲电话,对他视而不见。   周秉最后耐心到头了,伸手握住话筒,脸上带着笑跟奶奶说道,“奶奶,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我也没接到婶娘电话,就先让我们说两句?”   这大孙子个头越来越高,身体壮实了,手上力气也是很大。   还兵礼并用的。   老太太扭头瞪他一眼,跟小儿媳快速说了几句话,终归是不情不愿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陆曼曼很快就听到了周秉的声音,然后眼睛就睁得溜圆。   这小男主的声音俨然在变声期的末尾,带着明显的成熟,声音却不是那么嘹亮明快,而是音色浑厚,又带着点高中生那个年龄特有的沙哑和重重的磁性。   陆曼曼想想也知道这小子现在肯定长得个头高高的,是长手长脚,长胳膊长腿的模样。   她忍不住就笑了,“高中生呀~”   周秉刚叫了一声婶娘,正要问候她最近生活怎么样,喉咙里就仿佛忽然被堵住,声音猛地顿住了。   再没有谁会像他婶娘那么会打趣人了。   周秉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来,她是脸上带着笑意,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慵懒和散漫,尾音稍微那么往上一扬,独属于她的那个调调就出来了。   他嗓音沉了下来,重新叫了一声婶娘。 第202章 相亲相爱   周秉从前猜不透叔叔和婶娘真实的婚姻状态,当他觉得他们多少有些像是搭伙过日子时,他们又异常融洽,亲密无间,当他觉得他们情投意合,如胶似漆,他们又哪里透着古怪。   那年年后婶娘去了香江,爷爷奶奶,他和芝芝离开天庆到京城爸爸妈妈家里之前,盼着她回来全家能再团圆一下。   她忽然要继承那边的家业。   那之后叔叔调职去了羊城,将近两年里,婶娘都是通过电话与家里联系。   一月一次的电话,基本每个月的中旬打过来。   周秉每次早早地等在电话旁,想早一点跟她通上电话,但每一次的通话之后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那好像是他的婶娘,又好像不是他从前那个婶娘。   直到今天电话里听到她打趣,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周秉恍然才明白他一直说不清的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是之前的婶娘宛如一具设定好程序的木偶,今天的婶娘仿佛一瞬间被赐予了她原本的灵魂,变得那么的生动和活泼了。   这才是他的婶娘。   周秉从这一刻确定无疑。   他没法猜测出来这中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曲折,他按捺下波澜起伏的心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声音放缓,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跟婶娘汇报他最近的学习情况,最后祝她生活愉快,祝她身体健康。   周芝芝拉着他校服上衣小声地叫哥哥。   周秉这才想起他可怜巴巴的妹妹,在奶奶说让她再跟婶娘说两句话的时候,赶紧弯下腰将话筒放到了妹妹耳边。   “婶娘……”   周芝芝这声婶娘一出口,小嘴巴忍不住地瘪了瘪,就呜咽了起来。   她想找婶娘,想假期跟婶娘一起度过。   但是爷爷说了不许。   周芝芝在旁边还听到了,叔叔说过年的时候也不会过来。   这就代表她想见到婶娘的心愿,又一次被无限期的推迟了。   周芝芝越想越难过,哭得都抽抽了起来。   老太太老爷子和周秉都围上来忙又是哄又是劝,周瑞丰和梅冰夏也从房里出来安慰女儿。   最后还是梅冰夏和老太太把芝芝抱走了,周瑞丰电话里跟陆曼曼说了几句话,先挂了电话。   陆曼曼放下电话扭头就问周严丰,为什么跟老爷子说今年就算了,是真的不打算跟家里过个团圆年,也不叫芝芝过来住一段时间?   芝芝四岁那会儿父母不在身边,对她这个婶娘格外地黏。   后来爸爸回来没几天又走了,她想爸爸想妈妈,每天大半夜醒来,坐在床上哭的眼泪汪汪。   陆曼曼那段时间每晚搂着她睡觉,在这个小奶包身上也倾注了不少感情。   刚才一听到小家伙的哭声就受不了了。   周严丰也很无奈,他父母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院里人多口杂,他们只要过来就什么都瞒不住。   他不想再叫家里操心,至于为什么不干脆带陆曼曼到大哥家里过年,也是考虑到陆曼曼这边竞拍荒地成功,后续又要忙着开始规划开始动工,她能陪他过个年就不错了,哪有时间来回跑。   陆曼曼沉默了沉默,搂住他的腰埋到他怀里。   “那怎么办呢,我还挺想爸妈过来,在我们这边住一段时间,他们年龄大了,跟我们相处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难不成我们就只能一直这么瞒着,一直不能叫他们过来了?”   周严丰摸摸她的背道,“我来想办法,总有办法的。”   周严丰事实上想等到她什么时候确定跟他备孕,怀了小孩子的那天,那天只要到来,家里肯定是很高兴的,不管他们从前怎么分开过,小孩子到来的喜悦会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冲淡掉,那之前瞒着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这话自然没有跟陆曼曼透露,不想加重她负担。   陆曼曼今天竞拍那块荒地,还得早一点过去。   周严丰很快就提醒她时间不早,也提前跟她一起出了门。   两人从楼梯上一前一后下来,王太太听到声响就提前跑出来装作倒水,看到两人就热情地打招呼。   陆曼曼停下来跟王太太多说了会儿话,说从她家周严丰那里听说过了,她不在家里的时候,王太太他们夫妻在生活上对她家周严丰很是关心,平时做饭也没少给端上来什么的,着了急衣服也帮忙洗两件。   陆曼曼很是感激他们。   王太太一听这话就知道周局长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妻子那可跟她一样样的做人做事八面玲珑,聪明人那是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   王太太立马就道,楼上楼下互相照应那是应该的,更何况周局长可是她家老王的上司领导,他们就该多顾着点领导!   陆曼曼道以后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家里很欢迎王太太有时间的时候上门做客。   王太太懂了,人家以后都要长久的住下去呢。   王太太点头,“好,好,我们家也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陆曼曼这才挽住周严丰胳膊,跟王太太道别走出大门。   王太太脸上挂着笑目送两人出去,好半天都回不了神,她昨晚上其实并没有瞧清楚陆曼曼,只看到一个背影和侧脸,但就是一个背影和侧脸,也看出来是极漂亮的。   刚才近距离的交谈,那才体验到什么叫肤若凝脂,花容月貌。   跟周局长站在一起,一个妩媚动人,一个俊逸沉稳,简直天造地设一般配一脸。   也看出来周太太很是在意周局长,管别人怎么看,很亲昵地就挽上了周局长胳膊,周局长对太太也是当真的喜欢,那眼睛时不时地就落在太太身上,太太挽住他胳膊,他唇角就浅浅地弯了弯,眼里的光都柔和了几分。   王太太想想周局长从前总一个人出入,脸上表情再冷淡不过,看看太太回来就不一样了,脸上都露笑了,那是发自内心高兴了……   人家相亲相爱着呢,那些还想着捡漏的趁早就死心吧!   王太太随后就回到家里换了一身衣服,又出去串门到处宣传去了。   陆曼曼那边见到秘书就交待了下去,叫秘书准备点香江的特产,晚上回来就给王太太家里送了回去。   王太太没成想人家还有这份心,收了人家的礼,对人家更是既客气又热情起来,也充分发挥了她小喇叭的称号,很快就把陆曼曼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大院。   当然这都是后话。   周严丰今天去指挥所,晚上才能回来,他开了车原本打算先送陆曼曼到鹏城检查站那里。   陆曼曼这边还要在路上跟竞拍团队再核对一下资料,昨晚上已经打电话叫汽车开过来接她。   周严丰开车到大院门口便停下来。   陆曼曼却没有看到接她的车,只有阿显在大门口站着。   阿显过来先客客气气跟姑爷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告诉陆曼曼道,“小方着急方便一下,汽车停在了那边公厕对面。”   小方是司机。   人有三急,陆曼曼也没有计较这种小事,再说公厕那边又不远,就说走着过去就好了。   周严丰说送她过去。   陆曼曼叫他忙他的事去,这才几步路啊,再说不在一个方向,没必要。   周严丰便也没有坚持,他重新启动汽车,隔着打开的车窗目光若不经意落到了阿显身上。   阿显作为从业生涯十几年的保镖一向连生死都不惧,原本应该笑着应对,这时候脸上的笑却有了一丝不自然,眼神也不由闪烁了下。 第203章 好自为之!   陆曼曼心系竞拍浑然不觉。   直到周严丰开车走了,阿显才急急地跟她汇报说,“黄公子今天坐上车跟过来了。”   陆曼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快步朝那边走去。   阿显不敢有所隐瞒,一边跟上她脚步,一边将昨天接到黄公子之后的事都如实告知了。   原来昨天阿显接到黄宝驹,就首先告知周局长没有提交离婚申请,调职来到羊城等着二小姐回来,现如今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   他请黄公子回去。   黄宝驹死活都不肯,就是要见到陆曼曼才行。   陆曼曼虽没有跟阿显交代过更多,但阿显就是想也想得出来,周局长肯定对黄公子在香江追求二小姐追得那么火热耿耿于怀,那次在羊城周局长只严密监控着没有动手,只能说明周局长不是滥用私权发泄私愤的人,但不代表他没有芥蒂。   阿显给黄宝驹分析利害关系,也苦口婆心地请他为二小姐的婚姻着想,见黄宝驹仍旧执迷不悟,甚至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说黄公子如果继续纠缠,能不能再次毫发无损折返香江就是未知数了。   黄宝驹眼睛红通通地看着他,抿着嘴唇不说话。   阿显狠下心来跟他僵持。   黄宝驹最终可能感觉不会有结果,才开口说他要来陈家的船运公司做事,他今天也要住进锦江酒店,锦江酒店欢迎每个客人,阿显没有道理拦他。   阿显思考了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话,鸡贼地要黄公子承诺不是来纠缠二小姐的,就给他让开路。   黄宝驹不讲武德,直接就把他推开走了。   阿显这下没了办法,总不能真对黄公子动粗,好在回到酒店听说二小姐已经走了,而且黄宝驹跑来酒店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闹着找二小姐,反而安安静静地开房入住,回到房里也没有出来过。   阿显想着给他一点时间,他总能自己想通,结果今早上他们刚要出发,黄公子就突然钻进了车里。   阿显怎么劝说他既不说话也不应答。   秘书他们也不敢耽误时间,这时候又来不及通知陆曼曼一声,只能这么把他带了过来。   陆曼曼也没想到黄宝驹这么难缠,说的不好听连脸都不要了。   陆曼曼从前不讨厌他,这时候无比厌烦,厌烦的背后追根究底是因为周严丰,她不想她老公做出那么大牺牲,又在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让人介入进来带来一丝不好的可能。   走到车前透过车窗看到人在后面坐着,她打开车门弯下腰忍着怒气道,“怎么了,你过来干什么?”   黄宝驹今天穿了白色的西装裤子,装扮依旧如从前那般风度翩翩,模样也如从前俊美,脸上神情却郁郁寡欢,从那天跟陆曼曼发生误会再没见过陆曼曼,乍见之下一双眼睛望向陆曼曼,见她眼神和语气里都是浓浓的不满和责问,眼眶登时就有些泛红了。   “我不能来?”   他嘴硬道,嗓音紧绷又暗哑。   陆曼曼捏了捏手指真想揍他,语气加重道,“我赶时间没功夫跟你耗,你先下来。”   黄宝驹咬了咬唇,“他真没有提交离婚申请,真放弃高升调到了这边?”   他说完又很快道,“我不相信,他不可能那么做,他肯定骗你。”   “谁稀罕你相信。”   陆曼曼见他执迷不悟,不再废话,叫阿显过来弄他下去。   车上其他人这时候眼见总经理动怒了,就算平时再与黄公子交好,也都敦本务实地没有人敢说话,更不敢乱看,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待。   阿显也丝毫不敢有迟疑,赶紧过来拉住黄宝驹,“黄公子,别叫我为难。”   好在黄宝驹也并没有跌份到赖在车上不走,没叫阿显碰他,自己下了车。   阿显忙请陆曼曼坐上去。   黄宝驹却是拉住了陆曼曼胳膊,“他根本就不适合你,他那么有野心不可能一直纵着你,这是他的权宜之计,是他的苦肉计,曼曼你看清楚……”   放弃原本高升的位子,连升职都不再幻想,将近两年都是苦过来的,这是权宜之计,这是苦肉计?   这种话假使今天叫周严丰听到,简直是在诛他的心。   陆曼曼当真厌恶他到了极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留有情面,他还在这儿挑拨起来了。   陆曼曼用力甩开他的手,“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在香江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会等我,你怎么样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还来纠缠,你还要不要脸?”   黄宝驹嘴唇动了动。   陆曼曼没有给他讲话的机会,坐上车道,“我跟周严丰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了,不会有你什么事,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别人什么事,不要让我把话说难听了,你好自为之!”   然后就重重地拍上了车门。   汽车很快就启动起来。   黄宝驹看着汽车远去,鼻腔发酸,眼睛雾蒙蒙的,心也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缩成了一团。   陆曼曼赶到竞拍场地顺利参与了竞拍,参加竞拍的除了两家外资还有几家内地企业,事实上参加的企业并不多,但会场里坐的满满的,都是各个单位还有领导以及纸媒记者们和一些群众过来参与到这次的见证中。   陆曼曼在拍到两百万的时候开始举牌。   拍到五百二十五万再次举牌。   这时候举牌的除了陆氏只有一家内地公司。   而原本在后世资料上这块被五百二十万价格成功拍下的荒地,被陆曼曼追到了六百万。   那家内地公司的负责人经过小声的商讨,最终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再举牌。   荒地最终归陆氏旗下的地产公司所得。   规划局局长宣布了这个结果,现场所有照相机摄像机的镜头一瞬间都对准了陆曼曼,陆曼曼脸上露出了得体的微笑。   快门按下,可以预见她即将登上第二天的新闻报纸,成为内地土地有偿使用这第一拍的代表。   这是她即将开启内地房产事业的开端。   也是她等待到今天,终于迎来了的成果。   而那边黄宝驹正独自伤心难过,一辆老式的三菱越野几乎是有些野蛮地扬了他一身尘土,停到了他面前。   黄宝驹顿时灰头土脸,正愁找不到个发泄的出口,过去就趴在车窗冲着驾驶位里的人怒目而视。   对方面无表情地轻抬眼皮,一双幽深锐利的眼里泛着隐晦难测的幽光。   黄宝驹蓦地后背一凛。 第204章 打破相了   陆曼曼上午接受采访,签订市政府的土地出让合同,下午参加项目规划会议,晚上回家之前,先去锦江酒店一趟,裴锦和李知芳从沙面岛回来了,她总要见见好友。   裴锦和李知芳都在房里。   裴锦看到她就打趣道,“香江那个小少爷追着你过来的?”   陆曼曼不想提这个,正要叫她别开玩笑,李知芳就先制止了裴锦,告诉陆曼曼,“他跟人打架了,好像是跟周严丰。”   陆曼曼脸上表情瞬间裂开,心脏重重跳动。   周严丰今天去指挥所,她看着他开车走的,他怎么可能和黄宝驹忽然有了关联,还打架,发生冲突了?   陆曼曼想想就知道肯定是黄宝驹早上被撵下车不甘心,跑去找了周严丰。   陆曼曼又急又气,恨不得现在就找根鞭子抽死这三番五次试图破坏别人婚姻的混蛋,心里却惦记着周严丰,想她老公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突然被人找上门,一定大动肝火,气到不行,还可能对她产生什么误解。   陆曼曼哪还顾得上找黄宝驹算账,转身就往外走,要去找周严丰。   裴锦眼见陆曼曼神情变了又变,知道这事开不得玩笑,忙收敛了神色,要陪同她一起回去。   还是李知芳思虑周全,“能打起来说明他肯定当着周严丰的面说了什么,把人给惹怒了,曼曼你先别急着回去,先问清楚这个!”   陆曼曼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掉头去找黄宝驹。   阿显他们紧张地跑过来,听闻黄公子好像是跟姑爷发生了冲突,浑身冷汗往下流,心里都咯噔咯噔的,黄公子这下可闯祸了!   他再怎样也千不该万不该跑到姑爷面前,这可太糊涂了!   陆曼曼抓住阿显问他黄宝驹住哪间房,阿显硬着头皮把房间指给她。   黄宝驹正在房里由两个护士上药。   众人进来就见他衬衣半敞着,护士们给他身上擦了跌打损伤的药酒,正给他一条胳膊上夹板和绷带吊起来。   他那张原本俊美的脸也是鼻青眼肿,都有些变形。   他看见陆曼曼就低头捂脸。   陆曼曼上来就薅他头发,又是骂又是打,骂他不知自重不知检点,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还有脸找到正主面前,是不是天生的贱骨头。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黄宝驹没有反抗,只紧紧捂着脸沉默着。   地产公司的人心疼黄公子,却也知道他这次真的犯了大忌讳,换到当事人身上,面对这种困扰,真的会气到发疯,而且还不知道姑爷那边什么情况,会不会一气之下跟总经理决裂。   如果造成那样的结局,黄公子真是害人不浅。   所以他现在说的不好听是活该……   地产公司的人站在门口没有人上前去拦,去劝说。   裴锦看陆曼曼实在生气,非要发泄一通出出气不可,而且那香江小公子乖乖受打,也没有回手,就坐去一边干脆看了起来,这不看不要紧,就看到这香江小公子衬衣敞开露出来的皮肤可真……光滑又紧致。   看出来他皮肤应该是偏白的,但好像太阳晒过,就呈现了一种比苓贝秋梨膏冲了糖水稍微浅淡的那么一种颜色,非常健康,充满活力。   她从他捂着的指缝里看到脸,脸也不错,打的都快破相了还能看出来轮廓出色。   就是周严丰下手太狠了,脖子都给人家勒出了触目惊心的手指印。   裴锦感觉比周严丰好,帅气多金,粘人又年轻,还任打任骂。   裴锦托起下巴心道,就是爱错了人。   裴锦在这边百无聊赖地坐等着,两个给黄宝驹上药的护士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一脸懵逼,傻傻地在一旁站着,想拦不敢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只有李知芳一边拦一边劝着叫陆曼曼冷静一点,可千万别气坏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阿显和秘书插不上手,观望一阵感觉传出去不好听,还要应付酒店听到动静过来的服务员和经理什么的,就先赶紧把两个护士叫出来,把地产公司的其他人都驱散了,然后把门拉上反锁了。   陆曼曼骂也骂累了,打也打累了,终于被李知芳拖着离开黄宝驹,按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她随后就替陆曼曼讨伐这个香江的小公子,“你说说你做的叫什么事,我们曼曼跟周局长和好了,他们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你就来了这么一下子,你们香江什么风气我不知道,但在我们内地,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是要被人唾骂的,退一万步说你要是真的爱曼曼,就该在得知他们夫妻并未离婚的时候放手,给你自己也留一份体面,你怎么还能找到……”   李知芳没有处理过这种事,尤其都没听说过男的跑到人家丈夫面前的,她自己说着都感到难为情,见这人一直捂着脸也不吭声,索性直入主题道,“你跑到周局长那里,都跟周局长说什么……”   黄宝驹猛地打断她,“他找的我!”   他那原本悦耳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此时沙哑苦涩又带着些颤抖的哭腔,夹杂着千百种的委屈难过和凄凉。   李知芳愣了愣。   陆曼曼心里也咯噔一下,感觉到了一丝慌。   她正要问什么,裴锦起身从挂钩那里拿了黄宝驹的西装外套,过去给他披到身上,斜坐一旁,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谆谆善诱道,“你说说他怎么找上你的,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黄宝驹不吭声。   裴锦笑了笑,“别怕,你今天把什么都交代明白了,这事说不准还能挽回,只要能挽回,我争取不让曼曼记恨你。”   黄宝驹这才说了早上被陆曼曼赶下车,没一会儿周严丰就开车过来了,让他上车,有话跟他说。   他对周严丰又惧又怕,说句实话并不愿见到他,但面对面也不甘示弱,也想跟他说一件事,很快上了车。   周严丰把车开到一个靶场训练基地。   直接就子弹上膛了。   黄宝驹那一刻感觉要交代到这里,啪啪啪的几声在耳边咻咻咻地飞射过去。   黄宝驹强忍着恐惧才没吓倒,但也脸色惨白,周严丰冲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朝后看。   黄宝驹看到靶心都快被打烂了。   周严丰问他怎么看。   裴锦一听这话就知道周严丰问这香江小公子还滚不滚,这香江小公子养尊处优,肯定是没见过那阵势的,可从周严丰被惹怒动手的结果来推算,这小公子当时肯定没低头。   裴锦注意到这小公子没换裤子,想来虽是被吓到了,但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没尿裤子,还是有几分血性呢。   她更加好奇,“你说了什么?”   不光裴锦好奇,李知芳也好奇,他究竟说了什么?   陆曼曼忽地想到游轮那天晚上进错黄宝驹的房间,她身子往后一仰,又气到不行,差点站起来又要抽他一顿。   听黄宝驹忽然开口道,“我对曼曼真心可鉴,请他大度一点,允许让曼曼在香江也有个家。”   裴锦和李知芳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意思?   待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双双麻了。   这叉叉的是真勇士啊,怪不得被打破相了! 第205章 怕他生气   陆曼曼也万万想不到黄宝驹当着周严丰的面敢那么说,她都能想象得到她老公得气成什么样子,没把黄宝驹打死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这黄宝驹也真是,陆曼曼都想不通他的脑回路怎么会那么奇葩,她抓起酒店客房桌子上放的一盒火柴扔了过去,“你脑子秀逗了,有病啊!”   黄宝驹手掌支在眉头上,侧过脸从指缝间看她一眼,咬了咬唇道,“我脑子没病,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不用多,一个月有一个礼拜也可以。”   看陆曼曼脸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告诉她道,“香江有钱男人多的是娶几房太太,你比多少男人有本事,他们可以你就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陆曼曼站了起来,四处找东西。   黄宝驹捂着脸身子往后仰,一边匆忙说完最后几句,“我待在香江也碍不到他事,是他不够大度!”   陆曼曼找不到趁手的东西,从地上拎起一只拖鞋,打定主意今天要替黄世叔教训他这满口胡言乱语不知廉耻的小儿子。   李知芳虽然曾经嫁给过比自己年长很多的退休司令,身上引发很多争议,被人孤立排斥,但都好半天消化不了这个香江小公子话里的内容。   想不通一个男同志怎么能这么惊世骇俗。   裴锦初初震惊过后乐不开支。   她骨子里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想着这香江小公子秀色可餐,既然那么想当二房,曼曼属实应该成全了他。   什么道德规矩不过为了约束每个人行为,叫这个社会正常运行,跳出束缚,人生得意须尽欢。   两人心里各自想法不同,但看陆曼曼气得脸色都发青,拿着拖鞋的手也在颤抖,忙过来抱住她。   李知芳帮陆曼曼顺着胸口,裴锦也是叫黄宝驹闭嘴。   陆曼曼深呼口气冷静了冷静,丢开拖鞋,叫两人出去,她有话要问黄宝驹。   李知芳和裴锦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但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门。   陆曼曼揉了揉脸这才道,“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黄宝驹道,“没了。”   陆曼曼道,“那天睡错房间,你确定你没说?”   黄宝驹仿佛被侮辱了人格一样有点气恼道,“没有!”   他道,“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拿那个说事。”   陆曼曼刚稍稍松了一口气一下又来气,“你还不下作?你什么立场资格在他面前说那种话?”   黄宝驹捂着脸又难过又委屈,“你让我怎么办,明明我认识你的时间和他差不多,为什么你隔那么久还是非要跟他在一起?”   陆曼曼道,“废话,我就只想要他,心里只有他,也只能放得下他了!”   她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哪个男的像你这么死缠烂打没点出息,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也别让你爹地操心了!”   陆曼曼就怕他跟周严丰信口开河她跟他睡过一张床,若是叫周严丰误会了,她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好在没有发生这种事。   撂下那话她就打算走了。   黄宝驹眼泪欲坠,不死心道,“你确定你那天真的不想要我?”   陆曼曼扭头看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想要早要了,真的不感兴趣,对别人也提不起兴趣。”   然后开门出去。   陆曼曼叫司机开车送她回去。   陆曼曼在酒店耽搁了时间,回来时天色已暗,她脚步匆匆地往回赶,走到院门口看到楼上亮着灯,一时却又踌躇了。   院里站着好几位太太正在聊着闲话,王太太打眼看到陆曼曼身影,忙迎过来,“周太太回来了?”   陆曼曼勉强露出笑,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没成想其他太太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周太太,听说今天鹏城拍地,你们公司拿下地了?”   “是啊是啊,据说几百万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百万究竟是多少钱!”   “新闻明天就出来了,这下你可要成大名人了!”   “对啊对啊,咱们院里你可是头一个,太厉害了!”   陆曼曼也不知道外面居然就已经传开了,或许大院里消息更灵通一些,面对众人的奉承微微笑着,有一说一倒也没有炫耀。   其他人听王太太说了,说这周太太以后不走了,要跟周局长长久下去,说她不是普通女同志,人家是做大事的,为人处世不拘小节,好相处着呢。   这话释放出来的信息就是要大家跟周太太好好相处,大多数人听到周太太不走了也就死心了,至于有人还想着为难周太太?这也不能,周局长很明显就是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的,谁敢为难他太太,怕是想当第二个李彩莲。   还有一层原因,大院的人比外面的人还要现实,想想自古以来都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周太太从香江回来浑身打扮是个洋气人,做着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竟然能掏出几百万拍一块地,而且根据她们的小道消息,传闻里这周太太的身价以亿计算,简直震惊死个人。   这不有着王太太穿针引线,一伙人今天一听说周太太的地产公司拍下地,就都聚集到王太太这里,一来是想从周太太嘴里确认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二来也是想在她面前混个脸熟,不就认识了?   见她果然是个好相处的,脸上挂着笑,说话慢条斯理,并不会说掏出那么多钱拍地就感觉自己是人上人,就对她们轻视怠慢。   大伙儿对这周太太越发亲热了,只不过也很关心,“一块荒地要那么多钱,你们公司不会亏本啊?”   也有人好奇,“现在地都能拿出来拍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块地是要盖房还是干啥,是不是政府给规划了?”   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王太太注意到陆曼曼脸上笑着,眼睛却总朝楼上看去,觉察出来她心思有点不在这里,就连忙打断女人们道,“周太太今天忙一天肯定累了,咱们还是赶紧先放她回家休息,周局长已经回来了,说不准听她还不上去已经等急了!”   女人们瞬间笑开,虽然跟周太太聊天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得考虑人家忙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只能道别,不过都请周太太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上自己家里做客,这才陆续散去。   陆曼曼也这才沿着楼梯上了楼。   陆曼曼心急周严丰今天生气气到他自己,她着急回去安抚他,但刚才走到院门口又踌躇下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生气到不肯听她说话,会不会又不愿意跟她亲近。   她心疼他生气,又怕他生气。   陆曼曼摸了摸手指上今早上从阿显那里拿过来戴上去的蓝宝石婚戒,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周严丰在厨房。   陆曼曼进来经过厨房就看到他正站在灶台前,灶上煨着一锅羊肉汤,咕嘟咕嘟着,羊肉香味四溢。   陆曼曼才想起今天回来没带饭,也没料到周严丰自己做起了饭,她忙走了进来。   “吃饭没?”   周严丰看向她问道。   陆曼曼摇头。   周严丰道,“等等,马上就好。”   他很快就收回眼,又落回灶上。   陆曼曼莫名觉得他不像在生气,反倒有点像是怕她生气? 第206章 安慰   陆曼曼想象中他生气到不行,回来就算没有质问,没有吵闹,也很大可能冷着脸酝酿一场暴风雨,结果都没有,他在厨房里默默做饭,见面就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陆曼曼目光无意中落到他手背和关节泛肿的一只手上,他像是被她抓到错事一样倏地把手挪开了,低着头的侧脸上肌肉也绷了绷。   陆曼曼猛地就反应过来,她老公怕她生气他打人了,就连他生气都隐忍下了。   陆曼曼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再没有犹豫,过去伸出两条胳膊就抱住了他,“老公!”   陆曼曼猜得没错,周严丰气来气去,在太太临近晚上还久久未归的时间里,心底却有了越来越多的焦灼和不安。   她回来会不会质问他怎么能动手打人?   会不会觉得他斤斤计较,这个年龄掌控不好情绪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甚至重新审视他适不适合做她的爱人?   猛地被她伸出双臂抱紧,急切又担忧地叫老公,周严丰心中那些压抑的情绪顷刻间涌出,下一秒紧紧地搂住她,低下头来将脸埋到了她颈窝。   “他太过分了,之前在香江怎么样我管不到,现在为什么还跑来纠缠,还想……叫我跟他分享,我没能忍住!”   他痛苦地跟她倾诉。   陆曼曼听着难过死了,一下一下摸着他后背安慰道,“老公你没做错,这放谁身上都忍不了。”   她侧过脸亲他的脸颊,嘴唇贴在他脸颊上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你不知道我多怕你生气,怕你心里不好受,光是想想你心里不好受,我就跟着难过的不行。”   周严丰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陆曼曼解释道,“晚上那边项目规划会议结束我就想早点回家,是裴锦和知芳今天从沙面岛回来了,我就想那就先到酒店看看她们……”   她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结果就听她们说你好像跟人打架了,我一听就想快点回来找你,就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气坏自己,知芳叫我冷静一下,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说她也没忍住打了黄宝驹一顿,就听周严丰忽然压着嗓音问道,“所以他的提议你怎么看?”   陆曼曼愣了愣,随即忍着怒气道,“我能怎么看,那是第三者的惯用伎俩,真要喜欢一个人就该多为对方想想,就该发乎情止于礼,而不是打着痴情不悔为爱退让的名号破坏别人夫妻婚姻,伤害别人夫妻的感情,说句实话,要不是我们中间有黄世叔这层关系,我放不过他。”   周严丰抬起幽深的眸看向她,酸涩道,“你没有心动?”   陆曼曼反问说,“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第三者的,怎么可能心动?”   周严丰看她说的认真,没有再质疑的道理,选择了沉默。   陆曼曼摸上他的脸道,“我要跟他好早就好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她伸出手给他看她手指上重新戴起的蓝宝石婚戒,“早上阿显给我带过来我就戴上了。”   周严丰终于相信她没把婚戒扔到海里,他脸上有了别样的神情,握住她的手摸了摸那枚婚戒。   沉默片刻,俯下身来又搂住她,亲吻她的嘴唇。   陆曼曼被他吻得气喘连连,直到灶上小火煨着的羊肉咕嘟咕嘟地往出冒汁,周严丰才松开她。   周严丰伸手把火关掉,捏了捏她的胳膊道,“我们先吃饭。”   陆曼曼道好。   周严丰垫着东西把一锅羊肉端出来放到饭桌上。   陆曼曼取了汤勺和碗筷过来,舀了一碗羊肉喝口汤,羊肉处理的挺好基本没有什么膻味,汤也奶白奶白的,上面沫子都撇掉了,味道不咸不淡,十分鲜美。   她又舀了一勺汤吹一吹喂到周严丰嘴里,眼里闪烁着笑意询问道,“你自己做出来的?”   周严丰拉她坐到腿上,一手圈住她腰肢,一手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给他看。   陆曼曼看到是他手写下来的炖羊肉的做法,怎么掌控时间火候都写得详详细细。   周严丰道,“今天后勤送羊肉,我要了一块,王太太炖羊肉炖得一绝,我就向她请教一下回来做了。”   怪不得王太太叫她回家的时候笑得很有内容。   陆曼曼忙夹着吃了一块羊肉,入口软烂鲜嫩,不得不说她老公是真有本事,文武兼修不说,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凡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做的像模像样。   陆曼曼夸道,“第一次上手就做这么好,老公你真棒!”   周严丰忍不住轻笑。   陆曼曼看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擦了擦嘴巴就在他脸上用力啵了一口。   啵得很是响亮。   周严丰笑意越发浓了。   饭后周严丰去洗碗筷,陆曼曼擦干净饭桌,两人到浴室洗漱洗澡,出来周严丰给陆曼曼吹干头发,又给她把换洗下来的衣服洗掉挂起,跟她躺上床。   拉灯之后,窗外月光就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   室内好像铺上轻纱,那么朦胧又那么美。   陆曼曼没穿睡衣裤,也不许周严丰穿,跟他肌肤相贴地搂在一起。   她柔软白嫩的手抚摸他肌肉结实的胸膛,紧致的块状的腹肌,问他今天工作怎么样,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问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又吃了什么。   周严丰都一一告诉她,然后手臂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将她抱着趴到了他身上。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跟她亲密的姿势,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背防着人掉下去,一只手托到她臀上,轻轻地摩挲揉捏。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软唇,问了她竞拍荒地的事,恭喜她拿到地,开启内地房产事业,然后就问她吃药没有。   陆曼曼吃了,下午小许带着药跑去市政府那边找到她,她就赶紧就着水吃下了。   周严丰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说要给她拜姨妈。   陆曼曼才知道他还收着那张姨妈符。   陆曼曼搂住他脖子,把脸埋到了他温热的脖颈里,要她怎么说,她老公始终把她放到心头,是她遇到最好最好最爱最爱她的人。   陆曼曼在香江能骗得过别人,骗不过她自己的真实内心感受,她想他,控制不住地想他,也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彻底把他忘掉,可发现跟他好过之后,别人哪个人都差不多,谁都没有区别。   她心里想着随便挑一个人,心里那么想,事到临头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没办法去将就一下了。   黄宝驹还说她不想要?   她确实不想要,看着就索然无味。   她想念周严丰身上的味道,想念他的身体,他在她耳边说话时叫人酥酥麻麻的气音。   她想要他。   陆曼曼觉得刚才给他的答复不够多,他心里似乎还有什么不愿意往出说,她也不能再瞒着走错房那件事,哪天爆出雷再伤到他。   她决定坦白,她搂着他脖子抬起头来,先问他说,“后来你有没有再看香江那些八卦新闻了?”   周严丰道,“过去的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那些事了。”   他嘴上那么说,陆曼曼却看他扭开脸,语气里掩饰不住有丝生硬。   他分明就是很在意。 第207章 口是心非   陆曼曼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告诉他道,“都是假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夜订婚都没有,都是纸媒为了销量故意吸人眼球的噱头。”   周严丰有一瞬间不自在,但听她那么说后,终是扭头看向了她。   陆曼曼看着他继续道,“我那时为了忘掉你,每天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里,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可从来没跟哪个好过。”   “我忘不掉你,也没办法跟别人好啊。”   她这么跟他说道。   周严丰握住了她温热柔软的手。   他唇瓣动了动,这时候虽然嗓音有些低沉微哑,但完全没有揍人时候的攻击力了,说起来反而很是大度,“那时我们分开了,离婚申请也写下了,你就是跟其他人交往过,原本也无可厚非。”   陆曼曼有点迷惑,问他道,“真的吗?”   周严丰眼神平和地看着她,喉咙里很低很短促的嗯了下。   陆曼曼想起早上他一反常态地问她感受,结合他现在这个表现出来的态度,恍然眀了,他哪里是叫她夸夸他,他是觉得她说不准跟别人那样过了……   怪不得都不怎么问她香江那边的生活。   真的不介意吗?   如果真的不介意,就不会把人打成那样了。   陆曼曼还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裴望津多看一眼,他就吃醋吃到不行,回去非要她说个明明白白,又是让她心疼他,以后都不要那样了。   那时候他有什么都跟她说,从来不藏事。   现在居然说出这么大度的话。   陆曼曼心里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先跟他坦白道,“有件事要告诉你,免得你哪天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误会我。”   陆曼曼告诉他游轮上走错房间那件事。   “就是走错房间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陆曼曼强调道,尽管如此,说完就发现周严丰脸上神情没能再绷得住,他下颌紧咬,眉头隐忍着。   可陆曼曼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一句话。   他既然也没多大反应,那她就当做他没那么介意了,那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曼曼松开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胳膊,就打算从他身上下来睡觉了。   然而就在她刚爬起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掌用力箍住她的腰,将她按回来。   “真的没有心动?”   周严丰倏然问道,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情绪。   陆曼曼就猜到他不会不在意,所以他装什么大方?   她听了那话就故意曲解道,“原来你想让我心动别人啊?”   周严丰眉头蹙起,呼吸明显一窒,在窗外月光洒落的一片浅淡清晖中盯着她,眼尾都泛了红。   但他顿了顿还是嘴硬道,“就是思想开小差也没什么,论迹不论心。”   陆曼曼真是脑壳疼,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脸上却是笑了笑,“好,这是你说的,将来要有那么一天,你可别怪……”   话未说完就被周严丰打断了,“不许!”   陆曼曼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紧绷,脸上神色难看不说,盯着她的那双眼漆黑浓稠的仿佛墨砚一样化不开,就是又急又气又紧张的要死。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道,“你别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说清楚到底是许还是不许?”   周严丰看着她,喉结滚动,胸膛起伏,眼睛蓦地酸涩起来。   终于是嘴硬不起来了。   他缓缓地将她搂了上来,将脸埋到她颈窝里,嗓音沙哑沉闷地说道,“不许,以前不许,现在不许,将来也不许。”   陆曼曼真是拿他没办法,手指在他头上揉了揉,问他那为什么之前非要口是心非呢,不是口口声声想她多多爱他,这时候又装什么大度啊?   周严丰又往她脖颈里埋了埋,嗓音更加的沉闷,“不想你觉得我那么斤斤计较。”   原来他从前就觉得她年轻漂亮独立又能干,选择的余地有很多,换句话说他不是她的必选项,后来两人分开也证明她就算离开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说离开他会生活得更好。   她身边也不缺少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慕者。   那个黄宝驹,让他允许曼曼在香江也有个家,他当时觉得前所未有的荒唐又愤怒无比,恨不得一拳砸断对方的鼻梁骨。   可当回过头去想,发现对方跟她认识的时间几乎赶得上他们在一起过的时间,就是追了她那么久还不肯死心,还能说出那种荒唐的请求。   抛开觊觎别人妻子的道德问题,周严丰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和他的曼曼年龄相近,更加年轻,是个长相不比他差,风度翩翩的香江富公子模样。   出生在有钱的家庭里,接受的高等教育,思想也比内地人更加开明开放,能提出那种请求,说明一直以来对曼曼都是低姿态,更听曼曼的话,更以她为主。   周严丰都能想象得到两人如果走在一起,对方会有多全心全意,又听话懂事温柔小意。   他找不到替陆曼曼不心动的理由。   陆曼曼听完之后好半天回不了神,她知道她老公在她身上一向心思很重,都想不到能重到这个程度,就差给她计算跟别人的适配率了。   也是这时候才恍然明白,怪不得心里气得要死不要说质问争吵了,那么个阴阳大师,连阴阳她一句都没有。   就在厨房里默默地做饭等她回来。   是怕比不上别人听话懂事啊。   陆曼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事业她是没法让步,可排在事业后面他就是第一位了,要不然为什么回来知道他没有高升而是调职在这边就去找他,迫不及待想跟他和好,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吗?   他怎么还去跟不想干的人比较去了?   陆曼曼说完这些就揉了揉他脑袋问道,“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啊?”   周严丰埋着头道,“什么误解?”   陆曼曼把他脑袋从她颈窝里扒拉出来,摸着他的脸看着他道,“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让人着迷,长得这么帅,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还特别有脾气,不说别人,我第一眼看到你都着迷的不行,喜欢的不行,天天可劲地想撩惹你……”   周严丰打断她说出真相,“你那是想睡。”   好吧就是想睡他。   陆曼曼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是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这样过,比你年轻的不是没有见过,比你长得帅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就是着迷你啊,说明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周严丰呼吸都窒了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陆曼曼摸着他的脸有些莫可奈何,“你觉得黄宝驹好,觉得他适合我,可是我也觉得温婉居家的女人才最适合你,可是你喜欢吗,你愿意跟人家共度一生吗,你还不是不愿意。”   “同样的道理,我也不愿意,我也没法将就。”   她手指穿到他头发里,凑前亲了亲他唇瓣,轻声道,“我就钟意你了,你在我眼里才是特殊的,不一样的,就像是无数的人里我第一眼看到的只能是你,别人再怎么好也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周严丰脸上动容,漆黑的眼里终于有了细碎的光,心里释怀的同时甜丝丝的滋味涌上心头,想要吻她,想要把她揉在怀里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吻她。   可努力压下冲动,他迟疑地问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不会觉得我……年龄有点大了?” 第208章 两声哥哥要疯了啊   陆曼曼愣了愣。   他这成熟稳重优秀,长相俊逸出众,肩宽腰窄大长腿,穿上军装荷尔蒙爆表的大局长,竟然还有年龄焦虑的一天?   她忍着笑故意疑惑道,“哥,你是有七老八十了吗?”   她摸上他身上的腱子肉,十分暧昧地说道,“我们大局长正是壮盛之年啊,看看这脸,看看这身板,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虎视眈眈,想要扑倒呢。”   她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吐气如兰,“还有啊,除了我肯定没人知道,他们外面一本正经看着冷淡的要死的大局长,床上涩涩的不行,体力也是嘎嘎猛……”   周严丰贴着她肌肤细腻芳香的身子,被她柔软滑嫩的手若有若无地摸来摸去,被她贴着耳朵一句一句说的话撩拨的脑神经都一跳一跳,胸腔间仿佛被浇筑了滚烫的火山熔浆,整个人都热血澎湃了。   手掌握着她小腰就把人翻过来压在了身底下,把她抱得密不透风,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带着薄茧的手掌揉上她白皙的脖子和娇嫩的脸蛋,揉得那白皙娇嫩的肌肤都微微泛了红。   他嗓音又哑又重,“刚才叫我什么?”   他气息都是滚烫的,陆曼曼都被烫的不行,又被那手掌上的薄茧揉的嘴唇发红,身子发软。   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气息有些不稳道,“哥。”   “多叫两声。”   “哥。”   “哥哥。”   “严丰哥哥。”   ……   周严丰彻底沉沦了,陆曼曼一晚上嗓子也差点哑了。   她家周严丰从前她对着他撒娇一下都不行,说话稍微甜腻腻一点就让人好好说话,在他身边身子骨软一点,就是没好好吃饭?   等她成了他的心上人,他双标的不要太快,看看说几句夸奖的话整个人就上头了,叫两声哥哥都要疯了。   前一晚虽说他们也一夜缠绵了,可他一直克制着对她极尽温柔,这一晚猛虎开闸,给她涩涩的猛的不说,贴着她耳朵话也是很多,什么他亲亲的小水儿,小甜儿,小曼儿,老公给你这个给你那个,喜不喜欢老公这样那样,她就像一只煮熟蜷着的熟虾子一样差点没被他弄死。   陆曼曼清早迷迷糊糊地被亲了一口,睁开眼来看到周严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起来了,他站在地上俯下身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见她睁眼醒来,他唇角勾了勾道,“要不是你今天还要去忙,真想让你下不来。”   陆曼曼看他整个人神采飞扬,浑身充满干劲,她软的连根手指都不想抬,真怀疑他是个吸食女人精气的男妖精,不然怎么一晚上他还是出力的那个,为什么反倒精气神那么足?   听了那话她就是一个哆嗦,“别啊哥,求放过……”   嗓子都是哑哑的。   周严丰眼里泛上心疼,看她软软的是真没什么力气,不再跟她开玩笑,伸手从被子里把人捞出来。   昨晚给她清洗过了,他这时候就直接给她把衣服裤子都穿起来,衣服穿好了也不用她下地,接了水的牙杯放到一边,拿着挤了牙膏的牙刷把人圈到怀里,扶住她下巴,就着一只盆给她把牙刷了,然后摆了热毛巾给她擦干净脸和两只手。   再抱到梳妆台给她搽油,她抹口红的档口他就给她把长长的浓密的头发梳理好了,像从前一样手掌搓一点精油,给她发尾揉上来。   陆曼曼醒来时间就不早了,但是周严丰手脚麻利,都给她算计好了时间,帮忙给她梳洗打扮之后就抱她到饭桌跟前跟她一起吃饭。   陆曼曼之前为了给他养胃,定了一个每餐饮食计划,周严丰从前一个人过怎么样都好说,她回来了就不能凑合了,保姆阿姨一时不能到位,他就自己先上手,昨天吩咐后勤那边以后给他这里送菜送肉送米面,今天起了个大早又出去添置了油盐酱醋各种调料,买了新鲜的蔬菜水果肉和虾。   早饭他照着他家曼曼定的饮食计划熬了黄澄澄的南瓜小米粥,白水煮了蛋,莲藕切片水里过一下拌了个小菜,主食是外面带回来的鲜虾玉米锅贴。   他倒是相当有胃口,吃起饭来越吃越香,陆曼曼却是没什么胃口,精气神都被他吸走了,身上困的,还打哈欠着呢。   周严丰哄着劝着叫她吃了两只鸡蛋的蛋白,把小米粥喝了大半碗。   吃饱喝足两人掐着点出门。   王太太透过窗户看到周局长小心翼翼扶着他太太下楼,赶紧打开窗户打了声招呼,“周局长周太太,要上班啦?”   周严丰脸上挂着笑点头。   王太太瞧着周局长今日可真是体力相当充沛的样子,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大清早就跑出来买菜做饭去了,周太太反倒是比前两日还要娇滴滴的感觉,那小腰软塌塌的要不是周局长扶着,都要没力气站着了。   她这个过来人脑子里转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抿唇一笑意有所指地打趣道,“周局长,您太太看着就身子骨软,你英明神武的,也要心疼着点她呀。”   这王太太嘴里真是什么都敢说。   陆曼曼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严丰见多了军队里男人私底下说起话来荤素不忌,还从未被女人这么打趣过,耳根就是一烫,请王太太以后多关照他太太,就扶着陆曼曼赶紧出了大门。   王太太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乐不开支,这威风凛凛的周局长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老男人身边有了小娇媳就是不一样了!   周严丰昨晚从生气吃醋隐忍又担心陆曼曼不喜欢他那个样子,到最后在陆曼曼的抚慰下彻底释怀,也趁机跟陆曼曼提出来,以后都要他接送她上下班。   陆曼曼知道他就是想要一点甜头,接送妻子上下班这种事在别人丈夫眼里可能是个辛苦活,在他眼里就是甜头,他要的甜头左不过就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陆曼曼当然答应了。   周严丰出了院门就带她上车,开车送她去上班。   陆曼曼要在这边成立办事处,地方选好也租好了,就在市中心一栋民国别墅里,这两天一边着人清扫整理着,也发出招聘招文员、后勤之类的办公人员。   陆曼曼接下来还要根据政府规划,在那快荒地上开发住宅建筑,打造第一个商品房小区,地产公司的建筑设计师团队也往这边赶,今天还有的忙。   她过来时别墅里已经在忙了。   周严丰送她到门口,朝里面的繁忙景象看过一眼,就嘱咐她今天不要来回跑了,能在办公室办公就在办公室里办公,让她多喝一点水,中午若是忙回不去,他过来找她。   陆曼曼心道他还觉得黄宝驹这好那好,怎么就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贴心温柔贤惠的天花板。   简直叫她爱的不行。   拉着他的手他说什么都点头了,这才在他注视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跟他道了拜拜走进别墅。   陆曼曼除了身子有些软其他都还好,毕竟周严丰也不是真的莽撞,后来还细心给她做好清理,抹了两回药。   她上午就在办公室办公,跟建筑设计师团队商讨住宅的设计图以及各种细节,忙碌之中想起周严丰的的叮嘱,拿过水杯喝水,喝水都觉得甜甜的。   另一个办公室里秘书在面试来应聘的人。   秘书抽空跑过来一趟,悄悄告诉陆曼曼,说是姑爷介绍过来一个人。   说是之前帮姑爷做过事,帮忙打电话还是什么?   陆曼曼挑了挑眉。   帮周严丰给家里代替她打电话的那个播音系女大学生?   还周严丰介绍过来的?   他刚得一点甜头就飘了啊,这是要哪样? 第209章 播音系女大学生   陆曼曼觉得假使周严丰真的介绍人过来,怎么也会跟她说一声吧?   她刚这么想,电话就响起了。   工作人员接起后很快说道,“总经理,周局长电话。”   陆曼曼接过电话听周严丰道,“小贾过去了?她农村出身家里困难,想利用假期时间找一份工,你看着合适就用,不合适就不用。”   陆曼曼“哦”一声。   周严丰道,“怎么了?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陆曼曼道,“哪有呀,我怎么也要给你个面子不是。”   周严丰好像心里门清似的,轻笑一声才挂了电话。   秘书看到自家总经理脸上表情奇奇怪怪的,询问道,“要录用吗?”   陆曼曼之前听周严丰说找了个跟她音色相近,播音系的女大学生每个月代替她给家里面打电话,按道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没什么好置喙的,但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追根究底还是播音系女大学生这个身份带来的,要是周严丰说他找的是个大姐,阿姨,大哥,大叔,她就什么想法都不会有,但大姐阿姨大哥大叔的跟她声音年龄也对不上啊。   陆曼曼倒也不是说怀疑周严丰跟别人有什么,就他那个性子,也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不用说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但凡叫他觉察点什么,他就先采取行动断绝了。   但他现在把人弄过来,好像故意要给她看点什么,大概率是要她安心,否则他不会笑出声来。   陆曼曼没能压住好奇心,听秘书那么问,她道,“我先过去看看。”   陆曼曼进到招聘的那间办公室,一瞬间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周严丰嘴里的小贾个头不高,剪发头,戴一副镜片略微厚重的眼镜,身上穿着米黄色的夹克衫和蓝裤子,脚上是一双衲底黑色平绒布鞋。   看到陆曼曼和秘书进来就一下子从接待椅子上站起来,就像见到面试官一样又紧张又拘谨,推了推眼镜,张口都有些磕绊,“您,您好。”   就是个特别朴实无华,不像是会有乱七八糟想法的姑娘。   陆曼曼这下确定了周严丰的用意,看小姑娘挺紧张,脸上就露出亲切的笑,率先打开话题说道小贾是吧,你的情况周局长说过了,说你假期想找一份工。   小贾连忙点头。   不过陆曼曼接下来也没提工作的事,就是关心了关心小姑娘家里和学业上的事。   原来家里是真的困难,父亲劳累过度落下了毛病,不能外出干重活,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要靠母亲扛起来。   小姑娘原本上了大学不要学费,每月还有助学金,助学金就差不多够支出了,省点还能给家里寄几块钱,但是底下弟弟妹妹也在上学,母亲负担太重,就想给母亲减轻生活压力。   平时利用课余时间也在学校食堂里勤工助学,假期了,就想在外面找一份工。   还说了当初给周局长做事,是周局长给了她那个机会,虽然一个月只过去打一次电话,但周局长是个好人,付给她的薪资远远比她劳动付出的多。   陆曼曼一面点着头,一面心里很是佩服她父母,尤其是她母亲,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年代农村困难家庭里的孩子就是读书读的再好,家里就是再支持继续读下去,孩子首选也是中专或者师范,基本不可能叫升高中念大学。   她还是个女孩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陆曼曼问她为什么学了播音系这个专业,她眼睛明亮地说喜欢,当初她们村里下放过一个首都那边的播音员,说她声音条件好,可以走这条路,她将来特别想当一名电台播音员。   陆曼曼心想她是遇到了贵人,但没有家人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有追梦的机会,所以说她父母令人佩服。   不过陆曼曼没打算把她留到这里,她留在这儿顶多做个文员,跟专业不对口,除了赚点小钱也没多大的意义。   她估计周严丰也另有安排,今天叫人过来仅仅为了打消她心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点感受。   陆曼曼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怎么就会觉得她心里不舒服呢?   陆曼曼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老公很神奇,就像最开始他们刚刚交往时候,她还没跟他说过她父母的事,他那次就因为裴母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回来心疼地抱住她,说人家的女儿犯了错怎么怎么的,就我们家曼曼听话懂事,才能让别人也想要这么一个女儿什么的。   陆曼曼每每回想起来心里仍旧心悸,又是那种既感动又温暖的感受。   秘书送走小贾之后,她就给周严丰回电话道,“专业不对口,我就没叫她留下了。”   不过临走时候塞给小姑娘回去的路费,免得她掏了公交车钱白跑一趟。   这种家庭哪怕一块钱也可能是从嘴里省下来的。   周严丰道,“那我看看怎么安排吧。”   他果然就有安排。   陆曼曼这时候倒是很能理解他了,那种家庭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个女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有这个年代很显著的特质,就是遇到别人有困难,能搭把手是会搭把手的,他也不例外。   陆曼曼后来听周严丰说安排到了电台当假期临时工,就没再管这件事了,不过提醒周严丰只能帮到这里了,说白了什么时候也是救急不救穷,给了太多帮助反而容易升米恩斗米仇。   周严丰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后来没再跟小姑娘联系过,不过小姑娘反倒是每年从家里带来一些土特产,通过大院门口的卫兵转交给周太太家里,这都是后话。   马上临近过年,周严丰给家里置办年货,他这个大局长工作虽然也忙,但不比在天庆市那时候,通常每天不是在机关里开会,就是到下面各个单位视察工作什么的,或者深入城关镇督察指导这个那个建设,很少出差,就是出去也基本晚上就回来了。   陆曼曼叫阿显给周局长打下手,一起帮忙置办年货,还写了一张礼品单,叫阿显照着上面的礼品买,从内地购买土特产之类寄给香江的舅舅姐姐世叔,从香江购买各种礼品营养品寄给首都的老太太老爷子大哥大嫂还有周秉和周芝芝。   还有天庆市的徐厂长也要给寄礼。   蔡洲就不必了,到蔡洲这儿是蔡洲给她寄礼品。   裴锦那儿也寄一份,主要是给干妈干爸的。   说到裴锦就得提到黄宝驹,黄宝驹情场失意,在酒店里养了一个礼拜伤打算回去了,裴锦提议带他去首都玩玩。   黄宝驹心里大抵是不愿意离开内地的,但没有留下来的借口,就同意了裴锦的提议,跟裴锦去首都玩了。   陆曼曼心说这傻子,还不知道自己被拐跑吧。   陆曼曼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交待裴锦要关照好黄宝驹,尽量别让他发生什么意外,不然她不好跟黄世叔交代。   裴锦笑得那个美,叫她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陆曼曼虽然觉得黄宝驹无论脸蛋身材都很不错,但性格到底有点幼稚,跟个弟弟似的,她要是没遇到周严丰之前,或许还感兴趣,遇到周严丰就绝无可能了,但裴锦从前也对周严丰爱得要死要活的,按道理应该喜欢成熟那一挂,现在口味说变就变了。   不过两人还挺配的。   裴锦下手也快。   陆曼曼看好她。   陆曼曼快到过年那几天就给工作人员放了假,内地的工作人员回家跟家人团圆,香江跟过来的回香江跟家人团圆,她自然也要与周严丰团圆了。   这是他们将近两年分别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陆曼曼十分期待。   周严丰也十分期待。   但两人怎么也没料到会出事,大年二十八那天,陆曼曼被人绑架了。 第210章 “你姐姐还好吗?”   二十八号那天,周严丰带着检查组到基层武装部做春节前夕的检查工作,陆曼曼把办事处的员工安顿好就回家来了,她的新年衣服鞋子之前她姐姐在香江买好给她邮了回来,她就差做个头发。   新年新气象,换个新发型可是年前必备项目。   王太太听说后也要去,还叫了秦太太。   秦太太一直有心结交陆曼曼,有这种一起出门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很快就跑过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秦雪花和刘珍珠。   秦雪花和刘珍珠自从有次偶遇陆曼曼,从陆曼曼那里学到她那个高马尾辫的教程后,就跟陆曼曼渐渐熟络起来,这不也想过来凑个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一起结伴出门。   陆曼曼平时外出通常有阿显跟着保障人身安全,临近过年念着阿显好久没回香江了,给阿显放了假,叫他回香江歇个几天。   陆曼曼出门前跟周严丰报备一声的时候,周严丰因为她身边没保镖跟着有点不放心,羊城外来人口多,赶上改开,本地的人力监管不够,就比较乱,她拍地登上报纸,很容易被犯罪团伙盯上。   周严丰问清楚她做头发需要多久时间,就叮嘱她做完头发在理发店待一待,他这边一忙完就过去接她,后面她还想去哪儿,他陪她一起逛。   陆曼曼说知道啦,在电话里还给了他一个爱的亲亲。   周严丰在把控潜在风险这方面已经算是警惕,可谁也没料到陆曼曼遇到的那伙犯罪团伙能有那么嚣张。   陆曼曼她们到了理发店刚刚把车停好下来,就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冲过来,车门一拉下来四个蒙面男,瞄准陆曼曼连拉带拽就上了面包车。   青天大白日明目张胆地掳人,不说周围路人,就连王太太秦太太她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大声尖叫着又是喊人又是阻止时,面包车已经开出去了。   王太太和秦雪花因为跑过去又是拍车窗又是拉车门,身体贴面包车太近,都被惯性甩到一边半天起不来。   等被人扶起来,王太太已经吓得脸上毫无血色,不知道陆曼曼万一出事该怎么跟周局长交代,一面请群众赶紧到派出所报案,一面找电话通知周局长赶紧回来。   秦太太也是又怕又气,青天大白日能遇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劫持行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连忙回去找军区总司令。   周严丰正同检查组听取基层武装部的汇报,接到太太出事的消息,他那么个遇事沉着冷静,从来没有慌过的人,当场脸上血色褪去,腿脚僵硬的差点站不住。   随后叫了小徐就开车往回赶。   陆曼曼在羊城设立办事处,在鹏城投资地产,作为外资在市政府召开和举办的各大招商会议和酒会上都十分活跃,上面正是大力欢迎外资进入的时候,这么一个外资代表在闹市之中被明目张胆地劫持走,这一出事就被定性为性质十分严重恶劣的犯罪行为,受到市政府重点关注。   周严丰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市局那边刚派刑警大队的人过来针对案情做调查分析,军区那边也打电话过来询问案情进展等等。   所长顶着几方压力正焦头烂额,见到周严丰连忙迎上来汇报道,“周局长,现在那伙劫匪的目标还不明确,初步判断是为了绑架勒索钱财,市局那边下达命令,让我们在每个路口设置关卡,同时等待绑匪那边什么时候打来勒索电话……”   周严丰叫他拿来地图低头研究。   沉声道,“关卡有没有回来信息。”   所长摇头,“目前还没有。”   “一个都没有?”   所长汗颜道,“目前一个都没有……”   周严丰道,“现在就让人沿路搜寻是不是弃车逃跑。”   所长虽然觉得按照惯例应该再等等,但也知道有时候想要破案就得争分夺秒,很快就去部署了。   等再回来就见周局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案件当事人是他太太,有些关心则乱慌了神,并没有在刑警大队划出来的那几条路线上多做停留,而是沿着案发地划出来一道新的弯弯曲曲的路线,路线的目的地最后指向羊城底下的一个渔村里。   所长迷惑不已,这个渔村历来偷渡严重,难道犯罪团伙不打算在这里勒索钱财,要带人偷渡出去再勒索?   不至于,这也太大费周章匪夷所思了。   周严丰道,“这不是普通的绑架勒索案件。”   所长道,“可是我们的人手都派到那边去了,周局长,你看要不要我再跟市局汇报一下……”   周严丰仿佛没听到,叫所长到枪械室拿配枪。   所长硬着头皮下了命令,就打算带着两名留守队员出发了。   周严丰下了他配枪就走。   陆曼曼被连拉带拽上了面包车按到后座里,眼睛和嘴很快就被布一裹,任凭怎么挣扎,手脚也被胶带捆绑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姐姐还好吗?”   陆曼曼就像被蛇信子忽然舔了一下,浑身血液倏地凝固了。   原来从派出所回来那个晚上做的噩梦,真的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当初周严丰回来跟她苦口婆心地这样说那样说,叫她对那种人千万不要计较太多,哪怕吃一点亏,做事也要留一线。   她觉得他危言耸听,心里并不当一回事。   时隔三年老天爷就给她上课了。   徐和平大概得意到不行,一路上在陆曼曼耳边不断地发泄他的愤懑,“我堂堂一个工农兵大学出来的技术员,婚都没有结过,陆曼曼你凭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你姐姐一个生育过两个小混蛋的二婚女人!”   “你送我进局子,叫那个所长通报农场领导我的事,你知道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   “害我在农场待不下去,害我被拖拉机绞断两根手指头!”   “你还骗我你姐姐跟那个男的好了,去他妈的,她回香江当她的大小姐去了!”   徐和平越想越气,当初要不是有这个害人精阻挠,他现在就是香江有钱大小姐的丈夫!   他恨陆曼曼恨到不行,刚要动手让她尝到厉害,面包车咯嘣一声响爬上一道坡,进入了一片林子里。   有人拦下他骂骂咧咧道,“到了那边有仇报仇,先他妈赶紧准备下车上船!”   徐和平悻悻地住手。   汽车很快停下,一行人弃车前行。   陆曼曼在听到徐和平声音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被报复的自觉,她当然害怕被报复,甚至说害怕回不去,但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地去分析多种可能。   她不知道徐和平怎么进入的犯罪团伙,但可以肯定他那点本事不可能做到犯罪团伙的头目,只要他不是头目,她就还有不管拿钱财还是什么东西换取人身安全的可能。   可她闻到了海腥味。   联系刚才有人说的上船,意识到这群人是要带她偷渡。   去哪里,香江是不可能,只能是更远的地方。   陆曼曼陷入前无所有的绝望。   人在害怕无助的时候,脑海里会不自觉想起一个人。   陆曼曼想起周严丰。   想到他就心疼,不知道他会急成什么样子,她就是再害怕自己出事回不去,但想想自己还是多活了,这么想想也能够坦然了,可万一叫他再见不到她,叫他以后怎么办。 第211章 昏迷原因不明   陆曼曼不能跟他们上船,刚要挣扎反抗就听到有脚步声跑了过来,有人跑过来好像汇报情况。   陆曼曼屏息凝神中听到海警、临检这样的字眼。   有人紧张道,“这么快就检查过来了?”   先前车上骂骂咧咧的那人啐了一口叫他闭嘴,说不可能知道他们这么干,大概率只是例行检查,明天看情况再说。   这意思今天不走了。   陆曼曼随后就在一群人的咒骂声中又被带着继续前行,走到精疲力尽大约才到了这伙人临时藏身的地方,进门有人拉着她坐倒进一堆干草里。   “歇歇。”   有人道。   说着话凑了上来,“大小姐没走过这么久的路吧,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陆曼曼条件反射把脸避开,顿了顿又贴近过来点头。   那人自然是垂涎大小姐的美貌,想占点便宜,见她十分听话,嘿嘿笑两声,手绕到后面就要给她撕开胶带。   徐和平的声音响起,“别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她嘴巴很厉害,很会蛊惑人!”   两个人争执起来。   最后是先前那个骂骂咧咧的人,大概是头目,一句话呵斥住,不让任何人靠近陆曼曼,也不给她撕开胶带吃饭喝水,总之不许有任何节外生枝,等上船离开这里再说!   晚上天色越来越黑,一伙劫匪吃饱喝足,指派两个人出门守着,其他人很快歇下。   没过多久陆曼曼听到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和平没睡,跑到她跟前可劲地拿话羞辱她。   陆曼曼不吭不响,没法吭声,也从心底厌恶与他任何接触,她从前也不是觉得周严丰危言耸听,更多的是打心底看不上徐和平这号人,就那么一个既懦弱又情商低到愚蠢的玩意,根本不屑于拿他当回事。   徐和平把她的沉默不反抗当做她知道害怕了,知道低头了,想想以前有多嚣张厉害,现在跟待宰羊羔一样!   他的男性自尊前所未有的得到满足,骂够了,心满意足了,这才抛下她去睡觉。   周严丰当初给陆曼曼做了一把防身用的小梳子,就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小,小梳子平时通常放在包包最外面没有拉链的那个小夹层里。   陆曼曼猝不及防下被劫持那会儿,只来得及从夹层里摸出来握在手心里。   听不到屋里有其他动静之后,她活动着手腕试着一点一点将梳柄顶开,满头大汗之后终于顶开了,歇了歇之后将刀刃顶上胶带,很轻微的响声之后缠着的胶带有了裂口。   陆曼曼眼睛被蒙着没法看,耳朵对外界声音的捕捉就格外敏锐,正要把手挣脱开,外面忽然轻轻的一声“啊”。   另一个叫着那个人的名字问咋回事。   陆曼曼没一会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陆曼曼心口激烈地跳动。   徐和平猛然坐起来叫道,“有人,有人!”   一屋子的鼾声全部停下,所有人爬了起来,但不等有所行动,门板轰地被踹开。   陆曼曼听到砰砰的声音,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手上用力把胶带撕开,拉下眼睛上蒙的布,眼前还有点雾看不清的时候一只大手掌揽过来摸到她后背,将她按到了怀里。   陆曼曼感觉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眼泪一下不受控地涌了出来,“老公!”   周严丰来不及言语抚慰她,一路不停歇地四处勘察找人,胸口起伏也很厉害,调整着呼吸附在她耳边问,“几个人?”   陆曼曼道,“七个。”   她听着数清楚了。   她眼睛适应之后在黑暗中抬起头来,看到周严丰在警戒中脸色变了变。   陆曼曼就知道不好,忽地看到背对着周严丰的窗口那边月光下有个影子闪了一下,还有个黑洞洞的枪口。   陆曼曼吓得差点心肝俱碎,下意识中把周严丰往旁边扯,叫着在他身后。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对面倒下了。   外面传来轮番轰炸似的警笛声,嘈杂的人声跑步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问题。”   回去的路上,周严丰在警车后座上这么说道。   警车先到,救护车没过来,好在警车上有急救包,周严丰好险没打中要害部位,但是胳膊上有个浅表贯穿伤。   陆曼曼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待周严丰用力扶住她,她才渐渐有了知觉,才看清了他没倒下。   她抱着他时摸到一手血,这时候拿纱布按着他胳膊上流血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为什么一个人跑过来冒险,不等警方行动?”   她埋怨道。   周严丰另一只手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发现他的小水儿眼泪好像开闸一样流不完,刚刚擦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变得水盈盈湿润润,眼泪蓄满眼眶之后,像一颗颗晶莹的小珍珠一样又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周严丰看着好心疼。   可是擦了几回之后不给她擦眼泪了。   因为他心里也高兴。   她掉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他。   他后背调整了个放松舒适的姿势靠到座椅上,眼里含笑地看着她低声回答道,“等不了了。”   陆曼曼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又是簌簌往下落。   周严丰终归不忍心,又坐起来给她擦眼泪,很小声地哄着不哭了,她再哭就伸出手掌接她的眼泪,说这都是她掉的金豆豆,说我们曼的眼泪很珍贵的,不可以随便哭鼻子了。   陆曼曼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净不哭了,看他身上再没有平日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模样,衣服凌乱有勾痕,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又显得很疲惫,脸上也都是汗迹。   她叫他靠回座椅,伸出一只手给他整理衣服,又拿过手帕给他擦汗。   市局的领导在车上的副驾驶位,几次回头想要跟周局长慰问几句,扭头扭到半路又赶紧扭回去,人家夫妻正是彼此互相倾诉的时候,总不好打断不是。   但忍不住支棱起耳朵仔细听。   越听那老脸越是臊得通红,看不出来一本正经的周局长哄起太太来很是有一套。   等到夫妻两人终于不说小话了,这才扭过脸道,“也亏周局长在案发第一时间掌握犯罪嫌疑犯的真实动机,又精准的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处,局里所里才这么快追查到这里,否则案子现在还没有进展……”   陆曼曼这才知道公安开始还等着绑匪的勒索电话,是周严丰怀疑这不是单纯的绑架勒索案件,争分夺秒地赶在绑匪行动前找到线索,就是那辆被他们弃在山头树林里的面包车,市局和所里这才集合全部警力过来搜山营救,同时也有了海警的配合行动。   陆曼曼就是奇怪他怎么就确定绑匪要把她带离内地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勒索。   周严丰仿佛是很累,闭了闭眼睛说如果是普通绑匪,那几个关卡设置那么及时,多少会有发现,没有就说明一开始设置错了地方,那个范围内剩下的一条路只能是渔村这个方向。   他怀疑她不是单纯的被绑架,是报复性的绑架,如果是报复性的,必然比普通绑匪更清楚她的家庭底细,她的丈夫好歹是军方人员,他们敢下手必然得做好应对。   最好的预算就是带她离开内地,香江虽然有些冒险但也可以去,更万无一失的是带她去另外的国家,既能要赎金,又能随时报复她。   陆曼曼被绑的那些时间里也是这么推算的,但那也是在知道有徐和平参与的情况下,他手里没有一点线索,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都能在短时间内推算的这么精准。   陆曼曼看着他,心里又被触动的不行,见他说着话总是要闭闭眼,脸上倦容更加明显了。   她手指摸上他的脸问说,“你是累了吗?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周严丰睁开眼看了看她。   陆曼曼看他好像困的不行,还是想睡,就又说,“那你先睡会儿,到地方我叫你。”   周严丰把她的手拉下来,握进了掌心里,然后才闭住眼。   等到医院陆曼曼却叫不醒了他。   医生护士挤过来也叫不醒他。   医院最后得出结论,周局长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昏迷原因不明。   陆曼曼守在病床前等了一晚上没等到他醒来,第二晚也没能等到他醒来。 第212章 太太的未来世界   周严丰穿到了太太曾经成长生活的未来世界。   他先是在昏沉的黑暗之中,耳边听到越来越清晰的致爱丽丝的“滴答滴答”声。   他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就看到一间布置温馨粉嫩的房间内,他尚且年幼,长得粉雕玉琢的未来太太,在一张挂着纱帐的柔软的公主床上睡得正熟。   他从未谋面的岳母,看那跟他太太相似的容貌,应该就是他的岳母,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士,皮肤白皙,身材苗条而曲线柔美,长发盘起,红唇一点,十分美丽又有气质。   正捧着一只精美的迪士尼公主八音盒,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他熟睡中的未来太太,仿佛在等待她醒来。   八音盒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的未来太太终于揉着惺忪睡眼在甜柔深谧的梦乡中醒来,睁开了眼睛。   他的岳母立马俯下身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颊,语调欢快地送上祝福,“妈妈的宝贝,生日快乐!”   他未来太太看到迪士尼公主的音乐盒很快惊呼起来,然后高兴地抱住生日礼物,又搂住母亲脖子,谢谢母亲的生日礼物和祝福。   时空仿佛重合。   周严丰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了他曾经用迪士尼公主的八音盒在清晨唤醒他太太,祝福她生日快乐的那一幕。   也在这时候才明白当时太太为什么脸上表情耐人寻味,非要追着问为什么会送她那样一只八音盒。   不为什么。   只因为他想守护她。   或许他跟岳母有一样的心思,在对他太太表达爱的方式上才会出现这惊人的相似。   周严丰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呼吸都放得很轻。   然而下一秒场景发生了转变。   黑色的肃穆的人群正前方悬挂着大幅的挽联,长桌中间黑边镜框周围装饰着黑纱和小白花,相片上的女人眉眼含笑,依旧那般端庄美丽。   却失去了上一秒的色彩。   周严丰胸口就像压了巨石一般沉重,手指不由蜷起,然后就见他刚刚过完十二岁生日的未来太太由亲属牵着走上前来。   她看着相片强忍着眼泪。   亲属叫她跟母亲告别。   她问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多的亲属过来叫她跟母亲告别,劝说着快一点曼曼,听话一点曼曼,你不跟你妈妈告别,让你妈妈怎么安心地走?   她固执地问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妈妈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妈妈会没有了?”   她看向父亲。   她的父亲,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成熟俊朗的男士,没有给女儿一点安慰,反而避开女儿的目光,叫人让女儿快一点跟她的母亲告别,然后带她回去。   她在几位亲属的恫疑虚喝下被迫跟母亲告了别,然后抽泣着很快被人带离母亲的葬礼。   周严丰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为他太太有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下一秒场景消失,变换成了灯光璀璨的婚宴厅,他太太的父亲即将跟别人结婚,他太太被打扮成小公主的模样,拿着花篮被亲属们要求做父亲和继母的花童。   婚礼结束,她的继母当着宾客们言辞恳恳地说以后会怎样善待她,她们这个组成的三口之家会怎么相亲相爱,一众宾客和亲属们热烈地鼓掌。   转头继母和父亲笑容满面去给人敬酒,她被丢到了角落里。   再后来继母怀孕生了一个男孩。   继母父亲和弟弟成了真正的三口之家,她永远都是被表面上关心关爱,实际上疏忽冷落的那个。   弟弟被磕到碰到,她若在身边就是第一个被问责的那个,继母和父亲微妙的态度也叫家里的保姆阿姨开始对她怠慢。   她不肯吃亏,家里每个人都在她手里吃了哑巴亏,他父亲心里对她藏着的不满终于在一次争吵中爆发,他忍无可忍地叫她听话,她同样忍无可忍对父亲大声质问,戳穿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再爱护女儿的真面目。   那之后她的父亲将她送进了寄宿学校。   她的父亲或许把这个女儿当做心里的一根刺,没有必要很少去看望女儿。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越做越大,完全沉浸在了成功的人生当中,很快同第二任妻子离婚后娶了一位更加年轻漂亮的妻子,那位更加年轻漂亮的妻子很快给他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他嘴上说着知足,外头却又有了人,前妻现妻外面的女人轮番上演着争夺战。   他乐在其中沾沾自喜。   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一个被丢在寄宿学校里无人关心爱护的原配女儿。   周严丰想他太太或许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彻底断绝奢求父爱的幻想,向她父亲看齐,变成一个自我利己,没心没肺的人。   果然她就变了。   寄宿学校里待了三年,假期再回到家里变得那样乖巧嘴甜听话,亲近维护每一个继弟继妹,热络她父亲的前妻现妻和外面的女人,跟她们每个人处成亲密朋友,对她父亲更是关怀备至,殷勤备至。   她那样嘴甜会事又洞悉人心,在跟她父亲加深感情后就无意间的流露真情,泪光闪闪地诉说在寄宿学校多么想念父亲,从前年龄小不懂事跟父亲顶撞,害父亲生气难过,又是多么多么的后悔。   她的父亲被她的演技蒙骗,总以为她心里放下了芥蒂,看这个女儿出落的水嫩漂亮,亭亭玉立,不仅听话了懂事了,学校成绩都无可挑剔,他心里的那根刺这才放下,也放下了对这个女儿的戒心,重新接纳她回家。   再后来,周严丰看到他的太太成为了所有人眼里她父亲最贴心的女儿,也是她父亲最宠爱的长女。   看到她戴着一张假面沉迷于挥霍享乐,最终在二十三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结束了短暂的人生。   周严丰所有感官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心脏像是被一把钝的刀子剜一样又钝又痛,喘不上气来。   直到听到很轻微细小的声音,他才发现他又回到了最初那间布置粉嫩温馨的房间里。   挂着纱帐的柔软的公主床上,他目光刚刚看过去,他年幼的未来太太视线刚刚从他这里收回,白着一张小脸飞快钻进了被窝里。   像是紧张害怕一样一动不敢动。   只透过被子传出来细小的抽泣。   她看得到他。   周严丰心里恍然有了这样的认知。   他注意到床边丢着她在母亲葬礼上穿的那件素色衣服,意识到今天就是她刚刚参加完葬礼,被父亲遣送回来的那个时候。   她正在为失去母亲独自伤心难过,又被他吓到了。   周严丰胸腔间顿时翻涌着各种情绪,同样又为她紧张,最终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她床边轻声道,“曼曼。”   那被子都开始了抖动,被子里的抽泣声也越来越掩饰不住。   周严丰忙道,“你母亲叫我来看你了。”   被子里安静了下来。   周严丰耐心地等待,小家伙过了片刻终于小心地扒开被子,露出一双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含着一丝害怕和期待看向他。 第213章 陪伴小曼曼   周严丰就知道他太太肯定从小鬼精灵,很难搞。   他打着已逝岳母的旗号说来看看她,她看起来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可第一时间却抱着怀疑态度问他是人是鬼,问他跟她母亲什么关系,很熟吗。   周严丰不得不现编了小故事,说她母亲是十世善人,如今功德圆满飞升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才派人过来看看她。   他就是她母亲派来的使者。   她疑惑真的假的,问他这个使者会什么法术,能不能现场表演一下。   看那意思他要表演不出来个什么就要喊人抓他了。   周严丰表情难得的哽住无话可说,他太太心眼子有一点点多。   不过多有多的好处,不怕她三言两语被坏人拐跑了。   他现场表演了个穿墙术。   小曼曼或许期望太高,从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到神情寻常甚至有一点点的失望,问他,没点别的了吗,这样很容易让她误会他跟鬼一个级别。   周严丰差点撂挑子不干了。   原来她为难人的本事从小就有。   总之想要获取她信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达成的事,其实周严丰大可以骗她说,她如果还不肯相信他,那他就只能走了。   她心心念念她的母亲,肯定是不愿意叫他走的。   周严丰却不想拿着她的软肋唬她。   他耐心地消除她各种千奇百怪的疑惑,耐心地与她相处,一点点地提升好感度。   一个星期后她的戒心终于放下来,他与她拉钩钩约定从今以后他会照顾她,保护她,陪伴她,而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被别人发现的秘密。   他开始陪伴她度过每一天,早上叫醒她起床,晚上给她读着故事书伴她入睡,监督她的一日三餐,检查她的作业,督促她的学习。   周严丰没有太多养孩子的经验,很多问题一面在陪伴她成长的过程中去发现,一面从各种青少年教育书丛中学习。   他除了关注她的身体健康,也要关注她的牙齿健康,这个年龄段小孩子很容易蛀牙。   每日与她沟通交流,确保她有心理问题及时发现。   她的发育问题,周严丰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个时候小孩子发育比他们那个时候快,因为从小营养太好了,小孩子长得快,发育的也就快。   他让她转告保姆给她买小背心,卫生用品也提前准备,还提前给她上了生理课。   还有成长期要多多补钙,每日督促她吃钙片。   周严丰其他都可以解决的很好,唯独她吃饭是个千古神难题。   她太挑食了。   他虽然没到每顿饭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喂饭的地步,但也不得不一次次哄着劝着要她多吃一点,每天饭桌上的结束语一定是“听话再吃一口”“最后一口了”。   不枉他天天操着老父亲的心,三个月后她身高蹿高了,体重涨了两公斤。   成绩十分喜人。   小曼曼却是很不高兴,问他是不是想把她喂成一个胖子?   周严丰纠正她的错误观念,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身体首先要保障健康了,太胖和太瘦都不好。   尤其小孩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更应该注重健康。   小曼曼哼唧唧地难道她身高长得不够吗。   她以后又不做模特。   周严丰不跟她理论太多,她总有很多一套套的歪门邪理,很会给人洗脑,辩到最后只会给他一肚子气。   周严丰后来才总结出来她是故意的,她其实什么道理一点就通,但就是要专门骨头里挑鸡蛋的找毛病,故意把人气到仿佛心里就舒服了,但假使他真的生气了,她又可怜巴巴地周爸爸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严丰忘记是从哪天开始她叫起了他周爸爸,他当时听到整个人就不好了,拜托她叫周叔叔。   她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呀?   周严丰能说他未来的太太是绝对不能叫他爸爸的吗?   头次训她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了不许叫就是不许叫。   她眼泪一下涌出来,转身跑开了。   ……后来,后来周严丰都由了她。   半年后小曼曼的秘密还是被家里察觉了。   这时候她父亲也要另娶他人了。   小曼曼的亲属们一个两个跑过来劝说她以后要怎么听继母的话,不然你爸爸以后跟人家生了小孩子,亲爹就变成后爹了!   他们叫她赶紧拿出态度来,现在就开始巴结继母,首先她爸和继母的婚礼,她做小花童再合适不过了,也叫外人看看他们再组家庭也是其乐融融。   周严丰问小曼曼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周严丰最初照顾她,陪伴她,总是想要改变她的命运,叫她将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所以总是试图让她放下对父亲的仇恨,把心思关注到她自己的生活和学习上面,她那个隐藏着偏激属性的性子,他也总是想着怎么才能改变掉。   后来他就不那么做了,他怎么可能叫她面对亲生父亲的不闻不问,心里没有一点仇恨和怨怼?   他同她一起恨,甚至比她还要恨,但他不能给她灌输更多的恨,只叫她自己选择。   不过跟她说明,无论她向亲属妥协去参加父亲的婚礼,还是选择尽情地大闹一场,他都会支持她。   小曼曼过了很久问他,他养她啊?   周严丰那一刻心酸的不行,原来她的实际主义是现实逼迫下的本能。   他告诉她,他养她。   周严丰照顾陪伴她的同时,也在深入地了解这个未来世界,他学习研究的过程中也知道这个世界没钱不能行。   他学会在互联网冲浪之后,就已经在通过互联网想方设法地赚钱。   如果她选择跟父亲决裂,他愿意给她这个底气。   小曼曼高兴地叫了一声周爸爸,过来搂他的脖子。   周严丰到了哪里都如同到了无人之境,谁也看不到他的存在,只有小曼曼可以看到,可以碰触到。   所以他一直避嫌,晚上给她读完故事,看她睡着也不会在她房间里待太久,平时更是避免肢体接触,还有言语上也很注意。   被她忽然搂过来下意识就要把她推开,视线落在她单纯的笑脸上,最终像是抱女儿一样轻轻搂了搂她,才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既然决定跟父亲决裂,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时候家里觉察她对着空气说话,觉察到她身边好像跟着什么,保姆们不敢靠近她的房间,平时跟她说句话也是很惶恐。 第214章 是大曼曼了   她父亲忙着举办婚礼或许没功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只抽空过来四处检查了检查,盘问了几句就走了。   周严丰开始帮助小曼曼在父亲的婚礼上大闹一场。   那天也确实成为了鸡飞狗跳的一天。   小曼曼的父亲颜面全失,被气到当场发飙但又因为没办法阻止而只能无能狂怒。   事情结束之后过来兴师问罪。   问小曼曼为什么那么做,他这当父亲的少了她吃还是少了她喝,还是缺了她什么,她那么闹给谁看!   小曼曼朝旁边看一眼,说只是因为妈妈她不高兴。   她父亲脸色当时就青一阵白一阵,变得五彩缤纷。   脊背绷得笔直,额头也冒了细汗。   好半天才掩饰着紧张,压着嗓子问她,她怎么知道妈妈不高兴?   小曼曼说她就是知道。   被问得急了就像是说漏嘴一样说道,妈妈说过会一直跟她在一起。   她父亲再没能待下去,几乎落荒而逃。   周严丰很快带着小曼曼搬出来住到了她母亲以前名下的一处小房子里。   她父亲之后又是生病住院,又是找了很多大师勘察风水什么的这是后话,总之在小曼曼后来上高中之前再没来打扰过。   周严丰带着小曼曼开始新生活,为了防止有人疑心她一个人生活,在互联网上找到家政公司雇佣了新的保姆阿姨,每天过来给她做一日三餐,学校离得近,不用司机开车接送上下学,他每日跟她走着去学校,到点再去学校门口把她接回来。   她背着的书包比较沉重,他每回在后面给她提着,不叫她背负一点重量,当然外人眼里她还是个自己背着书包的小姑娘。   但她调皮,时不时猛地故意跑两步,害他有时候会失手。   问她为什么调皮?   她笑嘻嘻的说这是在考察他对突发事件的反应能力,他应该谢谢她才对!   搞得周严丰很多次想揍她。   但手掌连一次都没有抬起来过。   周严丰也给她报了很多班,跳舞钢琴游泳围棋架子鼓甚至是吹葫芦丝,她但凡感兴趣的都叫她接触接触。   补习倒是不需要。   他抓功课抓的紧,她六年级的课程他都提前给教完了,提前开始总复习,争取统考中出一个好成绩。   初中也通过各方面师资力量,离家远近的比照预选好了。   学习之外锻炼身体也是个问题。   她真的很懒,学校体育课都是能不上就不上,老师们因为她学习成绩好而顺着她,他不肯惯她这个毛病,买了跑步机,每天要求走够多少步。   她又是耍赖又是撒娇,甚至装肚子痛,要么给他假哭,说什么都不肯好好锻炼。   周严丰拿奖励诱惑她都不管用,最后狠下心拿着家里的扫床刷就在旁边站着。   她这才哼哼唧唧地听话了。   周严丰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每个礼拜都要给她上防身教学。   她说她周爸爸太严厉了,周爸爸不好。   可是他生日的时候,她拿攒起来的零花钱给他订生日蛋糕,给他写了贺卡,说周爸爸虽然严厉,但周爸爸是世上最好的好人,她给了他诸多祝福,比方祝他早日功德圆满飞升,祝他能够位列仙班啊,还承诺以后自己工作挣钱了,一定给他烧好多好多金元宝,上好多好多的香,给他弄个牌牌啦……   “你不高兴吗?”   她看他神色复杂,这么问说。   周严丰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严丰看着小曼曼小学毕业,升学到初中成了一名初中生,又在参加中考后成绩脱颖而出成为省状元,上了最好的高中后又带她冲刺清华北大。   她的父亲看女儿成长的那么优秀,终于有了一丝悔过之心,想要把女儿认回来。   周严丰尊重小曼曼的选择,她不管想从父亲那里得到父爱,想要谅解父亲,还是单纯的想从父亲那里得到财产,他都可以理解。   小曼曼说他是不是想多了?   财产的多少在法律上她能获得多少就是多少,至于什么父爱,什么谅不谅解,她早就把她父亲忘到犄角旮旯了,还谈这些?   此时她在做一套很难的数学题。   周严丰看她转头就投入到解题思路,抓着头发痛苦地苦思冥想,才明白原来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释怀了。   他再没提这个问题,起身去给她热牛奶。   她彼时出落成了大姑娘,校内校外明恋暗恋她的追求者众多。   周严丰隔几天去趟学校,就看到她桌兜里满满的都是情书和礼物。   她每日一扔,清空了就把书包放进去。   周严丰看她似乎是没有早恋的苗头,但他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在终于把她送进最高学府的那天,除了特别叮嘱她出门在外这个小心那个小心,就是马路上走路也要谨防不期而至的危险之后,关于她以后的恋爱问题,也终于跟她谈了一次。   大学是美好的象牙塔,她除了学习之外也合该去享受甜甜的恋爱,但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他给她攒了一笔钱,那是她将来的嫁妆。   却是没有想到,从小曼曼长大成大曼曼的陆曼曼,那天跟他告白了。   ……   周严丰昏迷未醒,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陆曼曼起初心急如焚着急到不行,直到每天的第二天脑海里会刷新出很多新的记忆,都是周严丰从她十二岁开始陪伴她成长,与她在生活里留下的点点滴滴。   她才知道他穿到了她上辈子的后世。   她心想他一定是想陪伴她走过那段少年时期,于是耐心的等待。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意识到问题大了。   他给了她一个健康美好的少年时期,一定是想她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会不会在推断出她将来出事的情况下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   陆曼曼一直没敢告诉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儿子出了事,只叫了大哥过来。   周瑞丰有天在两人站一起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她肩头,无意中说她是不是长个了。   感觉多了那么三公分。   陆曼曼脸上表情都差点没能绷住,偷偷量了身高,她确实比从前高了。   这是周严丰每天一顿不落地监督小时候的她好好吃饭的结果。   一只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一个月后引发了一场龙卷风。   她多了记忆,长高了身高,会不会在某一天,也从现在有他的世界里彻底地消失。 第215章 太太的呼唤   大曼曼跟周严丰告白了。   就在周严丰跟她叮嘱出门在外小心这个那个,又讲恋爱问题。   大曼曼静静听完之后,脸上出现短暂的困惑,“周爸爸,你这么大方的吗。”   周严丰愣了愣。   大曼曼道,“据我有限的认知,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法忍受自己爱的人跟别人谈恋爱,有亲密接触。”   “为什么你可以呢?”   “你真的要看我跟别人恋爱啊?”   大曼曼小嘴叭叭着,疑惑地看着他。   周严丰心头一震,看向少女,彼时她十八岁,正当最美年华,漂亮的小脸蛋嫩出水,身上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泼气息。   周严丰一直以来教她分辨世界的恶,也倾尽全力给她打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悉心照顾,小心呵护她内心的纯真,叫她能够保持她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心。   但她鬼灵精怪的,她的心思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什么叫“自己爱的人”?   她是从哪里确定这一点?   周严丰一瞬间心念浮沉,想了很多,但很快就板起脸,要叫她不要胡说八道。   大曼曼就给他来了个暴击,“周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你哦,我不想跟别人谈恋爱了,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背过双手,一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殷殷期待地看着他,向他告白道。   周严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脸上仿佛气血翻涌一样出现潮红,眸光也沉了下去,语气颇是有些严厉道,“我是不是早说过我有爱人了!”   他平时很少生气,但若真的生气了脸色一沉也是很吓人。   大曼曼这次却没有畏惧。   她眨巴眨巴眼反问道,“你爱人现在提前跟你好,你还不乐意啊?”   周严丰眼眸黑沉地看着她,唇线都紧抿成了一道直线。   大曼曼最终没能抗住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很迫人的压力,脚步往后退了退,然后一边小碎步地走开,一边吐槽道,“别那么吓人,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一离开他身边,她就一溜烟地跑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但没一会儿她就悄悄打开一道缝隙向外面看去,她的周爸爸还站在原地,垂着眼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在想念他的爱人吗?   难道他的爱人另有其人,真的不是她啊?   大曼曼咬了咬手指,越发看不懂了。   大曼曼跟周爸爸告白可不是心血来潮,她是早有预谋!   这就要说起她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的一本网络连载小说,那是本年代穿书文,里面男主的恶毒婶娘跟她名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男主的叔叔叫周严丰!   那巧合的也太绝了。   大曼曼刚留下评论,就被书友们统一回复全文背诵,穿书警告!   大曼曼也是很激动,根据书里现有的内容和她周爸爸身上的线索小心求证大胆推测,她得出一个结果,她的周爸爸很有可能就是穿回来的!   她早就不信十几岁时周爸爸给她说的那套说辞了,什么她妈妈功德圆满飞升了,派了他这个使者过来照顾她。   比起那个,她倒更相信她自己推测出来的这个说法。   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不仅不承认,还凶巴巴的。   大曼曼被他这态度搞得又不确定了,看他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走开,颇是有点无可奈何地重新合上门。   假期很快过去了,大曼曼要到首都上大学去了!   周严丰送她过去。   火车快到站台,大曼曼忽然发现他神情有些恍惚。   “周爸爸,怎么了?”   她悄悄问道。   周严丰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目光带着急切,四处搜寻着什么。   一栋以前的民国别墅二层,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沉,香火缭绕之中,大床上躺着面庞俊逸的男人,男人合着眼依旧陷入在昏迷沉睡之中。   床边地上则坐许多人,个个身披袈裟,全神贯注地盘腿合什念动回魂经文。   许多人嘴唇翕动中,经文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震鸣,十分具有穿透力。   周瑞丰站在窗边神情肃穆,他从来不是迷信盲从的人,或者说他们这代人,脑子里不存在鬼神迷信那一套,现在却亲自参与了进来!   就在弟弟昏迷的第六天,小曼紧张地告诉他,她要找大师把丈夫的魂叫回来!   周瑞丰下意识的想说她晕头了,却说不出叫她打消念头的话,这几日她不休不眠地守在丈夫身边寸步不离,焦虑不安到什么地步,他看在眼里,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实在是被逼迫到了没有办法。   他别说打消她的念头了,就在她提出来的瞬间,他心里都忍不住存了点希望。   万一呢?   万一真的叫回来了!   两人随后就计划起来,碍于周严丰的职位身份和现在社会背景,这件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一切都得掩人耳目地进行。   陆曼曼从香江那边找过来的人,也是以旅客身份进来的。   周瑞丰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弟弟从医院里带出来,理由无非是要把弟弟带回家由家人照顾。   周严丰现在这种情况,身体机能正常却找不到一直昏迷的原因,说句实话住在医院医院也束手无策,无非是每日例行的检查身体,倒不如带回家里由家人照顾。   医院那边很快就同意了。   陆曼曼和周瑞丰商量把人带回办事处的这栋别墅,也是这栋别墅四周没有多少住户,比较清净,加上本身开公司的,进进出出人多一些也不怎么招人注意。   这些事再没有假手他人,只有陆曼曼和周瑞丰两个人知道,周瑞丰时不时看看床上弟弟有没有什么反应,时不时撩开帘子警戒着外面情况。   作法已经持续一个钟头,每个人脸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床上的周严丰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陆曼曼心神在焦虑紧绷不宁之中再煎熬不下去,来到床边抱住周严丰在他耳边道,“老公,你倒是回来啊!”   她叫他的名字,“严丰,周严丰!”   声音哽塞又如掷地有声般低沉有力!   周严丰举目四望,火车上坐满了人,有普通旅客,有开学季的学生和家长,外面城市郊区的面貌向后倒退。   在火车的嗡鸣震动之中,一声声更加具有穿透力的震鸣在耳边一次次地撞击过来。   撞击之中他忽然听到了他亲爱的太太的呼唤!   “严丰!”   “周严丰!”   周严丰听到她嗓音里的哽咽,胸腔之间思念翻江倒涌,曼曼!   他循着声音想要找到她。 第216章 没法失去你   火车广播到站,火车上的人像潮水一样往外涌,大曼曼拾起周爸爸给她整理好的两只行李箱,也打算下火车了。   却见周爸爸已经下去了,站在轨道外面还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大曼曼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悲伤,她的周爸爸这是要走了吗?   他要丢下她走了吗?   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月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   周严丰却是很快回来了。   “我要走了。”   他道。   大曼曼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周严丰看了看她身后迎接新生的师生,又平静地看向她道,“小曼,把眼泪擦掉,你的学姐学长们都来接你了,你要迎来你的大学生活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得快乐充实,你可以的。”   大曼曼哽咽道,“你要回去找你的爱人了吗?”   周严丰顿了顿轻声道,“我会在未来等你的。”   大曼曼眼睛顿时亮起,所以……?   她很快就哇了一声,“如果我将来的老公是你,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哦!”   然后又哭的稀里哗啦,但也认真的道别道,“周爸爸,我会想你的,你要跟未来的我好好的,一定要幸福啊!”   周严丰点头。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学长学姐们一窝蜂地将她围拢起来,热情地接过行李箱,看她眼眶红红的,眼里泛着泪花,还以为她舍不得离开家人,都跑过来关心安慰。   大曼曼在学姐学长们的关心安慰中再抬头朝那边看去,周爸爸冲她挥了挥手,身影逐渐虚化,直到消失不见。   大曼曼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落下,但想想周爸爸平时对她诸多嘱咐教导,而且他就在未来等着她,她很快擦干眼泪重振旗鼓,跟随学长学姐们的脚步,迎上她美好的大学生活。   耳边爱人的声音从哽咽到泣不成声,周严丰又焦急又心疼,心里都是强烈的回到她身边的念头,他跟大曼曼告别之后,整个人就坠到了一个金光流动着的空间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之后,身上感官渐渐复苏。   他感觉到她搂抱着他,柔软的手捧着他的脸,她在掉眼泪,眼泪掉到他脸上,他脸上一片湿湿润润。   她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别这样好不好?”   “我知道你想我好好走过那个时候,想我跟普通女孩子一样有父亲疼爱,有父亲守护,但你的陪伴已经够多了……”   “真的够多了,我有妈妈疼过,还有你疼过,我再也不会为从前那些心生怨愤了,我从你们身上得到足够的爱,精神很富足了,哪怕一个人去上大学,一个人去生活,也不会孤单寂寞了,我会让自己好好的,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她摸上他的脸哭得肝肠寸断,“严丰,回来吧,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过个年呢,还没有好好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呢。”   “你忘记了,你想跟我过一辈子的。”   她说,“那天徐和平那个混蛋开枪,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你不知道,就那天被绑走可能回不来的时候,我头一个想到你,想我要是回不来了,叫你怎么办?”   “再叫你每日念着想着,放不下,又走不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吗?”   “你没法失去我的对不对?”   她道,“你要是不肯回来,有没有想过叫我怎么办!”   “我也没法失去你啊!”   周严丰胸口酸涩澎湃,想要抱住她,想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她,她就是失去什么也永远都失去不了他,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陆曼曼忽然一声惊喜,“严丰!”   嗡嗡的诵经声被打乱了,有人叫道,“醒了醒了!”   周瑞丰不忍见小曼伤心成那个样子,撇开眼看向窗外,闻声忙扭过头来,就看到弟弟抬起胳膊,紧紧地拥住了小曼,拥住了他心爱的妻子。   他真的回来了!   ——   破土开工总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典基那天市政府领导也过来了,发表完讲话那边就点起了炮仗,炮仗和鼓掌声夹杂在一起。   之后市长接过铁锹铲起第一铲土,这就像一个开启符号,工地上等候多时的挖机装载机都动起来了,工人工程师项目经理全部各就各位,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动工之中了!   羊城的三月份离夏天还有些时日,天气反反复复的,今天穿着短袖,明天就有可能穿厚衣了,但今天太阳火辣辣的,特别热,温度都高达二十六七度了。   陆曼曼过来握手感谢市长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典基,感谢完就要送对方走,毕竟一市之长,工作那可是相当忙碌的,秘书也说最多能在工地这边待半个来钟头,接下来还有其他行程。   一把伞就遮到了陆曼曼头顶。   紧接着有人拿着手帕给她擦汗,水杯也递到了她唇边。   陆曼曼,“……”   她想说别啊老公,领导们都还在呢!   周严丰,“先喝口水。”   不由分说就把水杯往前倾了倾。   跟那些领导们解释一句,太太最近身子有些弱,站久了晒久了都吃不消。   其他领导们就笑着走开了,唯有市长还待在原地关心道,“怀了?有多久了?”   周严丰眼睛斜过来瞪他一眼。   市长笑笑,“周局长表现这么紧张,不就都说明了吗?”   周严丰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但很快又克制下去,没有多余的解释,只请他不要往外说。   市长脸上笑容不减,颇有闲情逸致地问为什么?   周严丰专心给太太举着水杯,都不搭话。   陆曼曼感觉严丰同志是不是对人家太冷淡了,人家好歹一个市长,跟你说话呢,怎么爱答不理的?   人情世故呢?   她喝口水润润嗓子就忙将水杯拿下来,解释道,“不是我丈夫他不想说,是我们家老太太叮嘱过了,三个月前最好不要往外说,胎还不稳着呢。”   市长点点头哦地明白,叫她注意身体,临走前朝周严丰抬了抬手,“那我先走了,照顾好小陆同志,满月酒可一定通知我,老同学!”   周严丰点头,叫他快走。   陆曼曼原本目送市长离开,被周严丰再度举起水杯喂水,然后就被一句老同学呛得一口水喷出来。   “小心。”   周严丰忙给她又是拍背又是擦嘴巴。   陆曼曼握起拳锤他一下,“好家伙,敢情你们认识啊?” 第217章 小孩子   想当初陆曼曼还问市长周严丰是谁,怪不得对方那种眼神。   陆曼曼想想都尬死了。   又想起那天周严丰也出现在市政府,她问说,“你那天究竟过去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   为公干?为会见老同学?   周严丰看她就是明知故问。   周严丰对她太了解了,好多事她常常心里明明门清还要来问,有时候是故意打趣人,有时候是纯粹的幸灾乐祸,总之多多少少有点恶趣味在身上。   周严丰从前不愿被她消遣,不想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总怕真心被她践踏了。   现在被夫人消遣消遣又如何,打趣打趣又何妨?   看她一脸兴致勃勃,他老老实实说不干什么,就是实在想她,想近距离的看她一眼。   然后就见他太太脸上表情顿时美滋滋的。   就是满足感爆棚那样的。   但转头就拉着他的手相当无辜地说,“看一眼管什么用,怎么不多待会儿,不多看几眼呢,难道多看几眼还担心我跟你收费啊?”   周严丰倒是什么时候都愿意满足太太各种心理需求,哪怕满足她的恶趣味,但她是不是做人太不善良了?   周严丰掌心有些发痒,陪伴她长大那几年时不时想揍她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但怎么舍得揍她,别说揍了,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   他很无奈地告诉她不敢,怕忍不住。   陆曼曼很上劲地追问说怕忍不住什么呢?   周严丰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抿了抿唇幽幽地看着她。   陆曼曼看他颇是幽怨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破功,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还十分贴心地送他一首刘德华的缠绵。   周严丰陪她一路长大那时候,正是香江流行歌曲盛兴、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她喜欢唱歌,每个礼拜学习和上完各种兴趣班回来,必要拉他一起唱卡拉OK。   周严丰看书基本上过目不忘,歌词那么简单的东西自然更不用说,她一说脑海里就自动搜了出来。   ……怕我和你和命运之间/注定了不能改变/我的情感热且危险/多看你一眼/就会点燃我心中/无法扑灭的火焰……(感谢天玑城的游佐葵)   他,“……”   看她又笑得花枝乱颤起来,终于没能忍住咬了咬后槽牙,手掌握了握抬起来照着她屁股上轻轻地来了一下。   但很快就扶住太太问她这里如果没有什么必须亲力亲为的事,他们是否可以回去了?   他太太刚怀上孕吐就很严重,严重到每天吃不下饭,在医院挂了半个月葡萄糖。   周严丰那段时间每天看着她难受跟着比她还要难受,她何时受过那种罪,他又心疼又自责,甚至于都不愿意要那个小孩子了,这好不容易陪她挺过来,又赶上这边开工,就怕她又辛苦了,身体吃不消又难受了。   听她说没什么事了,就很快扶她回到车上带她回家休息。   刚叫司机发动汽车,却见她忽然捂住了肚子。   周严丰陪她一路挺过来的,清楚的知道她这个时候哪怕闻到一丝不好的味道,也会引发身体一系列的不舒适。   他俯下身紧张道,“哪儿不舒服了?”   陆曼曼,“……”   乐极生悲。   她刚才好像笑得太厉害,不小心笑到肚子痛了。   周严丰愣了愣,给她一个看看吧,出来混早晚要还的眼神,很是无奈又心疼地把人揽过来。   司机是近段时间从汽车连调到周严丰身边的,刚刚十九岁的小年轻,跟那时候的小徐年龄差不多,也跟那时候的小徐一样,跟在首长身边又是谨小慎微地守着本分,又是对首长和他的漂亮太太有诸多的好奇心。   从后视镜看到后排座位里,在外面向来一本正经不苟一笑的局长丝毫不避嫌地把他那漂亮太太揽进怀里后,伸出大手掌给她轻轻的揉肚子不说,还贴到人家耳朵旁边讲小话。   司机不是有意窥视探听,但车里空间就这么大,当兵的耳力还又不错,很快断断续续听到局长大人哄太太的内容。   摸摸就不疼了……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嗯?不然给你吹口仙气?   呼呼……   司机脸红脖子粗脚趾都蜷起来了,就真的好开眼哇!   周严丰哪里顾得上别人怎么开眼,一心就是想着怎么照顾好太太,陆曼曼孕吐严重那段时候,他抛下工作天天陪着她,这时候稍微好一些了也不敢松懈,每天忙完工作就匆匆赶到她身边。   整个孕期到生孩子出来不管心理还是身体上,受罪的都是他家曼曼,他说到底能做的就只有陪伴和照顾,就只有想方设法地叫她好过一些,这个时候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简直枉为人了。   只不过说几句贴心话而已,能叫他家曼曼心里和身体都舒坦一些那比什么都值。   周严丰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陆曼曼在他的温言软语和大手掌轻轻的抚揉之下很快好受很多,要不说她怎么会从坚决不生孩子到想跟他有爱情结晶,不仅仅因为经历了那一系列的波折,在他浓烈深沉的爱里认识到她再不能失去他,也是相信他是再好不过的丈夫,将来也会是孩子再好不过的爸爸。   还有一点。   这是陆曼曼她自己感悟出来的,她回想从前的时候,忽然就回味过来周严丰当初在她回来之后,为什么反复地说想要安稳一些,想要跟她像普通恩爱的夫妻那样。   因为他知道了平凡的可贵。   她在他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也终于体验到了他那种想要生活简单纯粹一点的心境,感悟到人一辈子想抓在手里的东西太多了,重要的东西也太多了,但都不比生活本身更重要。   她想跟他像普通恩爱夫妻一样柴米油盐细水长流,每日有着彼此关心和牵挂,即便遇到什么坎也手牵手同心协力的一起迈过去。   还想孕育拥有他们血脉的小孩子,跟他过快乐又烦恼的三口之家,一起老了的时候,享受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孩子于是就在他们期盼中那么来了。 第218章 高兴过头   陆曼曼之前嘴上说生,但说到底更多的是为满足周严丰的心愿,是在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后,也想去妥协一下,好让周严丰觉得她也是可以做到理解和包容他的。   她心底其实想生又不想生,那时候倒也不是怕像她母亲一样被蒙蔽在幸福里,连被丈夫背叛都不知道,她不怕这个,不说周严丰对她真心可鉴,她独立惯了又有事业撑腰,哪怕退一万步说真的遇到那种事了,大不了想方设法带着孩子跑到香江,跑到国外,哪怕带不走孩子,忍受丈夫的背叛和骨肉分离,她也会努力拯救自己,叫自己好好的,决不让自己走上一条人生脱轨之后就不断下坠的不归路。   她已经没有那么担心那个了,她就只是很单纯的觉得养孩子麻烦,还怕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承受不住生孩子的痛苦。   生完孩子还有妊娠纹漏尿什么的,想想头都大了。   说白了就是不太想走那一遭。   但如果说她丈夫能生,那不管十个八个她都很乐意,也不会觉得养孩子麻烦了,她又不是挣不到钱,有的是钱给孩子请保姆。   总而言之她后来的心理就是那样,但当内心深处涌上新的感悟后,那一切就都不再是问题了,母亲之所以伟大,就是生命的诞生来自于母亲。   苦不苦?苦,孕育生命怎么会不苦呢。   陆曼曼年后跟周严丰到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各项指标都非常好,他们就挑了排卵日开始造娃,那段时间周严丰每天都给她多多的满满的,每次事后她还要拿个枕头垫着。   她总以为还要等好一段时间,因为听医生说大多数人差不多要两三个月,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月就有反应了。   后来到医院一查有了!   按照时间推算还是两人头次那次!   陆曼曼当时真的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慌张和惊喜,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整个人一会儿感觉脚底下踩着棉花飘乎乎的,一会儿心口又好像塞得满满的,感觉沉甸甸的。   周严丰是高兴的过头了,高兴的眼睛湿润了,还在诊室里差点忘记轻重把她抱起来抛起去。   还是她拍了他一巴掌,他才清醒了。   但那时候也笑得跟个大傻子了。   陆曼曼还是头次见他那么笑,真的很傻很傻,不过看到他那么笑,她心里沉甸甸的那个感觉反而渐渐放下了,更多的变成了欣喜。   他们要有小孩子了。   他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陆曼曼跟周严丰一样高兴。   开始很苦,每天醒来就头晕恶心难受,闻到的味道也变了,饭也吃不下去。   陆曼曼恨不得每天哭好几场,好在周严丰给了她更多的关心和陪伴,现在她就是好一点了,每次出来的时候他都不敢有一丝松懈,他极温柔极体贴,车里放着一只背包,那是给她准备的出行包,每次她出门的时候,包包里除了水,装好了手绢手纸,清凉油创可贴,还有糖坚果之类的小零食,她的太阳伞,备用的外套等等。   陆曼曼被他照顾很好。   就是不舒服的时候钻进他怀里,被他搂着哄着轻轻拍打着后背,也没觉得那么难受了。   刚才笑得肚子痛,现在被他大手掌轻轻揉着,她脑袋歪了歪枕到他臂弯里半合上眼,听他讲着小话很是受用。   很快肚子也不痛了。   但舍不得叫他手掌离开。   周严丰也并没有收回手,看她像被撸的猫咪一样又舒服又享受,又给她捏捏手指捏捏胳膊捏捏脖子后面。   汽车很快回到大院。   周严丰扶着太太下车来,楼下王太太听到动静趴到窗户热情洋溢道,“小陆回来啦,你家老太太说你们公司今天要开工了,又叫你辛苦了吧,快叫周局长扶你回去歇歇!”   还说她家老太太忙了一上午,又给她做好吃的了,叫她赶紧回去看看!   没错,老太太老爷子来这边了。   陆曼曼刚刚有了身孕,周严丰就没能忍住分享欲,打电话告诉了父母。   当时也是很搞笑。   因为当初在天庆市那一出,老太太老爷子对周严丰没有生育能力已经深信不疑了,乍一听小儿媳怀上了,一个劲问这是真的吗,儿子你确定吗?   周严丰才想起当初那回事,又不得不开始现编故事了,说什么大概就是奇迹出现了,他再去羊城这边医院检查身体,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毛病。   老爷子这个暴脾气当场就声音陡然提升八十分贝,问周严丰当初谁给他检查的身体,谁开的单子,要骂个狗血淋头的。   周严丰都不敢吱声。   还是陆曼曼接过电话一口一个爸,我们有了小孩子你们高不高兴啊?   老爷子马上忘记前面的事,高兴高兴,爸高兴的恨不得现在就干掉一瓶茅台酒!   老太太也是高兴的不行,叮嘱陆曼曼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叮嘱周严丰怎么怎么照顾好媳妇,到底不放心,回头就跟大儿子大儿媳说了一声,收拾行李跟老爷子双双来羊城了。   周瑞丰送父母亲过来的,听说弟妹怀上也是想过来慰问慰问,周芝芝那两天可劲地缠着爷爷奶奶和爸爸,要爷爷奶奶爸爸带着她过去看婶娘,要看婶娘小宝宝。   周瑞丰十分无奈,婶娘才刚刚怀上,小宝宝在她肚子里还没长出来小胳膊小腿儿,她自己都没见过呢,芝芝你能看到什么?   周芝芝眼睛里含着两包泪,不,见不到小宝宝也没有关系,她就是想见到婶娘,就是想看看婶娘。   周瑞丰提醒她都开学了。   周芝芝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她很会哭,不是那种大吵大闹跺着脚我就要我就要惹人心烦的哭,就是睁着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爸爸默默地哭。   周瑞丰对一双儿女也是疼爱到不行,尤其那两年不在两个孩子身边,总想要弥补对孩子们的亏欠,看到小女儿那样就受不了了,安慰一通怎么也安慰不过来,终于是妥协了。   送父母来羊城的时候就给芝芝请了假,也把她带了过来。   周秉头次嫉妒妹妹到眼红,年龄小会哭果然就很有优势……   他没有那个优势就很没有办法。   他上了高中课业还很紧张。   不过人不能过去,礼物一定要送到,可是送什么礼物好呢,他婶娘什么都不会缺。   他还是看到班级里有女同学偷偷折彩条风铃,就是买了一条条各种颜色的彩条,折成八角星花,或者其他好看的造型,从彩条裹好的铁圈和花环上面拿线串着挂起来,底下再挂上小铃铛,手指轻轻一拨,风铃就会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女孩子很是喜欢这种小玩意。   周秉想来想去更希望婶娘在孕期有个好心情,就从同学那里学艺,然后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偷偷折好装在小盒子里,托父亲带过去。   陆曼曼收到就挂在床头上了,很出乎意料也很开心。   然后跟周严丰说,别看他大侄子平时不言不语,将来追女孩子可不得了。   周严丰当天晚上就抽风了,花了一晚上给她做了一只更大更漂亮的彩条风铃。   跟周秉那只挂到一起他的那只显眼的不得了。   “还得是你老公。”   他得意洋洋那么说。   陆曼曼差点没笑死,就没见过他那么幼稚的人。 第219章 老公老公   还有一件事,周严丰当初担心老太太老爷子过来知道他和曼曼分开过的事,又叫他们操心了,曼曼怀上孩子是大喜事,就趁着这个机会在他们过来后当面坦白了。   老爷子老太太当场发了好大一通火,这么大的事都敢瞒下来,眼里还有没有他们这做父母的了?   两老对着儿子一顿猛批,但批来批去不说其他,就只抓着儿子对他们不实诚这点不放。   周严丰一听这是在避重就轻虚张声势,立马诚恳道歉,保证下不为例,两老顺着台阶下来,这事就那么翻篇了。   后来老太太跟陆曼曼私底下说,老二从小就有主意,凡事自己做主,对父母从来报喜不报忧,偏偏他事事又做的好,他们做父母的挑不出毛病来,给他的只能是理解。   至于他和曼曼分开过的事,老太太跟陆曼曼说,她还年轻,等到日子过久就知道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不可能一辈子事事如意顺风顺水,同样的一个家庭也是如此。   小两口一起生活,那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磨合,一开始就能做到相互包容理解,齐心协力把生活经营好的是少数,大多数要么你顺着我,要么我顺着你,个性都强,都不愿意顺着对方的那就有的磨了。   磨不好就是一地鸡毛,搞不好落个分道扬镳,磨好了相互之间形成默契,达成兼容,彼此之间也更加珍惜,往后相伴终生都是幸福快乐。   至于夫妻之间的冲突矛盾,不说外人,就是当父母的也不能评断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因为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个中滋味,所以不管做出什么选择,谁也没有对错,因为都是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   但老太太又偷偷跟陆曼曼讲,从她私心来说她不太理解陆曼曼当初的选择,因为千百年来哪怕解放了推崇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不管信不信,社会主体还是男人,女人再有本事也大多数向家庭妥协了,而且他们家条件算不错的了,他们的儿子也是蛮有本事,对陆曼曼也是一心一意,疼爱有加,不出意外陆曼曼就是倚靠丈夫,一辈子也能过得顺风顺水,甚至说自己都不需要操心柴米油盐什么的。   但她偏偏选择了一条把自己当做重心,为自己开天辟地的路。   老太太说她不能理解之后又很佩服,打心底的佩服,因为很多女人在丈夫的安乐窝里已经忘记怎么打拼了,给提供机会平台都不见得乐意自己走出去,更多的是站在男人的阵营里居高临下地审视跟自己不一样的异类女人,她们是见不得也忍受不了女人比男人强的,但事实上,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她作为女人,佩服之后很支持陆曼曼当初的选择。   尤其陆曼曼面对的不是别人,是她工于心计老于世故的儿子,陆曼曼能保持清醒就太难得了。   陆曼曼听完那些话后什么感觉?一瞬间老太太的形象从那个单纯关心爱护儿子儿媳的好婆婆上升到了这是她的自己人,她的同盟,她的知己和好友。   她抱住老太太简直百感交集,她自从回来不是没有听到过难听话,什么骂她冷心冷肺铁石心肠的,什么各种审视她的,都是说她有多好的丈夫,自己不知道折腾个啥劲,要么她丈夫遇到她倒了八辈子霉,说实话她从心底不屑一顾,也不屑于跟他们计较,反过来那些人嘴上那么说,看到她的时候一个个热情的跟什么似的,眼睛里那可是又嫉妒又羡慕。   陆曼曼后世也没少见,早看的清清的。   但她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不能不在乎她公公婆婆的看法。   她的公公婆婆从前对她这个儿媳诸多关心爱护,那两年的相处,她早把他们看做自己家人,她跟周严丰约好跟他们坦白的时候,心里多少紧张,担心他们会对自己有意见,和她不复从前和睦。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着周严丰发脾气,埋怨周严丰瞒下那么大的事,却句句不提其他。   陆曼曼心想两老在装糊涂,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很有智慧的处世方式,起码避免了大家一起尴尬。   直到老太太私下这番话,真叫她意外和感动。   事后周严丰问老太太跟她悄悄说什么了?   陆曼曼卖了个关子,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母女之间的体己话了。   周严丰把她搂过去,说当父母的总是为儿女操心,可能站的立场偏向于自己儿女,如若哪句话叫她心里不舒服,请她一定跟他这个做丈夫的说出来,他不想叫太太受到委屈,心里落下埋怨。   陆曼曼有他这话心里真是熨帖,知道他总是不愿他们两人心里有一丝一毫的间隙,就不再跟他说玩笑话,一五一十把老太太私底下悄悄说的都告诉了他。   周严丰这才放心了,然后悄悄地说,他也佩服她,二十八亿美元到底不是她自己拼搏出来的,说实话并没有那么好拿,她虽说掌握剧本杀,但具体落实到每一个环节上并不是那么容易操作,单单她能获得她舅舅的信任就很难得了,而且他跟过她做出来的那些项目,只能说做的很漂亮,从稳住香江大本营到顺利来内地开拓,也是她积累好资本,拿住话语权的成果。   她是有能力做一番大事业的,他作为丈夫与荣有焉,很看好她。   陆曼曼搂住他脖子亲了亲他下巴,她也很感谢他,是他的坚持和退让,是他的理解和包容,让她懂得珍惜,拥有了真正的幸福。   不过陆曼曼有件事挺好奇的。   十八岁那年跟他告白,他为什么脸黑沉沉的那么吓人。   就没有爱上十八岁的她啊?   周严丰神色又复杂又无奈,爱什么,在他眼里那就是他从小抚养大的小女孩。   他爱的是后来遇到的那个陆曼曼,那个跟他一起走过来成为他妻子的陆曼曼。   陆曼曼一时间都怔住了,她老公这番话叫人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又是那么回事。   她搂住他说她跟他不一样,她十八岁就爱上周爸爸了,现在更爱了。   然后嘴唇递过去亲了亲周爸爸。   周严丰脸上表情那个变来变去,捏住她的小腰叫她坐好了,严肃申明以后再不许那么叫了,他是她正儿八经的丈夫,叫老公!   陆曼曼都不知道他在后世那么久,天天互联网冲浪,有什么好接受不过来的。   但看他真的抵触,摸摸他胸膛,叫老公老公。   周严丰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对她嗓音甜甜腻腻地叫老公没有一点抵抗力,搂住她亲她的小嘴,说他太太嘴唇软软嫩嫩的,老公亲也亲不够。 第220章 双胎   陆曼曼说起来也奇怪,到现在也搞不清她是身穿还是魂穿,这具身体跟她一模一样,就连大腿内侧那颗小痣同样大小颜色,也在同个位置。   但若说身穿,她最开始醒来身上衣服什么都没带过来,更奇怪的是她跟周严丰那时候的第一次,若说魂穿,周严丰穿回去精心照顾少年时候的她,她在这边居然就长个头了。   陆曼曼分析来分析去分析不出结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严丰穿回去的那一段给未来留下了影响,以至于一些东西发生了改动,还有就是映射到了这个世界,比方当初像她母亲一样在致爱丽丝的滴答声中送给她生日祝福。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的一方面,陆曼曼也没有太纠结,很快投入当下生活。   前面说周瑞丰送父母过来也带了芝芝。   陆曼曼和周严丰从工地回来,跟楼下王太太打过招呼,楼上阳台就蹿出来一个可可爱爱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婶娘,叔叔!”   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阳台上高兴地叫道。   陆曼曼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家芝芝四五岁的时候可萌可萌了,这时候是个小大人模样了,那天跟着她爸爸过来,别看电话里婶娘婶娘叫得可欢了,隔着两年见到她,当时文文静静的可害羞了。   但又害羞又很想黏她,那个扭扭捏捏的小模样可逗人了。   陆曼曼抬手放到嘴边小声道,“宝贝!”   周芝芝一下害羞的蹲下身子,躲到了阳台栏杆下面。   但等周严丰扶着陆曼曼上了楼,周芝芝就又跑出来,叫着婶娘伸出小手手,牵住陆曼曼的手,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将陆曼曼牵着扶着引到家里来。   “婶娘,小心呀。”   她说着。   可招人疼了。   周严丰那时候请了保姆阿姨过来每天做两顿饭,顺便打扫一下家里,老太太这时候正跟保姆阿姨在厨房里做饭。   老爷子过去搭把手还被嫌弃了,就到阳台侍弄周严丰之前养的那几盆花。   老爷子过来就把周严丰养的花接手了,陆曼曼看老爷子这是要修身养性,叫阿显到花鸟市场给老爷子买了一只虎皮鹦鹉给他养。   老爷子嘴上说养什么鸟,吃喝拉撒太讨厌了,结果每天只要没事做就围着他的虎皮鹦鹉转,出去遛鸟四处炫耀这是儿媳妇给他培养兴趣专门养的,总之不亦乐乎。   周严丰和陆曼曼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就在逗弄他的鹦鹉,不过他还记得儿媳闻到油烟味就不舒服,看到陆曼曼就赶忙叫陆曼曼回房里躺下好好歇着。   陆曼曼道好的好的爸!   人走向房门,却是对着周芝芝使眼神。   周芝芝看一眼爷爷,悄悄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凉冰凉的可乐跑到婶娘房间里。   陆曼曼起初吃不下饭,老太太和老爷子想方设法的想给她开开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商店里有一种卖国家新进口的米国饮料,那个东西好,有多好呢,不仅消暑解渴,还安神补脑健脾开胃呢!   老太太和老爷子马上就买回来了。   陆曼曼一看这不是可乐吗?   面对老太太老爷子的期待,她一时不知道做何表情。   周严丰当时在场,也……嗯,跟他家曼曼一个表情。   他穿到过后世,小曼曼不好好吃饭,有次还跟他要可乐炸鸡,说那个好吃又营养,她妈妈每个礼拜给她吃一回的,还有汉堡什么的。   周严丰要不是先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他坚决不允许她吃那些玩意,后来还是在她强烈要求下,每个月只允许吃那么一回。   现在他家曼怀孕着呢,他父母给她带回来可乐。   他正要告诉父母,什么安神补脑健脾开胃不存在的,这东西尤其不能给孕妇喝。   陆曼曼眨巴眨巴眼抱过可乐,说谢谢爸爸妈妈。   周严丰扭头看她一眼,一眼就看穿她是嘴馋了。   他想说爸妈不清楚什么情况,你怎么也装作不知情呢,转念一想她吃不下喝不下,好不容易对一样东西有点食欲,看她抱着可乐的模样既好笑又心酸,最终还是给她倒出来酒盅那么一小杯,叫她尝尝感觉怎么样。   陆曼曼一口闷了说感觉好极了。   老太太老爷子大喜,当场给她换了一个大杯,让她多喝点多喝点。   周严丰一看这哪里行,这才告诉父母真实情况。   老太太老爷子一下凌乱了。   后来还是陆曼曼跟周严丰磨来磨去,才把那瓶可乐留下来,但周严丰只许她隔几天喝那么一小杯,再多就坚决不许了。   所以每次陆曼曼一瓶可乐只喝过那么两小杯,剩下的都被老太太放姜丝滚热跟家里其他人分享了。   但是今天外面很热啊。   陆曼曼作为孕妇喜凉怕热,回来就想喝那么一口冰冰凉凉的可乐。   芝芝哪里懂什么健康不健康,她只懂叫婶娘高兴,很快就在婶娘眼神示意下偷偷抱着可乐到了婶娘房里。   周严丰回来就到厨房里给太太找吃的,太太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强迫进食,每天只能少吃多餐的来,而且她自从孕吐开始完全不碰大米饭了,闻到蒸大米饭的气味说像油漆?   总之味觉奇奇怪怪。   她只能吃面条和一些非常清淡的饭菜。   老太太水煮了白菜西蓝花虾和鸡蛋,周严丰撒了一点盐稍微拌了拌,砂锅里炖着裙带菜牛肉汤,他又舀了一碗,暂时给太太吃这些。   保姆阿姨正在擀面条做肉臊子,也叫保姆阿姨给他太太留块面,等他太太午休起来可以再吃点面条。   老爷子就跑进来告状了,说看到芝芝偷偷抱着可乐找她婶娘去了,芝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一看就是她婶娘悄悄指使的,叫周严丰赶快去阻止!   老太太也叫周严丰快去,可乐是凉的,小心他媳妇喝坏肚子!   周严丰这时候反倒维护起他太太,今天天气太热她大概就是想喝口凉的,还有孕妇体质什么的,嘴上那么说,转眼功夫就端着饭菜大步跨出厨房,直奔他和太太的卧室。   陆曼曼自己喝了点,给芝芝也喝了点,两人一个孕妇一个小孩,喝多了都不好,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喝完就舒舒服服地跟芝芝躺到床上,唠起了闲话。   周严丰端着饭进来的时候两人把作案工具都收起来了,不过陆曼曼一看他眼睛先四处扫视一遍,就知道被发现了。   她有点心虚地叫芝芝先出去。   结果芝芝刚出去,周严丰就俯下身一手端着饭菜,一手扶上她后背,亲上她嘴唇说了一声馋猫。   搞得陆曼曼怪不好意思的。   周严丰亲完之后就坐下来把她抱到身边喂饭,十分好笑道,“婶侄两个联合作案,还没怎么着先被爸发现了,你们就不能小心点?”   陆曼曼,“……”   周严丰看她一瞬间表情凝固更是想笑,又觉得可亲可爱的紧,又搂过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一反常态地说,“再想喝跟老公说,老公偷偷给你拿。”   陆曼曼嚼着咽下一口蛋白,闻言“嗯”地一声挑了挑眉,“说不让我喝的是你,说让我喝的怎么也是你?”   说他是个左右摇摆的两面派!   周严丰十分无奈,“还不是因为心疼你?”   问她领不领情?   陆曼曼扑哧一乐,领情领情,她老公哪怕两面派也只对她左右摇摆,对她最最好了!   但他越是宽容,她就越是惭愧,然后就认错说她知道喝可乐不好,不利于健康,对胎儿发育也不好,以后不会再叫芝芝打掩护了,不会偷喝了!   周严丰反而说咱们又不是每天把可乐当水喝,偶尔一两次而已,她喝了若是感觉心里舒服了,精神也好多了,其实也还好。   陆曼曼问他真的假的?   周严丰说真的。   陆曼曼得了令牌立马乐不开支地跑下床就去找可乐!   周严丰神色都变了,放下碗从后面追过去一把把她抱回来按到床上去,大手掌拍拍她屁股说,给她松一个口子而已,她还真要大喝特喝?   陆曼曼看他一脸紧张,笑得越发停不下来了,开玩笑的,跟他开玩笑的。   陆曼曼就是很喜欢逗他,每次虚晃一枪百试百灵。   但她也知道他每次上钩,不是因为他不经逗,是因为他疼她。   陆曼曼笑着笑着就钻到他怀里了,摸摸他的脸,亲亲他嘴巴,跟他说好爱你啊,老公。   周严丰都快两个月没跟她来了,稍微那么一下就情动,但知道不是时候,克制下来重新把她抱着坐起,叫她赶紧吃饭。   下午两人要到医院产检。   这时候女人们怀了就等着生,最多到医院里确定一下是否怀孕,很少还产检的,就是产检也没有后世那么多项目。   周严丰和陆曼曼希望孩子一切正常,所以医院能做多少项目就想都做一下,而且陆曼曼孕吐反应那么大,也想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两人午休过后周严丰晚去一会儿机关,先带陆曼曼来到医院,结果这次检查之后,医生不确定的说陆曼曼像是怀了双胎? 第221章 龙凤胎   陆曼曼一听双胎人都懵了,随后差点炸毛了,不生则已,一生就来了两个???   科室里其他人还向她和周局长道喜,这要真怀了双胎那就是双喜临门了,有人附和对对对,一举两得还不会违反国家计划生育呢!   陆曼曼可丝毫没觉得喜,孩子又不是从他们肚子里出来,而是要从她肚子里出来,一下子怀两胎那意味着风险加倍了,到时候她肚皮会不会撑到巨大,生的时候会不会难产,生完之后又要怎么恢复!   医生再说什么她没听清楚,满脑子都是各种担忧。   周严丰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家没有怀双胎的家族遗传因素,双胎来的太突然,喜的是一个孩子到来的欢喜变成了两个孩子到来的双倍的欢喜。   但最初的又惊又喜过后,他心里也涌上了无数的担忧,下意识扭头看向太太,就见她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他打断其他人的道喜,顾不上跟医生咨询更多,只简单问了几句就带太太匆匆离开了。   陆曼曼直到被周严丰牵着离开科室回到车上还浑浑噩噩的。   周严丰回到车上就俯身过来安抚她情绪。   “曼曼别怕,老公在。”   他扶住她后背将人揽到怀里,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嘴唇贴着她脸颊温声温语地安慰着。   告诉她现在医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究竟会不会是双胎还不一定,他们先不能慌,先好好渡过前三个月,等胎稳了什么什么的。   又是安慰就是双胎也不要怕,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的。   陆曼曼心情这才好了些,但叫她能开心起来太难了,她仍旧有些哭丧着脸,想起医生说的不确定,问怎么医生还能不确定,检查半天就检查出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这算什么事?   周严丰解释道,“还没有引进B超设备,没有直观的图像采集,医生现在也是通过其他化验和以往经验这么推测出来的,叫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平时也能格外注意一些。”   陆曼曼一下没话说了,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种可能,她就真应该先把心态好好放平了,否则孩子还没怎么着,她自己先崩溃了可还行!   两人接下来不管饮食还是其他上面就更加注意了,周严丰期间除了照顾太太身体,安抚太太孕期情绪之外,也托人联系各大医院出名的产科专家大夫,详细的了解双胎妊娠相关的风险,打听出来首都有医院引进了进口的B超设备,就打算带陆曼曼去一趟京。   那时候陆曼曼已经四个月了,那个时候其实就算不检查,肉眼也能看得出来她跟普通孕妇有些不同,她四个月的肚子像别人五个月份的肚子。   老太太老爷子得知儿媳有可能怀了双胎的时候也是喜忧参半,最怕的还是生的时候会不会不好生,儿媳受罪不说,万一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所以在陆曼曼度过三个月的早孕时期,胃口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时候,一面想给她补充营养,一面又担心她体重上来。   还是陆曼曼问过香江那边的医生,让老太太根据医生的建议调整饮食结构,主要是避免高热量高脂肪高糖分的食物。   但陆曼曼她饿,肚子里好像无底洞,刚刚吃过没半个小时就又饿了,而且还馋,特别特别馋!   馋到哪个地步?   馋到有天晚上忽然梦到那年跟周严丰到首都去,在天福号吃了酱肘子,大半夜抱着周严丰胳膊啃了起来,啃着啃着哭哭啼啼起来,啃不动不说,怎么没有她从前吃过的那个味道?   周严丰大半夜被啃醒,坐起来把太太抱到怀里就见她闭着眼睛哭的伤心。   太太孕期情绪虽然在他时时安抚下比较稳定,但因为身体原因时不时也要崩溃一下。   肚子刚像吹气球一样大起来的时候,尽管他每晚睡前给她仔细地涂上护肤油,但肚皮还是长了纹,她拿小镜子照着看到的时候当时就哭了一场。   周严丰就怕她又陷入到难过的情绪里,赶紧把人叫醒,一面给她擦着眼泪一面问她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慰说老公在呢,不要怕。   陆曼曼说想吃酱肘子,天福号的酱肘子。   周严丰抬起手臂看了看,上面一排排太太啃的牙印,又好笑又心疼。   原本订火车票过两天就打算带她到首都做B超,见她想吃酱肘子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立马就答应她现在就去吃酱肘子!   随后起来大半夜给人打电话让重新订了火车票,给陆曼曼穿衣洗漱,给父母留了张纸条就带她登上去往首都的火车。   天福号还是头次大清早开门就迎来不远千里从羊城赶来吃酱肘子的客人。   看女客人长得娇娇美美还怀着孕,赶紧就把人迎进来请到座位上,然后送上了第一份还热乎乎的酱肘子。   天福号的酱肘子不用一滴酱油,那可都是用老汤慢煨出来的,一口咬下去香香咸咸肥而不腻。   陆曼曼在家里时老太太不敢给她吃那么多肉,主食换成筛得很精细的杂粮饭,喝粥也是搭配着血燕麦,小扁豆,肉类也是很清淡,清蒸鱼,水煮虾,鸡腿都是蒸出来的。   陆曼曼就想大口大口吃肉,进了天福号闻到后厨炖肉的味道就馋的咽口水,大肘子一上来就迫不及待拿筷子给嘴里夹了两大片。   腮帮子鼓鼓地嚼啊嚼,香的不得了。   但她长期吃饭少,胃不是那么大,也就这段时间胃口开了,吃啥啥香,但家里控制着少食多餐,胃也没有撑大多少,酱肘子大概有三斤左右,她吃二两左右就撑了。   可还馋人家的老汤猪蹄。   周严丰安慰着太太说中午还带她来吃,她这才心满意足地从餐馆出来。   周严丰过来时候就提前在宾馆里订好了房间,但怕她一下子吃太多肉积食了,随后带她到附近公园里转了转,见她打哈欠了,这才带回到宾馆里。   陆曼曼一整个上午都在补觉,中午一整眼又饿了,还惦记着她的老汤猪蹄。   周严丰又带她去吃老汤猪蹄,那个猪蹄红亮诱人,咸香软糯,咬一口就能从骨头上脱下来。   陆曼曼连着吃了两只,吃到嘴唇油亮油亮的,脸上都是满足。   周严丰摸摸她的肚子,拿手绢给她擦干净嘴巴,她大着肚子他也不敢带她到太热闹的地方,就又拖着她到公园里走一走,期间时不时给她喂喂水,看要不要吃个水果,带她看看这边的风景,看看那边的热闹,一直哄着带她在外面多逛一会儿。   头一天她高兴了也吃好了,第二天才带她到医院做B超。   B超片子出来医生说是双胎,还说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让陆曼曼好好养胎就可以了。   周严丰和陆曼曼过来做这个项目除了检查是不是双胎,最重要的也是看是否一切正常。   两人这下才放心了。   然后在医生各种叮嘱之后走出医院。   比起羊城陆曼曼更喜欢京城,她本来就是北方人,一回北方就感觉到处天空高远大地辽阔,心情十分舒畅。   周严丰又跟那边请假,带她在京城里多住了几天才回去。   两人刚回去,裴锦电话就追过来了,问来了京怎么不找她,怎么连半点消息都不透露出来?   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周严丰想跟太太过二人世界,他陪她不够,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过来打扰?   裴锦气到无语,后来还是抽时间来了一趟羊城,专门跑过来看陆曼曼。   再后来就到了陆曼曼生产的时候。   她快要生产的时候肚子已经圆鼓鼓的就像成熟的果实想要往下坠,站着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躺着更不舒服。   周严丰把太太的辛苦看在眼里,提前请了产假回家里陪伴太太。   每天在太太肚子上摸来摸去,拜托两个宝宝不要让妈妈太辛苦,每天晚上搂着太太给她找一个舒适些的姿势睡觉。   彼时陆曼曼那块荒地上的高档小区住宅快到了封顶,公司也在投新的项目。   周严丰已经不叫她出门了,公司有什么事就请秘书项目经理过来汇报,需要什么非要她亲自跑动的地方,他来给她跑,她工作这才协调过来。   十一月份底快到预产期,周严丰越发小心紧张地看照着太太。   一个清早陆曼曼刚刚醒来神色稍微有些古怪,就被他敏锐的发现了。   “怎么了?”   他凑过来问说。   陆曼曼表情实在好不起来,小声道,“……好像尿床了。”   周严丰神色变了变,掀开被子看了看,哪里尿床了,很大可能是羊水破了。   他赶紧找了老太太过来。   老太太哎呦一声破了破了要生了!   随后整个家里都忙乱了起来,陆曼曼还一脸懵的时候就被周严丰手脚麻利地脱去睡衣裤换上干净衣服,抱起就往楼下走。   老太太老爷子拿了大包小包待产用品,紧随其后。   楼下王太太和王副局长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周严丰来不及叫司机过来,叫王副局长给他开车。   周严丰抱着陆曼曼坐到后座,就一脸紧张地叫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告诉她他会陪着她生产,叫她千万不要害怕。   陆曼曼虽准备着这一刻,但真的到了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每个人忙乱的景象有点懵到了,一路上有些晕晕乎乎的,到了医院才有了点要生孩子的真实感。   也亏她平时注意着体重,周严丰除了照顾她身体和情绪之外,每天都哄着带她到院子里多走一走锻炼锻炼身体。   生产过程虽然辛苦但是很顺利。   早上去了医院,快到下午的时候陆曼曼就生了,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第222章 老婆辛苦了   陆曼曼生下小孩子的时候周严丰就在产房里,就在她身边。   之前周严丰就一直说陆曼曼生宝宝的时候他会陪着她,陆曼曼总以为是在产房外面的那个陪,后来问清楚他要进产房全程陪同,她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开心,反而很惊悚!   想想她血糊淋剌说不准又是屎又是尿,生孩子生到面目狰狞,表情变形,她穿扮整齐帅帅的老公还在一旁围观。   她会心理失衡的!   周严丰当时还说她哪里是心理失衡,她是包袱太重了。   陆曼曼就是有包袱啊,因为她是美女,从小美到大连一根头发丝都精致的美女,虽说和周严丰是夫妻,但平时她要是在盥洗室里蹲厕所,周严丰还想跑进去刷牙,她能拎住他爆打一顿。   她哪怕怀孕大着肚子,每天都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就是那个大肚子,院里谁见了都说她的大肚子比别人的又精干又好看。   有包袱怎么了,还不让美女有个包袱啦?   周严丰很无奈,左右劝说不过就也耍了一回横,说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要陪在她身边,不叫他陪着他怎么放心得下来?   陆曼曼小嘴一瘪,好哇,你会凶人了,你拽,你牛,你厉害,行了吧!   扭过身子就不理他了。   周严丰就彻底没脾气了,趴过来低声下气的叫乖乖叫甜甜叫小曼儿,老公这个错了那个错了,老公千错万错,但你不要不理我。   总之后来就放弃了陪产。   但当这一天到来,眼看陆曼曼一脸紧张无助地被推进产房,他就没办法只站在外面等待着了,当下就跟院方申请了陪产。   陆曼曼正在里面哭兮兮的时候,泪眼朦胧的就看到了她老公的身影,心里那个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周严丰过来站在床头俯下身搂住她,握着她的手安慰说不怕不怕,老公在。   按道理医院是不愿意叫亲属陪产的,亲属只要陪在身边,产妇心理有了依赖,怕疼就不肯配合助产医生了。   周严丰却是很会安抚陆曼曼,知道陆曼曼不肯叫他看到生孩子的场面,他就一眼都没朝那边看,脸都没有往过侧一下,始终低着头握着陆曼曼的手给她各种加油鼓劲。   医生说呼呼气,他就赶紧告诉陆曼曼要呼气了,医生说攒点力气,他就赶紧安慰陆曼曼快了快了,咱们一鼓作气就快要生出来了!   陆曼曼最终在这样的节奏带动下,头一个娃顺顺当当出来了,第一个出来,第二个就更顺利了!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对龙凤胎!”   护士在那边高兴道。   很快随着啪啪几声拍屁股的声音,产房里响起了两个婴儿响亮的哭声。   周严丰当时眼睛就湿润了。   护士们给小宝宝清洁过后抱着两个宝宝过来给周严丰看,周严丰叫她们凑近一点给他太太一起看。   陆曼曼看一眼就扭开了脸。   周严丰摸不清她心思,就赶紧叫护士把孩子抱开,抱给外面的爷爷奶奶,然后在产房里继续陪伴着陆曼曼。   “感觉怎么样了?”   他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陆曼曼闭着眼睛都没动静。   周严丰是真的吓坏了,还是医生过来说他太太睡着了,让她先睡睡再送到病房吧。   周严丰这才意识到她已经累到脱力了,他就在她身边守着她,将她浸着湿汗的长发往旁边拢了拢,拿出手帕给她都擦干净了,看她一张小脸没有什么血色,嘴唇都泛着一些白,心疼的简直不行。   陆曼曼睡了一个钟头才醒来,醒来就发现她还在产房里,只不过医生护士都走了,她身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手被周严丰牵着放在他脸上,他在一旁陪着她,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没有跑过去找孩子,还在她身边守着,算他有良心。   陆曼曼脸上露出笑。   只不过笑的很虚弱就是了。   周严丰在她醒来眼里就有了亮光,低下头亲了亲她小嘴就问她渴不渴,饿不饿?   陆曼曼还没感觉饿,但他一说渴,她就感觉好渴,大概跟体力消耗大,又出了很多汗有关。   她下意识的爬起来想要喝水。   周严丰给她带了温热的淡盐水,正要拎起保温瓶的时候,余光看到她怎么爬起来了?   他心里一紧,伸出手就捞住了她。   陆曼曼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严丰心有余悸的告诉她,她现在浑身脱力很容易晕倒,万一从上面栽下来怎么办?   其实陆曼曼都已经睡了一个钟头了,就其实也还好了。   周严丰却是很紧张,一边搂着她给她慢慢喂水,一边叮嘱道,“想要什么跟老公要,想做什么也都跟老公说,你乖乖的不要动。”   陆曼曼一边喝水一边嗯嗯地答应他。   喝完水陆曼曼重新躺回去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有精神。   周严丰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天,主要是想知道她感受怎么样。   陆曼曼什么感受,他陪了全程他又不是没看到!   陆曼曼就给他翻了个白眼。   周严丰看她是真的有精神了,还给他翻白眼呢。   但他还是很想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下巴在她手心蹭了蹭,很委婉的问她是不是不太喜欢?   陆曼曼纳闷什么不太喜欢?   周严丰说小孩子。   提醒她,她当时看了一眼就扭过脸了。   陆曼曼面目都要扭曲了,她老公真是哪哪都好,但就是太爱抓细节了!   她哪有,她是精疲力尽太累了好不好,但如果说不喜欢其实多少也有点,她生的时候要死要活不都是那两个小崽崽折磨的吗,他们那么可劲地折磨她,她能有个好脸色才怪。   说实话,她生完孩子终于卸货了,心里的轻松感都要比看到两个小崽崽时的喜悦感要多很多。   周严丰听她小嘴叭叭地吐槽着,唇角忍不住勾出笑来,又凑过去在她温热的脖颈里亲昵地埋了埋。   搂住她说,“老婆,辛苦了。”   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他搂住陆曼曼脸上都是感激和深情,还有着对她深深的眷恋。 第223章 好窘   陆曼曼低头看他一眼,看他很是依赖的样子,就感觉他在外面大丈夫一枚,到了妻子身边有些时候真的好小孩子气。   她抬起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跟崽崽们呀!”   周严丰仰起头亲了亲她下巴,脉脉地看着她嗯了一声说,“以后我当牛做马都把你们娘仨照顾和保护好了。”   老太太老爷子已经分别抱着两个崽崽回到了病房里,王太太王副局长,还有大院里的秦太太,秦雪花刘珍珠,以及平时跟周严丰和陆曼曼交好的人都迫不及待赶过来了,一看陆曼曼生下两个崽崽,就都围了过来。   老太太欣喜道,“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对龙凤胎,男孩四斤,女孩四斤五两……”   她还没来得及炫耀更多,其他人就你一嘴我一嘴地嚷嚷道,“别的小孩子刚出生长得皱巴巴的,还是曼曼会生,看看这两宝贝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长得可真俊!”   “哎呀看看这皮肤红红的,听说这会儿皮肤越红就代表越白,两宝宝肯定跟他们妈妈一样是白皮肤!”   “看看这头发和眉毛可一点不少!”   众人都说两个宝宝都好可爱,尤其看到两个宝宝在爷爷奶奶怀里小身子蠕动着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就更稀罕的不行了。   还是王太太和王副局长请其他人看看就先回去,改天再过来吧。   孩子们刚出生还没喝奶呢,孩子们的妈妈很快就要从产房里出来了,都需要清净,都需要休息呢。   众人这才陆续散去。   王太太叫王副局长也回去,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不太好。   王副局长临走前叫王太太好好替周局长看好孩子们,虽说这里是军区医院,但两个宝宝长得这么招人稀罕,万一就碰到那种胆大心黑的呢。   王太太觉得也是,还专门跟老太太老爷子都交待了,叫大家都多长点心眼。   老太太老爷子连连称是,很快就欣喜之外也多了几分警惕。   就是宝宝们饿了,一个个嗷嗷待哺,老太太赶紧把事先带来的奶粉给冲好了,一个个的喂。   女宝出生比男宝重一些,吃东西也比男宝厉害,咕嘟咕嘟一会儿就把奶奶冲的那截奶粉喝完了,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男宝是一边吃一边睡,吃到一半睡着了。   老爷子说那是不是要放到婴儿小床上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睡觉觉了?   老太太和王太太都说等等,再等等。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就又是尿尿又是拉臭臭了。   老太太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这代表两个宝宝再健康不过了。   但等安顿两个宝宝躺到婴儿小床上了,他们的儿媳怎么还没回来?   这就要怪周严丰了,还在陆曼曼身边腻歪着呢。   直到老太太跑过去找儿媳,他才找了一辆轮椅把太太推回病房,然后又小心翼翼抱起来抱到病床上。   老太太和老爷子都过来关心陆曼曼,又让陆曼曼看小床上的宝宝们,说宝宝们有多可爱有多乖,刚才吃了多少奶,又拉了多少臭臭。   老爷子在一旁很耍宝的说陆曼曼给他们家立功了,以前她在家里竖着走,以后尽管横着走!   陆曼曼被逗得哈哈大笑。   老太太还没被喜悦完全冲昏头脑,还记挂着陆曼曼过一会儿就该吃饭了,就赶紧先回去给她做饭了。   傍晚过来先给陆曼曼吃了糖水鸡蛋,又给她喝老母鸡汤,想让她下奶。   宝宝们醒来哇哇哭的时候,就把女宝抱过来让陆曼曼试着喂一喂。   陆曼曼虽然做好产后哺乳宝宝们的心理准备,还跟周严丰看了一些国外的育儿书,但真到了这时候别说喂小孩子,小孩子软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她抱都不知道怎么抱。   还是在老太太和王太太一起协助下才把宝宝抱到了怀里。   然后就是喂奶了。   老太太手伸到她衣襟那里,陆曼曼就嗯的一声往后缩了缩。   王太太笑,“到底是小媳妇,害羞了。”   陆曼曼是真的好窘。   她自从穿过来都没到大澡堂洗过澡,虽然在周严丰面前毫无顾忌露身子,可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露过,即便大家都是女人也感觉前所未有的窘迫。   她也是这时候才回味过来,为什么好多已婚妇女们唠嗑的时候荤素不忌了,这是啥都经历过了呀,还有啥好忌讳的。   老爷子倒是之前就出去避嫌了,房里周严丰还在。   周严丰一看他家曼曼好害羞,就过来说他来。   老太太和王太太笑到不行。   老太太都很难得的打趣了儿子两句,“你来?你知道怎么给孩子喂到嘴里啊?”   周严丰耳根都红了,但还是当仁不让地坐过来,一只手圈到陆曼曼身后,然后一边用被子稍微遮着点,一边给她把衣服慢慢地卷起来。   王太太看着又想笑。   还是老太太生怕臊坏了儿子儿媳,叫她背过身去。   然后老太太这才亲自教陆曼曼怎么给小孩子喂。   结果这才刚刚喂上,不知道是不是宝宝劲太大,陆曼曼疼的不要不要。   老太太和王太太都说忍忍就好了,都要有这么一遭的,等吸开了就好了。   陆曼曼疼的眼眶里都有了泪花。   周严丰自然是心疼她,叫老太太换了男宝过来。   男宝过来还好了一些,原来是女宝劲太大了。   可即便如此陆曼曼还是疼,好像针扎一样的疼。   自家儿媳是个娇娇,老太太一直以来是看在眼里的,眼见她是真的疼,可怜巴巴的都不知道怎么诉苦,终归是于心不忍,但不喂不行啊,一直堵着她自己也会难受。   还是王太太出了主意,对着周严丰抬了抬下巴促狭道,“这不就有现成的吗,让爸爸的吸开不就行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随后就叫王太太一起离开床边,跟她看着宝宝们,让周严丰赶紧的。   周严丰又是闹了个大红脸。   陆曼曼脸上都红扑扑的。   王太太在一旁跟老太太挤眉弄眼,别看周严丰年龄不小了,跟曼曼小夫妻就是小夫妻,看看有多逗! 第224章 大结局(一)   周严丰和陆曼曼这对新手爸爸妈妈越发窘了,但没得办法,宝宝们还嗷嗷待哺着呢。   周严丰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他一方面极力的想创造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一方面考虑到太太刚刚生产完久坐不好,首先扶着陆曼曼躺下了。   陆曼曼枕在枕头上脸红扑扑地忍着笑看他还要怎么样。   周严丰在床边站了站,过来把她身子侧过去,摆成了背对着老太太和王太太的那边。   陆曼曼眨巴了眨巴眼睛扭头再看他时,见他淡定地端起水杯在漱口。   嗯,还知道清洁口腔。   不得不说他是个细节控。   陆曼曼又忍笑。   再等了等,见他从床那边绕过来了,只不过手里端着个盆。   陆曼曼在盆上盯了两秒,懂了,这是还要给她也清洁一下。   果然就见他过来后把盆放下,拎起干净毛巾在温热的水里摆了摆拧干,然后弯下腰撩起她衣襟,覆了上来。   等到擦洗干净了,他貌似无意地朝老太太和王太太那边看过一眼,仿佛见她们专心于婴儿话题,这才放心地曲起一条腿跪到床上,然后俯下身埋了过来。   周严丰埋过来的时候跟陆曼曼有短暂的视线交汇,陆曼曼就见这位新手爸爸眼里流露着又是羞涩又是安抚的情感。   埋过来后,那手掌也伸到被子里来,轻轻地揽到了她腰上。   陆曼曼心里一动,伸手抱住了他脑袋,摸着他的头就像摸着小宝宝一样轻柔。   “乖哦,吃哦。”   她低声逗着他。   周严丰在她腰上轻轻掐一把,警告她老实一点。   陆曼曼又忍不住想笑,但很快双颊绯红地笑不出来了,这人怎么跟前戏似的,嘴巴不老实就算了,手也捏来捏去。   天地良心,周严丰只是怕她疼,想叫她好受一些。   总之持续了半个来钟头,两边都好了。   只是周严丰和陆曼曼都脸上红红的像是热的冒汗。   老太太和王太太这次好心地并没有揶揄二人,趁着宝宝们还醒着,赶快抱着宝宝们过来吃奶。   陆曼曼还是太累了,喂过孩子就睡去了。   老爷子在家里也没闲着,过来送过两回东西,还跟王副局长送过来一张以前的行军帆布折叠床,方便陪房的几人晚上有个睡处。   晚上老太太和王太太哄宝宝们睡觉之后睡了那张床,周严丰则跟陆曼曼挤一挤。   陆曼曼半夜偶尔醒来的时候,见周严丰也没上床睡,他要么坐在床边拿着暖水袋给她暖肚子,要么就是在宝宝们半夜醒来的时候,跟老太太一起忙着换尿布,抱过来喂奶。   陆曼曼叫他躺下来睡会儿,他也不肯,说他一点不累,不仅不累,还精神百倍。   反过来关心她肚子感觉好点没有,她冷不冷,渴不渴,想不想上厕所。   陆曼曼拉着他的手,把脸埋到了他大大的温热干燥的手掌里,就很安心,真的很安心。   她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样完全的安心。   而周严丰给予的这种安心持续且稳定。   陆曼曼后来顺利度过月子期,一面恢复身材一面回到办事处投入到新的项目,周严丰不仅仅在她工作上遇到困难和问题时,给与她指导和鼓励,把家里也安排的妥妥帖帖。   他爱孩子们,每天工作之外就要陪伴在孩子们身边,太太是他的小甜甜,小曼儿,两个孩子同样是他的心肝。   两个孩子取名取自“呦呦鹿鸣”,通常用来表达夫妻和谐美满,女宝叫周呦呦,男宝叫周鹿鸣。   周严丰在家里却从来不叫孩子们名字,他叫女儿小甜心,叫儿子靓仔。   在儿女面前完全是个爸爸奴。   常常把孩子们抱到脖子上,陆曼曼回家来他还兴冲冲的说哪个宝贝今天给他脖子上拉尿了。   做爸爸做的相当上瘾。   陆曼曼新项目每天工作十分繁忙,但他疼爱儿女的同时,也特别注重培养孩子们和妈妈的感情。   孩子们最先开口叫的是妈妈。   陆曼曼有次回家,周严丰过来牵住她的手就带到孩子们房间里,周严丰手指拨弄着两个宝宝,“看看谁回来了?”   陆曼曼没一会儿就听到两个宝扑腾着小胳膊发出妈妈的音节。   陆曼曼当时心脏一瞬间被击中,欣喜激动溢于言表,后来回头想想就知道是周严丰平日里反复引导的成果。   他没有说因为他陪伴孩子们多,就要把功劳全部占去,而是时时刻刻肯定和维护着她这个做妈妈的地位。   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陆曼曼此后越发敬他爱他,陆曼曼知道她丈夫还在做一件事,他穿到过后世,他学习和掌握到很多东西,他在把那些东西整理成论文上交给国家。   有次裴锦打电话悄悄告诉陆曼曼,她从家里听说了,上面现在对周严丰十分重视,觉得他在羊城那边大材小用,想破格越过陆曼曼外资身份将他提拔上去。   但是被周严丰拒绝了。   陆曼曼很不解,回到家里跟周严丰一起哄孩子们睡觉之后,就问他原因。   他当时搂着她,说再等等。   说孩子们头几年很关键,他想尽可能的多多陪伴,而且他的妻子这个时候在事业的上升期,他当初既然选择成全他的妻子,现在就应该把支持妻子和看照孩子们当做重心。   他说他现在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感觉很温馨很美好又很幸福。   陆曼曼搂着他温柔地亲吻他,再多给他一点幸福。   但她丈夫是天上的雄鹰,注定应该翱翔于天际,实现伟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又怎能叫他长期地陷在小小的家庭里。   后来那两年她除了做新项目,频繁地往返于内地和香江,孩子们三岁送到托班那年,羊城的陆氏办事处撤去,同一时间一家由内地国营服装厂在香江开办的贸易公司以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入股,悄无声息地在羊城创立起一家半国营性质的投资集团。   那晚陆曼曼回来的比较晚,老太太老爷子和保姆阿姨都睡下了,家里很安静,只她和周严丰的卧室房门底下泄露出一缕昏黄的灯光。   陆曼曼轻轻推开门,就见周严丰后背垫着两个枕头在床上半躺着,怀里一左一右,两个宝趴在他胸膛上睡得正熟。   他脑袋歪在一边睡得也很熟,只不过两条手臂始终牢牢地圈着宝宝们,不叫他们从自己怀里掉下去。   陆曼曼目光从他闭着眼,那张依旧清冷俊逸的面庞滑过,又从两个宝舒适香甜的睡姿上滑过。   估计他哄孩子不小心一起跟着睡着了,老太太和保姆阿姨看他跟宝宝们睡的香甜,这才没有把宝宝们抱开。   陆曼曼此时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也是心里一片柔软,但免得她丈夫太过辛苦,很快过来轻手轻脚地试图把宝宝们抱开。   结果她过来刚有动作,周严丰就醒了。   “回来了?”   他嗓音沙哑地询问道。   陆曼曼看他还是被惊醒了,心疼地凑过去亲了亲他嘴唇,然后伸手搂住一个宝宝,将他一条手臂拿开,将宝宝抱起抱到婴儿床上。   再去抱另一个宝宝的时候,周严丰已经抱着宝宝下地了。   陆曼曼忙道,“我来。”   她接过宝宝放到另一个婴儿床里,一边说叫周严丰躺回去早点歇息。   刚要起身,腰就被周严丰从后面抱住了。   他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到她后背问亲爱的吃过饭没有,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很忙很累,还说要帮她洗澡。   陆曼曼转过身来搂住他,见他分明睡眼惺忪的打瞌睡。   他工作回来家里照顾宝宝们很辛苦,他是模范丈夫也是模范爸爸,又是个细节控,照顾宝宝们相当细致入微,那是很耗费心神和力气的一件事。   陆曼曼不忙的时候也学着像他那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宝宝们,但虽说他们的两个宝宝随着长开,在长相上完美的继承了他们夫妻两个的好基因,都是长着白嫩嫩的皮肤,黑溜溜的大眼睛,粉嫩的小嘴,超级超级的可爱。   尤其每次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发出那种很萌很萌的声音,简直叫人心都化了。 第225章 大结局(二)   但再萌的崽崽也没法生活自理。   他们会拉会尿,会哭会闹,一会儿需要抱需要哄,一会儿需要喂奶需要换尿布。   陆曼曼学着周严丰那么细致入微的照顾过他们一次后,就发现肩也疼背也疼,两条手臂又困到不行,总之照顾完宝宝们可以说什么都不想干了。   说实话陆曼曼比起带宝宝,更愿意出去工作,工作就是再忙再累,也感觉没有带宝宝们磨人。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家里明明有着宝宝,好多男的下班宁可在办公室里磨蹭,也不愿意早点回家了。   分明就是想逃脱照顾宝宝的责任。   陆曼曼倒不会逃脱这份责任,她不忙的时候也全心全力地投入到带宝宝当中,但她不忙的时候通常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周严丰和老太太老爷子以及保姆阿姨来带,而且周严丰总是不想劳累到她,绝大多数时候他把宝宝们哄好了才交到她手里,叫她尽情享受和宝宝们的欢乐互动时光。   他天下第一好,天下第一体贴,这时候都累到打瞌睡了,还想着给她洗澡呢。   陆曼曼搂住他,亲亲他的面颊和耳朵,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叫他不必了,然后把他推到床上去,叫他快点去睡。   周严丰双眼困顿地看她一眼,冲她笑了笑才闭住眼睛。   陆曼曼洗过澡擦干头发回到房间时,看他已经睡的很熟了,可当她躺到床上,他就翻身过来抱住了她,迷迷糊糊的说孩子妈妈身上好香,好软,问孩子妈妈今天有没有想她老公?   陆曼曼摸摸他的脸好笑不已,“你这到底是清醒着呢,还是睡迷糊了?”   周严丰睁了睁眼说想跟她说说话。   陆曼曼之前发现自从有两个宝宝之后,他看着把更多心思转移到了宝宝们身上,然而事实上越发黏她了。   对就是黏,每天工作间隙里也要给她打电话,见到她就有很多话,其实说的无非是家里家外一些小事,但他倾诉欲就是很强烈,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绵绵爱意。   陆曼曼当然也爱他,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爱,但发现怎么都赶不及他的汹涌浓烈和绵长,他就是很爱她,很爱很爱的那种,跟她多说一句话都由内自外的发出愉悦的那种。   每一晚都要与她搂着睡,呼吸也要缠绵在一起。   陆曼曼彼时看他就是想睡的紧也想跟她说说话,很快就满足了他这个小小的愿望。   她起来开了一盏小灯,然后从包包里拿出那份原本就要给他看的文件,递到他眼前。   周严丰看她起来又是开灯又是下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的也坐起来,文件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看清,手在半空里抓了两下才接住。   他总以为是太太项目上的文件叫他帮忙过目一下,按了按困顿的眼睛这才仔细看去。   随着往后翻,他双眼变得越来越清明,脸上表情也从严肃到动容。   陆曼曼靠过来摸了摸他的胸膛道,“你应该专注自己的工作了。”   这是一份投资集团的资料,上面写明投资集团由陆曼曼和天庆市服装厂分别持股百分之五十和四十九创立集团,集团从事哪些行业等等,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半国营性质集团。   陆曼曼告诉周严丰,她已经从香江的陆氏企业正式退出,即将担任这家投资集团的董事长。   周严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太太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升职让道,为了让他即便升职也不会因为她外资身份让人说道。   但这里面阻力重重,不说她怎么放弃外资身份带来的各种优惠政策,不说到手的资产缩了水,就说这件事不是单单靠她自己意愿就可以达成的,首先陆老先生怎么可能同意她从陆氏退出?   陆曼曼都给他详细说了,她舅舅把陆氏留给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叫她成为她姐姐的靠山,可是即便她不做这个陆氏继承人,难道就不管她姐姐了吗,她姐姐现如今生活幸福安定,跟她姐夫对企业利益没有多大追求,就单单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退一万步说将来哪天跟她姐夫出现矛盾,婚姻破裂,她大可以把人接过来在内地生活,会帮她姐姐争夺孩子们的抚养权,会妥善安排他们的将来。   她这些年给陆氏做出的付出有目共睹,将资产也翻了一番,现在要出来自己做,只要态度坚决,她舅舅没道理阻拦。   陆曼曼嘴上说的轻松,但其实遇到的阻力还是很大,她做了很多工作才说服了舅舅,不过她也没想到舅舅做出一个令她都很吃惊的举动。   舅舅将企业分立了。   换句话说分家,香江的总部留给黄世叔一家,陆曼香还是其中百分之十的股份,另分给养子百分之五。   其他不动产原来的分配不变。   陆氏旗下的那家地产公司则给了陆曼曼。   这个分配算是皆大欢喜。   陆曼曼之后的一个月里完成业务切割,资产梳理,然后将地产公司做空换成资金,联合之前扶持徐厂长在香江开办的那家外贸公司共同创办了这家半国营性质的投资集团。   周严丰怔了好久才丢开那份文件将他太太抱住了。   他怎么会不渴望升职,虽说拒绝过上面的升职提议,也是想近几年专心照顾家里,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想等来他太太打心底里的支持和应允。   今天她破开重重阻力带着既定的结果用实质性的行动回答了他。   周严丰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晕了,抱着陆曼曼怎么都不愿松开。   陆曼曼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手指握成拳抵到他唇边要采访一下他。   “周先生,您现在什么感受?”   周严丰道,“很出乎意料,很感动。”   陆曼曼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话想跟太太说?”   周严丰说谢谢太太的鼎力支持,他爱她。   周严丰到京工作的调令那之后很快就下来了。   那天汽车在外面等他。   他穿上新的制式衬衣,新的熨烫的挺括的毛料军装,陆曼曼将钉缀铜包皮铝制的扣子一粒粒帮他扣好,再给他一丝不苟的戴好肩章和领花,最后戴好军帽。   她退后半步欣赏了欣赏,嗯,她老公简直帅呆了。   陆曼曼虽然知道答案,但在他临走前还是问他说,距离上次原本的高升足足跨越了五年时间,他有没有后悔过。   呦呦和鹿鸣分别在爷爷和奶奶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爸爸,虽然不知道爸爸要去做什么,但爸爸这身装扮显然引来他们强烈的好奇心,都挥舞着小胳膊一个劲地叫爸爸,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好帅,爸爸,要抱抱。   周严丰回过身抱抱一双儿女,叮嘱他们在家里听爷爷奶奶和妈妈的话,又过来抱住了陆曼曼。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没有,他从来没有过后悔,他真高兴,真的好高兴,五年算什么,他今天事业有成,儿女双全,身旁有他最最亲爱的太太陪伴,人生圆满莫过如此。   陆曼曼送他出来,在搂着一双儿女让宝宝们跟爸爸挥手告别,在周严丰站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整装出发,即将开启新的征程,回首眼里闪烁着温柔的细碎的光,也跟他们做告别的时候,她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的圆满。   彼此成长,相互成全,彼此扶持,相伴终身。   从相遇相知相恋相爱到相守,他是她最大的幸运,她跟他挥手,老公,加油! 第226章 番一   陆曼曼生完小孩子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就看怎么坐好这个月子了。   老太太老爷子的意思自然是要大鱼大肉给她好好补起来,而且两个宝呢,吃好喝好才能奶好孩子不是。   还要给她头上裹头巾,身上棉被毛毯捂得严严实实不能见一点风。   还有月子期间不说洗澡洗头发了,刷牙用纱布沾着盐擦一擦就好了,可不敢刷,不然等老了牙就掉没了。   陆曼曼上辈子虽然没生过孩子,没有任何坐月子的经验,但她好歹是个现代人,三天不洗头不洗澡就能让她炸毛了,还不能刷牙?信不信她离家出走给他们看!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但也证明两代人思想理念大不同,不过家里并没有因此发生大的冲突,是因为周严丰早就想到这个了。   周严丰是在太太孕期要调整饮食结构,老太太老爷子理解不了什么叫高脂肪高热量高糖分食物的时候,意识到传统经验和现代理念必然会发生一次大的碰撞。   于是他在陆曼曼生产前,就把家里每个成员召集在一起,针对太太产后恢复和坐月子进行了一次深入探讨。   不得不说他高瞻远瞩,就是这次探讨才让每个人发现双方分歧好大。   老太太老爷子是要这样那样,陆曼曼是不要这样那样。   周严丰并不着急站队,他把所有有争议的地方记录下来,然后一条一条抓出来跟父母以及太太探讨着解决。   就裹着头巾,棉被毛毯捂得严严实实这一条,老太太老爷子就怕陆曼曼着凉感冒,一定要做好保暖。   陆曼曼觉得这要是在北方大冬天家里没有暖气的情况下也就算了,羊城全年气温温度适宜,这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她捂那么严实出汗多,很大概率要捂出什么产褥疾病。   这点周严丰站陆曼曼,觉得还是要从室温和个人体质多方面因素出发,而且家里住房条件还算不错,安的玻璃窗也不会叫她吹到风。   接下来说到不能洗澡洗头,陆曼曼就更有话说了,那是因为以前整体生活条件不好,家里四处漏风不说,还没有洗澡条件,可他们家不仅有住房条件,还有洗澡条件,不管洗澡洗头,洗完注意好保暖就完全可以了。   老太太老爷子就很为难,虽说感觉儿媳说的也有道理,但万一受风受凉留下病根这可事关一辈子!   周严丰也怕万一,最后在父母和太太争论不休的时候提出来头一个礼拜给太太擦身……   陆曼曼一眼瞪了过去。   周严丰改口说,他会争取帮太太做好保暖工作,就月子期间保持卫生也很重要。   他是那么说的,但等陆曼曼生产完出院回到家里的头两天,还是左哄右哄地帮陆曼曼擦身,等到第三天实在拦不住了,才由着陆曼曼到浴室里洗的澡,当时为了她的保暖问题没少紧张。   不过事后也证明陆曼曼的说法是有科学性的,她当时产褥期一直在排恶露,因为卫生保持的好,每天身上清清爽爽后来恢复的也快。   然后说到刷牙问题,老太太说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的有人月子里把牙齿刷掉的!   陆曼曼也想不通为什么,但要她一个月不刷牙,光靠纱布沾盐擦一擦,她是真受不了。   周严丰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加上很多人营养不足导致骨质疏松牙齿松动,才出现了那种情况。   他太太不存在营养不良的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严丰后来把牙刷上的尼龙硬毛手动揉的很软,揉成类似后世的软毛牙刷,起码防止太硬刷的牙龈出血,也叫太太注意着不要太使劲。   最后一个就是饮食问题了。   陆曼曼是很想在补充营养的同时,还能尽快的恢复身材,她咨询过香江那边的产科医生和营养师,营养不良才需要大补,营养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再大鱼大肉,身材非得像气球一样吹起来。   陆曼曼对产后饮食跟孕期要求一样,就是饮食结构一定要合理。   老太太原本还想天天给她炖猪蹄呢,她不要不要不要!   理由很充足,那么吃很有可能堵奶!   老太太和老爷子都看向周严丰,指望他劝劝媳妇,但当他犹豫着刚刚动了动嘴唇,他们就都转开眼了,看他管什么用,那是个拉偏架的!   不过周严丰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立场的拉偏架,他跟陆曼曼相处这么多年,太清楚陆曼曼认定什么就是什么。   他不能跟她唱反调。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别人好心,这事还有的磨。   周严丰晚上跟她回到房间就把她抱到怀里哄来哄去,又是亲亲又是逗她开心又是好话说了一箩筐。   他学的可会磨人了。   陆曼曼最终被他的磨人功夫打败了,答应说多吃点营养的,但一定不能太过了。   陆曼曼原本打算头一个星期多吃青菜,每顿吃那么两块排骨,后来奶蛋瘦肉,燕窝阿胶海参人参都没少吃。   原定两个月瘦回来,后来第三个月才瘦回来。   不过身体倒是恢复棒棒的,加上后来每天一两个小时坚持使用束缚带盆骨带,小蛮腰也回来了,就只是因为哺乳,罩杯涨了不少。   身上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妈味。   周严丰反而特别喜欢,说她皮肤比从前还要细腻有光泽,陆曼曼觉得他想表达的大概是她有丰润的感觉了,只不过一说丰润容易让人联想到肥胖,他不敢那么说罢了!   他爱好也是十分怪异,每晚都要摸她肚子肉,爱不释手的那种摸来摸去。   陆曼曼很讨厌他那种行为,因为那块皮肉松了,软塌塌的她自己都不愿意碰。   每次周严丰伸手过来,她都要拍开,但没一会儿他就又伸手过来了,说就是软塌塌的才好摸,而且每每摸到就能联想到他们的小孩子从这里孕育出来,他心底就有一种也软塌塌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仅喜欢摸,还总喜欢把脸埋过去。   陆曼曼被他黏黏糊糊的受不了,差点跟他分房睡了,他才有所收敛。   但他很快就寻找到了新的目标,又对她涨了罩杯的地方下手了。   总要捏一捏揉一揉埋一埋闻一闻,还是说好摸,说心里这个感觉那个感觉,然后手上没完没了。   陆曼曼那时候进入到贤者模式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后知后觉才明白了,冠冕堂皇的扯什么这个感觉那个感觉,分明是憋的泰迪上身了! 第227章 番二   陆曼曼好心给他来了一次。   但他这个人一直憋着还好,不能开荤,一开荤就食髓知味了。   那之后陆曼曼全身上下都成了他手里的面团,他跟饿狼似的,给她洗完脚也要捉着她脚丫咬两口。   陆曼曼跟王太太唠嗑的时候没忍住吐槽了两句。   王太太笑嘻嘻的说她这个小媳妇现在就偷着乐吧,等她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龄,赶上某人岁数上来力不从心交不上公粮了,她哭都来不及呢!   这话可把陆曼曼唬住了,回头就跟周严丰说叫他悠着点,将来他照顾不到她,有的是人替他照顾媳妇!   周严丰脸都绿了,过来照着她屁股上重重地来了两下,警告她说话注意点!   陆曼曼都被那响亮的啪啪声打懵了,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光听见响,没一点感觉呢?   摸摸屁股寻思怎么回事,就被周严丰捏住下巴凶巴巴地告知她嫁过来的是地主家,他就是七老八十余粮也多的是,准保她使劲吃,吃到撑!   陆曼曼自知理亏,哪敢说什么呀,委屈吧啦地哦。   还是摸不清他刚才是不是打她了。   周严丰才不会告诉她,他刚才打的是自己手背,故意那么大声就是要先吓唬住她。   小媳妇不听话,爬他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敢质疑他,可不得狠狠吓唬两下!   但到晚上就又搂着小媳妇亲亲揉揉,被人家嫌烦踹了两脚,还又死皮赖脸贴上去,想跟人家亲热的不行。   陆曼曼坐月子坐了一个多月回到办事处正式开始工作。   她身材恢复的好,加上孕期产后家里人伺候的好,每天都是心情舒畅地度过来的,任谁见到她都说她比从前还神采奕奕,光芒四射。   活脱脱的辣妈一枚。   不过到底生育过两个孩子,刚刚出了月子活动量稍微大一点,自己都感觉虚。   她回来跟周严丰一说,周严丰就不敢掉以轻心,每天车接车送不说,一有时间就往办事处跑,拜托其他人照顾着些他太太,他自己也是尽可能的帮她分担一些工作。   孩子们满月酒没有大办。   周严丰跟陆曼曼商量,想再等到她身体恢复的更好一些,也等到宝宝们长大一点点,然后好好地办一场百日宴。   陆曼曼自从跟他结婚,因为他工作性质就避免那种大操大办,免得被人说铺张浪费什么的,就连两人结婚都没有在酒店补办过,当然那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陆曼曼是穿过来的,不管之前结婚结的有多仓促,都不好请亲戚朋友们再来闹一场婚礼。   所以仪式感这个东西她是不期待了,就准备还是像之前她结婚那样,给宝宝们穿上各种各样漂亮衣服,多拍一点照片留念。   但没想到周严丰是真的要大办。   要在羊城最大最豪华的锦江酒店办宴,请很多很多宾客,还要请人全程录像。   说当初没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已经叫她很委屈,不能再委屈了孩子们。   陆曼曼说他就不怕别人说啊?   周严丰无所谓了,别人怎么说都不能影响他过日子,而且现在谁不知道他太太是出了名的女富豪,办个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陆曼曼就喜欢他这思想觉悟,随后就把锦江整栋楼包下来,然后定好时间打电话发出邀请通知。   那天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有老太太老爷子这边的亲戚和老战友,有周严丰的领导同僚和从前的朋友战友同学,陆曼曼这边也有很多人。   徐厂长蔡洲蔡晓芬从天庆市赶过来,她姐姐姐夫带着宝宝从香江赶过来,她舅舅身体还是不大好,想过来力不从心,但给宝宝们备上了厚礼,除了那些小金镯子长命锁还有玉啊小算盘什么的,还包着厚厚的现金,此外承诺陆曼曼建的楼房开盘,要分别给宝宝们买套房。   李知芳和她丈夫因为在本地,提前就过来帮忙了。   裴锦裴望津和裴母也来了。   裴母是带着丈夫嘱托为了两家情义,也过来看看陆曼曼这个干女儿和一对干外孙干外孙女。   裴望津带着太太,他太太是那种精明能干又泼辣爽朗的小辣椒,逢人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跟谁都能说得上两句话,十分活泼。   裴望津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裴锦是带着黄宝驹过来的,裴锦那时候把黄宝驹拐到了京城,每天带他跟一帮狐朋狗友这里玩那里玩儿,黄宝驹很快就喜欢上京城的生活,而且对京城传统文化有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专门在那边开了工作室收集整理研究那些东西,平时主要做一些外国人的生意,靠着忽悠赚了外国人不少钱。   裴锦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他性格里的包容性很强,两人又同样爱玩儿,常常形影不离待在一块,相处久了关系就有些不清不楚了。   裴父裴母催着两人结婚赶紧确定下来。   黄世叔那边也催黄宝驹不要玩弄了人家女孩子感情,要用婚姻给份保障。   黄宝驹多少是有些稀里糊涂,后来也琢磨出来是被拐了,但他到底是男人,在感情方面应该主动才对,过完年就跟裴锦求婚了。   裴锦反而不肯跟他结婚。   裴锦过了年轻时候,越来越对婚姻没有多大期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感兴趣的弟弟,两人还能玩到一起,她希望这种关系保持的长久一些,至于将来,将来双方都有强烈的结婚意愿那就结婚,如果没有,也腻了,那就分开。   黄宝驹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但也确定她是真的那么想,才由了她。   裴锦知道他心里想着曼曼,是特意带他过来见见曼曼,解他相思之苦的。   黄宝驹真是感谢她了。   但他确实想来,想来的不得了,而且他原本也算是陆曼曼的娘家人,原本也有这个资格过来。   只不过来了之后就避着周严丰,省得周严丰看他不爽,周严丰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再揍他一顿,但给他脸色看。   陆曼曼倒是拉他到一边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除过问他在首都做的生意,就是交待他年龄也不小了,跟裴锦好好的,感情稳定了,家里也就放心了。   黄宝驹眼睛湿湿的都点头答应了,然后就说要去看宝宝们。   陆曼曼让他去。   周严丰长了个心眼跟过去,就听到黄宝驹在那里自言自语宝宝们长得都像他们妈妈,还悄悄哄着宝宝们叫他爸爸。   周严丰差点过去踹他。 第228章 番三   周瑞丰和梅冰夏带着周芝芝周秉一家四口也都过来了。   因为时间赶得急,过来的时候直接来了酒店。   陆曼曼首先就看向梅冰夏这个大嫂,她只在家里相册的全家福里见过这个大嫂,这个大嫂清冷挂,光看长相是个冷美人。   当天见了也是感慨不愧是曾经的校花,穿着一身靛蓝色打底的新式旗袍,头发在后面盘起来,出现就自带着氛围感。   跟周瑞丰站在一起绝配。   梅冰夏虽然清冷话少,但对着陆曼曼表现出了格外的热忱,很感谢她之前照顾芝芝和周秉,说两个孩子也特别惦记她这个婶娘。   周芝芝早就扑上来了,婶娘婶娘地叫着贴到陆曼曼的身边。   周芝芝那次跟着爸爸过来看婶娘,婶娘当时刚刚怀孕,赶上她还开学了,只在婶娘这边待了两天就被爸爸带回去了,这次婶娘的宝宝们过百岁宴,刚好她跟哥哥放寒假了,终于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了!   陆曼曼很快带他们过去看宝宝。   宝宝们刚生下来的时候陆曼曼看一眼就不想看了,那段时间尽管老太太老爷子周严丰还有其他人都兴奋的说宝宝们长得多好多好,她却觉得像是两个瘦巴巴的小猴子,丑的不要不要的。   结果没几天宝宝们大变样了,那皮肤软软的白嫩嫩的,小脸蛋小身子小胳膊小腿儿肉乎乎的,小手手握成小拳头的时候,关节粉嫩粉嫩,还有四个可爱的窝窝。   陆曼曼不许亲宝宝脸蛋和嘴巴,亲嘴巴容易进去细菌,亲脸蛋是听老太太说亲多了很容易流口水。   就是周严丰也不许多亲。   所以周严丰每次跟宝宝们贴贴脸,就分别伸出一根手指叫宝宝们抓住,然后亲宝宝们的小手手和四个窝窝。   陆曼曼每次也是亲宝宝们的小手手和小窝窝,小宝宝们就会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扭动着小身子咿咿呀呀。   陆曼曼就觉得她的宝宝们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周瑞丰当初在陆曼曼生产后还来过一次羊城,专门看弟媳和刚刚出生的侄子侄女,那时候见虽是眼睛大大十分可爱,但小小的瘦瘦的两只,这时候大变样,两个白白嫩嫩肉乎乎的软团子,多看一眼就叫人心里软乎乎的。   他不由想起芝芝刚出生那时候,余光不禁掠过前妻。   梅冰夏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宝宝,眼睛里也很柔软,即便生性不爱笑,脸上也不由自主挂着浅浅的笑,但察觉到周瑞丰目光时,就莫名有些尴尬般地收敛住了。   周芝芝和周秉围着他们的弟弟妹妹开心到不行,碰碰小手手,碰碰小脚脚,要弟弟妹妹叫姐姐,叫哥哥。   周芝芝时不时因为太过激动还要在地上蹦两下,因为从前家里她最小,现在她也是当姐姐的人了!   周秉手掌扣到她头顶揉了两下,笑着故意唱反调说她顶多是个小姐姐。   周芝芝气的打他,强调她是弟弟妹妹们的大姐,大姐!   八岁的大姐!   一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两个宝宝睁着大眼睛看着大人们笑,也挥舞着小粉拳咯咯地笑起来。   周秉这个高中生是真的长高很多,跟周严丰站一起只矮那么七八公分了,陆曼曼问了问已经一米八了。   他性格也是真的活泼开朗了很多,跟周严丰比身高的时候还调侃叔叔反正到了这个年龄也不长个了,他早晚反超上来。   周严丰挑了挑眉,“到了哪个年龄?”   让他把话说清楚。   他摸摸鼻子笑着揶揄道,“叔叔别问了,不然大家都看出来你很在意年龄了。”   周严丰差点揍他。   但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懂事,看完宝宝们后就跟在陆曼曼和周严丰身旁,帮叔叔婶娘接待宾客。   周瑞丰和梅冰夏留下来照看宝宝们。   他们夫妻虽然没有多少亲密互动,但看起来还是很有默契。   周严丰却还是看出来些端倪,下楼接待宾客的间隙问周秉,“你爸妈怎样了?”   周秉抿了抿唇,“离了。”   周严丰原本只是探个口风,没想到周秉那么直截了当的说父母离了。   他脸上表情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爷爷奶奶过来羊城后不久。”   周秉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对着叔叔没什么好瞒的。   他当初真以为父母和好了,毕竟他们同吃同住同进出,平时结束工作就回到家里,一起关心着他和妹妹的生活和学习,家里虽说没有叔叔婶娘家里热闹,但也其乐融融。   直到无意间看到他们的离婚证,才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   周秉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为什么好不容易团圆还要分开?   后来他猜测父亲还是对母亲抛下儿女离开那两年耿耿于怀,他其实想说那也不能完全怪妈妈,他妈妈嫁给他爸爸十几年,生儿育女为家里操持十几年,他童年一直都是他妈妈陪伴过来的,他爸爸虽然也很好,但他大多数时候被工作缠身,他妈妈没法得到更多的关注和陪伴,当年丈夫失联选择了离开,很大成分是由爱生恨,报复性的行为。   但他爸爸也没有办法,那样的工作注定他没法多顾着妻子。   所以周秉接受不了是接受不了,但对父母怪不起来,反而觉得他们难做,千方百计的又想叫家里老人放心,又想给他和芝芝营造一个温馨圆满的家。   周秉说完很是无奈地叹气。   周严丰看出来侄子是真的长大了,他能学着去理解成年人的世界了,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手指搭到周秉脖子上轻轻捏了捏,告诉他要谨记父母是成年人了,他们的感情问题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但不管他们解决出什么样的结果,他们共同爱着周秉和妹妹,叫周秉不要为此难过多想。   周秉说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那一点了,叫叔叔放心吧!   叔侄两悄悄交谈的时候,陆曼曼正跟蔡洲和蔡晓芬聊着,蔡晓芬跟陆曼曼道喜过后就一直拉着陆曼曼,叫她劝说一下她哥!   说她哥今年满打满算三十岁的人了,但一点不着急个人婚姻大事!   说家里不知道找了多少好姑娘,他愣是瞅都不多瞅一眼……   蔡洲脸红脖子粗地一直想要阻拦堂妹继续说下去,不停地打岔说他就是忙。   蔡晓芬道有多忙,比国家总理还要忙?   一句话把蔡洲噎的。   陆曼曼看堂兄妹两斗嘴看的笑个不停,随后就安慰蔡晓芬别着急,她堂哥什么时候想找人结婚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有什么好着急的,叫他们过去看看宝宝们,赶紧入席。   蔡晓芬一听说看宝宝们就很积极,蔡洲相较而言就比较迟钝了,还站在那里像是想跟陆曼曼多交谈会儿。   看到周严丰往这边看,才像是醒神一样任由蔡晓芬拉走。   总之今天宾客多多,祝福多多,宝宝们的百日宴在这天办的再热闹不过。   宴席结束后陆曼曼和周严丰送走当地的客人,周严丰就生怕太太身体疲惫,叫她先回房休息,剩下的都交给他来。   陆曼曼哪能休息的下,转头就被李知芳裴锦蔡晓芬,还有大院里的秦雪花刘珍珠过来嬉笑着拉走了。   姐妹淘们聚在休息间里热闹不停。   晚上陆曼曼感觉涨奶才回到房间,周严丰已经安顿好外地的宾客们住下了。   锦江酒店当时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大酒店,烫金水龙头,抽水马桶,房间里备的手纸都比市面上柔软。   这间房是豪华客房,是套房的形式,外面沙发茶几会客,里面是卧室。   陆曼曼因为出月子就上班去了,没办法亲自奶孩子们,每天都会把奶水提前挤好放冰箱里,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周严丰刚刚把带过来装在酒店冰箱里的奶水拿出来用温水泡好,分别喂饱宝宝们,哄着宝宝们睡下了。   陆曼曼走进来时就看到宝宝们正在大床上睡的香甜。   因为刚刚吃着奶睡着,嘴角还有着一点奶渍。   周严丰正站在床边弯下腰来,拿手绢给宝宝们拭去奶渍。   陆曼曼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周严丰道,“回来了?”   然后转过身抱住太太,正要说现在时间还早,她好不容易跟她的姐妹们聚聚,怎么不多聊会儿?   陆曼曼哼唧一声,把他两只大手掌放了上来。   周严丰感觉到有点湿,哦,明白了。   “老公帮你。”   他轻轻咬了咬她耳朵。   他确实帮她了,帮过之后还带她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洗的浑身上下香喷喷的,但出来之后拉住她的手,看看大床上宝宝们还睡的香香甜甜,就关灯拉上卧房里的推拉门,然后猛地打横抱起陆曼曼,去了沙发那边。   陆曼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医生都说产褥期过后就可以同房了,但周严丰别看想的不行了,却一直没提要求,陆曼曼之前想起来时打趣过他,他说再等等,等她身体恢复更好一些,不急在一时半刻。   这时候一切刚刚好。   周严丰把人搂在怀里,嘴唇在她脖子耳朵游移,陆曼曼双眼水汪汪地看向他时,他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才吻上她软唇。   他十分的温柔缓慢,但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折腾起来了。   一次又一次,陆曼曼都呜呜地推他,问他到底想怎样。   他问她,地主家的余粮究竟多不多?   哦,原来被记恨上了。   但陆曼曼哪里敢说他小心眼,呜呜地断断续续承认,嗯,多,好多,然后给他说了不少好话,说收回之前的质疑,她相信她老公这个腰,就是七老八十也够用,肯定够用,然后嗯嗯唔唔地老公多棒多棒……   周严丰看着太太双眼含水,发丝凌乱,很快就低下头来亲上她小嘴。 第229章 番四   小孩子总是长得飞快。   周呦呦和周鹿鸣很快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上了幼稚园,然后小学初中。   两个宝小时候超级萌,在大院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长大后一个出落成小美女,一个是小帅哥,但性格却是反着的。   周呦呦作为姐姐。   没错,他们这对龙凤胎是姐弟,关于这个还要从当初刚刚出生说起,当初老太太老爷子因为兄妹还是姐弟发生不小的争执。   老爷子说按照出生先后,呦呦先出来,而且个头还大,她是姐姐。   老太太却说男孩子当老大更好,从小保护和让着妹妹更有责任感。   陆曼曼倒是无所谓兄弟还是姐弟,保护和责任感也不在年龄大小,是和教育有关。   最后还是周严丰定下来,说呦呦看着性子霸道,还是叫她当姐姐吧。   后来果然证明他这个父亲所言极是,呦呦从小就有姐姐范儿,过了那个萌萌的时期,性子越来越安静高冷,跟弟弟即便有争执,不需要动手,一个眼神就压制下去了。   周鹿鸣反而像个铁憨憨,从小好像活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会走路之后满世界地疯来疯去,有小朋友更好,没小朋友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自娱自乐玩很久。   做过很多的蠢事,捉蜜蜂反被蛰,坐着曼香从香江寄过来的学步车,两只小短腿用力一蹬,也不看路,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   反正小时候没少哭。   两人刚刚上初中这年,家里安了网络,电脑能上网了。   礼拜天姐弟两可以玩半个小时。   周呦呦学习成绩优秀,年年是学校三好标兵,年级第一,小学霸上网也是翻翻各类天文还是科学网站的帖子,拓展兴趣。   周鹿鸣就是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但他们爸爸说半小时就是半小时,别看平时父爱深沉,对他们可慈爱了,但在正经事上从来不会纵容他们。   他们妈妈也是一样,别看平时跟他们嘻嘻哈哈,但在管教孩子上面,甚至只会比爸爸更严厉。   他们惹了爸爸,爸爸可能板着脸一顿批评一顿训诫,最多让罚站。   他们惹了妈妈,妈妈可是会动手!   啪啪的几巴掌就照着屁股上来了。   可恶的是,爸爸平时向来不主张对孩子动手,那个时候会找出扫床刷什么的东西递给妈妈,不为其他,就是担心妈妈会把自己的手打痛,事后各种安慰妈妈不要生气了,就怕妈妈气坏她自己!   所以两姐弟从小就很清楚的认识到了,他们爸爸在外面再厉害,这个家里做主的人还是他们妈妈。   但两姐弟都十分的爱爸爸妈妈。   他们三岁那年父亲高升,调来首都工作了,在首都安顿好后就很快将他俩,他们母亲,还有家里的老太太老爷子接过来了。   一家人在首都的军区大院里安了家。   但那个时候他们主要由家里的老太太老爷子还有保姆阿姨照顾了,因为他们的父亲很快投入到新的工作,他是军区的大首长,工作自然是十分忙碌,而他们的母亲更不用说了,投资集团的董事长,时不时就要到羊城做什么项目。   但他们从来没觉得缺少过父母的陪伴。   因为他们父亲就算再忙,每天也要回到家里跟家里人吃饭,晚上要给他们讲着睡前故事看他们进入梦乡,还有时不时就叫身边的参谋干事或者司机勤务员叔叔把他两带到机关上玩儿,每个月要挤出时间带他们去游泳啊,去钓鱼啊,少年宫但凡有他们表演,也一定要过去参加。   他们的母亲同样如此,在羊城忙完就回来陪他们,还不说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给他们带礼物,每年还要带着他们和家里老太太老爷子到各地游玩。   他们母亲有一座以前格格住的大院,每回得闲就带着他们一家人,这个一家人里面还包括周秉哥哥和周芝芝姐姐,过去住两天,晚上院里烤着小烧烤,吹着小风,看着夜景,别提多惬意了。   再后来父亲又高升了,他们住进很僻静的一处院子里,家里有一个排的警卫排,秘书长叔叔总打电话找周部长。   家里条件更优越了,但两姐弟从来没有那种优越感,反而精神上很富足,就是爸爸妈妈一直以来很相爱,特别相爱,爸爸妈妈的相爱影响着他们,他们从来没有缺过爱。   周鹿鸣这时候可不想被妈妈陆女士知道他玩游戏超时,换来一顿打,到时间就算意犹未尽,还是很快关掉了电脑。   扭头却见他姐姐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没有动静。   周鹿鸣忙提醒姐姐,到时间了!   周呦呦就两个字,闭嘴。   周鹿鸣不仅仅被血脉压制,还被他姐姐的脾气压制,他姐姐那么一说,他半句话都没敢反驳,但是很好奇,他姐姐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的没到点关电脑。   他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凑过去看看,结果眼睛就瞪大了。   他看到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了!   确切的说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一张妈妈穿着白色婚纱,爸爸穿着中山装,一张妈妈穿着红色衣服十分娇俏美丽,爸爸穿着军装。   这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帖子,底下很多人留言,夸他爸爸妈妈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还有人认出来了,说那位女士以前集团大老总,羊城当初有个政府重点项目就是在她主持下,不计较经济回报,投了八个亿进行的。   还有九零年的时候发展移动通讯,当初给羊城发展做了不少贡献。   后来好像进了外交部。   至于她丈夫,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人应该能认出来!   周鹿鸣心里那个自豪感,这个网友说的都对,他妈妈现在确实进外交部了,他爸爸经常讲话什么的,确实时不时出现在新闻联播。   但周鹿鸣又很疑惑,爸爸妈妈那时候的相片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还有他从小被家里教育,出去不能说爸爸妈妈是谁,心里很快就有了担忧。   “怎么办啊姐?”   他下意识问姐姐。   周呦呦没有回答他,关掉电脑就去打电话了,打给秘书长,告知爸爸妈妈网络上照片流传出来的事,还请他删掉。   周鹿鸣还挺佩服他姐,行动力杠杠的!   陆曼曼晚上回到家里才知道这件事,周严丰彼时也回来了,陆曼曼也很好奇,他们结婚照怎么流出去的?   周严丰轻轻暼她一眼,提醒她,当初照相馆的老板说免他们照相钱,想请她把衣服放到照相馆,租借给过来拍照片的人。   她一口回绝了,但无所谓人家把婚照贴到橱窗里做宣传。   陆曼曼,“啊,还有这么回事?”   然后就搂住周严丰胳膊说她老公记性可真好,早八百年前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   周严丰当然记得,他太太跟他一路走来每个细节都深刻的印在脑海里。   只不过在饭桌上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不好多说罢了。   陆曼曼却是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她还有其他事呢,吃过饭就把周严丰拉到楼上卧室里。   周严丰刚好有事问她,“真不想在我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陆曼曼今年都四十三岁了,早两年她就被领导人接见,肯定了她在商业上的成就,达成了她的商业目标,之后她就将集团全权交给徐厂长,一方面给周严丰做好部长夫人,一方面也是想全身心的享受生活。   但她就不是个能闲的住的人,四处游玩两年之后,就又想找事情做了。   今年先是给周严丰做了一段时间的办公室秘书,很快就不愿意了,卸职进了外交部。   周严丰相当舍不得她离开他办公室,这不又想磨一磨。   陆曼曼才不听他的,她想在外交部锻炼奋斗,想当外交发言人。   不为其他,就是觉得太酷了!   周严丰失笑,太太还是那么充满活力,生命力是那么旺盛,他虽然万般不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理解,摸摸她长发道,“我太太做什么都是极好的,将来就是一根头发丝,也必能顶千军万马。”   陆曼曼笑嘻嘻的抬了抬下巴,自信道必须的。   然后就神神秘秘的要给他看一样东西。   周严丰想到什么,脸上表情很无奈,漆黑幽深的眼里却是很宠溺,“又想干什么?”   陆曼曼翻开包包给他看。   周严丰顿时耳根发烫。   那是什么,是她所谓的男士什么装。   因为有前车之鉴,他很快警惕道,“不会让我穿里面上班吧?”   他是真的怕了他太太,前两年带回来什么正装袜,说什么男士黑丝,叫他穿,穿了还不算,要绑着袜夹,衬衣夹,虽说袜子和衬衣绷得很好看,但太有束缚感了,束缚感还好,习惯就好,但那之后不论走到哪里,他身上盯着的目光就更加多了起来,同僚们更是各种打探为什么他能把袜子和衬衣穿那么丝滑又笔挺?   他能说道理很简单,身上多戴夹子就可以出现这种效果?   回来请太太高抬贵手,让那些夹子压箱底去。   陆曼曼眼睛一瞪,那是激发她多巴胺,保持激情的秘诀,他不肯戴了?   周严丰立马改口,戴戴戴!   他不仅戴,自从知道夹子的作用,每每有意无意要拿那个吸引太太目光。   但太太胃口越来越大了。   周严丰看看那件衣服,网的,又透明又贴身。   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但他虽然一直以来身材保持很好,年龄到底大了,他太太却愈发娇艳欲滴。   周严丰这么多年每次看到太太,仍旧为她一瞥一笑怦然心动。   他太太还是像从前那么轻易吸引人。   周严丰虽说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太太给与的关怀和爱里,但事实上依旧有危机感,所以她只要说要什么小情趣,他向来予以配合。   所以就算害怕陆曼曼让他上班的时候穿到里面,但无奈过后还是一脸听之任之。   陆曼曼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嘻嘻的捏捏他耳朵,打消他顾虑,“家里穿!”   然后去锁门去拉窗帘。   周严丰背过身换衣服。   陆曼曼就在一边盯着,很快眼睛就亮了。   她老公是真的绝,她今年都四十三了,虽说保养的好还是年轻漂亮,但她老公同样一点不逊色,看看那黑色网状透明下结实有力的大胸肌,那劲瘦的腰,那翘臀。   陆曼曼很快就扑了过去。   她觉得她有必要告诉她老公,“老公,我还能爱你一万年!”   周严丰那个激动,搂住她小腰就把人提起来抱到怀里,亲上她甜甜软软的小嘴。   能叫太太爱一万年,他别说穿这种很叫人羞耻的东西,就是天天穿再羞耻的给她看也完全没有问题。   夜晚周呦呦和周鹿鸣在老太太老爷子的催促下回房睡觉。   警卫安静的在院门在守岗。   月亮高高挂在树枝上,快到中秋,又圆又亮。   小院在夜色里静谧安详。   楼上卧室里却十分火热,彼此呼吸在空气里缠绵,周严丰吻着太太嘴唇道,“曼曼,说爱我。”   陆曼曼呼吸都要喘不上来,但还是抚摸着丈夫更加成熟俊逸的面庞说道,“老公,我爱你。”   周严丰又是不断的亲吻,他也好爱她,恨不得把人揉到骨髓里。   今夜也是周部长和部长太太的甜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