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林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美貌动人》 作者:棠眠   文案   穿到古代只有一张美貌如花的脸怎么办,抱对大腿很重要。   【通房丫头&潘驴邓小闲】   内容标签:甜文 宅斗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主角:秦兮,宋子北 ┃ 配角: ┃ 其它:   作品评价:   别人穿到古代都是贵女千金,而秦兮却是从白富美变成了命运不由人的二等丫鬟。本想这样就够悲惨,却因为一张脸被饿中色鬼盯上,为了改变命运,秦兮选择成为了不愿娶妻生子宋四爷的通房,哪想到逃离虎口,又掉进了狼窝……此文文笔优美,颇具古韵,将大气与诙谐完美融合,细碎的日常温馨治愈,男女主的互动处处透着温馨,让人看的会心一笑,故事紧凑好看引人入胜,人物丰满剧情曲折起伏,文章传递出的正能量,使这篇文成为了难得一见的好文,值得读者细细品读。 ================= 第1章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宋家的桃花开的正旺,一簇簇鲜艳的粉色花朵,春风一吹便洒落满地,洋洋洒洒,应和着雕梁画壁,假山流水,恍如仙境。   碧雪走到假山边上,看到桃树下拿着竹枝扫帚的丫头,脚步顿住就不想往前迈。   伺候宋大少爷的时候听过他吟诗作对,什么子“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听的时候还觉着他是觉得良家女子腻味了,想玷了尼姑庵的光头姑子,现在看来估计是那时他就瞧上了鸢尾。   从假山边望过去,侧着半张比雪还要白净的脸,穿着翠绿对襟袄子系着桃红色汗巾子的鸢尾可不就跟狐狸精化的桃花仙子似的。   唇红齿白,肌肤雪白宛若素梨,眼角的那抹粉色,便是无意也带着三分情。身上穿着厚实的袄子,也挡不住她窈窕的身段。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鸢尾抬眼瞧了她一眼,整张脸露出来更是美的不像话,一双星眸波光潋滟,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旁人都是一边脸稍比另一侧的脸漂亮些,偏偏不知道鸢尾这丫头是怎么长得,一张脸就让她找不出什么瑕疵。   碧雪越看牙就咬的越紧,这样的丫头要是进了大少爷的院子,大少爷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这个人,但就是千不愿万不愿,她也要当好这个红娘让大少爷高兴。   碧雪脸上挂着笑踏着雪走到鸢尾的面前:“鸢尾妹妹看见我就低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姐姐我那儿做的不好,让妹妹讨厌了?”   一旁的谷翠见到碧雪连忙放了手上的扫帚,笑盈盈地道:“碧雪姐姐怎么过来了,若是有什么事交代唤我们过去说就是,天寒地冻的劳烦姐姐跑一趟。”   碧雪瞥了笑得灿烂的谷翠一眼,若是鸢尾的性子跟这丫头一样就好了,张嘴卖甜,一副正宗丫头样,怕就是有一副好相貌,也不会那么招大少爷的惦念。   说起来明明都是丫头,鸢尾不过小时在主子院伺候过,也不算受宠,可不知道怎么身上就有种不像丫头的味道。   想着就见鸢尾微微屈膝行礼,肩背笔直,动作行云流水,一个普通的福身她做起来就跟旁的丫头不一样。   “我来这儿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碧雪朝秦兮眨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样。   秦兮忍着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她应该是最倒霉是穿越者了,家里父母双全,有房有车,前途一片坦荡,眼睛一闭再睁,就到了封建社会,成为了一个签了卖身契没有人身自由的丫头。   遥想当年刚出学校工作,上司有意碰她的手,她都能立刻辞职,现在被拉了无数次皮条,她也不能说重话发脾气,估计是老天爷看她太顺风顺水,所以想让她尝尝苦难的滋味。   “那么大冷的天,碧雪姐姐真是辛苦了。”谷翠见缝插针的讨好碧雪,脸上只差写着“她不愿意,还有我”的字样。   碧雪能不知道这丫头的想法,大少爷那儿是一等一的好去处,这府里的丫头有谁不想被大少爷收了房一步登天,就鸢尾拿乔自抬身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进了石头。   “今早少爷又跟我说起鸢尾妹妹了,看着桌上描花薄胎瓷瓶插着的桃花就痴呆呆的发愣,我一问才知道大少爷是在思恋妹妹呢。”   想到一个油头粉面的满脸横肉的色虫看到花瓶都能意淫起女人,秦兮胃里反胃恶心,往后退了一步,肃着一张脸道:“我的意思,碧雪姐应该早就知道了。”   见秦兮摆脸子,碧雪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扶了扶头上的缠花的赤银发簪:“妹妹别说笑了,要是你那意思大少爷同意,我就不会一而再再三的找你,少爷不爱强迫人,但要是丫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姿态做的太高,他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主。”   软的不成碧雪直接就来了硬的,可惜秦兮软硬不吃,低头不语。   “鸢尾是一时没想明白,能得到少爷青眼是多好的事情,碧雪姐姐你别气,我劝劝她。”谷翠在一边赔笑地说道。   “要是能劝动这尊石头,一定少不得你的好处。”说完,碧雪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又道,“少爷在东苑喝茶呢,身边没有伺候的,想通了就去卖个巧,大家都是姐妹,谁还会害你不成。”   “碧雪姐姐慢走。”谷翠送走了碧雪,回头就见秦兮蹲着身子伸着一双青葱般的玉手在扣地上的残花,不为所动的模样,谷翠重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日子不过偏偏喜欢做这些下贱活。”   要是可以选择谁愿意放着高床暖枕不睡,在外面受冻扫地,她要是跟谷翠他们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说不定正会觉得那个满院子女人的宋大少爷那儿是好去处,可惜她不是,光是想想去当宋大少爷的通房,被一个油腻腻沾满脂粉的男人压在身下,她就恨不得去死了。   “要是想去东苑去就是了,不用在我这个耍嘴皮子。”把青石板里卡的花瓣扣了出来,秦兮站起来拿帕子擦了擦手。   若是刚来的时候她说不定会劝一劝谷翠,但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她自己的三观都快重组了,哪里还管的了别人。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大少爷那儿是多好的去处,你不想跟大少爷,难不成想跟那些三四个月也不见洗一次澡的小厮?”   谷翠恨其不争的说道,倒不是她跟秦兮的关系有多好,只是看到秦兮这张脸她就觉得可惜,要是她有那么一张脸早就去过好日子了,她却不知道珍惜,平日也不往主子面前凑,一个二等丫鬟干得活跟粗使差不多。   签了身契的丫头,除了爬床运气好当个通房,就是配小厮生下孩子继续给主子家为奴为婢,除了这两点运气再好一点的就是家人有了银钱把人赎出去。   秦兮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原主的父母来看她,就知道最后一条是不可能。对于她之后的命运她想的比谁都明白,但又能怎么样,她不想像是一样牲口配种生下自己的孩子为奴为婢,也舍不得就那么自尽了,所以也只有拖着,希望老天爷能玩够了,她眼睛一闭一睁又能回到现代去。   “你不会还想等着你父母把你赎回去吧?”谷翠见秦兮发愣,撇了撇嘴,“你要是打这个主意还是趁早放弃了吧,你还记得福熙园的柳翠不,夫人恩典让她父母花了五两银子把她领回家,但她回了家转眼就被她父母二十两卖给了一家娶不起媳妇的农户。”   见谷翠神神秘秘的模样,秦兮就知道这故事一定还有后续:“然后?”   “要只是给一个汉子娶媳妇哪会给二十两银子那么多,听说那一户人弟兄五个都指望着是柳翠传宗接代。”谷翠厌恶地啧了两声,“还不如配个小厮了,一女不侍二夫,柳翠这样跟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差别。”   谷翠说完见秦兮还是不为所动,眉都没皱一下,深觉得浪费口水,把手上的扫帚往树边一靠,拍了拍手道:“我算是劝过你了,现在我去会东苑,你等会帮我把扫帚一起带回去。”   见秦兮点头,谷翠摸了摸头上绢花,想起了碧雪头上戴的银簪,嘟囔道:“要是有根银簪戴就好了,这绢花戴久色都暗了。”   说完就迈着小碎步跑了,欢喜雀跃的就像是奔向什么美好前程,秦兮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就希望宋大少爷能看在院子里的女人都塞不下的情况下,放过这个小姑娘。   整理好了院子,秦兮见时候不早,放了打扫的东西,打算去住的地方换双鞋子,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被拦了下来。   “你还在这做什么,快跟我去福熙园去。”拦住的丫头着急上火地说道,“听王妈妈说有丫头做错事了,大夫人正发着火,让府里的丫头都去福熙园,迟了连我们一起罚。”   虽然没被罚过,但秦兮却是看过府里怎么处罚犯了错的丫鬟的,闻言点了点头,就跟那丫头小跑去了福熙园。 第2章   福熙园是宋家大房住的院子,宋大夫人掌管着府中中馈,对府里的下人来说被叫去福熙园基本半条腿踏进了坏事里。   穿过长长的回廊月门,秦兮到福熙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丫头,人多却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见,院子里噤若寒蝉,就像是等待暴风雨降临的宁静。   秦兮进了人群中就低了头,她个子比一般丫头长得高一点,加上长相的原因,人群中容易成为靶子,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凡是低头的习惯。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福熙园的下人从屋里鱼贯而出,搬了凳椅,丫头扶着宋大夫人走了出来。   秦兮随着周围人一起行了礼,抬头时瞄了一眼,这头就没再低下去。   没低头不是因为宋大夫人头上鲜亮的翡翠东珠头面,也不是宋少夫人那身绯绫制的留仙裙,而是一旁被婆子架住的谷翠,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此时身上的红色的裙子脏兮兮沾满了灰尘,头发散乱,原本簪在头上的绢花也不知道去了哪,奄奄一息的被两个粗壮的婆子驾着双臂,垂着头一点生气都没有。   “既然人到齐了,还不把人架过去!”宋大夫人修得精致的柳叶眉挑起,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虞。   院子的中央架着一块旧红色的长条木凳,以防院子的丫头看不清楚,木凳下面放的还有板子,把凳子架的足够的高。谷翠如同一摊烂泥一样被两个婆子从一旁拖了出来,看到那个木凳就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   原本清脆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捅破了一个洞,嘶哑难听,秦兮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颤。   “求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伺候宋大夫人的丫头见主子皱了眉,连忙让婆子堵住了谷翠的嘴,宋大夫人舒展了眉心,而一旁坐立不安的宋少夫人蹙起了眉,不忍道:“既然这丫头知道错了,母亲便放过她吧。”   宋少夫人长相小巧秀气,说话也轻轻柔柔的,宋大夫人听到她求情,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才嫁进门多久,这些丫头就不规矩,怎么都得给她们一个教训。”   宋少夫人咬了咬唇,犹豫的低声道:“这也太残忍了。”   宋大夫人当作没听见,她费尽心思给自己儿子挑了苏氏这个诗书世家的大家闺秀,本来是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让儿子学学好,但这个儿媳在闺中的时候估计只顾着学女戒之流,别说帮她儿子拦住莺莺燕燕,还把她之前赶到庄子上的那些丫头们又都放回了府里。   而自家儿子本来只是喜欢在府里狎玩丫头,有了这个温顺媳妇的纵容现在每天在外眠花宿柳,简直要气死她。   谷翠算是倒霉,要是平常她也懒得管这些小丫头,可偏偏她才知道她儿子赎了一个粉头,打算置外宅,就下了狠心要杀鸡儆猴给府里想攀高枝的丫头看。   婆子们把谷翠拖到了木凳上,以防她乱动,婆子拿了拇指粗的麻绳把她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凳子上,谷翠红了眼的拼命挣扎,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连堵住她嘴巴的汗巾子也变成了一团湿布,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宋少夫人看着觉得可怜干脆扯过了头不再去看。   宋大夫人锐利的目光巡视过院子中兢兢战战的丫头们:“都抬起头,好好看看勾引主子的下场,今日不看个清楚,我怕明日你们躺到板子上的时候,要怨我没给你们提过醒。”   不知道是不是秦兮的错觉,她感觉宋大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短暂的片刻让她笔直的背脊微微弯了下去。   宋大夫人的话落音,婆子已经扒下了谷翠的裤子,拿着几尺宽实木板子朝着她身上打了起来。   木板重击血肉发出的声响连绵不绝,从清脆到钝闷,见谷翠从挣扎到瘫了身体,任由板子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双眼紧闭像是没有了气。秦兮直愣愣的看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颤抖,而瑟瑟发抖的不止她,这院子里的丫头都苍白着一张脸,特别是站在前面的,每个都看起来摇摇欲坠。   板子一次次从高处落下,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宋大夫人终于叫了停:“试试还有没有气。”   打板子的婆子把板子立在地上,手掌把脸上的汗水一抿,探了探谷翠的鼻息。   “回夫人,这丫头还有气。”   “算她命大。”宋大夫人也没有再打的意思,扫了一眼谷翠血肉模糊的身子,轻飘飘道:“拖回去吧。”   “是。”   宋少夫人扶着宋大夫人进了屋子,院子里的空气仿佛流通了起来,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少丫头捂着嘴巴都干呕了起来,秦兮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那股汹涌而出的恶心。   “要吐回你们屋子里吐去,夫人的院子,你们要是有胆子弄脏一块地方这丫头就是你们的下场。”院子的婆子见状指着谷翠厉声一吼,丫头们捂着嘴纷纷又恢复了之前的噤若寒蝉。   婆子对自己斥责带来的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谁和这个丫头是一个屋的,过来把这个丫头拖回屋子去。”   丫头们瘦瘦弱弱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再说谷翠血糊糊的,都不想靠近她。   婆子瞪了众人几眼才磨磨蹭蹭走出来几个丫头,走到谷翠面前扶她。   见几人都是扯着谷翠的四肢,想直接把她半拖回去,秦兮走出来蹲在了地上,头微微的低着:“我背她回去。”   “这才是懂事的丫头。”见秦兮的模样,婆子眯眼夸奖了一句。   有秦兮出头,其他人巴不得不要沾染晦气,都躲得远远的,谷翠受伤的是屁股,秦兮背着她没一会就感觉到手上占满了粘腻的液体,一点点把她的冰冷的手暖得温热。   秦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这个头,大约是她的三观还没有重建完成,要是不做点什么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脑海都要被这段记忆充斥。或者说刚经历过那么一件事,她急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是个现代人,没有被这个旧时代同化。   宋大夫人没有给谷翠请大夫的意思,下人们也不敢提,跟谷翠一个屋的人怕她死在屋里,彼此集了一些钱,给谷翠买了药。   说起来算是谷翠命大,熬了过去没死,她刚好了些还不能下床,宋大夫人那边就来接下来的命令,把她配给了庄子上的一个汉子。   那汉子死过一任老婆,三十多岁满脸水痘留下来的坑,腿还有些瘸,府里的丫头都可怜谷翠,而谷翠本人却没有什么感觉。   “本来还以为要死了,夫人开恩让我活下来,还许了我人家,有什么可可惜的。”本来不胖的谷翠瘦成了一把骨头,说着勾了勾嘴角,不过露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丫头们可怜她可不是为了听她说这话的,闻言就道:“若是让我嫁那么一个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其他丫头一同应和:“那么一个男人,跟着他不说享福了,说不定他还会打人。”   “跟死比起来已经很好了。”   “你倒是想的开,要是嫁给他还不如死了呢。”人群中的丫头见谷翠那么豁达,言辞中一点怨怼都没有,忍不住引她说话。   “怎么可能有比死还难受的事。”谷翠动了动身子,吃痛的呲了呲牙,受过那么一场疼她那里还敢有什么心思,能活着就是万幸,要是嫁给那个人比死了还难熬,大不了干脆自尽就是。   秦兮站在人群中,见谷翠咬着唇一脸无所谓的说话,那颗逃走的心又活了起来,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想的就是逃出宋府,但是越了解这个世界她发现逃走越难,本想着在宋家攒齐了经验再走,一晃三年过去,她现在也该想想如果要过比死还难熬的日子,那她是不是该拿命去拼一把。   四月的时候谷翠被送出了宋府,府里少了一个丫头没有改变任何事物,秦兮看着面前对着她笑颜如花的碧雪,真不知道宋大夫人拿谷翠杀鸡儆猴的时候怎么没有连着她一起处理了。   气候渐渐回暖,连风里都带着淡淡的暖意,桃花比之前落得更加厉害,微风一吹不见树枝摇动,绯色的花瓣便落了满地。   碧雪巧步走到了秦兮的面前,头上的金丝珠花亮闪闪的闪着光:“鸢尾妹妹怎么那么看我,难不成是把谷翠的帐算到了我的头上?” 第3章   “你在做什么?”宋子北皱着眉看着撅着屁股抱着柱子的侄子,下一刻脚就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唉哟!哪个混蛋王八羔子敢……”   宋英杰正眼也不眨的偷窥小美人,被踹的猛地前倾差点被跌进花坛里,脸上的横肉皱成菊花,满嘴的污言秽语扭头看见是宋子北,立刻吞了回去,脸上的皱子瞬间就像被烫斗烫平了一样,嘴角谄媚的翘起,语调变化之快:“小叔今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跟如同一条肥虫的宋英杰相比,宋子北这个血缘叔叔是十足的好相貌,五官立体深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明亮秀长,似笑非笑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今日两人恰好穿的宝蓝色直裰,同样的杭绸面料穿到宋英杰身上像是桶裹了一层布,穿到宋子北身上蜂腰猿背,挺拔如松。   见宋子北不搭话,宋英杰干干的笑了两声,肥厚的手在宋子北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搓了搓:“瞧侄子多不会说话,小叔回院子路过这儿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宋英杰在宋府里不怵老子跟娘,唯一怕的就是宋子北这个小叔叔,其他长辈顾忌着他是嫡孙,有他娘护着他,就是厌他也不会怎么教训他。唯独宋子北,要是招惹了他,那他一定是半点不顾大房的面子把他往死里打,他娘拦不住,比起他祖母更疼她的小儿子,根本不会管他。   前些年他事犯到了宋子北手上,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如今见到他双腿就直不起来。   “小叔叔你慢走,侄子还有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宋英杰也不惦记什么小美人了,脚底抹油的跑了。   看着宋英杰颤动的肥肉,宋子北眉头皱起,宋家一片好竹怎么就出了那么一个歹笋。   宋子北踏了一步,想起什么顿了顿,顺着宋英杰看看的角度往庭院望了过去。   假山与假山之间的缝隙层层枝叶由深转浅,翠绿之后便是一片盛放的粉色,桃花树落英缤纷,绯色的花瓣沾满了树下丫头的青丝,丫头微微侧身露出了半张脸,肌如羊脂白玉,眉目如画,眼角淡淡的粉色勾的人移不开视线。   丫头往旁边移了一步,隐没于绿叶之中,宋子北伸手拨开眼前茂密的枝叶,手指搭在冰冷的枝干上,宋子北微微怔了怔,晒然一笑,松手捏断了那根冒出来的绿枝。   “谷翠那丫头是运气不好,若是那天去的是妹妹,少爷就是拼了命也会从大夫人手上把妹妹保住下来。”碧雪早料到秦兮见到她不会有好脸,去挽秦兮的手落了空,眼波一转甜笑地说道,“少爷对妹妹的心,难不成妹妹还不知道?”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红锦缎的礼盒,捏着葫芦银扣一开露出了其中的发簪。   羊脂白玉镶淡粉色宝石的桃花簪,分量十足,搁在红色的锦缎上面闪动这光华,虽然早看过这发簪的模样,碧雪打开了盒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水头,就是姨娘们都没几个有的,大少爷为了安抚佳人,倒是舍得下重本。   知道有少爷在旁看着,碧雪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簪子上收回,朝秦兮道:“少爷见到这根簪子就说与鸢尾妹妹配的不得了,巴巴的让我送过来,希望妹妹收了这份心意,莫再让少爷求之不得,日日念着妹妹,心始终没有个着落。”   “那碧雪姐呢?”   秦兮扫了一眼锦盒,嗓音像是带了淡淡的轻笑,吐出来的话带着刺人的味道:“若是碧雪姐落在大夫人的手上,大少爷会不会去救你。”   碧雪手颤了颤,面前的秦兮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但笑容却达不到眼底,反而带着一股狠劲。   “鸢尾妹妹这是在威胁我?我这是在给少爷办事……”   “谷翠也是只是想像姐姐一样伺候大少爷而已。”秦兮勾起的嘴角慢慢的落了下来,“别在来了。”   碧雪咬了咬唇,合住了锦盒,委屈地道:“若是在妹妹眼中伺候少爷是什么下三流的事,我也无话可说。”   见秦兮又开始扫起了地,碧雪觉得自己的姿态做足了,不会返回庭廊却没见到宋英杰,顿时觉得自己白受了委屈。   打发走了碧雪,秦兮安宁了几天,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宋英杰弄出来的。   前几日一直在府外经商的宋家四爷宋子北回府,在宋老夫人的央求下决定在府中长住,宋老夫人怕委屈了小儿子,就让宋大夫人多给他的院子分派几个人手。   说起来原主本来是在宋老夫人院子伺候的,后面她穿过来因为病了一场就被移除了院子,等到她恢复过来她之前的缺也被人顶了,所以她才一个二等丫鬟干得都是杂事,不过她也乐的轻松,远了主人家的院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下跪的机会。   伺候宋四爷这样的好差事按说选不到秦兮,但老夫人似乎对她还有印象,跟宋大夫人交代选人的时候,特地提了一句她院子里曾经有个水灵丫头,主子记不清她这个人,但宋府下人哪个不知道府中最水灵的丫头是谁,所以秦兮就成了第一个被选中的丫头。   人选出来却没有立刻往宋四爷的院子送,而是来了一个老妈妈把她们集中起来教导规矩,不是贴身伺候的丫头都那么用心,府中所有人都看到出宋老夫人十足疼爱她这个小儿子。   “教规矩就算了,还要我们学乐器,丫头学吹拉弹唱有什么用,这个吴妈妈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吃完晚饭回到休息的屋子,被选中的一个丫头揉了揉手指撅着嘴巴嘟囔道。   “你小声点,吴妈妈让我们学什么还不是老夫人的意思,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跟鸢尾学学,想那么多做什么。”   秦兮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正拿着二胡试音,听到自己的名字,手顿了顿:“有一技之长在身,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坐在秦兮旁边正在描眉的莺柳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等到主子想听什么曲的时候,我们不就派上什么用场了。”   “四爷会想听我们弹奏吗?”最前头发问的那个丫头瞪着眼睛道,“我们这才学了多久。”   “学了没多久鸢尾不是就拉的似模似样了,不过鸢尾就是不会这些,估计也没什么关系。”莺柳看向秦兮的目光既羡慕又嫉妒,有那么一张好脸,还用会什么乐器。   这屋里的几个丫头谁不明白,老夫人把她们送到宋四爷那儿是想让儿子多个贴心人,而他们当中最有可能被四爷的就是秦兮。   而她们想的这些秦兮怎么会不明白,连着吴妈妈也觉得她是可塑之才,把精力分了七分给她,教她学各种乐器,时不时给提点她宋四爷的各种喜好。   秦兮的手搁在二胡上怎么都按不下弦,睫毛颤了颤,干脆站了起来:“我出去再练一会。”   “那么费尽心思,显得我们多不上进似的。”好学生秦兮一走,屋里就热闹了起来。   “我看她就是奔着姨娘去的,不过是她的话,说不定有那么点可能。”宋四爷二十余岁还未娶妻,看意思因为之前的事宋四爷还想再拖几年,既然如此老夫人是愿意先给儿子添个妾的。   “那可不一定,四爷的性子说不定就讨厌她那样的。”莺柳神神秘秘地道,丢了那么一句也不继续说下去,屋里几个丫头围着她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四月的风还有些凉,秦兮出了院子凉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许多。   下人居住的院落点的路灯都是昏昏暗暗的,高耸的树木借着那么点光亮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秦兮靠着墙仰着头看了一会,思考起要是这些鬼影里突然冒出个魑魅魍魉把她一口吞了,是不是就能把现在的一切都结束。   到了古代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逃避人格,自己狠不下心结束生命,却一直想着能突发个什么事,比如说强盗洗劫宋府顺便把她杀了,或者宋英杰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宋府被灭了九族之类的,而现实就是庐州治安在宋大老爷这个知府的管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宋英杰虽然好色但却知道什么人碰得碰不得,而她越活越觉得生命的可贵,谁知道下一秒她是不是就回到现代了。   秦兮抱紧了怀里的二胡,这次被选中去宋家四爷的院子说不定是好事一件,这些年老夫人怎么逼宋子北都没收用过丫鬟,没道理到她这里就变了,去了他那至少能躲过宋英杰,可以慢慢筹划逃走的事。 第4章   屋内暖意融融,檀香木蟠螭纹的小几上放了个鎏金镂空宝莲三足熏香炉,单薄的香雾从炉中袅袅升起,淡淡的暗香浮动。   已经到了四月下旬,福熙园依然烧着地暖,热意透过袄裙侵到秦兮的膝上,烫出了她一背的细汗。   福熙园她来过几次,却从来都没有进过屋。   屋里铺着的波斯地毯是夹了金线编织,花样复杂精美,在现代也是少见的工艺,秦兮低着头打量着地毯,那么想她到古代的第一次下跪是落在这上面也不亏。   穿越当了丫头,下跪是秦兮早就做好准备的事,真正发生了她没有想象的那么觉得难堪,让她不自在的是她再怎么逃避,还是被迫融入了这个世界。   宋大夫人背靠烟灰紫色团花软垫,穿了件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不急不缓的打量着底下跪着的丫头:“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跪着的丫头得令齐齐抬起了头,个个都是水灵娇俏,宋大夫人第一眼就落在了最俏的那一朵身上,那么一个招眼的模样,也怪不得让她的儿子恋恋不忘,巴巴的来求她了。   秦兮短暂的跟宋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反应过来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是低头,但视线却是在平行线的下面,十足的乖巧老实。   宋大夫人倒是没急着收回目光,漂亮的事物谁都喜欢多看几眼,再说是儿子提了那么多次的,她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漂亮法。   额头饱满,鼻头圆润挺翘,干干净净的长相却有一双微微上翘眼尾淡粉的狐狸眼,一双水意弥漫的眼睛比盛放的桃花还诱人几分,那么一个勾人的丫头,放在她儿子的院子可不怎么适合。   看完了她,掠过了剩下的几个人,宋大夫人点头让她们起来:“看着都是机灵的丫头,想来这次老太太该满意了。”   “夫人废了那么多心神挑选教导,老夫人一定会满意的。”旁边的李妈妈笑盈盈地搭腔。   “若是这样当然好。”她那个挑剔的婆婆能见好就满意,她这个做儿媳的皱纹都能少长几条。   “等会让李妈妈领你们去老夫人那儿,若是老夫人问什么就好好答,学了半个月的规矩,别冒失丢我的面子。”   “夫人说的你们可听清楚了,宋家可不需要不懂规矩的丫头,若是老夫人觉得你们不好,那你们也不用留在宋府了。”李妈妈在宋大夫人说完之后厉声警告道。   “奴婢们知道了,一定规规矩矩不惹老夫人生气。”   十五六岁的丫头们声音清脆,一齐开口如同翠鸟齐鸣。怪不得男子喜欢这个年纪的丫头,连她看着这一片都觉得赏心悦目。   宋大夫人挥手把她们走,有秦兮在其中点睛,老太太就是想挑她毛病之前也该笑一笑。   见丫头们都走了,李妈妈知道宋大少爷的事,见宋大夫人没提,忍不住道:“夫人不是答应少爷了?”   知道秦兮要被送到瑾落院当通房备选,宋英杰求了亲娘几日,还赌咒发誓说得了秦兮之后,就不再出外宿柳眠花,跟以前结交的狐朋狗友断绝联系,一副要痛改前非浪子回头的架势。   “谁答应他了,最近老太太对我这个媳妇横看竖看不顺眼,我这再扣下她点的丫头,可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老夫人……”李妈妈默然,如今的宋老夫人是宋太爷的填房,年龄论起来就比宋大夫人大两三岁,若是一般的继室就是摆谱宋大夫人都不理,可这个新婆婆偏偏是之前婆婆的嫡亲妹妹,不是她所出的大爷二爷都把她当作亲娘爱戴,宋大夫人就只有默默的受气。   “年纪不轻了,万事不管有什么不顺心就发脾气,过的比平常的闺中姑娘还舒坦。”想到她那个婆婆,宋大夫人就不禁感叹了一句。   “老夫人也不算是万事顺心。”李妈妈是宋大夫人的陪嫁妈妈,说起话来也没多少顾忌。   想起家里那个不近女色的小叔,宋大夫人点点头:“那倒也是。”   “老奴见少爷是真喜欢那丫头。”李妈妈看着宋英杰长大,舍不得自家少爷受委屈,顿了一下又提起了秦兮的事。   宋大夫人嘬了一口清茶:“哪个丫头他开始不是喜欢的,他的赌咒发誓我听的难道还少,要是个乖巧丫头扣给他就扣给他了,可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安生性子。”   哪个爷们后院没几个漂亮贴心的丫头,但这丫头可以赏心悦目,却不能太过貌盛让爷们神魂颠倒拎不清事。秦兮那丫头怎么藏眼里都带着倔,在加上她儿媳的性子,她可不想儿子的后院永无宁日。   “老奴看鸢尾倒是挺老实的。”   “哪个丫头不老实会写在脸上,再说老爷才打了杰儿一顿,我这边怎么也得再做做样子,若是真的放不下,之后在寻个借口把那丫头弄出来就是。”   虽然秦兮漂亮,但在宋大夫人的眼中宋子北就是个无情无欲的铁人,佳人再好看他也不会动凡人的心思。李妈妈懂她的意思,想起宋四爷那张冷脸,也觉得秦兮就是去了瑾落院,再出来的时候一定是完完整整的。   不过老天爷总会让人出乎意料。   ……   宋老夫人是宋太爷的第二任夫人,就生了宋子北一个孩子,别说宋家夫妻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连前面的两个嫡出哥哥因为跟宋子北的年龄相差巨大,也都是把他当作儿子疼,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把宋子北养成宋英杰那个样子,但却给了他一副肆意妄为的性子。   在宋老夫人精挑细选下,宋子北十六岁定下第一门婚事,快到婚期的时候那姑娘就病死在了闺中。宋子北本来就不想太早成亲,发生了这件事干脆留书出走,带着银子去了江浙一带当起了商人。   到二十岁的时候,磨不过宋老夫人又定下一门亲事,这次婚事没定下多久,那姑娘直接跟家丁私奔,一来两次宋子北彻底没了成亲的意思,不过宋老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后面为了躲耳根清静,彻底住在了外面专心做起了生意,到现在二十有五,虽然没成亲但却成了一个有名的商贾。   宋老夫人犟不过儿子,怕一说成亲他又跑个几年,也不求他现在就能想通,只希望他身边能添几个知心的,就是先有了庶子庶女她也愿意。   说起来她其实怕是自己儿子对女人太过伤心,去觉得男人好。   “娘都不让你现在成亲了,你怎么就连个通房都不愿意添!”宋老夫人四十多岁,肌肤雪白柔嫩,眼角不见皱纹暗痕,看着跟年轻妇人无异,此时鼓起嘴,撒娇的模样就像是个少女。   “母亲说过不逼儿子。”跟宋老夫人相比,宋子北从容淡定,一点都不忧心自己是否被误会喜好龙阳。   “好好好,不逼你不逼你。”宋老夫人怕儿子又跑了,连忙说道,“你这些年不在府里,瑾落院的人手缩减了几次,现在你回来住也要多些伺候的人才是。”   只要不是暖床的事,宋子北一向没什么意见,微微颔首:“母亲安排便是。”   宋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越看就越生气,那么英俊优秀的儿子,怎么就对姑娘不感兴趣。   “让她们进来吧,等会让北儿一起领回去。”   宋老夫人朝旁边的妈妈吩咐了一句,秦兮几个丫头鱼贯而出,宋子北随意一扫,触到似曾相识的那张脸,略顿了一下。   目光挑剔的扫过一排丫头,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都是伶俐的丫头,哪个是以前在世荣院伺候过的?”   秦兮默默上前了一步,福身答道:“奴婢鸢尾,曾经在世荣院伺候过老夫人。”   “我记得这个声音,娇娇软软的说话就跟含了糖似的。”宋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有了在宋大夫人那儿的经验,秦兮这次一抬头视线就微微侧开,不过没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却跟下座的宋子北对个正着。   深色的眼珠像夜空般深沉静谧,表情从容淡定的与她对视了片刻,秦兮怔了怔立刻低下了头。   宋老夫人注意到了这情形,脸上的笑意更甚:“你生病之前就出落的漂亮,没想到才过了几年人就比起以前却是更水灵了。”   秦兮抿唇露出脸上的梨漩:“谢老夫人夸奖。”   “这孩子以前是伺候我的,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对她。”   宋子北眉头皱了皱:“母亲。”   “好了,越来越说不得了。你们以后好好的伺候四爷,伺候的好重重有赏。”宋老夫人笑眯眯地暗示。   众丫头没少瞄宋子北,闻言纷纷脸色绯红的应是。四爷高大英俊,若是当他的通房简直是一等一的好事。 第5章   宋子北的瑾落院在宋府的最北侧,是离主院最远的地方,也是宋府占地面积最大的院子。选那么个偏僻的地方建院子,原因自然不是宋子北不受宠爱,而是因为他喜静,院子周围就是一大片的竹林,地方大不临街,为了出门便捷,还另设了一道出府的侧门。   瑾落院就像是一所独立的宅院,庭廊流水,奇珍异草半点不缺。   几个丫头到了院子,见四爷如此受宠,对以后的日子更加期待,只可惜这期待没两天就落了空。   秦兮想过进瑾落院以后的事,还思考过有什么借口不往宋子北的跟前凑,但却没想到老天总算帮了她一回。宋子北对她们不感兴趣,连赐名的意思都没有,领回院子就交给了瑾落院的大丫头,而大丫头诗琴问了她们之前是做什么的,就把院子里的粗活分配给了她们。   秦兮这个最被看好的丫头干的活跟以前没有区别,还是打扫擦洗,别说进宋子北的屋了,打扫范围连碰到宋子北的机会都没有。   没想到一切会来的那么容易,秦兮没多久就适应了换了一个地方扫地的事,诗琴虽然不喜欢她们这群貌美的小丫头,但也没有克扣,月钱多了人也自由了,简直就像是老天给她送来了逃走的机会。   “老夫人让我们伺候四爷,如今连四爷的面都难见到,还谈什么伺候。”与秦兮的如鱼得水相比,其他的五个丫鬟就没有一个高兴的,个个愁眉苦脸跟刚来时两个模样。   “以前只用端茶送水,现在竟然让我去洗衣服,这才几天我的手指都有茧子了。”   “你还算好的,我是去小厨房帮忙,整天烟熏火燎的,整个人都变了色。”   抱怨声响成一片,丫头们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开始抱怨起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们说诗琴姐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让我们来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看诗琴是心里惦记四爷,就借着机会打压我们,让我们去干粗使的活。”   “这种丫头四爷能看上就怪了,听说她原本是老夫人给四爷备下的通房,但四爷就是看不上她,那么多年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虽然她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晓得诗琴那么惨,都乐滋滋的捂嘴笑了起来。   不过笑完了难题依然摆在面前,在小厨房帮忙的银珠眼睛一亮:“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老夫人那儿告状,我就不相信诗琴一个丫头能老夫人的话都不听。”   “本来就是四爷这里缺人才把我们送来,诗琴姐吩咐我们做这些事也挑不出错来,反而我们拿那么小的事去烦老夫人,估计回来的机会都没有。”莺柳比其他人看的明白,老夫人就是想让儿子有个暖床的人,送她们过来只是增加机会,没有多看中她们。   想着,莺柳不由看向闭眼小歇的秦兮,原本以为她们之中最沉不住气的会是她,毕竟她伺候过老夫人又被老夫人最为看好,但没想到她却一丁点怨言都没有,仿佛来瑾落院扫地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听到莺柳的话,几个丫头想起李妈妈的警告,那里还敢动告状的心。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认命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还不如干以前的那些活。”银珠咬牙站起来,“诗琴不过就是个一等丫头,凭什么替四爷做主。”   丫头们本来都跃跃欲试,就是缺个领头的人,见她开了这个口,纷纷撺掇她去跟四爷告状。连秦兮都睁开了眼睛,虽然她一个做保洁工作的,离大老板的距离十万八千里,但不妨碍她好奇一下大老板对待潜规则的态度。   有了几个丫头的支持,银珠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寻到了机会见到了宋四爷。   而秦兮恰好做了这场景的见证人。   有了不顾一切逃跑的心思,秦兮到了瑾落院后就开始接近起小厨房的人来,一般的丫头不是不能出府,不过却要经过层层的批准,而且还不能天天出府,而在厨房做事的就不一样了,负责采买的下人一天出府几次都不是问题。   秦兮没有那么多银钱拿来讨好小厨房的人,只能用别的迂回方法,比如说帮他们做事。   瑾落院周围是一大片竹林,竹笋自然少不了。撞见宋子北和银珠的时候,秦兮背上背着一个箩筐正吭哧吭哧的在挖笋子。   银珠的声音传来,秦兮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山鬼。   幽幽的女声,又哀又怨,循声走过去,她就见到了银珠和宋子北。   宋四爷穿了一件墨蓝色的直裰,从秦兮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宋子北棱角分明侧脸,银珠她倒是能看的清楚。   今天的银珠打扮的格外精心,发上别了两朵杜鹃绢花,还插着了支银簪,娇怯的微侧左脸朝着宋四爷,用力的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面前的男人看。   不过看情形,男人似乎不怎么领情。   “说完了。”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在竹林响起,淡淡的声调轻易的能让人听出他的不虞。   银珠怯怯地眨了眨眼:“奴婢不是觉得自己委屈,只是不想四爷被诗琴姐蒙蔽了而已。”   说完见宋子北依然神色淡淡,怕就那么错过了机会,望着主子俊逸的脸,一只脚突然无力朝前面倒去。   宋子北厌恶地皱了皱眉,往旁边一侧,躲开了银珠扑过来的身体。   “滚。”声音不大,但其中不耐腻烦格外的清晰。   银珠吓了一跳,跑起来目光触到宋子北的神色,哪还敢在多说什么,礼都忘了行,迅速在竹林消失。   偷看半天的秦兮默默的开始往后退,因为作风十分正派的大老板,转过来身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如漆如墨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她的方向,一大片竹枝按说他那个角度不应该看得到她才对,但宋子北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秦兮心越来越虚,干脆就从林子里面移了出来,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给宋子北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   灰扑扑的粗衣麻布,背上还背了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竹筐,宋子北将面前的丫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过来。”宋子北声音不温不火。   秦兮低着头移到了宋子北的跟前,双手放在身前比较之前的银珠,看起来格外懂事。   身高的落差,宋子北的视线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浓密像扇子似的眼上,顺便连她翘起的鼻尖那颗小黑点也收进眼帘。   等了片刻也没见宋子北说话,秦兮抿了抿唇,心想大老板为了表示自己的作风正派难不成要让她这个旁观路人也滚一次。   “看到了?”   “奴婢恰好经过。”秦兮不知道宋子北的意思,下意识的撇清关系。   “把这盅东西拿出去。”   秦兮怔了怔,下意识的抬头,与她相对的那双眼睛跟上次没有任何差别,深邃漆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石桌搁着的镂空缠花纹的红木托盘,上面放了一盅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盅,估计是银珠刚刚拿过来的。   “奴婢知道了。”秦兮福了福身子,“若是四爷没什么吩咐,奴婢这就把东西端出去。”   见宋子北应了,秦兮端起托盘就开始往外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起来。   她怎么感觉后面跟了一个人……秦兮顿了一步,默默低头往后看了一眼,片刻墨绿色的衣摆便映入眼眸。   秦兮抬起头,两次见面秦兮第一次在宋子北的脸上看到笑容,说起来也不算是笑容,他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神情多了几分慵懒的漫不经心。   “四爷先走。”   秦兮连忙退了一步,见宋子北没影了,才慢慢走出竹林。 第6章   银珠的下场比秦兮想的要严重几分,原本她以为最多就是诗琴教训一番,没想到当天诗琴就带着两个丫鬟给银珠收拾了包袱,要把她赶出瑾落院。   银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四爷,想到宋大夫人的警告,哭肿了眼睛抱着柱子不肯走。   “求诗琴姐姐为我求求四爷,我要是离开了瑾落院就没地方可去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诗琴扫过屋子里的其他人,“有勾引主子的胆子,就要做好不要命的打算。”   莺柳一众缩了缩脖子,诗琴这话明显就是在警告她们。   银珠泣不成声:“我没有勾引四爷……我只是……只是给四爷送参汤,我真的没有,诗琴姐求你求你……”   银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端了参汤去找四爷,不过就说了诗琴对她们这些老夫人送来的丫头不闻不问,他就突然发起了火。若是他那么在乎诗琴,为什么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把诗琴收房。   “你求我有什么用,如今是四爷不想你留在瑾落院。”诗琴长得清秀温婉,却有一股子力气,两手一掰就扯开了银珠的手臂,“把人交给王妈妈,就说是冒犯了四爷。”   “诗琴姐放心,我们一定把人带到王妈妈那儿去。”旁边两个丫头点头塞住了银珠的嘴巴,见她不愿意走干脆就拖着她,硬生生的把人拖出了房门。   屋里的几个丫头看的胆战心惊,秦兮见银珠身体在地上摩擦拉扯,情不自禁的咬住了下唇。   拉走了银珠,诗琴也不忙着走,环顾了一圈坐到了屋子中间摆的凳椅上:“既然来了,我就多说两句。”   “诗琴姐说的话我们一定仔细听着。”屋里的丫头沏了一杯茶水放在诗琴面前,刚看过银珠的下场谁还敢惹她。   “不用对我战战兢兢,大家都是丫头,我不过比你们多几年的资历,在规矩上能提点你们几句。”诗琴顿了顿,“我知道你们心有不平,觉得来瑾落院不是敢粗活的,不过银珠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若是你们还想贴身服侍四爷,我也不拦着。”   就是有银珠在前,这屋子里的丫头听到诗琴的话依然蠢蠢欲动。谁知道银珠是做什么惹怒了四爷,她们又不想银珠一般蠢笨,有了贴身伺候四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惹怒四爷。   “能伺候四爷是翠儿修来的福分,银珠不守规矩,诗琴姐没有把我们看作她一般,也是我们的福分。”   诗琴扫了那丫头一眼,咧嘴笑了笑:“这话的意思是你想贴身伺候四爷了?”   那丫头娇羞地低头:“翠儿来之前得了老夫人的叮嘱,自然想尽心尽力的伺候四爷。”   “那便去吧。”   翠儿眼睛一亮,分不清诗琴是在给她下套子还是说真的,怀疑地道:“诗琴姐姐这是说真的?”   诗琴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我诓你做甚,你们是老夫人送来伺候四爷的,若是不如你们的意,我可怕你们去跟老夫人告状。你们有谁想贴身伺候四爷的,站出来我给你们安排。”   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看,最终除了秦兮和莺柳都往前移了一步。   诗琴扫了秦兮一眼,瑾落院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她自然知道秦兮跟四爷在竹林相遇,还前后脚出来的事情。   这群丫头里,她最注意的就是秦兮,虽然四爷不好女色,但秦兮的美色却跟旁人带来的威胁感不一样。   “你不想伺候四爷?”   “奴婢粗手粗脚,怕只能做洗扫的活。”秦兮低头一脸的谦卑。   诗琴没有多说,目光从秦兮的脸上收回,把那几个站出来的丫头一齐带走。   “你说她们会一步登天,还是跟银珠一样被赶出院子。”见人走了,莺柳挽着秦兮的胳膊,一脸亲密地道。   秦兮把手抽了出来:“不知道。”   话虽那么说,但那几人的下场不难猜到,若是诗琴有给她们创造机会的意思,一开始就会给她们机会,现在来那么一招,应该是银珠被赶走了,怕老夫人那边有意见,就做做样子把丫鬟安排了。   见秦兮冷淡,莺柳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坐在她的身边:“你不去伺候四爷是对的。”   莺柳眨了眨眼睛,凑近秦兮耳朵,轻声道:“听说四爷在外面养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所以才会不愿娶妻,对府里的丫头也不假辞色,。”   秦兮抬眼:“妄议主子,你就不怕我告状。”   莺柳推了推她的肩,娇俏地道:“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才会把这事说给你听。”   跟莺柳的熟稔相比,秦兮的表情就跟块冰似的。莺柳说了几句话没得到秦兮的搭腔也不生气,依然亲亲热热的跟她说话。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秦兮的戒心就越厉害,之后的日子只差用十二分的心来防备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秦兮十多岁的时候就听过,她相信无缘故的善意,却不相信这善意会发生在她和莺柳的身上。   这些天莺柳展现出来的性子可是无利不起早。   ……   被诗琴带走的三个丫头,阵亡速度快的吓人,一天一个,三天之后全部收拾包袱走人,走时每个人都是哭哭啼啼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秦兮听了一耳朵,听到翠儿不过亲手给宋子北扭干了帕子就被赶出了屋子,猜想宋子北就算没有龙阳癖,厌女症估计是有的。   又送走了三个丫头,诗琴趁着机会集中院里的丫头来了一次演讲。   庐州的天到了五月就是晴多阴少,金灿灿的的日光洒入院子的个个角落,院子中央的一群丫头身上站了半个时辰,汗水不止,空气中浓郁的脂粉味各式各样,夹杂着温热的汗液味道着实算不上好闻。   诗琴坐在廊下不急着说话,目光一遍遍扫过院子里的丫头,见时候不早了,才张嘴慢悠悠地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你们应该心里有底……”   秦兮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地下站久了,看什么都是朦胧的光影,坐在阴影下的诗琴嘴巴张张合合,她听得清她的声音,脑子却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莺柳察觉到了秦兮的不对,见她站的摇摇晃晃,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秦兮皱了皱鼻子,脑子迟钝,嗅觉却灵敏了许多,莺柳身上传来的脂粉味,香的呛鼻,秦兮捂着胸口嘴里发酸。   “诗琴姐,鸢尾好像不舒服。”莺柳把秦兮捞近了一些,让秦兮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甜腻的脂粉的味道清晰的冲击嗅觉,秦兮重重喘了两口气,无力的推了推莺柳。   “四爷——”   感觉到搀扶自己的胳膊力度变小,秦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发软的脚却让她惯性的向后倒去。   宋子北下意识的接住了倒在他前面的身体,反应过来接住了什么,本想松手但目光触到秦兮苍白双眸紧闭的脸,手上使力把她半扶了起来。   “请大夫给她看看。”   诗琴被眼前的情形惊的愣了愣,连忙接过了秦兮:“四爷放心,奴婢这就去。”   秦兮完全失去了意识,没有站立的力气,诗琴的力气比起宋子北小的可怜,秦兮落在她手上,整个脖子往后仰,青丝洒落一地,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脆弱的就像是不堪重负的翠竹。   宋子北的视线落在了秦兮沾满水珠的眼睫毛上,虽然知道是汗,却生生瞧出了几分的可怜之态。   抬手捏着她的双肩把人抱起,诗琴瞪大眼睛抬着空落落的手,就见宋子北把人放在了地上。   “找个力大的婆子抬进屋。” 第7章   “小美人怎么病成这样了?这可怜模样真叫爷心疼。”宋英杰看着秦兮苍白的小脸,怜惜地道。   迷迷糊糊的秦兮感觉脸颊被手指揉来碰去,随着手指的主人粘腻作呕的嗓音响起,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上脑门,秦兮僵硬了身体,心都跟着缓跳了一拍。   “少爷的意思难不成是怪我没看顾好鸢尾妹妹。”莺柳见宋英杰进门眼睛就没从床上秦兮的身上挪开过,撇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我哪会怪你,你跟鸢尾一样都是爷的心肝肉。”宋英杰大手一挥把莺柳抱到了腿上,但放在秦兮脸上的手却舍不得收回。   美人肌肤如若凝脂,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莺柳背着宋英杰翻了个白眼,握住了宋英杰的手:“少爷稍微亲近一下就算了,若是弄醒了鸢尾妹妹,闹起来四爷知道,少爷跟奴婢都跑不掉。”   提起宋子北,宋英杰立刻就怂了,肥胖的脸皱成一团,他原本以为他那么求母亲,小美人一定会是囊中之物,没想到秦兮还是被送到了宋子北这儿。   要是送到别的地方他费些功夫不难把她弄到手,但瑾落院却不是他想伸手就能伸手的地方,连这次偷溜进来他心里都打着鼓。   看着床上的小美人双眼紧闭,殷红的唇瓣翘起像是诱惑他亲吻的模样,宋英杰恶向胆边生,心不住活动了起来,宋子北再狠也不可能打死他,他就是在这里把生米煮成熟饭,不止要把小美人占了,还要恶心是宋子北。   见宋英杰脑袋往下靠,莺柳猜到了他的想法,连忙拦道:“少爷难道就图一时的痛快,不想管鸢尾妹妹的死活了?”   宋英杰顿了顿,抬头看向莺柳:“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兮满背的冷汗,刚刚那一刻要是宋英杰真动了手,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鸢尾妹妹是老夫人送到四爷这的,而且还是由大夫人挑选的,要是少爷你此时亲近了鸢尾妹妹,事情闹大了鸢尾妹妹一定少不得一死,这可不是少爷几句话就能把她保下来的。”最重要的是要是宋英杰现在乱来,闹大她怎么可能撇的开,鸢尾死了就死了她可不想当那个陪葬的。   听完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那么漂亮的小美人怎么能只收用一次,怎么也得品味个一阵子。   宋英杰赤.裸的目光从鸢尾的头滑到尾:“这被衣裳包裹的身子可不能只看一次。”   莺柳见宋英杰想通,送了一口气,笑道:“可不是嘛,鸢尾妹妹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身上的肌肤就跟牛乳似的,又白又嫩。”   说完,怕宋英杰这个淫棍控制不了身下的二两肉,连忙把他拉到了一边床上坐着:“爷现在碰不了鸢尾妹妹,若是不嫌弃奴婢的蒲柳之姿,就拿奴婢代替一二好了。”   虽然莺柳的容貌在丫头中也算拔尖,但刚刚才摸过极品美人的脸,再看她的脸就差了那么一些味道,宋英杰心痒痒地回头看向床上的美人儿,“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憋出病来以后就是想宠你怕都是宠不了。”   莺柳暗里咬牙,把她抱在怀里还想着鸢尾,她到底是有多不如鸢尾。心里再不高兴,莺柳也使足了温柔,揉了揉男人肥硕的胸膛,侧脸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地道:“少爷难不成片刻都等不得,今日四爷待鸢尾不同,奴婢看诗琴姐的表情都大变了一个样,她能对你过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是没几天就会做个筏子把鸢尾妹妹赶出院子。”   闻言,宋英杰哈哈大笑了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藏在肉皮里直接不见了影子,莺柳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道:“少爷难不成想吵醒鸢尾不成。”   宋英杰连忙闭住了嘴巴,见莺柳这个小妖精手指没放下还不住的摩擦着他的嘴,嘿嘿一笑想着在吃大餐前用用甜品也不错,肥硕的身体往莺柳身上一压,连亲了几口。   “你这小妖精,我怕不是我想吵醒小美人,是你急着伺候爷。”   宋英杰拉开莺柳的汗巾子狠狠揉了几把:“明日来到南苑一趟,让爷好好宠你。”   “少爷……”莺柳媚眼如丝,手拉着宋英杰不撒手,“等以后爷得了鸢尾妹妹,可别忘了奴婢。”   宋英杰在她的脖上吸了几个印子:“娇娇软软让爷怎么忘得掉你。”   作呕的亲吻水泽声响起,秦兮咬紧了牙关,忍了又忍,等到宋英杰走了,她僵硬身体躺了半个时辰才睁开了眼。   已经入了夜,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秦兮睁着眼看着老旧的纱帐,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要过那么辛苦没有一点希望的人生。   听到动静,莺柳往秦兮那边一看,见她醒了,惊喜道:“你可算是醒了,大夫说你是太过劳累又晒了太阳中了暑气,这么样睡了一觉舒服些了吗?”   秦兮抿唇点了点头,脸色没有比晕倒前好多少。   莺柳把桌上青花瓷碗端了起来:“这是大夫开的药,我刚刚才温过还有些热度,你快趁热喝了。”   秦兮伸手捧过,温热的温度透过瓷碗透出了出来,秦兮才紧觉自己的手竟然那么凉。   “劳烦姐姐了。”   秦兮一口气喝个干净,中药的味道没她想象的那么苦,甚至还有几丝甜味夹杂其中。   “跟我客气什么,要不要吃个蜜饯,就那么不怕苦?”见秦兮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莺柳打蛇上棍,一屁股坐到她的床边,亲亲密密的跟她说起话来。   秦兮摇了摇头:“这药不算苦。”   “大约是大夫好,所以开的药也好。”莺柳把瓷碗放在一边,神神秘秘地道,“你晓得是谁给你请的大夫吗?”   难不成是宋英杰,秦兮捏了捏手:“难道不是诗琴姐?”   “大夫虽然是诗琴姐请的,但请大夫的意思可不是诗琴姐的意思。”莺柳脸上既羡慕又嫉妒,“你晕倒时倒进了四爷的怀里,是四爷吩咐诗琴姐请的大夫。”   秦兮怔了怔,回想当时的情形她是感觉到有人扶了她一把,但是那个人是宋子北?   “四爷怎么会?”   “当然是因为你运气好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四爷待你不同。我问过院里的人她们说以前也不是没有丫头倒在四爷的怀里过,但他要么不是松手,就是躲开,那像是你不止把你接到了怀里,诗琴姐要把你抱开,他见诗琴姐把你抱的不舒坦,还又把你抱回了怀里。”   莺柳越说越嫉妒,撅着嘴朝秦兮道:“不过你那么一个模样,四爷怜惜你也是理所应当,若是当初是你去伺候四爷,一定不会像银珠她们一样。”   “你不是说四爷只喜欢男子吗?”秦兮轻笑着勾起唇角,“你那么说我可会生了攀高枝的念头。”   虽然知道莺柳这番话只是想激她去惹怒诗琴,或者她笃定宋子北对女人无意,一定不会买她的帐,但秦兮的心里却不由萌发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逃跑她面对的是宋家的追捕和未知的世界,一个没有银钱人生地不熟只能躲躲藏藏的女人,在现代尚不好偷生,在古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也不难想到。   对她来说逃走一直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动作,不愿被宋英杰折磨的拼死一搏,可是凭什么一直是她退让躲避,无论如何她是不是都该主动的做些事情,而不是被一直推着往前走。   听到秦兮的话,莺柳愣了愣,秦兮表现的一直像是天女下凡,傲的不屑伺候任何凡夫俗子,她还真没想到她会那么说,不过对方是宋四爷,秦兮的表现就不奇怪了。   伺候宋英杰一个在女人堆的大胖子,跟伺候高大俊朗前途一片光明的宋子北是两回事。   “什么叫攀高枝,你忘了我们过来老夫人的意思是什么了?”莺柳拍了拍秦兮的肩,“四爷待你不同,你一定会跟银珠她们不一样。”   “嗯。”秦兮笑着应承,弯弯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不难看出她的高兴。 第8章   休息了半日,诗琴那边没有发话,秦兮依旧起了大早当值。   昨天晚上起了主动出击的念头,做着保洁工作秦兮就忍不住一直思考勾引宋子北的可能性。银珠她们在前虽然不能断定宋子北是不是弯的,但至少能断定他不喜欢送上门勾引他的女人。   不止送上门,一直伺候他的诗琴诗画也没见他青眼有加,那么说宋子北即不喜欢女人主动,也不喜欢自己主动,这样的男人简直没有一点缝隙可钻。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昨天的事经过她打听还原了真相,宋子北似乎是可怜她,所以才把她抱起放在了地上,不过会有人同情一个女人,同情到上了她吗?   秦兮看着地上的枝叶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发生在宋英杰身上,他一定搓手笑纳,但是发生在宋子北身上,估计就是皱眉喊滚了。   “鸢尾,诗琴姐让你去找她。”秦兮沉思被小丫头打断,小丫头见秦兮转脸望她,水盈盈的眸光宛如一汪秋水清澈,小丫头的脸红了红,声音都放软了些:“诗琴姐让我来唤你过去,说是有是事跟你说。”   秦兮笑着道谢,顺便还打听出来诗琴叫她似乎是想把她调到其他地方做事。   秦兮走了,一旁的丫头见那个小丫头还捧着脸伸着脖子望,忍不住打趣道:“你再怎么看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男扮女装混进内院了,要去找王妈妈了。”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辩解道:“姐姐难不成不觉得鸢尾漂亮,虽然知道诗琴姐不喜欢她,但是听到她软绵绵的说话,就不好意思对她大声。”   闻言百灵哼了一声,不过嘴上不认,心里却是赞同的。鸢尾的长相声音出挑的让人都舍不得讨厌她,不过那么招眼容易招人喜欢比别人多得些善意,但却容易受到别人的妒恨。   就比如诗琴这不就忍不住跳脚了。   因为听到过莺柳和宋英杰的对话,秦兮对诗琴提足了警惕,听到她要把她调到小厨房做事,愣了半晌。   “我看你平日就喜欢帮厨房做事,如今正好厨房缺人手,你就去小厨房做事。”诗琴说完见秦兮发愣,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不想去。”   秦兮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想到她才下定决心勾引宋子北,老天爷又把逃跑这条路摆到她的眼前,来干扰她的思绪。   诗琴又交代了秦兮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她去了小厨房。   而到了小厨房秦兮才晓得诗琴不是干扰她的思绪,而是把府门打开放在她的眼前,秦兮到了小厨房厨房的管事就说厨房就缺了一个采买,以后由她和另外一个丫头负责采买。   朝思暮想的出府机会就那么摆在面前,秦兮反而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危险逼近。   她在瑾落院宋英杰不敢伸手,但是她出了府呢,估计就是宋英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吧。   没给她多加思考的机会,管事妈妈给她挎了一个竹篮就道:“今天不用买什么,你先出去跟杏儿熟悉熟悉路,以后忙起来别走丢了。”   秦兮抿了抿唇:“妈妈放心,鸢尾一定会把事办妥。”   妈妈点了点头,把石青色的钱袋递给了杏儿:“你多教教鸢尾。”   “妈妈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办事。”   秦兮微微侧脸,看见杏儿低着头脸上满是紧张。她跟杏儿打过几次交道,杏儿的性子算得上开朗,跟管事妈妈和厨娘们说话也是大大方方,还没见她那么紧张过。   看来宋英杰真是一点都等不了了。   出了厨房,秦兮装作无意地朝杏儿道:“平日见你跟妈妈说话都是嘻嘻哈哈,怎么刚刚那么紧张?”   杏儿身体一僵,朝秦兮用力的笑了笑:“我那里紧张了,是你看错了。”   来了古代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她视力变成了5.5,不会像以前脱离眼镜世界就一片模糊,再者刚刚在管事妈妈那儿就算她看错了,现在她的不自在她总不会看错。   断定了出门没有好事,秦兮的脚步就没法往前迈,挽了杏儿的手:“若是你不舒服,干脆我一人出门就是了。”   “真的?”杏儿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了下来:“你又不认识路,我得把你带出去。”   说完见秦兮一双大眼牢牢的盯着她看,眼里满是疑惑,杏儿略微心虚道:“别说这些了,早去早回别误了做事的时辰。”   杏儿快步走了几步,感觉到秦兮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就见她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捂住肚子。   “怎么了!”杏儿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本来因为主子交代的事情就心里发虚,现在见秦兮这副模样,唬了一跳,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   见秦兮不回答,杏儿伸手想把她拉起来:“鸢尾你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脸突然就白成这样。”   通往瑾落院的后门就只有一条路,宋子北有事出门,半路听到丫鬟大呼小叫皱了皱眉,跟在其后的长福见状,连忙大声呵道:“是谁在前面喧哗吵爷的安静。”   杏儿被长福吓到,拉着秦兮的手啪的就扔到了地上,手跟青石板碰触,秦兮没有收力,震的生疼。   所以宋子北跨过月门,就看到某个眼熟的丫头整个人跌在地上,艰难的爬起身给他行礼,白皙的手背红肿,一张小脸格外的苍白脆弱,双眸秋水迷蒙抬起就像是在跟他求助。   宋子北凤眼半眯,怎么连着两次见面她都是那么副小可怜的模样。   长福见状自然而然就偏向了秦兮,见主子没开口,就厉声朝杏儿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竟然学起妈妈管教起其他丫头来了,四爷要不要小的通知王妈妈过来处置。”   听到王妈妈要来,杏儿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忙跪到地上求饶:“奴婢没有教训鸢尾姐,奴婢只是想扶鸢尾姐姐起来……”   “的确不管杏儿的事。”秦兮看向宋子北,到了古代第一次直视所谓的主子开口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勾引男人,特别是一个明显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男人,不能直接扑上去,那四目相接是不是能让他至少记住她这个人。   秦兮心里打忐,宋子北眸光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子凌厉,她极力镇定才没有移开眼睛,就听到宋子北淡淡道:“你叫什么来着?”   长福看了看秦兮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不晓得主子是终于开了窍,还是发火的前兆。   宋子北漫不经心,就像是随口一问,秦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银珠落到一个下场,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奴婢唤作鸢尾。”   “哦。”宋子北应了一声,没有在多留,长福快步跟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秦兮,原来主子以前一直对丫头不感兴趣,只是那些丫头不够漂亮。   目送宋子北走远,秦兮背上出了一背的冷汗,心里却奇异的放松了下来,而一旁的杏儿被那么打岔,根本不敢把秦兮带出府,反而把她扶回了屋子休息。   而管事那边晓得四爷问了秦兮的名字,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府里谁敢抢宋子北看上的人。 第9章   踏出了第一步,秦兮发现一切似乎没她想的那么难,当然原因可能是因为宋子北有一张好脸,又无妻无妾,所以她心头的那关轻易的就过了。   决定了选择,秦兮觉得仿佛心中的重担一下子就放下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越多,莺柳看到她的样子,本来阴沉的脸更加难看。   她本来是以为宋子北是铁定对女人不行,才鼓励秦兮去勾引宋子北,哪里想到一项对女人不假辞色的男人竟然待秦兮会对其他丫头不同。   莺柳低着头的眼里又嫉又妒,要是能当宋子北的人,谁会想跟宋英杰搅和到一起,凭什么秦兮就有那么好的运气。   “你说四爷是什么意思,问了你的名字若是对你有意那就该多说两句,我瞧他的意思怎么就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昨日还鼓励她努力爬床,这会就开始泼冷水了,秦兮笑了笑,一脸的满足幸福:“我不期望什么,如今四爷知道有我那么一个人就足够我高兴的了。”   “我就怕你现在想的太好,以后失望。我在府里那么多年,四爷阴晴不定的,银珠她们不就是,什么都没做错就被赶出了院子,我听说她们直接被王妈妈发卖了。”莺柳缩了缩脖子,“再者我还怕你惹怒了诗琴姐,你晕倒那次她看着就不喜你了,你若是一直往爷面前凑,叫她恨上了怎么办?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倒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不是善茬的诗琴推门冷冷的看着莺柳,这模样不知道是听了多少进耳。   莺柳没想到诗琴竟然会在门外,吓得长大了嘴说不出话,见到秦兮站起来给诗琴请安,才反应过来辩解。   “诗琴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胡说八道……”   诗琴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的模样:“我气量小,谁管你是不是胡说八道。”   说完看向秦兮:“你跟我过来。”   比起看莺柳的眼神,诗琴看她似乎更不高兴,眼底虽然是平静的,但藏着的厌恶却隐隐流露了出来。   不喜欢却强忍着,秦兮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第二步说不定要来了。   而如她所想,诗琴带她见得不是别人,正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   周妈妈是老夫人的奶娘,情分不同寻常,在宋府主子们都要卖周妈妈几分面子,周妈妈来见她,明显就是宋老夫人把她看进了眼里。   而让秦兮惊讶的是,她本以为周妈妈是老夫人派来让她继续努力,争取爬上宋子北的床的。没想到她却是来接她去见宋老夫人的。   宋子北不过是问了她的名字,之后并没有任何的交谈,没想到宋老夫人会让身边的得力人兴师动众的把她叫过去。   不过越兴师动众越好,有了宋老夫人的看好,她身边的牛鬼蛇神至少能安分一阵子。   周妈妈穿一件暗青色的葫芦纹对襟,头上的鬓发微微发白,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像是年老了妈妈喜欢摆架子,见到秦兮便是三分笑,温言细语的问起了她的身体,道若是不舒服就是晚些再见宋老夫人都来得及。   别说秦兮本来身体就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那么难得的机会她也要装作无事的去见宋老夫人。   “若是身体不适可别勉强,看着小脸瘦的,怪不得身体虚。”   没哪个娘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柔柔弱弱,身子骨不康健的女人,要是可以秦兮都想扒开自己的衣裳告诉周妈妈,她虽然看着瘦,但身上有肉,胯大好生养,是一等一的通房好人选。   “奴婢是昨日中了暑气没有好全早些才有些腿软,刚刚喝了药休息了一会已经恢复了精神,妈妈放心奴婢现在浑身都是力气,若是不适一定不会逞强。”   见秦兮看起来精精神神不像是有病态的样子,周妈妈点了点头,笑道:“没好全倒是一件好事,我听说丫头说了当时的情形,四爷是误会了你被欺负吧?”   “妈妈别打趣我了。”秦兮低头羞涩地笑了笑。   周妈妈打量着秦兮,见她低头浅笑,眼角的那抹粉色像是含了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那么一双楚楚动人的眼儿,也怪不得从来没有注意过姑娘的四爷会问了她的名字。   “我可不是打趣你,老夫人送到瑾落院那么多丫头,四爷唯一问过名字的怕就是你了。”   周妈妈说着叹了一口气:“送过来的丫头都是赶走的多,能留下来的都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四爷的,留下来也是白留。”   周妈妈拍了拍秦兮的手:“你是个有福气的,可得好好珍惜这番福气。”   “谢妈妈教导,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四爷。”   周妈妈点点头,见秦兮进退得度,路上就跟她说起了宋子北的喜好,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样子的配饰,什么季节喜欢喝什么茶……细细碎碎的说下来,秦兮后悔没有拿个本子出门把这些都记下来。   见秦兮紧张的默记,周妈妈扑哧笑了一声:“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你能讨四爷的喜欢。若是你能讨到他的喜欢,你就是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错,他都不会生气。”   秦兮怔了怔,半晌呐呐道:“那四爷真是一个好人。”   “四爷自然是一个好人,这府里有不少闲言碎语说四爷面冷不好说话,但那些都是表面,四爷的心是再软不过了。”   想到宋子北的冷脸,秦兮深深觉得周妈妈这番话有艺术加工的成分,虽然从救她的事上能看出宋子北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他表现出来的模样怎么都不可能跟“心再软不过”扯上关系。   ……   到了世锦院,周妈妈进去通报,秦兮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来到世锦院,上次她是垂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出挑,这次却是一直弯着眼,露出笑窝,让自己尽量的讨人喜欢。   宋老夫人对秦兮的印象算是深,几个丫头送过去的丫头中,她最看好的便是她,不过探听到儿子待她跟其他丫头没什么不同,她便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她却给了她惊喜。   宋老夫人时刻都关注着自己儿子院子里的动向,原本秦兮中暑那次,她便想叫秦兮到面前说话,因为怕儿子生气才憋着没叫。   但晓得儿子对秦兮多看了两眼问了她的名字,就憋不住了,不是她病急乱投医实在是她怕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儿子又一次的异常。   “听说你身子骨弱,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大夫,有什么病也好早些调理。”宋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宋家的主子自然不会费心关照一个丫头的身体,秦兮略想就晓得宋老夫人这是要查查她有没有什么暗病,能不能伺候她的儿子。   果真婆子把她带到耳房,把脉的是个女大夫,摸完了脉还让她脱了衣服检查。秦兮一一照做,觉得自己就跟落在砧板上的肉任人挑挑捡捡。   检查完了身体,秦兮再见老夫人便觉得她眼神亲切了些。   “大夫说你身子骨不错,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才会晕厥,调养几日就不会有大碍。”说完宋老夫人也不再耽搁进入了正题。   “你以前是在我院子伺候的丫头,我知晓你是个懂事乖巧的,叫你过来是因为北儿院子的诗画相看了人家没过久就要嫁了,她走了北儿身边就缺了个伺候的,我打算让你补上。”   秦兮惊讶地睁大眼:“奴婢谢老夫人恩典,奴婢一定认真仔细好好伺候四爷。”   “我也不想兴高采烈的把你送过去,没一天就被退出来。周妈妈应该把一些禁忌都跟你说过了,这几天我会让诗琴诗画多教你些规矩,你可别叫我失望。”   关乎自己未来的事,秦兮比宋老夫人看的更重,点头道:“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见秦兮满脸的认真,神态严肃就像是接了一个重大任务,宋老夫人看着喜欢,笑道:“知道你是个乖巧孩子,你完成了我的心愿少不得你的好处。”   有一就有二,只要她儿子愿意碰女人,自然不会对娶妻像现在这般的抗拒。 第10章   升了个职,秦兮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回了瑾落院秦兮就拿出了比高考还努力的劲头跟诗画学起了伺候人的活,泡茶要多烫的水,说话要怎么说,宋子北什么表情是讨厌什么表情是喜欢,任何她想到的细节都一个不漏的问了一遍。   诗画是嫁给宋老夫人庄子上的管事,老夫人给她添的嫁妆不薄,她也乐意卖秦兮这个好,不管她问什么问题她都不厌其烦的解答。   见她表情认真的记着四爷的习惯,连喜欢穿什么布料的衣裳,喜欢什么款式的鞋子都一点不漏忍不住打趣道:“见你那么认真,我都觉得我这些年太懒怠了,有些问题你问我我都还要问诗琴才晓得。”   “是我怕犯错,有银珠她们在前,我就怕自己不注意犯了错,惹爷生气。”   秦兮放下小本子,抿唇笑了笑,她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跟人平等的打交道她会,但是如何讨好别人对她就是难事。   让宋子北不厌恶她的存在,那就要让她的出现不突兀,她想了想,她能完全摸清宋子北的习惯,并且按着他的习惯办事他应该就不会觉得她心烦了。   “只要不想着攀高枝,爷是无比好说话的人。”诗画说完,表情有些怜悯的看着秦兮,她替她的位置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怎么都会惹四爷生气。   “你也不用太忧心,你那么用心,爷不是难伺候的人,不会太为难你。”说完转移话题的拿过她的本子翻了翻:“你写的这字真奇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懂的。”   刚开始看到秦兮那些个本子写写画画,她还以为她识字,没想到一看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有些图画倒是简单易懂,但很多的字看起来像字又不像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的。   “要不要我念给姐姐听听。”秦兮笑道。   诗画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好奇秦兮写的这些她到底能不能记住。   秦兮翻开本子就念了起来。   “四爷喜凉不喜热,冬季茶水喝温,夏季冰镇,不喜甜味,吃不得香糯的糕点,不喜葱姜蒜,不喜欢丫头脂粉味太重,衣裳的熏香喜欢带了薄荷的茶香……”   女人的声音软糯绵甜,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话没停,却不让人觉得吵。   宋子北的脚步顿了顿,自己的习惯被人一点点的全部说出来,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特别是听到他穿鞋喜欢先穿哪只脚,每晚什么时辰起夜,感觉就更强烈了。   “在我身边要记那么多事?”宋子北看向一旁跟着的长福。   长福扣了扣头,觑着宋子北的脸色道:“爷哪里是那么难伺候的主,鸢尾姑娘没伺候过爷不知道,才那么小心翼翼,等到以后就晓得爷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长福的马屁没有引起宋子北的反应,宋子北看了一眼声音不断的抱夏,唇角翘了翘。   见秦兮一点不漏的把宋子北的习惯说了出来,诗画拿起她的小本子又看了看:“你不是记性特别好把这些都背下来吧。”   “要是记性那么好就不用浪费纸了。”秦兮耸耸肩。   无论是记性好还是能自创一种自己才能看懂的字在诗画的眼里看来都很厉害。   “既然这些你都记住了,你要不要试着进屋伺候爷?”   秦兮怔了怔,上岗培训才三天,就要开始工作,对方是宋子北那样的龟毛上司,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你放心有我在旁边看着,你要是做错了我会提醒你。”   话说到这份上秦兮也不再拒绝,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是我麻烦你了,若找不到合适替的人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人呢。”诗画笑道。   她不像诗琴那样会四爷存着心思,早就想嫁人了,只是因为四爷看哪个丫头都不顺眼,宋老夫人不肯放人她才耽搁到现在,所以她是真的希望秦兮好好表现,她可不想嫁了人成了媳妇还来伺候宋子北。   …… ……   宋子北的屋子装饰的很简单,不像是宋老夫人和宋大夫人那般屋子里布满了花纹繁复华丽的帐幔,过了翠竹山水白玉屏风,多宝阁上面除却几件摆件放的竟然都是书,旁边搁了一张老榆木罗汉束腰床,估计是用来小歇看书的。   秦兮跟诗画进了耳房,耳房方方正正不大不小,摆了一张小床,旁边按了几排架子放了茶具之类的东西。   “爷不喜欢杂乱,所以东西用完就要收好,特别爷的屋子一点多余的东西爷都会心烦。”   这话诗画交代过,秦兮点了点头,拿起茶具按着这几天开始学的泡茶。   诗画拿着旁的的杯子试喝一口,笑道:“人美手都是巧的。”   说完把白玉雕花茶具摆上了托盘:“去吧。”   秦兮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的目的性看起来没那么强。   宋子北的屋子连着书房,秦兮踏进书房就见诗琴在旁边侯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诗琴视线立刻调开。   把茶具轻手轻脚放在桌上,秦兮默默的瞄了瞄宋子北桌上的茶杯,也不知道里面是空是满自己要不要去添茶。   换新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鸢尾,”男人清冽磁性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见点到名的丫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瞪大了眼睛,宋子北点了点桌子,“帮我倒杯茶。”   秦兮取了杯子倒了茶水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桌上,指尖垫着茶碟没发出丁点动静。   “会磨墨吗?”放好了茶碟,宋子北又开口道。   “回爷,奴婢会的。”   宋子北点了一眼桌角的砚台,秦兮立即拿起墨条轻柔的打起圈。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会那么好伺候,她还以为他是那种不说话,伺候他就要读懂他每一个眼神和细微动作。要不是还有宋英杰在紧迫盯着,她觉得老老实实的做宋子北的丫头也不错,长得出众,不会性骚扰女性员工的上司在古代太难得了。   上工第一天,秦兮完美结束。听到宋子北主动指挥秦兮做事,诗画安心地笑了笑,会搭理人就代表主子对秦兮的感官不错,这样她也嫁杏有期。   对此诗琴却不怎么高兴,当天晚上找了机会就朝诗画道:“她才学了多久你就打算把事情都交给她,你到底是多渴着嫁人。”   见一直的姐妹瞪着眼睛,濒临崩溃的模样,晓得一定是秦兮带给了她危机感,诗画叹气道:“老夫人让她顶我的缺,我总不可能一直不让她做事吧。”   “那也不该那么急,现在的她会些什么!”诗琴从小在宋子北的身边伺候,太清楚宋子北的性子了,所以才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秦兮的不同。   虽然不至于到喜欢,但也足以让她惊慌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会在四爷身边做事的,”诗画皱了皱眉,觉得诗琴陷的太深,“老夫人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爷若是对你有兴趣不会放着你不理,要不然你……”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你嫁你的人,除了爷我此生谁都不想再伺候了。”诗琴急匆匆地打断诗画。   “也不知道爷知道你这份执着会收了你,还是把你嫁出去好断了你的念头。”   诗琴秀丽的脸微微扭曲,晓得诗画这是故意戳她的痛处好让她想明白,她不想搭理干脆扭头跑了。   知道秦兮不讨四爷的厌,诗画慢慢都把手中的事放给秦兮做。瑾落院两个一等丫头的分工是诗琴负责院内事务,诗画负责宋子北内务。   秦兮顶了诗画的缺,所以顺利看到了宋子北早上起床的样子,晚上睡觉的样子,甚至某次还看到了他床上沾了某种液体,证明他某方面的功能正常。   随着大丫头的工作越来越顺手,秦兮发现勾引宋子北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给宋子北递帕递茶无论手是怎么放的,宋子北就像是手长眼睛了一样能顺利避开,肢体碰触没什么可能,关系也难有进一步的发展,看到诗琴的眼神越来越阴沉,秦兮真怕她联合宋英杰狗急跳墙。   而她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宋英杰晓得秦兮成了宋子北身边的大丫头更难到手后,每天翻来翻去睡不着,碰哪个丫头都觉得没滋味,就后悔当初听了莺柳的话,没有趁机成其好事。   心里头放不下,宋英杰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每天都等着机会把秦兮弄到手。   这天秦兮受命去取东西,走到半路便遇到了宋英杰。   肥硕的身材,被肥肉挤得变形的五官,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心急,脸上还冒出了痘痘,下巴和额头一片红色。   看到他秦兮就想起他手碰触她脸颊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行了礼就想避开,宋英杰却拦着不让她走。   “四爷还等着奴婢回去奉茶,还请大少爷不要为难奴婢。”   宋英杰搓着下巴眯眼看着小美人,这些日子小美人养的水嫩了许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像是沁了秋水,勾人的紧。   “伺候那个冷冰冰的人有什么好,小美人还是来伺候我……”   宋英杰向前一扑,秦兮连忙躲开,皱着眉道:“大少爷请自重,奴婢是四爷的贴身丫鬟。”   这时代贴身丫鬟跟通房差不多一个意思,秦兮本以为她说完宋英杰会稍稍收敛,没想到他一脸无谓道:“贴身丫鬟又如何,难不成就不是宋家的下人了,既然是宋家的下人,主子让你怎么伺候你就怎么伺候。”   宋英杰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当初他不想唐突了美人,所以把肉挂在面前伸着爪子品味道,如今肉都被叼走了,他哪里还会管怎么唐突不唐突。   “大少爷你就不怕四爷和老夫人生气?”秦兮往后挪了几步,力气她比不过宋英杰,但跑步他总不能比她快吧。   提到宋子北,宋英杰略微犹豫,旋即那点犹豫又烟消云散:“我怕什么,不该是小美人你怕才对。让祖母知道了,她只会怪你不守本分,怎么可能怨我。”   秦兮咬牙,她深知宋英杰说的是实话,要是她成了宋子北的通房还好,现在不过是个丫鬟,宋老夫人怎么会因为她怨自己的孙子。   “所以小美人你……”   宋英杰没说完就见秦兮一溜烟的跑了,他倒是想追,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见有下人路过,怕事传到亲爹亲娘的耳机,只有忍了这个亏。   逃走的秦兮到了一个月门,察觉到宋英杰没追过来,靠在墙上喘气,这次她能跑了,下一次却没那么容易跑了,宋英杰有诗琴帮忙,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鸢尾。”   秦兮懵懂的抬头,就叫她的“金大腿”站在她的面前,正皱眉看着她。   “四爷,”秦兮抹去了头上的汗,“奴婢刚刚走的有些急。”   急得就像是后面有饿狼追赶一样,宋子北凤眼微眯。   “哦。”   “四爷怎么在这儿?”秦兮问完就发现自己逾越了,咬唇看向宋子北,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害怕宋子北生气。   “去见老夫人。”宋子北淡淡说完,顿了顿,“就那么怕我?”   对上宋子北秀长宁静的眼眸,秦兮眨了眨眼:“奴婢没有怕爷啊!”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嘴角上翘,眼眸泛着点点碎光。   秦兮走到了瑾落院都没明白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想不通秦兮就抛到了脑后,问起了诗画宋子北喝不喝酒。   “喝酒?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兮抿唇实话实话道:“周妈妈那边催我了。”   周妈妈那边的意思就是老夫人的意思,诗画闻言同情地看向秦兮,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秦兮不是攀龙附凤的性格,可偏偏被老夫人看好了。   “不是节庆爷在府里一般是不沾酒的,几次见他喝了酒回府,满身酒气人却是清清醒醒的。”诗画婉转的告诉秦兮,宋子北是好酒量,她的算盘要落空。   再者要是宋子北能酒后生欲,诗琴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丫头。   秦兮却没有因为诗画的话打消念头,既然喝酒就证明宋子北这个人会有稍微不清醒的时刻,既然有那么的时刻,她就有那么丁点机会。   ……   而要宋子北到底什么时候喝酒就是一个问题了。   秦兮查了日子近一两个月什么节庆都没有,难不成只能寄希望宋子北某天醉醺醺的回府。   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事事上,还不如她主动创造机会把宋子北灌醉。   隔了两天,秦兮决定做第一次的尝试。   天气开始渐渐燥热,宋子北也不像是以前局限于书房看书写字。   院子的荷花池边上布了一个庭阁,宋子北用完晚饭偶尔会去坐着吹吹风。   见诗琴难得不在,天时地利人和,秦兮奉茶的时候就端了一瓶酒。   面对宋子北疑惑的眼神,无辜道:“这是老夫人叫人送来的汾酒,今个爷吃的醉虾就是这个调的味,所以奴婢就想爷要不要饮一些助眠。”   如诗画所说,宋子北只要不反感你,那他对待你就有一定的容忍,听到秦兮自作主张,宋子北神态没什么变化,反而有些笑意。   就像是看到一直只会怯生生躲人的兔子开始了把蹄子伸出来。   “放下罢。”   酒瓶在月光下发着清冽的冷光,宋子北看着有几分意动,在秦兮期望的目光下开始自斟自饮。 第11章   凉风习习,晚荷幽香袭人。   眼瞧着薄胎玉制的瓶身只剩了半壶酒,但宋子北的脸色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秦兮不由得有些失望,厨房的人说这酒的度数不低她才拿来的,没想到宋子北灌了半瓶脸色都没有变化,按这样看来就是整壶喝下去都没有用,再者宋子北看样子也不打算继续喝了。   “晚风夜凉,要不要奴婢把窗关了?”   感觉没了机会,秦兮绕到宋子北的面前,轻声说道。   “你冷了?”宋子北抬起头,凤眼像是浸过池水,波光粼粼。   秦兮怔了怔,原本以为半壶酒对宋子北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现在看来只是他不容易上脸,这双眸子明显是染了醉意,秦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奴婢是怕爷不舒服。”   宋子北迷离的黑眸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颇好:“无碍。”   秦兮吞了一口吐沫,没有移开脚步,她看的出来宋子北应该是有几分喜欢她的,不是宋英杰对她的那种喜欢,而像是看到什么花草树木之类,觉得赏心悦目的意思。   也正是察觉了宋子北对她有这一层意思,她在敢把心思打在他的身上。但按着宋子北的性子,亲近这件事一定要是他主动,要不然无论他清不清醒,事后她一定会完蛋。   “还有什么事?”宋子北的嗓音因为酒意微微沙哑,尾音上翘,双眸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兮。   这样的宋子北少了平时的格不相入,气质依然矜贵,却没有那么遥不可及高高在上。   秦兮抿了抿唇,要是她把宋英杰的事告诉他,他会不会帮她?会直接觉得麻烦把她送给他侄子,还是意思意思帮她训斥宋英杰两句。   就是真的愿意帮忙又如何,就如同宋英杰所说,他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她只是奴婢,若是他一天不放下那个心思,谁都护不住她。   可是要不要再过些日子,寻个合适的机会,但宋英杰上次不得手下次出手一定会做万全的准备,宋子北这里她到底要多久才能等到机会……秦兮对上宋子北那双含笑慵懒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半蹲下身子,跟宋子北对齐了视线,唇瓣微启:“爷别在喝了,要不然明天早起头疼。”   轻巧的风撩起了屋内的幔帐,灯火摇曳不停,随着秦兮的蹲下,两人的距离近了一大步,宋子北可以清晰的看见秦兮认真的神态和白皙细腻的肌肤。   “嗯。”   “奴婢想跟爷说。”秦兮定定的看着宋子北,烛火印在她的眼里想一簇攒动的小火苗。   记得领她回来的时候母亲说她声音就像是含了糖,甜丝丝的,现在听着果然如此,宋子北的视线落在她的绯色的唇上,想看看其中是不是真的含了一颗糖。   庭阁安静的只听得到窗外的虫鸣蛙叫,秦兮轻咬了咬唇,头略微向前又靠了靠,低声道:“爷你是个好人……”   宋子北勾了勾嘴角,如墨的眼眸渡了一层迷蒙的光,像是看不清她,胳膊抵着的脑袋微微前倾:“什么?”   秦兮双手紧握,侧头靠了上去……   宋子北的唇带着濡湿的热度,淡淡的酒气一相接便渡了过来。   亲上去反而没那么的紧张了,感觉到宋子北好像是愣住忘了推拒,秦兮张开了唇瓣,舌尖探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唇缝。   时间就像是禁止了一般,宋子北没有回应,却迟迟没有推开她,秦兮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紧闭着眼跟他紧紧相贴。   鼻尖呼出的气息混合到了一起,温热的酒气让秦兮有些微醺,双手不自觉的放在宋子北的身后,让两人贴的更近,努力的挑动着宋子北的舌。   口腔的唾液顺着缝隙滑出,秦兮紧张厮磨吮吸男人的唇瓣,略睁的眼看见男人迷离的眼眸黑如浓稠的墨汁,甚至夹杂了点点猩红,秦兮怔怔的松开了唇。   不过一切却没有到此结束,宋子北捧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上了她带着水光的唇瓣。   秦兮呜咽了一声,被宋子北撞开了唇,舌尖有力的吸允,一切的动作都跟她的相似,却不像是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蛮横的探索,力度就像是要把她所有的一切都掏空挖掘。   开始秦兮还尽量的回应,后面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宋子北的身上,被动的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宋子北的亲吻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兴趣,吮完了便咬,秦兮觉得自己的唇瓣和舌尖都肿了起来,宋子北还没有往其他地方移动的意思。   宋子北从来没收过通房,但出外少不了应酬交际,连宋子北的亲娘都不觉得自个的儿子完全没碰过女人,秦兮自然从头到尾也没想过宋子北是个处。   感觉到某处蓄势待发,秦兮覆上了宋子北放在她腰间的手,拉在她的腰部以上……   “啊——”   诗琴瞪大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上端着的托盘砸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惊叫就像是一个回神的信号,宋子北迷离的变为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兮脸色渐发冰冷,下一刻便把秦兮推到在地。   秦兮身后是厚厚的地毯,摔下去并不疼,或者是她真个人已经吓木了,全身都没有知觉,就是摔到青石板上,她也不会感觉到疼。   宋子北脸色阴沉,眸里波涛诡谲,扫了一眼在跌到地上双眼含泪的女人,拂袖而去。   诗琴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缓缓走到了秦兮的面前,五官僵硬的什么表情都没有:“鸢尾你好大的胆子。”   秦兮低头拢了拢衣裳,她当然胆子大了,宋子北现在估计看到她就恨不得她去死,也不知道老夫人看到她的成果会不会再帮她一把。   不过虽然是她主动的,最后宋子北也亲上来了,再不喜她应该也会认下这个账吧。   秦兮手背擦了擦嘴角,手碰上去一阵刺痛,估计是已经肿了。   诗琴看到心中一阵刺痛,有那么一刻想把秦兮掐死在这里。扫到桌上的酒壶,诗琴扭曲地说道:“你灌醉了爷做出这样的事,你以为爷清醒了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兮抬头看她,大约是人都亲了,面对诗琴厌恶的眼神,升起了说话的欲.望。   “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你以为不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丫鬟。”   “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难不成你不要脸勾引爷全都是我的错。”   “自然不全都是你的错,但你的推动却是至关重要的。”秦兮轻笑的站起了身,“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一把火在烧着五脏六腑,现在的你到底是在看不起我下贱,还是恨不得被推倒的是自己。”   秦兮似笑非笑,诗琴气得脸色通红:“我怎么可能嫉妒你,你就等着被爷处置吧!”   说完诗琴转身就走,秦兮站在风口冷静了一会,如果当时诗琴晚些来,宋子北的手应该就伸进了她的衣裳里,说实话她其实庆幸诗琴的出现,这么一个四面透风的地方,她还真没那么大的勇气。   既然宋子北不是对女人没有意思,她表现的不差,怎么都能当个通房吧。   蹲下身收拾了地上的瓷片,秦兮叹了一口气,不是喜欢男人,身边全是碰女人的机会却洁身自好到二十多岁,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她做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估计她就是成了通房待遇也不会好。   回到住的地方,诗画早早就在门口等她,见她嘴唇红肿,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成了?”   秦兮跟厨房要酒的事她知道,主子那么一个自律的人,她不看好秦兮能成功,还劝阻了她,看到宋子北一脸难看的回院子,她还以为秦兮要被赶出去了,没想到一会又看到了一脸扭曲的诗琴,顿时迷惑了,现在看到秦兮的模样才确定她是成功了。   秦兮点了点头:“成了。”   “既然成了怎么那么一副脸色,”诗画察觉秦兮情绪低落,笑着安慰她道,“爷的性子不是不负责的,他就算不高兴会冷你一段时间,过后就好了。”   见秦兮不高,诗画也不再多说,送了她进屋休息:“你好好休息吧,一切有老夫人做主。” 第12章   瑾落院的事瞒不了宋老夫人,何况是关乎她儿子的大事,第二天天一亮宋老夫人就听到了消息,知道了昨晚在瑾落院发生的事。   听说自己的儿子碰了丫头,要是放在别的主母的身上,一定要咬牙切齿的骂丫头贱蹄子勾引爷们,但放在宋老夫人这儿,宋老夫人眼睛一亮,满脸的喜意:“当真?”   周妈妈也是喜笑颜开:“自然是真的,听说是因为诗琴突然出现在暖阁,才没到最后一步。”   “诗琴平日看着精明,怎么到重要时刻一点眼色都没有!”宋老夫人抱怨了一句,但面上还是喜气洋洋,她就得了宋子北一个亲生儿子,所有心神都是系在他身上,他不碰女人只差把她愁白了头,如今证明他是个正常男人她怎么能不高兴。   “大早上怎么就发起了脾气,哪个丫头没眼色了?”宋太爷提了一个鸟笼进屋,因为他觉轻为了不打扰夫人休息,夫妻俩住一个院子,却是分了两间房睡。   宋太爷和宋老夫人是老夫少妻,宋太爷比宋老夫人大上二十多岁,不过保养的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   一头乌黑的发丝,没有蓄胡,长相跟宋子北有几分相似,肤白鼻挺,依稀看的出当年美男子的模样。   “我哪是在发脾气,我这分明是在高兴。”宋老夫人起身挽着相公坐在了榻上,高兴的把宋子北和秦兮的事说了一遍。   却没想到宋太爷听完却皱起了眉,板着的脸带着几分严肃,看着不像是妻子那么高兴。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觉得我做了错事?”见状,宋老夫人满脸不愉地说道,“要不是你以前定的那些婚事伤了北儿的心,我哪里用出此下策。”   “我哪里说你做的不好了。”宋太爷是一等一的宠妻,见媳妇发起了脾气,连忙哄道,“我只是怕北儿性子倔,觉得自己被算计了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一走就能走个几年,我这不是怕他又被逼走了。”   宋老夫人听到宋太爷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他手臂掐了一把:“北儿都二十多了,你这个做爹的不为他操心,还在这里泼我冷水。能打破一个缺口难不成不好,就是他厌恶鸢尾不让她近身伺候,我再派其他人过去他总不会推拒吧。”   宋老夫人拼命的给儿子塞丫头,就只是想开那么一个头,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儿子能碰女人,和让自己儿子知道碰女人没那么恐怖。   想着这些年的流言蜚语,宋老夫人眼眶通红,啜泣道:“都是你的错,说什么给儿子找好姑娘,不是命短就是淫.贱,害儿子被怔住了,看到姑娘就没好脸色……”   话说起来他选得那两门亲事也是妻子仔细看过同意的,不过这个时候宋太爷聪明的没有提及以防两人吵起来,把妻子拥入怀中,宋太爷认错道:“都是我没看好害了北儿,今个他愿意碰丫头,就证明有机会让他病好,你别忧心,我这就去找他谈谈去。”   不用宋太爷去找人,他这话没落下多久,门外的丫头就通报说四爷来了。   宋子北一身玄色暗纹直裰,绷着一张俊脸,眼下淡淡青影,看起来像是昨夜没睡好。   看到儿子的模样,宋老夫人有些心虚:“今个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因为有事想跟母亲商量。”   见儿子说话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宋老夫人跟宋太爷交换了一个眼神,宋太爷咳了一声道:“难不成是商量那丫头的事?”   见宋太爷那么快进入主题,宋老夫人扯了扯他的衣服,补充道:“鸢尾小时候一直在我院子伺候,算是我看着长大,是个好姑娘,你既然对她有意,就让她在你身边长久的伺候你如何。”   宋老夫人试探地问道,见儿子听到鸢尾的名字表情乍寒,眼眸冷峻寡淡,还以为会被拒绝,却没想到宋子北颔首:“母亲安排罢。”   宋家二老还以为是幻听了,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儿子竟然同意了。   宋老夫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欣喜道:“你还未娶妻那就让鸢尾为通房,等到以后你媳妇进门,再把她抬为妾侍。”   宋子北对这安排可有可无,依然道:“母亲安排。”   儿子难得那么听话,宋老夫人咧开的嘴就没合拢过,恨不得现在就把媒婆叫进府里找个合适的姑娘,陪伴自己儿子左右。   “你能转过弯来就是最好了,前面两门亲事是为父没有帮你看好,这次我和你娘一定细细的为你挑选。”   宋太爷的一脸欣慰没在脸上挂多久,就听到儿子淡淡道:“儿子暂时不想娶妻。”   这话出来,二老翘起的嘴角都掉了下来,还以为儿子碰了鸢尾愿意让她成为通房,就是想通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娶妻。   宋老夫人面有难色:“既然你不厌恶姑娘,为什么还不想娶妻?”   “娘说过不会逼迫孩儿。”宋子北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自由那么那么些年,他根本不想有妻儿的束缚,连男女之间情爱都看的极淡。   会收下秦兮,不过是因为他醉后亲近了她,既然他做了,自然不会不认。   “你这是胡闹!你看看你这个年纪哪个是没有娶妻的,你这是想急死我跟你娘啊……”   宋太爷没说完,宋老夫人见儿子皱眉,就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就少说两句,要不是你儿子怎么会耽搁到现在。”   宋老夫人狠狠瞪了相公一眼,以前儿子就是被他那么吼走的,她可怕再来一次。   宋太爷叹了一声,按老妻那么放纵下去,估计儿子这辈子都要任性而为了。   虽然儿媳暂时没有,但至少给儿子添了一个通房,用完了早点宋老夫人就急冲冲的差人把秦兮叫到了世锦院。   秦兮本以为做了那样的事会睡不好才对,却没想到躺下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脸色红润,神采奕奕。   看了沙漏发现还睡过了时辰,宋子北已经洗漱好了去了世锦院。不过能那么避过去也是好的,虽然她不后悔昨夜做出的选择,但是现在能晚一点见到宋子北自然是晚一点好。   ……   比起跟宋子北见面,跟宋老夫人见面秦兮就轻松了许多。   路上从传唤小丫头嘴里,秦兮就听了大概,自己这个通房铁定没跑了,秦兮松了一口气。   成为了宋子北的通房,宋英杰就是再惦记她也要掂量掂量了,碰小叔的女人,传出去可不怎么动听。   到了世锦院,宋老夫人直接让秦兮到了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说话,神态亲切,看样子是对她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我听说昨日没成,不过没成也好,匆匆忙忙没有伺候好北儿就不美了。”   大约是没想到这等私密事,宋老夫人都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秦兮怔了怔便是满脸通红,连耳尖都染成了粉色。   “因为北儿还未娶妻,所以只能委屈你当个通房,等到北儿的媳妇进门,我就做主将你抬成妾侍如何?”   秦兮谦卑地弯了弯身子:“能伺候四爷就是奴婢的福分,其他一切奴婢不敢妄想。”   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乖巧懂事的,伺候好北儿,我不会亏待你。”   交代完,宋老夫人朝周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把秦兮带进了耳房。   上次进来是检查身体,这次进屋见里面依然有个年老的嬷嬷,秦兮不明所以,既然没成还要查什么。   只见周妈妈合了门,领着秦兮在桌边坐下:“本想没那么快,打算慢慢教你,既然你如今已经成了通房,那这些事就该学起来了。”   说完放开了桌上的书本,秦兮扫了一眼,脸上褪下的温度立刻又回来了。   周妈妈翻开的是画册,纸面上栩栩如生的画着一男一女正叠股相做,明显就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   “别害羞,若是看到画本就害羞,怎么能伺候好四爷。”在屋里的嬷嬷板着脸道,坐到秦兮身边就开始讲解了起来。   嬷嬷说话直白,秦兮刚开始不自在,但毕竟是个现代人,见周妈妈她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离开世锦院的时候还得了个那嬷嬷赞赏的眼神。 第13章   秦兮从世锦院出来后面还跟了两个小丫头,一个丫头手上拿着锦盒,一个拿着布匹,都是宋老夫人赏给她的东西。   而她手上也没空着,拿了一个青色的小布包,里面放着嬷嬷给她继续深造学习的春宫图,并着一些装了药膏的瓷瓶。   药膏有助兴的有疗伤的,拿着这袋东西秦兮觉得自己就是个准备上岗就业的窑姐儿。   一行人走到了瑾落院,诗画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福身叫了一声:“鸢尾姑娘。”   “诗画姐姐就别取笑我了。”秦兮挤出了一抹笑,努力让自己又羞又涩,可惜脸红在世锦院都用完了,看起来就差那么几分味道。   诗画陪着秦兮去放了东西,成了通房秦兮也有了单独的屋子,屋子不大靠近宋子北的房间,对通房来说算是一间好住处,晚上爬个床都不用走几步路。   因为秦兮是宋子北的第一个通房,宋老夫人才那么安排,若等到宋子北的妻子进门,这房间一定还要再换换。   放好了东西,诗画拿了铜板赏给了那两个小丫头打发她们走了,秦兮见着不好意思的要把银钱还给诗画:“怎么劳诗画姐破费,赏钱应该我来给才对。”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的关系何须在乎这个。”诗画笑着握住了秦兮的手,“还没恭喜你成了爷的通房,你占了第一,往后就是夫人进门你也能抬个妾,那就算是半个主子了。”   在这个时代除了主子就是下人,那里有什么半个主子,妾说起来好听,但还不是跟通房一样,没有什么权利依然坐着伺候人的活。   秦兮会当宋子北的通房,只是觉得比起宋英杰她更愿意选择他,却没想过把当小老婆这回事当作奋斗一生的事业。通房只是暂时,等到宋子北的未来夫人进门,她应该已经有了逃走的办法。   秦兮默默给自己定了一个逃走的期限,人无论如何都要有底限,勾引宋子北已经踩到她最底的线上,怎么样都不能再往后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秦兮笑着打开了宋老夫人赏给她的锦盒,摆在诗画的面前,“这是老夫人赏给我的,诗画姐姐成亲我送不了好的,只有借花送佛了。”   宋老夫人的娘家是有名的大财主,所以出手一项阔绰。   锦盒里放着满满的首饰,有金有银,一眼看过去便亮闪闪的喜人。当姑娘的有哪个不喜欢首饰,诗画虽然是大丫头,但因为伺候的主子是男人,所以也不可能得这些首饰赏赐,一时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既然是老夫人送你的,你好好戴着便是,不用拿来送我。”   秦兮取了一支赤金花簪给诗画插上:“姐姐戴这花簪真漂亮,姐姐刚刚都说了,我们不分彼此,就不要推拒我的心意了。”   诗画推了推,见秦兮执意要送,便笑着收下了。   “以后你可要努力的讨好爷,伺候好了爷这些首饰想要多少有多少。”诗画一脸艳羡,收了秦兮的礼物,诗画的态度比以往更加亲切,“你刚来我就觉得爷对你不同,爷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好生哄着他一定能忘了昨晚的事。”   宋子北的确死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但他的吃软是针对他看的上的人来说,对待他看不上的人,无论软硬他连瞧都不瞧。   秦兮成了通房,但诗画马上就要出嫁,所以她不可能闲在屋里坐着,依然要做贴身伺候宋子北的活。   猜到了宋子北会因为昨晚的事对她没有好脸色,但看到了人,秦兮触到他的眼神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宋子北往常就是不笑,面色也是宁静的,至多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难以相处,而他现在看着她眼眸里就是含着冰,冷的冻人,让人轻而易举能感觉到他的不喜。   秦兮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其上的参茶还没拿下来,就听到宋子北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出去。”   秦兮手顿了顿,苦中作乐的想这态度也不算太差,至少没让她滚。   一旁的诗琴连忙把托盘塞回了秦兮的怀里,朝宋子北道:“奴婢重新再给爷泡盅茶?”   宋子北微微颔首。   诗琴偷偷朝秦兮翻了一个白眼,就像是在告诉她胜负已分,秦兮没什么感觉,选择是她做的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   端着托盘走出屋子,见诗画担忧地看着自己,秦兮朝她笑了笑:“估计得重新找个丫头了。”   “若是要重新再找,爷会说的,我看爷只是现在还有些气未散,说准等会就好了。”   看宋子北的样子可不像,那样的人厌恶一个人就是厌恶一个人,她想扭转这种印象太难。   秦兮耸了耸肩,只要当上了宋子北的通房,她就算是逃过了宋英杰,宋子北碰她的话,她会多得些权利,有助于逃跑,若是不碰靠着宋老夫人赏赐的那盒首饰,她只是疏通关系会稍微麻烦。   见秦兮像是没有了斗志,诗画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等到晚上的时候多跟爷说些好话,说不定爷就不气你了。”   秦兮看到诗画脸色绯红,略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成了通房后若是宋子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以来她房间发泄些多余的精力,诗画是建议她吹吹枕头风。   但看宋子北这个态度,秦兮压根不觉得宋子北晚上会来她的屋子。   ……   虽然觉得宋子北对睡她无意,但秦兮还是在宋老夫人的安排下,被婆子们放在澡桶里刷了一遍。   下人不管男女,就是爱洁,也不会有那么多清洁的机会,所以秦兮是个娇滴滴的丫头,两个婆子也是个个拿着丝瓜络,挽着袖子打算大干一场。   不过第一个手上去,就见秦兮肤如凝脂的肩头红肿了一块,立刻吓着停了手。   “这皮肤也太薄了。”婆子的表情又嫉又妒,拿手在秦兮身上搓了搓,没见搓出灰,反而搓红了她的皮肉,“你平日是多久洗一次澡?”   “每日或者隔日。”   秦兮到了古代最不习惯的就是这边洗澡不勤的事,身上有衣服捂着还好,头发却让她受不了,好多丫头的头发都是油成一坨,靠近就闻到阵阵臭味。   “没想到还是个讲究的。”听到秦兮好干净,两个婆子都放下了丝瓜络,让她自己搓洗,她们帮她洗头。   秦兮本就不习惯别人帮她洗澡,闻言毫无意见的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一遍。   搓干了头发,秦兮坐在镜前,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撒花儒裙,外罩淡粉色忍冬纹绸缎罩衫,露了一小块脖颈晶莹的肌肤,带了一个银制镶宝石的如意璎珞,头发被婆子梳成了堕马髻,斜在一边上面插着鎏银点翠蝶恋花流苏簪。   一双大而修长的桃花眼微微上翘,眼波流转,宛若含了一汪秋水。   两个婆子啧啧围着秦兮看了一圈:“这模样还上什么妆,口脂不用点小嘴都是红的。”   另一个婆子看着秦兮,放下了手中的胭脂:“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涂了这些俗物反倒是毁了,就这个样子就足够漂亮!”   秦兮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裳,拿了银子送走了两人,脚顿了顿又走到了镜子边。   橙黄的铜镜照人并不清晰,但模糊的影子,就足以让人多看几眼。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跟之前有几分相似,不过这具身体就像是补足了她所有的缺点,眼睛更大鼻子更挺,五官的位置更合适,所有细微的改变汇合到了一起,拼凑出了一个精致漂亮的脸。   若是穿到古代当公主小姐,那么一张脸自然是好的,可她不过是个丫头,那么一张脸只会让她变得不幸运。   在屋里等到了戌时,秦兮本来就觉得宋子北不会出现,所以等待也没一点紧张的感觉,看着摇曳的烛火,思考起她是要等到天亮脸上挂上青印,让老夫人怜悯她几分,还是破罐子破摔,干脆睡觉好了。   正想着,就听到咯吱一声,扣上的门被推开,秦兮望过去就见一脸阴郁的宋子北站在门口。 第14章   屋外的暗色涌入屋内,一身玄色衣裳的宋子北逆着光,秦兮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从他身上的气势判断他看到她是恼怒的。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会出现,而且还是那么怒气冲冲的出现,难不成心里越想越过不了那一关,所以决定来收拾她?   “爷”秦兮慌乱的从床上站起,走到宋子北的身前伺候他宽衣,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虽然脸色依然难看,却任由她动作,跟以前她伺候他时一样。   这算是什么,秦兮摸不着头脑。   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宋老夫人强迫他来的这里,这个想法没一会就打消了,宋老夫人要是能强迫宋子北做他不喜欢的事,也不会到现在都任由着宋子北没有娶妻。   脱掉了宋子北的外衫,秦兮的手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若是平时脱了外裳解了腰封就算了,宋子北会自行去换家常衣裳,但今天宋子北过来就代表要开展某种运动,那她是不是要继续脱下去。   感觉女人没有了动作,宋子北侧脸看向她,眼里带着淡淡的讥讽,声音依旧低沉磁性:“怎么停下了?”   秦兮低着头,手指不停把宋子北的衣裳一件件的挂到了架子上,宋子北低眸看着女人慢慢充红耳朵尖,如玉的耳廓慢慢染成了惹人喜欢的绯色,眸色越发暗沉,扶着女人的双肩便咬了下去。   宋子北的咬是真的咬,秦兮先是感觉到一阵濡湿,接下来便吃痛的皱起了眉。   有一瞬间秦兮觉得宋子北是不是长了一双獠牙,锐利的牙锋咬入了她的皮肉,要咬掉她一块肉。   “爷……”   秦兮求饶的话还没说,宋子北便松开了嘴,疼痛的灼热感袭上耳畔,宋子北低头又含上了她的耳朵,或轻或重的啃咬,酥麻的触感一下子就席卷了秦兮的全身。   水泽声在耳畔格外的清楚明显,秦兮眼眸布满了雾气,双手放在宋子北的腰间,不知道是要推还是要抱。   蹂躏完了秦兮的耳朵,宋子北唇齿下移,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绯红的痕迹,每一口他都咬的极深,发泄过后又濡湿的唇又轻柔无比的开始吮吸,一重一轻,秦兮难受的咬着唇,真想让他给她一个痛快,别那么折腾她。   撕拉——   宋子北一手撕开了让他觉得碍事的罩衫,见秦兮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干脆横抱把她扔到了床上。   虽然不是娶妻,婆子在布置屋子的时候还是挑了喜庆的颜色,床上是大红的龙凤被,秦兮青丝散落,染了绯色的小脸在被上格外的楚楚动人。   宋子北眯了眯眼,灼热的黑眸里嘲讽依然没有散去:“你是打算让我伺候你,嗯?”   秦兮脑子昏昏沉沉,宋子北说完片刻才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奴婢伺候爷。”   说着,看向宋子北为脱完的衣裳,亵衣在她乱碰下松了带子,露出了宋子北淡麦色的肌肤,肌肉饱满,纹理清楚,秦兮褪完,便亲了上去,宋子北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模样,面色更加阴沉。   宋子北神色冰冷,身体却是灼热的,秦兮不敢学他啃咬,只有一点点的伸出舌尖舔舐,就像是一条努力讨好主人的小狗在身上软拱,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痕迹。   看着身上的脑袋,宋子北某处隐隐发胀,伸手拉起她的头发,压在她的身上狠狠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宋子北的舌尖便迫不及待的闯了进去,卷起了秦兮的舌尖纠缠,占有欲十足的在她的口腔留下他的痕迹,两人吞咽不急的口水染湿了红枕,留下一团暗色的印记。   而这样的印记,一夜过去还会留下很多。   这次不需要秦兮的引导,宋子北的手剥开了秦兮的衣裳,便碰触到了她的柔软,一手堪堪掌握,无骨的软物如流水般轻滑,嫩的让人忍不住狠狠捏下去,试试到底能有多软。   “爷……求你……疼……”秦兮眼里溢满了水意,害怕地看着宋子北。   宋子北松了松手,秦兮以为他要放过她的时候,就见他低头亲上了他留下掌痕的地方,水泽吮吸声音在安静的房里格外的清晰。   摆弄了半晌,秦兮眼角已经溢出不少泪珠,等到宋子北真刀实枪的时候,秦兮才发现她眼泪掉早了。   整个人就像是被刀刃劈开成了两半,秦兮瞪大了眼睛,眼泪不听使唤的不停往外冒,秦兮绷紧了身体下意识的抱紧了宋子北的脖颈,拼命摇头:“疼疼疼……真的好疼……不要了不要了……”   小脸的血色尽退,宋子北皱了皱眉,身体动了动,淡淡道:“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   在无门的地方都能扑到他的身上,现在又装模作样个什么。   低眸看向滑落的血珠,宋子北扶着她的腰用力一推,随着自己的心意进入了最深处。   “桌边的柜子里有药……求你……”感觉到宋子北要动,秦兮不敢抓他,只有拼命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想让疼痛分散。   女人咬着唇一双大眼水雾朦胧,攀附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朵弱堪折的菟丝花,宋子北缓慢的挺动未停,长臂一伸,从柜子上端拿了一个瓷瓶扔到秦兮的身上。   秦兮疼得不止今夕何夕,哪里还有分辨的力气,开了瓶塞把液体倒在手上就往某个庞然大物抹去。   柔嫩的小手碰触,宋子北眸子赤红更胜,还没等秦兮扯手,架子床便吱吱呀呀的叫唤了起来。   ……   ……   屋里的动静到了寅时才堪堪停了,秦兮双眸无神不知道晕过去几次,双臂却紧紧的抱着宋子北,不知道是在抗拒怕他再来,还是舍不得他一身腱子肉,整个人贴的死紧。   宋子北掰开了她的手,就见她紧闭着眼手像是长眼睛一样又抱住了他,看她脸色苍白,唇瓣被咬的斑斑驳驳,宋子北抬起的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软腰上,动了几个时辰他也懒得动弹。   听到屋里的动静停了,脸色苍白的诗琴就打算往里走,被旁边的诗画拉住脚步。   诗画压低了声音:“主子又没叫水,你进去干什么。”   “我……”诗琴咬牙她也不知道她进去要干什么,反正她就是不想爷在跟哪个女人卿卿我我。   “闹到这个时候,估计是睡了,你们就别去把四爷吵醒。”一旁的婆子打了一个哈欠,回忆屋里的动静,嘿嘿笑了一声,“外面的人都说四爷不行,这动静能有几个汉子能有,那鸢尾先前叫的要死,后面那声音……嘿嘿……”   年纪大了流氓就不分男女了,见婆子说的那么露骨,诗画满脸通红:“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非议主子的事你小心我去告状。”   婆子撇了撇嘴,把打算跟这两个脸皮薄的丫头继续说,打算等到天亮了,再来宣传四爷的金枪不倒,一夜七次。   “我来值夜,你先回去休息吧。”见诗琴面色不好,这府里谁不知道她的心思,诗画拉着她的衣裳道。   诗琴反握着她的手腕,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有一就有二,爷会不会……”   “长得像鸢尾摸样俊俏的丫头可不好找。”婆子在一旁泼冷水道。   诗画瞪了那婆子一眼:“这里用不着你,你去休息吧。”   婆子乐的轻松,嘿嘿的笑着跑了。见人走了,诗画就朝诗琴道:“你跟爷从小的情分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他收了鸢尾怕是真的喜欢,你且别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若是宋子北不喜欢谁也逼迫不了他,以前不是没有脱了衣服勾引宋子北的,趁宋子北喝醉投怀送抱的丫头也不是没有,可偏偏就鸢尾一个人靠着半壶酒成功了,不管是鸢尾的运气还是什么,这都是嫉妒不来的。   “就是喜欢也只是喜欢她那一身皮肉,跟她没有关系!”诗琴扭曲着脸道。   可爷连你的皮肉都不喜欢,诗画在心中默默道。 第15章   龙凤蜡烧了一夜,红色的滴蜡沾满了鎏金灯台,顶尖就剩了点点微光。   秦兮呻.吟着转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就像是被猛兽扑倒攻击了一样,身体每一处都布满了咬痕,有几次某人下了狠劲,就像是真的要咬掉她一块肉。   秦兮蹭了蹭柔软的被褥,身体稍微缓和了一些,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秦兮连扭脖子看漏时的力气都没有,仰头看到大红色的帐幔,默默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宋子北会勉为其难的收了她就会冷待她,却没想到宋子北把冷待和使用分的很清楚。   虽然厌恶她,但是却不会忘记使用她身为通房这个功能。   回想昨夜那双冰冷阴郁又充满了性致的凤眼,秦兮捂了脸痛呼了一声,裹着冷酷的眼睛被欲.望烧的通红,就跟许多年没吃过肉的猛兽看到了猎物,选择当通房她早就做好了付出身体的准备,只是第一夜就这样,以后还怎么得了,她不会就此死在床上吧。   正想着,秦兮就听到瓷碟相碰的声响,难以置信的移到床边一看,就见她以为走了的宋子北穿着亵衣坐在榻上喝茶,面前摆了一本书,还有几个瓷瓶。   他看的是什么书她不真切,但是那几个瓷瓶却似曾相识。   对上宋子北阴晴不定的凤眼,秦兮太阳穴突突的发疼,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四爷……”软绵的声音因为一夜的求饶沙哑的可怜,秦兮喉咙动了动,嗓子干沙就像是被火熏过,发个音都难。   宋子北看到布满青紫跳动的两个蜜桃,眸色渐暗:“把衣服穿上。”   秦兮把身上的被子裹紧,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裳面有难色,不是她不想穿,是她衣服都被毁了而衣柜在宋子北的旁边,她要怎么穿。   想着,见宋子北低头沉浸了桌上的书本之中,秦兮不敢劳他的大驾帮她取衣服,咬了咬唇道:“奴婢的衣裳在柜子里,奴婢可否过去取?”   “嗯。”宋子北不甚在意地点头。   不动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动了秦兮才发现摩擦了一晚上的地方就像是起了火,撕裂的痛楚差点没让她跌坐在地上,里面估计是破了皮。   而让她尴尬的不止这点,随着她裹着被单起床,某种液体因为地心引力开始下落,不一会就沾湿了她的大腿。   粘腻带着淡温,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滑落,要是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怪了,秦兮窘的满脸通红,幸好宋子北专心看书没有视线没有朝她偏移,秦兮裹着被单,小碎步移到了柜子前,抓了一套衣服。   “你要去哪?”   秦兮转身就见原本正在看书的宋子北抬起了眸子,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滑过,冰冷裹着某种情绪的眼神激起了秦兮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爷,奴婢去屏风后面换衣裳。”   宋子北拿起了桌上的小瓷瓶,蓝色花纹的瓷瓶在宋子北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穿梭,就像是平常不过的小玩意。   秦兮吞了一口吐沫,摆在桌上的几个瓶子就是教她房事的妈妈给她那些药,昨天她疼得眼冒金星,想起了这东西,就让宋子北给了她一瓶,用了药果真就让她舒服了不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用完以后宋子北的动作就激烈了不少。   瓷瓶跟春宫图是放在一起的,秦兮偷偷瞄了桌上的书一眼,果真就是那本姿势繁多画工清晰的画册。   东西又不是她私自备的,秦兮问心无愧,只是见宋子北不接话,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换衣裳,只有抱着被衾站在原地。   站的腿脚发软,秦兮不由动了动嘴:“爷……我……”   “这些是什么?”宋子北放下瓶子,直直看向秦兮,“你对我下药了。”   触到宋子北冰冷如刀子的眼神,秦兮猛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明宋子北在说些什么,难不成昨夜他碰她是被下了药?秦兮回想了一下宋子北的探索精神,那可不像是不清醒的模样。   宋子北抬手拿起了书本,翻到最后一页,不紧不慢地念道:“蓝瓶为助兴,若男子无意,将药液涂抹到男子阳.物之上,强行催动男子……”   这本书她拿到手根本没怎么翻过,怎么会知道里面竟然还有注解,昨夜她疼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根本没注意用的是哪瓶药。   秦兮低着头脸色红的滴血,没有用药宋子北都能弄死她,她又不是想死,怎么可能故意下药。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太疼了……”   宋子北啧笑了一声,眉眼说不出的冷峻,把书本扔到了桌上:“跟富贵比起来,疼算是什么。”   俯身挑起了秦兮的下颌,宋子北目光掠过她身上的青肿:“真脏。”   嫌弃厌恶的情绪格外的清晰,秦兮僵硬着身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子北说的没错,本来她踏出这一步就代表着她不是干净的了,就是穿回了现代,她也一辈子忘不了她在困难面前抛弃尊严做出的选择。   宋子北松开手,没多看秦兮一眼,径自走到衣帽架上拿了外衣开门出去。   离得近就是好,几步路的距离,只穿一件衣裳也能到处跑。   诗画她们在外面守着,听到动静就犹犹豫豫的想进去,但没有主子的传唤只能在外面捧着热水衣裳干着急,却没想到宋子北没传她们进去,反而自己出来了。   “爷,爷……”诗琴连忙追上去,诗画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宋子北人还算不错,走了还知道关门,秦兮扶着边角把身上的衣服穿好,坐了一会就见诗画推门进来。   “爷那儿有诗琴伺候,我就过来了。”指挥着身后的小丫头们收拾床铺,诗画见秦兮脸色苍白,昨天晚上她撕心裂肺的叫声她是听见了的,担忧地道,“你身子还好吗?要不要我禀明周妈妈去给你请一个大夫。”   秦兮摇了摇头,别说她不好意思让大夫看诊,这才伺候完宋子北就请大夫上门,那么不吉利的是宋老夫人根本不可能愿意。   “我歇息一下就缓过来了,今天可能得晚些才能上工。”秦兮不好意思地看着诗画道。   “你就放心好好休息,这几日你只管休息好了就是。”诗画拍了拍秦兮的手,扶着她去洗漱,秦兮每走一步就像是被劈开一样,到了铜盆面前,满头大汗,看的诗画都害怕起以后嫁人事。   四爷那么一个外冷的人都那么的能折腾人,换了那些不通文墨的莽夫,那不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我还以为四爷还在生气。”看秦兮被四爷疼得那么厉害,诗画都不知道该不该恭喜她。   秦兮笑了笑,宋子北自然在生气,但生气跟上属于他的通房有什么冲突,又不是厌恶她做那回事他身体就不会舒坦。   按理说秦兮伺候了宋子北,第一天该去跟宋老夫人请安,诗画看她这个样子,估计走到世锦院也晕过去了,干脆就去了一趟世锦院跟周妈妈说了这事。   周妈妈转述给宋老夫人听,宋老夫人蹙了蹙眉:“怎么会折腾的那么厉害,那丫头是不是身子骨没调整好。”   “老奴听瑾落院伺候的婆子说四爷折腾到寅时才停。”周妈妈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原本还以为四爷不行,这一次可狠狠打了那些看笑话的脸。   闻言,宋老夫人捏着帕子遮着嘴,大约是觉得儿子的房事,她何种表情都不合适。   “也难为那小丫头了,你送些补品过去,让她好好调养,我这儿她就不用急着来了。”   “老夫人放心,老奴明白。”   周妈妈这番到瑾落院,带的布匹首饰比上次给秦兮的还多些,宋老夫人一项大方,特别是对待自己儿子的事,秦兮伺候好宋子北就是功臣,值得好好赏赐。   周妈妈走到半路碰到了宋英杰和苏氏,行了礼过去,苏氏看着那些小丫头拿着的东西,忍不住道:“那丫头运气真好。”   宋英杰知道自己一直盯着的小美人成了宋子北的通房,就气得心肝脾肺生疼,见到苏氏这个样子,看着她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就厌恶的厉害。   “我是哪儿亏待你了,让你个宋家少夫人去羡慕一个通房丫头!”   苏氏被暴怒的宋英杰吓了一跳,胆怯捏着帕子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不是羡慕那丫头,我只是觉得她运气好……”   苏氏是书香世家,家中都是读书人没有经商的人,藏书不少,但是其他东西就差了些,虽然这样她也不至于羡慕一个丫头的赏赐,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哪里想到宋英杰会那么生气。   “一脸的小家子气,我娘怎么就给我选了你。”宋英杰一脸嫌恶,挥袖先走。   宋英杰一走,苏氏就绷不住哭了起来,朝身边的丫头道:“跟四叔比跟他好了千万倍,我说那丫头幸运又怎么了。”   “少夫人隔墙有耳,你就少说两句吧。”   苏氏吸了吸鼻子,要是知道宋英杰是个那么样的人,她宁愿嫁比她大上七八岁的宋子北也不嫁他。 第16章   甩掉了苏氏,宋英杰跑到宋大夫人的院子抱着亲娘闹腾了起来。   “娘,你不是说鸢尾会帮我想办法弄出来,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怎么帮我弄出来,儿子这些年就惦记了那么一个,现在心就跟被挖了一块似的。”   宋大夫人和宋老夫人虽然彼此看不对眼,但有一点是相似的,就是她们宠儿子。   听到儿子为了个丫头,心像是被挖了一块,宋大夫人眉头蹙起,拉着宋英杰坐下:“胡说八道个什么不就是个下贱的丫头,既然给了你小叔,你还惦记着做什么。”   就是本生生抢走了才值得惦记,他什么都还没碰过就让宋子北抢了先,光是想想属于他的小美人雌伏在宋子北的身下,他就气得血液倒流。   “都怪娘,要是当初你答应我把她扣下来,现在怎么会让小叔抢走。”   宋英杰说完就被宋大夫人拍了一掌:“为了一个丫头怨娘,我怎么就生了你那么一个儿子,那丫头是你祖母看好的,我私自扣下算是什么,你若是那么喜欢当初怎么不去求你祖母。”   宋英杰缩了缩脖子,虽然宋老夫人也疼他,但是比起宋子北来说他连草根都不如,这种早就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去自讨没趣。   见儿子转着眼睛一脸不愿罢休的模样,宋大夫人怕他还想着鸢尾,厉声道:“你明年就要考秀才了,要是这次秀才再考不中,你爹可不像是我,不想挨打就别再想那丫头,好好的看书去。”   “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你让我怎么能专心看书。”说完,宋英杰气呼呼的跑了,宋大夫人想拦都拦不住。   “这孩子!”宋大夫人瞪着眼,“我就是对他太软和,才越发越治不住他。”   “少爷就是有些小孩脾气。”李妈妈安抚地说道。   “都要当爹了,怎么能还有小孩脾气。”宋大夫人扶了扶胸口,“瑾落院的事你打听了没有,老四真宠了那丫头?”   “听说到了寅时才消停。”   闻言宋大夫人哼了一声,一脸不虞:“老太太那儿怕是舒心了。”   ……   周妈妈带来的除了补品首饰,还有一晚汤药。   正妻没有入门正经人家为了未来儿媳,通常不会弄出个庶子庶女出来糟心,秦兮扫过托盘上药汁,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什么。   秦兮看到药不禁没有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从来没想过生个孩子让他陪着她一起受苦。   见秦兮看向药碗,周妈妈端起药汁搁在秦兮面前道:“规矩我之前跟你说过了,这配的药是最温和的,就是长久喝也不会伤身体,这次由我端给你,以后服侍完四爷,小厨房会熬好送上来,你要晓得老夫人和爷都是喜欢听话的人。”   这是在警告她别动其他的念头,秦兮本来对生孩子就没什么执念,如果要在古代生活一辈子,这药会让她再也生不出孩子,她也照喝不误。   秦兮伸手接过瓷碗一口喝干,周妈妈见她干脆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接过了碗,拿清水给她漱了漱口。   “老夫人知道你身子骨不好,差我拿了写补品过来,我刚刚交代了小厨房给你先炖盅燕窝,你等会好好喝了,今天哪儿都别去好好休息。”   “谢老夫人恩典,劳烦妈妈了。”   “客气什么。”周妈妈笑眯眯地看着秦兮的脖颈,宋子北似乎格外迷恋秦兮的肌肤,衣服里面不说,裸露到外面地方也留下了不少痕迹。   秦兮穿的是高领对襟,脖子上还围了一张素罗帕子,依然隐隐露着痕迹。原本周妈妈听到宋子北早上是面色不虞离开,还想是不是秦兮伺候的不好,现在看来四爷至少对秦兮这身子是满意的。   “若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不用害羞跟我说,我是过来人,晓得第一次女子那种不舒服。”   周妈妈来之前,秦兮就清洗了身体把药膏擦上了,现在最疼的那处凉悠悠的,比刚起来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只要宋子北今晚不再来一次,她估计过几日就能痊愈。   “妈妈放心,奴婢已经擦了药膏,一定会休养的好好的,好伺候四爷。”知道周妈妈最想听到什么话,秦兮微微低头笑的一脸羞涩。   有了秦兮积极向上的保证,周妈妈交代了几句就返回世锦院复命,秦兮看着屋子里多出的东西,想到了宋子北说的那句话,有荣华富贵,还怕什么疼。   也是,有了这些金银,她身体就是再不舒坦,心总不会是堵着的。   紧绷的肩膀微松,伺候好了宋子北,估计不用多久她就能攒起小金库,在哪个时代都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   端燕窝进来的是莺柳,时隔多日再见到她,秦兮扫过她脸上虚伪的笑意,抿了抿唇瓣。   那日莺柳说了诗琴坏话后,日子过的便一直不舒坦,诗琴让她去干粗使丫头的活,虽然没有特意为难她,但是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知道她得罪了诗琴,都帮着诗琴出气对付她。   把燕窝盅放在桌上,莺柳看着卧床的秦兮:“如今鸢尾姑娘算是熬出头了,听说这血燕宋大夫人那儿都少喝。”   本以为秦兮会跟她一样伺候宋英杰,没想到她竟然把宋子北弄到了手,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该说那些话激她。   莺柳扫了一遍屋子,虽然不大装饰的东西用的却都是好的,秦兮如今算是飞上枝头了。   “周妈妈说你这几天会不方便,所以让我暂时照顾你几日,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跟我说就是了。”虽然神情是笑着的,秦兮却看的见她眼里藏的这妒忌。   莺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讨好跟翻脸都不需要,秦兮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莺柳拿着碗碟把燕窝倒了出来,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弥漫了整间屋子,“说起来当时你说要起不该有的心思,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没想到你却真成了,你现在是瑾落院的第一人,看那诗琴还拿什么得意,她一个丫头凭什么管瑾落院,院里没有主母合着也该你这个伺候爷的来管。”   这是让她夺权,秦兮笑了笑没搭话。   接下来秦兮修养了两天就行动自如,继续给诗画打下手。   这两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比如有了她的成功,府里丫头们的心思又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这府里就几个适龄的主子,二房的少爷宋二夫人看的紧,三房的年纪还小,宋子北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地方。   不过虽然收了秦兮,宋子北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些想效仿秦兮的丫头们没一个得到好下场,全部被宋子北赶出了瑾落院,走了两三个宋府就消停了。   这事诗画拿来跟秦兮讲得出的结论就是宋子北待她是不一样的,让她不畏冷脸,一定要死死的缠住宋子北。   因为这个诗画继续把屋子里的事物交给了秦兮,让她如同以前一般在宋子北的房里伺候。   上次的出去还音犹在耳,秦兮拿着红木雕花托盘,犹豫了片刻,走进了屋里。   宋太爷的意思是给宋子北捐个官,不拘几品说出来总比商人好听,但宋子北偏偏对当官没有兴趣,就是从江浙回了宋府,生意也没丢下,宋老夫人看自己儿子什么都好,干脆还把宋家才产业全部交由他打理,差点没气死宋大夫人。   宋子北手指放在算盘上上下拨动,他神色淡然,市侩的动作由他做出来行云流水,一点也不觉得俗气。   秦兮把茶碟放在桌上,宋子北的算盘恰停,屋里顿时寂静,秦兮绷紧了手臂莫名有些紧张。   果真就见低眸的宋子北抬起了脸,平静无波的黑眸触到她便流露出一丝讥讽。   秦兮微微低下头,放下了茶碟默默退到了一边。而宋子北却没有把自己的视线收回,秦兮肌肤容易留下印子,相应的痕迹好的也快,他还记得他在她的耳畔留下的齿痕,现在已经不见了踪迹。   既然如此那她身上的痕迹是不是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脑海里画面浮现,宋子北某处隐隐发胀:“出去。”   秦兮早有预料,轻手轻脚的便移出了屋子。   秦兮本以为又被赶出来一次,诗画就该放弃让她继续在屋子里伺候宋子北的活,却没想到诗画道:“上次是连茶都不要让你走,这次却让你留下了茶水,可见爷心中是有你的,既然如此你更要再接再厉了。”   “在你眼中,无论爷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我。”秦兮无奈地道,反正不管宋子北什么态度,在诗画看来都是善待她。   诗琴恰好路过听到这话,心中窝火嘴上自然就不客气:“少往脸上贴金,爷连看都恶心再看你一眼。”   “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伺候爷的,何必闹脾气。”   诗琴哼了一声,鄙视地看向秦兮:“我可和她不一样。”   秦兮无意跟她吵,侧过了脸不理她,这动作让诗琴气得跺了跺脚,以为她是看不起她。 第17章   既然宋子北依然不想见到她,秦兮自然想识趣避开,但诗画非说让她趁胜追击,秦兮晓得她这是怕耽误了婚期,不能如时出嫁,叹了一口气只有只有硬着头皮一次次的进出房内。   秦兮尽量落地无声,每一次进门都垫着脚尖走路,不大的脚踏在地毯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知道宋子北的耳朵是怎么长的,每次她踏进门扉都会抬起头,冰冷的眼眸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每次被他的视线扫到,秦兮都僵硬了手脚。   以前伺候宋子北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他那么喜欢关注外界的动静,以前的他明明投入干什么事情,就是她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声响,他都老神在在,不会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现在就算连呼吸都屏住,他总能注意到她的出现,就像是只正在歇息的猛兽,看似慵懒,却每根神经都是醒着的。   来回了几次,秦兮精神没有放松,反而越绷越紧,唯一幸好的是宋子北虽然表情不好,但也没再叫她出去。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秦兮还以为自己是顺利过关了,没想到就听到宋子北叫了诗琴,吩咐她重新挑一个丫头进屋伺候。   秦兮愣了愣,看着宋子北面无表情的侧脸,这就是他思考了那么多天得出的结论,羞辱完了就炒她鱿鱼?   “以后不要随意进出。”宋子北以防秦兮不清楚他的意思,向诗琴交代完,淡淡地看向她,“出去。”   本来以为避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迎来了这声出去。   秦兮低头抿了抿唇,没什么委屈的感觉,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所以宋子北是什么态度,都是她该承受的。   退出了书房,秦兮抬头望了望门扉,既然有了顶替的丫鬟,估计以后她就没有再踏入的机会。   院子里藏不住什么秘密,宋子北话没说多久,满院子的人就知道前几日才得了恩宠的秦兮被主子厌弃了。   短短吃饭的功夫,秦兮就收获了不少的眼神,有怜悯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人为了讨好诗琴特地在她面前指桑骂槐,说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故事。   既然院子里的人说故事的时候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嘲讽,那她自然就当作故事听了。   在瑾落院的下人都觉得秦兮失宠的时候,才厌恶的不想看到秦兮,要找人顶替她的宋子北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天刚黑他便进了秦兮的屋子,按着时辰来看还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味道。   目送宋子北进屋的丫头婆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们的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刚刚还讨厌的让其他丫头代替鸢尾,怎么转眼又进了那丫头的屋。   难不成失去教训她?   好奇的丫头婆子在外面偷偷听着墙角,不过没有如愿听到呵斥的声音,脸红心跳的声音传来,都明白主子是用了另一种教训方式。   诗琴气的脸歪鼻斜,秦兮那贱人的身子到底让主子多恋恋不忘,这才多久竟然又宠了她。   秦兮正思考着以后不用再贴身伺候宋子北,空下的时间该做些什么,就听见咯吱一声,望过去就看到了让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宋子北。   女人怔愣的盯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茫然不解,略有些傻气。   若是以前宋子北见到她这模样,该会翘一翘嘴角,而现在看到只觉得她那双清澈的眼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让人生不出喜欢。   随着女人靠近,宋子北的鼻尖萦绕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宋子北眼眸略暗,这样的女人身上倒是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开了戒的宋子北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有了欲.望便顺着自己的心将面前的女人拥进怀里,女人的腰肢纤细柔软,盈盈一握,手掌放上去就像是他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爷……”秦兮抬起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里明显带着惊慌。   第一次做的太惨烈,导致秦兮对宋子北的亲近有下意识的恐惧。再者她本来以为第二次不会那么快,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男人跟女人做爱不用喜欢那个女人,但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哪个男人会频繁跟讨厌的女人做爱交换的事。   秦兮的祈求的眼神被宋子北认为是邀请,他稍稍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   秦兮握着的手紧了紧,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以一边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一边用近乎粗暴的方式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宋子北上一世大约是只猛兽,投胎以后也难忘野性,秦兮仰着头,唇瓣的啃咬让她疼得皱眉,呻.吟被结结实实的被堵在了嘴里。   铁锈味传入口腔,秦兮本能的推拒着宋子北,但反抗没有让宋子北见好就收,反而让他的臂膀揉的更紧,紧的让秦兮几乎透不过气。   宋子北的手放在女人滑腻的脖颈上,制住了她乱动的头,唇瓣移开一丝带血银丝在两人之间,女人唇破开了一个小口,给吮吸的殷红唇瓣涂上了一层艳丽的颜色。   宋子北黑眸暗色翻涌成了赤红,其中的欲.望让人望而心惊。   女人一身好肉,吹弹即破,如同上号的白软糍糕,宋子北一碰,便舍不得只是简单的吮吸,仿佛只有张嘴啃咬,才能完全品出其中的味道。   秦兮被迫扬起了脖颈,青色的脉络格外的清晰,紧咬的唇瓣时不时有甜腻痛呼声传出。   包含着渴望和痛苦软嫩的声音,让男人眼中的欲望越烧越旺。   ……   进入过一次的甬道,第二次依然是层层叠叠的阻挡着他的前进。   甜腻的液体不断的涌出,疼感依然不减,秦兮这次不敢再让宋子北再用药了,只能咬着唇强忍。   宋子北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硬梆梆的像是石头,仿佛没有一处柔软的地方,看着女人敏感疼痛缩成一团,宋子北扶着她腰肢的手掌紧的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每次抽出都会带出湿润的液体。   女人无力的无力的攀附着他,被他狂野的动作震动的连唇都咬不住,双眸含泪,眼周的粉色越发浓郁,小巧的嘴唇微张,哀求呜咽的声音不停溢出,男人释放了一次,见到这幅场景稍软的某处又鼓胀了起来。   感觉到男人的变化,秦兮害怕的瞪大了眼,如果说上次是因为药物,那这次是因为什么,宋子北来之前嗑了伟哥吗?   他既然对这回事那么有兴趣,平日一副清心寡欲,见到丫头投怀送就皱眉的模样到底是做给是看的。   才吃过一次,宋子北第二次并不着急,一个翻身把秦兮抱到了身上,手指懒洋洋触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秦兮面红耳赤,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能清楚的看到宋子北的神情动作,连其他地方接触都让她感触的更加明显。   “爷……书上说……男子频于房……事伤身……”   感觉宋子北的动作又激烈了起来,秦兮害怕起来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宋子北的动作顿了顿,半眯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比起愉悦更像是讥笑。   “你动。”下达了指示,宋子北搁在她腰上的手不再用力,秦兮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无论是奴婢伺候爷,还……”   宋子北捏住了微微颤动的红缨,似乎没听进秦兮的解释,微红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微哑的嗓音强势不容反抗:“动。”   “……”   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并没有什么骨气。 第18章   说实话秦兮不大能分辨宋子北用了药跟没有用药的区别,上次用了药闹腾到了快天亮,这次没用药虽然没那么久,但宋子北的猛劲让秦兮觉得还不如延长时间减少痛苦。   大约是看了男女交叠的册子,宋子北玩了不少的花样,秦兮醒来身上的疼感不比第一次少多少,身上青肿的痕迹,连来看完她的周妈妈都咂舌。   她家四爷难不成是属狗的,这是把秦兮当作骨头啃了吧。   秦兮的肌肤细嫩,所以伤痕在她身上格外的显眼,青青紫紫的,有些地方还肿胀了起来,看着比那些受刑的丫头还要可怜。   不过虽然觉得秦兮身上惨烈了一些,周妈妈自然还是偏向宋子北,笑着朝秦兮道:“爷真疼你,补品你记得多喝,养好了身子骨才能更好的伺候爷。”   如果还要再来一次,秦兮情愿身子一辈子都不要养好了。   若是和宋子北亲密当中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是骗人的,但是痛楚太多足以把那一丝舒服压制,宋子北对她本就是泄/欲,自然是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完全没有顾忌她这具身体还不算成熟承不承受的了。   她看的出来她越求饶的厉害,他就越兴奋,双眸赤红的他完全找不到平日冰冷禁欲的气质,就像是到了发.情.期的野兽,全身的每个细胞只能想到那种事,也只会做那种事。   “妈妈放心。”秦兮小脸苍白的不见血色,这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周妈妈皱了皱眉,回了宋老夫人的身边就把这件事说了。   “那小丫头看着实在太可怜了些,前些日子那次几天才能下的了床,老奴还觉得是她身子骨弱受不住四爷的宠,今个一看四爷折腾着实有些过了。”周妈妈是宋老夫人的奶娘,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顾及,“那丫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外人又少不得拿来说事,要不然再安排个通房吧?”   周妈妈想到秦兮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忍不住有了几分怜惜,要是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没多久就要去半条命。   虽然说女子都是十五六岁嫁人,但经过事的妇人哪个不知道房事太猛烈,对女子来说就是要命的事。   宋老夫人相信自己的奶娘应当是偏向宋子北的,所以看周妈妈的模样,不用看就知道秦兮那丫头估计被折腾的是有些惨了,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不可应该呀,北儿的性子不像是重欲之人。”   要是重欲的话,怎么可能拒绝她之前那么多次的安排通房,难不成就是因为在那事上有不足外道的嗜好,所以才一直拒绝成亲纳妾?   宋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得有些心惊,她儿子她看来自然哪里都好,要是他真有那嗜好,她也会想尽办法替他瞒好了。   见主子凭着胡乱猜测,心神不定的样子,周妈妈不禁道:“要不然叫四爷过来问问,老夫人不必想太多,老奴瞧那鸢尾那丫头细皮嫩肉,也说不准爷只是喜欢,所以没控制力道。”   宋老夫人点点头,光这样想也不是一回事,便吩咐了丫头去把宋子北叫来。   吃饱的宋子北神采奕奕,气宇轩昂,狭长的凤眸带着淡淡的愉悦,看着比平时还俊逸不凡的儿子,宋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的儿子难得有表情那么放松欢畅的时候,她实在舍不得打破他的好心情。   “母亲叫孩儿过来有何事?”看出宋老夫人有话难以启齿,宋子北开口道。   宋老夫人为难地看向周妈妈,周妈妈晓得主子把儿子看作心头至宝,舍不得训斥的性子,咳嗽了一声,满是皱摺的脸庞略微尴尬道:“不知道鸢尾那丫头还讨四爷喜欢吗?我听诗画说,四爷似乎不喜欢她在屋里伺候。”   提起秦兮,昨晚她啜泣看着他的模样顿时浮现心头,宋子北摸了摸手上的白玉扳指:“她既是通房,便不再合适在屋内伺候。”   两个问题就回答了后面一个,见宋子北刻意忽略,周妈妈也不敢继续再问。   “成了通房的确就不该在屋里伺候,要不要娘再挑一个合适的丫头给你送过去。”无论儿子有什么嗜好,他过的舒坦才是宋老夫人关心的。   周妈妈见主子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四爷没有被她养歪了。   宋子北摇头:“院子的丫头还算是老实。”   “那就好。”宋老夫人又看向了周妈妈。   周妈妈不得已又站了出来:“老奴今个恰好要送东西到瑾落院,就顺道去看了看鸢尾那丫头,那丫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四爷不高兴了?”   虽然算是看着宋子北长大的,但是这小主子的气势不像常人,自小就是有主意的,周妈妈提起他的私密事也不由得有些怵。   宋子北皱了皱眉,扫过宋老夫人,明白了她吞吞吐吐了那么久是想问什么。   察觉儿子略微不耐的情绪,宋老夫人放软了声音,温柔地道:“不是娘什么事都要管你,只是那丫头不过十六不到,身子骨虚了些,要不然娘再给你挑个通房。”   宋子北怔了那么一瞬,旋即淡淡道:“不用。”   见儿子明显不放在心上,宋老夫人不由得有些着急,怕儿子真弄出什么事坏了他的名声。   “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执拗,娘帮你想办法难不成还是害了你不成,鸢尾虽然长得难得,但也不是独一无二,大不了娘在外面再给你寻一个回来。”   宋子北眉头微蹙,抬眸看向周妈妈:“她怎么了?”   这个她没有说是谁,但是周妈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鸢尾,照实道:“那丫头本就年岁不大,四爷你又……”   周妈妈思索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秦兮那一身那么惨烈,爷怎么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她,她能怎么说。   难不成告诉他,那毕竟不是妓.院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粉.头,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让他怜香惜玉那么一点。   周妈妈的难以启齿让宋子北皱了皱眉,既然那女人受不住又何必对于他下药,难不成是装模作样只是为了讨要好处。   想起昨夜她似舒爽似痛苦的搂着他的脖颈,宋子北的眸底微微发暗,他承认他的失控,她的皮肉让他爱不释手,每次进入的感觉都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揉进骨子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明明厌恶她爱慕虚荣,却忍不住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回忆她衣裳下的肌肤,连她身上的气味都能让他心绪不宁。   见儿子突然站起来身,有要走的意思,怕他是不高兴私密事摆出来说,宋老夫人连忙拦了拦:“娘只是担心你,这城里的老爷公子哪个没有些嗜好,就连你爹爹都养了满院子的鸟,你那点着实算不上什么。”   周妈妈无奈地看着自己主子,喜欢养鸟跟在房事上残暴哪里是同一回事。   “孩儿心中有数。”宋子北压抑了眼中风暴,拍了拍宋老夫人的手,“鸢尾既是孩儿的通房,她的事孩儿会好好处理。”   说完,宋子北迈步走了,宋老夫人在他身后满面愁容,朝周妈妈道:“你说北儿是什么意思,他打算怎么处理鸢尾那丫头。”   周妈妈同样一头雾水,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   快步回了瑾落院,诗琴瞧见宋子北刚去宋老夫人那儿又那么快回来,疑惑地迎了上去:“爷这是怎么了?”   宋子北扫了她一眼,回院子的时候想着秦兮的事,快到了门前,却又不想踏进去。   “鸢尾起了吗?”   见主子开口就是问那丫头,虽然语气冷硬,但也让诗琴心里充满了妒恨:“爷不让她在屋里伺候,她怕就忘了自己是个下人,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见到影子。”   宋子北微微颔首,诗琴见主子不冷不热,试探地道:“既然爷不让她在屋里伺候,要不要奴婢吩咐她做些其他事情,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屋里闲着什么都不做。”   宋子北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前,闻言眉头蹙了蹙:“她是我的通房,杂事自然不需要她插手。”   诗琴原本以为主子虽然碰秦兮,但心里却是厌恶她,想见她吃苦的,闻言脸僵了僵:“爷说的是。”   宋子北推开了门,扫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门扉,脚顿了顿转了一个弯终是没有踏进书房,而是去了他想了一路的地方。   见宋子北转眼就到了那女人的门口,推门而出,诗琴愣在原地,恨得只差把唇瓣咬破了。 第19章   秦兮的屋子没住几日便有了特属于她的味道,像是裹了蜜的幽香,清清淡淡,无孔不入,不容忽略。   屋里除了她的味道还有一股药味,宋子北扫了一眼桌边的药碗,竟然严重到需要喝药,富贵竟然让她迷恋到这个地步,拼着命不要也想攀附他往上爬。   收回视线,宋子北缓缓走向床边,跟秦兮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落步无音,秦兮睡的并不熟,但丝毫没有被惊动。   宋子北站在床边低下头打量床上紧皱着眉头的女人,跟他比起来,她的确很小,躺在被褥下也只有小小的一团,当他覆盖在她身上的时候,能结结实实的把她拥入怀中。   秦兮一直断断续续的做着梦,光怪陆离,梦里面她一会树,一会是花,或者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动物,而不管变成什么,她的下场都逃不过被拥有一双漆黑泛红眸子的野兽捕食。   她是树,他就用尖锐的爪子去挠树,她是草他就用锋利的牙齿一点点的把她撕成碎片,而当她是动物的时候,自然逃不过被他拆骨入腹。   一路梦下来,秦兮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无论她变成什么,逃到哪里,那只野兽都能准确无误的逮到她,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无所遁形。   晶莹的泪珠不断的从秦兮的眼角滑落,宋子北眉头蹙了蹙,见她在床上不安慰的抖动,像是怕急了的模样,俯身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   秦兮无意识的抓住了放在她脸上的手,手掌温度不高,却格外的厚重让她感觉到了安全的感觉。   宋子北看着闭着眼的小丫头委屈的抱着他的手蹭,掌心的濡湿,让他心中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的感觉。   来不及深究这感觉是什么,宋子北就下意识的抽出了手,再次推了推秦兮,这次他没有留力,秦兮打了一个激灵便幽幽睁开了眼。   迷蒙的眼睛再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转为了惊恐,秦兮瞪大了眼睛,宋子北怎么会在她的床边,难不成是她还在梦里?   “四爷……”秦兮庆幸自己没有脱衣睡觉,叫了人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疼痛脚步踉跄了一下,但总算是行了一个完整的礼。   宋子北低头的角度恰好能看到秦兮略松衣领中的内容,青青紫紫,虽然已经涂了药,但被蹂.躏过分的红豆没有恢复原样,依然硬生生的凸起。   他做的事他自然有记性,只不过痛快时跟理智清醒时看东西自然不一样,宋子北看着自己造成的局面,面色阴晴不定,但身体却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热。   秦兮等不到宋子北说话,抬头一看就见他直直的看着她身体的某处,神情近乎惊恐的捂住了胸前,秦兮的眸光如同一直被逼到角落的小动物:“四爷,奴婢病了,等到奴婢病好了好不好?”   女人眼中的哀求让宋子北略微回神,宋子北挟着她的双臂把她扔回了床上,秦兮僵硬了身体,要是宋子北再来一次估计她今天就要死在床上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她为了不被宋英杰压在身下,主动选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然而她就要被这个男人弄死在床上。   见秦兮视死如归的模样,宋子北心里升起了一股气恼,这女人真会装可怜,得到了一切却有装出一副被他所迫的模样。   宋子北扯了扯嘴角,眼中一片森然:“害怕了?”   秦兮咬了咬唇,她能感觉到宋子北的情绪比刚才要差上许多,至于照成这样变化的原因应该就是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丫头一个神情不配合,都足以让他生气。   “奴婢知错了。”   宋子北轻哼了一声,鼻腔震动,点点的声响,让秦兮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哪里不舒服?”   秦兮本来以为宋子北会直接进入正题,没想到宋子北拿了一张榆木椅子坐在床边,黑眸从她身上扫过,淡淡地问道。   见女人呆愣瞪着眼睛的模样,宋子北皱了皱眉,直接上了手,剥开了她的衣裳:“我看看。”   虽然办事都是点着灯,但是晚上的视力哪比白天,他想看看他到底有多放纵,让她一副受了天大残害的模样。   秦兮避了避,她力气不如宋子北大,而且她的心思本来就是她做的选择,无论什么结果她都该乖乖承受,所以宋子北没费什么功夫就剥开了单薄的中衣,露出了被他疼爱了一夜的身子。   宋子北目光冰冷的扫过她身上的痕迹,秦兮在他的目光下微微发抖,不止是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还因为宋子北像是打量物品的眼神。   巨大的羞耻淹没了秦兮,秦兮强忍着抓住了身旁的被褥,侧过了脸:“爷看够了吗?奴婢这副模样就是勉强伺候爷,也未必能让爷尽兴。”   秦兮的嗓音依然甜软,却带了一丝压抑的怒气。   宋子北自然听出来了,这是在怨他?   凤眸半眯,宋子北看向她大腿内侧的咬痕,他昨晚竟然连那里都留下了痕迹。   “看过大夫了?”   见秦兮摇头,宋子北掀起被子把她的身体盖住,除了一张小脸,其他全部盖得结结实实。   “那药是谁配的?”   秦兮怔了怔,宋子北做事说话她怎么都那么不明白,见宋子北示意地看向一边的药碗,秦兮才晓得他是误会了。   房中事就是在现代也不是每个女人不好意思都愿意上医院的,更何况这是在古代了,估计她就是被宋子北弄的只剩半条命,宋家人也不会给她请大夫,以免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谣言。   “那是避子汤,奴婢已经擦过药了,修养一段时间应当就能痊愈。”虽然不知道宋子北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她,但秦兮不忘告诉宋子北她需要修养。   宋子北深深看了她一眼,如同他来时安静的走了。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秦兮一屁股坐了起来,考虑要不要安个门锁,再来那么几次她迟早要吓出心脏病。   不过门锁的事,秦兮想了想就忘了,虽然对宋子北的屡次进门不爽,但她也记得她的身份,她一个宋子北的通房,还能有什么人权隐私。   从秦兮那儿出来的宋子北,在书房做了片刻便出了门。   长福跟在主子身后绕了不少路,后见主子脚步顿了顿,就听到主子道:“去帮我找个大夫。”   “爷,你这是那儿不舒服?”长福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主子一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比起平常,似乎还要精神许多。   宋子北睨了他一眼:“找个擅长妇科的。”   长福愣了愣,瞄了一眼主子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宋子北狠狠踹了一脚。   长福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连连讨饶,不再啰嗦利落的跑去找大夫。   ……   宋子北没有过女人,但在外应酬少不了去风月场所,身边人见他无意快活,总会说些女人滋味有多好的话。   不是还有一句话,没有只有耕不坏的田没有累不死的牛。   若不是周妈妈提及,宋子北怕是许久才能意识到女人有那么脆弱。   想起秦兮那张苍白的小脸,不过她贯来喜欢装模作样,就算是他放纵,说不定正好如了她的意。   宋子北说要擅长妇科,长福挑挑选选给他领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回来,老嬷嬷见宋子北是个男子,疑惑道:“不知道爷的内眷在哪?”   宋子北挥手让长福出去,便把秦兮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肤质细嫩容易留痕,我稍用力她就得晕过去,同房两次她都要缓上几天。”   长福蹲在门口听墙角,听到自家爷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随随便便就让女人下不了床,还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主子,炫耀的方式都跟一般汉子不同。   老大夫听完宋子北的话,愣了半晌,才道:“不知道这位爷的内眷如今是什么年岁?”   宋子北回想了周妈妈说过的年纪:“未满十六。”   既然宋子北大大咧咧不顾及,老大夫问起问题来也都是放开了问,把两人每夜行房几次,时辰几何都问了几遍。   问完,老嬷嬷不由得在心中咂舌,对从未谋面的秦兮产生了几分同情。   这样的男人要是本钱不大的话,女子还能承受,但听面前这位口述的情况,怕也是有根厉害的本钱。   “我自然是按着我的心意行事。”见这老大夫越问越详细,宋子北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太过粗暴?”   虽然她没给出一个结论,但宋子北不傻,从她的表情和问题中就看出了答案。   他这是按着他的欲.望行事,难不成还要他收敛不成。 第20章   老大夫跟宋子北说了半个时辰,大夫走后长福手里拿着一扎药方,看着臭脸的主子:“爷这是?”   “把药抓了。”宋子北扫了一眼那叠纸,神情有几分不耐。   长福缩着脖子,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主子不高兴他比谁都能清楚的看出来。虽然怕触怒了主子,长福走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厨房熬好了药给鸢尾姑娘送过去?”   宋子北轻哼了一声:“不然熬给我喝?”   嗓音低沉,这是发怒的前兆,长福不敢多问,拿着药方就跑。   老大夫写下的有药方有补品配方,长福买齐了东西月亮已经圆圆的挂在了夜幕上,厨房的人见他拿着大包小包进来,连忙接了过去。   “长福哥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小丫头好奇的瞧了瞧那堆纸包:“怎么看着像是药?”   “自然是药。”长福没好气的锤了锤肩,因为太害怕主子,他都忘了这些事可以交给其他家丁来做,他一个主子身边的长随,哪用东街跑了跑西街。   “带那么多药回来做什么?难不成爷生病了?”   厨房的厨娘一惊一乍,长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爷身强体壮,哪有那么容易生病。这些都是给鸢尾姑娘吃的。”   说着,长福把药方交给了厨房的管事:“这里面有每日喝的药,也有平日用于滋补的补品,怎么熬煮上面写的都有,你们每日做好送到鸢尾姑娘房里就是。这些药都是爷吩咐我去抓的,要是你们偷懒耍滑,让爷知道可饶不了你们!”   长福说完,厨房的人都是一愣一愣的,管事妈妈忍不住开口:“这些东西真的都是爷吩咐你去抓的?”   “不是爷还能是谁,难不成我还有银子吃的起这些?这方子里面的乌鸡,我想着厨房有就没买,你们记得自己看着做。”   厨房里面的人脸上都写了“难以置信”几个字,谁能想到四爷会那么看中秦兮,要是那么看中,为什么又对她没有好脸色。   主子的心思海底针,深的让她们别说猜了,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没想到爷竟然会那么看中鸢尾姑娘。”   想到主子跟老大夫说的那些话,长福也不禁表情感叹:“鸢尾姑娘漂亮跟个天仙似的,爷会宠爱她也是理所当然。”   从以前他便觉得爷对鸢尾不一样,所以不管院子是什么动静,他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现在看来是做对了。   长福是四爷的贴身长随,见他那么一副模样,厨房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本对秦兮的那点轻慢全都收起来了。   主子要是看不上秦兮,那她在院子里就是多余的那个,要是主子把她捧到手心,她们更是要让她踏到头上。   ……   到了隔天,宋子北吩咐厨房为通房炖煮补汤的事,满宋府的人都知道了,秦兮自然也不例外,听到这个消息,秦兮不像是其他人一样,觉得宋子北是喜欢她。   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秦兮大胆假设了一下,大约应该是宋子北爱“上”她,所以才想让她补好了身体,好继续做一些让他愉悦的身体活动。   不得不说,秦兮的猜测离真实答案几乎没有什么距离。   将养了四五天,宋子北又来了她的房里,值得一提的是,他比起以往收敛了不少,刚开始几乎把她当作易碎的物件,不过后面就恢复了本性,但至少没有了啃死她的劲头,她也不至于又要下不了床在床上修养几天。   秦兮这边稍好上一些,诗画就快嫁出去了。   这日,诗画忙里偷闲来看秦兮,感叹道:“当初爷不让你在屋里伺候,我还为你担心,现在想来是怕你太累,心疼你来着。”   反正在诗画眼中宋子北对她是一等一的好,秦兮也不反驳,为她倒了一杯茶:“老夫人派了一个妈妈过来,莹彩如今也做的越来越好了,你现在忙的都是嫁人的事吧?”   诗画是家生子,要嫁的人家也是老早熟悉求了恩典的,诗画羡慕她飞上枝头,她反而羡慕诗画能自由的选择合适的人成亲生子。   不像是她看起来花团锦绣,其实里子全都烂了。   说到成亲,诗画脸红了红:“不到半个月了,我爹娘催着我绣些东西送给妯娌亲戚。”   抬头见秦兮含笑打趣地看着她,诗画轻锤了她一下:“说到女红,如今你闲了怎么不做些衣服鞋袜给爷,如果是你做的东西爷定然喜欢。”   “那我也得会做才是。”秦兮无奈的耸了耸肩,缝个衣服她会,但在衣服上绣个花之类的,那可比认这世界的字还要难。   听她说不会女红,诗画一下来了精神,去房里取了针线盒要教她。秦兮闲着也是闲着,现在不用做事,她除了弄几本书在屋子里连蒙带猜的看,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   秦兮有一双灵巧的手,又有好学的心,女红上手的很快,虽然绣花还有难度,但学了半天至少能绣片叶子。   诗画连连夸奖她:“你的手可真巧,爷就喜欢翠竹,要不然你制一双袜子绣了翠竹送他?”   绣一片叶子她都觉得费眼,还要绣一根竹枝让宋子北踩在脚上?秦兮要是有争宠的心就算了,宋子北如今只是她的庇护,她只要晚上腿张的够大就足够了。   “等到学会了以后再说。”秦兮笑道。   “你就是这样,你现在不趁着爷喜欢你多做些讨好他的事情,等到有了别人有你哭的时候。”诗画的人脉比秦兮广,自然知道的事就比她多。   见她万事不着急的模样,就低声提醒了她一句:“爷如今不急着成亲,有只有你一个通房,老夫人怕爷心里只念着你,打算再给爷寻几个通房伺候。”   秦兮愣了愣,想到宋子北可能会有别的通房,她倒没有什么感觉,只要不是宋子北娶妻,她就不会有踩到底限的感觉,至于宋子北有几个像她一样的女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又不是平等的关系,宋子北除了她睡其他的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反而宋子北有其他通房对她才是好事一件,调养过后他发现她缓过来跟的上他的节奏了,折腾她的频率就增加了不少,几乎日日留宿在她屋子。   “爷明确的说要晚些成亲吗?晚多久?”   见秦兮呆愣之后好奇的竟然是这个问题,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是在想些什么,诗画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不管是晚多久爷终归是要成亲的。”   秦兮知道诗画是误会了,知道解释无用也就没解释,只是道:“我就是好奇,爷为什么会不想成亲。”   “爷本来就是随性之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说要是他不松嘴娶妻,老夫人说什么都没用。”   那她就希望宋子北能晚几年松嘴了,最好还能找个家世不错的妻子,在娶妻之前消了她的奴籍把她打发出去。   秦兮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针线,也不知道宋子北还不会出远门去料理他的在外面的产业,宋家大爷就是庐州的知府,她要是直接从宋府逃,被抓住的可能太大,可要是从别的地方就容易许多。   这些日子她打听了不少事,这世界比她想象的要民风开放,成了亲的妇人在街上摆摊做生意的比比皆是,她有银子逃出去总不会太难过。   可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   想到宋子北的那张冷脸,秦兮觉得自己在宋府待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第21章   秦兮成了宋子北的通房后,宋英杰的日子过的简直度日如年,对吃喝没有兴趣,玩女人也兴致缺缺,特别是听到他的小美人被宋子北玩的下不了床,每日都要喝药水渡日,硬生生的瘦了几斤。   这些宋大夫人都看在眼里,没想到鸢尾那丫头对自己儿子来说会那么重要,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想办法把那丫头弄死了。   活着得不到的人才招人惦念,要是没了这个人可惜个一两声就没有了以后。   “少爷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老奴怕这事要是让爷知道了,少爷可就要被狠狠的教训一顿。”李妈妈想起宋大老爷的性子,觉得宋英杰现在就跟走钢丝似的。   府里的丫头沾了就沾了,惦记自己小叔的女人,有乱.伦常的事,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还得了。   宋大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儿子她舍不得打,讲道理他又不听,总不可能把鸢尾那丫头弄到他身边吧。   听说素来对女人没有个好脸的老四还挺稀罕那丫头,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什么狐媚转世。   “除了瞒着不让别人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你让院子里的人看紧点,别让他做出什么不该做事。”   “盯得了一时盯不了一世,老奴听院子里的丫鬟说,少爷最近总在瑾落院的路上瞅,瞧着像是想堵什么人。”李妈妈表情为难,宋英杰是在堵谁可想而知。   听到自己儿子没出息到这个地步,宋大夫人克制不住重重拍桌。   “这个混账,还嫌我事不够多!”   宋大夫人咬牙切齿,气儿子不懂事,更气秦兮那个狐狸精勾走了他儿子的魂。   “既是这样,那丫头就不能留了。”   李妈妈心有戚戚,主子思索片刻,决定了鸢尾那丫头的命运。   再天仙再讨人喜欢的丫头,存在感太强那就该灭了。   ……   秦兮受宠,莺柳自然不敢在做红娘的差事,但宋英杰叫她,她又不敢不去,愁得恨不得把秦兮撕成两半,塞一半给宋英杰。   “少爷就莫再想鸢尾妹妹了,她如今讨了四爷的喜欢,四爷几乎每日都去她的房里,不是奴婢不愿意撮合你们,实在奴婢做不到。”   要是可以莺柳怎么会不想秦兮被宋英杰糟蹋了,可是她要是敢在其中推波助澜,那她离死也不远了。   宋英杰消瘦了不少,脸上的赘肉一少,瞅着比以往顺眼许多。   想到他是宋子北的侄子,叔叔俊成那样,他要是瘦下来丑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莺柳心稍稍一动,挽住了宋英杰的胳膊:“少爷就莫想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了,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   宋英杰皱着眉挥开了她:“早知今日会如此艰难,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说不定当初碰了小美人,如今她人就该在我怀里了。”   见宋英杰怒目而视,把所以的罪过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莺柳一惊双眸含泪,哀哀道:“当初奴婢也是为了少爷好,要是少爷在四爷的院子胡来,让他发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说到底都是宋子北那阉孙子坏我好事。”宋英杰咬牙切齿,本以为宋子北是个不行的,他才安心把秦兮放在他院子里,没想到他张嘴就吃了。   “你想个法子把鸢尾带出瑾落院。”   宋英杰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下达指示,莺柳抖了抖,晓得宋英杰怕宋子北,立刻就把宋子北搬了出来:“要是让四爷知道就不得了了,他十分疼爱鸢尾,还专门找了大夫给鸢尾调理身体,再说今时不同往日,鸢尾是四爷的通房,奴婢怎么有法子让她出来。”   “宋子北当真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听他对她颇为不满,连书房内室都不让她进?”   “大约是疼惜鸢尾,不想让她做下人做的事,以免她会累着。”为了能让宋英杰打消念头,莺柳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偏偏编出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四爷若是不喜欢鸢尾,又怎么可能每日跟她闹到那么晚。”   宋英杰脑子里浮现出小美人被宋子北压在身下的模样,口中不自觉分泌了不少唾液,不管宋子北多看重秦兮,他都不愿那么放手了,至少得尝一次滋味。   “想办法帮我把鸢尾弄出来,事成后我让我娘把你从瑾落院调出来,让你去我院子。”   闻言,莺柳眼睛亮了亮,秦兮成功后她不是没打过宋子北的主意,但是看旁人的下场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她稍微试探被宋子北冰冷的眸光扫过就打消了念头,升职无望,加之说诗琴的坏话被抓住,她在瑾落院实在是不好混。   “少爷不会诓骗奴婢吧?”   宋英杰手掌覆在她胸前掐了掐:“爷从来不骗人,你能让爷如意,爷便让你如意。”   莺柳娇俏甩帕子嗔了声讨厌,琢磨起到底要怎么搞定警惕心极强的秦兮。   此时被不少人惦记的秦兮,正在跟长福学认字。   宋子北贴身伺候的人都是识字的,以前诗画未嫁的时候还能教她一些,前几日诗画嫁人了,她就没了老师,找了一圈就找到了长福的身上。   原本她以为古代的字就是繁体字,虽然不会写但是看总是没问题的,到手了几本书才发现,这边的字有些字是她所熟悉的繁体,但大多都是笔画繁复拆开她认得,组合起来她便分辨不清。   想在外面生存下去,总的把字认识了,要是能写自然是更好。   会找长福,是因为瑾落院的人除了诗画,就属长福对她最客气,每日见了面就是低头哈腰的向她问好,还时不时说她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只管找他。   女眷出府不方便,所以托小厮买东西是常事,秦兮便麻烦了几次长福帮她买些小东西,熟悉了以后就托了他买笔墨纸砚,自个在屋里偷偷的开始学写字。后头诗画嫁了,她不认识的字找不到人问,就干脆去问长福。   对于长福来说,别说秦兮受宠,她就是不受宠一个漂亮丫头时不时找他说话,他都是十分的乐意。   “鸢尾姑娘,你这个方法还真厉害,这字看起来还像这字,笔画却少了许多。”   把秦兮问的几个字说了一遍,见秦兮向往常一样给字打上标记,长福不由地感叹道:“我学了几年才粗粗认得几个字,要是当初有这个办法我说不定就能多记得一些了。”   秦兮扑哧一笑:“那你不是要多费功夫多记字简化过的模样,这样算你真的能多记得一些?”   看到秦兮的笑容,长福脸微微泛红,心里感叹主子怪不得那么疼爱她,这光笑的模样就能把人看酥了。   长福抓了抓脑袋:“你说的是,好像是更难了。所以说还是鸢尾姑娘你厉害,记性好心又巧,要是身为男儿,估计如今都当上官了。”   不知道是不是伺候在主子身边的小厮都有拍马屁这项基本技能,秦兮每次跟长福说话,都能被他夸上个几次。   秦兮咧了咧嘴:“那真是可惜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子北脚步顿了顿,略侧身望过去,就见只会惶恐惊怕看着他的通房,真跟他的长随有说有笑。   略大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弯成一道半圆的月牙,露出一小排的齿贝,脸上洋溢的笑容,跟他之前所看到的她就像是两个人。   见长福拿了几本书给秦兮,秦兮一脸惊喜的模样,宋子北略微皱眉,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气氛正好的两人身旁。   “四爷!”   长福先看到宋子北,见他的脸黑如锅底,不知道又受了谁的气,连忙哈腰问安。   宋子北扫过秦兮,就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行礼的姿势和谦卑的神情标准的无可指摘,却无端的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意。   “在做什么?”宋子北伸手拿过了秦兮手上的书,挑眉一看,“这是什么?”   “这些是奴才给鸢尾姑娘找的描红。”在主子压迫的目光底下,长福心里没鬼也忍不住出了一背的汗,“鸢尾姑娘在学写字,奴才就自作主张去买了几本描红送她。”   听到长福刻意把她摘出去,秦兮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宋子北:“与长福无关,是奴婢突然生了认字的心,才……”   “小事罢了。”宋子北皱眉打断了秦兮的话,他站在这难不成就是为了听他们二人护来护去,他是棒打鸳鸯的法海,还是分离牛郎织女的天帝。   宋子北心中说不出的烦闷,把书扔给了秦兮,径自走了。   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让人不明不白,长福连忙追了上去,当奴才的就是在主子生气的时候,越要在身旁陪着当出气筒。   秦兮站了一会,侧脸便看到了若有所思的莺柳。 第22章   宽敞的内室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屋外艳阳高照,蝉鸣不绝,长福觉觉得脚底板发凉,就像是又回到了寒冬二月。   长福偷偷抬眼瞅了一眼正在看书的主子,主子进了屋子就没说过话,和平常无异的认真看书,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不好,而且这心情不好还跟他有关,压得快让他透不过气。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子北抬眼扫了他一眼,秀长的丹凤眼黑的沉静,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个眼神,长福就明白了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麻溜的跪下求饶:“奴才有罪,奴才哪能认识几个字,不要脸的在鸢尾姑娘面前卖弄,简直罪无可恕。”   说着,还挥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你教她认字是你二人之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宋子北懒洋洋地回道,想到刚刚秦兮微笑的模样,面前的书难以再看入眼中,干脆把书扔到了一旁。   “她什么时候开始学认字的?”   长福冷汗湿了一背,刚刚还说与他没有关系,现在又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早知道主子那么在乎鸢尾,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他怎么可能敢去教鸢尾认字。   “回爷,鸢尾姑娘以前都是跟诗画学字,诗画嫁了才偶尔来问奴才,鸢尾姑娘事忙,也就问了奴才一两次。”   “哦。”宋子北眼角挑起,打量了地下跪着的长福。   主子身边伺候的人,不拘男女都是选得长得最周正的下人,长福眉清目秀,见人三分笑,虽然对下人的事不大关注,他也晓得丫头对他有意。   那鸢尾呢?   宋子北皱了皱眉,虽然看不上秦兮,但已经烙上了他印记的东西,怎么再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起来。”   长福发颤的站起来,瞄了一眼主子,见他面色依然阴晴不定,眸光冷冷,脚一软差点没跌下去。   “奴才觉得鸢尾姑娘认字看书,也是为了讨爷的喜欢。”事关生死,长福说话瞬间溜了起来,“鸢尾姑娘可能是听了诗画说贴身伺候爷的下人都要认字,才费力去学,要不然鸢尾姑娘认字做什么。”   越说长福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他们这些下人学什么不都是为了伺候主子,讨好主子,特别是识字这种事,平时又用不着,可不是为了主子。   宋子北手指在桌上缓慢敲了敲,为了他吗?   “退下吧。”   长福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以后就是鸢尾的声音再好听,他也要狠下心当作听不见,再惹主子一次,估计他这条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宋子北在书房静坐了一会,拿起书本看了几页,就去了秦兮的屋里。   秦兮正在做针线,抬头突然见到宋子北,不小心针就刺进了手里,血珠子扑哧就冒了出来。   秦兮抿唇行礼,她估计这辈子都等不到宋子北进她门,敲门的时候了。   宋子北的目光从她的手移到了她绷着的脸上,她越是这副模样,她对长福笑颜如花的模样在他心中便越清晰。   “我亏待你了?”宋子北的嗓音低沉醇厚,就是带着淡淡嘲讽,也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好听。   秦兮不明所以,对向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心被扎了一下,人对危险都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就比如现在她就预感的到,宋子北会让她难堪。   “爷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奴婢。”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笑。”宋子北抬手捏起了他的下颌,凤眸半眯,“得到了想要的荣华富贵,又后悔了?”   后面一句带着恶意的戏谑。   宋子北的手劲不轻,手指掐在骨头上,让秦兮有种要被他捏碎的错觉。   秦兮咧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奴婢知错了。”   宋子北皱着眉松开了手,秦兮虽然看着事事温顺,但偏偏让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发。   “我不喜欢看到你与其他男人亲近。”   闻言,秦兮怔了怔,下意识以为宋子北是吃醋,但触到他的神情,她就知道是她想多了,他只是平铺直叙的说出他的想法,他的指示要求。   她是他的所属物,不管他喜不喜欢都不会容别人染指。   秦兮笑了笑,这个笑容真心实意,宋子北是这样的大男人主义挺好的,至少能保证他厌恶了她,不会把她送给别人。   这时代妾都能互赠,更何况是通房了。   “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恪守本分,不再做让爷不喜欢的事。”   宋子北颔首,大刀阔斧的坐在原先秦兮坐的椅子上,朝她招了招手。   秦兮走过去,宋子北就抓住了她的手,被针扎破的地方就落了一颗血珠,此时已经干在了手上,在她细嫩的手指上旧红色的痕迹格外的多余。   宋子北拿了帕子沾湿茶水把那点红痕抹去,见她手恢复本来的颜色,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   秦兮身体颤了颤,电流从他的牙齿窜到她的身体的各个角落,秦兮看了一眼外面还亮的天色,宋子北难道要白日宣.淫不成。   果真,下一刻宋子北就把她抱到了腿上,侧脸吻上了她的唇。   女人的唇瓣殷红诱人,吻上去却是冰冰凉凉,柔软带着点点的湿润,宋子北噙着摩擦片刻,才依依不舍的伸出了舌头,横冲直撞的冲进了她的唇瓣,去挑动她的小舌陪他共舞。   秦兮一向知情识趣,手臂虚揽着宋子北的脖颈,凑上去尽力配合,唇瓣吮吸着男人的舌尖。   室内迅速升温,深吻之后宋子北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褶褶的光,手指一下下抚着秦兮的头发,最后温热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脖颈上,顺着曲线滑进了她的肌肤。   秦兮打了一个激灵,外头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扉照入室内,摇曳的树枝投下模糊的影子,知了的鸣叫声嘶力竭。   秦兮下意识抓住了宋子北的手:“现在还是白天。”   宋子北的薄唇染上了淡淡的红,看起来多了几分邪气:“那又怎样。”   带有薄茧的手指冲开了束缚,直达湿润的某处,挑起丝丝粘腻的蜜水,宋子北眯了眯眼:“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嗓音低沉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兮脸色通红,她只是身体被横冲直撞了太多次,所以惯性的提前产出保护自己的液体。   宋子北向来是个随性的人,手指几次进出,便换了他胀紧的物件进了水洞,捏着秦兮纤细的腰,一下下狠狠的撞入最深的地方。   啧啧的水声,窗外的蝉鸣,还有女人压抑的叫声,男人的粗喘……   宋子北发红的眸子看着女人扬起的脖颈,白皙的脖颈修长纤细,俯身亲近留下一个个深红的齿痕。   动作也渐渐变为狂野,不再收敛……   从巫山下来,秦兮的腿都是软的,顾忌着是白天宋子北只来了一次,不过这一次却是格外的深入,就像是把不舒服的情绪,全都发泄在了里面。   宋子北经常留夜,秦兮的衣柜一半都是他的衣裳,伺候他换了衣裳,秦兮匆匆去屏风后清理自己,再回来却发现宋子北人竟然没走,坐在榻上懒洋洋的吃茶。   秦兮跟宋子北除了做那码子事,一项没有什么话说,所以见宋子北还在,秦兮迟疑了一下走过去。   “茶有些凉了,奴婢再去泡一壶?”   “不用。”宋子北伸手拿过了她放在一旁的针线蓝,最上面就是秦兮在绣的桃花手绢,花瓣绣了几朵,绣工算不上好,但勉强能看。   “还不错。”   宋子北突如其来的夸奖让秦兮愣了愣,听出他声音颇为愉悦,猜想他大概是某方面满足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谢爷夸奖。”   “为什么学字?”宋子北的表情虽然还是懒洋洋的,眼里却多了一丝探究,“长福说你是为了讨好我,但你做的女红没有一件是为我做的,难不成诗画没有告诉你我的喜好。”   诗画当然不可能,所以问题自然是在她了。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竟然会追究这个,咬了咬唇:“奴婢想练好了,再为爷做东西。”   “你越谦卑,你眼中的倔就会越明显。”宋子北手指覆上了她的眼角,黑眸直直的盯着她,“你现在的眼睛在告诉我你在撒谎。”   利用他得到了富贵舒适,却没有全心全意的讨好把他摆在第一,这算什么道理。 第23章   两人离得很近,宋子北可以清楚的看见秦兮的瞳孔迅速的收缩了一下,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你主动亲上来不是为了如今的一切?”宋子北指腹擦过女人微肿的嘴唇,完全没有收敛力气,见女人疼得皱起了眉,凤眼半眯,“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对啊,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如果不是抓住了宋子北,她现在可能就躺在了宋英杰的身下,每天和他睡过的女人称姐道妹,还有一尊主母压在头上,每日下跪请安。   当然也可能她被宋英杰强迫了之后,宋大夫人看不惯她,嫌她勾引了她儿子,直接把发卖了,让她去窑子里伺候更多的男人。   秦兮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可是她明明不用承受这一切,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她的父母也像宋子北,宋英杰的父母一样宠爱着她,她疼了可以哭可以撒娇,她不喜欢做什么,可以不加思考的说不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被宋子北一次次的碰过之后,他给她送几副药就感恩戴德,因为他愿意碰她,就荣幸之至。   她一点都不想面对他阴沉不定的脸,也不想随着他的心意跟他一次次发生亲密的关系。   见她颤抖着红了眼眶,眼里头的无助让宋子北顿了顿,宋子北松开了手,但她眼中掉出的眼泪还是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一滴温热的水珠,让宋子北皱起了眉。   “不想说不说便是。”宋子北不是可心软的人,但是见她落泪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   在他看来她做的选择,造成的结果自然要由她来承担,做了他的通房,无论他对她用多少心,她的心就该是全心全意的放在他身上。   而不是用一副虚伪的模样面对着他,像是他占了便宜。   扫过面前眼泪不止的女人,她换了一件柳黄色绣油绿色缠枝纹综裙,头发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坠马髻,虽然已经成为了女人,但面容还有着少女的鲜亮。   雪白纤长脖颈印有着他留下的痕迹,甚至身上也沾染了他的味道。   宋子北皱起的眉松弛了下来,把她拥入了怀中:“别哭了。”   女人是在哭的时候是不能哄的,越哄便越委屈,感觉到怀里的秦兮眼泪越来越汹涌,可能是眼泪沾湿了胸膛,宋子北略微胸闷。   “你若是想习字,我教你。”   见说完秦兮还是眼泪不止,宋子北看到她头上点翠镶红珊瑚如意发簪,低声地哄道:“我得了一块和田玉,明日拿去铺子给你做个簪子。”   宋子北算的上是个大方的主子,虽然对秦兮基本臭脸,但每次来过她的房里,第二日就会让长福给她送些珠宝器玩,送的东西贵重与否,取决于他当天晚上有多尽兴。   就是因为这个,秦兮更觉得自己跟妓.女无异,可能收东西总比不能收好,所以说她与其是恨宋子北,还不如她是恨自己,一直在往后退,一步步造成现在的局面,而未来的以后还不知道会堕落成什么样子。   秦兮吸着鼻子从宋子北怀中钻了出来:“奴婢失态了,望爷莫怪。”   宋子北胸前湿了一块,随着秦兮的离去,沾了水的衣裳贴在肌肤格外的冰凉。   宋子北蹙了蹙眉,想把她的小脑袋再塞回他的怀里,不过见她低头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模样,手痒了痒忍着没有行动。   “嗯。”   宋子北淡然的点了点头,没留下换衣服,径自出了门。   等到宋子北走了,秦兮深深吐了一口气,捂着脸懊恼自己怎么没有绷住情绪,竟然在宋子北面前就哭了起来,在他说要给她玉做首饰就停下了眼泪,估计他更觉得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不过就是那么觉得又如何,她本来就没有多纯的动机,每日的鲍参翅肚她也是确实的吞进了肚子里。   没过一会,莹彩就拿着首饰盒敲响了秦兮的门,把宋子北答应的和田玉石送了过来。   长条形未经雕琢过的玉石,鲜翠欲滴,看着就知道是上好的玉石。   莹彩有些可惜道:“这要是雕簪子会浪费不少,爷真心疼你。”   秦兮把玉石拿在手上看了看,要是可以给她这个簪子一半的银子她都愿意,这个簪子价值再高,等到她逃到外面总不能戴到头上,就是拿去当铺都太过招摇。   “鸢尾姑娘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款式,你挑好了款式,我就让人送到铺子里去制去。”   “随……可能要麻烦你多跑一趟了,”想起宋子北刚刚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哭那么一场,她突然想通了,既然宋子北是赤.裸裸的看她,她也是在做赤.裸裸的事,又何必在其上遮上一层遮羞布,“这块玉我不收,若是爷问起,你便说比起这些我更喜欢银子。”   莹彩愣了愣,看着秦兮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疯子:“鸢尾姑娘你不是发烧了吧?”   谁不喜欢银子,但不要礼物,直接伸手要银子,她就不怕被主子厌弃。   秦兮摇了摇头:“我首饰够多了,就算雕了簪子,也是放在柜子里,既然这样还不如换成银子。”   “可这是爷赏赐的,而且你就不怕爷生气吗?这块和田玉可是难得之物。”   宋子北会为她不要玉要钱生气吗?秦兮想了想,大约是会的,但就是生气,心里想的应该也是果然如此,她果真就是这样的女人,两人反而更好相处。   “你按着我说的做吧,就是爷生气,大不了玉和银子我都没有。”   莹彩真不明白她脑子在想什么,到底是多爱钱才能冒着被主子厌恶的风险,要钱不要东西。   见秦兮心意已决,莹彩也不再劝她,拿着盒子原路返回,本以为自己要被迁怒的骂一顿,却没想到四爷听到秦兮的要求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莹彩再到秦兮房里的时候手中盒子里面的物件就换成了一千两银票。   “爷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了。”莹彩把盒子递给秦兮,感叹地说道。   ……   宋子北为了哄她一共承诺了两件事,银票收了,至于另一件事,秦兮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宋子北不过是说说而已。   所以在小日子时期见到宋子北过来,秦兮愣了愣便道:“奴婢小日子到了,已经告诉了胡妈妈的。”   宋子北脸黑如锅底:“我踏进你的房门,难不成只能为了那事。”   难不成不是吗?秦兮腹诽。   “所以爷过来是为了……”   “我既答应了教你识字,自然不会食言。”宋子北走到桌前,“听长福说你字认得不少,但能看却不能写,那就从大字练起。”   听到宋子北自顾自的就帮她决定了,秦兮连忙摆手:“怎么敢劳烦爷,奴婢自个慢慢学,不敢耽搁爷的时间。”   宋子北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秦兮默默翻出了笔墨纸砚铺到了桌上:“其实奴婢只是学着好玩,没有那么的非学不可。”   “在长福那儿就求学若渴,放在我这就是学着好玩。”宋子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过来,我既然说教你,自然不怕浪费那点时辰。”   既然宋子北都那么说了,有一个免费的老师,秦兮自然乐意之至。   “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诗画在时教过她写毛笔字,不过她意在认识和会写,所以一根炭笔就足够了,在学毛笔字上根本没下什么功夫。   果真她刚写了个“一”,就见宋子北皱起了眉,写完“上下”,宋子北脸已经乌云密布了。   “怎么那么丑。”   都说字如其人,有一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蛋,却写出这样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字。   秦兮脸皮薄,顿时就红了一片:“不会写自然就写的丑,爷刚拿毛笔时难不成下笔就铁画银钩。”   宋子北哼笑了一声,贴上了她的后背,握住了她的手:“先学楷书,稍微有些形了,在学其他。”   两人更亲近的时刻不是没有,但背后是男人温热身体,耳畔是男人的濡湿的呼吸,秦兮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宋子北一口咬住了在他眼前晃动的白嫩耳垂,吮吸了一口,正经八百地训斥道:“别动。”   见女人连耳朵尖都染上了可口的胭脂色,宋子北眯了眯眼,横竖撇捺的写法教了一遍,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还时不时用空着的嘴唇去骚扰一下怀中的女人,等到女人在他怀里僵硬成了一团,才悠悠的放开了她的手。   “你先试试,若写不好我再教你。”   有了宋子北这句话,秦兮进步神速,让宋子北这个老师少了许多乐趣。 第24章   “胡妈妈,不是我说,只是鸢尾姑娘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见主子又在白日进了秦兮的屋子,诗琴忍不住跟老夫人派过来的妈妈嚼舌根。   以前主子只是晚上往秦兮那儿跑,最近却连白日也在她屋里流连,紧闭房门也晓得那小贱蹄子在做什么勾当勾引主子。   也不知道秦兮是有什么妖法,能把主子迷成这个样子,以前主子见到不老老实实做事,一心想爬床的丫头就厌恶,偏偏在秦兮这儿破了例,破例就破例吧,却只为她一人破例,对着其他丫头依然是不假辞色。   “胡妈妈,虽说脚长在爷的身上,但这青天白日的……”   “好了,你的意思我晓得了。”胡妈妈皱眉,当谁没有眼睛看似的,“虽然你是为主子着想,但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主子的脚长在主子的身上,主子如何行事论不到我们下人插嘴。”   诗琴咬了咬唇,诗画嫁出去后,主子随口提过让她也嫁人的事,晓得主子是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她现在看什么都是慌神的。   她跟诗画不一样,见识过主子这样的真男人,还能屈就那些凡夫俗子,她从以前就梦想着能当主子的妾侍,为主子生儿育女,才不想随随便便配一个管事。   “我只是怕主子太过宠爱鸢尾姑娘,耽误了主子的正事。”   说的冠冕堂皇,打量谁不知道她的心思,胡妈妈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身为一等丫鬟,规矩你倒是忘光了,主子做事哪里轮的上你一个丫头指摘。”   其实主子频繁去秦兮房里的事,胡妈妈也正在苦恼,秦兮小日子是禀报过她的,她也跟爷说过了,她还提过要是他需要人伺候,她可以禀告老夫人,再安排一个通房。   哪想到爷跟她摆手说不用后,照常去秦兮的屋子,而且是从晚上去换成了白天,这宠的也宠的太过了。   不过主子宠通房是一回事,诗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胡妈妈见诗琴神情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正色道:“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四爷要是有心收你,早就收了,现在有了鸢尾,老夫人也无心再提拔你,你要是不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迟早要落得那些丫头的下场。”   那些丫头指的自然是被赶出瑾落院的丫头。   在诗琴心中虽然爷不收用她,她也是跟其他丫头不一样的,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辩解:“妈妈这是看鸢尾姑娘得宠,想打压我罢,我从未起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一心想伺候好爷,怎么会落得那些丫头的下场。”   见她说不听,胡妈妈翻了一个白眼,以前是没有鸢尾,老夫人有心提拔她,才任着她做大,正事没见她办成,这心倒是养大了。   “你难不成以为爷身边少了你就不够人手伺候了,诗画难不成不是从小伺候爷的,她嫁了以后,你可曾听过爷嫌弃替补的莹彩。”   “我怎么可能跟诗画一样。”诗琴额上溢出一排汗珠,虽然嘴上不认输,但她晓得要是她被换了,宋子北也不会觉得不习惯,要是舍不得她,他也不会提及她的婚事了。   诗琴全身无力,她看似跟其他丫鬟不一样,但其实爷只是用惯了她,她的那点心思有藏的极好,让爷没顾忌,所以才能一直伴在爷的身边。   见状,胡妈妈晓得诗琴是想通了,见她脸色苍白不免觉得她有些可怜,安慰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你以为鸢尾如今这样被宠爱就是好的?哪个主母能容得了她这样的通房,你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好了。”   哪里好了,以后配个家生子,然后如同她这样当个管事妈妈?如果这样,她宁愿如同鸢尾那样处在一个危险的位子,也不想潦草的嫁给旁人。   “谢谢妈妈与我说这些,我会好好想想。”   见她的神情,胡妈妈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但也懒得再劝,路是她自己选得,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谁也拦不住。   宝山一直放在远处,无人攀登还好,可一旦有人爬了上去,在一旁守着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诗琴的心思已经燎原,是多大的冷水都浇不灭的。   胡妈妈的话,诗琴唯一听进去的便是有了秦兮,老夫人已经觉得她可有可无了。既然是这样,没有秦兮不就好了。   她虽然不知道怎么让主子收了她,但是她可以让秦兮离开主子身边,只要没有了秦兮,她依然是丫头中特别的那个,老夫人自然就不会想要把她嫁出去。   而至于怎么把秦兮弄出瑾落院,诗琴不用多想就想到了宋英杰,这个念头没起多久,正巧莺柳就找到了她。   莺柳满面笑容,柳眉描的细长,看起来比往常精神许多。   对于这个说过她坏话的丫头,诗琴一向没有好脸,但今日却侧身让她进了门。   诗琴随意地给客人倒了杯凉茶:“你来寻我做什么?”   “我来找诗琴姐自然是因为爷的事。”   “别动不动就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跟爷扯上关系,”诗琴皱眉厉声,“有话直说,别跟我玩拐弯抹角的那一套。”   莺柳脸上的笑僵了僵,若不是这事她做不成,她才不想跟诗琴打交道,不过是一等丫鬟,永远都在摆主子谱,也不知道四爷眼神是不是不好,偏偏就容忍了她。   “那我就直说了,诗琴姐你觉不觉得鸢尾姑娘跟长福哥太亲近了一些。”   诗琴愣了愣:“你这事什么意思?”   莺柳把那日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我瞧爷极不高兴,也不知道长福和鸢尾姑娘之后是说了些什么混了过去,让爷没有怪罪他们二人。”   “你是说长福和鸢尾有私情?”诗琴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板着脸说道。   莺柳连忙摆手:“诗琴姐姐你别误会了,我可没有那么说,我只是觉得两人太过亲近了。以前诗画姐未嫁时,两人就经常见面,长福哥教鸢尾姑娘认字,还经常捎外面的东西给鸢尾姑娘,鸢尾姑娘也乐意跟他亲近说话。”   “我倒没有注意过这个。”诗琴低头略微沉思,“所以你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其实……”想到宋英杰许诺她的好处,莺柳咬牙贴近诗琴的耳畔,“晓得诗琴姐觉得鸢尾碍眼,而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诗琴脸上有了笑意,明显是鼓励莺柳继续说。   “大少爷到如今都还对鸢尾恋恋不忘呢。”   莺柳想到法子简单,就是借着长福的名义把秦兮叫出院子,让宋英杰如意了,就算查起来也是秦兮私通家丁,能把她摘出去。   莺柳把一切坦荡的说了,诗琴也不在拿乔:“要是长福无法把她约出去怎么办?”   “所以我才来找姐姐你商量,我瞧长福跟鸢尾的交情非同一般,要是鸢尾知道是长福确确实实的约她见面,她一定会去的。”   而怎么让秦兮不怀疑约她的人就是她一个小丫头做不到了,所以才要拖诗琴下水,再说多拖一个人,她也多一分安全。   莺柳的话,诗琴不心动是假的,就是长福为诱饵这件事不成,只要宋英杰在院外等着,她都会想尽办法把秦兮弄出去。   “你让我考虑考虑。”诗琴没有立刻点头,一切都是莺柳说的,等到她查出一切跟她说的没有不同,再行动也不迟。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主子好好见见秦兮的真面目。   就是再喜欢的东西,按着主子的性格被别人碰过也该不喜欢了吧。 第25章   长福跟秦兮关系好来的事并不难查,这院子里不少小丫头觉得宋子北高不可攀, 眼光都打在长福这个瑾落院第一小厮的身上, 所以长福什么事都有丫头们关注着, 诗琴找了几个小丫头, 就问出了长福和秦兮那点事情的始末。   “你是说鸢尾姑娘经常主动的去找长福,让长福教她写字。”诗琴越听越有戏,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一丝亮色。   “可不就是这样, ”秦兮是主子的女人,她们不敢在她和主子面前指指点点, 但背着她小话自然少不了, “长福哥怕是不好意思拒绝鸢尾姑娘, 我瞧最近长福哥都是避着鸢尾姑娘走路的。”   “如今两人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诗琴有些后悔自个平时都是关注着主子,竟然没有发现长福跟秦兮走的那么近。   “说倒还是见着说,只是我看鸢尾姑娘是笑盈盈的,但长福哥却低着头不敢抬头, 明显就是鸢尾姑娘不体谅长福哥为难,就只为自己着想。”这丫头明显对秦兮跟长福关系有不少怨气, 说着说着就不由带了情绪, 发觉过来巧笑了一声,“鸢尾姑娘也是,就是想学字讨好四爷, 找诗琴姐你学也好啊,偏偏缠着长福哥一个小厮,害他不自在。”   说话十足的站在长福那一边, 虽然不敢直言鸢尾是狐狸精,但语气就是带着那样的意思。   这样的态度让诗琴很满意,诗琴打发了赏钱:“鸢尾姑娘也是为了伺候爷,我得空会跟她聊聊,虽然我认识的字不多,但总会比长福强些。”   小丫头得了赏钱眉开眼笑,连连说了不少句讨喜的话,听到诗琴说别把她问话的事说出去,连连点头应承。   “诗琴姐放心,我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再说要是被鸢尾姑娘知道,我还怕她多想呢。”   虽然秦兮脾气好不会仗着主子的宠爱气压下人,但毕竟是主子通房,她们这些小丫头都心有戚戚。   见小丫头一副把秦兮当做主子敬的模样,诗琴嘴角不露痕迹的动了动,秦兮也就得意那么几天了,等到以后,这院子里面就不会再有秦兮,只有她。   查明莺柳说的话是实话,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做了。   她与长福都是家生子,有一起长大的交情,要是秦兮跟长福真有那种心思,她一定就能利用长福让秦兮原形毕露。   ……   院里的下人捕了蝉,但依然有几只漏网之鱼在窗外鸣叫。   阳光倾泻,泥土青草的气味裹在风里,掠进屋内带着淡淡的暖意,让人情不自禁舒展四肢,心情愉悦。   秦兮的目光从雕花窗柩移到了懒洋洋靠在榻上看书的宋子北身上,男人俊逸的眉目舒展,往常看到她带着嘲讽厌恶的眼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本,身上穿着绣着仙鹤的宽大家常服,翩翩浊世佳公子,这句话拿来形容此时的他正好。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兮茫然地眨了眨眼,因为讨厌所属物跟其他男人亲近,所以就花费时间来教她认字念书,而且还是十分认真的态度。她真是想不明白了,若说他因性生爱,他对她的不喜从不遮掩,但他待她却又真是不同的。   难不成身为一个古人,他的思维却比许多现代男人还超前,就是不爱也要对第一个女人负责。但论负责也算不上负责,可能只是他最近无聊,又没有走鸡斗狗的嗜好,所以就来教她写字打发时间。   秦兮看着宋子北发愣,视线平静但耐不住宋子北是个警觉心很强的人,侧脸对上她迷蒙的目光,宋子北皱了皱眉:“写完了?”   “嗯?”秦兮低头看了一眼只写了一行大字的纸张,连忙摇了摇头,“还没写完。”   宋子北对她写字难看这件事似乎十分看不过眼,比起认字更着重让她练字,每天十五张大字,写完他还要检查一遍,要是哪张写的不用心,还要重新罚写。   用毛笔写字跟用水性笔钢笔写字不一样,虽然一张写出来的字还没有二十个,但两张认真写下来都要半个时辰多,每天十五张她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当然身为宋子北的通房,除了晚上需要伺候他,她平日也没什么事可做。   她对大量的学习没什么意见,偶尔手酸也会忍住,想要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认字和写字同样重要。   得了秦兮的回答,宋子北继续低头看书,不过看了片刻,视线又移到了秦兮的脸上。   秦兮似乎对坠马髻情有独钟,或者是她只会梳这一个发髻,通房轮不上盘妇人髻,她一头青丝散落在背,面上的那层头发用发簪挽了一个髻,缀上几根镶了珍珠的点翠簪子。   为不让头发挡住她妨碍她写字,头发都被她偏到了左边,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嫩白泛着淡淡粉色的侧脸,还有她修长纤细的脖颈。   宋子北搁了手上的书本,缓步走到秦兮的身边,伸手把她落下的发丝挽到耳后,手指不经意的碰触,让秦兮微颤了一下,正写着的字回峰变成了一团墨迹。   “手酸了?”   宋子北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   秦兮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就见宋子北把她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了起来。   “不用麻烦爷了,奴婢的手不酸。”秦兮抽了抽没抽出来,也不敢再坐着,站了起来看着宋子北握住她的手。   可能是走南闯北几年,宋子北的肤色不像其他世家公子一样养尊处优的那么白,他的肤色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手指尖还有早年学武留下的薄茧,手指抚过她的时候就像是带着点点电流,她拼命才能忍住颤栗的感觉。   “累了就休息一会。”宋子北视线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榻上,把他刚刚看的书扔到她的怀里,“有不会的字问我。”   秦兮拿起书本愣了愣,看向宋子北,才反应过来他是看累了,想让她念他听。   “奴婢认识的字不多。”   “唔……所以不会的字问我。”宋子北如同刚刚一般靠在榻上,手臂慵懒的支撑着身体,一双狭长的凤眼直勾勾的看着秦兮。   秦兮晓得宋子北决定的事推辞没用,抿了抿唇掀开书本:“爷看到这一页了?”   “嗯。”   “起初大家只是猜测商人死因,有的说是女子独居这些年,必与他人有奸,定是勾结奸夫,杀了亲夫,谋其家产,企图做长久夫妻。这话传出后,大家都信了八九成,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众人也不敢过分宣扬。不知谁忽然说出,商人其实是被一条狗咬死的,又说女子与家里白犬通……”   秦兮看着后面的那个“奸”字,突然念不下去了,她这边的字还不到像是认简体字那么顺,所以刚刚一直照着读,根本没思考过这是什么一本书。   见她顿住,宋子北眉头蹙起:“怎么停了?”   “这本书……奴婢……”秦兮抿唇不晓得要怎么说,本以为宋子北每日都在看什么正经的书,难不成都是在看这些妇人跟狗通.奸的猎奇东西。   “逸闻轶事罢了。”宋子北面色淡淡,浑然没有不正经嗜好被发现的窘迫感,让秦兮都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见宋子北不打算让她停下来,秦兮声若蚊蝇般掠过那一段,继续往下道:“知府遂又发下签去,将白犬捉来,令与女子共处。白犬一见了她,便上前咬住她衣服下摆,又拉又扯。女子连连后退,逃避躲让,不慎一跤跌倒,只听“哧”的一声,衣服已被白犬撕开。女子羞红了脸,惊慌失措。此时白犬早已爬到女子身上……”   秦兮脸色通红,她此时的脸应该不比被话本中那个女子好多少,这样的故事没什么实质的描述,当作奇闻异事来看也不算是什么,但让她正经八百的念给跟她有亲热关系的男人听,她就觉得读不下去了。   与秦兮的窘迫相反,宋子北半眯着眼看着女人脸色越来越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一双水眸像是有流水波动,眼里含了淡淡的笑意。   “若是觉得不自在,就换一个。”   得了宋子北的话,秦兮立马翻了几页,不过她这口气没松多久又提了起来:“……医生摇着铃走来,自己喊着能伏狐。太史命人请他来治狐。这个医生就给了他药,实则是房中之术。催着他吃了药,让他去与狐性……交。太史此时性……欲旺盛,狐忍受不了,要逃又逃不走,哀求作罢……”   刚刚掠过了女人跟狗的故事,现在就来了男人跟狐狸的,比刚刚好的是,秦兮大概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所以某些词汇也能按着书本念出来。   女人的声音依然少女无异,像是嘴里含了蜜糖,软绵缠转,宋子北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透着几分的危险。   男人的目光太炙热,秦兮想忽略都不行,秦兮偷偷抬起了头,看到他的目光就晓得某人这会儿又来了兴致。   顿时觉得自己跟书中的小狐狸无异,逃又逃不掉,只能无助哀求着被折腾到死。   宋子北大臂一伸,就秦兮抱入了怀中,低头在她发丝间深深吸了一口:“小日子完了罢?”   ……   秦兮来了古代以后,因为心情加上身体营养的原因,小日子一直都不是很准时,而且每次来时都会伴随着腹痛。   当了宋子北的通房,她本以为她的小日子会被他折腾的更加紊乱,没想到小日子却正常了,每次也不会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是半个月,一个月五天跟她在现代时一样正常。   当然这一切不可能归功与宋子北的本钱能通经活脉,而是那些燕窝鱼翅补药的作用,吃的好了又不用干活,心情就是再压抑身体都能健康起来。   见秦兮不答,宋子北自己动手试了试,摸到那处没有了厚厚的垫子,扳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开了一次头,宋子北对白天办事似乎也没有了顾忌,秦兮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扫到还没关的窗户,推了推他道:“奴婢的小日子可能还没走干净,怕扫了爷的兴,要不然再过几日。”   宋子北的某处蓄势待发,实在不像是愿意再过几日。   “已经第七天了,前两天不就完了。”宋子北淡淡戳破她的谎言。   秦兮咬了咬唇,她的小日子宋子北竟然比她还要清楚,既然是这样他刚刚还问什么问。   宋子北抱着怀中的女人去关了窗,隔绝了阳光,屋内的气氛便更加旖旎暧昧,宋子北没有坐下的打算,让秦兮双腿环住了他的腰身,一手扶着她的臀,一手拦着她的腰,低头吸允她粉颊耳后。   水泽声在房内放大了不少,秦兮紧紧夹着宋子北的腰,手臂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摆。   “这会儿是白天,让别人知道了……会说爷的闲话……”   虽然腿脚发软,但秦兮还是不忘抗争:“胡妈妈交代过奴婢……”   宋子北抬头堵住了秦兮的嘴,含了她的舌尖吮吸轻咬,如同附骨之疽,任秦兮如何想摆脱,也紧紧贴着,恍如两人本就该黏在一起。   宋子北松口的时候,秦兮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连胡妈妈是谁都想不起来。   “若是觉得身子不方便,换个方式如何?”   宋子北把秦兮放在了床上,俯身压了上去,狭长的眼眸邪气四溢:“那本册子上不是有动静不大的方式。”   秦兮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方式是什么。   绯红的小脸顿时被慌张布满,秦兮快速地摇头:“我不行的,我做不到……”   慌的都忘了自称奴婢了,宋子北紧紧的盯着她,粗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胸口,温热的湿意让白腻的肌肤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宋子北的声音带着玩味,握着女人的手去触碰他勃发的某处。   会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刚刚见她念书时嘴巴一张一合,让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时在书上看到的景象,盯着她淡粉色嘟起唇瓣,身下便情不自禁的紧涨。   秦兮被烫的想松手,但宋子北的手掌就在其后,容不得她退缩。   “我真的不行,别都可以……”秦兮想到进入她身体的东西,会进入她的口腔,恶心的感觉立刻就涌了上来,紧闭的腿突然张开盘在了宋子北的腰上,秦兮咬唇用空着的手去拨他的衣裳,用行动表明她还是愿意用正经的方式伺候他。   拨开了衣裳,女人还用小手引领着他找到入口,宋子北眯了眯眼,自然拒绝不了这种诱惑,一杆入洞,干了个爽。   要了几次水,天也渐暗了,秦兮累的筋疲力尽,宋子北却抱着她让她继续去写字。   见她如同菟丝花无力的攀附在他的身上,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可惜的放弃了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下人送了补汤进门。。   秦兮整个人卷缩在宋子北的怀里,水润的大眼湿淋淋的带着几分懵懂,整个人就像是一直毛茸茸的小动物。   宋子北揉了揉她的头,被她的模样讨好了,接过补汤没递给她,而是吹了吹汤匙:“张嘴。”   胡妈妈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白日留恋秦兮的屋子,主子已经够宠她了,没想到竟然会宠到这份上,连吃的都要亲自喂她。   想到老夫人那边说的话,胡妈妈不由得觉得头疼,四爷以前没有女人的时候,他们操心,现在四爷有了女人,太过宠爱他们也操心。   喂完了一碗半,宋子北还有继续喂食的兴致,秦兮却受不了的摆手:“奴婢实在吃不下了。”   宋子北搁了碗,拿着丝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怎么吃那么少。”   “奴婢胃口一直不大。”   想到他每次掐着的腰肢,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宋子北皱了皱眉:“那就养大些。”   秦兮低头应了一声。   突然想到要是吃多了,她要是胖起来在宋子北想必会厌弃她,然后她逃出去也安全了,到算是个好办法。   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十足就像被地主压迫的小农女,宋子北轻哼了一声,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   胡妈妈在旁咳了一声:“鸢尾姑娘该还有药未喝,”   说着把托盘里装着褐色药汁的瓷碗拿了出来,秦兮伸手要接,就被宋子北拿了过去。   “这是什么?”宋子北蹙眉看向秦兮,“又那儿不舒服了?”   “回爷这是避子汤,不是什么药,鸢尾姑娘调理那么一段时间,身子骨已经好了不少了。”   听到药汁是避子汤,宋子北手顿了顿就把碗放在了秦兮面前,触到她那双眼睛,随手有把碗放在了桌上:“撑了就明天再喝。”   “爷,这汤明天喝就没效用了。”胡妈妈苦着脸劝道,宠就算了要是弄出个庶子庶女出来那多难看。   说起孩子,最怕的谁比得上秦兮的,秦兮伸手拿过药汁,咕噜就灌进了肚子里:“谢爷怜惜,一碗药奴婢还是撑的下的。”   看着秦兮嘴角那圈药汁,宋子北目光冷了下来,当然他也不会希望由她诞下他的子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情突然不好。   胡妈妈她们退出了屋子,宋子北没耽搁多久也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身边贴着的暖意消失,秦兮嘲讽地翘起了嘴角,要是放在现代宋子北应该是妥妥的直男癌,但放在古代,套用这儿男尊女卑的思维,他的举动又一点错都没有了。   床单被褥丫头们已经换了新的,慢慢都是阳光的味道,秦兮想了一下,觉得猜测宋子北的思维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干脆放松了心神,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6章   宋子北老爷脾气发作,要是其他通房妾侍早就去哄他了, 而秦兮本来就对他每日叫她写字认字, 这种亲近的关系感到不习惯, 再加上他想换办事的姿势, 把念头打到了她的嘴。   想到这个秦兮就觉得恶心,恨不得宋子北能气多久气多久,要是她真的有为他生儿育女的念头, 估计他才要对她轻蔑嘲讽,偏偏他看不顺眼到她就是识相他都觉得不高兴。   秦兮对宋子北几日不往她房里走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诗琴等人。   “诗琴姐你说这样能行吗?”临到要出手的时候, 莺柳反而迟疑忐忑了,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诗琴瞪了她一眼:“现在想起问这些,早些你去做什么了。”   既然要做,就别想那些会被发现,诗琴本来心中也定不了神, 听到莺柳说丧气话,自然把气发在了她身上。   莺柳干笑了一声:“我就是怕长福没办法把鸢尾叫出院子。”   “这计不成再生下计不就成了。”诗琴忿恨地说道, 反正她一定要让秦兮万劫不复, 就是要离开四爷身边,她也要把她一起带离开了。   见状,莺柳哪敢再说什么:“诗琴姐莫怪, 大少爷说他在外面随时等着,我们办好了想办法通知他一声就是了。”   诗琴点点头,不再犹豫就去找了长福。   虽然看不上秦兮, 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秦兮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要自是用长福的笔迹写封信让约秦兮出去,她一定不会傻傻的应约,所以她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得要长福亲自约,才不会让秦兮怀疑。   诗琴和长福虽然算是一起长大,但关系算不上多好,长福以前对诗琴起过心思,后面知道她一心想着爷,心思就淡了。   此时见到她来找他,长福莫名地打量了她一眼:“你特地约我出来做什么?”   “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怎么我来见见你还不成。”诗琴模样娇俏,笑起来虽然比不得秦兮,但也算的上漂亮。   长福本来之前就喜欢过她,见状愣了愣:“难得你会想见我,有什么是让我帮忙?”   “说的像是我无事就不能找你似的。”诗琴皱了皱眉,长福喜欢她的事她是知道的,以前不知道心里骂了他多少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这次来找他就是想利用他喜欢她的事来让他办事,却没想到他看起来颇为冷淡。   长福低头玩了玩腰带上吊着的穗子:“你心里头就只有爷,要是没事托我去办,怎么会想到见我。”   说话的语气不冷不热的,跟以前对着她的时候天差地别,诗琴咬了咬牙:“我听说了你因为亲近鸢尾,招惹爷生气了,担心你才来特地找你出来。”   长福表情狐疑:“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诗琴嗔了他一眼,“诗画嫁了,以前的老人们就剩了你我,还有长安他们,我们俩又关系最好,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   这世上向宋子北那样油盐不进的男人是少数,再说就是宋子北那样的男人不是也为秦兮破个例,更何况是长福了。诗琴娇声说了几句,长福那点疑惑就没有了,看着诗琴的笑脸发愣。   “这些日子我见爷又不爱去鸢尾那儿了,不会是因为你们那回事吧?”   “你可别乱说,我跟鸢尾姑娘能有什么事,那一次是误会,爷也没有生我的气。”这话长福说的气虚,他能感觉到那次主子是生气了,连着到现在出门都不像以往那么爱带他,而是带着长安他们。   “我当然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就是再爱俏,可不可能对主子的女人动手。”诗琴说着凑近长福的耳畔道,“你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就不知道鸢尾那儿是怎么想了。”   长福捂住了她的嘴,眼睛瞪大:“我晓得你嫉妒她受主子宠爱,但你可记住了,这话不能乱说,要是让主子知道了,我跟鸢尾姑娘都得没命。”   “你瞎着急个什么,诗画嫁人我也想通了,我相貌平平爷这辈子估计也看不上我了,前些日子爷还提起我嫁人的事,若真是要嫁人,比起外面的那些人,你觉得我更倾心谁。”   诗琴眼睛忽眨忽眨,嘴巴翘起,让长福心猛地跳了起来:“你哪儿相貌平平,我瞧着你比府里许多丫头都要好看。”   诗琴捏着帕子娇笑了一声:“你看看你的傻样,要是我没照过镜子,怕真的要以为自己美若天仙了。”   长福连忙摆头,说了许多好话,还抓住了诗琴的小手,见她没挣扎,整个人都燥热的不行。   “我会提鸢尾的事,其实也是关心你,你晓得爷这几天为什么不去她屋里不?”   “因为什么?”见诗琴神神秘秘的,长福不由有些好奇。   “我听那天进屋的小丫头说,爷不让鸢尾喝避子汤,鸢尾拿着碗咕噜就把汤喝下去了,爷当时脸色就变了,觉得鸢尾心中有别人,所以才这幅样子。”   说起这个诗琴是憋着气的,巴不得快些把秦兮弄死,因此对着长福也更加尽心,握着他的手道:“虽然比起来你跟爷,一看就是爷好,但是鸢尾一向跟其他丫头不同,我就怕她看上了你。”   才得了诗琴倾心,长福正是虚荣心膨胀的时候,听到诗琴那么说,还真觉得有那么一回事,想着秦兮跟他聊天笑颜如花的模样,手脚忍不住发冷。   要是鸢尾真那么眼瞎,他不是会被主子五马分尸了。   “你别吓我,我跟主子云泥之别,她怎么可能看的上我。”   “万事没有绝对,你想想这院子你识字的不止是你,但她偏偏找了你,你再想她若是心中有爷,这认字不该求爷教她,但是她偏偏选了你,你自个说说你是对着你更开心,还是对着爷更开心。”   长福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见过鸢尾跟主子相处的模样,比起跟他说话,鸢尾对着主子的表情算的上是敷衍了,就像是身不由己被迫成为主子的通房。   他一直都察觉的到她不喜成为通房,成为爷的女人,但他从来没想到过她会对他有心。   见长福吓成这样,诗琴暗里撇了撇嘴,这样的软蛋竟然还以为她会倾心与他,简直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你也不用害怕,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鸢尾没有那样的心思也说不定。”   长福连连点头:“一定是我们想多了。”   嘴上那么说,但长福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避着秦兮走路,最好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想多了,你都该约鸢尾出来说清楚。”见长福不理解的看着自己,诗琴认真道,“就怕鸢尾姑娘对你是真的动了心,动心这种东西时间越长,越容易露出痕迹,要是让爷知道你们就完了,所以你得约她出来说清楚,要是是我们误会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那要是被爷知道我约她出来见面怎么办?”要是被抓到了,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别在瑾落院谈不就是了,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眼线,你跟她约在院子外面,就装作无意间撞见,闲话两句不就好了。最好还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姑娘们脸皮最薄了,察觉到你要说什么她说不定就不去了。”   “鸢尾托我打听过她的父母,因为爷不喜我跟鸢尾姑娘太多话,我迟了那么久也不敢告诉她,若是要见的话倒是可以找这个借口。”   听到心上人一心为自己着想,长福嘴一张就什么都吐了出来。   诗琴眼神发亮,说起来秦兮还真是蠢,识字找人这些事要是她一定托爷帮忙,两人的情分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些小事升温,而秦兮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什么都托别的小厮去办,露出那么多尾巴让她抓住。   “你一定要说清楚了,要是不说清楚,这后患才是无穷。就算是我们误会了,凭着鸢尾的性子,总不会把你告到爷那儿去吧?”   长福点点头,相处了那么久,秦兮性子他是知道的,两人也算的上朋友了,就算她不愿意跟他单独见面,也不会去主子那儿多嘴多舌。   诗琴牵着长福的手,又暗示了不少秦兮对他有意的话,说了半天,又跟他畅想了彼此的未来,终于把最重要的一步搞定。   终于说服了长福去约秦兮去谈清楚,诗琴克制住了心中的狂喜,搂住长福的脖子:“你可千万别有事,我晓得她长得漂亮,但你可得知道什么是你能碰什么是你不能碰的。”   “你放心,这些我都晓得。”   ……   在诗琴那边答应的好,但直面秦兮的时候,长福就嘴软了。   那么仙女似的女人喜欢他,要是他不是下人,她又不是主子的通房又多好。   秦兮不知道长福在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本来以为有宋子北的话,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见他主动来找她,歉意道:“上次是我拖累你了,害的你被四爷冷待。”   院子就那么大,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晓得,所以秦兮自然知道长福最近不讨宋子北喜欢的事情,再联想到他最近逼着她,她就猜到了因为上次他拿描红本给她的事情。   “鸢尾姑娘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就该内疚了,是我贪生怕死,所以才一直躲着你,我听到院子里都有人说闲话说是你害了我,简直是无稽之谈。”   见长福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秦兮略微松了一口气:“你没有生气那是最好了。”   长福咬了咬牙:“我今个来找姑娘,是有些话想跟姑娘说。”   “跟我说?”见他一脸正色,秦兮愣了愣,“说什么?”   “你还记得你托我打听的事吗?关于你父母的。”   秦兮眼睛亮起了一簇小火苗,原主不是宋府的家生子,而且被父母签了契约卖到宋府的,她无意中听管事妈妈说原主父母把她卖了并没有要多少银子,还托府里的人多照顾她,因为这个她觉得说不定能对她以后逃跑起点作用,就托长福去打听了,没想到既然真能打听到消息。   “你打听到他们了?”   长福看了看四周,扫到一个粗使婆子凑着脖子往他们方向望,脸立刻就皱着一张苦脸,“要不然我们在别处说。”   晓得长福是担心什么,秦兮点了点头:“那就去别处说。”   约好了时间地点,到了要见面的时刻,秦兮想到要踏出瑾落院有些踌躇了起来,虽然已经成了宋子北的通房,但之前宋英杰求追不舍的模样还让她记忆深刻,也不知道他现在放弃了没有。   去还是不去,秦兮纠结了一下,想了半天,想知道父母的消息占了上风,不过走之前秦兮想了想就去见了胡妈妈。   “你要出院子便出院子,又不是出府做什么还特地来告诉我一声。”胡妈妈笑盈盈的,比起诗琴她更喜欢懂礼貌又长得漂亮的秦兮,可惜人太漂亮也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这几天爷远着她了,估计老夫人那边就要下手了。   秦兮皱了皱脸:“我出院子是因为有个以前认识的丫头找我说话,但我总觉得她找我有些突然,心里不安稳,所以想跟妈妈说一声。”   闻言,胡妈妈笑道:“你怎么那么多疑,在府里面谁还能害你不成,你是去哪个院子,要不要我差个小丫头陪你去?”   秦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确是太多疑了,长福是宋子北的下人,一家人的身契都捏在老夫人的手上,总不可能帮着宋英杰整她。   再说她也总不能卷缩在瑾落院一直不出去。   “是我想太多了,妈妈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踏出院门,秦兮不安的心又重了些,干脆想着不去算了,原主父母的事既然打听到了总有机会知道。   却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从外归来的宋子北。   宋子北一身玄色镶边鸦青色茧绸直裰,眉目冷峻,扫到秦兮,眉头蹙了蹙,似乎误会了秦兮在门口堵他。   秦兮看出他眼神的意味,行礼就往外面走,既然已经出了院门,秦兮也没再犹豫,就径自去了跟长福约好的地方。   而长福此时正被诗琴设计着不可能踏出瑾落院。   ……   跟长福越好的地方离瑾落院不远,周围正好有一片假山,因为没有主子的院子,是个颇安静的地方。   秦兮到了没看到长福也没有往假山钻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总假山之中不是拿来偷情的就是拿来抓奸的。   宋英杰透过缝隙看到秦兮来了,去见她不找人只是站在外面,默默心焦,最后见佳人有走的意思,干脆冲了出去,拦在了秦兮的面前。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小美人比起以前更美了不少,有了华丽的衣裳首饰,还有补品和男人的滋补,简直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罂.粟花,诱人的紧。   见到宋英杰,秦兮就知道她最不想见的结果成了真,不知道长福为什么会帮宋英杰,但最让她恶心的是,就算她成了宋子北的通房,宋英杰竟然还没有死心。   “大少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宋英杰瘦了以后,脸上的皮肉松弛了许多,加上眼睛色迷迷的眯成一条缝,看着就像是纵欲过度,命不久矣。   秦兮不经意的往后移了一步,找好逃跑的路线。   “小美人我不怪你跟了我小叔,我如今就只是想一亲芳泽,你开个价,只要你愿意伺候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也不想想她愿意跟宋子北,就是为了不被他一亲芳泽。   “大少爷请自重,这话要是让老夫人和四爷听到了,可少不得跟大少爷计较。”   “你少拿他们来威胁我,要是我捅出去说是你勾引我,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放完了狠话,宋英杰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我不想对你动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直让碧雪去说服你,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只有先把你搞到手再怜香惜玉了。”   宋英杰搓了搓手,配着他发青的肉脸,十足的猥亵。   秦兮恶心的喉咙直冒酸水:“老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四爷一定会相信我,大少爷既然那么关注我,怕也知道四爷对我有多疼爱吧。”   宋子北向前的步子顿了顿,脸上满是阴郁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板指。   “你少拿小叔来压我,一个小厮都能让你私会,我宋英杰是差到了哪里让你连连嫌弃。”宋英杰肥胖的脸气得颤动,上前就要抓秦兮,“我今天就要上了你,看看被发现了,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死。”   宋英杰瘦了一些,身体也灵活了不少,秦兮察觉到他面色不对,就跑了但还是被抓住了手腕,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宋英杰半点没有留力气,秦兮的背狠狠砸在了石头地上,突起的石头磕进了肌肤,秦兮疼得整张脸都皱着了一起,尖叫没有叫出口,就被宋英杰狠狠捂住了嘴巴。   秦兮挥手捶打,张嘴啃咬,宋英杰吃疼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拿着汗巾子掰开了她的嘴就堵了进去。   “他.妈的,今天就是弄死你,我也要把你操了,宋子北操得,连当猪狗的小厮都操得,我堂堂宋家嫡长孙凭什么就操不得了!”   宋英杰呼呼喘着粗气,脸上的肥肉扭曲,压在秦兮身上俯身就要亲她。   秦兮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刚刚还气势熊熊的宋英杰被一脚踹开,没有了宋英杰的遮蔽,宋子北那张冷峻寡淡的脸就那么直直的映入了秦兮的眼帘。   宋子北扫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视线便转向了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宋英杰身上,提着他的衣裳,拳脚片刻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   “小叔……我不敢了……不是我的错……都是鸢尾勾引我……约我见面……都是这丫头……啊……”   宋英杰见到出手的是宋子北,就没停止过求饶,一直念叨着是秦兮勾引他,可惜宋子北没有跟他念叨这些的性子。   宋子北的脸冷的恍若寒冰,拳头没有片刻的迟疑,宋英杰就像是个充满气的沙包,被打的没有漏气,反而鼓胀了一圈,最后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有下人听到赶来看到是宋子北揍人,也不敢拦,等到宋家主子来的时候,宋英杰已经发不出惨叫了,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见这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宋大夫人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杰儿——”   宋大爷看到儿子成了这副样子,皱着眉扫了一眼旁边站着低着头的女人,又看向自己的亲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什么事,都到了世锦院再说。”宋老夫人到场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儿子有没有受伤,见儿子安好,扫视了周围,厉声说道。 第27章   宋英杰生死不知的被抬到了世锦院,听到自己破块皮她都要心疼半晌的儿子, 骨折了几处, 要在床上修养几个月, 宋大夫人看宋子北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扒皮吃了。   “杰儿好歹也是你的侄子, 要是他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好声跟他说,怎么能往死里打他。”刚才的情景宋大夫人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一个丫头至于吗?难不成你的侄子还不如一个丫头?!”   见宋大夫人胡搅蛮缠,那眼神恨不得扑到宋子北的身上打他, 宋老夫人皱了皱眉, 挡在了自己的儿子面前:“什么丫头, 什么都还不知道,你乱七八糟说个什么,你小叔子教训杰儿自然有他的原因,难不成你觉得他是会无缘无故打人不成!”   虽然宋英杰被打的实在惨了些, 但宋老夫人依然无理由的站在自己儿子这边,就是宋子北打人是没理的她也能掰成有理来。   晓得宋老夫人偏心自己的儿子, 宋大夫人不由看向了宋太爷:“父亲, 你看杰儿这副模样都进气多出气少了……”   “这话怎么能乱讲,大夫刚刚才说杰儿修养几个月就无异,哪有性命之忧。”宋大爷皱眉说了一句, 虽然斥责了发妻,但同样表情不虞的看向宋子北,“大哥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你侄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宋太爷几次想说话都被抢了先,拍了拍桌子:“屋子里围那么多人做什么,小辈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清了些人,大厅里只剩了宋家二老,还有宋家大房和宋家二房,和宋子北,还有一旁被周妈妈看着的秦兮。   见人少了,家丑也不那么容易外扬,宋太爷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罢。”   “让鸢尾先说。”宋老夫人点了点秦兮,让她上前来。   秦兮的模样算是落魄,在地上挣扎了半晌,头发散落,脸上又被宋英杰打了一巴掌,此时脸上还有个红肿的巴掌印子,陪着她雪白的小脸格外的惨不忍睹。   虽然外表落魄,秦兮依然跪得笔直,平静的把自己遇到宋英杰之后,宋英杰想要对她不规矩,然后宋子北出现把宋英杰揍一顿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你是杰儿四叔的通房,杰儿怎么可能对你不规矩,一定是你不规矩勾引杰儿!”   宋太爷咳嗽的一声,在坐的人都不是瞎子,要是是底下跪着的这丫头勾引宋英杰,怎么可能脸上还挨了巴掌,身上都是灰。   “这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宋太爷朝小儿子问道。   宋子北从打宋英杰到现在神色就一直是冷峻的,黑眸看似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在压抑着怒气。   “嗯。”宋子北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宋英杰动我的女人,我打他理所应当,不知道大嫂想如何?”   没想到宋子北会那么坦荡,宋大夫人对这个小叔子一直都是不亲近面上过的去,一直只觉得他有怪癖没想到他竟然还那么的无赖。   这话说的就像是全都是宋英杰的错,他打宋英杰也是应该的。   “杰儿就算做错了事,你说了两句就是了,用得着把他打成那种样子!再说明显就是这丫头勾引的杰儿,你不打这丫头,反而打杰儿是什么道理!”   “别胡搅蛮缠!”宋大爷对儿子贪花好色一向看不过眼,见他竟然把色好到自个叔叔头上了,虽然觉得宋子北下手重了些,但对宋子北却没有多大的气。   宋大夫人咬牙切齿,不知道自个生的孩子是他的亲儿子,还是宋子北是他的亲儿子,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护,去护弟弟,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嫁给这样的男人。   “要不是这丫头勾引杰儿,这丫头会在杰儿出现的地方等着。婆婆你不想重罚小叔子,都是一家人媳妇也不计较了,但是这丫头可不能轻拿轻放了!”   宋老夫人本来也没打算轻拿轻放了,慢条斯理的打量了底下跪着鸢尾,原本儿子太过宠她,她就怕耽误了儿子娶妻,现在算是打瞌睡就送枕头,正好能有法子把她给解决了。   她想要的是个可以证明她儿子没问题的丫头,而不是一个让她儿子留恋不舍的丫头,特别是听到城北苏家的儿子非丫鬟不娶,再联想她儿子的性子,她是真的怕了,恨不得立刻就把秦兮弄出府去。   触到宋老夫人的目光,秦兮便知道她今日难过这一关。   被宋英杰压在身下的时候她想到了死,如今可以活了,她自然又贪恋活着的滋味。   “奴婢没有勾引大少爷……”   “轮不上你说话,李妈妈给我张嘴!”不能教训宋子北,宋大夫人把气都撒在了秦兮的身上,哪里听得她的辩解,直直地瞪着她,恨不得亲手去打她。   宋子北低眸玩着手上的玉板指,抬头间见秦兮目光正往他的方向看,眼神可怜的如同一只濒临绝望的小兽,嘴角轻蔑的扬起,没有迟疑多久便抓住了李妈妈扬起的手。   “大嫂没经过我同意便要打我的人,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见儿子拦住了李妈妈,宋老夫人心间跳了跳,害怕自己想事成真:“这丫头不规矩……”   “她到那儿是等我。”宋子北捏着秦兮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他手掌很用力,秦兮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拷上了一个枷锁。   “你不是为了包庇这个丫头,故意说谎吧。”宋大夫人面色发青,整治不了宋子北就算了,难不成连个丫头她都动不了。   “如果她不是等我,她为什么会去,我又为什么会去。”宋子北轻描淡写道,“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把她带走了。”   “站住!好好的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我与我女人的情趣,不必点点滴滴都说给大嫂听罢。”宋子北眸光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嘲讽。   “快带回去看大夫吧,真是无妄之灾,这脸都伤成这样了。”宋二夫人是个老好人,闻言便叹着气说道。   宋大夫人瞪圆了眼睛,这宋府的人跟她作对就算了,连妯娌都还要往她头上踩一脚。   “父亲……”   宋老夫人偷偷捏了宋太爷一把,宋太爷咳了一声:“既然是这样,北儿就先把人带回去吧,若是还有什么疑问,也要得英杰醒来我们再议。”   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打的昏迷不醒,凶手去大摇大摆的走了,宋大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昏过去。   …… ……   宋子北虽然救了秦兮,但却没有跟她多说的意思,把她扯出了世锦院就松开了手。   走在前面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就像是刚刚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兮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看向宋子北,大约是因为想活,而又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个厌恶她的男人才能让她活下去。   “谢爷救了奴婢……”   夕阳西下,橙黄的光亮给甬道两旁的花朵渡了一层光辉,连走在前面的宋子北侧脸也发着淡淡的金光。   宋子北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别误会,我的人自然要由我来教训,轮不上别人插手。”   “奴婢是……”   宋子北转过头,让秦兮直视他满是阴鹜眸子:“闭嘴。”   宋子北说完转过身,秦兮抬起的步伐却迟迟迈不下去,宋子北刚刚说话时,眼角的阴戾让她从脚寒到了头,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要是发出多余的声音,他能气到动手杀了她。 第28章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秦兮从来没有觉得走路是那么艰难的事情, 如履薄冰, 整个人就是像是被拉紧的弦, 绷紧了神经,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的思绪被影响。   走到瑾落院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秦兮停下步子才发现自己湿了一背的汗。   宋子北会怎么处罚她,秦兮想起了宋英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会像是对宋英杰那样,狠狠的用拳脚收拾她?   宋英杰尚是他的侄子, 而她只是一个用来泄.欲的女人, 宋子北大约会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她。   秦兮又想起了之前的谷翠,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架在了旧红的破长凳上,衣服被掀开,被打的皮开肉绽。   宋子北不知道何时停住了步子,视线所到处是秦兮乌鸦鸦的发顶, 她头发散乱,虽然路上收拾了一下, 但发顶依然有一团杂乱的发丝冒了出来, 突兀的耸在头顶,让人看着心烦。   盯着那处,宋子北心里升起了一股烦闷, 没有了多说的兴致。   “滚。”   宋子北声音不大,相比之前的怒意,语调已经平静许多。   秦兮触到他眼中的阴霾, 她就知道他此时只是压抑了怒气,并不是真正的风平浪静。   比起女人的头发,更让宋子北心烦的是她那张脸,平时只会素白或是潮红对着他的脸,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属于他的东西,沾上了别人的印记,这个认知让宋子北蹙起了眉,不等秦兮滚,就径自回了屋,眼不见为净。   秦兮愣愣的看着宋子北的背影,她做好了各种准备,等着他的处罚,却没想到他竟然就那么的走了,就是气急也没有把气撒在她身上。   所以就那么轻拿轻放了?秦兮想了想,大约宋子北是打算过会再处置她,一天毫无波澜的过去,莹彩给她送了药膏,秦兮才确定了,宋子北把宋英杰打成那样,却不打算把拳脚加与她的身上。   “这是爷让我拿过来的。”莹彩见秦兮脸上已经擦过药,痕迹消散了许多,心里不禁为主子不平,主子想着她给她送药,没想到她没说去求主子解释,自己躲在屋子里倒是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听说你还跌到地上了,背上的伤你擦不到药,我来帮你吧。”   看着桌上那瓶药膏,秦兮真不明白宋子北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被宋英杰打的时候余光看见了他的身影,所以那一巴掌是他希望挥在她脸上的,既然他气成这样又为什么给她送药。   “爷气消了吗?”   “还以为你会憋住不问呢。”莹彩不是多喜欢秦兮,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能伺候主子是多荣耀的事情,再者又不是主子强迫的她,她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別说讨好主子,那股敷衍劲她都看的出来。   主子不跟她计较,她怕真就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了。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天上的仙女,跟我们这些丫头是不一样的,所以行事才那么奇特。”莹彩掀开了她的衣裳,看到她一身如若凝脂的肌肤,又嫉又羡,“说不定你真是个仙女。”   光莹如玉的肌肤擦破皮的地方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莹彩不喜欢她,手放在她的背上都忍不住放轻了力气,轻柔的把药膏抹了上去。   “爷还在生气呢,脸阴的像是下暴雨的天,刚刚把长福叫进了书房,又把诗琴姐叫进去了。”   见说起长福,秦兮的神情没有着急担忧,莹彩松了一口气:“看来你脑子也不算是太糊涂,爷虽然生气,但让我拿药膏过来,想必心中还是有你的,以后你可别再脑子不清楚了。”   “嗯。”秦兮茫然地点了点头,嗅着空气中淡淡药膏气味,脑中千头万绪,仿佛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   宋子北要么就不管事,一管事就雷厉风行的把清空了瑾落院大半的下人,诗琴和长福自然都被拎了出来,和着那些丫鬟一起交到了管理府中人事的王妈妈手里。   诗琴之前没少帮宋子北把有爬床心思的丫头交给王妈妈,没想到自个也有那么一天,听到宋子北的吩咐,就忍不住哭求:“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不该让长福去找鸢尾姑娘……”   事到如今,长福再傻也知道是诗琴利用了他,同样哭求道:“爷,奴才是被诗琴给骗了,奴才跟鸢尾姑娘绝无私情……”   “明明就是你心慕鸢尾才会做下这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托我下水……”   诗琴满脸泪痕,爬到宋子北的脚边,仰着哭花的脸哀求的看着他。   “奴婢从小伺候爷,求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奴婢留下来吧,奴婢发过誓,要一辈子伺候爷……”   “既然想伺候我,为什么动歪心思。”   宋子北扫过两个跟了他几年的下人:“一个蠢笨,一个心思不纯,别求了。”   主子和下人能有多大的情分,宋子北面色淡淡,内宅的事他没兴趣多管,既然诗琴能为他解决麻烦,许多不值得他在意的事,他自然不会拿来追究,但如今她胆大动了他的东西,又怎么敢妄想能这样蒙混过去。   诗琴的眼泪掉的更汹涌,声音惨厉而尖锐:“求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是长福来找奴婢商量的……一切都不关奴婢的事,求爷求爷……”   跟诗琴相比,长福更清楚宋子北的性子,晓得他那么说就是没希望了,面上一脸灰白,早就认了命。   胡妈妈见宋子北脸上似有不耐,招手让几个婆子把诗琴拉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嘴。   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去,一旁的莹彩奉完茶,觑着主子的神情,小心翼翼道:“鸢尾姑娘擦过药,如今已经休息了。”   说完见主子没有什么回应,莹彩怕招惹他生气,也不敢多说,拿着托盘打算退出去。   “她脸上的痕迹消了?”   “回爷,淡了许多,估计等到明日就能消了。”   “嗯。”   出了书房,莹彩拍了拍胸口,主子问的话像是关心鸢尾,但语气却冷硬的吓人,搞的她连吸气都不敢大声了。   不过看主子的样子,似乎仍然放不下鸢尾,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让主子惦记,鸢尾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   ……   诗琴被处理了,瑾落院没了人手,宋老夫人就把嫁出去没多久的诗画叫了回来。   而叫诗画回来之前,宋老夫人首先是把宋子北叫到了世锦院。   “之前我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没面子,就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就说实话吧,鸢尾那丫头真是你叫到那儿去的?”   “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罢。”宋子北的薄唇抿起,就是对着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多说倾述的意思。   事情的始末胡妈妈自然都告诉她了,她那么问也只是想试试宋子北的意思,见儿子没有对着她也维护鸢尾那丫头,宋老夫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稍微轻了些。   就算喜欢,也不知道到乱了心神的地步。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告诉我是另外一回事,”宋老夫人敲了敲桌子,“你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鸢尾那丫头?无论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她答应跟个小厮见面,就算是不规矩,既然是不规矩的女人怎么能继续留在你的院子里!”   听到儿子没有处罚秦兮,还派人给她送了膏药,宋老夫人一夜都没睡好。男人最忌讳自个的女人不规矩,宋子北对秦兮能做到这份上,到底是有多深的感情了。   “我不过不想让她脸上沾了别人的掌印。”宋子北蹙了蹙眉,“娘,你担心的事不会成真,我有分寸。”   晓得儿子一直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爱干净方式,闻言宋老夫人能释怀送药膏的事,却还是不想让秦兮继续留在宋府。   “无论如何那丫头都不能继续留下,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但你始终要娶妻,哪个正经家的闺秀能忍受未来夫君有个疼爱的通房。”   “孩儿暂时不想娶妻。”   “那你始终也要娶妻!”见儿子说到娶妻就皱眉,宋老夫人有是气有是心疼,“前头两个是没福气,这次娘一定给你挑个好的,不会像之前那样。”   见儿子垂眸不理,宋老夫人捂着胸口:“娘不想逼着你娶妻,但你总得成家立业吧,北儿你给娘一个期限,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娶妻。”   习惯了自由的日子,宋子北不过是讨厌妻儿的负累,再者看多了女子变化无常,他不一定忍受的了多一个枕边人,并未像是宋老夫人想的那样被前面两桩婚事吓住了。   思虑了半晌,宋子北终还是给了宋老夫人一个期限:“三年。”   虽然觉得时间太长,但是儿子愿意松口,宋老夫人依然喜笑颜开:“三年就三年,这三年娘不逼你,但三年后你一定得点头同意娶妻。”   见儿子点头了,宋老夫人高兴了一会,又想到了秦兮的事:“鸢尾那丫头,你的意思是打算不送出府去?”   既然儿子愿意娶妻,鸢宋老夫人对赶走鸢尾也没那么迫切了。   “母亲把她送到瑾落院,难不成就是为了匆匆再把她送走?”   这个意思就是不愿意把人送走了,宋老夫人想了想,也不愿让儿子不开心,就道:“既然她讨你喜欢,留下就留下吧,剩下的事交给娘,娘来解决。”   见儿子点头,宋老夫人顿了顿又提了再添一个通房的事:“鸢尾那丫头对你算不上尽心,要不然娘再给你送个良家姑娘过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给他在外面物色个容貌不输秦兮的通房。   宋子北皱了皱眉,一个就让他脾气暴躁:“算了。” 第29章   秦兮在屋里养了几天,不是没想过去找宋子北解释, 不过在门口守着的丫头得了他的命令, 看到她就直接对她摇头, 连着几次被拒之门外, 秦兮就想到了去门口等他。   人是堵到了一次,但被他冷眼一扫,叫了一声爷就没有下文。   再者宋子北也没有听她说话的打算, 长腿阔步,也只来的及让她叫声爷。   碰了几次壁, 秦兮想解释的心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说要解释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如果宋子北是觉得她跟长福有私情,也不会把她继续留在瑾落院。   所以他气得大概是他说过不要跟其他男人亲近,她还应约出门,最后还差点被宋英杰强.暴了。   她都不敢想要是宋子北没有出现, 她被宋英杰压在身下之后的事,拼了命逃脱最后还落得个那么下场, 那她之前的反抗到底是什么。   想到宋子北救了自己一命, 秦兮缩回去的心又冒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她至少要跟宋子北道谢, 而不是依然龟缩成一团,等着上天给她出路。   宋子北连续几日遇到低眉顺眼的秦兮,她一副小媳妇模样, 看几天也顺眼了,看她的目光也从冷眼变为了视若无睹,就当她是跟周边盆景石头无异的物件,连个眼神都不再赏她。   诗画返回瑾落院,协着胡妈妈把院子收整了一番,就去了秦兮那儿。   嫁人没几个月的诗画梳着妇人髻,头上簪着赤金蝴蝶插梳,身上穿着红色素面妆花褙子,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意,不用想就晓得她是嫁了一个如意人。   “才几天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每日的补品都没有好好吃。”   虽然宋子北彻底冷了她,但小厨房的补品却没有断过,院子里的人自来擅长见风转舵,看到每日小厨房送的东西,秦兮都觉得她们难不成觉得宋子北对她根本没有生气。   秦兮摇了摇头:“是你圆润了,才觉得我瘦了。”   诗画挽着秦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我才嫁进去多久,我婆婆就想着让我给她生孙子,幸好老夫人把我叫回来了,要不然每天一只鸡的补下去,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就是两个你了。”   见秦兮虽然在笑,但眉间的愁绪没有消散的意思,诗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你觉得我们还算说的上话,就跟我说说吧,我回来也只是零星听到了些事,你和长福怎么想都不可能。”   过了那么多天,诗画是第一个问她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人。   在世锦院那儿没有解释的机会,在宋子北那儿没有解释的机会,秦兮许多话都憋在心里,憋的她肚子里满满的东西。   秦兮把她向长福问字,被宋子北撞见,还有之后的事都说了一遍:“我跟长福没有什么,我只是托他打听了我父母的事。”   “若这是你的解释,那你最好别那么跟爷说,你这番话连我听着都不顺耳的很。”诗画皱眉戳了戳秦兮的脑袋,“有时候见你挺聪明,但怎么有时候就像是个榆木脑袋,你想打听父母的事为什么不求爷,你是爷的通房又受宠,那你有难办的事为什么不求爷帮你办。”   扫到桌上的文房四宝,诗画对秦兮不经有几分恨其不争:“我从未见过爷教谁写字,爷自然是最怕麻烦的人,爷会教你写字,就代表他的态度了,我晓得你在意爷看不起你这件事,但爷是主子,我们是丫头,是伺候爷的人,你把那点事放在心上,不是我说你真的太娇气了。”   说着,诗画的语气就不由得有些重,她的想法跟莹彩是一个意思,机会是你自己求的,主子拒绝了那么多丫鬟,能看中你就是你祖坟冒青烟了,你有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跟主子耍什么脾气。   “我知道……我不想。”   秦兮的眼里透出一丝迷茫,她自然晓得身为主子的宋子北对她这个爬床的通房已经算是好了,可她并不想认同这样给赏赐无异的好,他给她安逸,她回报给他她的身体,她只想要这样单纯的交易关系。   固执不用诗画她们的那种思维想事情,她只是怕自己被同化了而已,要是有一天她觉得宋子北对她的那点耐性是上天对她的恩赐,那她是不是已经彻底变成了鸢尾,而不是秦兮。   “你不想什么?”诗画不解地看向她,“你难不成后悔了?爷那儿对你不好了?”   诗画想到她刚当通房时候伺候宋子北的模样,加之自己也嫁了人,大概能懂她当时的那种痛苦。   “你是不是觉得那事害怕,我当初也觉得怕,如今不是自在了。”诗画脸色发红,觉得自己有点用词不当,“再说爷不是找了大夫给你调理,难不成现在还疼的厉害?”   “不是因为房事。”   秦兮抿了抿唇,要是宋子北每次给她带来的痛苦如同开始那般,她现在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就是察觉到了两人的付出没那么对等了,她才会那么害怕她有一天跟诗画她们无异。   但仔细想想现在的她跟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有什么区别,从她打算利用宋子北那一刻,她就是个跟从前不一样的人了,却还想着公平,想着距离。   就如同莹彩所说的一样,她大概把自己当作仙女了。   “我晓得错了,如果不是爷救我,估计现在我已经被卷了席子扔出宋府。”秦兮握住了诗画的手,“你说如何才能让爷消气,我以后一定不东想西想让爷生气。”   “这样总算像是个样了。”诗画不知道她怎么想通的,但是能想通就是好事,“大少爷那边的状况你应该也晓得,就算是他对你不规矩,但毕竟他是主子,你只是个下人。大夫人本来生气要彻查这事,被老夫人压下来了,而老夫人会帮你,你应该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秦兮垂首点了点:“是我不珍惜爷的情分。”   “你能想通就是好的,既然爷会保下你,自然对你不是完全失望,你看看诗琴的下场,”诗画拍了拍她的肩,“至于怎么让爷消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晓得旁人怎么说都是无用,主要是你怎么做。”   讨好人谁不会,只是能不能下定决心去做,只要下定了决心,宋子北那边明显没有封死,自然有缝可钻。   秦兮明白诗画的意思,道理都是那个道理,回想她每日去堵宋子北,其实心中也没有那么想请求他原谅,要是她有请求的心,局面也不会像是这样停滞不前。   “谢谢你与我说这番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爷能原谅我。”   “我说的话能帮上你自然是最好的,你不能不珍惜自己的运气,你晓得这院子的人见爷不搭理,也没有对你落井下石是为什么不?”   秦兮歪过了头,细腻的肌肤发着莹莹的光,水眸眼波流转,眼尾的那一抹粉色,比四月的桃花更迷人眼。   诗画看着只觉得容貌有时候也是运气的一种,诗琴事事尽心又如何,对爷来说她就只是一个好用的下人,不会再进一步。   “因为你犯得那些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知道会死多少次,而你却安安稳稳的在瑾落院,别说受罚了连饭都没缺过一顿,有爷这样护着的你,谁敢给你脸色。”   闻言,秦兮捏了捏拳头,认真道:“爷真是一个好人。” 第30章   有时候人想通一件难解的事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跟诗画谈过之后, 秦兮就脑子转过了弯, 不再去想同不同化的事情, 而是想着如何面对现在的困境。   诗画她们说的没错, 要不是宋子北一直没有跟她计较,她之前的消极应对早就够她死不知道多少次了,既然下定决心成为了宋子北的通房, 只要她一天没有离开宋府,宋子北都该是她小心讨好的对像。   想什么公平交易, 简直是无稽之谈, 从她亲上宋子北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她现在的处境想什么欠不欠,跟吃饱了撑着头脑发胀没有什么区别。   秦兮转变了心思,瑾落院的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改变。   往日她去主子的路口等人,虽说她主动求和的心谁都看的明白, 但是一副委屈小媳妇什么话都堵在嘴里的模样,让人看到就着急。   求人这事谁都晓得难堪, 但是下人求主子, 跟下人之间互相求人办事怎么能一样,要是舍不下脸皮,去期待主子揣摩你怎么想, 想让主子主动搭话,那是一辈子都等不到的事。   这日,秦兮穿了一件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儒裙, 外罩淡蓝色忍冬纹薄短褙子,带了一套点翠蝴蝶样式的头面,笑的甜蜜蜜,露出了脸颊的两枚梨漩,宛若含水的眼睛盈盈泛着光,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番改变自然不是完全无用,只见一直对她视若无睹的宋子北睨了她一眼,虽然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却足够让秦兮笑的更甜。   “今天奴婢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本来想包圆了爷的晚膳,奈何手拙,最后就只给爷做了一道虾仁……”   女人的声线本就是娇娇软软的,此时特意带了撒娇的语气,更是声甜,让人想忽略却又听进了耳中。   宋子北脚步未顿,秦兮的一番话就像是对着空气说的似的,跟在宋子北身后的长安都为她感觉到难堪。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秦兮面上看不出被冷落的尴尬,看着关上的门只是皱了皱鼻子,看起来有几分的俏皮。   宋子北晚上用完膳,厨房那边就派人告诉秦兮,说她做的那碟子虾仁主子丁点没碰。   传话的丫头本以为秦兮听到这个消息会难堪脸白,却没想到秦兮神色没什么变化,脸上依然挂着笑:“那定是我菜做的不够好,厨房的李妈妈不会嫌弃我浪费食材吧?”   丫头见秦兮的模样,下意识摇了摇头:“鸢尾姑娘是为了伺候四爷,怎么算浪费食材。”   秦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那我可能要一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丫头回了厨房,立刻憋不住把在秦兮房里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怎么觉得鸢尾姑娘这一变,身上就像是多了主子那种架势,我都恭敬的不敢瞧她了。”   “你胆小怕事就胆小怕事,说那么神乎做什么,”厨房里一个厨娘不屑一顾,“她现在完全放下了脸皮,我看着都为她臊的慌,怎么可能有什么主子的架势。”   丫头撅了撅嘴:“等到你以后见鸢尾姑娘就明白了,反正我觉得现在的鸢尾姑娘要比以前厉害。”   到了第二天秦兮照常去小厨房帮忙,不止学着做菜,还学着炖补汤,虽然这些东西送到宋子北那儿都是碰壁,秦兮依然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她还十分珍惜每日宋子北出外和回府的时间,几乎宋子北在院子里都能看到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水眸。   “今天奴婢看着字帖练了不少字,不过没有爷的教导,好多字怎么写都不对劲,连看书也有好多不认识的,不知道爷什么时候有空再教奴婢?”秦兮可怜巴巴的眨眼。   宋子北关门。   “没有爷教奴婢习字,奴婢只能又把女红捡起来了,想给爷做双袜子,手都扎了好多下。”秦兮摊开青葱般修长的指头,食指指腹有几个小红点。   宋子北目不斜视。   “府里花园的桂花开的正好,奴婢陪爷去走走如何?”   秦兮的衣裳熏了桂花香味,她一靠近便有淡淡的桂香在空气中浮动。   这次依然没有得到宋子北的回应,秦兮目送宋子北的背影进屋,觉得自己不要脸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清脆的笑声顺着未关紧的门扉传入宋子北的耳中,宋子北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笑颜如花的女人。   模样看着伶俐,笑着真像是个傻丫头。   ……   秦兮和宋子北如今的情形院子的下人没一个是摸得着头脑的,若说宋子北厌恶了秦兮,按着他的性子应该直接就让王妈妈把人领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她一直烦他。   但要是有和好的意思,又怎么会连着一个月都还是对秦兮视若无睹。   “虽然伺候了爷几年,但这次我真猜不到爷是怎么想的。”诗画逮了个空跟秦兮说话,“本以为你放软了身段,过个几日你和爷就能和好如初,没想到这都过了一个月,爷还是没有什么松动。”   秦兮正给宋子北做着贴身衣物,心神都放在滚边的绣花上,闻言没有抬头:“我做了那么大的错事,爷生气多久都是理所当然。”   她本来就是爱撒娇的性子,因为到了古代环境不允许所以才收敛了性子,现在朝宋子北撒娇,开始觉得不自在,后面也觉得得心应手了,至于尴尬之类的,宋子北既然没有出言讽刺她,也没有让她滚,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诗画见她的模样,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是有错,但爷这个样子不知道你还要熬多久。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爷冷脸起来我连瞧都不敢瞧他,你却能旁若无睹的撒娇,还一撒就是一个月。”   秦兮刚开始旁若无人的跟主子说话,她还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怕主子觉得她烦,把她赶出去瑾落院去,没想到平日讨厌聒噪的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主子不烦,她本以为那两人就该顺理成章的和好了,但秦兮不管做的事有多少,两人的关系还是停滞不前,让她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疼秦兮了。   这院子里面现在谁不说秦兮是个赖皮脸,就跟窑子缺男人的姐们一个样。这些话她当然是不敢跟秦兮说的。   “你这人要么就不用心,要么用心就用的让人心疼,陪了那么多天的笑脸,又做菜又做衣服的,爷就是心里再有气,也该跟你说句话吧。”   “爷不跟我说话,自然是因为还在生气,气消了就好了。”   秦兮宛若小扇的睫毛眨了眨:“诗画姐你快来教我这纹要怎么绣,我怎么觉得我绣错了。”   见秦兮那么认真,诗画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之前绣的那些东西主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吩咐她扔了,既然做了主子不会看,那还那么费心做什么。   “你这丫头总是有办法让人生气。”   秦兮一脸无辜,宋子北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大老板,就是他指着她的脸让她滚,她都得当作听不见的讨好他,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不搭理她。   再者不搭理,就证明他不厌恶她这么做,只是她做的这些事还没达到他满意的地步。   “你说我要是半夜偷偷跑到爷的房里,他会不会生气把我扔出瑾落院。”秦兮眯了眯眼,说出来的话让诗画一踉跄,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说什么?!”诗画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   其实爬床的事秦兮琢磨了有一段时间了,若说她有什么讨宋子北喜欢,或者说是她能给他的,也就只有在床上的欢.爱了。   之前他内心嫌弃她,依然可以跟她身体交缠,所以她想让他消气两人恢复以往的关系,用身体估计是最好的办法。   回神见诗画依然用看着疯子的目光看着她,秦兮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哪有那个胆子。”   宋子北的房门有丫头婆子守夜,宋子北又是个警觉心强的人,不存在睡的迷迷糊糊,她想干嘛就干嘛的状态。   再说她也不觉得宋子北是会因为性冲昏头脑的人,她去爬床比起成功,被宋子北打包扔出瑾落院的可能性更大。   她可不能被扔出瑾落院,虽然宋英杰被打的应该已经不敢对她再存有兴趣,但是宋大夫人还等着找她报仇。   “你真没那个胆子,当初也不会……”诗画憋着没把话说完,但秦兮明白她是在说她灌醉宋子北勾引他的事。   “那要不然姐姐你看什么时候爷醉着在屋,通知我一声。”   知道秦兮这是在开玩笑,但诗画却怕她走投无路真打了这个念头,握住她的手道:“你可别打这样的主意,爷是学过武的,以前不是没有丫头趁夜想爬爷的床,被爷一脚踢断了肋骨。”   “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偷儿还是谁,你就算再想跟爷和好,也不能偷跑进爷的屋子去。”   在诗画看来秦兮就是大白天在院子里抱住宋子北的腿不撒手,都比晚上偷跑进他屋子强。   听到宋子北的光辉历史,再联想到他打宋英杰的狠劲,秦兮彻底打消了念头。   “姐姐放心,虽然想跟爷和解,我这条小命我同样看重。”   虽然得了秦兮的答应,但诗画还是怕她走投无路,就加强了宋子北屋里的守夜,杜绝秦兮爬床的可能。   而诗画这番举动恰好被宋子北看进了眼里。 第31章   说来也是巧合,宋子北恰好晚上未睡在灯下看书, 就听到诗画小声吩咐外面守门的丫头, 让她们晚上瞪大了眼睛守夜, 不要偷懒耍滑。   如果只是吩咐一遍, 宋子北自然不会多想,只听诗画吩咐了一遍,又严肃的重申:“我跟告诉你们了, 要是你们谁偷懒耍滑,我一定会告到老夫人那儿去, 让王妈妈收拾你们。”   见小丫头们吓得缩脖子, 莹彩忍不住插话道:“诗画姐姐你吓她们做什么, 她们两个自来乖巧不会做出偷懒耍滑的事,平时也没见你那么严厉,如今你紧张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今晚会闯四爷屋里似的。”   诗画捂住了莹彩的嘴,见莹彩愣住, 咳了一声放下了手:“府里那么多家丁,守卫也是有的, 怎么可能有人闯爷的屋里, 我是怕你的乱说话让胡妈妈听见了。”   宋子北手上的书,久久未翻,凤眼半眯突然想到了那个像小蜜蜂一样围绕了他一个月的傻丫头, 手指点了点桌子,就把诗画叫进了屋子。   听到主子的传唤,诗画还以为是她教训丫头的声音太大吵到了主子, 浑然不知从她踏进门开始,就拉开了她卖队友的序幕。   宋子北把她叫进门又不说话,诗画站了一会,就忍不住道:“是否奴婢刚刚太大声吵到了爷?”   “诗画,你来瑾落院几年了?”宋子北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越是这样诗画的精神越是紧绷,通常主子用伺候了几年的问题开头,后面要说的问题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回爷,奴婢从十二岁时来的院子,如今已经有六七年了。”   宋子北点了点头,仿佛他只是随意一问,问完又不开口了。   通常伺候男性的贴身丫鬟总是向往以后能做主子通房之流的,就比如说是诗琴,但诗画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念头,原因自然是因为宋子北这个主子的气势太过骇人。   就比如现在,再那么沉默下去,她都想干脆跪在地上求饶了。所以她才对秦兮能无视宋子北的冷脸搭话感到钦佩,她现在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宋子北光是沉默她就气弱的不敢开口,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诗画回想几遍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情,怎么想也没有一件犯宋子北忌讳的,所以问题只能出在秦兮的身上了。   难不成主子知道了秦兮要爬床的事?想着又觉得不可能,主子总不可能跑去听她们的墙角吧。   “鸢尾姑娘最近又给爷做了许多的贴身衣物,爷要看看吗?”诗画憋了半天,决定还是提秦兮。   “不看。”宋子北拒绝的干脆利落,“她跟你说什么了?”   冷待的够久,宋子北终于进入了正题。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秦兮了,诗画冷汗直流,想着自己为秦兮不值的那些话不是让主子听到了吧。   “鸢尾姑娘说爷没消气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多不够好,她要是做的够好了,爷一定会原谅她。”   宋子北敲了敲桌子,真难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回想她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打算夜闯我的屋子。”宋子北用的不是疑问句,平铺直叙就像在阐述事实。   诗画本来就心里有鬼闻言立刻就跪了下去:“鸢尾姑娘只是突发奇想,奴婢已经劝住她了,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见诗画承认了,宋子北眯起眼睛,眸中的情绪不明。   除了灌醉,就是摸黑,除了这类送上门的招式,她似乎就没有其他的新意,不过她敢打定这些主意,到底是对她自个多自信。   难不成他给了她什么暗示,让她以为他有多贪恋她那身皮肉。   宋子北叫了诗画起来,临她走时,像是不经意的想起,吩咐了她一句他问过的话别告诉秦兮。   诗画回了屋子越琢磨越不对劲,看爷的脸色是生气的,但却没有处罚秦兮的意思,还让她不要告诉她。   那到底是气什么,难不成是气她拦住了秦兮,没有让她摸黑进他的屋子。   想到这个可能诗画就忍不住抖了抖,爷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   ……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没有让宋子北消气,秦兮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比如她多了不少的技能,女红厨艺就不说了,制香熏衣裳的小技能她都跟着学了不少。   瑾落院荷花池边上有几株桂花树,秦兮到现在对出院子都还心有戚戚,所以采花都是在院子里转。   这天天清气朗,秦兮在屋里坐着无聊,顺便抱着会不会在外面碰到宋子北的念头,就出了门。   不得不说的是,她跟宋子北可能真的有某种缘分,秦兮挎着个竹篮到了荷花池附近,就见一身青衣宋子北坐在庭阁里头。   秦兮眼睛亮了亮,估计是这一个月堵宋子北堵成了习惯,现在一看到他就双眼下意识的泛光,就像是得了花痴病,看到英俊的男人就移不开眼。   “鸢尾见过爷……”   宋子北身边没有别人,秦兮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宋子北的面前,甜笑地看着他。   桌上放了算盘帐本,宋子北不咸不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赶苍蝇一样慵懒地挥了一下手。   秦兮就当看不见了,见他桌上就放了几盘果子,而且都是没动的模样,笑道:“今天厨房做的有桂花糕,爷要不要尝尝味道?”   从桂花开了之后他每次见到这个傻丫头都是一身桂花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夜都睡到了桂花里,此时听到她问他要不要吃桂花,宋子北滑了滑手上的扳指:“出去。”   秦兮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假装听不懂这句话,但是想到宋子北有限的耐心,只能道:“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奴婢就在旁边采桂花,爷要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奴婢马上就过来。”   宋子北连头都没抬,秦兮只能多看了几眼他乌黑头发,缓慢地退出去了。   人走了,幽淡的香气却迟迟没有消散,宋子北蹙了蹙眉,打算换个地方,就听到“噗通”一声,女人落水惊呼的声音。   宋子北怔愣了一瞬,想起那个想夜闯他屋子里的女人,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他就不该小看她,她手段哪会只有那么几样。   她可比他想的出息多了。 第32章   秦兮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她本来是拿竿子在打花, 竿子被树枝挂到不小心落在了水边, 她不过走了几步去捡, 脚一滑就掉进了池塘里。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一落进水里小腿就抽起了筋,别说游动了,连脚的知觉都感觉不到, 只能拼命的扑腾呼救。   宋子北走到水边,刚准备跳下去, 扫到水的深度, 太阳穴青筋直跳, 一股恼怒从胸口涌了出来,伸手提着女人的后领,就像是领小鸡一样把她提了起来。   “咳咳咳——”   秦兮眼里进了不少水,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捂着胸口咳咳的把呛进去的水往外吐。   宋子北黑着脸抹去了脸上的水迹,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你还能再蠢一点。”   “我……咳咳……脚疼……”秦兮一边咳水一边吸鼻子, 还不忘可怜巴巴的告诉宋子北她现在难受的地方。   宋子北的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把周围一切都焚尽, 扯着她的领子就想把她再扔进水里。   “爷,鸢尾姑娘……”   之前听到呼救的下人赶了过来,看到两人在池塘前面, 主子还亲近的拉着秦兮,迟疑的不敢过去。   宋子北扫了一眼秦兮身上衣物,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 湿了水的白衣此时全部粘腻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曲线。   他甚至还能看见她杏色肚.兜上绣着的银杏。   宋子北伸手把她狠狠的搂入怀中,挡住了下人们的视线,手掌在她后背拍了拍帮她吐水:“去取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   “奴婢这就去。”   秦兮比宋子北拍了那么两下,咳嗽渐停,宋子北抹掉了她脸上的水珠,手指触到她柔软湿润的脸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刻。   不过秦兮没察觉就是了。   小腿还在一抽一抽的疼,秦兮皱着脸:“谢谢爷救了奴婢,奴婢的腿抽筋,要不是有爷在,估计奴婢要在水里淹上好一会。”   “水没有你的腰深。”宋子北淡淡地道,语气中的轻嘲,秦兮听的一清二楚。   秦兮怔了怔,回头去看清澈的池水,果真可以清楚的看见水底的石头,她刚刚跌到的地方说不定还没有她腰深。   宋子北把她脸掰回了胸膛,见过来的下人越来越多,也不等丫鬟取干净的衣裳,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怀中的女人裹上,一把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秦兮下意识的去搂他的脖颈,宋子北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湿淋淋半露肌肤的衣袖格外不顺眼,皱冷声道:“把手收回去,裹好衣裳。”   秦兮立马收回了手,一双氤氲水汽的眸子仰着看着宋子北。   宋子北并没有低头看她,所以说她等于是在看宋子北的下巴,不过就是这样也不行。   宋子北像是下巴长眼睛了一样,喉结滑动,出声命令道:“低头。”   秦兮默默的把头低下,被宋子北抱进屋子扔到了床上,才发现她进的不是自己的屋子。   而至于是谁的房间,秦兮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被她打湿的被衾上:“奴婢把爷的床弄脏了。”   “你跳进水里,为的不就是这个。”宋子北讥讽道。   宋子北旁若无人的脱了身上的衣裳,露出小麦色宽阔的背肌,还有翘圆让秦兮忍不住多瞟了一眼的腰部以下线条。   “奴婢是摘花……”   “不要让我听到更傻的理由。”宋子北皱眉打断她,走到衣柜前换了一身衣裳,恰好诗画也把 秦兮的衣裳送了过来。   宋子北扫了一眼托盘上翠绿色的轻罗对襟:“换个白色的拿过来,顺便把热水备上。”   诗画愣了愣,不晓得主子怎么挑剔起了秦兮穿的衣裳,但她也不敢多问,立刻依言去了。   秦兮决定了要改变以前的作风,尽量的讨好宋子北,听到宋子北的吩咐,抱着被衾露出一张小脸:“为什么要换成白色的衣裳。”   宋子北的目光在她脸色停留了一瞬,就落在了她精致的锁骨上,他换衣服的这段时间,这个女人倒是会抓紧机会,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钻进了被子里。   以前玩欲拒还迎,现在察觉那一套不起作用了,就露出了本性。   宋子北面色阴晴不定,但眼底的那一抹红色却出卖了他的欲.望,素了许久刚刚只是抱着女人湿淋淋的身体,隔着衣裳就让他心中除了怒火又升起了另外一种火。   秦兮被宋子北看着忍不住低下了头:“不管爷信不信,奴婢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落水真的是不小心,而不是故意想骗爷来救我。”   前几天还琢磨着趁他熟睡闯他的屋子,他自然相信她的人品,落个水装可怜算个什么。   宋子北坐在了床边,掀开被子就抓住了秦兮往回缩的小腿。   光莹如玉的细腿笔直修长,一双小脚生的小巧玲珑,五个指头圆润像是打磨过无数次的美玉,想到这双脚架在他的肩上绷紧的模样,宋子北的黑眸眯了眯。   “哪只腿抽筋?”宋子北的手背不经意的在女人的腿上抚了抚。   “已经好了,现在腿已经不抽了。”   跟了宋子北那么久,秦兮还是懂得他的眼神代表着什么,虽然知道和好就意味着要办事,但是事到临头,她又想往回缩。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随便挑了一只腿轻柔了起来:“别玩遮遮掩掩的那一套。”   虽然觉得她如同蜜蜂一样,傻气的让他不想搭理,但是比起她之前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他宁愿选傻里傻气的她。   “奴婢只是落水身体着凉,不小心传给了爷。”   宋子北恍若无闻的继续揉捏她的小腿,带着薄茧的手指一次次有力的揉捏她的皮肉,秦兮脸色绯红,随着宋子北的手指渐渐往上,眼里忍不住泛起了一层艳丽的水光。   “爷,热水到了。”   宋子北的手指从秦兮的大腿内侧撤了出来,应了一声,去了一趟回转把衣裳扔在了秦兮的身上:“把衣服穿上。”   说完也没留下来观赏,秦兮手忙脚乱的套好了衣裳。   “穿好了就过来。”   宋子北的声音从净房穿来,秦兮穿上了鞋子,脚步有些犹豫,热水应该是为她备的,在宋子北的屋子里沐浴,她至少要做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才够。   而宋子北自然不会给她那么长的时间做准备,发完话过了片刻没见到秦兮的人,眉头蹙起,声音低沉了几分:“过来。”   秦兮从屏风后冒出了头:“奴婢怎么能在四爷的屋子里沐浴。”   丫头们已经倒好了水准备把花瓣放进去,宋子北摆了摆手:“不用退下罢。”   门扉合起的声音响起,宋子北的视线从冒着袅袅热气的水上落在了一旁穿着跟刚刚差别不大的女人身上。   这些天他不曾认真打量她,比起一个月前她的眼明亮了些,连着脸上都梨漩也比以前深了些,虽然本性让人厌恶,但皮相却让人更讨人喜欢了。   宋子北抬手把她头上的点翠发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衬着女人那张小脸精致白皙,唇似最娇嫩的花瓣。   “进去。”   秦兮扫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浴桶,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打算避让的宋子北,默默把手放在了衣摆上,她刚下定了脱光的决心,就听到宋子北道:“不用脱。”   秦兮怔愣地看着宋子北,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宋子北似乎被女人的磨蹭磨得不耐烦,揽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就把她抱进了浴桶里。   白色的衣裳沾水先是鼓起又迅速的粘到了秦兮的身上,秦兮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子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疯子。   难不成因为觉得她是故意掉进水里,所以他就想惩罚她穿着衣服泡澡。   这种想法正常人一般想不出来吧。   “爷……”   宋子北压住她的双肩让她坐下,见水侵湿了她的衣物,拿了一旁的浴勺舀了一勺淋在她的头上,扶着她的双肩又把她拉了起来。   秦兮一脸茫然还没明白宋子北是在做什么,就见他俯身压了过来,噙住了她的唇,犹如发泄般恶狠狠的吻了上来。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压制着她不许她动弹,牙齿咬着她的唇瓣吮吸,秦兮嘴唇又疼又麻,忍不住把舌尖吐了出来,轻柔的去碰触宋子北,希望他能就此放过她的唇瓣,开始其他的步骤。   吸住了女人的柔软的舌尖,女人连口腔中的唾液都带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宋子北用力的吸允,真不知道面前这女人是不是花妖化成的人,处处都勾得他失去克制。   宋子北的手掌在女人湿透的后背滑动,长腿一伸也踏进了水里,浴桶里的水因为两个人的体积溢出木桶,宋子北浑然不管,按住女人后背柔软的某处,狠狠贴到了他肿.胀的某个部位。   秦兮闷哼了一声,略烫的水,湿滑粘腻的衣裳,还有热气腾腾,体积大的让她无法忽略的某样东西。   秦兮抓住了宋子北腰间的衣裳:“爷我们出去……”   身体的那股火不断的往身体的每个角落蔓延,宋子北剥开了女人的衣裳,低头咬上了她顶起湿淋淋肚.兜的红点。   秦兮扬起头,嘴中溢出的吟叫听着像是疼又像是某种欢迎的信号。   离开温水太久的上衣已经略冷,上衣凉凉的贴在身上,秦兮所有的感触都在宋子北那条灼热的舌头上,随着他吮.吸.舔.舐,目光渐渐朦胧充满了水汽,咬着唇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隔着东西终是不尽兴,宋子北撕开了阻碍,口舌含住了那块细腻,尽情戏弄。   秦兮双手扶着浴桶边缘,挺着锁骨,整个人像是拱起桥梁,任人再上一点点的侵.占。   宋子北一向不是多有耐性的人,特别是对于使用秦兮这件事上,他的头还伏在她的身上,但身下的物件和着温水,已经深埋进秦兮的身体。   两个人都是素了一个月,宋子北是战斗力满格,秦兮却更加不适应仿佛整个人被撑大的肿.胀,随着一下下越发越猛烈的水声,整个人埋进了宋子北的怀里,双眼含着泪,嘴里不住的求他轻一点。   宋子北似乎对水特别有兴致,泄了两次,才抱着浑身无力站都站不稳的秦兮回到了床上,拿着帕子一点点仔细的擦干了她的身体,驾着她的腿,又肆意了几回,似乎像是把之前没做的全都做回本。   秦兮在梦里面她都是摇晃的,迷迷糊糊醒来,就发现自己做的梦并不是没有道理,宋子北的体力到底是有多好!   ……   可能是在陌生的环境,秦兮第二天醒来的很早,张开眼就看到了宋子北那张放大的俊脸。   宋子北的五官深邃,此时他闭着眼的沉睡的模样看不出他平日的冷脸,就只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秦兮看了半晌,才慢慢从他怀里往外钻,小心翼翼移到了边上,宋子北大手一挥,她又被搂进了他的怀里。   而这次秦兮看过去,宋子北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像是把她之前的蠢事都看在了眼里。   四目相对,秦兮感觉到某处的精神,咬了咬唇:“四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随意出院子了。”   秦兮的道歉说完,宋子北的神情便淡了许多,秦兮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算宋子北再精.虫上脑,扫兴的事还是能让他失去兴致。   宋子北收回了胳膊,她这一个月每日笑脸相迎,他还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她做错的事情。   “除了出院子,你其他事难不成就不知道错了?”   对于宋子北的问句,不管他是多不相信,但她依然努力辩解。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落水,是为了捡竿子才不小心滑进了水里。”   宋子北黑眸淡淡的,秦兮一瞧就晓得他一定是不相信。   “要是爷不来救我怎么办?奴婢没有那么傻。”   宋子北哼笑一声,所以她就挑了那么一个浅水的地方滑倒。   “爷你就不能相信我吗?”秦兮的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上翘的眼角就是不撒娇也让人觉着楚楚可怜。   “我怎么相信一个想趁我熟睡爬床的女人。”宋子北坐起了身子,脸色的表情玩味,居高临下的欣赏秦兮脸色的变化。   见她从不解慢慢面色通红,宋子北勾起她的下颌:“不要遮遮掩掩,你只要足够乖巧,我并不在意你的性子。”   宋子北的视线若有所指的下滑,直至她掩盖在被衾下的幽深沟壑:“你得感谢你生了一副好皮肉。”   至于之后,秦兮想逃过的“清晨运动”自然没有逃过。 第33章   灌下了一个月余没喝的避子汤,秦兮有一种脚终于踩到地面的感觉。   昨天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宋子北的举动又让她没空思考太多, 现在温热苦涩的药汁进了肚子, 吊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不管宋子北觉得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这一夜过后,怎么都算把之前那一页揭过去了,就算他心中还有气, 也不会是用对她爱搭不理的方式解决。   胡妈妈见秦兮眼下发青,却一脸释然的笑意, 想起这些日子她做的那些, 忍不住佩服她, 一个姑娘家为了讨男人的喜欢,连命都不要了。这种精神怎么能让人不敬佩。   不过她也算是幸运,有多少丫头不要了命也得不到主子的怜惜,就比如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的诗琴。   “我晓得鸢尾姑娘想跟爷和好的心, 但怎么能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现在四爷的通房丫头为了引得四爷怜惜往水池跳的消息传的满府都是,估计没几天就能传到府外去, 胡妈妈瞧着秦兮, 虽然她是得逞了,但她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还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追究她这事。   “我是不小心滑进池子。”见胡妈妈满脸不信, 秦兮也不晓得怎么解释,她迫切的跟宋子北求和,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要是为了宋子北不要了命,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   再者她要是迫于无奈用了苦肉计,也不会选个那么蠢的办法,让宋子北连骂了她那么多句蠢丫头。   她哪儿有那么蠢了,之前她学字一点就通,他嘴上不说,但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带着几分赞赏。   能让那么挑剔的男人赞赏,可见她跟蠢是挂不上关系的。   不过她认为自己没有那么蠢没有用,因为她发现了,所有人都跟宋子北是一个思维,认为她是故意落水的。   见了诗画,连她也一脸钦佩的表情,秦兮就发现糟了。   “这府里的人不会都以为我是故意掉进水了的吧?”   “对着我难不成你还用瞒着,爷在一旁坐着,你昨天不滑前天不滑,偏偏挑到爷在的时候滑进水里,谁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   秦兮面上一言难尽,估计是上天也帮着她,才恰好让宋子北坐在亭台,而她手上的竿子恰好被树枝碰掉,她又踩到了松动的石头掉进水里。   “我虽然希望爷搭理我,但是我怎么也犯不着往水里跳,爷这些日子都不搭理我,我哪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要是爷不救我,那不是就完了。”   听到秦兮一脸无奈地说完,诗画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才被狠狠滋润过的脸,心里升起了一种她是在炫耀的感觉。   因为她确定自己在爷心中的重要性,知道使苦肉计一定能让爷心软,所以就逮到了机会就往水里跳。   以前也不是没有丫头故意在宋子北面前落水过,而对待那个丫鬟,宋子北目不斜视,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而面对秦兮,她听看到的下人说,他是听到落水声就风一般的到了水池边上。   早知道这样她拦着她去爬床做什么,爷对其他丫头一大脚,对秦兮估计就是敞开怀抱了。还害的她为这事提心吊胆了几天。   不过想起这事,诗画就不由得有些气弱,应和秦兮说道:“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人,反正如今你也如意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自然要在乎了。”秦兮嗓音低了下来,眉心有道浅浅的皱摺。   昨天她是觉得因为宋子北对她的偏见,才一直觉得她是故意落水,但要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刻意的,那老夫人那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心思重,找她的麻烦。   想起那次去世锦院,老夫人的眼神,秦兮现在都还有些怵。   她来瑾落院的时候老夫人说的千好万好,她从来没多想什么,要不是宋英杰的事,她都不知道老夫人已经不需要她这个丫头了。   宋英杰的那次,她能察觉到老夫人是早就想找机会把她弄走了,至于宋老夫人不喜欢她的原因,根据平时的迹象,她略微琢磨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宋老夫人大约认为宋子北频频进入她的屋子是对她喜爱至极的表现,觉得她这个通房做的太让她儿子费心,通房丫头不过是拿给爷们消遣的东西,就跟一件物件无异,当一个爷们在通房上费太多心,就跟玩物丧志无异了。   本来她这些日子她都一直担心宋老夫人对她下暗招,所以讨好起宋子北也格外卖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子北为她说过话,才让宋老夫人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爷在,老夫人不会为难你。”见秦兮的模样,诗画猜到了她担心的事,“若说老夫人最听谁的,非爷莫属,只要爷愿意护着你,老夫人就算觉得你事做的不妥当,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这个道理秦兮也明白,点了点头:“比起这事,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你怎么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了爷。”   秦兮斜眼看向诗画,她在宋子北心中的形象已经固定了,所以也不怕再添一件符合她“本性”的事,但想到早上被折腾的那么惨,她就胸口堵得难受。   诗画干笑了两声,连连向秦兮讨饶,把当时出卖她的原因说了,还承诺给她从府外带些书回府才算完。   “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看书,都是字的东西还不如做针线来的快活。”   秦兮笑了一声,说起针线就想起了给宋子北做的那件中衣,既然两人算是和解了,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把她做的东西扔掉了吧。   她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做的绣工,只是那衣物的料子,扔了总归是有些可惜。   不过就是宋子北不要,她也可以捡回来裁成帕子用。   ……   大约老天见不惯她拿着宋子北中衣思考裁帕子的事,她刚刚还想着的宋老夫人就派了周妈妈过来,叫她去世锦院去。   周妈妈进门见榻上还摆着针线篓子,上前看了一眼:“这是在给四爷做衣裳?”   秦兮点头:“鸢尾手拙,学了快两个月,才敢给爷做衣裳。”   “有这个心就是好的,”周妈妈笑眯眯地说道,表情亲切浑然不见那日在世锦院押住她的凶恶,“给四爷做东西,你只管去针线房领东西,东西做出来让四爷高兴是最重要的。”   见秦兮乖巧应和,周妈妈环顾了屋内一圈:“你这房间也太素了,若是有空整理整理,缺什么东西就差人跟我说一声。”   察觉到周妈妈的客气,秦兮更肯定了,宋老夫人的死穴就是宋子北,只要宋子北没有厌弃她,宋老夫人因为儿子就不会为难她。跟诗画认知的一样,只要宋子北护住她,宋老夫人再看不惯她,也不会对她出手。   宋老夫人那么疼儿子,秦兮不禁为宋子北以后的夫人感到头疼,有那么一个无道理偏向自己儿子的婆婆,这儿媳注定难当。   如同秦兮说想,宋老夫人这一次唤她到世锦院,不过是听到了谣言所以打算敲打她两句。   再见到秦兮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宋老夫人心情不由地有些复杂,当初就是因为她长得足够漂亮,所以她对她的期望就最大,恨不得把她直接往自己的儿子床上塞。   但到了现在再看到她这张脸,她就会想到自己儿子为了她做出的反常举动,要不是宋子北答应了她三年后会娶妻,她一定会想办法把秦兮这个丫头弄出府去。   既然儿子答应娶妻,秦兮左右是个玩意,儿子多喜欢几分便多喜欢几分。   秦兮来了古代那么久,总结出了一个规律,所谓的主子说话一定前面会有漫长的空白期,沉默的让人昏昏欲睡之后,才会像是想起面前还跪着个人似的,不慌不忙的开口。   宋老夫人刮了刮杯中的茶沫,放在唇边饮了一口:“今日叫你过来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最近颇爱缠着北儿,男子汉大丈夫整日跟女眷厮混在一起算是什么,你若真是个忠心为主子着想的丫头,就不该犯这种错。”   这些日子她就只能在宋子北回府的时候偶尔说上一句话,有时候看他面色不好嘴巴都是闭着的,怎么就到整日厮混在一起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秦兮只有诚恳的认错附和,表示再也不敢了。   “上次的事北儿开口,我查明真相还了你清白,这只是因为我们宋家是仁义之家,就是对下人也不会随意打杀,你若是把这件事看作自己的本事就大错特错了。”宋老夫人的面皮渐渐绷紧,“人贵自知,你要是懂规矩,等到北儿媳妇进门,我自然会让你继续伺候北儿,若是你不动规矩,妄想白日做梦的事,就别管我不讲情分。”   秦兮脸上配合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连连应承:“奴婢万万不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能成为四爷的通房已经是上辈子的福分,就是做梦也不敢妄想其他。”   秦兮的态度明显取悦了宋老夫人,只见宋老夫人神态放松了许多,缓声道:“过些日子北儿的表妹要来府里暂住,她是我为北儿看好的媳妇,以后你撞见她可知道怎么做。”   虽然知道宋子北会娶妻,但秦兮却没想到会那么早,心里翻天覆地,嘴却自动说了一番忠心耿耿的承诺。   轻飘飘的走出世锦院,秦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宋子北同意了娶妻,宋老夫人应该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女到宋府暂住,所以她也不算是太多余。   =-=-=-=-=-=   思绪万千的走回了瑾落院,秦兮到了院子就发现自己的房门大敞,不由愣了愣,难不成是青天白日进了贼。   进了屋就见贼人大摇大摆的靠在榻上,旁边散落着她最近练的大字。   宋子北抬眸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把门关上。”   秦兮依言关上了门,身上还隐隐作痛,她直想把自己也关在门外。不得不说宋子北的性子真的异于常人,比如说她刚成为他通房的时候,他明明恶心她恶心的不愿多看她一眼,然后照常让她张开了腿,还有现在昨天之前他还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今天就像是一点事没有坐在她的屋里。   原本她还以为她要费些功夫,过些时间他才会彻底不计较恢复原来的态度。   “早知道爷过来了,我就该加快步子早点赶回来。”   秦兮笑的甜甜蜜蜜的,跟平时的小蜜蜂模样无异。   宋子北的视线从纸上移到了她脸上的两个梨涡上,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这些天怎么就只练了这些字。”   秦兮没注意到宋子北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了宋子北掐她脸的事上,两人虽然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但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却是第一次,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掐她的脸。   秦兮偷偷打量宋子北,见他面色如以往无异,甚至因为没等到她的回答,脸上还浮现了淡淡的不耐。   估计掐她的脸就跟他喂她吃饭一样,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逗逗圈养的小宠物。   “没有爷在旁教导,鸢尾怎么练都练不好。”   宋子北哼笑了一声,把纸放在了一边:“既然如此,我在旁盯着你,若是你今天不写完二十张,便不用睡了。”   如果现在还是早晨二十张大字不算难,但是现在都快到了吃晚膳的时候,她估计写完真的不用睡了。再者她如今字都能写能认,只是字形没有那么好看,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实在不用那么迫切。   瞥见宋子北眼中淡淡的戏谑,秦兮想到宋老夫人说的话,不急着去桌边,而是坐在了宋子北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爷,鸢尾怕写不了那么多字。”   女人眼眸泛着盈盈的水波,仰着头看他,樱唇略嘟,宋子北感觉着她放在他胳膊上柔软无骨的小手,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对他撒娇。   不同于当小蜜蜂时那样逮着机会说几句傻话,而是利用她的样貌,她的声音神态,再与他讨价还价。   他经商应酬的时候,有些人总会打着送几个美人给他的想法,让他退让价格,发现他不收美人,连模样清秀的小厮也不是没有送过,他一向连看都难得看一眼,对着秦兮这副模样,他心中却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撒娇的模样并不是做作的让他厌恶。   “写不完不睡便是。”   察觉到宋子北不讨厌她的亲近,秦兮松了一口气,既然他要娶妻她就要尽快的准备好跑路了,既然是这样她现在就需要跟宋子北更亲近,得到了他的欢心,她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可是鸢尾会困,若是困了写出来的字一定不好,那不是愧对了爷的苦心。”   秦兮浓密的睫毛闪了闪,可怜地看着宋子北。   宋子北轻薄的唇略微上扬,蜻蜓点水的在她嘟起的唇上留下了一个吻,拉着她站起了身走到了书桌前,握着她的手拿起了毛笔。   “写的好,自然就不用写那么多。”   秦兮直至现在才彻底发现自己用错了方法,没想到宋子北会那么吃软的这一套,只见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了一张大字,就开始揉捏她的手腕,剩下的十九张大字都随风而去了。   宋子北松开了秦兮的手,秦兮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掌,笑道:“爷替鸢尾揉了那么久,鸢尾也得知恩图报才行。”   宋子北挑了挑眉,他揉她的手不过是觉得她手软细腻,摸着像是上好的温玉,才玩了那么久,不过被上好温玉包裹的感觉也不错,宋子北就没有拒绝秦兮的回报。   “老夫人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宋子北心情愉悦,跟秦兮就突破了一层关系,以前两人在一起就是办事,现在他却会开口问秦兮的事了。   “老夫人让鸢尾好好伺候四爷,不要惹四爷生气。”   “就这些?”   秦兮思忖片刻,不晓得宋子北知不知道他要有未婚妻的事,干脆实话实说道:“老夫人还说表小姐近些日子会在府中暂住,说表小姐会是爷的夫人,让奴婢小心行事。”   “哦。”宋子北黑眸看不出喜怒,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   秦兮按捏他手按的手酸,见他不喊停,扫到旁边的针线篓子,撒手把她做好的中衣拿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奴婢做了半个月才做好的衣裳,爷要不要试试。”   宋子北扫了一眼上面尚算粗糙的绣纹:“不。”   秦兮皱了皱鼻子,凑脸到宋子北面前,软声道:“奴婢废了许多功夫才制出来的,爷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吗?”   宋子北在她脸上啃了一口,伸开了臂膀勉为其难的答应试试。 第34章   刚过了晌午没多久,日光正是毒辣的时候。   夏风都懒洋洋的没力吹动, 平日这个时辰瑾落院的下人都不知道在哪儿躲闲, 而这会儿都是伸长了脖子往小厨房望, 每个人神情都是好奇的不要命, 但脚都是离得远远的,不敢往前一步以免招惹主子不喜。   厨房外的下人是好奇的抓心挠肺,而厨房里面的下人就是紧张的站都站不住了。   只见宋子北一身藏蓝色绸杭直裰, 神色淡淡地站在炉火旁边,与灶火格格不入的气场醒目的让人忽略不了。   宋子北带着秦兮到小厨房, 厨房里做事的下人还以为是晌午饭出了什么篓子, “唰”的一下跪了一地, 特别是前些日子没少冷嘲热讽秦兮的厨娘,还以为秦兮是带着主子来找她麻烦,吓得冷汗直流。   秦兮稍作解释,厨房的人听她说宋子北只是来厨房看她做菜, 均神色怪异,像是见到了鬼。   虽说两人摒弃前嫌和好了, 但之前主子也没有那么疼秦兮这个通房, 再者烧菜做饭有什么可看的,有身份的内宅女眷都恨不得离厨房远远的,男主子会到厨房更是少见。   管事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劝解主子, 不过才站出来,被宋子北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一扫,嘴里来的话卡了卡再出来就变成:“鸢尾姑娘常用的灶台在那边, 老奴领四爷和鸢尾姑娘过去。”   “不用。”   宋子北看向秦兮,秦兮自动走在前面把他领了过去:“不知道爷想看鸢尾做什么?在才过了饭点,要不然鸢尾给主子做些点心。”   其实到了厨房秦兮还云里雾里,那日和好了之后,在她的努力下,两人交谈多了不少,虽然都是她说他在一旁冷眼看她,顺便挑剔数落几句。   被骂总比被当在空气看不见好,秦兮都默默的忍了。   会到小厨房大约是因为他用膳的时候她无意提了一句,宋子北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闲人,就发话到小厨房一游。   根据这些天的经验,这尊大佛估计是挑剔完了她的女红和字体,觉得嘴巴闲的无聊,所以想顺便把她的厨艺损一遍。   “吃鱼。”   宋子北点了点厨房墙角放着的鲤鱼,径自走过去抓住了最活蹦乱跳一条,提起来就扔到了砧板上。   厨房的厨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看着主子湿淋淋的手:“爷要鱼吩咐我们一声就是了,怎么能亲自动手。”   管事连忙掏出了帕子:“爷快擦擦手别沾上了鱼腥味。”   管事把手帕递到了宋子北的面前,不意外的看到了他嫌弃的眼神,管事讪讪收回了手帕:“是老奴冒失了,爷怎么能用下人的东西。”   “安静些。”   宋子北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厨房竟然有那么多人,看着一片乌压压的头顶,宋子北挥了挥手:“去边上候着。”   有了宋子北的吩咐,厨房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秦兮见状抓住了宋子北的手,放到盆边,舀起一勺凉水替他冲了冲。   感受到女人小手的细腻嫩滑,宋子北眯了眯眼,显然误会了她的举动,以为她又在用撒娇的办法讨好他:“不会做?”   秦兮拿着汗巾子替宋子北手上的水仔细擦干,摇头道:“奴婢会做鱼。”   回头看见在砧板上活蹦乱跳快跳到地上的鱼儿,秦兮眨了眨眼:“不过奴婢不会杀鱼。”   杀鱼自然是小问题,宋子北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前把鱼拿到一旁开膛破肚,再放到砧板上已经是一条没有动静死鱼。   “爷想吃什么样的?红烧还是清蒸?”   秦兮这一个多月在厨房是真的学了不少,她的家境算得上优渥,虽然不到住几层带大花园的别墅,但家里请的却是有厨师保姆的,所以对做饭她以前算是一窍不通。   而她学的专业是放在古代一点实用性都没有的专业,回想了一圈她虽然比这些古代人晚生了千年,但跟他们站在一起她竟然没什么优势。   因此只要有机会她什么都努力学上一点,以后也算的上有一技傍身。   见秦兮自信满满面对死鱼一点不发怵,觉得她跟平时不大一样,嗅着厨房中油烟气味,也没有那么不耐了。   “清蒸。”   秦兮应了一声,找齐了配料,见宋子北背着手,目光跟着她移动,不觉就有了压迫感,为了以防等会紧张切到手,秦兮开口道:“要不然爷在外面等会?厨房虽然摆了冰盆,点上了灶火,可能就要闷起来了。”   说到冰盆,秦兮不禁要夸胡妈妈想的周到,听到宋子北要到小厨房,立刻往厨房里摆了七八个冰盆,往常厨房到了夏日是最闷热的地方,各种食物的味道跟油烟混在一起,现在有了冰油烟的味道都淡了许多。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胡妈妈估计想给厨房熏了香,再让宋子北进厨房。   “我不是纸糊的。”宋子北淡淡道,“做你的。”   没办法把大佛请走,秦兮依然还是要开始自己的表演,洗干净了葱姜蒜之类的配料,秦兮拿起刀开始准备切丝。   厨房的刀做的大,秦兮的手搁在刀把上,就像是小孩子趁监护人不在偷偷做坏事,宋子北皱了皱眉:“过来个人把菜切了。”   秦兮不解地看向宋子北:“爷觉得鸢尾的刀工不好?”   宋子北毫不迟疑地颔首,秦兮本来就刀工一般,有人帮忙也乐意,沉默的开始腌渍鱼。   见刚刚摸过他的手摆弄着一条开膛破肚的鱼,宋子北蹙了蹙眉,开口又叫人接过了秦兮的活。   几个步骤都有人做了,秦兮无奈地看向宋子北,他果真就是闲出毛病来了,既然不让她做事,那把她叫到厨房说要看她做菜到底是看什么。   “爷就那么心疼奴婢?”   秦兮不忘要讨好宋子北跟他亲近的事,眼眸弯成月牙,露出梨涡笑道。   宋子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给她冷眼她便得意起来,若是他对她态度软和,她是不是就要恃宠生娇。   秦兮被他的黑眸看的有些尴尬,可能从小被府中的下人敬着,宋子北能把高高在上,居高临下这两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比宋子北低一等,但每次面对他似笑非笑的神态,她就忍不住没了气势。   不应该说她面对宋子北从来没有过气势这种东西,就算他是慵懒的躺着,她都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瑾落院里的丫头没什么区别。   “蠢。”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嫌弃,虽然是埋汰人的话,但话音不重,一旁候着的人都觉得两人这是在打情骂俏。   而身为当事人的秦兮默默垂下了头,这些日子听宋子北骂蠢丫头骂多了,她真怕她有一天会忍不住把她的聪明的地方一一举例说给他听。   鱼和配料弄好了,汤用的是厨房早就熬好的高汤,所以秦兮基本上只要按着顺序放东西就是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极为没有难度,秦兮做完看向宋子北:“要不然奴婢再做一道红烧的?”   就是清蒸鱼被蒸出的雾气都让宋子北不耐烦,闻言摇头道:“之后吧。”   秦兮和厨房的人都愣了愣,一时兴起就算了,他竟然还打算有以后。   ……   从厨房出来宋子北嫌弃身上一股厨房的味道,吩咐下人备水,拉着秦兮去了净室。   因为对于宋子北屋里的净室有不好的回忆,秦兮怕宋子北想要重温旧梦,匆忙道:“鱼还没有做好,奴婢得去灶上看着火。”   “有厨房的人。”   “奴婢以为爷是想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我何时说过。”宋子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明白的写着他刚说了没多久的那个字,蠢。   以前她不主动与宋子北说话,觉得他就是个干什么都懒洋洋,对万事都没有兴趣的人,现在她努力讨好他了,发现他对许多事都是感兴趣的,比如刻薄她这件事上。   “奴婢又想多了。”秦兮鼓着腮帮子柔嫩的声音带着点点委屈。   “嗯……”看到她撒娇的模样,宋子北突然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颌,“就那么害怕?”   触到秦兮懵懂的水眸,宋子北顺手掐了掐她的脸,动作亲昵但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的友善:“你难道不是因为怕死,才那么迫切的讨好我。”   宋子北面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笑却不答眼底,所以翘起的嘴角更像是讥笑。   秦兮愣了愣,之前还是好好的,他突然是抽什么疯,就因为她没有顺着他的意立刻去净房,他就发火生气?   “爷……”   秦兮忐忑不安:“奴婢蠢笨,若是奴婢那儿做错了,爷一定要告诉奴婢。”   见她干脆承认了自己蠢,宋子北这些天积累的那一丝无名火又旺了些,眯了眯眼,手指滑过她脸颊的轮廓:“你没做错,回房洗浴过会过来。”   比起她之前的模样,宋子北自然更喜欢她现在,他也不明白心中莫名的感觉是什么,大约是觉得她现在做作的模样把她的本性表露无疑,所以有了些厌恶。   秦兮洗浴完,再见宋子北,厨房已经把那只清蒸鱼送到了桌上,而宋子北的神色也不复刚刚的森然。   秦兮默默松了一口气,宋子北身体里估计有两种人格,所以才那么阴晴不定。   桌上有两副碗筷,宋子北招手让她坐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宋子北给她夹菜,秦兮正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就听到他道:“把姜葱弄干净了。”   “……”   伺候宋子北吃了半条鱼,见他没有在用的意思,秦兮回想他刚刚带着怒意的讥讽,犹豫着跟他解释。   虽然他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为了保命才拼命的讨好他,但是她心中还是有几个借口可用的。   比如说因为他的求情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敷衍怠慢,她不是为了保命才讨好他,而是因为发现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想回报他的恩情。   除此之外还有沐浴的时候她还琢磨了许多说辞,再肉麻的都有,但是此时看到宋子北那张脸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以宋子北的性格要是发现她在说谎,估计她的下场会更惨。   “爷,以后奴婢天天给你做膳吧?”   宋子北睨了她一眼:“别碰刀子。”   闻言,秦兮眼眸亮了亮,看宋子北的态度就晓得他已经不在意刚刚的话,她也不用特地说谎话辩解了。   感觉到她的喜意,宋子北轻哼了一声,反正他不过是对她的皮相有兴趣,她是不是什么原因刻意讨好他,并不是值得他费心生气的理由,她长了记性知道要乖巧即可。 第35章   那天小厨房之后宋子北突然发了一次脾气,之后就正常了起来, 老夫人那边又叫了一回秦兮, 宋子北直接挡了过去。   他亲自去了一趟世锦院, 不知道对老夫人说了什么, 回来就朝秦兮道:“以后老实在院子里待着。”   听这话的意思,秦兮小心打量着宋子北的神情:“爷是说以后老夫人不会让奴婢去老夫人那儿了?”   宋子北睨了她一眼,见她得了便宜还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 戳了戳她的鼻尖:“你是我的通房,自然待在我这儿就够了。”   他从十多岁时就不喜欢父母插手他的事情, 现在已经二十五六, 自然更不想宋老夫人对他事事关注, 什么都操心盘问。   “府里你若是想闲逛,随意出去便是。”   宋子北搁下手中的书卷,看向一旁双眼亮晶晶盯着他看到秦兮,她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等待主子宠爱的宠物, 可是他实在没空时不时就放下书本揉一揉她的头。   许了她再次进入他的书房屋子,她这些日子便打蛇上棍, 只要他在府邸她就粘着他,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一副恋恋不舍舍不得离开他的模样。   这模样宋子北自然受用,平日也不再让她回自个的屋子,而是在他的屋里就让她双腿盘在他的腰上。   可惜她这几天小日子来了, 同在一件屋子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被她求宠的目光看着,却无法真刀实枪, 着实是一种折磨。   “可是奴婢不知道去哪。”秦兮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   发现宋子北吃软不吃硬,偏爱女人撒娇卖嗔,秦兮就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比如说身为通房她无法出府,但是宋子北愿意带她出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讨好起他来也更加卖力。   “去你之前待着的地方。”   秦兮看宋子北肃起了脸,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勾他,被他视线扫到,纤细的手指怯怯的往回一收,一副可怜兮兮被主子抛弃的模样。   “那奴婢先退下去了。”   说完,出门一步两回头,宋子北见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回来。”   秦兮欣喜的跑回了宋子北的身边,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就要摆起来,宋子北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虽然猜到她这几天格外爱缠着他估计是有事求他,不过他对她这种小宠物求宠爱的缠人,也颇喜欢就对了。   宋子北抓住了秦兮的手揉捏把玩:“我要出门出门几日。”   秦兮愣了愣:“爷要去哪儿?鸢尾想跟爷一起去。”   问起了他的行踪,不知道他去哪里就说要一起去,宋子北勾着她的小指,捏了捏:“胆子大了。”   其实秦兮自己都知道自己怎么会对着宋子北的胆子越来越大,想了一遍唯一的原因就该是她越来越迫切的想逃离他的身边。   为了离开他,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能忍,都能违心。   秦兮环住宋子北的腰往他怀里蹭,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裳传递到胸膛,宋子北看着她探出来的小巧鼻尖,如墨的眸子略略发暗。   “鸢尾知错了,爷别生气。”   女人淡粉色的衣袍撒了一榻,轻容纱所制的外罩薄如蝉翼,因为女人的姿势可以清晰的让宋子北看见她的身材曲线。   几个月下来补药终于起了作用,秦兮的个头虽然没有长高多少,但胸前一对脱兔将将让她能让他的手握个满掌,大腿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喜欢用后.入的姿势,越发的挺翘饱满,衬得腰越发越细。   宋子北的手放在了秦兮的腰上,那么细的腰,每次用力总觉得她会不经意的折了。   脆弱的让他总忍不住对她手下留情。   感觉到宋子北灼热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秦兮突然感觉下.腹一阵汹涌,葵水大量涌出,某处还忍不住抽疼了几下,感觉到宋子北手越滑越往下,红着脸声如蚊蝇道:“奴婢小日子还没完。”   宋子北握住了她的手,凤眼半眯,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想不想与我一同出去。”   秦兮星眼朦胧,看着宋子北的漆黑的眸子,听着他半哄半诱的话,慢慢的握住了他想让她碰触的地方。   ……   第二天秦兮如愿坐上了出府的马车,大热天宋子北不耐烦骑马,便歪在了马车里。   车厢不小,摆到还有冰盆小几,不过宋子北身高要比寻常人高上一些,再加上一身精壮的腱子肉,长腿伸直,秦兮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生存的空间,只能在一旁缩着。   宋子北抬头看到她可怜兮兮缩在车角的模样,觉得好笑,加上她昨晚让他颇为愉悦,就朝她招了招手:“来我怀里。”   看到宋子北,秦兮褪下的脸红就忍不住又浮回了脸上,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连耳尖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昨天她鬼使神差的顺了他的意,以前她不是没有碰过他的东西,但都是在他的指引下碰触的,昨晚却是她自发的动,羞耻的感觉从握上去就一直在往上噌噌的涨。   特别是他玩意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得,又粗又长,就跟营养好的胡萝卜似的,她双手都要捧着,姿势就由不得她避的远远的。   渡过了最前面羞涩,她为了早点结束认真的不要命,可宋子北却一直到不了,见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的唇看,想起了他以前打过的主意。   除了手她自发加入了声音挑逗,才终于让萝卜变成了肉条,顺便还收获了一脸的液体,和再来一次。   昨晚加上今早她不知道洗了多少遍脸,脸皮都搓薄了一层。   “马车颠簸,奴婢怕压到主子。”   宋子北收起小几,大手一伸就把她揉进了怀里,俯身在她唇瓣轻咬了一下:“怎么又不乖了。”   秦兮面苦,她要是太乖,按着宋子北的尿性,她估计连块骨头都剩不了。   “奴婢只是怕爷热。”   宋子北彻底扔下了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勾.弄她的下颌,就像是逗小奶猫似的:“要去的地方是避暑别院,有我的其他朋友在,你要是觉得闲的无趣,稍待一会我带你到街上走走。”   看出了她一直憋着想往帘子外面瞅,宋子北知道什么最能诱.惑她。   秦兮眼睛亮了亮,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宋子北心中升起可惜的情绪,干脆扶住了她的头,手动的让她在他胸膛里待了一会。   秦兮:“……” 第36章   宋子北要带秦兮去的避暑别院在城外,是他的一座私产, 因为位子不错, 冬暖夏凉, 地方又够大, 跟宋子北熟悉的人到了冬夏两季都喜欢往那个地方凑。   虽然在秦兮眼中宋子北是个刻薄挑剔的人,但既然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对待别人自然不会像是对她一样, 所以相交的好友倒是不少。   秦兮根本没想过宋子北有好友的事,跟他从马车上下来, 见到一青衫的贵公子自然而然的碰了他的肩, 挤眉弄眼道:“我还道你怎么来晚, 原来是带了一个小美人。”   见宋子北没有皱眉,也没有抗拒那人的碰触,脸上反而挂起了一抹淡笑,秦兮简直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啰嗦。”   “我这可才说了一句。”青衫男子扭头打量秦兮, 一双眼眸直接赤.裸,就像是打量物件一样, 一点尊重都没有。   秦兮不可能开口骂他, 自然只能低下了头,隔绝他的打量。   见状,宋子北蹙了蹙眉, 语气带了一分不耐:“薛元志他们人呢?”   察觉到好友的不虞,男子扭过了头,调侃道:“我就是听说了你这个万年老光棍屈服于伯母的压力终于收了一个通房, 有些好奇罢了,没想到你护得那么紧。”   男子嬉皮笑脸,拿着扇子的手碰了碰手背,离秦兮近了一步:“在下贺鸿斌,不知道小嫂子的芳名……”   宋子北晓得贺鸿斌惟恐不乱的性子,若是旁的什么女人,他想干什么都与他无关,但秦兮是他的人,谁给他的胆子出言调戏。   扫到秦兮乌黑的发顶,宋子北心中升起一股烦躁,面对宋英杰的时候孤立无援她都那么能说,如今他在这里站着却不晓得求助。   真是个傻子。   宋子北拎着贺鸿斌的领子把他扯开:“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想要这张嘴了。”   见宋子北皱着眉,贺鸿斌脸上的笑意更甚:“本来就想试试你有多在意小嫂子,看来伯母给你挑了个十分中意。”   说着,贺鸿斌朝秦兮道:“小嫂子,在下无状还请你多多包涵了。”   虽然像是在道歉,但吊儿郎当,分明就是随口一句,就算知道好友对秦兮有些在意,但还是没把她当成什么值得客气的人物。   “奴婢当不起。”秦兮屈膝行礼,十足的老实本分。   宋子北见状有些后悔把她带来,带她出来是当作对她的奖赏,而不是为了看她对别人卑躬屈膝。   她的主子有他一个就够了。   宋子北交代了下人领她去休息,自己则跟贺鸿斌去找别院的其他人。   秦兮人还没走远,贺鸿斌就毫不忌讳的开始跟宋子北聊了起来:“你这通房看着正嫩身段倒是一等一的好,你晚上可是有福了,估计是点燃了屋内的所有烛火办事……”   贺鸿斌嘿嘿一笑,俊秀的五官透出一股猥琐的味道。   不是贺鸿斌对宋子北的女人特别感兴趣,男人聚在一起聊天的话题不外乎那么几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还能指望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多尊重一个丫头。   平日贺鸿斌性子风流,家中有了正妻妾侍,在外养还有几个粉头,说起女人来从来不忌讳,难得宋子北有了女人,贺鸿斌就调侃了起来。   他没想到他刚说完,好友的脸就黑成了锅底,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暴风雨将至。   贺鸿斌呐呐住了嘴,低声道:“不过是个丫头……”   如果秦兮是宋子北的妾侍他都不会这个样子,但谁不明白通房是个什么玩意,跟一般的丫头唯一的区别就是晚上能暖暖床,若是不喜欢了赏给小厮都是常事。   “那是我的丫头。”宋子北眉间有一条浅浅的痕迹,“别让我再听到之类的话。”   见宋子北较真,贺鸿斌不禁面上难堪,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竟然值得他不给他台阶下,但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没等多久又嘻嘻哈哈跟宋子北说起其他,没有再提秦兮。   听到贺鸿斌的话,秦兮就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所以胡鸿斌的话她都没听全,自然不可能听得到宋子北为她辩解的话。   “姑娘慢些走,住的地方不在这处。”领路的丫头晓得秦兮难堪才落荒而逃,所以一直没说话,等到离主子够远了,才开口拦阻道。   秦兮抚着胸口微微喘气,笑着朝她道:“麻烦你了,我叫作鸢尾,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奴婢唤作冬雪,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姑娘不必对我那么客……薛公子!”   冬雪正说着眼睛扫到左侧,连忙行礼道。   秦兮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是个穿着月白镶边银色撒花缎面圆领袍的男人,头带青色玉冠,皮肤比一般男子更白一些,眉毛乌黑,一双多情目,未笑都带了三分情。   这人大概也是宋子北的朋友之一,秦兮跟着冬雪一起侧身行礼。   薛元志其实在这儿有一会了从,从秦兮从远处走来,到捂着胸口发笑,他都看的真切,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眼。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的像他梦中的仙子,一颦一笑鲜活的补足了梦中那些模糊的影像。   秦兮行完礼,抬头就见那个薛公子没走,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看,不禁咬了咬牙。   刚有一个贺鸿斌,现在又来了一个薛公子,宋子北朋友的爱好,难不成就是直直的盯着别人看不成。   “若是薛公子无事吩咐,奴婢们就先走了。”见冬雪不说话,秦兮主动开口道。   见秦兮一双妙目落在他的身上,声音柔软中带着点点的娇气,薛元志根本没注意她说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   秦兮走过了薛元志,暗里做了一个不耐的表情,比起贺鸿斌猥琐的打量,她更讨厌这个男人的眼神,虽然不带恶意,但其中那点的心思,她却能感觉的到。   随便在路上看到一个丫头就能发.情,宋子北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   看着秦兮的背影,薛元志晓得她的打扮不会是普通丫鬟,她头上带的点翠头面和身上衣裳是连一般人家的主母都穿不起戴不上的。   虽知道她一定名花有主,但见她要走心就像是被爪子抓挠一样,忍不住开口道:“等一下。”   秦兮顿了顿步子,转身道:“薛公子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吗?”   见她卑躬屈膝,紧致的小脸略低恭敬的模样,薛元志忍不住心生怜惜,她的主子到底是谁,如此的不珍惜她,如果她在他身边,她一定会好好的把她碰到手中,让她不会想个丫头一样战战兢兢。   薛元志温和有礼:“姑娘看着不该是这样,在下看的出姑娘应该不是丫鬟,实在不必做出比在下低一等的姿态。”   秦兮惊讶地看向薛元志,不明白他的意思。   薛元志一双眼里满满的怜惜:“我只是觉得姑娘不该如此,你该是……”   秦兮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打断道:“薛公子,我家爷不喜欢我与外男交谈,恕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冬雪看了看薛元志望着秦兮的目光吓了一跳,说了告退连忙追上了秦兮。   薛元志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看不到秦兮背影了,也舍不得走。   他自个都对自己有些状态无奈,以前不是没有喜欢的女人,但见到了真正中意的那个,他才晓的以前认为的那些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喜欢的女人只是一眼就足够让他魂牵梦绕,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第37章   脑海里不断品味佳人说的那几句话,薛元志心中的怜惜更甚。   听她所言她主子应该是个不珍惜她, 又对她极为严厉的人, 连她对她说话都管手管脚, 想到自己梦中的仙女正在遭受着折磨, 跟了一个不懂疼她爱她的粗汉,薛元志就忍不住怏怏不乐。   前院的公子们见到他不过回屋取件东西,就失魂落魄的回来, 不少人都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事,纷纷关心询问。   来别院玩乐, 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算是什么, 这些公子带的都有姬妾, 莺莺燕燕一片,见每人都有佳人相伴在侧,薛元志神情更加落寞,那仙子的主人定是十分不重视她, 所以都没有将她带在身边 。   不过同时心中有了一丝喜意,如果仙女的主子不够重视她, 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拥有她了。   “我看元志是见子北来了不开心, 故意做出这种姿态让子北罚酒。”贺鸿斌在一旁嬉笑道,推开了身边女人,伸手勾住了薛元志, 把他拖到了宋子北的面前。   “谁不晓得你们关系最好,子北你没按着时辰来,元志今天打发了下人问了几次。”   算起来薛元志的确算是这群人中宋子北看的最顺眼的一个, 单纯是因为他性子还算正派,平日两人见面不会像是贺鸿斌一样,不是给他安排女人,就是让他去看他玩女人。   宋子北抬起酒杯敬了薛元志一杯:“有些事耽搁了。”   贺鸿斌挤眉弄眼,见宋子北面无表情,就没拿秦兮开玩笑。他向来就是畅所欲言,没想到却在秦兮的身上吃了瘪,那丫头虽然长得不错,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他玩了多年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包过比她更好的,自己的兄弟就是阅人太少,才会对一个通房丫头着迷。   短短一会,贺鸿斌就已经想着怎么给兄弟安排女人,不愧宋子北对他的了解。   薛元志酒量浅,喝下一杯脸上就带了淡淡的醉红,要不是有一双浓眉,光是他那双多情目跟白里透红的肌肤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姑娘。   “刚刚来时怎么失魂落魄的?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鬼怪?”贺鸿斌玩笑道。   “当然不是!”薛元志皱眉斥道,他心中的仙女怎么能被说成是妖怪之流,她明明干净的想让他捧在手心。   薛元志性子自来温和,被他一吼贺鸿斌愣了愣,不知道今天自己是倒了什么楣,先是被事事随意的宋子北吼了,又被老好人性子的薛元志给瞪了。   “元志兄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遇到了什么人?”席上的公子猜测了一句。   贺鸿斌反应过来,觉得也是那么一回事,而且看薛元志的样子,遇到的应该是个女人,挥开洒金扇子哈哈一笑:“我看元志像是遇到了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人,才让他做出那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薛元志没有否认,在宋子北旁边的位子坐下,轻叹道:“你们莫问了,子北刚过来,我们不该多聊些他的事。”   “子北最不喜我们拿他开玩笑,所以我们还是得问你的事。”   宋子北也好奇薛元志一副傻小子的模样是遇到了谁,懒洋洋地道:“且说说你遇见了谁?”   “就是,快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那么失魂落魄。”   薛元志摸了摸鼻子,坦白地道:“我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姑娘,遇到她我才晓得我前面那些年白活了。”   薛元志家中跟宋子北家中类似,都有个当官的哥哥,只是宋子北在父兄的庇佑下当了个商人,而薛元志却被家人看着日夜苦读,期望他能把薛家的门楣进一步的发扬广大,养成了他一副书生样子,又是说话肉麻的让身边的好友都受不了。   贺鸿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倒好奇是什么女人让你觉得之前的年白活了,这里除了子北的别院的丫头就是我们带来的女人,你说说那女人打扮如何,是丫鬟还是我们的姬妾。”   女人多了人就大方,贺鸿斌没少做赠妾的事,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薛元志就是看上了他们的姬妾,就送他算逑。   “就是,元志兄且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要是元志兄那么喜欢,就算是我们的心头挚爱,我们也会忍痛割爱了。”   而薛元志身边的宋子北皱了皱眉,按着时辰来看,有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果真,薛元志笑了笑就道:“是个极漂亮姑娘,有一双桃花目,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含着秋水,脸颊还有两个梨涡,楚楚动人……”   薛元志没有说完,宋子北便拍桌站起,一脸面黑的睨向薛元志。   薛元志不解,而贺鸿斌想到刚刚那个小丫头的长相,不由得幸灾乐祸:“元志你这说的像是子北的通房丫头。”   席上的人有人估计是眼瞎,没注意到宋子北脸上的表情,想到宋子北和薛元志是好友,就笑道:“好极了,既然只是个通房丫头,子北兄送与元志不就成了,你们二人是好友没想到喜欢的女人竟然也那么相似。”   那人自觉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但身边人觑见宋子北越来越黑的脸,没人敢应和他,那人呐呐地住了嘴,终于觉得不对起来。   薛元志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心上人竟然是好友的通房,想起好友平日对女人的不耐烦,光棍了二十多年的岁月,佳人会如此战战兢兢也了原因。   “子北,你该好好待她。”   薛元志皱着眉表情诚恳地说道。   贺鸿斌站在宋子北的身边都被他身上散发的冷意冻得够呛,见薛元志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还在提那丫头,瞪了他一眼,拉着宋子北让他坐下。   手搭在宋子北胳膊上,被宋子北的冰冷的黑眸一扫,贺鸿斌顿了顿收回了手,比起刚刚他看的出宋子北是真正动了大气。   要是薛元志再说下去,估计宋子北不念兄弟情分打人都有可能。   庐州上层的公子分了几群人玩在一起,以前他们跟其他人有冲突的时候,他们都是派家丁上,只有宋子北是亲自动手,那些人惨烈的模样,贺鸿斌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抖。   “刘兄你不是说有东西要带元志去看?”贺鸿斌向席上的公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公子反应过来连连应声,把薛元志给拖走了。   贺鸿斌打着笑脸朝宋子北道:“你不是不知道元志的性子,他说话就是那样,不知道小嫂子是你的女人才打那样的主意,你跟他计较做什么。”   宋子北眼中阴云密布,坐下喝了一口酒水,便道:“我有事先走,你们慢用。”   见宋子北刚刚握过的酒杯都有了裂痕,贺鸿斌吞了一口吐沫,看着宋子北的背影哪里敢拦着。   宋子北走远了,席上其他其他公子忍不住朝贺鸿斌打探:“子北兄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个通房丫头,难不成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心里面欢喜自然就有来头了,子北是要么打光棍,要么就叼到了肉不撒嘴,我可告诉你们,要是遇到了子北的那通房都尊敬些,别开玩笑,我看子北刚刚连打元志的心都有了。”   为了一个通房兄弟倪墙,在坐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好奇那通房的模样是多红颜祸水。   宋子北大步流星,薛元志那句“你该好好待她”不断在他脑海里重复,两人是怎么相遇的,秦兮难不成还跟薛元志诉苦了不成。   宋子北眼中暗色黑的浓郁,电闪雷鸣,只等一场瓢泼大雨。   秦兮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虽然车上有垫子,也颠的腰酸背痛,到了休息的屋子,换了衣裳就躺到了榻上。   宋子北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熟睡,宋子北走到床前,掀开了帐幔,扫到女人的睡颜,握着帐幔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松开的时候他握过的那块布料已经变了形,抽了丝。   他这通房向来有本事,每次他满腹怒气,她都过的无比舒坦,让他火上加火。   宋子北俯身深深打量起她,见她双眸阖着,浓密的睫毛翘起,眼睛就是没睁,眼角也是含着一汪秋水,像是做了什么梦,眉头微蹙,看起来十足的可怜委屈。   这个模样也怪不得让薛元志恋恋不忘。   宋子北的气息喷洒子在秦兮的脸上,吻上了她的唇,迟疑了片刻,克制了撬开她嘴的冲动。   “蠢丫头。”宋子北低声说了一句,没在多留把门合上,出了房门。   一出屋子,宋子北就把冬雪找来:“怎么会遇上薛元志?”   冬雪临走看到薛元志的眼神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出,早就做好了准备,主子一问就像是竹筒倒痘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薛元志说的那几句话让宋子北的脸黑了一个透,直到听到秦兮说他不喜她跟外男说话,宋子北眯了眯眼,心中那股火气稍微下去了那么一点。   “你下去吧。”   打发了冬雪,宋子北就进了秦兮的屋,等着她醒来找她算账。   怎么能只有他一人心烦。 第38章   宋子北想好了等秦兮醒来,怎么第一时间找她算账, 可惜没等到人醒来, 又受到一顿闷气。   在席间被人拖走的薛元志越想越觉得秦兮跟自己好友不合适, 又怕自己的举动让好友迁怒秦兮, 就急匆匆的来找宋子北。   找到了人,发现好友神情冷厉,见一双黑眸满是戾气, 宛如阎罗在世。薛元志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要是他不来宋子北把这股气发在秦兮的身上, 她那么柔嫩纤弱, 怎么受得起宋子怒火。   但时辰算起来还是来晚了一些, 薛元志往四周望了望,神色有些焦急,怕她已经受了伤,拱了拱手朝宋子北道:“那位姑娘呢?”   若不是跟薛元志几年的交情, 凭他这句话,宋子北就能一拳打歪他的脸。   “什么姑娘?”宋子北嗓音低沉, 聋子也能听出他的不高兴。   薛元志虽然关心则乱, 但也察觉到了宋子北冲着他来的怒气。   “是我无状了,我只是怕子北你误会了那位姑娘,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才急匆匆的赶来。”薛元志说完面上有几分苦涩,“虽然心仪于她,但她既然是子北你的通房,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会再惦记,还请子北别在意这些小事,只是我情难自禁,那位姑娘并没有与我多说什么。”   这翻话叫做越抹越黑,若是旁人估计就要找自己女人麻烦了,但宋子北听过冬雪说当时的情况,只是捏着椅把,克制着怒气。   “你此番过来,是觉得我会打杀她?”   那个傻丫头到底表现的有多可怜,让薛元志自作多情成这样。   薛元志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似乎觉得自己怀疑兄弟的念头太不该了一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薛元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抬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不是怀疑兄弟的人品,只是他太关心心中佳人,所以没想不到那么多。   “子北你这些年身边没有女人,平日见你对女人都是拒之门外,怎么会收了那位姑娘?”   见薛元志嘴上说死心,但心里揪着不放,宋子北眉间皱起,虽他不至于为一个通房兄弟倪墙,但想到有人敢那么光明正大的觊觎他的东西。   他身体的那把火快烧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若没有其他事,你回去罢。”   宋子北声音冷硬,要是明白的就知道他指的回去是让薛元志滚出别院,回自己家去,但薛元志对自己跟宋子北的感情绝对自信,压根就没听出来。   “我知道子北你不喜欢让旁人管你的事,这次你就当作我明知故犯,惹你生气。”虽然拥有心中的仙女无望,但薛元志依然想让秦兮能被捧到掌心。   “那姑娘虽然外表娇弱,但内心却是一个倔性子,卑躬屈膝只会让她一点点的把性子磨没了,若想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开心,你就该多宠爱她,让她能……”   宋子北刷的一下站起来身,低头睨视薛元志,声音带着几分讥讽:“我倒不知道你对我床榻上的女人知道的那么清楚,只是见了一面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宠不宠爱她是我的事,跟你有何干系。”   “子北,我……”   “你逾越了。”   宋子北点了点门口,要是薛元志再不滚,他怕他控制不住像揍宋英杰一样揍他一顿。   薛元志深吸了一口气:“我今日心境不平,等到来日我们再说,你不要……”   “长安,送薛公子出去。”   见自己彻底惹怒了好友,薛元志心中无奈,特别想到好友会把这股怒气发在秦兮的身上,他就焦急的很。   所以被长安送出了院子,薛元志换了一条道偷偷又钻进了宋子北住的院子,若是好友要打秦兮出气,他至少能拦住。   没能救佳人,怎么也不能让佳人为他受罪。   薛元志想的没错,宋子北在正厅没坐多久,那股气怎么都平不下来,就又去了秦兮的屋子。   此时秦兮已经睡饱醒了,刚刚洗漱完了,听到有小丫头叫爷的声音,打开门一见到宋子北,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飞蝶,栽进了他的怀里。   宋子北僵了僵,脸上的暴风雨暂且停下,感觉到秦兮在他怀里蹭,轻推了推她的肩,冷声道:“脸洗了吗?”   秦兮环抱着宋子北,仰着脸让他看:“洗干净了。”   说完就像是看不见他脸上的阴森恐怖,又蹭了蹭他,娇声道:“刚睡醒就能见到爷真好,爷喝酒了吗?”   秦兮挺翘的小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鸢尾闻到酒香味了。”   秦兮为什么会做出这副姿态,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根本没想过薛元志说的那番话能瞒过宋子北,冬雪势必会把当时的情形告诉宋子北。   而宋子北是个多小气的人她难道不知道,他那些朋友他估计不会为难,那一定会跟她撒气。   她难得出府,还想着宋子北说的带她出去玩的事,才不想在这时惹怒他,所以一开门扫到他脸上的怒火,就立刻选择了撒娇蒙混过去。   秦兮抱住宋子北的时候,院子的小人便识趣的退光了。   宋子北何尝不知道她这番撒娇是为了什么,听到不远处动静眯了眯眼,抚了抚在他怀中乱窜的脑袋,淡淡道:“喝了两杯。”   听这语气虽然还有怒气,但是比刚才已经好多了,秦兮仰起头:“喝的是什么酒,闻着怎么那么香,奴婢也想尝尝。”   宋子北微微伏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有所指:“那就来尝尝。”   秦兮看着宋子北的薄唇,迟疑了一刻,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脸上,嘴便凑了过去。   宋子北一反常态的并不配合她,就如同他们第一次亲吻时,她拼命的挑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经过了那么久,秦兮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笨拙的姑娘。   抱着宋子北的头,他不配合她就一点点的吮吸他的唇边,小舌在他的唇缝舔舐,撬开了他的唇瓣,去碰触他的舌头。   见她急切,宋子北故意的往后退,秦兮踮起了脚尖,努力的追逐过去,齿贝轻咬他的薄唇,去捕捉他的舌尖,唇瓣轻柔的吸取他舌上的水泽,满是水雾的眼眸媚眼如丝,让人下腹发紧。   宋子北忍不住猛地抱住了她,让两人的身体没有缝隙,按着她刚刚的步骤重复了一边,只是他的动作更加的狂野,就像是要占有她的每个部分。   情迷意动,宋子北直接将她抱在了身上,进门关门,他可没有兴趣让人观赏他女人情动的模样。   潜进院子的薛元志直愣愣地看着刚刚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捂着胸口仿佛听到心碎的声音,原来他的梦中情人不是不会撒娇不会笑,只是不对他笑。   对待好友她热情的像是一只妖精,回想刚刚秦兮急切追逐宋子北唇舌的模样,薛元志脸上满是苦涩,是他多管闲事了。   好友要是不宠秦兮,怎么让她那么心身眷恋,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奉献与他。 第39章   宋子北或轻或重的啃咬秦兮的脖颈,秦兮扶着他的双肩,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不忘扫兴地提醒道:“奴婢的小日子还没完。”   宋子北的眼底泛红, 发着噬人的光, 闻言埋头在秦兮颈间缓了缓,灼热的气息打在秦兮的纤细的脖颈上,秦兮忍着没有缩脖子, 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宋子北的发丝。   力道轻柔,比起宋子北有时候恨不得把她头发撸掉的力度,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简直算的上慈母摸儿子了。   感觉到女人柔软的小手一直抚摸着他的头, 宋子北皱眉把她放了下来。   “你摸我做什么?”暗哑地声音带着一丝的怪异。   宋子北独立的早,懂事之后就没有跟宋老夫人有过太亲近的动作,特别是摸头之类的,他懂事之后都会不愿意别人触碰他的头。   摸头这样的事情他能摸秦兮, 秦兮怎么能摸他。   秦兮一脸无辜,宋子北没事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她还以为他很喜欢这种抚摸的小动作。   “不可以吗?”女人委屈地咬唇, 怯怯地看着宋子北。   晓得自己做错了就会装傻卖乖,只从那次和好之后,就没见她干脆认过错。   宋子北睨了她一眼, 气息已经不复刚刚的紊乱,正好可以找她算账。   “你以为你扑上来,我就会忘了薛元志的事?色令智昏对你我还不至于。”   那你刚刚亲的那么用力做什么, 秦兮腹诽道。   宋子北转身打算在凳椅上坐下审问,刚走了一步,某个犯了错只会装傻卖乖的女人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鸢尾不相信爷没听冬雪说,是薛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奴婢根本没说什么话招惹他。”看到宋子北那张冷脸,秦兮做起亲昵的动作更得心应手,嘴唇碰了碰他的后背,“鸢尾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爷的背那么宽阔,看着就比其他男人有气势,鸢尾喜欢了爷怎么还会多看别人。”   宋子北把那个来着葵水还一直调拨他神经的女人拉到了面前,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你怎么知道别的男人的背是什么样子?”   咦?   秦兮眨了眨眼:“奴婢有时候总会不经意看到一个两男人……”   “所以你就去注意其他男人的后背?”宋子北挑了挑眉,抬手勾起了她往下埋的下颌,“看来你没少拿我跟其他男人比较,也是如果没有比较,怎么会选我而不是选宋英杰。”   宋子北的声音带着笑意,但却让秦兮绷紧了神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了宋英杰。   “鸢尾不懂爷的意思。”   宋子北桎梏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他的双眼。   “宋英杰对你有意的事不难查,你的行为也不难猜,我若是跟你计较,就不会现在提及。”   那现在提及到底是为什么,秦兮看着宋子北那双情绪不明的眸子,第一次希望自己没来月事,如了他的意,估计就没有现在这个场面。   他与宋英杰,任何人选择他都是人之常情,再者他早说不计较秦兮的本性,自然不会在这事上过多的计较。   原本他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摆出来说,只是薛元志说的话有那么一丝影响他,在加上秦兮刚刚的那番表现让他满意,所以才有了跟她将一切说明白的意思。   虽然不至于像薛元志一样把她捧到手心宠爱,但既然她懂得乖巧讨他喜欢,他不介意回馈她一些东西。   “薛元志撇开不说,贺鸿斌说的话你既然不高兴,为何不求助与我。”   秦兮怔了怔,眼里满是茫然:“贺公子不是爷的好友吗?”   她在宋子北的心中跟个玩意没什么区别,难不成他会为了她去训斥他的朋友。   见她的神情,宋子北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烦躁,觉得她知情识趣的模样比起以前委屈小媳妇的模样更讨厌。   “所以呢?”宋子北眉头皱起,“你是我的通房,自然是我的人,你向我求助,难不成我会任由你任人欺辱。”   秦兮放在袖中的手指卷缩,若真是这样,早该在贺鸿斌开口的时候,他就该阻止了。   秦兮跟他久了,她想什么宋子北大约都能猜到,此时她没说话,宋子北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道:“既然你不觉得贺鸿斌的言辞过分,我又何必插手。”   宋子北盯着她的眉眼,觉得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还没重要到让我主动护着。”   她若是向他求助他不会置之不理,但他不会去主动解决她的身上的障碍,如若不然他不就像是薛元志说的那样把她捧到手心疼爱。   不过是一个心思不纯,靠着身体讨好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   秦兮抿了抿唇,问出了她一直放在心里不敢问的事。   “奴婢想问爷,当初奴婢没有成为爷的通房之前,若是告诉爷,大公子一直对奴婢穷追不舍,爷会帮奴婢吗?”   秦兮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子北,眼里有希翼也有害怕。   害怕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明明她可以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逃过宋英杰。   宋子北居高临下地与她对望,微微颔首:“不过你做的也没错。”   “你是我院子中的下人,你向我求助,我自然会帮你,不过就如同你所想,宋英杰是我的侄子,你只是宋府的一个下人。”   所以他可能只是警告宋英杰一番,至多动两下手,要是宋英杰依旧贼心不死,总有机会把秦兮弄到手。   闻言秦兮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自己的命运不由人,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奴婢懂得了,以后奴婢不会再做让爷生气的事。”   瞥见她还不如哭的笑,宋子北轻哼了一声:“难不成你还不知足?”   宋英杰连跟他相比的资格都没有,有他这样的主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秦兮摇了摇头:“奴婢只是现在心里有些乱,爷别生我气。”   后一句说的可怜巴巴的,还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宋子北犹豫了一瞬,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用了晚膳好好睡一觉,明日带你出门。”   秦兮眼睛一亮,本以为刚刚提及宋英杰已经没有出门的机会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爷要去哪里?”如了自己的意,秦兮自然不忘讨好小气吧啦的宋子北,抱住了他的手臂,“爷又要去找朋友喝酒吗?”   毕竟是他的地界,他总不可能像她一样窝在房门里不出去。   “那些人带了不少女眷,你无事别乱跑,冲撞了又来给我耍委屈。”   要不是怕他迁怒,谁有功夫委屈给他看,秦兮皱了皱脸:“爷少喝些酒,不然明日头晕。”   “嗯。”   宋子北捏了捏她的脸,不管她的关心是虚情还是假意,都轻轻应了一声。   正好贺鸿斌来了院子叫宋子北,秦兮跟出去看了一眼,见贺鸿斌搂着两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胸前宛如挂了一个大西瓜,让人挪不开眼。   想起宋子北刚刚才下去的欲.望,再想起贺鸿斌之前说的话,秦兮皱了皱眉,觉得宋子北今天晚上说不准能给她添个妹妹。   添妹妹倒是无事,就怕他乐不思蜀,忘记了答应她的事,明日没空带她去游玩。   “爷,鸢尾等着你回来,”秦兮在宋子北身后怯怯糯糯地说道,一双含水的桃花眼满是眷恋,“爷可别忘了鸢尾在等你。”   宋子北怔了怔,才反应这蠢丫头这番举动是为了什么,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那可不一定了。”   见到秦兮委屈的咬唇,宋子北毫不犹豫的转身跟贺鸿斌走了。   贺鸿斌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都是蒙的,特别是贺鸿斌他本来是带两个天仙来让宋子北知道,他那小丫头长得也不过尔尔,谁料到竟然看着他们秀了一把。   他兄弟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没想到他竟然对那个丫头容忍到了这种程度。   瞥见宋子北眼中的淡笑,贺鸿斌忍了又忍才没开口说话。   晚上的聚会薛元志心中郁闷在屋内喝闷酒,其他人玩的热闹,女人的娇笑声,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贺鸿斌给宋子北安排了几个人,还特别挤眉弄眼道:“晓得你爱干净,这几个都是良家子,没被人碰过,连事都不知道多少。”   宋子北瞥见其中一人眼角上翘,五官娇小有几分秦兮的模样,便留下了她。   见宋子北也不算太难救,贺鸿斌笑颜如花,吩咐那丫头好好伺候宋子北。   虽然把人留下了,但就如同以往一般,只是让身边不空着多个斟酒的而已。   见一旁有人都亲起来了,宋子北还不为所动的欣赏歌舞与人说话,连她的手都没碰,伺候宋子北的青倌儿有些着急,偷瞄着宋子北俊朗不凡的容貌,怕错过了攀附富贵的机会,也顾及不到贺鸿斌说的要装纯讨宋子北的喜欢,暗示的往他身上靠。   一股脂粉香越来越浓,宋子北皱了皱眉,站起来直接躲过了她,那青倌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哎呦”叫了一声。   贺鸿斌被身边的两个美人灌得晕晕乎乎,过了一会才看到地上的女人:“这是怎么了?”   宋子北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规矩。”   见席间众人喝的差不多宋子北也不打算多留,说了几句不胜酒力,吩咐了下人看顾,人就撤了。   贺鸿斌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怪不得世人说男人要早点开荤,要不然像宋子北这样,光棍到二十多岁,见到个丫头片子就当作宝,怎么要的。   宋子北提前离席回到院子,为了是什么可想而知,不过他到时,秦兮已经睡了,宋子北黑着脸看着秦兮睡的香甜的脸,果真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说什么等他,怕是睡的时候根本没迟疑。 第40章   马车行驶到路途的颠簸处,车壁上垂挂的珠帘叮咚脆响, 秦兮坐在车角不算稳当, 身体随着马车的移动不住往宋子北的方向滑动了一截。   宋子北抬眸冷冷睨了她一眼:“过去。”   秦兮缩了缩脖子, 她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原本她是真的打算本等宋子北,只是听到府里的下人说他身边有佳人相伴,再者她来着月事, 宋子北跟她都是分房睡,综合到了一起她就觉得宋子北估计不会来找她, 人就不知不觉到了床上, 打了一个哈欠再睁眼, 看到的就是宋子北的那张臭脸。   她睡的正熟,被宋子北活生生的叫醒了,然后宋子北叫醒她也不为什么,让她往旁边移动, 然后他寒意逼人的躺到了外侧。   秦兮刚醒还有些迷糊,眯了一会眼睛, 才想起她之前说过什么话, 不过宋子北已经彻底不搭理她了。   直到今天坐上车宋子北都不允许她的接近,她只能缩在车角默默的反省。   “爷,鸢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见宋子北眉毛都没动一下, 秦兮咬了咬唇:“奴婢是听冬雪他们说爷在席上有了佳人相伴,想着爷不会再来找鸢尾,就忍不住睡了。”   “你倒是识趣。”听到秦兮的解释, 宋子北怒意不减反增,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狠狠的揉捏一番。   “奴婢真的知错了。”   见宋子北开口说话了,秦兮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伸手在他腿上轻捏,讨好地看着他:“没想到奴婢来着葵水,爷也不嫌弃奴婢,奴婢却因为一点小事都没有等爷,奴婢已经懊恼一夜了,求爷就原谅奴婢吧。”   宋子北回想起昨夜秦兮紧张了半晌,就呼呼又睡着了,还不住往他身边凑,整个人都想把他当作垫子枕在身下。   他也是气性好才没有再把她推醒一次。   见宋子北虽然还是冷脸,但至少没叫她滚了,秦兮松了一口气:“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总归不是把你卖了。”   “奴婢当然知道爷不会卖了奴婢,就算奴婢蠢笨又不懂事,爷都没嫌弃过奴婢。”   宋子北气乐了:“谁说我不嫌弃你。”   昨天的青倌儿还未碰触他,他便觉得不舒服,相比起那人,秦兮这才叫肆无忌惮,在哪都敢抱着他的手撒娇。   他怎么会不嫌弃她。   “爷……”秦兮眨巴眨巴眼睛。   宋子北侧脸轻哼了一声,等到他厌了她,看她发现这些招式没了作用,是什么表情。   ……   车到了城里,宋子北没有带秦兮下车的意思,车又走了一阵,秦兮下车看到眼前的建筑愣了愣。   黑瓦白墙,裸露在墙外的横梁用颜料涂了官府特有的花纹,秦兮虽然没有到过古代的官府,但是却看过古装电视,扫视了一圈,见到有衙役进出,更确定了这个地方是哪里。   秦兮一脸茫然地看向宋子北:“爷带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办?”   宋家大爷就是庐州知府,所以宋子北来官府也不奇怪。   宋子北颔首:“跟着。”   到了门口有领路的人,秦兮跟着宋子北到了一个不大的屋子,那屋子门扉大敞,坐在桌后的人见到宋子北连忙小跑出来。   “这点小事,宋四爷派下人来办就是,怎么还亲自来了。”那人讨好地看着宋子北,瞅见一侧的秦兮,见到她的容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样的美人也不怪宋子北会亲自跑一趟了。   “就是这位姑娘吧?”   宋子北点了点头,朝秦兮道:“把我刚刚给你的盒子,交给这位大人。”   “小的就是个管闲事的,担不起四爷的大人。”话那么说,那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从秦兮手上接过盒子,还朝她道,“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儿早就准备好了,不用耽搁多久就能成。”   秦兮一头雾水,不管是宋子北还是这人她都不明白是在打什么哑谜。   秦兮疑惑求解地看向宋子北,可惜宋子北没有给她解答的意思,秦兮只能咬了咬唇,看那人把盒子打开。   她的视力不错,所以那人打开盒子拿出其中的纸张核实,她就扫到了其上的几排字,不由得一愣。   “爷……”秦兮不知所措的去勾宋子北的手,睨到她脸上的慌乱,宋子北这次没有抽开手,任由她紧紧的握着。   屋内的那人看到两人的情形,联想到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名门公子非要娶一个丫头,不自觉就想了不少,发现宋子北的神情有些不耐,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秦兮看到的那几个字是卖身契,而其下的字看的七七八八,没有意外的话宋子北让她交给那人的是她的卖身契。   原主还小的时签的卖身契,上面的红色印泥都只有一小团,可怜巴巴的卷缩在一起。   按着程序哪家人买奴,签了卖身契,都要在官府备案,同样要是消除奴籍,依然要在官府把奴籍消除。   那人早就知道宋子北要来,备好秦兮卖身契的备份,取了一张白纸写了让奴仆主人确认的话,朝宋子北道:“四爷要是看没有问题,就签个字。”   宋子北扫了一眼,抬手在纸上落下了银钩铁画的“宋子北”。   见最后一笔落下,秦兮紧紧捏着拳头,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从衙门出来,秦兮脸上的茫然无措就没有下去过,失魂落魄的要不是宋子北扶了她一下,差点就跌到在了地上。   宋子北皱了皱眉:“你是舍不得奴籍,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缺了点颜色,想添点伤痕。”   说完,宋子北没有等到秦兮的认错,就见她快步上了马车。   被撇下的宋子北一脸青黑,这才消了奴籍就不把他这个主子当作主子,以后不更是要翻天。   宋子北追上去,打开了车帘,便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秦兮咬着唇压抑着哭声,眼泪却不住从眼中滑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没有尽头。   “这是怎么了?”宋子北蹙了蹙眉,吩咐了车外的马夫一声让他行到僻静地方,别急着走。   委屈爆发的女人是问不得的,秦兮一边摇头脸色的泪珠却越发越多,唇瓣都快叫她咬破了。   宋子北咬她的时候不忌讳,但见她自己咬自个,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舒坦。   盘坐在秦兮前面,宋子北伸手掰开了她的下颌:“好好的哭什么,又觉得有什么委屈了。”   不能咬唇,秦兮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全身都控制不住抖动了起来,宋子北见状,眉头皱成了一团,既然打算给她奖赏,别院没让她高兴,他就打算帮她销了奴籍,本以为她会高兴的往他身上扑,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   抽搐的劲头简直要晕厥过去。   宋子北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掌轻拍她的后背提她顺气,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一些小事何必哭的如此厉害。”   对宋子北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是决定她命运的大事。   古代等级森严,宋子北虽为商,但宋家家大业大,又有当官的儿子立着门户,他的商根本跟低贱挂不上关系,但她这个奴却是实打实的奴。   因为是奴籍,就是被宋家的人打杀了,也没有人会为她多说一句,因为是奴籍,她的命运一直不由她,而是由旁人来决定。   虽然消了奴籍,她依然是宋府的下人,但没有了那张卖身契,她总归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就像是束缚在身上的绳索断了一根。   见安抚过秦兮虽然还哭的厉害,但至少没那么抖了,宋子北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就那么爱哭。”   说完,他就发现秦兮的动静由变大了起来。   “……”   虽然女人哭起来越哄越委屈,但哭时身边有个人抱着,可能会哭的更厉害,但哭完心中的那股气也能完全消了。   秦兮情绪渐渐平和,看到宋子北胸前的湿淋淋的一片,默默的缩到了车角,可怜兮兮的抽泣地看着他。   怕他一生气又去把她的奴籍上回来。   瞧见她的模样,宋子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朝她招了招手:“你弄脏的,倒还嫌弃起来了。”   “奴婢不是嫌弃,奴婢……”   宋子北皱了皱眉,纠正了她的称呼:“你不再是奴婢了。”   秦兮愣了愣,反应过宋子北的意思,眼中又氤氲了一层水光,宋子北看着她红肿的桃子眼,叹了一口气:“日后有空再带你出来。”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在街上闲逛。   秦兮点了点头:“我还想再哭一会,我们快回去吧。”   见她转换的那么顺溜,声音又委屈又娇,宋子北有种预感,她之后估计又要变得更娇气了。 第41章   见回路跟之前不同,秦兮在车窗边上望了几眼:“爷, 我们这是回府了?”   见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舍, 宋子北斜视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还想去别院。”   难得能出宋府, 虽然别院也是宋子北地盘, 但她觉得比在宋府舒坦多了,秦兮也不说是自己想去,只是道:“爷不是说要在别院多留几天吗?我收拾了不少衣裳, 都搁在别院呢。”   “差下人取回府能费什么事。”   “哦。”秦兮应了一声,跑去车角蹲着, 透过车窗的缝隙窗外看。   向来都是宋子北应付秦兮, 哪里这样被她一副过, 见她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余光连往都不往他身上瞟,宋子北脸黑如炭。   偏偏他心情不虞,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仿佛随着马车震动一下下扬起的车窗才是她的主子,值得她专心致志。   宋子北向来都不是忍耐自己脾气的人, 伸手就把秦兮的脸掰正看向他。   秦兮一脸无辜:“爷你这是怎么了?”   “想要好处就往我身上拱, 拿到好处就离得远远的,鸢尾你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点。”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克制住怒气,但秦兮还是依稀听出了一股怨妇味。   秦兮眼睛弯了弯笑的一脸灿烂, 她只是突发奇想想测试一下宋子北对她的底限,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难对付,他虽然性格刻薄小气, 又有让人难以理解的奇怪洁癖,但人却幼稚的像个孩子。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又最容易讨好的生物,只要抓到了他的喜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的宽心和喜爱。   只是不知道这份喜爱能维持多久,想到快到宋府的表小姐,秦兮扑进了宋子北的怀里。   宋子北换了车上备着的衣裳,柔软的真丝袍子比被子还舒服几分,秦兮脸贴上去就不想移开:“爷是这里最好最好的人了。”   如果不是宋子北估计她早就被宋英杰给逼死了,还有宋子北就是对她再为所欲为,也有那么一丝是把她当作人的,不管这丁点善意是不是因为她的讨好而产生,都值得她心存感激。   宋子北把她推开,想告诉她不是每次犯了错抱一抱就能解决,刚推开到一半,就发现她红肿的眼睛又溢满了水雾,不耐的又把她扔回了怀里:“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秦兮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困了。”   宋子北牙龈痒痒,想起两次找她,她都在熟睡的事情,口气带着恶意:“你是猪精变的吧!”   秦兮仰着头委屈地看着宋子北:“在爷眼中我长得跟猪一样?”   女人虽然肿了眼睛,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容貌,反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的清澈一片,眼角的红肿为她添了一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樱唇抿着,看着可怜巴巴,就像是急需主人安慰的宠物。   被她眼眸直直的盯着,宋子北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压会了怀里。   “猪比你好看多了。”   骗子,她分明在他漆黑如墨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流光。   ……   两人最后还是去了别院,宋子北似乎也挺贪恋不用给父母请安的日子,加上别院气候更为舒适,就打算住一阵子。   当然这住一阵子最重要原因却是因为某人。   秦兮恢复了自由身,还在古代拥有了自己的户籍身份证明,而对于送给她这一切的宋子北,她唯一能报答的就是她的身体。   而宋子北唯一需要她的地方,也就是这身体了。   所以当天回到别院,宋子北要去找贺鸿斌他们,秦兮搂住宋子北的脖颈,含住他的耳垂轻咬了一下,吐气如兰道:“奴婢的小日子干净了。”   本来昨日就已经没有了,她只是怕完的不干净,才没跟宋子北说。   宋子北眼神幽暗,就像是感觉到女人热情的伸出小舌,在他耳廓上婉转舔舐,仿佛在品尝上好的点心,仔细用心,调拨着他的神经。   所有的声音在耳畔都放大了几倍,嘴唇碰触的声音,水泽粘腻的声音,甚至吞咽的声音,都撩人的让他下身发紧。   宋子北强忍着等着秦兮松开了嘴,压上她的时候,眼底已经有了浅浅的红。   就像是野兽要把猎物拆骨入腹,发出的噬人的光。   秦兮笔直的双腿搭在他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紧绷的肌肉,不等他吻上来,就迎了上去,竭尽所能的撩动男人的神经。   第一次两人做事不是宋子北把秦兮压在身下干得叫不出来,秦兮吻遍了他的全身,到了最后翻身上了坐上了他的腰,扶住他的肩,齿贝咬着殷红的唇瓣,一寸寸的把男人容纳了进去。   秦兮曾经有一次被宋子北逼迫过在上面,逼迫和自愿完全是两回事,见女人努力吞噬他的模样,频率上虽然不够让宋子北满意,但她的表情动作却可以让忽略那些东西。   秦兮虽然努力想给宋子北一次最好的,可惜体力要跟上宋子北还要一段距离,到了中间自己先软了脚,看着舒坦了的女人窝在他的怀里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吃不饱的宋子北自食其力,扶着她的腰肢疾风骤雨的动了起来。   秦兮的眼角四周是浓郁的粉,桃花眼满是水意,就像是一只吸饱阳气的小妖精。   ……   接下来在别院的几天,前头几天秦兮时不时就去撩拨宋子北,后面实在是合不拢腿了,看到宋子北就恨不得躲远,决定养好身体在思考报恩的事。   而食髓知味的宋子北自然不满意了,胆大无时无刻的撩拨他就算了,竟然撩拨完还不然他吃饱,两人在别院住了七天,屋内莺啼燕啭,千娇百媚的叫声就没有停过。   最后宋老夫人想儿子催的紧了,宋子北才可惜的把秦兮抱到了马车上。   大吃了几天的宋子北脸上的餍足遮都遮不住,而吸阳气没吸成功,反而被折腾的够惨的小妖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里,手指都没力动弹。   宋子北手指一下下顺着怀中女人的青丝,另一只空下的手,隔着有点无聊,自发的就从女人的领口钻了进去。   秦兮打掉了他的手,仰头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爷不是答应了,不乱动了。”   他动的极有章法,哪里能算得上乱动。   宋子北见她娇兮兮的,虽然手止住了动弹,但却忍不住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才罢休。   “爷,我的仙气都快被你吸完了。”想起宋子北喜欢看那些志异怪谈,秦兮横了他一眼道。   “一只猪精哪来的仙气。”宋子北嘴角戏谑地上调,虽然嘴才吻过秦兮,但是刻薄起来完全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秦兮咬牙切齿:“……”   回了宋府,宋子北刚踏进门,宋太爷那边就让他过去,宋子北本来在跟秦兮谈笑,见传话的人若有似无的瞟了瞟秦兮,宋子北皱了皱眉。   “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虽然秦兮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但两人在马车上粘了两个时辰,他身上难免会有她的味道。   把秦兮送回瑾落院,宋子北换了衣裳到了宋太爷那儿,见不止他爹在,他大哥二哥也在,而且都是板着一张脸看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爹和大哥都要憋疯了,他们可是一直等着你回家算账。”宋子北的二哥宋二爷促狭地说道。   “老二!”宋大爷皱眉斥了一声,朝年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弟招了招手,“来大哥这里坐下。”   宋太爷咳了咳两下:“坐什么坐,话还没说清楚怎么就让他坐下了。”   宋子北拉起衣袍坐上了椅子,神情惬意看不到紧绷的迹象:“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第42章   被宠爱长大的孩子,就是父兄把气氛调节的多严肃, 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作用, 宋太爷见自己怎么绷脸, 小儿子都不为所动, 朝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宋大爷表情无奈,他要是奈何的了这个小弟,怎么可能让他离家出走去经商。   “你给你那个通房把奴籍消了?”宋子北那日去了衙门, 没到半日宋家四老爷宠爱通房的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宋大爷是知府, 自然也听到了。   宋子北颔首:“只不过是个奴籍, 我以为母亲把她的身契给我, 我随便处置无碍。”   要是真是消一个奴籍,宋府每年给下人的恩典不知繁几,多秦兮一个不多,少秦兮一个不少, 宋大爷也犯不着联合父亲兄弟把宋子北叫过来。   “你的下人自然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子北看向宋大爷,狭长的凤眼就像写着既然这样那你叫我过来作甚。   “如果只是消去奴籍我们谁都不耐烦叫你来, 但你现在是宠那通房宠的太过了, 打英杰那件事就算了,毕竟是你侄子有错在先,但我听说这几日在你那别院, 你整日都跟你那通房在房里厮混……”   宋太爷仔细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见他没像那些浪荡子一样纵欲过度,眼下漆黑, 反而精神饱满,略微安了那么一点心。   “我们几个谁没有通房,但你见我们整夜整夜的宿在她们房中了?”宋大爷见老爹没有开口的打算,只能继续说道,“给你安排通房,只是为了让你知晓人事,你该宠的是你未来的妻子,不是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通房。”   宋大爷的言辞让宋子北皱了皱眉,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对待,难不成还要受世俗的规定,再说他那儿宠爱秦兮了。   若是宠爱她,怎么会叫她猪精,想到因为那声称呼,她生气憋着不跟他说话,怎么逗也不搭理他,宋子北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我现在并无妻子。”   “就是没有妻子,你也不该在通房身上花费太多精力,不过是个玩意,你在她身上的精力花费的多了,将来弟妹进门,看到你如此宠爱通房,难不成心里会舒坦?”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宋二爷闻言点了点头:“我听母亲说,她打算把倩薇表妹表妹许给你,倩薇表妹虽然算不上世家贵女,但也算是受宠长大,又是母亲的侄女,有这层情分你怎么也该给她该有的体面。”   见小儿子垂眸沉思,一言不发,宋太爷也加入了劝解的队伍。   “要实在喜欢那丫头,等到你表妹进门,抬她做个妾便是,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你表妹到府,然后好好的跟你的表妹培养感情。”   “嗯。”宋子北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既然答应了母亲三年成亲,若是表妹等的起,就她吧。”   见他那么干脆答应,屋里众人都愣了愣,本以为要劝说许久才能说通他。   “那你那个通房?”宋大爷试探的问道,在他看来要是宋子北舍得下送走最好。   宋子北皱了皱眉:“通房自然还是通房,父亲刚刚不是还让我在表妹进门之后抬她做妾。”   宋太爷一噎,恨自己话说的太早。   “既然子北答应跟倩薇表妹培养感情,那通房留下来也没什么事,再说这不是还有三年吗?”宋二爷挤眉弄眼,笑呵呵地看着小弟。   宋子北向来是答应什么事一定会做到,所以屋内的人略微一想,都没有强着让宋子北把人送走,会这样也是相信宋子北的秉性,干不出把下人当夫人疼的蠢傻事情。   宋子北从宋太爷这儿出去,又去了宋老夫人那儿,宋老夫人比起宋太爷他们要温和许多,先是闲谈了几句,暗示了他表妹快到府了,怕他舟车劳顿,就让他回院休息。   回到了瑾落院,宋子北进了屋待了片刻,毕竟习惯了身边抱个软绵绵的人儿,抬步就到了秦兮那儿。   因为父兄的担忧,宋子北见到秦兮之后,先审视地从头到尾看了她一遍,确定他没给她什么宠爱,依然清楚的知道她的秉性,才去如同往常无异的撩拨她。   秦兮还气宋子北说她猪精的事,见他进门哼了一声:“猪只会哼哼,我就不开口给爷请安了。”   宋子北翘着嘴角掐了掐她的脸:“怎么还自甘堕落上了。”   ……   宋太夫人的侄女张倩薇在三天后到的宋府,张家是大户,张倩薇来时光身边婆子就带了四个,丫鬟更是带了八个。   箱笼满满拉了十几车,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带着嫁妆过来直接嫁给宋子北了。   宋府的下人不少去看热闹的,特别是瑾落院的人,知道这位张小姐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主母,在瑾落院里关于张倩薇的消息传的格外灵通。   秦兮总结了一番,那张姑娘是个貌若天仙,身段如柳,对人和善,出手大方的人。   这样的人配宋子北,真是委屈了那张姑娘。   “你也别太在意,就算是有了表小姐,你在爷身边的位子也不会动摇。”诗画见秦兮沉默的绣着女红,安慰地说道。   秦兮抬头迷茫地看着她:“我有什么位子?”   她一个暖床的通房,如果不是宋子北给她消了奴籍,她还被划分为下人那一类,宋府任意的主子都能打杀她,她连妇人髻都不能梳,有什么位子可言。   诗画哑言,半晌呐呐道:“总归爷是在意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替你消了奴籍。”   秦兮见诗画紧张,扑哧一笑:“逗你呢,我没有放在心上,爷娶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不是表小姐也是其他人,再者不是还没娶吗?你听着别人说爷说让表小姐等三年是不是真的?”   虽然这些日子宋子北对她软和了一点,但是她没傻到宋子北会娶她,两人的关系是施舍跟讨好的关系,这样的关系就不在平等的位子,她一秒都没动过宋子北会让她当正妻的心思。   所以比起这些不切实际的,她更在意宋子北什么时候娶妻,别院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这时代的男人对女人根本没有尊重的概念,她要是能在宋府在待几年,做好万全的准备逃离起来才更有把握。   “应该是真的吧,不止太爷那边伺候的下人说过,老夫人那边的下人也同我说过。”   秦兮点了点头:“那就好了。”   诗画误会了秦兮的意思,以为她想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拍了拍她的手:“听说表小姐性子不错,你别担心那么多。”   “嗯。”秦兮笑了笑,张倩薇的性子好不好跟她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一定不会接受自己有一个主母,等到张倩薇嫁给宋子北的时候,她估计已经远走高飞了。   ……   秦兮本来以为未婚妻到了宋府,宋子北做做样子会少来找她几天,没想到当天晚上又进了她的房。   见他脸上挂了一层薄红,像是吃醉了酒,秦兮连忙去扶他。   有了人搀扶,也不知道宋子北是真站不住脚,还是故意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秦兮身上,秦兮一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恨不得把宋子北摔到地毯上。   “爷怎么喝了那么多?我唤人来伺候爷沐浴?”   “我叫了水。”宋子北坐在椅子上,抱着秦兮头歪在她的肩上,“你伺候我不就得了。”   宋子北喜欢饮用的酒都带着淡淡的香味,所以他满身酒气,秦兮跟他依靠在一起也并不觉得刺鼻。   “爷就不怕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感觉到宋子北的手在乱伸,秦兮动了动身子皱眉道。   宋子北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睡我自己的通房,能传出什么难听话,是你心里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罢?”   秦兮怔了怔,她奢望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见宋子北眸中还有醉意,秦兮在他身上动了动,抿了抿唇道:“爷说三年以后才娶表小姐是真的吗?”   既然他误会她吃醋,那她干脆趁热打铁。   宋子北手指卷起了秦兮一缕发丝把玩,凤眸半眯,懒洋洋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兮搂着他颈脖,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我就是好奇罢了,爷不愿意说便不说好了。”   秦兮唇瓣软软的,在他脸上一沾既离,就像是挠痒挠不到痒处,宋子北下颌微扬,秦兮亲的让他满足了,便回了她一个“是”。 第43章   张倩薇到了宋府,根据宋子北以前的尿性, 宋家的人都不怎么期待宋子北会对张倩薇有多和善, 特别是宋老夫人格外怕儿子给自家侄女难堪, 给儿子做了不少工作, 告诉他就是不耐烦也别把情绪挂在脸上,不欢喜就当作是平常亲戚来客。   每个人都想着宋子北还是以前那个面对女人就没有好脸的人,所以宋子北当张倩薇浅笑以待, 展现出十足的耐性,宋二爷直接道:“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看看, 我觉得小北这模样不对劲。”   宋老夫人横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话, 你弟弟跟你表妹投缘是好事, 这种玩笑话你敢当着你北儿面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二爷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他也是担心自家小弟, 以前府里也不是没来过旁支的亲戚,宋老夫人也动过撮合的心思, 就没见宋子北那么配合过。   张倩薇长得虽然还不错, 但在他看来比起宋子北的那个通房还是差了点味道。   “母亲给小北找通房算是找对了,我原先以为他只是对那通房格外疼爱,看来他只是学会了怜香惜玉。”心里想的话自然不能跟宋老夫人说, 宋二爷笑着道。   想到小儿子耐心陪侄女说话的模样,宋老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若真是这样可得感谢那丫头了。”   宋大夫人想着自家才能下床走动的儿子,看到宋老夫人一脸喜气, 就一肚子气,他家儿子是宋家嫡长孙,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宋子北。   “就不知道四弟能坚持多久,他自来对姑娘家不耐烦,就怕他对表姑娘只是面上情罢了。”宋大夫人酸了一句。   “北儿和倩薇在哪儿呢?”宋老夫人装作无意的朝周妈妈问道。   “四爷正陪着表姑娘在花园里赏花,这都在花厅坐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那么投机。”周妈妈笑盈盈地道。   宋老夫人刻意朝着宋大夫人笑的灿烂如花:“看来两个孩子是真真的投缘。”   宋大夫人忍着气,脸上扯出了一抹笑。   ……   “这是?”   秦兮看着摆到满满一桌的东西,不解地看向周妈妈。   见自家儿子的大事解决有望,宋老夫人每日都是喜气洋洋,还给宋府的下人赏了月钱,特别是世锦院的下人,几乎每天都领得到赏钱,周妈妈小金库见涨,看谁都是三分笑。   “这些是老夫人赏给鸢尾姑娘的。”周妈妈巡视了秦兮的屋子一圈,见她屋子比起之前装扮的要精致了不少,摆了不少贵重玩意,还架起了书桌,想来都是宋子北的手笔,笑眯眯道,“我还没提前恭喜鸢尾姑娘呢。”   “不知道妈妈要恭喜我什么?”看到周妈妈脸上的笑,秦兮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就听到她凑近了她小声道:“老夫人一直说等到四爷娶了正妻,就将鸢尾姑娘抬做妾侍,现在四爷跟表姑娘感情好,可不得提前恭喜你。”   周妈妈笑眯眯地说完,留意秦兮的神情,见她脸上依然挂着浅笑,听到宋子北娶妻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她这话是老夫人授意测的,哪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儿子身边有个心大的丫头,秦兮这个样子算是通过了测试。   秦兮低头浅笑:“妈妈就别打趣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就恭喜上了。”   周妈妈哈哈一笑:“你伺候四爷伺候的好,提前恭喜又有什么关系。”   周妈妈走后,秦兮开始收拾宋老夫人赏赐的东西,打开箱笼就见几个箱子都是满满当当的,根本放不下其他。   看到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盒子,秦兮叹了一口气。   宋子北算的上是个大方的主子,要是在现代,他也算的上是模范金主。   她跟他说过她只喜欢银子之后,他给她送了一段时间的银子,后面她讨得他的开心,他出手就更加大方,银子也送珠宝也送。   因为他的产业本身就有不少的绸缎庄子,嫌弃她女红做的差,自然也少不了送她布料,让她好练习。   前些日子还送她一尊不小的金猪,说给她打了金身,给她一个栖宿的地方。   看到金灿灿半个人高的胖猪娃娃,秦兮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宋子北哪儿来的想法,把她跟猪挂上关联,平日玩笑就算了还正经的送起礼物。   ……   这几日宋子北都是在主院用饭,一般回到了瑾落院天已经黑透了,进房前见秦兮的屋里灯火通明,顿了一下就往她那儿去了。   长安跟在后面看的紧张,阻拦道:“爷不是答应了老夫人,最近都不去……”   宋子北淡淡睨了长安一眼,在淡黄灯火映照下宋子北那双黑眸格外的摄人,长安吞了一口口水:“小的一定让院子的人别乱说话。”   就是让宋老夫人知道,宋子北也觉得无碍,难不成为了给张倩薇体面,他就想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他答应娶妻可不是为了不做他想做的事。   “这些是什么?”   那日醉酒后,宋子北有几日没见秦兮,此时见到了人目光在她脸上落了片刻,才挑眉看向周围的盒子。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会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宋子北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腰上,姿势不见急迫,但不等秦兮说话只是嘴唇为张,低头便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唇。   扫荡的心满意足,宋子北半抱着气喘吁吁面色绯红女人:“你刚刚想说什么?”   秦兮软绵无力的嗔了他一眼,感觉到他手不老实的往她怀里探,踮着脚凑近他的耳朵:“我是想说……”   话没说完,便一口咬了上去。   轻微的刺痛混合舔舐滑腻,宋子北眼眸发暗,不等把女人抱上.床榻,扫掉了桌上的布匹就搂着她的纤腰就压了上去……   在秦兮的强烈要求回床上的情况下,宋子北吹熄了灯火,整个人没退出的意思,抱着她在屋里绕了几圈,顶的泄了才抱着她上了床。   秦兮整个人泛着一股淡淡的绯红,窝在宋子北的怀里,亲吻他略扎的下颌,一下下,宋子北半眯着眼玩着她的头发,慵懒的模样跟就像是被抓挠下颌的大猫。   通常秦兮那么主动都是有所求,宋子北故意不问她,秦兮感觉宋子北又有了精力,以防自己被做的忘记了正事,主动道:“爷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周妈妈的态度让秦兮警觉了起来,宋子北对张倩薇的态度她也有耳闻,虽然宋子北说三年后才会娶妻,但谁晓得他会不会不舍让佳人久候,不等三年过几个月就把人娶进门。   “唔……”宋子北捏了捏她的鼻子,“什么时候你能把你的心思藏的深一些,不求我讨好我一次。”   宋子北声音暗哑,还带着未消退的情.欲,话虽不客气,但听着却有几分调笑随意的味道。   秦兮咬了咬唇,搂着宋子北的脖颈:“爷要是讨厌我这样,就不该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了你什么了?”被子下宋子北的大长腿搭到了秦兮的身上,暗示她要是不说快点,估计等会嘴就没空说话了。   “答应带我出门的事。”上次从衙门出来他说过要再带她出门,但张倩薇来了之后他就忘了这事,她还等着多去外面看看,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见宋子北没什么反应,她刚说完就埋头在她的脖颈上轻咬,秦兮皱了皱眉,推开了宋子北。   “爷还没回答我。”   宋子北唔了一声,对秦兮越来越大胆行为似乎已经习惯,懒洋洋地回了一声:“明日去。”   一手把秦兮青丝挽在其上,宋子北在她身上嗅了一口,幽香扑鼻,过了桂花花季之后,在她身上便闻不到桂花香。   但不知道为何她身上却还是有一股甜腻的香味,只是不再分辨不出是什么花的香气。   想起今日在花厅跟张倩薇交谈,她身上甜的过分的熏香,宋子北就忍不住在秦兮身上多嗅了几口。   秦兮被他的湿热的气息打的痒痒,不停的闪躲缩脖子:“爷在闻什么?”   “你用的是什么熏香。”   “我最近没有用……”感觉到宋子北又蹭入了某处,秦兮轻吟了一声,迷蒙中想起这似乎不是宋子北第一次问她香的事,似乎他对香味格外的执着,就道,“爷喜欢什么香,我明日去熏……”   “不用。”   宋子北在她脖颈后留下了一个深红的痕迹:“这样够了。” 第44章   隔天一大清早秦兮就打开了衣柜挑了一件浅杏色素面妆花褙子,下着白色缠枝纹综裙, 梳了一个坠马髻, 带了一对掐丝鎏金点翠镶红蓝料蝶恋花发簪, 准备就绪双眼泛光的看向宋子北, 含义不言而喻。   见她打扮周全,连眉都轻轻描绘了一遍,宋子北懒懒动了动脖子, 比起出门他更想把她精心打扮的衣裳一件件的脱下,干一些在房里就能做的事。   秦兮对宋子北的眼神再清楚不过, 怕又出不成门, 摇了摇他的手臂:“爷,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就那么想出去?”   见秦兮毫不犹豫地点头,宋子北掐了掐她的脸:“外面有什么好的,让你那么惦记。”   虽然那么说,宋子北拿起准备好的衣裳扔给了秦兮:“替我换上。”   秦兮笑的灿烂, 估计是给宋子北穿衣服穿的最高兴的一次。   宋子北穿的是白色银丝暗纹团花直裰,秦兮低头把汗巾子系好, 挂上了羊脂白玉玉坠, 退后瞧了他几眼。   “爷怎么会那么好看,就跟书里面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似的。”   这马屁拍的太浮于表面,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宋子北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走。”   秦兮仰着笑脸应了一声,愉快的跟在宋子北的身后。   不过这次出行没那么容易, 两人刚走出房门没多久,胡妈妈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朝宋子北道:“表姑娘差了人过来,说是今天春栖园有新戏,不知道四爷有没有空陪她一同去。”   秦兮闻言愣了愣,看向宋子北。   只见宋子北顿了顿就道:“传话的人在哪,让他过来。”   这举动代表的意思就是重视表姑娘,胡妈妈笑盈盈地应了声是,转身的时候刻意看了秦兮一眼。   秦兮抿了抿唇,觉得张倩薇事多,要是让她跑掉了,她就能嫁个没通房妾侍的男人,对她是再好不过的事,她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若是爷跟表姑娘约好了,改日有空记得别忘了带我出去就是了。”   秦兮垂眸,虽然觉得可惜,但不觉得委屈,张倩薇是宋子北的预定未婚妻,在宋子北有了明确成亲对象,她还跟他上.床,她已经觉得自己够没底限了,做不出什么装委屈难过争宠的事。   “不必。”   宋子北扫了一眼女人的精心装扮,唤来了传话的丫头,就道他今日有事,传话让张倩薇改日。   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了,走到了马车边上,秦兮还有些犹豫:“既然爷你跟表姑娘早就约好了,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她本来以为宋子北会弃了她,选张倩薇,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拒了张倩薇那边。   “我未曾跟她约过。”见秦兮在屋里一直闹着要去,现在又推三阻四,就像是主子是张倩薇一般,宋子北皱了皱眉,他和张倩薇只是在闲谈的时候,她说她喜欢看戏,他跟她说了庐州哪个戏园子有名,根本没有约定一起去看戏这回事。   没有约定,她那么冒失传话过来,就是没答应秦兮,他也不一定会出门陪她看戏。   见宋子北的表情有了不耐,秦兮也不再多言,径自上了马车。   “表哥……”少女娇怯的声音响起,还带了一丝急步过后的喘息。   坐在马车内的秦兮怔了怔,掀开帘子便见到了宋子北边上多了一位穿粉衣的少女,身材娇小,鹅蛋脸,手指纠在身前,听到动静往秦兮这边看了一眼。   秦兮没见过张倩薇,但看到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下车行礼请安。   看到秦兮的脸,张倩薇愣了愣,见她屈膝请安才回过神来:“不用那么多礼,你快起来吧。”   张倩薇声音娇嫩,带着少女的青涩,听着便觉得她是个柔软的性子。   张倩薇看向宋子北,但余光忍不住又瞟了秦兮的脸一眼,她没进宋府之前就听过宋子北有个美貌的通房,这些天一直没机会见到,现在见到了又恨不得从来没见过。   秦兮的模样比她父兄后院的那些姬妾不知道好看多少倍,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眼角上翘宛如含水,看着就跟旁的姑娘不同。   “我听胡妈妈说表哥你要带鸢尾姑娘出门,我来庐州那么久都还没有出过宋府,所以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张倩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红色,看起来娇俏可人,“表哥介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去啊?”   张倩薇期待地看着宋子北。   对待这个极有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宋子北给了足够的耐心和礼遇,自然不会在下人面前扫她的面子,颔首道:“表妹想去,就一起罢。”   张倩薇笑逐颜开:“谢谢表哥。”   说完看向秦兮:“鸢尾姑娘不介意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吧?”   秦兮原本以为宋子北答应了张倩薇,就会让她别去了,但看宋子北却不是那个意思,秦兮面对张倩薇的笑脸,和旁边婆子的虎视眈眈,屈膝道:“奴婢怎么能与表小姐同乘坐一辆马车,奴婢在旁跟着便是。”   宋子北皱了皱眉,对着他称“我”称的自在,对着外人又变了“奴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做给谁看。   宋子北不开口,张倩薇身边的奶娘打圆场道:“我们家姑娘出门都习惯带几个丫头,一辆马车铁定是做不下的,要是鸢尾姑娘不嫌弃,就跟我们坐一辆吧?”   “让鸢尾姑娘跟我做伴吧,我想跟她说说话。”张倩薇笑着握住了秦兮的手,“是我打扰了你和表哥,怎么能还让你让出马车,跟下人坐在一起。”   说着,张倩薇就把秦兮拉上了马车,掀开了帘子朝宋子北道:“表哥骑马走在前面开路。”   秦兮听见宋子北轻笑了一声:“好。”   ……   “这是表哥的私车吧?”   张倩薇扫视了车内一圈,见车壁用都是上好绫布,略微惊讶道。   府里面的马车虽然也会好好装饰,但绝对不可能那么大手笔,张倩薇摸了摸底下的垫子,光滑柔软,质地轻薄,而且上了马车那么一会,她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可见这车的工艺也是废了心思。   秦兮点了点头:“这是爷的私车。”   张倩薇虽然说把秦兮叫到马车上说话,但对她也没什么话可说,通房就跟丫头无异,她一个主子有什么跟她闲聊的。   尴尬在马车中蔓延,张倩薇见秦兮坐的怡然自得,一点都不显得局促,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伺候表哥有多久了?”   秦兮怔了怔,抬头看了张倩薇一眼,见她眼中全是好奇不带恶意,回想了一下道:“回表姑娘,有五个多月。”   “哦,那表哥平日里都有什么消遣……”   “爷平日喜欢看书。”   “喜欢看书,都是看些什么书?”   秦兮想起以前宋子北逼她念的那些书,估计她要是说出来,张倩薇看宋子北的眼光都要变了。   “奴婢也不是很懂得。”   张倩薇明白的点头:“也是,你应该没习过字吧。”   两人一问一答,围绕着宋子北说了半晌,马车停下的时候张倩薇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但一想到秦兮不过跟宋子北五个多月就知道他那么多事情,心里又有些不虞。   姑母跟她说过,以后她要是嫁给了表哥,秦兮是要当表哥妾侍的。   一个美貌又跟宋子北有情分的妾,想想心就堵得慌。   宋子北掀开了车窗帘子,黑眸在车内扫了一圈,落在张倩薇的身上:“听表妹身边的妈妈说表妹想在东街逛逛,要下车看看吗?”   张倩薇笑着点头,惊喜道:“麻烦表哥了。”   宋子北站在马车边,先是看到带着帷帽的张倩薇小心的下了马凳,然后就看到某个女人素着一张脸走了下来。   没有张倩薇做对比,宋子北也没有女人要戴帷帽的意识,但见张倩薇都知道遮着脸,而秦兮却毫无遮挡,引得周围的人往她脸上看,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她身上的那件杏色对襟怎么那么小,腰又掐的紧,深怕别人不知道她胸鼓腰细。   面对宋子北冲她而来的黑脸,秦兮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这位爷。   “表哥?”   张倩薇见宋子北跟秦兮站在后面,咬了咬唇:“表哥跟鸢尾姑娘有悄悄话要说?”   又发现了一个人目光若有似无的往秦兮脸上瞟,宋子北朝张倩薇道:“表妹多余的帷帽,借她一个。”   “嗯?”张倩薇愣了愣,看向秦兮宛若娇花的脸,勉强地笑了笑,“有的,我让红妈妈拿过来。”   “奴婢怎么能用表姑娘的东西,再说……”秦兮扫了一圈周围,哪有下人带帷帽遮住脸的。   宋子北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淡淡道:“随你。”   说完,转身跟张倩薇齐步,低头轻声跟她说话,逗得她捂嘴发笑。   宋子北竟然还会说笑话逗姑娘发笑,秦兮站在后面看着,回想了宋子北说什么她会发笑,估计就是他应承她什么东西的时候。   宋子北说的没错,她对他的态度势利的毫不隐藏。 第45章   首饰店有供贵人休歇的内室,宋子北陪张倩薇踏进去就皱了皱眉。   女人进出的地方有着浓郁的脂粉香, 就算点了熏香, 那股香气只会混合了味道更加的刺鼻, 而不能把香味驱逐。   宋子北素来讨厌味重, 见张倩薇浑然不觉的坐下等着掌柜送上首饰,忍了忍在她旁边坐下。   秦兮对宋子北的习惯还算清楚,就朝张倩薇道:“奴婢坐了马车头晕眼花, 能不能打开窗站在窗边透透气。”   张倩薇愣了愣,觉得看错了秦兮, 刚刚还觉得她是个老实丫头, 转眼她就做些是来博取宋子北的关注。   “我家姑娘有些风寒, 受不得风,鸢尾姑娘要不然出去透透气。”红妈妈笑盈盈地盯着秦兮道。   张倩薇不好意思地道:“大约是有些水土不服,这几天喉咙有些不舒服。”   秦兮看了宋子北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 就点头退了出去。   速度太快,就像是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所以秦兮没看到她点头的瞬间, 宋子北脸黑如锅底,眸色阴晴不定,他给她消除奴籍, 就是为了让她连个下人的话都要听?   宋子北心中升起了一股火,即是冲着话多的红妈妈,又是对那个在他面前娇气, 在外人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的秦兮。   “表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宋子北随意地点了一下头,见张倩薇委屈地盯着他看,缓缓道:“配表妹正好。”   张倩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表哥看看这个怎么样?”   宋子北向来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特别是作陪的事,见张倩薇看到什么都拿到他眼前问他好不好看,宋子北直接让掌柜把桌上全都包了起来。   “我用不着那么多。”张倩薇无措地看着宋子北,“这些东西我得戴到什么时候。”   “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我在外面等表妹。”   说完,宋子北对屋里的味道已经彻底没有了耐性,率先一步踏出了屋子,一出门就见那个在外面透气的女人正在跟店里的伙计说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完全不如同他所想,委屈兮兮的在角落缩着。   其实秦兮不是多怕张倩薇,只是张倩薇是宋子北的未婚妻,可能在张倩薇本人看来她这个通房跟他们一同出行都没什么,但是秦兮身为一个现代人,总是觉得有些膈应。   一个是昨天晚上还跟她翻云覆雨的男人,一个是会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她倒是不会嫉妒吃醋,但总是会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贱兮兮的。   所以她明明知道宋子北会不喜欢,还是用了消极的态度了应付着一局面。   见宋子北一人走了出来,深不见底的黑眸犹如寒潭,周身带着一股子让人望而却步的冰冷气息,秦兮怔了怔,突然朝他一笑,眼眸弯成月牙比起刚刚对伙计礼貌性的浅笑,要灿烂许多。   秦兮提起了手上的金色吊坠:“爷,你看。”   秦兮手上拿了一根红绳吊着的小巧金饰,仔细看那金饰是一颗小猪的模样。   秦兮想跟小二哥攀谈打听外面的事情,总要有个由头,想到自己屋里那头金猪,就让他拿了各式各样有猪形状的首饰来看,宋子北这会出来,正好可以拿来搪塞。   果真看到了金饰,宋子北的脸色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有头大的还不够,又看起小的了。”   “狡兔尚且有三窝,奴婢难不成还不如兔子。”   宋子北轻哼了一声,拿过她手上的吊坠看了几眼,工艺虽然只是一般,但猪的眼睛用的是黑曜石,亮闪闪的,一只小金猪看起来活灵活现。   宋子北拉开红绳,直接系在了秦兮的脖子上,张倩薇戴好帷帽出门正好看到,脸上带着的笑瞬间就消失了下去。   把吊坠挂好,宋子北把秦兮的头发握在手里,抽了出来,张倩薇恰好走到两人的旁边,看到秦兮的后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鸢尾姑娘脖子的后面是什么,怎么青青紫紫的,是生了病吗?”   宋子北下意识去摸了摸秦兮的后颈,指尖触摸到一片突起,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张倩薇说的是什么。   秦兮脸色绯红,觉得这场景就跟被捉奸在床没什么区别,拉开了宋子北的手,抚了抚头发:“是风寒刮得印子。”   “瞧着不像是出痧,”张倩薇一个花黄大闺女不懂吻痕之类的东西,温声道,“是不是给你刮痧的人不懂,我看你后面有些地方都红肿了,要不然去找大夫看看。”   说着就去掀秦兮的头发,秦兮连忙遮住了,面对张倩薇不解的眼神,秦兮快恨死宋子北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唇齿一直停留在她的后颈,说什么香味,原来是一直不停的在留印子。   “奴婢等会找府里大夫看看就成了,谢表姑娘关心。”   见秦兮满脸通红的编谎话,宋子北眼中浮现了一抹淡笑,这还是出门这么会儿,也就这一刻他心情稍微好那么一点。   张倩薇见秦兮推拒就放下了手,目光在她胸前的金饰一扫而过,见只是赤金的金猪,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心里那点不舒坦就少了许多。   出了店铺,红妈妈瞅到一个机会,把秦兮颈上的痕迹是什么跟自家小姐说了,听到红妈妈说那些是宋子北与她亲热的痕迹,张倩薇黛眉皱起:“表哥怎么会……”   “小姐莫计较这些,若是四爷疼爱鸢尾,怎么会在她身上留下那些羞人的东西,就是不把她当正经姑娘对待才那样。”   张倩薇却觉得红妈妈是在说假话哄她,若是不喜欢不疼爱,怎么会亲到留下痕迹,连露出来的肌肤都有痕迹,那藏在衣服里面的皮肉是不是痕迹更甚。   虽然宋府没说她与宋子北的婚事,但张倩薇早就把宋子北看作了自己的未婚夫,所以想到他那么疼爱通房,心情一下子就不舒服了起来。   特别是想到宋子北给秦兮戴上项链的眉眼,虽然脸上没什么笑颜,但她无端的觉得比起对她笑的时候要看着舒心多了。   通房只是一个玩意,宋子北怎么能那么上心,一时间张倩薇想了许多,宁愿宋子北多有两个通房,也不想让他把秦兮留下。   ……   上了马车,张倩薇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往秦兮的脖子扫,秦兮有所察觉,就侧了侧身子,以张倩薇不会看到什么的姿势坐着。   越是这样张倩薇越好奇那些痕迹,这些日子宋子北对她最亲近的动作不过是帮她扶了座椅,对她那么守规矩,却对秦兮那么孟浪。   张倩薇视线滑向秦兮鼓鼓囊囊的胸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没有什么起伏的地方:“鸢尾姑娘今年多大了?”   “回表姑娘,奴婢虚岁快满十七。”   那就是实岁未满十六,张倩薇顿了顿:“几月生的?”   “四月。”   张倩薇脸上的笑僵了僵,她还比秦兮大了几个月,但跟秦兮凹凸有致的身材比起来,她的身体还不见一点起伏。   不过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就跟戏本里狐狸精一样,那么一想张倩薇的心里又舒坦了许多。   宋子北差人在戏园定了包间,是园内最好的位子,在二楼正对戏台,前方是木栏,从上至下挂了一串串阻挡人们视线的串珠。   几人在包厢坐定,戏班老板就拿着戏本子来了,让几位贵客点戏。   宋子北自然是让张倩薇来选,张倩薇选好了,抬眼见秦兮站在一旁,朝她招了招手:“鸢尾姑娘过来坐下罢,你想听什么,也来选一出。”   秦兮摇头婉拒:“奴婢怎么能与主子共桌,站在旁边听戏就够了。”   张倩薇看向宋子北,一脸无辜,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表情就明晃晃的写着,遇到了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宋子北皱了皱眉,把戏单递给了老板:“点了那么多,下次还是让戏班子到府里唱给你听。”   “那不一样的,听戏就是得在园子里大家一起听。”张倩薇娇嗔地说道。   正好楼下已经开始第一场,虽然不是她点的戏,但却是她也喜欢的,拉着宋子北就坐到了围栏边上,笑盈盈往戏台子上看。   一边看还会低声的跟宋子北说话,她的声音不大,宋子北俯身凑近了些,偶尔回她几句。   见两人形容亲密,秦兮待了一会戏既听不进去,站也觉得累脚,跟红妈妈说了一声,就出了屋子。   宋子北扫到了这一幕,隔了一会见秦兮没回来,眉头轻蹙,随着时间流逝,宋子北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想到她不带帷帽,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忍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   张倩薇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宋子北:“表哥这是怎么了?”   “你继续看,我出去一会。”宋子北淡淡道,出去走了一圈,没见到秦兮身影,宋子北眸色越发越冷,拉了一个伙计询问,晓得她直接出了戏园,不知道去了哪,之前胸口抑制的火气,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第46章 (修)   秦兮本来没想出戏园子,只是见到宋子北和张倩薇态度亲昵, 戏子咿咿呀呀的唱词她也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就干脆想着下楼透透气。   而下楼之后, 见朱红色大门敞开, 人来人往,脚忍不住就迈了出去。   踏出门,仿佛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人群的嘈杂声,让秦兮有些恍惚, 她刚刚才跟张倩薇逛了不少地方, 同样都是走在街上但两种感觉大大的不同。   现在的她是完全自由不受束缚的, 不用每一步都追随着所谓主子的步伐,看一些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东西,说一些她一点都不想说的话。   踏在干净的青石板上,因为旁人的目光她先前还有些束手束脚, 但后面便心里便升起了一股喜悦,有一种冲动, 就想现在就一走了之了。   不过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没做好周全的准备,冒冒失失的出走不过是让宋子北知道她的心思让她狠狠受一番苦头。   但……秦兮看着繁荣的街市,才尝过自由的滋味, 她还真不想回到宋子北的身边,看着他跟他的未婚妻你侬我侬。   ……   薛元志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放不下秦兮, 所以眼花看错了人,直到秦兮转过了头,看到了她完整的脸,薛元志面露惊喜,小跑到了她的面前:“鸢尾姑娘。”   那日见到她与宋子北亲热,他晓得他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心里打定决心不再多管闲事,但在别院时候还是忍不住打听了她的名字。   秦兮循声看去,见到了一身白衣宽袍的薛元志,微微怔了一下:“薛公子。”   薛元志满脸笑容,一双多情目闪闪发着光,见秦兮不自在的撇过了脸,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子北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块?”   “爷在戏园听戏,我出来闲逛一会,马上就回了。”有了长福的教训,就是知道宋子北很有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秦兮也下意识的跟外男保持距离。   薛家和宋家的关系不错,薛元志自然听到了宋子北表妹来宋家暂住的消息,而且也听说宋子北对他这表妹颇为喜欢,很有可能跟她亲上加亲。   “子北怕是跟张家的姑娘在戏园吧?”   听出了薛元志的怜悯,秦兮垂下的眉头轻皱了一下:“薛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听出了秦兮的拒人于千里,薛元志表情暗淡:“这附近的戏园就春栖园一家,那家离这里可不近,鸢尾姑娘你走了多久走过来的?”   秦兮愣了愣,她猛然得到了自由,根本就忘记了时辰,再者古代又不是像现代一样有手表手机可以随时查看时间,她自个都不清楚她走了多久,又离戏园有多远。   “这儿离戏园很远吗?”   薛元志点了点头,见佳人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心中怜惜安抚道:“其实也不算太远,若是抄近路一炷香的时辰应该就能回去。”   近路一炷香的时辰才能回去,她这一路走的都是大路,而且还走走听听时不时听别人说话,或者是问些事情,秦兮头上溢出了细密的汗水,那她是离了戏园有多久。   想到宋子北发现她消失的情形,秦兮恨不得插双翅膀立刻飞回春栖园,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张倩薇点了那么多出戏,估计一时半会看不完,说不定她此时回去了宋子北也没发现她到处乱逛了。   “要是鸢尾姑娘着急的话,我雇辆轿子让送你回去。”   秦兮摇了摇头,相处了那么久宋子北的性子她清楚的很。   要是被宋子北发现她消失又跟薛元志有了牵连,不知道他又要误会成怎么样,宋子北对自己物品的占有欲超乎想象,而她在他眼中就是属于他的物品。   所以他现在就是跟张倩薇谈情说爱,她这个背景板没有好好的当背景板,而是到处乱走,他的怒气也会超出想象。   物品就该好好的待着,怎么能生了脚不乖到处乱走。   “不用了,我自个赶回去就是。”秦兮福身谢道,“谢过薛公子。”   说完就急匆匆的要走。   “等一下。”   薛元志在摊贩的桌上拿了一顶帷帽,帷帽上面还花俏的缝上了几朵淡蓝色的绢花,薛元志把帷帽递给了秦兮:“鸢尾姑娘……”   薛元志踌躇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跟宋子北一样对周围男人偷瞄秦兮的眼神一看就明白,怕秦兮一路走过去太招眼不安全。   秦兮想着自己要快步赶回去,戴个东西不引人注目也好,就收下了。只不过她问了摊主价钱,直接把银子付了,没有受薛元志馈赠的意思。   薛元志见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本来就是不该动的心思,秦兮对他避如蛇蝎也是理所当然。   辞别了薛元志,秦兮快步的往回赶,期望在宋子北发现之前赶回戏园,却不知道宋子北此时已经知道她出了戏园,正面黑的到处找她。   说来也巧,宋子北找人的路恰好就是秦兮的回路,宋子北骑着高头大马,虽然秦兮带了帷帽,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可惜秦兮埋头苦赶,没有主意到周围的动静,手被捏住随着惯力转了半个身子,来不及惊叫就看到了宋子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有时候没有表情往往比有表情要恐怖,若是宋子北把怒意浮在脸上,秦兮还不怎么怕,但见他现在这副样子,秦兮咬了咬唇,知道他是真的动了肝火。   薛元志不放心秦兮一个人走,一直在后面远远的护送,秦兮没发现,但宋子北却扫到了。   心中那把火将他眼底都烧成了红色,宋子北冰冷的眼珠子透着嘲讽,握着秦兮的手力度大到让秦兮自己的手就会被他折断。   “爷,我疼……”秦兮紧皱着眉,感觉到宋子北的力道还在加大,忍不住求饶道。   宋子北哼笑了一声:“这点疼都受不了,等会挨板子是不是就要叫的让整府都知道。”   秦兮愣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子北的意思,看着宋子北轻蔑冰冷的表情,嘴突然丧失了求饶撒娇的功能。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巾,宋子北依然能看的清秦兮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甚,拉着她的手就上了马。   宋子北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秦兮就像是整个人被砸在了马上,震得浑身发疼,眼眶生理性的泛红。   宋子北没给她缓冲的时间,便架起了马,而走的方向却不是戏园,而是宋府。   秦兮连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还有空关心张倩薇,到了瑾落院后门,宋子北把秦兮拉下了马车,终于想起了还在春栖园的张倩薇,吩咐了下人把她接回府邸,便抓着秦兮往屋里走。   宋子北腿长步子大,秦兮平时跟着他都勉强,加上之前走了不少的路,大腿又在马上狠狠摩擦过,秦兮跌跌撞撞的被宋子北扯着走,没几步就跟不上整个人往下倒,宋子北自然回头接住了她。   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宋子北皱了皱眉,把秦兮头上碍眼的帷帽扯掉,恶意道:“那么远的路都能走,现在倒会装可怜了。”   “我本来只是想戏园附近闲逛,不知道怎么就走了那么远……”秦兮的声音软软的,还带了一丝有气无力,像是受了大折磨。   晓得她贯来会装可怜,宋子伸手抬起了秦兮的脸,逼她直视他,却见她咬着唇,眼里溢满了泪水,因为他抬手的举动,眼眶终于承受不住泪珠,一颗颗的滑落了下来。   灼热的温度落在了宋子北的手上,让他的神情变了变。   秦兮不是没哭过,上一次他为她消掉奴籍时她哭的更厉害,可却不如她现在哭的揪心,一点声响也不发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宋子北不耐地皱了皱眉:“你以为掉眼泪就不用挨板子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从发现她不见的那一刻起,就打算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而之后看到薛元志他更坚定了教训她的心,但此时看她眼泪不停,唇瓣咬的发白,心情奇异的又烦躁了起来。   宋子北不知道秦兮就是因为见过谷翠挨板子,才意识到她对生有多渴望,才会弯了脊梁做出一系列违背她信念的事。   打板子对她来说是一个禁忌,是开启她回忆的一个开关。   秦兮不说话,宋子北也不开口,就静静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   本以为她哭一会就没眼了,却没想到她仿佛就是水做的,哭的没完没了,听到紧咬的唇瓣溢出哽咽,宋子北心里的烦躁越来越甚,直接把她抗在肩上抱起,拎回了屋里。   “为什么要出戏园?为了去见薛元志?”张倩薇一起出府是临时的事,宋子北猜到秦兮跟薛元志应该是巧合碰到,但依然故意道。   秦兮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沉默的站着,就像是无声的抗议。   明明做错了事,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宋子北不乐意惯着她这个习惯,不耐烦道:“抬头说话!”   这回秦兮倒是有动静了,只不过她是往门外猛冲,宋子北寒着脸抓住了她的衣袖:“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到了秦兮呕的一声,大滩秽物全都砸在了他的脚边。   宋子北脸黑的发青。   食物酸臭的味道弥漫,还有不少直接溅在了他的身上,要不是他腿长身高,估计秦兮的动静是想往他上半身直接来。   估计秦兮是知道干了这坏事会被宋子北收拾,刚吐完就一脸苍白地倒在了宋子北的怀里,宋子北一脸难看的抱住了发臭源,忍着没有把她扔到那堆秽物上。   …… ……   “伤心过度?”宋子北皱着眉重复了一遍大夫说的话,就因为她犯了错他给了她冷脸,她竟然能伤心到呕吐晕倒。   宋子北看着床上秦兮那张苍白的小脸咬牙切齿,她倒是有各种娇气的法子,逼得他牙龈痒痒。   替秦兮看病的大夫是宋府供养的,自然知道府里的一些闲事,察觉到宋子北不相信的语气,就道:“鸢尾姑娘说起来就是肝气郁结,平时思虑过重,再加上今天身体可能有些不舒服,委屈爆发大哭了一场,就晕了过去。”   说起来都是内宅的那些事,大夫显然把秦兮的毛病都归置为宋子北要娶妻,她接受不了上面。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四爷想让鸢尾姑娘早些恢复,不如让她搬到庄子上一阵子,等她调试好了心情再接回来。”   宋子北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大夫的意思,回想秦兮见了张倩薇就一直不正常,眉头蹙了蹙:“你是说她妒忌到肝气郁结?”   见主子那么直白的问话,大夫抓了抓后脑勺,不愿揽事上身:“也许不是这个原因,等到鸢尾姑娘醒来爷在亲自问她吧。”   宋子北送了大夫出去,吩咐了下人煎药,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紧闭双眼秦兮看。   所以她出戏园的原因是因为不高兴他带上了张倩薇,嫉妒她跟张倩薇亲密,就自个出了戏园闲逛,想到她刚刚无声落泪的模样,宋子北的眉心叠了一个“川”字。   似乎他最近对她太过放纵,让她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他本该更生气秦兮不守本分,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但他心中的那阵无名火奇异的灭了。   ……   张倩薇回到宋府便趴在床榻上狠狠哭了一场,红妈妈怎么劝她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埋在被褥里,羞得恨不得把自己闷死。   “四爷说不定是有事,再者四爷不是派下人去接姑娘了……”   张倩薇捂着耳朵不听,稍微打听就知道宋子北是带着秦兮一同骑马回的宋府,想到自己被撇下独自一人回府,张倩薇觉得自己整张脸都丢干净了。   “妈妈我想回家……”张倩薇吸着鼻子道,“我要去跟姑母说,表哥这样对我,我怎么还好意思赖在宋府不走。”   一听就是小女孩的气话,红妈妈拍了拍自己姑娘的背,安抚道:“姑娘可使不得,这事你忍着不说,老夫人铁定会惩戒那通房,好好安慰你一番,连四爷也会觉得心中有愧,但如果你跑去老夫人那儿闹,老夫人自然会护着四爷,你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张倩薇在家中就听过姑母是如何宠爱表哥,知道红妈妈说的对,但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一想到整个宋府都知道宋子北为了通房撇下她走了,她就羞耻的不愿意再踏出房门。   “你说姑母会怎么惩戒鸢尾,会不会把她打发出宋府?”张倩薇期待地说道。   红妈妈看的真切,宋子北看了几次发现秦兮不在屋内才变了神情,按着宋子北紧张秦兮的劲,打发出宋府可能性不大,但面对张倩薇期待的眼神,红妈妈只有点了点头。   红妈妈想的没错,秦兮就是犯了那么大的错,宋子北也没打算把她放出宋府,只是把她原本住着的屋子封了,在瑾落院离他最远的地方替她重新选了一间房让她住了进去。   在他看来秦兮虽然有时爱犯傻,但却不是蠢笨的人,所以晾她一段时间她自然就能想清楚她的身份。   宋老夫人一直憋着等看儿子打算怎么做,见儿子只是把秦兮移了一个地方,不由得忧心地朝自家相公道:“你说北儿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把那丫头放在心上了吧。”   “若真是放在心上,连地方都不会给她移。”宋太爷是个男人自然比宋老夫人这个当娘的更清楚儿子的心思,“那丫头充其量就是他喜欢的一个玩意,北儿把她移走也表示了他的态度,他不会分不清主次,你不用忧心。”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别插手了?”宋老夫人想起自家侄女,怕会不好交代。   “北儿都做出让步了,你还要插手什么。”宋太爷想的跟宋老夫人想的不一样,他这个小儿子自来都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东西,人聪明什么一学就会之后,对什么东西都不容易有兴趣,这一次他难得喜欢一个丫头,他这个做爹的也不想横插一脚让他不高兴。   “你见北儿什么时候特别喜欢过什么了,难得有个在意的丫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给北儿娶妻是为了他身边有个难照顾他的人,可不是为了让他迁就谁的。”   说起疼儿子,宋太爷比起宋老夫人也不容多让。   宋老夫人觉得自家相公说的有理,侄女和儿子,当然是儿子重要,就听了宋太爷的话没有多管,只是给张倩薇送了不少东西充当补偿。   张倩薇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结果,委屈的又狠狠哭了一场。   不过她这不是哭完就算,察觉到宋子北对她也有抱歉补偿的意思,她就打算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宋子北找了她几次,她都让红妈妈拒了,说她不舒服不方便见他。   宋子北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在发小姐脾气,可惜宋子北不是有耐心的人,若是他有兴趣怜香惜玉哄女人,凭他这张脸他也不能独身到现在这个年纪。   被拒绝了几次宋子北就像是忘记秦兮一样,顺道忘记了她。   张倩薇等了几天没等宋子北,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回家什么的都是气话,她既然从张家到了宋家就不可能婚事都没定,就灰溜溜的回去。   但让张倩薇主动低头她又不好意思,忍了半个月,她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宋老夫人,让她主持公道。   ……   不过她这人算是找错了,宋老夫人是有名的宠儿狂魔,她就算之前有多喜欢张倩薇,见到她成她儿媳妇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跟她儿子闹脾气,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你表哥为鸢尾的事已经跟你道过几次歉了,你还要如何,鸢尾也让他移到了别的地方,这半个月别说去那丫头的屋子了,两人连面都没有碰过。”宋老夫人拍着张倩薇的手,她选中张倩薇一是因为她是她娘家亲戚,第二是她爹娘跟她说她乖巧懂事,若是以外貌家室来说,在她看来,张倩薇是配不上她儿子的。   想起上次出门时,秦兮脖颈后面的吻痕,张倩薇一脸的委屈,那通房手段厉害,他们又在一个院子,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见面。   “既然表哥都不见那丫头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出府去。”张倩薇咬了咬唇,“虽然表哥跟我道歉了,但我只要想到那件事,就觉得府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是怪的,那么丢面子的事,倩薇根本忘不掉。”   宋老夫人皱了皱眉,装作不懂张倩薇的意思:“鸢尾是你表哥的通房,如今消了奴籍,就等你表哥娶了正室抬为通房,以后说不定还能为宋家开枝散叶,你说让她出府是让她去哪里。”   张倩薇满脸通红,她来宋府暂住说是为了孝敬姑母,但谁不知道暗里的意思,在加上宋子北对她的善待,她早就以宋子北的未婚妻自居,听到宋老夫人那么撇清关系,不由得手足无措,眼眶含泪。   见状,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她的娘家侄女,悠悠道:“你表哥的性子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我都劝不住他,向来只有别人迁就他没有他迁就别人的,他并不是没向你道过歉。我看这样吧,要不然今日我让北儿来世锦院一趟,你们在我这儿用了晚膳,就当作和解了。”   宋老夫人都那么说了,张倩薇还能说什么,只有含着泪点了点头:“倩薇听姑母的。” 第47章   对宋子北来说,张倩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成亲对象, 因为答应了宋老夫人成亲, 又有秦兮在先, 让他觉得多个女人似乎没那么的让人心烦, 才试着与她相处。   而这个她,换成随便的哪家闺秀,他会是一样的态度, 并不是宋府人们心中所想的,他跟张倩薇看对了眼, 待她格外不同。   所以宋子北对宋老夫人安排的和好宴席没什么感觉, 既然张倩薇变回省心的模样, 他就可以与她在试试。   不过这个再试试,试了没多久,宋子北的耐性便不够用了,他本以为习惯了张倩薇的存在, 对着她就会对着秦兮一样,生出些包容心思, 三年后娶她为妻也没什么大碍。   但相处没两个月, 宋子北对一辈子这个词就厌恶了起来,二个月的应付尚且让他心情暴躁,若是要应付一辈子, 宋子北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过。   因此,宋子北出外应酬的时间增多了不少,张倩薇察觉到了, 心中委屈她都没有再在意以前的事,没有让他把秦兮弄出府去,他竟然还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张倩薇委屈地朝宋老夫人哭诉是不是表哥不喜欢她,讨厌她的性子,宋老夫人晓得自个的儿子是耐心用完了,不晓得怎么说,只能安抚了她一番,让她多包容。   张倩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而且不止宋老夫人,连她的奶娘红妈妈也不站在她这边,张倩薇满腹的委屈无人诉说,这让一直等待时机的宋大夫人抓住了机会,尽兴的陪张倩薇好好的聊了一场。   宋大夫人朝张倩薇敞开怀抱,打的主意很简单,宋子北和秦兮欠她那笔账她从来没忘过,时时都找着机会把账讨回来,有宋家两老看着,她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而等待许久终于让她等到了张倩薇。   从小被长辈捧到手心的孩子最受不的气,只要利用的好,不止能直接把鸢尾那个小狐狸精除了,还能折磨一番宋子北。   张倩薇晓得宋大夫人跟宋太夫人不和的事,但这府里她就跟个外人似的,所以对待宋大夫人的善意,张倩薇迟疑了片刻就接下了。   红妈妈不是没有劝过她,但张倩薇就是想有个替她抱不平的人:“我有分寸,大夫人说什么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大夫人是宋府的长辈我总不能不搭理她是不是。”   “可是……”红妈妈忧愁地看着自家小姐,觉得她在犯傻,但瞅见她脸上的坚决,就晓得自己是劝不动的,就期望她能像她说的有分寸。   但张倩薇要是真的有分寸就不会为了几句话跟宋大夫人走近,以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张倩薇听着宋子北维护秦兮的那些事,再联想到宋子北最近对她的不耐,越发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在宋大夫人面前落了几次眼泪。   “表哥给鸢尾换了一个住处就当做惩戒,我总觉得不对劲,大表嫂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会刻薄于鸢尾,故意弄个不成样的惩戒来搪塞我。”   张倩薇双目含泪,捏着帕子无助地看着宋大夫人,虽然已经过去了月余,宋子北也跟她赔礼道歉过,她也答应宋老夫人把这件事翻篇,但她心中依然放不下。   在她看来一定是秦兮勾引宋子北,让宋子北撇下她走了,给她这个未来主母一个下马威。   可事后根本没人为她出头,连她的亲姑姑都不搭理她,她的地位竟然不如一个丫鬟。   宋大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别多心,按着小叔以前宠鸢尾那丫头的程度,如今把她的屋子移开已经算是让步了。”   见张倩薇脸上的神情更加恍惚无助,宋大夫人暗里笑了笑,觉得张倩薇傻气。   她根本没怎么挑拨,什么话都是张倩薇自己说的,可见她心里根本就是容不下秦兮。张家虽然也算是名门大户但比起宋家就差了一截,张家把张倩薇巴巴的送过来,明显就是想高攀这门婚事。   偏偏张倩薇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连个通房都容不下。   张倩薇跟宋大夫人走近的事,宋老夫人颇有耳闻,却一直是放任不管的态度。   周妈妈见状不由得道:“表姑娘年纪还小,老夫人放着她不管,我怕她会遭人哄骗了。”   “十六岁哪里还算是小,当年我十六岁的时候都有了北儿,再着我再小的时候也没见我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去交好跟我长辈有间隙的外人。”她开始还觉得张倩薇乖巧可人,是个讨人喜欢的,没想到才多少日子就成了这个样子,既然她觉得她这个姑姑帮不了她,那她也没必要操心她的事。   “毕竟是老夫人你的侄女……”   “难不成她是我侄女,我就得要北儿受委屈,娶一个不懂事的蠢货。”   宋老夫人越说越气,不管宋大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她都至少得逞了一样,让宋老夫人气的肝疼。   不过也幸好有宋大夫人插手,要不然她不就是害了自家儿子,让他娶了那么一个不容人,为了丁点小事斤斤计较的媳妇。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周妈妈听出主子对张倩薇的不虞,在她看来张倩薇这次是自己把自己娇气死的。   她看不惯秦兮,以后进了门当了主母,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再不济等商量了婚事,让她的长辈出面让宋家把鸢尾送走也成,但她现在还没进门,婚事八字没一撇,谁都不认她跟宋子北有什么,她就开始作天作地起来,着实让人厌烦。   “这几天寻个空你探探北儿的口风,他要是对倩薇有丁点留恋,张倩薇就是个傻子我也把她给教聪明了,但要是北儿嫌弃,是为了我才勉强给她一点情分,就送她归家吧。”   既然她儿有心配合,什么闺秀她找不到,不必一定要将就张倩薇。   “是,老夫人。”   ……   ……   恍若一夜,秋意便悉数褪去,发黄的枝叶从树枝跌落地面,寒风凛冽,入了冬。   宋子北的书房烧起了地龙,整间屋子暖洋洋的,宋子北穿了一件玄色银滚边素面家常直裰,慵懒地靠在玫瑰椅中,手边放着算盘,看着手上的账本有一搭没一搭拨弄。   周妈妈在一旁看着,寻到了空隙立刻上前去,让小丫头打开了箱笼,露出其中的皮料让宋子北选了做大氅。   “这是北边送过来的毛料,老夫人让老奴送过来,让四爷选几件喜欢做披风。”   宋子北扫了两眼:“母亲有心了。”   送了东西,周妈妈顿了顿,没急着走,道:“这些日子没见四爷与表姑娘出门,也不知道四爷心里是什么章程。”   提到张倩薇,宋子北皱了皱眉,这些日子张倩薇没少跟他说故事,明示暗示秦兮多余。   若是他跟她定下了婚事,她管那么多,他说不定有几分耐心,但两人婚事八字没一撇,她就在他面前摆款,插手他的事,消磨了他仅剩的丁点耐心。   他虽然不虞秦兮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但秦兮是他的人,他想如何是他的事,哪里轮的上旁人说三道四。   想到最近张倩薇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秦兮以前打听过父母的事,暗示他帮忙,说秦兮既然消了奴籍,该给秦兮一个恩典让她回父母身边嫁人,宋子北眸中满是冷意。   “表妹在府里住的太久,也应该回外祖那儿了。”   闻言,周妈妈懂了宋子北的意思,为张倩薇叹了一口气,回世锦院回话。   周妈妈人走了,宋子北像是想起什么,把诗画叫进了屋里,随意问道:“那丫头最近如何?”   诗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宋子北是在问秦兮,这些日子宋子北对秦兮不闻不问,她还以为宋子北是想为了张倩薇彻底远了秦兮,现在看来心里还是在惦记的。   见诗画愣着没回,宋子北皱眉道:“她现在住的屋子是不是没有地龙?”   诗画有些跟不上主子的思绪,连忙答道:“那边太偏,就没有铺,但是鸢尾姑娘领了炭火,想来不会冷着。”   下人领的炭,稍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   想到他把她移走后,她一次都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就像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一样。   宋子北原来只打算冷她几天,见状就一个多月没搭理她,权当忘记了她这个人。   不过这忘记耐不住张倩薇的频繁提起,狠不下心自然就彼此找个一个台阶。   比如秦兮是懂了他把她移出去的意思,所以才没胆子来找他。   “要不要奴婢唤鸢尾姑娘过来?”见宋子北不说话,也让她出去,诗画小心试探道。   宋子北先点又摇了头:“我过去看看。”   看看他冷了她一个月她是惶恐不安,还是欢喜自在,乐不思蜀。 第48章   不得不说,在宋子北的事上, 秦兮一直都有着好运气, 虽然两人气闹得不少, 但每次和好都无比的顺利。   宋子北虽然主动来找秦兮, 但是却是冷着脸的,但这冷脸看到屋里的情形便变了变。   开始被宋子北顿顿补汤养着之后,秦兮几乎就没生过什么病, 所以昨日她一觉醒来头晕脑胀,在床上无力躺了半晌, 她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是感冒了。   发现自己生病, 秦兮第一反应就是宋子北给她喝的那些补药是不是放了激素, 要不然以前每日喝得时候她都是身强力壮,怎么一不喝才一个月,就病的那么厉害。   宋子北不止让她搬离了她之前住的屋子,对她的一切优待也停止了。诗画担心她接受不了这种生活, 还安慰了她许久,不过秦兮却没什么感觉。   宋子北可能不知道, 她随时都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所以身上的衣裳到处缝的都有银票,她就是再也回不了那间屋子,身上的银票也够她过上半辈子。   秦兮发现自己生病了以后, 艰难的起床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灌下,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打算用睡眠的方式挨过这一次。   不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头疼更甚, 脸滚烫的可以煮鸡蛋,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换了衣服,跑到了小厨房求救。   瑾落院的人有宋子北的吩咐,除了诗画没有远着秦兮,其他人都不敢对她释放善意。   不过秦兮就是得罪了表小姐,宋子北也没把秦兮送走,晓得秦兮还有可能翻身,所以秦兮从小厨房得了一碗治伤风的汤药,和半盅鸡汤,又艰难的回了屋子继续躺尸。   宋子北踏进秦兮屋子首先嗅到的一股油腻的鸡汤味,其次就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想起这些日子秦兮逍遥的模样,诗画跟着宋子北进门时本来是提心吊胆的,但看到了桌上没收拾的碗,还有床榻边乱扔的衣裳,微微一愣。   宋子北大步流星走向秦兮的床前,掀开床帐,就见他想象中应该活蹦乱跳的女人,身上裹了几层棉被,小脸通红,嘴唇却发乌发白,额上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边,跟乐不思蜀挂不上边。   “我前几日来看姑娘,姑娘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诗画看到秦兮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顺便暗叹了一声侥幸,秦兮这病时机生的实在太好。   “安静!”   见诗画的声音让秦兮身体不安地抖动了一下,宋子北眉头紧蹙,斥责道:“叫大夫马上过来。”   宋子北伸手摸了摸秦兮额头试温,冰凉的手掌触到秦兮的是湿热的额头,秦兮就忍不住蹭了蹭,为了防止她晚上嫌热会把被子踢开,她把被子裹得的无比的紧。   所以她蹭宋子北手掌的动作就像是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宋子北眼眸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想到她病成这样,也没想到向他求助,那一丝笑意又收了回去。   不过另一只手却也搭在了她的脸上,捧着她的脸替她降温。   秦兮紧闭着眼嗯嗯唧唧地似乎舒坦了许多,宋子北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同样都是娇气,为什么张倩薇的娇气让他耐性全无,而她的娇气却让他思考起之前是不是他太过斤斤计较。   大夫赶过来的时候,秦兮已经醒了,双眼迷离的看着宋子北,辨认了半天才辨认出他是谁,不过神智似乎还不是十分的清醒。   “热……”秦兮推了推身上的被子,发现推不开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怎么那么重,比你压在我身上还重……”   房门外的大夫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宋子北听到响动,扯下了床帐:“杨大夫进来罢。”   大夫低头哈腰的进门,不敢到处乱望,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宋子北从被子里挖出了秦兮一只手让大夫把脉,大约是神志不清,秦兮不是十分配合,手一直挥舞的乱动,想掀开身上的被子。   宋子北大约是受了她刚刚说的话的启发,直接俯压住了她。   床帐薄薄的一层,其中什么动静基本能看出一个轮廓,杨大夫扫了一眼马上低下了头,专心致志的把脉,做个暂时的瞎子聋子。   被子压在身上就够秦兮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宋子北,秦兮瞪着眼,张嘴狠狠咬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宋子北吃痛皱了皱眉,不过应该是因为秦兮近两日都没有好生吃饭,所以刚咬上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力气,疼那么一瞬就牙齿就软了。   不过秦兮却没有放弃反抗的意思,手推不动宋子北,就用舌尖去推拒他。   宋子北从善如流的含住了她的舌尖,克制的亲了上去。   听到床帐内隐隐的水泽声,大夫咳咳了两声,正经八百道:“四爷,鸢尾姑娘应该是受寒伤风,此时不适应心情太过激动。”   宋子北松开唇舌,俯身看着秦兮雾气朦胧的双眸,双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症状严重吗?”   “最好是喝药静养一段时日。”大夫说完,顺道提醒道,“伤风容易传染,四爷最近最好别太亲近鸢尾姑娘。”   宋子北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随意的一个反应。   “她现在这个模样能移动吗?”   “只要不去太远的地方,做好保暖,就不会让鸢尾姑娘的病情加重。”   杨大夫说完就听到宋子北吩咐下人去抬轿子把秦兮搬到他的房里,确定了宋子北是没把他说的会感染的话放在心上。   把秦兮移进了有地龙的屋子,再听到她说热,宋子北便把她脱了一个精光,赤.裸裸的塞进了被子里。   宋子北封了秦兮屋子的意思,就是不准她取用其中的东西,所以搬出屋子以后,秦兮盖得被子跟之前天差地别,厚重且不暖。   所以被宋子北塞进了又暖又软的被子,秦兮舒适的呻.吟了一声,眉眼都舒展了许多。   宋子北见着,忍不住揉了揉她因为通红看起来略胖的脸,低沉的声音略温:“本来只打算让你在那儿待几天,谁晓得你竟然那么硬气。”   秦兮唔了一声,侧脸蹭了蹭被子。   “恨不恨我,嗯?”宋子北躺下把秦兮抱进怀里,温香软玉变成了火炉,宋子北也丁点没嫌弃,抱着秦兮发了一身汗,等到药煎好了,叫醒了秦兮见她迷迷糊糊的不肯喝,就自个喝了药,掰开了她的嘴一口口的哺进了她的嘴里。   一碗药下去,两人各自喝了一半,宋子北怕药效不够,让下人又煎了一碗,照着刚刚的样子又给秦兮灌了进去。 第49章   平时不觉瑾落院的下人只觉得宋子北是对秦兮大方,不过光是这一点他们就觉得主子够宠爱秦兮了, 等到秦兮生了病, 他们才晓得宋子北有多宠爱他唯一的通房。   之前还把她移开一副打算再也不搭理她的模样, 发现她生病了, 先是斥责了院里的下人,知道她去过小厨房要药,但小厨房没有把她生病的事上报给他, 狠狠罚了管事,给院里的人都提了一个醒, 让他们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怠慢秦兮。   风寒是会传染的, 宋老夫人知道儿子把秦兮放在了屋里, 直接把周妈妈派过去,说周妈妈可以照顾秦兮,让他把秦兮移出来。   宋子北依言把人移到了秦兮原本住着的屋子,但却没有接收周妈妈, 而是跟着秦兮一起到她的屋子里住着。   宋老夫人见状亲自出马,不过她哪能说的过她的宝贝儿子, 没半个时辰就一脸乐呵呵地回了世锦院。   宋太爷见她的模样, 叹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宋老夫人瞪了宋太爷一眼:“北儿说见那丫头生病的模样新鲜,觉得有意思才费心照顾她,他答应我不会太亲近那丫头, 杨大夫说那丫头的风寒没那么容易染人我才回来的。”   这不叫慈母多败儿,这叫什么?怪不得她有什么事都喜欢吩咐周妈妈去跟儿子说,估计会晓得她跟儿子谈话只会无功而返。   “你打算怎么跟你娘家侄女说。”近些日子宋老夫人天天抱怨张倩薇蠢, 宋太爷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因为是她的娘家侄女,不好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形,张倩薇不是更要意难平。   “北儿既然不喜欢,就送回去罢。”宋老夫人愿意委屈自己有个蠢儿媳,却不愿意委屈儿子,所以张倩薇就不用在宋府多留了。   见宋太爷点头赞同,宋老夫人想到宋大夫人那儿,朝他道:“我是继母有些话不好说,你记得交代老大一声,让他媳妇不要起什么鬼主意,要是我在听到一丝北儿宠爱通房赶走外家表妹的流言,我定会去找她麻烦。”   “就是有流言也不一定跟老大媳妇有关系。”宋太爷无奈道。   “除了她还有谁会见不到北儿好。”宋老夫人哼了一声,宋英杰身体都好了,她还一直惦记不忘之前的事,寻机会报复,当谁不知道似的。   自己媳妇跟儿媳差不多岁数,自来彼此看不惯,宋太爷见惯了她跟儿媳互不相让的模样,也懒得劝她,免得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   灌了一天药汁,到了第二天秦兮醒来身体的难受就退下去不少,感觉到身上搭了一只手,秦兮刚醒来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扭头看见宋子北闭着眼躺在她身边,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被移回了原来的屋子。   至于一个月都没搭理她的宋子北为什么在她的床上,她就难以理解了。   秦兮揉着太阳穴回想了一下,除了想起大夫给她把脉,他趁她病时还不忘占她的便宜,其他都没想起什么。   “醒了。”   宋子北在她醒来的时候也跟着醒了,只是想看她有什么反应,才没有睁开眼,见她揉头,才出生声道。   “嗯,”秦兮的嗓子沙哑的出不了声,咳了两声才叫了一声爷。   宋子北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扶她起来:“醒来就先把药喝了。”   说罢,吩咐下人去温药,喂了她半杯热水。   “肚子饿吗?”   秦兮摸了摸肚子,她有三天没吃饭了,一坐起来就觉得胃酸到腹疼。   “想。”秦兮吸了吸鼻子看向宋子北。   宋子北洗了帕子覆在她的脸上,就像是照顾小孩似的,把她的脸擦净了。   “爷,我可以自己来。”   宋子北没理会她的话,帮着她洗漱完了,还仔细的握着她的手指擦了一遍:“察觉到不舒服了怎么不来找我。”   晓得他要是不问,按着这女人的性格一定是干脆混过去,以后再也不提,但宋子北不想就那么翻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想知道一个答案。   秦兮愣了愣,下意识抿唇,就察觉到唇瓣一凉。   宋子北手上握一样贝壳形状的小盒子,手指点了点其中的软膏涂抹在她的唇瓣上。   娇嫩的唇瓣因为风寒没有了以前的光泽,还裂开了小口子,也不知道他昨天亲上去的时候,是怎么下的了嘴的。   反反复复的涂了几遍,宋子北才罢手。   “愣着做什么,问你的话没听到?”   “我怕爷还在生气。”既然他因为自己的未来妻子要远离她这个陪床的,她又不是没有自尊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死皮赖脸的央求他,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因为这样?”   “嗯,”秦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我,表姑娘也不会跟爷怄气……”   宋子北皱了皱眉,声音带了一丝厌恶:“我们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秦兮愣了愣,就听到宋子北道:“以后晓得自己错了,记得早些认错。”   宋子北的这句话,秦兮回味了几次,都还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宋子北难不成被她传染了感冒,烧坏了脑子,怎么人突然变得那么和平好相处了。   宋子北备好了衣裳,回头见秦兮一脸懵懂地看着他,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你发了一身汗,换了衣裳我让下人进门把床上的东西换了。”说完并没有让秦兮自己动手换衣的意思,拿着帕子在她赤条条的身子擦了一遍,把她抱在怀里替她穿好衣裳。   秦兮乖巧的任由他摆弄,等到被放在榻上裹上毛毯,换床单的人进门了又出门,秦兮才反应过来道:“爷,你跟表姑娘吵架了?”   “还未认错,就有兴趣关心起其他人了?”宋子北端起白粥搅动了两下,稍凉一点喂到秦兮的唇边。   大约是别的男人这个年纪都有了孩子,而宋子北连个媳妇都没有,所以对喂食特别感兴趣,两人之前关系亲密的时候,宋子北就喂过她不少次,所以秦兮没多说什么张嘴含住了勺子,吃干净了粥,咽到了肚子里又张开了嘴。   见她饿了只管吃饭,不再提起其他人,宋子北愉悦的喂了她一碗,见她眼巴巴地看着空碗,拿起了药汁:“喝完了这一碗你肚子就饱了。”   饭跟药怎么会是一回事,秦兮可怜地看着宋子北:“爷,我还饿……”   不知道是药膏见效,还是秦兮吃了东西,她的唇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粉嫩,见她嘴唇微翘的说饿,宋子北也饿了起来,不过他这种饿是下腹发紧的那种饿。   堵住了秦兮的唇瓣,宋子北顾忌着她还在生病,只是浅尝即止了一番。分开时眼底泛红,一副压制欲望的模样。   秦兮气喘吁吁的往墙角缩了缩,呼吸不顺她光是靠嘴呼吸都艰难的很,宋子北要是大发淫.威,估计她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宋子北拉着她的脚往回扯:“放心,把药喝了。”   秦兮毫不犹豫的接过药,宋子北见她那么干脆有些可惜,怀恋昨日他喂她喝药的模样。   喝了药,宋子北让大夫给秦兮又把了一次脉,就把她又脱净了塞回被子里,交代道:“快些好。”   看见宋子北眼中的欲.望,秦兮觉得自己还是病去如抽丝比较好。   ……   宋子北心情愉悦,张倩薇就要心情不好了,听到了宋子北跟秦兮恢复了往常的关系,张倩薇想到宋子北对她越来越冷淡,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没有了宋子北的礼待,她终于想起来她是高攀宋府,她来时父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担忧的跟红妈妈讨主意。   红妈妈看出宋老夫人已经厌恶了张倩薇,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要不然姑娘去看看鸢尾,这些日子你一直让四爷把鸢尾送走,现在去也算是买个好。”   张倩薇听的火冒三丈,她要去给一个通房卖好,还不如让她去死了算了。现在就欺压到她的头上,等到以后她不是要被吃的更死。   “我才不要过去,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装病扮可怜勾引表哥。”   “若是装病,姑娘你不是更要去看看。”   张倩薇想着也是,就压抑着怒气,选了几样东西去了瑾落院。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连院门都踏不进去,门房直接挡住了她,说宋子北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我们家姑娘是想去看望鸢尾姑娘。”红妈妈递了一块银子过去。   门房看都不看银子一眼,有了厨房管事被罚在先,他可不敢要钱不要命。   “鸢尾姑娘也不方便见客。”   张倩薇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被一个门房羞辱,气得双眸含泪,气呼呼的摔袖走了。   “姑娘……”   红妈妈连忙追了上去,就听到张倩薇怒气冲冲道:“他越不想送那丫头走,我越要把那丫头送走,明日你就去叫那丫头的父母兄弟上门,多给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求宋子北,为鸢尾赎身。”   “可是鸢尾是四爷通房,就是鸢尾的父母上门,也没什么作用罢。”   “那至少让表哥看看鸢尾那窝子穷酸亲戚,看看她是被什么样的泼皮生下来的,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无赖。”张倩薇恶狠狠地说道。 第50章   不知道是不是秦兮的错觉, 似乎她病了以后,宋子北对她比起以往还要好了不少,就像是久别重逢终于发现了她是真爱的感觉。   耐心也见涨,她试探的跟他闹着不喝药,还把碗弄倒在了地上, 他也没有冷脸, 而是吩咐下人重新熬了一碗, 抱着她在她耳畔威胁道:“要是不喝, 我就一口口的哺进你的嘴里。”   这算是什么威胁,腻歪都让她起鸡皮疙瘩了。   “爷,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难道就不怕我再想些不该想的事?”秦兮盯着宋子北的黑眸缓缓道, 宋子北之前的举动她怎么会不明白, 不就是误会她一个区区通房, 也敢吃他和张倩薇的醋,没有守好该有的本分,所以冷待她, 让她清醒清醒。   知道这种事越辩解越复杂,秦兮也没想过辩解。   她没有吃醋,但的确有生气宋子北跟张倩薇的关系。但不是情爱上面的, 只是觉得她跟宋子北地位不平衡,她拼命讨好他,他还会无缘无故的跟她发脾气,什么看不惯就直接黑脸, 但是张倩薇因为是他的表妹,跟他是同一个阶层,明明张倩薇做的许多事并不符合他的意,他却一副温文尔雅贵公子的模样。   “爷你是不是跟表姑娘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宋子北这个样子秦兮想了想就觉得可能是他跟张倩薇出了问题。   他因为张倩薇不搭理她,自然会因为张倩薇又开始搭理她。   想着,秦兮就觉得有些不舒坦,虽然她跟宋子北这段关系中她根本没有地位可言,但宋子北难道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还一副小别胜新婚的腻歪样。   见她绷着脸,宋子北就知道她还在计较他把她移到别的地方的事。   轻笑了一声道:“跟别人比较后,才觉得你虽然心思多,但还算的上省心。”   “什么意思?”秦兮眨了眨眼,“爷的意思是说不打算跟表姑娘结亲了?”   两个人答非所问,却能聊到一块去。   见秦兮一脸兴奋的得出结论,宋子北不觉得她贪心,反而觉得她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捏了捏她的脸,觉得她瘦了许多,手感不如往常,皱了皱眉:“既然高兴快些把肉补回去,现在抱着都硌人。”   秦兮捧住他的手,心想硌人他这几天还一直把她抱在怀里不放。   “我一定多用饭,把肉补回去,爷别嫌弃我。”秦兮甜甜地说道,声音透着一股喜悦。   见状,宋子北也没计较她的转变,反正张倩薇要走她存着小心思便存着就是了。反正那些小心思总不会像张倩薇的那些心思那般那么让他厌烦。   再次把她抱在怀里,宋子北才发觉他对她的喜爱程度到了什么位置,不过若不是舍不得他也不会不见她一个月后,拉下脸主动找她。   就这样吧,除了撒娇就只会犯蠢,他慢慢教就是了,再把她撇开,不知道她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秦兮不知道宋子北产生那么大的转变,不止是因为有张倩薇做对比,更重要的是她在张倩薇这事上表现出来的情绪。虽然她吃醋在宋子北看来是不守规矩的表现,不过男人嘛,她以前对他没几分真情,他都愿意不跟她计较,如今她把心放在了他身上,他嘴上不说,但心中自然对她更多了几分宽容。   “记得以后犯错就立刻认错,哭着躲开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子北的口吻就像是教导孩子的严师,秦兮面上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撇了撇嘴,要做到让他开心,就是没错也得记得时刻认错才行。   …… ……   张倩薇提出帮秦兮找她父母,遭到宋子北反对之后,她却没有放弃替秦兮找父母的意思。   当然会这样也是因为宋大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反正张倩薇把秦兮弄出府了,她就能报复秦兮,她要是不能把秦兮弄出府,惹怒了宋子北,亲事结不成,宋子北就继续跟个通房过日子,还能让张家跟宋老夫人产生间隙,所以无论是怎么样,她都是占便宜的。   把秦兮卖进宋府的牙婆还在做这一类的生意,张倩薇找人找的不是太难,打听到了秦兮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觉得恶心才没有继续。   而被宋子北拒之门外之后,她一心想让宋子北知道秦兮是什么样的人,吩咐了红妈妈给那银子给那几个她平日看都不会看的下等人,就让他们上宋府来找秦兮。   府里的事务是宋大夫人在管,所以秦兮的亲人自然顺利的送到了瑾落院的大门口。   秦兮听到自己的父母上门见她,说得了银两想求个恩典把她赎回家,眼睛亮了亮:“真的?”   见到她欢喜的模样,宋子北觉得一个月的冷待没有让她长好记性。   “能把你卖掉的亲人,十多年不闻不问,你倒是心大。”   他知道秦兮托长福替她寻亲,后面两人和好了秦兮没提,他也没有帮她继续完成心愿的意思,在他看来既然能在穷时卖女,这些年从未上过宋府见秦兮,这样的亲人找到又有什么用处。   不过是多了一个心烦的源头。   宋子北说的道理她明白,她找原主的父母也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再者他们没有上门找她,说不定是无心压榨女儿,才一直没有出现。   比起那些卖了女儿,还一直伸手问女儿要钱补贴其他孩子的父母要好多了。   “爷,我想见见他们。”秦兮眼巴巴地看着宋子北,放低了声音,柔柔软软地说道。   宋子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摆了摆手:“等会别回来找我哭。”   就是哭她也偷偷摸摸的自己哭,干嘛要找他。秦兮顺了顺头发,换上了衣物就准备过去。   宋子北见她雀跃的模样,冷冷地开口道:“你风寒还没好,出门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辰。”   一盏茶换算出来大约是十分钟,她一来一回都要两分钟了,八分钟见几年没见的亲人,秦兮皱了皱鼻子,不过看着宋子北冷淡的神情,也不敢跟他讨价还价。   “知道了。”   秦兮走后,宋子北在屋内坐了片刻,屋里少了一个人就像是地龙坏了,整间屋子都冷了下来,皱了皱眉,抚了身上的褶皱,拿了鸦色大氅出了屋。   至于去哪里,宋子北问了秦兮跟亲人在哪里见面,就缓步走了过去。   秦兮想过无数种见到原主父母的情形,但从来没想过会是现在眼前这一种。   原主的父母这些年应该过的一般,虽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崭新的布料,算不上便宜,但被生活折磨的模样是遮不住的,特别是原主的母亲头发已经半百,皮肤发皱,看起来就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看到秦兮就怯怯的站在了一边不敢抬头,表现的不像是见到多年没见女儿,反倒像是见到了什么贵人。   与原主的母亲相比,原主的父亲就油嘴滑舌许多,见到她就心肝心肝的叫,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说他们以前多无奈才卖掉了她。   秦兮听他卖惨不觉得可怜同情,大约是因为他那双滴溜直转的混黄小眼,反而觉得做作的反胃恶心。   而剩下的两个原主的兄弟,其中一个还小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带着的首饰上流连,另外一个就是在她脸上和身上流连,眼中透出的猥琐,让秦兮想立马回转,当作没见过他们。   “你们真是我的亲人?”秦兮抿着唇道,人品不论,在她想象中能生出原主这样相貌的女儿,父母相貌应该是出众的。   原主的母亲苍老的脸上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并不出众,而原主的父亲长得尖嘴猴腮,那两个儿子也是歪瓜裂枣,他们除了跟原主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其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你这傻孩子,我们不是你的亲人,还是谁。”原主的父亲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可是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见那个大哥的眼神越来越猥琐,秦兮皱了皱眉,心中已经不相信他们跟原主有什么关联了。   就算是有关联,这样的亲人就是为了原主她也不用尽孝。 第51章   宋子北走到窗口恰好听到秦兮说这一句, 手指勾着窗口挑开一条细缝,不急着进门,想看看她要怎么应对。   “你是在富贵人家久了,身上沾了贵气,才跟我们长得不像了。你小时候可没那么好看, 老婆子你说是不是?”   秦贵见自个婆娘没反应, 瞪着眼推了推她, 低着头的杨氏一个趔趄才点摔倒, 秦兮连忙扶住了她。   见状,秦贵嘿嘿一笑:“还是女儿懂得疼娘。”   秦兮见杨氏站稳就松开了手,冷眼地看向秦贵:“你说我是你们家的孩子有什么证据?”   “你是我们家的孩子,街坊们都知道还要什么证据。”秦贵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 “这是把你卖进宋府时, 这里的贵人给的凭据, 这个能证明你是我家闺女。”   “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俩感情最好了,你小时候连睡觉都要缠着我一起睡……”秦贵的大儿子挤眉弄眼, 上前要抓秦兮的手。   秦兮看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差点没吐出来,往旁边躲了躲, 不打算再在这个屋子久留,就听到一声哎呦的惨叫。   一枚玉扳指落在地上碎成了两瓣,秦大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嚎,那扳指估计是打到了他的眼上。   秦兮往窗台望过去, 就见本该在屋里慵懒躺着的宋子北在窗外站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寒意。   “爷……”   秦兮屈膝行礼,秦贵本来在撕心裂肺的咒骂,看到秦兮的姿态,哑住了声音,连忙朝宋子北跪着行礼。   片刻,宋子北就推门踏进了屋子,走到了秦兮的身边,俯身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秦大,想到他看秦兮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另一只眼也弄瞎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秦贵不知道自家儿子怎么招惹了贵人,但瞄到贵人的脸色,身体动作就剩了磕头求饶。   刚刚还对她嬉皮笑脸,说话没个正经的人,瞬间就面如土色,抖似筛糠。   秦兮扫了一眼宋子北,难不成他长了一张阎王脸。   秦贵没关系,见杨氏抱着秦大流泪,头也磕的砰砰作响,秦兮忍不住道:“爷,他们……”   宋子北没等她说完,就把她拉到了屋外,朝门外的丫头道:“送姑娘回屋。”   说罢,就关上了门。秦兮愣愣的看着门扉,在丫头的催促下,无奈的回了住的地方,等着宋子北回来。   宋子北问秦贵一定比她能问出来的东西多,但是秦兮想到宋子北不希望她寻亲的事,又怕他随便问上两句就把人赶走了。   想到那几个自称是她亲人的人,秦兮愁眉不展,看秦贵信誓旦旦的模样,难不成歹竹出好笋,原主真是他们的女儿,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秦贵和秦大这样的亲人,就是宋子北愿意放人,她都不敢跟他们走,不然估计刚从宋府出去,就被卖进了窑子里。   不过很有可能原主跟他们是没关系的,杨氏看她的模样不像见到久别重逢女儿,秦大的样子也不像是见到了自幼关系好的妹妹,哪个哥哥会用那么龌龊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   秦兮默默叹了一口气,在门口绕了半天圈子,等到不耐烦终于见到了宋子北的身影。   见她焦急不安的模样,宋子北蹙了蹙眉,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某一天突然有人告知他,那东西不止属于他,还会跟别人亲近。   “爷,你回来了?他们走了吗?”   宋子北食指抵在秦兮的眉心,挡住了她继续往前的步子。   “若是他们是你的父母,你会跟他们走?”   “当然不会。”秦兮愣愣地道,反应过来宋子北的意思,讨好地道,“我是爷的通房,就算找到了亲人,也得永远待在爷的身边才对。”   “既是这样,你又何必找寻亲人。”   这话说的真自私,为什么她就不能找寻亲人了,难不成当下人就连知道父母是谁的权利都没有了。   秦兮拿下宋子北的手指,扑进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可是所有人都有父母,我也想知道生下我的人是什么人。”   “你现在知道了。”宋子北淡淡地道。   秦兮哼唧一声:“爷别敷衍我。”   宋子北一个横抱把她抱回了屋里:“风寒未愈,你是还想在床上再躺十天半月?”   秦兮被扔在了软榻上,打了一个滚,拿着毯子给自己裹了一圈,眨巴眨巴眼看着宋子北:“他们真是我的亲人吗?”   “要不然?”宋子北挑了挑眉,眼角透着一丝戏谑,“你还幻想你父母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她以前没幻想过,但是宋子北说了以后她倒是可以好好幻想一下。   想到秦贵跟她的本姓是一样的,秦兮有点慌,她不奢求亲人有多厉害,但只是不该是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银子。   “爷你别吓我,要是他们真是我的亲人,那我就得去照顾我大哥去。”   听到秦兮的话,宋子北握着的茶杯片刻碎成碎片从他掌中滑下,秦兮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一天宋子北突然表演胸口碎大石她都不会惊讶。   “爷,我是说笑的,你的手没受伤吧?”秦兮急忙翻开了他的手,见掌心扎了一块小瓷片,咬了咬唇,“我去叫杨大夫来。”   宋子北把她按下,手伸到她的面前:“你取。”   见他掌心开始流血了,秦兮皱眉看着那块碎片:“那爷你忍忍,我轻轻的取。”   宋子北嘴角翘了翘:“嗯,你可轻点,我怕疼。”   要是怕疼还动不动就捏碎杯子,秦兮腹诽道,碎片不是很深轻轻一拔就弄了出来。   碎片出来了,宋子北手上的血流的更欢,宋子北把手掌放在秦兮的唇边,平铺直叙道:“流血了。”   手掌离她的唇没有几厘米的距离,就像是在暗示什么,秦兮眨眼,睫毛都能扫过宋子北的手指。   宋子北掌心发痒,手离秦兮的唇便更近,不过秦兮却躲了过去,下了榻握着他的手去清洗。   “最好还是让杨大夫来看一趟,要不然出什么大问题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   秦兮跟宋子北除了金银得的多,其次就是药膏了,几乎他要是那晚闹腾的厉害了,隔天就会自动给她送上消肿之类的药膏,有时候闲的无聊还会帮她擦了。   把血洗干净,秦兮给宋子北包上了药,又找了汗巾子给他裹了一圈。   “这样过一会血应该就止住了。”   宋子北唔了一声,下颌搁在秦兮的发顶,缓缓道:“为什么想找亲人,有了我还不够?”   “怎么会一样,爷有了我难不成就不要老夫人了?”宋子北看不见秦兮的表情,所以错过了她眼中的厌烦,“当然我是不能跟爷比的,我这一生都是爷的了,就算爷消了我的奴籍,我也从来没起过其他什么念头,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那几个一口咬定你是他们家的女儿。”宋子北淡淡道,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我会帮你查出来。”   “爷也觉得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唔……是你不相信。”   对宋子北来说,她的亲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些无关的人,就算她的父母对她有生恩,一纸卖身契也砍断了关系,她现在是属于他的。   既然她想,他就帮她查查。   ……   宋子北平日都是懒洋洋的,但办事效率却快的惊人。   答应了秦兮没多久,揍了秦贵家几个男丁几次,就把事情的原委查了出来,如秦兮猜想的一样她跟秦贵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是在她小时候捡到她的,她身上也没什么信物,杨氏有心养她,但是秦贵却想把她卖到妓.院里赚钱。   杨氏良心过不去,加上当时的秦贵也没有现在那么的无赖,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最后她就进了宋府。   和秦贵秦大他们不是她的亲人让秦兮松了一口气,秦兮看向宋子北道:“那爷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我查出我的父母是谁。”   宋子北扫了她一眼:“秦贵捡到你的地方是柳烟巷。”   见秦兮懵懂不明白,宋子北解释道:“那条街住的都是有名的粉头,你长得精致好看,怕是母亲长得也不差,你替你查是无谓,但你确定想查吗?”   秦兮怔了怔,如果原主的母亲真是靠皮肉为生,那她要怎么办?   见秦兮的模样,宋子北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就听到她道:“劳烦爷了。”   宋子北挑眉:“秦贵虽然上不了台面至少是个平民,若是查出来你的生母是个妓者,你这辈子就只能当个通房。”   在世人看来妓.女生的女儿就是小妓.女,只有女承母业,没有划开关系这一说。   要是查出秦兮是妓.女所生,别说是妾,连留到宋家宋老夫人估计都不会愿意。   “如果我的娘真是……,那我也该救她让她别在受苦……”秦兮表情艰难地说道,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要是原主的母亲真要靠皮肉为生,她现在的钱财至少能让她后半生过的自在许多。   见她执意要查,宋子北哼了一声:“随你,记住闭紧嘴巴。”   无论秦兮的亲人是秦贵他们,还是有个当妓的母亲,秦兮是他的人,不管父母是谁都不影响这件事。   所以不管查出来什么,避免麻烦他都不会让宋府的人知晓。 第52章   除了秦兮身世要查, 宋子北面前还等着另一件事需要他去解决。   张倩薇派人接触秦贵一家,虽然做的隐秘,但也没到了无痕迹的地步。秦贵一家突然上府,一看便有蹊跷,宋子北深入的查了查, 就把张倩薇揪了出来。   宋子北对她的耐心已经消磨干净, 发现这件事是她做了之后, 便问了一句宋老夫人什么时候把人送走。   “毕竟是你表妹, 在才住多久,你不喜欢不接触就是了,等到快过年的时候我才由头把她送回去。”   “既然结不成亲,留在这里只是让旁人误会。”宋子北淡淡道, “以防误会加重, 娘还是早日把表妹送回去罢。”   宋老夫人想想也是, 便不再拖着,直接找了张倩薇把意思暗示给她。   张倩薇听得满脸通红,虽然这段时间宋子北冷待了她, 她都没想过宋府竟然会把她赶走。   “姑母,是不是表哥他生气了,他为了鸢尾要把我赶回家去。”张倩薇眼泪直落, 不一会手上帕子就湿了个半透。   宋老夫人皱了皱眉:“你回家跟你表哥有什么关系,你来宋府是为了陪我,如今你离家久了,你父母想念你, 我才让你回去,怎么会扯上北儿,更别说又跟他的通房有什么关系了。”   张倩薇见宋老夫人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浑然没有刚开始把她当作儿媳妇般的亲热,呜咽了几声:“姑母,倩薇知道错了,要是倩薇那儿做的不好,姑母看在我爹娘的份上,别跟倩薇计较好不好……”   现在既然知道认错,那么之前她就该知道她不喜她跟宋大夫人太亲近,知道宋子北不喜欢她斤斤计较的性子。   想到这些,宋老夫人越看张倩薇越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儿子,声音中也少了温和:“你没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没做错什么,若不是你到了快嫁人的年纪,姑母也想留你在府中多住一段时间。”   宋老夫人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张倩薇苦求无法,哭哭啼啼的出了世锦院,见红妈妈他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气得砸了几个瓷器,忍不住跑到了宋子北那儿,想要问个明白。   他们开始明明好好的,一定是秦兮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才让宋子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次门房没有直接把她拒之门外,只说要去通报一声,张倩薇等的不耐,怕宋子北狠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她,哭哭啼啼的就闯了进去,下人见她的模样也不敢拦着,就让她进了瑾落院。   彼时,宋子北得了秦兮病情完全痊愈的信,正打算在秦兮身上做些实在的事,听到院子闹腾的声音,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张倩薇见下人护着哪间屋子厉害,就往哪间屋子冲,误打误撞正好找到了宋子北和秦兮。   “表哥……”张倩薇见到宋子北未语泪先流,眼眶红肿看起好不可怜。   宋子北挥手让下人们退了下去,秦兮也想跟着一起退下,却被宋子北睨了一眼:“往哪去。”   秦兮只有缩到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张倩薇狠狠瞪了秦兮一眼,事到如今她不管怎么样,在她看来都是炫耀,若不是她,她也不会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现在连宋子北这个未来丈夫也保不住。   “你来找我做什么?”宋子北声音冷冷清清,对她的态度丝毫没有被她脸上的眼泪所影响。   “是倩薇做错了什么,还是旁人在表哥面前说了些什么,让表哥突然就疏远起倩薇了。”张倩薇泪眼中透着伤心欲绝,她就是喜欢宋子北才在乎秦兮这个通房,才使劲的跟宋子北使性子,谁晓得竟然把如意郎君给作没了。   “……倩薇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表哥看在倩薇还小的份上,能不能别跟倩薇计较了。”   宋子北向来吃软不吃硬,秦兮在旁边听着,觉得宋子北一定会把哭的如同弱猫的张倩薇搂在怀里好生安抚,却听到宋子北低沉的嗓音不带感情地响起。   “旁人在我面前说了什么,”宋子北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表妹这是在暗示什么?”   “我……”张倩薇愣愣地看着宋子北。   宋子北眼里没什么情绪:“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我们无法相处罢了。”   “可是开始的时候,表哥明明,表哥明明……”明明很欢喜她,会陪她说话,也会笑脸相迎,如果不是秦兮从中作梗,怎么能解释他的转变。   宋子北眉间浮现一丝不耐,他肆意妄为惯了,既然耐心消耗光了,他现在看着张倩薇,那感觉跟看其他往他身上撞的丫头没什么两样。   再者他自问他从未对她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谈不上对不起她。   扫到宋子北眉梢眼角的漠然冷意,张倩薇知道多说无异,却舍不得那么灰溜溜的就走了。   “表哥别一错再错了,她的父兄都是无赖地痞,你如今宠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不劳你费心。”宋子北淡淡道。   张倩薇捂着脸跑了,受了这番屈辱,等到她离开宋府的时候她都没想见宋子北,当然宋子北也没送她就对了。   看着张倩薇的背影,秦兮第一次觉得宋子北似乎是待她不同的,这么说可能太过自信,但如果今天是她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声,他一定不会像是对张倩薇那样对她,就是冷着脸,至少也会做出丁点安抚她的动作。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宋子北对张倩薇没有了兴趣,才是这副样子。   宋子北回头见到他才维护的蠢丫头,没有激动的往他怀里钻,而是沉思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腿脚尖碰了碰她的小腿。   “打算现在就让我后悔了?”   秦兮一脸茫然看着宋子北,突然咬了咬唇委屈道:“爷为什么要踹我?”   他连一分力就没有用,充其量就是碰到了她的衣服,哪至于用到踹字。   宋子北冷眼跟她对视半晌,最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娇气的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了。”   “那爷不是还在碰。”秦兮想到他对张倩薇的态度,试着踢了他一下腿,“那爷不娇气,能碰几下。”   宋子北一把抓住了她的腿,搂着她的腰肢,把她抱上了榻,眼眸发暗:“多少下都让你碰。”   之后秦兮的腿放在宋子北的肩上,放到发酸,宋子北才意犹未尽的换了别的姿势。   ……   有了秦兮给的甜头,宋子北办起事来格外卖力,没几天就给秦兮准备了一身朴素不惹人瞩目的衣裳,还有一顶轻容纱制的帷帽。   “不带你亲自去看,查出什么你估计都觉得我是在诓你。”   “爷说什么,我自然都是信的。”虽然那么说,秦兮依然欢乐的去换了衣裳。   瞧见她雀跃的样子,宋子北在旁提醒道:“这次没有别人,别乱跑。”   秦兮搂着宋子北的胳膊,仰头咧了咧嘴,眼角淡淡的粉就像是盛放的桃花。   “我一定紧紧的跟着爷。”   这次只有他们两人,宋子北懒得骑马,就跟秦兮一同歪在马车里,一副昨晚被榨干的模样,懒洋洋的靠在秦兮的腿上。   他靠的位子近,秦兮不自在的动了动,发现宋子北非常自然的有向里又移了一个位子,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动,怕他兽性大发,在车上就无所顾忌起来。   “爷查出了什么?我的生母难到真是?”   “真是什么?”宋子北拣了她头发在手上把玩,不能盘发有不能盘发的好,她满头青丝散落的模样,让他格外的喜欢,“既然觉得难以启齿还非要去查。”   “毕竟是生了我的人,总不可能不闻不问。”   宋子北眯眼扯了扯她的头发,见她吃痛轻呼疼,又伸手去替她揉捏,就像是个神经病。   “真是个傻丫头,”见秦兮把眼睛瞪得像是金鱼,宋子北嗤了一声,“妓.女养女儿,你以为是念着骨肉亲情,不过是想等自己老了卖不动了,有个接班的给她赚银钱花。”   秦兮愣了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子北揉着揉着手就滑到了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物去感受其中的形状。   手上动作下流,宋子北嘴上却还是一派正经:“妓.女生孩子无非就是为了养老,要么就是想借此巴上客人,要么就是老有所依。难不成你还觉得她们会精心教养了孩子,给她们攒一份嫁妆嫁给如意郎君。”   再者正经人家,谁会娶从小在烟花柳巷长大的女人。   宋子北说的是实情,再漂亮的粉头也有老的时候,遇不到大方的客人梳拢,为了年老色衰还能活下去,从人牙子那儿买女儿养的也有,自己生女儿接客的也有。   柳烟巷算是高一等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选择生女儿接客的不少,生的女儿跟自己长得相似,从前的恩客也会格外的念情分。   见秦兮呆住了,宋子北也不在吓她,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的钻进了她的衣裳里。   秦兮拿起他的手就啃了一口,对上宋子北狭长泛着点点暗光的眼眸,给他手上了留了一个小巧的牙印:“爷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会要带我去的是妓.院?”   宋子北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不是你闹着找娘。”   既然她想找他带她去找就是。 第53章   柳烟巷原先不叫柳烟巷, 而是有个普通过的名字,后来因缘巧合住了许多干不动从良的姐儿,原先的住户慢慢都移了出去,就变成了柳烟巷,嫖客还给起了一个美人巷的别称。   马车才踏进巷子, 秦兮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不由挑开窗帘看了一眼。   外面不像电视剧中家家点着花灯, 门口有穿着暴露鲜艳的女人招揽生意, 巷子安安静静的,路上比其他地方要更干净,偶尔有一两顶轿子路过,看起来就是平常不过的住宅区。   不过空气中带着的淡淡香味, 又在提醒她这是个什么地方。   马车停到了一家立了两个石狮子的宅门口, 秦兮犹犹豫豫的下了车:“爷, 你是说真的?”   都快进门了,秦兮还觉得宋子北是在哄骗她,就算她娘真是做那种生意的, 按着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把她往做生意的地方领才对。   宋子北挑了挑眉,吩咐长安去敲门。   “若是怕的话就躲在我的身后。”宋子北给她整理了头上的帷帽,语气怎么听怎么戏谑, 让秦兮更加忐忑。   出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眉描的细长,头上大约是带了假发堆成厚重的云髻,戴了赤金五彩蝴蝶压发, 见到人秦兮就确定了宋子北没骗她。   这女人虽然打扮精致,但身上的气质却透着一股风尘味,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她没说话,看着她就觉得她很擅长跟男人打交道。   开门的女人应该是早就得到过宋子北的吩咐,看到秦兮也不惊讶,笑盈盈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知道今天爷要来,东苑奴家特地将空了出来,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定不会惊到姑娘。”   宋子北点了点头,见秦兮跟在后面,就像是怕她走丢似的,牵住了她的手拉到了身边:“带我们过去。”   宅子里面就跟普通的住宅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女子的娇啼,会提醒秦兮这是个什么地方。   宋子北见秦兮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好奇的张望,皱了皱眉,他带她过来可不是让她好奇窑姐儿生活的。   “想去看?”   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在秦兮的耳畔响起,秦兮愣了愣,摇了摇头。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她与她们相比只是伺候一个人一群人的区别,虽然境况好上一些,但实在不用去她们身上找自信。   “怎么就不知道怕。”宋子北掐了掐她的鼻子。   秦兮没听明白宋子北的意思,走到了地方才反应过来,宋子北带她来这个地方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提醒她不要乱跑,以免落得这院子中姐儿的下场。   秦兮想明白就握紧了宋子北的手:“以后我去哪里一定提前告诉爷。”   宋子北应了一声,扫了一眼周围:“看看周围熟悉吗?”   秦兮皱着眉扫了一圈周围,院子种了一圈的凤仙花,同样的品种瑾落院也种的有几株,除此之外她没找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你小时住在这里。”宋子北懒洋洋地陈述道。   一旁的领路的老鸨笑道:“若你真是凤仙的女儿,那五岁之前都该是住在这儿。”   秦兮并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就算原主记得住,她的记忆也不可能有模糊的影子。   “我记不住了。”秦兮无奈道,“那我……凤仙呢?”   “凤仙儿已经去了,”老鸨拿着艳红色的汗巾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哀凄道,“她是个命苦的,原本是想靠生下的孩子翻身,就是不能进高门大院,当个外室也好,最后虽然如愿搬到了外面安置,但孩子生下来,那家人说不像他们家的人,又把她赶了出去,她走投无路就投靠了我。”   “她虽然生了孩子,但身子恢复的好,再加上那张脸过的还算滋润,但终究是被伤了心,孩子走丢没多久她就因病去了。”   听到人已经死了,秦兮愣了愣,看向宋子北:“爷,确定凤仙就是我母亲?”   “时间地点都对的上,”宋子北掀起了她的帷帽,让老鸨上前观看,“长的像吗?”   老鸨看到秦兮便连连点头:“长得像长得像,跟凤仙长得像,虽然过了十多年,她的模样还隐约有小时候的影子。”   虽然幻想了一下原主的家人说不定是高门大户,但世事哪有那么凑巧,并老天爷对她的厌恶程度,和秦贵他们不是一家人已经够幸运了。   原本想着如果原主的母亲是妓.女,她就花钱把人赎出火坑,给些钱让她过日子,算是补偿了她用了原主躯壳这件事,虽然这占用躯壳的事并不是她愿意的。   如今人既然已经去了,秦兮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有她的画像之类的吗?”秦兮抬头扫到宋子北淡定自然,想起他不想她寻找父母的事,觉得自己还是再确定确定的好。   老鸨早就准备好了,带两人进了一间堆满书籍字画的小屋:“凤仙的屋子早就给别人住了,不过我是个长情的人,所以她的东西我留下来不少。”   “凤仙长得漂亮所以不少爷愿意画她,”老鸨把桌上的画卷分成了两堆,“姑娘你看这边的就成了。”   秦兮打开了一幅,画中的巧笑嫣兮,跟她一样都有一双桃花眼,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画师的技艺不精,秦兮看着这幅画至多觉得美人都是相似的,并不觉得她跟画中的人有多像。   见状,老鸨打开了其中的几幅:“这些都不是同一个人画的,姑娘你知道每个人的画技有好有差,而且画这些的爷都不是画师,所以就失了几分神韵。”   秦兮一眼望过去,的确都略有差异,有一副要不是因为脖颈上的痣,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同一个人。   “这边的画倒是像很多,可又不好给姑娘看。”老鸨捂着唇瓣,意有所指地道。   “为什么?”秦兮不解,余光扫到打开的每幅画衣裳布料都不多,瞬间就明白了,既然这里是妓.院,一定少不了春宫图,所以这堆画应该是没穿衣服之类的。   见秦兮问完脸色就浮上了淡红,老鸨晓得她是明白了,轻轻笑了笑:“凤仙虽然人好,但毕竟是做皮肉营生的,不管你们像不像,如今你过的好她又去了,姑娘你又何必执着。”   会执著自然是因为现在过的不好,秦兮扫过那些至多跟她有一分相似的画像,朝宋子北道:“爷先出去吧。”   宋子北挑眉:“你要看。”   秦兮点了点头:“不看我怕是一直不会安心。”   “在我身边不安心?”就如同老鸨所说,他不明白她到底执着什么,声音中带了一丝淡淡的怒气,没再理会她挥袖出去了。   “姑娘你慢慢看。”老鸨笑盈盈地追了出去,看能不能见缝插针,让宋子北在她这里包个姐儿。   秦兮犹豫了一下就打开了第一副画,画的还算含蓄,只是裸了上半身,下身薄纱轻裹。   因为觉得不像,所以秦兮看起画像来也没什么压力,不过看到第三幅就看到了劲爆的。   盯着画像,秦兮沉默了片刻,若说像她跟凤仙大约有两分相似,不过她一直照的是铜镜,说不准对自己的模样理解的有所偏差,那就算四分相似好了。   可那又怎样,秦兮突然没有再看剩下画卷的意思,把画像全都卷好,不管像不像,既然宋子北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她在怎么看也是没用的。   见秦兮低头出来,宋子北掀开她的帷帽看了一眼,见她脸像是熟透的红果子,啃一口说不定能爆出汁来,嘴角翘了翘。   “看够了?”   秦兮点头,握住了宋子北的手:“我们回府吧?”   “不急。”   宋子北让老鸨带路在院子绕了一圈才把连脖颈都染得绯红的秦兮领上了马车。   送走了财神,老鸨握着银子笑的看不见眼,一旁的姐儿看到了,哼了一声道:“凤仙的女儿不是小时就被客人给弄死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女儿,难不成是从乱葬岗里蹦出来的。”   老鸨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贵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敢到处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她不晓得贵人做什么让自己的女人认个妓.女做娘,不过多来几个这种特殊嗜好的,她离发达也不远了。 第54章   从院子出来, 宋子北没有让马夫立刻回转,而是带着秦兮在外面逛了一圈,到了灯火阑珊就直接带她上了游船。   天色已经黑透,天上繁星闪烁,往河岸两侧望去, 万家灯火发着一圈圈的光亮, 河上的其他船只丝竹管弦不绝, 距离近了还能听到船上隐隐约约调笑声。   宋子北特地领着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秦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本以为他会带她飞速回府,兽性大发。   秦兮缩在马车上正想着要怎么应付他逃过去,马车停下来就发现宋子北没有把她带回宋府, 而是带她去用了膳。之后又带她去了几个有名的地方, 过程中老老实实的, 最多就是摸摸她的脸,简直就像是被人穿越了一样。   “怎么不动?我听胡妈妈说过你会这个。”   宋子北见秦兮握着琵琶不动弹,挑了挑眉说道。   秦兮看着琵琶一脸为难, 她以前想过要是从宋府逃出去学了琵琶说不定能靠卖艺为生,后面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当了通房之后就没有再学, 她学的那点水平哪里拿得上台面。   “要不然让船靠岸,去找几人精通乐器的伶人为爷演奏,胡妈妈说我会这个,大概是误会了。 ”   船上本来也有拉小曲的人, 宋子北嫌弃她们脂粉味太重就赶下了船,每隔多久听到别的船只的歌乐声,就动了让她弹奏的心思。   “试试看。”   宋子北慵懒地靠在榻上,拿着酒杯小酌,俊朗英挺的五官在烛光下格外的深邃。   既然宋子北不怕噪音,秦兮低头试了试琴音,手指拨弄就弹奏了起来。   如同青葱般的柔荑在细长的琴弦上拨弄,纤长白皙的脖颈压在梨花木旧木的琴柄,宋子北看着女人颤动的睫毛,若是紧闭耳朵,眼前这幅景象算的上赏心悦目。   秦兮弹得不算太差,前面错了几个音后,后面就完整的弹了下来,不过对比外面隐约传来的悦耳乐曲,她这就像是小孩子刚学乐器几天就急着献艺。   秦兮本以为她弹一会宋子北就会让她停,却没想到一首曲子完了,他都没有叫停,专注看着她的的神情,她都要以为自己天赋绝佳了。   宋子北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秦兮迟疑的走了过去,宋子北脸黑的时候她怕,宋子北一脸平静的时候她同样惴惴。   有个阴晴不定的老板,你实在很难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内心是在想什么。   宋子北长臂一伸连人带琴搂进了怀里,秦兮唉呀叫了一声,就见宋子北调整好了姿势,握着她的手盖在琴弦上,就像是教她写字一般,带着她的手动了起来。   弹得依然是她刚刚弹得那个曲子,但感觉水平完全不一样了。   宋子北会弹琵琶,怎么想怎么违和,秦兮盯着宋子北灵活的手,目光有些呆滞。   “专心。”   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秦兮立刻回过了神,一首弹奏完,才回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宋子北:“爷怎么会琵琶?”   “小时学过。”他从小学什么都快,宋老夫人怕他慧极必伤,就不让他多学业上耗费太多心神,而是让他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陶冶情操。   秦兮把琵琶塞进宋子北的怀里:“既然爷会乐器,为什么还要我来献丑。”   宋子北看向怀中的乐器,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她倒是会打蛇上棍。   “你的意思说要我奏乐给你听?”   “若是爷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觉得爷弹奏的好听,想多听听而已。”秦兮本来也没指望宋子北会真的弹奏,只是想借此自己也不用弹了而已。   却没想到宋子北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翘了翘,抬手给秦兮倒了一杯酒,一副低头伺候她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琴弦上轻捻拨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手指就像是捻不是琴弦一样。   秦兮无端想起了一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宋子北的乐资她估计十分努力的才还得起了。   喝完了杯中酒,秦兮又自酌了几杯,打算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让宋子北下不了手。   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宋子北黑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曲奏完,不用酒杯拿着酒壶往嘴里一灌,搂着秦兮的纤腰便吻了下去。   酒水加上一条滑腻的舌头,秦兮张着嘴吞咽不及,溢满的酒水从嘴角落下,水泽烛光下发着莹莹的光。   宋子北眸子暗的像夜,发着噬人的光,秦兮大约不知道,他最爱的便是她无力攀附着他,只能被动承受的模样。   宋子北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颌,舌尖把她脸上的酒迹一一舔舐,送回了她的嘴中,缠绕着她的小舌,让她再一次的艰难的吞咽。   秦兮水眸迷蒙,可能是在妓.院里受到了影响,早有了准备,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宋子北只是吻着她的唇她就感觉到了湿意。   秦兮手揪着衣摆,第一次有想催宋子北快些的冲动,不过宋子北浑然不觉她的焦急,在她耳边啃咬了一番,沙哑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带着无数的小勾子,一股痒意从秦兮的耳畔一直麻到了天灵盖。   “乐资你打算用什么付。”   秦兮扯开了他的衣物,毫不迟疑地亲了上去,柔软的唇舌在身体上留恋,宋子北凤眼半眯,在秦兮碰触到他胸前的时候,甚至发出了一声短暂的低吟。   良久,宋子北才舍不得的抬起了她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插.进了她的唇里。   秦兮的嘴唇很小,两根手指就能让她腮帮子鼓起,想起这张嘴等会含住更大的东西,宋子北的眼睛掺杂了一抹赤红。   秦兮触到宋子北的眼神,沉迷情.欲的心绪清醒了一大半,宋子北一直对用她嘴巴满足欲.望的事很感兴趣,在她每次拒绝下,他消停了一阵子,她以为他放弃了,现在看来他还依然惦记着。   他说的乐资怕就是这个。   猜到宋子北想法,秦兮就挣扎了起来,布满雾气的眼眸满是委屈害怕,不复刚刚的情.迷。   宋子北眉头蹙了蹙,见到她的模样,收了心思,压声道:“不喜欢,我就不勉强,别怕。”   最后一句,宋子北说的无比温柔,秦兮迟疑了片刻,还没完全相信他就被他狠狠压在了榻上。   宋子北握住她小脚,分开她的腿一点点亲了上去,舌尖在大腿上流连片刻,还有继续往上的意思。   秦兮瞪大了眼睛,来不及阻止就觉得某个湿滑的地方,被宋子北含住了。   “宋子北……”秦兮吓得连名带姓的叫他,那么脏的地方他是疯了吗。   秦兮的跳脚让宋子北探究的心思更重,舔舐着皮肉,时不时咬上一口,秦兮全身无力的瘫在榻上,眼角的淡粉浓郁就像是涂了胭脂,给她整张脸都染上了媚.色。   临近水源,有一山丘耸起,丘有小口,幽香扑鼻,深入探之,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   液体在唇舌的作用下流的越加汹涌,强烈的感官刺激下,秦兮忍不住发出了细碎的啜泣声……   宋子北擦掉喷到脸上的甜腻,见秦兮哭的厉害,感叹了一声:“果真是水做的。”   秦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眼里的泪珠子仿佛没有了尽头,宋子北无奈地抱着她轻声哄了半晌,见她眼泪渐渐止住,搂着她轻拍的手就开始做些其他事情,让她又哭了起来。   第二天从船里面出来,秦兮整个人都散了架,连回瑾落院,都是宋子北抱回了屋里。   诗画见她的样子,还安慰道:“坐船就是这个样子,晃的厉害,你没吐就是好的了。”   秦兮抿了抿嘴,要是没有宋子北身体力行的“摇船”,船怎么可能晃的那么厉害,她倒是想吐宋子北一身,可惜就是吐不出来。   ……   送走了张倩薇,没过一两个月就是新年。   宋府张灯结彩,主子丫头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连平时闲的像是纨绔子弟的宋子北也接连出门了不少次,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二三天,知道他是在庐州周边和外地到处跑,秦兮缠了他几次他一起走都被他拒绝了,宋子北倒是暗示过她某种方法能让他答应,不过秦兮为了自己的底限拒绝了。   “大夫人找我?”秦兮愣了愣,看着传话的丫头,“你可知道大夫人找我有何时事?”   传话的丫头摇头:“主子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鸢尾姑娘你快去吧,别让大夫人久等了。”   秦兮略微犹豫,宋英杰的事她想就知道宋大夫人有多厌恶她,此时宋子北不在府里她哪里敢宋大夫人那儿跑。   “我家爷不准我随意离开院子,要不然你等我问问院里的妈妈再跟你过去?”   那丫头知道秦兮的受宠程度,就没多说什么:“鸢尾姑娘记得快点,别让夫人久等了。”   秦兮点了头就去问了胡妈妈,看要怎么办。   胡妈妈皱了皱眉:“四爷不在,但还有老夫人,你且去,我去老夫人那儿一趟,替你报个信。”   秦兮点了点头,宋大夫人是主子,叫了她总不能不去。   只是秦兮没想到到了宋大夫人那儿,就见到了宋老夫人。 第55章   宋大夫人找她一定是找她的麻烦, 但至于是找她什么麻烦,秦兮唯一想到的就是凤仙儿的事。   这段时间除非宋子北带她出门,要不然她连瑾落院都少出,张倩薇又走了一段时间了,不能拿她的事做文章, 所以想来想去, 她唯一值得宋大夫人找麻烦的事就是生母是妓.女这件事。   不过单是这件事就比其他任何的事, 更能让她哑口无言不能反驳, 也够宋大夫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而且如果是身世的问题,宋老夫人就是再跟宋大夫人不对头,按着她疼宋子北的程度,估计也忍不了宝贝儿子身边的通房是妓女生的, 不止不会帮她, 说不定还会跟宋大夫人同气连枝。   秦兮犹豫的不想踏进福熙园, 在她看来生母是谁都是一件没关系的事,原主是在不懂事的时候卖进了宋府,什么都不知道又不存在隐瞒, 根本无错可有。   但古代内宅妇人的心思难猜,她觉得无谓的事对她们来说可能是严重的事,她觉得严重的已经触及底线的事, 对她们来说又没什么重要。   就拿张倩薇的事来说,她那么气呼呼的走了,秦兮原本以为宋家二老要怪罪宋子北,没想到张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外人都没有反应,宋家二老自然更不会怪罪宋子北,仿佛自己儿子高兴,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   古代的男丁都是那么被捧在手心,也怪不得一个个直男癌爆棚。   宋子北就不说了,她见过的男人中薛元志算是稍好一点的,但对着宋子北都能光明正大的表达对她喜欢的意思,可见所谓的尊重也只是浮于表面。   想到宋子北,也不知道宋子北现在在哪,若是他回来晚了她已经被打个半死,他会怎么样对待她?如果伤着的不是她的脸,按着他的心思,他估计会很乐意像是养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小孩一样养着她,或者说是像养宠物一样,   毕竟他重视她的也就那几点,只要她还有命,没变丑,还能干,他没腻味之前都不会抛弃她。   秦兮东想西想,听到通报让她进屋的声音,内心已经没有多少慌张的感觉,只要宋大夫人忘不了宋英杰的事,她迟早要跟她对上,这是怎么都避不开的。   见到秦兮,宋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宋大夫人:“你叫这丫头来做什么,我来这里听你总结府中中馈,北儿的通房怎么也成了你汇报内容之一。”   在屋里看到宋老夫人,秦兮就知道宋大夫人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果真就见宋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恶意。   “给媳妇天大的胆子,媳妇也不敢去插手小叔院子的事,叫鸢尾过来是因为她的事影响到了咱们宋家。”婆媳俩年纪差不多,宋老夫人给她婆婆架子,她也丁点不输,挺直了腰背正色地道。   “哦,”宋老夫人悠悠笑道,“北儿通房竟然就能影响到咱们府,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埋汰你小叔,还是在埋汰整个宋府。”   两人针锋相对,宋老夫人是长辈,有些话她说了也无碍,宋大夫人却不能搭腔跟她怼起来,只能憋着气默默的受着。   宋大夫人憋屈地动了动嘴:“媳妇用词严重了,儿媳的意思是说鸢尾影响到了咱们宋府的名声。”   说完,宋大夫人不等宋老夫人说话损她,便扫向了秦兮,厉声道:“你可知道你的父兄用宋府的名声在外招摇撞骗。”   听宋大夫人提的是父兄,秦兮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宋大夫人并不知道凤仙儿,那冠在她头上的罪名应该会稍微轻一些。   宋大夫人说的父兄应该是秦贵和秦大,把事情交给宋子北处理之后,秦兮就再也没见过秦贵他们,偶尔她有次问起,宋子北说把人教训了一顿,没有多说的意思,按理说他们应该不敢再乱说话才对。   借着宋府的名声招摇撞骗,不是他们不想要命了,就是被宋大夫人逼得不能要命了。   而事实正是秦兮猜测的这样,有了宋子北的警告,秦贵一家不敢告诉宋大夫人秦兮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但是在宋大夫人的逼迫下又不敢不按她的吩咐做事。   为了保命两头讨好,现在就跟站在悬崖边上无异。   “若不是旁人说,我都不知道我们家有个那么厉害的通房,得宠到让主子不愿娶妻,还能把正经的表亲逼走,连父母都敢妄言是宋家的亲戚。”   设这个套是宋大夫人气急做的,她本以为借着张倩薇能让宋子北和秦兮产生裂痕,让他们过的没那么逍遥自在,没想到张倩薇走了,宋老夫人的娘家也没说什么,而身为宋家的大夫人,她也不敢传什么难听的话败坏宋子北的名声。   她废了不少功夫一点水花都没起,反而让宋子北和秦兮过的更逍遥了,她怎么能不气,见宋老夫人又开始挑起城里的闺秀,选得门第比张家只高不低,想起了她那个被宋子北打了以后畏畏缩缩的儿子,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宋英杰虽然身体痊愈已经恢复从前,但宋子北那一顿打的太狠,直接让他变了性子,变得胆小如鼠,知道哪个地方会有宋子北出现,就远远的躲开,怕再招惹到宋子北,挨上一顿打。   看着自己儿子变成了这样,宋大夫人发誓就是弄不了宋子北,她也要拿秦兮出了这口恶气。   宋老夫人本来是不耐的态度,听到宋大夫人说的话,目光一利,看向秦兮:“这些话都当真。”   “禀老夫人,奴婢这些天都从未出府,也未跟秦家的人接触过,秦家人做了什么,奴婢一点都不知晓。若不是大夫人今日说起,奴婢都不知道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兮不知道宋子北是怎么处理秦家的人,又怕身世的事说出来,让宋大夫人再逮到一条小辫子,只有忽略掉宋大夫人说秦贵他们是她家人的事。   “若不是你在他们后面撑腰,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若不是你给他们金银,跟他们说了不三不四的话,他们怎么敢那么嚣张。”   宋老夫人皱了皱眉,她最近正在给宋子北挑选合适的闺秀,最忌讳听到这种消息,让那些相看的人家多想误会了宋子北的后院不宁。秦兮父母找上门的事她略有耳闻,想起她之前就有找父母的意思,顿时觉得她事多,总能闹出许多事来让人不得消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老夫人盯着秦兮,“北儿给你消了奴籍,但你依然是宋府的下人,宋府宽厚,不会让府里的下人跟亲戚彻底断了关系,但你以后是要做北儿姨娘的,带着那么一大堆的拖累,你让我如何放心让你伺候北儿。”   母亲对儿子喜爱的女人总是看不过眼的,宋老夫人因为儿子喜欢,忍过许多次对鸢尾的不满,现在见她越来越不知道分寸,有正经的事可以怪罪她,不满自然就压制不住了。   “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那日秦家人上门奴婢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做的事全都与你无关?”宋大夫人冷笑地从袖子中拿出一根镶了东珠的簪子,“那么好的东西,我都没有几件,秦家的人倒是有不少。”   秦兮定睛一看,宋大夫人拿着的那根簪子正是宋子北给她的首饰中的一件,她拿来配过几次衣裳所以有印象。   “这簪子的确是奴婢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这是四爷赏给奴婢的,奴婢又怎么可能拿给别人。”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偷了你的东西?”宋大夫人哼了一声,“不知分寸算了,竟然还满口谎言,就算簪子不是你给的,但他们因为你借着宋家的名声闯祸也是事实,若不是你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于情于理你都不可能摆脱关系。”   “老夫人你看要怎么罚她?她父兄借着咱们府的名声打残了人,那家人可等着咱们家给个交代。”   宋老夫人看着秦兮娇俏的脸,心里有些犹豫,若是罚了秦兮,儿子一定会不高兴,但她有的确想给她长个教训。   “我看这丫头的模样的确像是不知情,既然你管着府中的中馈,我也不插手你教训下人,你按着规矩处罚就是了。”   闻言,秦兮就知道今日她不管怎么辩解都难逃一劫,上座的两个人并不关心秦家的事有没有她的影子,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一个教训。   此时她就是说了秦家人不是她的亲人,希望两人再查一次,恐怕两人也不会再查,只会让落在她身上的处罚更重。 第56章   秦兮想的不错, 宋老夫人和宋大夫人都看她不顺眼,自然不管她有错没错都是错的。   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这样,主人的道理便是道理,至于下人谁关心她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有没有真的做错事。   宋老夫人让宋大夫人决定如何处罚, 宋大夫人便不客气道:“若是府中的下人犯了你犯得事, 赶出府都使得, 但见你是小叔的通房, 我也不打算重罚你,挨两个板子长个记性就够了。”   “可否等四爷回来再罚奴婢。”秦兮抿了抿唇,想起了几次宋子北气她不知道求助他,秦兮这次便试着用他来当挡箭牌, “不是奴婢不认罚, 只是四爷不喜欢自己东西不是由他来做决定, 奴婢只是怕四爷生气。”   秦兮那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宋老夫人,她那个儿子的性子她最清楚,这番要是罚了秦兮, 不知道又要怎么生气,她倒是不介意儿子跟宋大夫人闹脾气,但总归快过年了, 家宅还是安稳一点的好。   见宋老夫人变了神色,宋大夫人气得双眼发绿,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秦兮教训一顿,她心中的那口气才能咽的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不认罚, 但现在你难不成不是拿小叔压我和老夫人,你敢说你这副态度不是恃宠生娇,仗着小叔的宠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四爷生气,等到四爷回来,四爷要怎么罚奴婢,奴婢一定没有半句怨言。”   “你是肯定了小叔宠你,舍不得罚你才敢跟我犟嘴!”宋大夫人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宋老夫人,“这丫头以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她进了小叔院子后发生了多少事,哪件事小叔说罚过她,再怎么下去我看她都快把自己当作主子了。   宋大夫人说的是实话,宋老夫人看不惯秦兮,便是因为宋子北对她特别的宠爱,儿子她舍不得教训,但是秦兮,她还真怕她越来越胆子大了。   宋老夫人半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边秦兮,半年多的时间,她变化可谓不小,身高抽条了一截,身段也越发的凹凸有致,而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越来越不像是下人了。   现在的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长了一身傲骨,没有了以前的惶恐不安,带出去说是宋家精心养育的闺秀也说的过去。   宋老夫人扫过秦兮头上看似朴实却价值千金的头面,山鸡插多少翎羽也变不成凤凰,但秦兮却不是靠翎羽,而是跪在那儿看着就跟她们是同样地位,不像是个命运皆握在主子手中的下人。   这个想法让宋老夫人皱了皱眉,她可以放任宋子北宠爱秦兮,那是因为对她来说秦兮就是个玩意,是个不会拿上台面的消遣,但现在她明显跟拿不上台面没有关系了。   “你是北儿的通房,但你一天在宋府,那就是宋府的下人,只要是下人,主子自然想怎么罚你就怎么罚你。”   宋太夫人起了打断秦兮傲骨的心,不用宋大夫人在旁唆使,她就会好好的教训秦兮一顿。   “奴婢知晓,”秦兮那颗上升的心又沉沉的落了下去,她明白了宋太夫人的意思,连宋子北都无法让她改变主意,那她今天是绝对逃不过一顿打了。   除非宋子北能突然冒出来,不过老天怎么可能给她那么好的运气。   ……   秦兮被宋大夫人叫到福熙园,没跟宋子北出门的长安听到消息,想起爷重视秦兮的程度,犹豫道:“老夫人那儿去信了吗?”   “听说老夫人就在福熙园呢,估计鸢尾这次是难逃此劫了。”   听到小丫头幸灾乐祸的声音,长安坐的有些不安稳,宋子北因为常年在外,今年才在宋府久住,院子的事一项都不爱管,所以院里的下人差不多都是宋老夫人的安排的,这些下人虽然把宋子北当作主子,但是依然最听宋老夫人的话。   而他就不同了,主子去外地的时候他是跟过去了的,算是主子的亲信,所以他唯一需要听得命令是宋子北下达的,唯一需要忠心的也只有宋子北。   想到鸢尾手上破块皮,主子都要心疼的捧着不准她动弹细细的拿了药给她抹上,长安没怎么犹豫就出了门,去找宋子北。   这段日子宋子北一直在忙周边城镇的事务,若是回府在路上就要浪费几个时辰,避免麻烦就直接住在了周边,长安出城就要一个多时辰,而且到了地方还不一定找得到人,上了马只能祈求秦兮皮肉硬一点没那么容易被打没,要不突然宋子北就只赶得上来收尸了。   现实证明秦兮的运气着实算不上好,长安找了一圈,等找到宋子北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而宋子北赶回宋府的时候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好的是秦兮一共只挨了两板子,坏的是她之所以才挨了两板子是因为两板子下去,她身下就涌出了许多鲜血,把打板子的婆子都吓软了腿。   女人身下大出血,也就那几件事,其中一件按着秦兮的血量是最为可能的,见状宋老夫人有些慌了,连忙把已经疼晕的秦兮抬进了屋里,让大夫替她看诊。   看完诊依然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秦兮的确是流产了,好消息是她因为长期服用避子汤,所以这一胎本来就不稳,所以就是没有今天这一回小产也是这几天的事。   就算是本来就该掉的孩子,是被自己打没的,也够让宋大夫人的心里舒爽了,面上都不由的带出了一丝笑意,流露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大仇得报。   少见宋老夫人神色复杂,宋大夫人收敛了幸灾乐祸,淡笑着安慰宋老夫人道:“这也算是老天保佑了,小叔还没娶正妻这孩子本来就不能要,如今毫无声息了没有了也是好事。”   宋老夫人想起秦兮身下流出的那些血,心中复杂的什么话都不想说,宋子北已经二十多岁了,其他的男人在他的年纪已经有了一儿半女。   虽然她不会想自己的孙子从通房的肚子里出来,但没有是一回事,有了又没了是一回事,宋老夫人难免不了心烦意乱。   “对了,既然每日都喝的有避子汤,她怎么还会怀孕,是不是她做了什么手脚把避子汤给倒了!”宋大夫人趁胜追击,厉声朝大夫问道。   “怀孕应该与鸢尾姑娘没有关系,避子汤的药效太重伤了身体,那就再也不会有孕的机会,在下询问过四爷,所以这剂避子汤调配的药效不是很重。”大夫顿了顿道,“鸢尾姑娘会怀孕应该是她身子骨好容易受孕,再加上房事过频,可能又有哪次漏喝了药,不过有避子汤的药效在,所以这一胎是怎么都会流的。所以在下才说怀孕与鸢尾姑娘应该无关,要是她偷偷倒了药,又怎么会之后又接着喝。”   容易受孕对女子来说可算是大夸奖了,宋大夫人扫了秦兮一眼,心里有些不高兴,嫌屋里血腥味重晦气,就劝着宋老夫人一起出了屋。   “她这要调理多久才见好?”原本只是想让秦兮长个记性,没想到却把自己的孙子打没了,宋老夫人想起秦兮那张雪白的小脸,心情复杂的问道。   “鸢尾姑娘年纪还小,这次怕是要将养三四个月。”杨大夫想了想,觉得宋子北回了府他还得特地去提醒他一声,要禁几个月的房事,秦兮现在的身体可受不了避子汤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去给她开药吧,不吝啬好药,什么好就用什么。”   把人都打发走,宋老夫人回了世锦院还一脸的复杂,有预感儿子回来晓得这事,一定会狠狠的闹一场。   ……   宋子北见到长安,听他说完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急迫回府的感觉还是流露了出来。天冷他一向是坐马车出行,这次却直接上了马,驾着马飞奔了出去。   速度先是平常,后面便越来越快,长安努力的跟在他身后,没跟多久就被生生的撇下。   宋子北冷着脸一路骑马飞驰,等到府中的时候,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的沁湿,寒风一吹便紧紧的贴在身上透着凉意。   把马鞭扔给了小厮,宋子北的声音比冷冬还寒几分:“姑娘在哪?”   小厮抖了抖,自然知道宋子北说的姑娘是谁,立马结巴地道:“鸢尾姑娘……在屋里……”   宋子北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秦兮房间,见她屋内漆黑一片,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怎么不点灯?”   屋内小声的啜泣因为宋子北的声音断了断,像是狠狠咬住了唇,忍着没有让哭声再传出来。   宋子北眉头皱了皱,没空再管灯的事,大步走到了床榻前,嗓音稍暖:“她们打你了?打哪了?”   听到宋子北的问话,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秦兮终于绷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嗓子沙哑的就像是被刀子活生生的割过,哭声里的伤痛让宋子北忍不住一愣。 第57章   天色阴沉, 别说月亮,连星星也看不到几颗。   宋子北只能透着院里的光亮隐约看到秦兮脸上的表情,悲恸欲绝,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不过的东西。   隐约察觉她遇到的事应该不止是被罚了板子,宋子北心里涌出了一股焦急烦闷。   “到底怎么了?”   秦兮没回答他, 仿佛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脑海里只剩下哭这个动作能发泄她满腔的情绪。   见她哭的浑身抽搐, 整个人抖动的不成样子, 宋子北怕她晕厥,把她抱进怀里,胳膊伸到她的唇边:“别咬到舌头……”   宋子北的声音温柔的不成样子,可秦兮却没有领情的意思,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臂便狠狠咬了上去, 就像是想从宋子北身上也活生生的咬掉一块肉。   感觉到秦兮的狠劲, 宋子北反而有些安心,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哄道:“别哭了, 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这句安抚的话就像是触动了秦兮的神经,秦兮泪眼朦胧,但她抬头看向宋子北时, 宋子北依然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中的恨意。   浓郁的恨意在没有光亮的夜色中明确的让人无法忽视。   宋子北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秦兮,他见过撒娇讨好他的秦兮,强忍克制自己情绪的秦兮,唯独没有见过像是现在这样, 把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眼里写满怨恨的秦兮。   这样的她无端让宋子北有些害怕,似乎就像是她没有任何可以在乎的东西,什么都不想再要,什么都可以不要。   “就是因为有你……”因为长时间的哭泣,秦兮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哽咽的嘶吼出这句话,连眼泪都无力再流。   “滚……”声音尖锐的就像是指甲尖在地上摩擦,刺耳至极。   秦兮说完,感觉到宋子北周围阴沉的气压,觉得自己好笑。   这是别人的地方,要滚也应该是她滚,怎么都轮不上宋子北往外滚。   秦兮撑着床榻艰难的往下走,她刚下床宋子北就接住了她:“你要去哪?”   秦兮拼命的想从他的怀里逃开,但宋子北的臂膀就像是两根铁铸的钳子,牢牢的把她禁锢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秦兮突然就没了反抗的意思,反抗有什么用,她一直努力的在反抗,但还不是被他们这些所谓的主子操控,就像是一场笑话。   “到底怎么了!”宋子北浓眉紧蹙,握着她的双肩,因为屋子的吵闹院子多了些动静,屋外的灯光渐多,宋子北也看清了秦兮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哪里受伤了?”   说着,就去扒秦兮的衣服。   秦兮想起了大夫说的那些话,宋子北的手掀开了领口就让她开始全身发抖,宋子北察觉到了,脑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下,把她抱回了床上,抬步就去点亮了烛台。   屋内有了光,宋子北才发现秦兮的模样比他想象的还要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也是整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但却不像现在这样,眼中光辉全无,就像是万念俱灰,没有再活下去的意思。   这个想法,让宋子北心绪不由慌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慌。   秦兮还有些抽搐,无助的躺在床上,一双大眼无神的睁着,什么都没有在看,但就是不想把双眼闭上。   见她这副模样,宋子北就算心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不该再继续逼她。   拿着帕子把她脸上泪痕擦干,宋子北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换身干净的衣裳好不好?”   秦兮没搭理他,但宋子北手一伸向她的衣领,她就开始抖了起来,宋子北的手顿了顿,拿起了一旁的锦被打算先帮她盖上,只是动作进行到一半,他目光便触到了她衣裳上的血迹。   乌黑的血迹从她下腹的衣裳中缓缓的渗了出来,可能是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宋子北腿突然有些软。   宋子北伸手要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秦兮抖动的更厉害,停住的眼泪又冒出了出来,捏紧了拳头忍了忍把诗画叫进了屋子。   “让诗画帮你看看好不好?你不愿意我在,我就在外面等着。”   宋子北拂过她额上的乱发,手指轻柔,第一次没有因为她的抗拒强迫她。   转身,宋子北面色瞬间就阴郁了下去,吩咐了诗画,等到回转屋内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事都问的清清楚楚。 第58章   女人小产过后身体的东西要将近七八天才能流干净, 秦兮身下垫了布条,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又加上移动,才让污血溢了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身体好了才有以后不是。”诗画见秦兮死气沉沉的模样, 忍不住宽解道。   她还有什么以后, 秦兮打理好身上的一切, 又躺回了床上。   “这件事跟爷没有关系,若是有他在府里,你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诗画怕秦兮为难宋子北,还不忘替他说话。   “我知道, 一切都是我的错。”秦兮平静地道。   如果不是她贪生怕死, 如果不是她还想着回到现代跟家人团聚, 如果她一开始就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孩子本来就是不该有的,就这样掉了也好。   想着, 秦兮忍不住的又开始无声的掉泪,明明她已经那么小心了,怕他在不该来的时候出现, 她一次又一次的灌下药汤,可他怎么还是来了。   见她又哭了起来,诗画怜悯道:“鸢尾,你别那么想, 谁都不怨,只怨那个孩子的命不好……”   孩子有什么错,不是他命不好,是她无法给他好的命运,扼杀了他的存在。   秦兮面向墙壁,闭上了眼,原来人疲乏到了一定的程度,连听别人发出的声音都能变成一件艰难的事。   见状,诗画拿着帕子把秦兮脸庞的眼泪擦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而门没关多久,又再次被人推开。   宋子北怕身上的寒气染到秦兮的身上,站在床榻一步远的地方,秦兮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宋子北站了良久,久到一点睡意都没有的秦兮睡着,宋子北听着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出了瑾落院直直朝福熙园走去。   已经到了亥时,大房一家还未入睡,但也都做好了睡前的准备。   宋大爷听说宋子北来了福熙园,皱了皱眉:“大晚上的四弟过来做什么?”   “一定是因为他那通房。”宋大夫人轻蔑地哼笑了一声,想起秦兮小产时的模样,整个人兴高采烈的就像是马上能唱起小曲。   宋大爷疑惑地看向发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那通房犯了错,老夫人说要我按着规矩罚,然后两板子打下去就见了红,”宋大夫人说的开心愉悦,“本来小叔为娶妻就是有孩子也不能要,如今不是正好了,可怜我这个替罪羔羊,明明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小叔却来找我麻烦。”   宋大爷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宋英杰的事她根本一点都没放下,就算是宋老夫人下令打的丫头,那一定也有她的煽风点火。   “大晚上的,要是小叔有事就明日再说,你去说我和大爷都睡了。”宋大夫人拨了拨指甲,朝传话的丫头吩咐道。   “毕竟是一条人命,你明天端正些,跟四弟道声歉,别把事情闹大了。”   “什么人命,大夫都说鸢尾那丫头天天喝避子汤那孩子本来就保不住,保都保不住东西,哪里有命。”   宋大爷皱了皱眉:“明日见了四弟,你可不能那么说。”   “你就放狠劲疼你那弟弟吧,总有一天有你吃亏的时候。”   “子北是我看着长大的,再者我的官位能爬得那么顺,你以为子北出的银子少,他前些年赚的银子没少给我,还有母亲,在银子上的事从来没有吝啬过我。”宋大爷不想发妻再跟自己的弟弟闹什么矛盾,就把话说明了,“家和万事兴,子北从小性格就霸道,再者上次那件是本就是英杰的错,你还有什么意难平的。”   “家和万事兴,我明日好好跟小叔道歉就是了,不过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了。”宋大夫人一脸无所谓地道。   宋子北自然是不愿意的,宋大夫人话落音,就听到院外一片嘈杂,片刻不到宋子北就踏进了宋大夫人和宋大爷的屋里,宋子北扫过愣住的宋大爷:“我有事情想问大嫂,大哥可否出去稍等片刻。”   夫妻两人都穿着准备就寝的家常服,见宋子北进门,宋大夫人连忙拿了披风把自己裹上。   “宋子北我是你的嫂子,你就是再看不上我,至少也该看你哥哥的面子上对我有一分尊敬,你那么直直闯入我的屋子,传出去不只是我的名声不好听,连整个宋家弄不好都会成为城中的笑柄。”   宋子北黑眸没因为她的话起什么波澜,反而往她方向走了两步,宛若深潭的眸子冷意逼人:“大嫂能闯入我院子带人,怎么还担心这些小事。”   “你这是什么话!为了一个通房,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疯!”宋大爷虽然疼弟弟,但毕竟宋大夫人是他的夫人,见宋子北的模样便开口斥责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你跟你大嫂都有错,她不该没你的同意就罚了你的通房,但你大嫂那么做也是关心你,怕你没空管理后院,总不是坏心。”   闻言,宋大夫人也调整好了情绪,表情变得和蔼温柔,看着宋子北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大哥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不过是知道你那丫头做错了事,想把她叫到跟前问一问,谁知道她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下人,不把我和老夫人当主子,老夫人才下令让人打她板子。”   “她难道说错了?”宋子北冷冷地看着宋大夫人,“你算什么主子。”   “宋子北!”宋大爷见宋子北口无遮拦,抬手打算把宋子北拉出去,就见一直平静的宋子北双眸发红,一脚踹倒了邹氏身边的妆台。   沉重的木质妆台倒在地上,上面的珠宝散落,有不少都砸到了邹氏的身上。   邹氏惊叫了一声,看到她喜爱的红玉头面碎在了她的眼前,气得跳脚:“宋子北!你疯了!”   暴戾的情绪一旦散开,就不可能控制的住。   宋子北觉得今日不做些什么,估计自己真的要被心中那股听到秦兮被打的小产的情绪逼疯了。   等宋子北停手的时候,两人的屋子已经如同狂风过境,地上全都是瓷器碎片,找不到几件完整的物件。   宋大爷原本来拦着,后面见实在控制不住,干脆在一旁看着他砸东西。   见他停了,宋大爷看着地上自己的难得收集到的古玩字画,气得头冒青烟:“你砸够了!心里舒服了,舒服了就给我滚回你院子睡觉去!”   自然是还不够的。   宋子北看着一脸忿恨的邹氏,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邹氏原本以为宋子北按着宋大爷说的那样发完脾气就滚了,来不及跟宋大爷抱怨,就听到下人的惊呼,心中一跳,拉着宋大爷就往外跑,撕心裂肺地吼道:“你那杀千刀的弟弟是不是往英杰的屋子去了。”   邹氏的预感没错,宋子北不能动手打自己的大嫂,却能动手打她的儿子,可怜的宋英杰心里创伤才好了一些,躺在小妾屋里正想一展雄风,就被冲进门的宋子北给吓软了。   等到宋大爷他们赶到的时候,宋英杰已经挨了不少拳脚,邹氏见往事重演,差点没吓晕过去。   “宋子北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弟弟!”宋大爷吼完就拦在了宋子北和宋英杰的中间。   宋子北捏着拳头深深看了宋大爷一眼,把宋英杰扔在了地上。   宋英杰遭了那么一回无妄之灾,瘫软在地上任谁都扶不起来,邹氏见他瑟瑟发抖,眼神惶恐不安,心中又恨又悔,怕自己儿子就那么废了。   宋子北的这场大闹把整个宋府的人都惊动了,宋老夫人急急忙忙的去找自家儿子,却被拒之门外。   “你们这是要造反,连我也敢拦着!”宋老夫人见自己连瑾落院的大门都进不去,因为秦兮小产后悔的情绪又扩大不少。   她真没想到宋子北闹了邹氏那儿不止,竟然连她也气上了。   瑾落院的下人因为宋子北的命令,人人愁眉苦脸,怕得罪宋老夫人,但是同时也知道要是把人放进去,他们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论手段凶暴,宋子北算是府中的第一,这一点看宋英杰就知道了。   “老夫人不是小的们不让你进去,是四爷下了死命令,说除非小的们死了,否则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院子。”   “混账,我难道是其他人不成!”宋老夫人厉声吼道。   “要不然老夫人还是等明天再说,”周妈妈在一旁劝道,“四爷现在心中正烦着,老夫人去见四爷说不定只会闹得彼此都不愉快,要是产生误会就不好了,还不如等到四爷心情平复了,再说不迟。”   宋老夫人自然是此时此刻就想见到儿子,但周妈妈说的也是,儿子不想见她,她现在就算是闯进了瑾落院,儿子也是不愿意跟她好好说话的。   “当初我就不该选那丫头给北儿,老话说长相妖娆的女人祸家,说的果真没错。”吩咐了瑾落院的下人好好照顾宋子北,宋老夫人苦着脸往回走。   “老奴斗胆说句实话,那丫头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如今又失了一个孩子,算的上可怜了。”可能是同为奴仆,周妈妈对秦兮的印象又不差,就忍不住为她说了一句。   “她让北儿变成这样,那就是她的错!”   “毕竟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   说到孩子,宋老夫人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北儿能看中张倩薇,我也能早点抱孙子孙女,现在闹那么一场又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当娘的清楚自家儿子的性子,估计短期内她又不能跟儿子提娶妻的事了。   ……   邹氏原本以为宋子北发了那么一场疯就算了,不过几天她就发现宋子北整个人就是被疯狗咬了,染了狂犬病就逮着她咬,非要把她的皮肉活活拔下来一层。   屋里暖如七月,但坐在榻上的邹氏就跟坐在雪地上没有什么两样。   “你说什么?!”   管事婆子愁云满面,小声的重复了一边宋子北做的好事。   “夫人,咱们最后一家铺子也关门了。”   邹氏五官扭曲,脸上的脂粉险些盖不住眼角的皱纹:“宋子北那只疯狗!”   那日宋子北闹了福熙园,隔天她的嫁妆铺子就接连传来噩耗,宋子北不拘手段银子,甚至不掩饰他报复她的心思,让她的嫁妆铺子关门大吉。   不止是这样,他不知道从哪里查出她产业那么多漏洞,就是小问题他用了法子把问题变大,不止铺子,她的田庄跟着遭殃。   因为宋大爷就是庐州知府,她的那些问题才被拦截了下来,不过产业赔进去一大半,还被罚了不少银子。   为此邹氏没少跟宋大爷哭诉,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他们儿子的,就那么白白赔了进去,她就不相信宋大爷不心疼。   宋大爷自然心疼,但他也没有办法,宋子北的意思就是非要整邹氏,他要是不处理,这些家宅的事闹出去,邹氏犯得事就变成了他利用职务之便让她收敛钱财,他只有秉公处置,没收了那些钱财充公。   “谁让你利用宋家的名声贪那些便宜,要不是子北发现的早,要是被有心人发现闹大了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是宋子北闹这一出,他都不知道他的发妻竟然有那么多的产业,连山都买了不少座。   “这城里谁不利用名声占些便利,你要不是庐州知府,平日怎么明日怎么有那么多礼收。”   邹氏说完见宋大爷瞪大眼睛不虞地看着她,咬牙切齿一番,只能自己想办法。   而想办法的最后结果就是连最后一家铺子都关掉了,让管事妈妈退下,邹氏趴在榻上便狠狠的哭了一场,她十几年积累就那么没了,怎么能不哭。   “宋子北,你给我等着!”   现实是宋子北再怎么等,邹氏都不会有什么强而有力的回击,跟宋子北的生意比起来她就是小打小闹,根本逮不到宋子北的小辫子。   再者宋子北可以不管名声,她却不能跟他一样,她要是弄出了什么跟小叔子针锋相对的消息,估计她娘家那边都要来人跟她谈心了。   不过跟之前一样,她虽然折腾不了宋子北,但是她却可以折腾秦兮。   邹氏擦了泪水,却留下了红肿的眼眶,毫不遮掩的去了宋太爷那儿。   ……   邹氏凄凄惨惨,打算垂死挣扎,与此同时宋子北和秦兮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这种和谐跟以前秦兮拼命讨好宋子北不一样,而是宋子北转了一个性子开始讨好秦兮了。   不止是邹氏觉得宋子北疯了,瑾落院的所有下人也都觉得主子脑子出了问题。   以前是秦兮温柔小意的伺候宋子北,宋子北还时不时给她一个冷脸,现在却是秦兮全程冷脸,但宋子北却十分有耐心的伺候着她。   会用到伺候这个词,实在是因为宋子北做的事太匪夷所思。   就比如说秦兮偶然一日晚上说想喝鱼汤,想吃个什么东西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秦兮要的是宋子北亲手做的鱼汤。   而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子宋四爷,竟然挽了袖子大半夜给她做了一碗鱼汤。   最后这碗鱼汤还被秦兮嫌弃腥太重尝了一口就没有了以后,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不止是宋子北疯了,秦兮也差不离多少,主子费心做出来的东西,她不当宝贝捧着,竟然还敢嫌弃味道不够好。   秦兮病了以后,宋子北嫌她的屋子不够舒适,就把人移到了他的房里。   因为多了一个病人,原本布满淡薄荷气味的屋里多了一股挥之不散的药味,宋子北最受不了多余的味道,却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宋子北,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兮的声音突兀的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正在替她盛药膳的宋子北手顿了顿,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绪:“怎么了?”   “觉得你这样有趣罢了。”秦兮淡淡地答道,眼神从宋子北的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在了面前的被锦上。   秦兮不算是多坚强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宋子北的反击,小产的重击就足以把她整个人摧毁。   没出事之前她就隐约觉得宋子北对她似乎动了些真情,试探过不少次,经过这些日子,之前的那份察觉就变成了确定。   宋子北喜欢她,而且还不止一点。   发觉这一点,秦兮第一个想法便是她是不是能利用这一点为她讨回公道,后面就觉得自己傻气,宋子北能为她讨回什么公道。   他就是压迫在她身上最大的那块石头。   只要她一天没有离开宋府,一天是宋府的下人,那不管宋子北是拿邹氏的产业出气好,还是跟宋老夫人冷战也好,她永远都没有公道可言。   “在想什么?”秦兮说的话让宋子北垂眸思忖了片刻,抬眼见她又开始无意识的发呆,不由皱眉打断她。   从那件事后她就很容易露出这种虚无缥缈,琢磨不透的神情,让宋子北产生了种无法把她抓牢的感觉。   “在想你能对我有多好。”   秦兮抬起了手,宋子北顺势把她的手抓住,这些天怎么补,她还是消瘦了不少,特别是手,纤细的仿佛没有一点肉,就像是他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秦兮直勾勾地盯着宋子北的双眼,柔软的唇瓣吐出话无比的清晰坚定:“我想离开宋府。” 第59章   秦兮说完屋内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 安静下来,宋子北扣着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接道:“那就走。”   知道宋子北说的走一定不可能是放她自由,但想到能离开宋府,秦兮眼中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能永远都不回来吗?”   宋子北盯着秦兮的大的有些无神的双眸, 自从小产过后, 这还是秦兮第一次用带着祈求的眼神看他, 可能是这些日子见她眼神空洞的次数太多, 这个模样的她让宋子北心头涌出了丝丝的惊喜。   “好。”宋子北张开臂膀把她抱入怀中,在她背上轻轻抚摸。   听到宋子北同意,秦兮下意识想反抗的手顿了顿,安静的窝在宋子北的怀里:“四爷不会骗我吧?”   “我答应你的, 自然会做到。”宋子北轻抚她的头发, 喂她把药膳吃了, 等到她睡了以后,才开始思考她刚刚叫着他名字,问他的那个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她?   自然是喜欢的, 要是不喜欢他也不会做那么多的事,但是……宋子北看着裹在湛蓝色锦被中格外雪白的小脸,他的喜欢估计在这女人的眼里, 就是个可以利用的优势。   可他既然明白了这点又不觉得厌恶,那就随她想如何就如何。   反正利用总比她在用暗淡的不成样子的眼眸看着他,要更让他舒心。   宋子北的视线停留在秦兮腹部的位置,眼神晦暗不清, 他虽然一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但一旦想到有那么一个孩子存在过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暴戾。   他心中无法释怀,邹氏自然要继续遭殃。   邹氏那边在宋太爷那边哭诉完,还没等宋太爷有什么动作,宋大爷那边就出事了。   而这次的事是彻底让邹氏瘫软在了地上,宋大爷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而且那外室不止育了一女,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一辆青头马车在宋府的后门停下,一个二十左右的妍丽妇人一手牵着个四五岁的丫头,一手抚摸着肚子,被宋府的下人请进了宋府。   邹氏不拘宋大爷纳妾,不过宋大爷自律院里只有两个妾侍和几个通房,而孩子更是只有宋英杰一个男丁,和几个庶女。   邹氏虽然对宋大爷疼爱宋子北心中不舒服,但其他地方却是很满意宋大爷的,比如他不贪花好色这一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就弄出两个孩子来,而且看那庶女的岁数,时间还不短了。   宋大爷在府外养外室的事一出来,将宋府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自己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邹氏自然不会再去找秦兮的麻烦,先是儿子又是产业,最后是枕边人,短短几天的时间,邹氏保养得宜的面容不住苍老了许多。   ……   宋大爷尴尬的站在屋中央,怕是没想过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自己还有被审的一天。   “这是丽娘,这是梦姐儿。”宋大爷侧身把身后的母女俩露了出来,朝屋里的宋家人介绍道。   邹氏看着丽娘宛如西瓜大小的肚子,刺眼的胸口差点顺不过气。   邹氏的眼睛太渗人,丽娘避缩的低下了头,梦姐儿拉住了宋大爷的手,细声道:“爹爹,我怕。”   “不怕不怕,有爹在这。”宋大爷俯身哄了一句女儿,再抬头就见邹氏咬牙切齿瞪着他,不由干咳了一声。   在外面养外室这件事是他愧对了邹氏,丽娘的身份拿不上台面,他原本是打算她产下了子再把她和梦姐儿接回宋府,谁晓得宋子北是从哪里查出的消息,假借了他的名就把人接到了府里。   宋大爷瞪眼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玩着手上扳指的宋子北,察觉到他的眼神,宋子北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一旁梦姐儿的身上。   嘴角翘了翘:“梦姐儿的鼻子跟大哥长得真像。”   梦姐儿害羞地捂着了脸,自豪道:“爹爹说我长得最像他了。”   邹氏气得直想掐死这个小丫头。   “我看没有丁点像的地方。”邹氏见满屋子的人没一个帮她说话的,宋二夫人竟然还有些喜欢的看着梦姐儿,憋不住开口道。   看到发妻的模样,宋大爷面色肃了肃,他不想丽娘母女进宋府大部分就是因为邹氏,若是她是个真正大方的主母,他也不会只有宋英杰一个儿子。   以前他还想只有一个儿子便一个,能养成才也好,但谁晓得他在外忙公事,宋英杰竟然被教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既然是这样,他又怎么能只有一个儿子。   “我跟爹爹不像吗?”梦姐儿怯怯地仰头看着宋大爷,委屈地问道,仿佛宋大爷要是说不像,她马上就能掉下眼泪。   “你是我的女儿,自然跟我长得像了。”宋大爷说完朝宋大爷道,“梦姐儿还小,丽娘身子重,如若不然先让她们下去休息,一切事情我来交代就是了。”   这就要把人留下了,邹氏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明知故问道:“你让她们去哪儿休息?”   “老大的妾侍和孩子,自然要去福熙园了。”宋老夫人知道儿子想报复邹氏,不介意让邹氏气上加气,“等老大说完了是怎么一回事,再来我这儿敬茶。”   一个没过明路的外室,连通房都不如,见宋老夫人就那么给人定下了名分,宋大爷不止没有反对,还让丽娘行礼道谢,气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既然人都领进门了,孩子也都生了,宋太爷嘴上严厉的说了大儿子几句,让他跟邹氏道歉认错,这件事就算是到此结束。   邹氏就是再不情愿也没有法子,都已经有了孩子,她总不能撒泼把两人赶出去,不过总归是在孩子还没生下的时候就进了门,总比带着儿子上门的好,邹氏自我安慰了两句,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既然所有人都在,子北的那通房的事就顺道一起处置了。”宋大爷不是个软绵人,宋子北这些日子做的事已经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围,“不管你多喜欢那个丫头,那丫头都不能继续再留,你知不知道现在府外已经传成了什么样!”   虽然府里的是瞒得严实,但庐州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是不知道宋大夫人把宋四爷的通房打流产了,宋四爷发了脾气开始处处针对宋大夫人这个大嫂。   宋大爷说完本以为会迎来宋子北的激烈反抗,却见他风轻云淡地点了头:“这两日就把她送出去。”   宋大爷本来准备了一堆大道理,闻言卡在了喉咙:“你当真?”   “不然?”宋子北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大哥,要是他不把人送出去,他们估计又要趁他不再使什么手段,他不把人送出去还能怎样。   “既然把人送出去,那就没事了,”宋老夫人见儿子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松了一口气,“那丫头伺候你也有功,走时多赏给她些东西。”   “老夫人怕是想错了,小叔的意思是把鸢尾移到府外,把她当外室养,可不是打算彻底跟她断了关系。”邹氏说着想起挺着大肚子的丽娘,几乎要把牙根咬断了。   宋子北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套用了宋大爷刚刚的话:“既然今天所有人都在这儿,大嫂受罚的事是不是也要一并处置了。”   “受罚?!”邹氏是怕了宋子北这条疯狗了,听到他又把矛头对向了她,没有见好就收消停的意思,怒目切齿地瞪向宋子北,“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小叔张嘴就让我受罚。”   “大嫂罚我通房口口声声说是她的父母坏了宋家的名声,但秦贵一家做的事,不就是大嫂给了银子唆使,”宋子北凤眸似笑非笑地眯起,“大嫂坏了府中的名声,让宋家沦为庐州城笑柄,难不成不敢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60章   宋子北说完屋内静了静, 所有人的视线的移到了邹氏的身上,宋二爷皱眉叹了一声:“大嫂你怎么就那么糊涂。”   二房夫妻最是心软,宋二夫人听到秦兮流产还感叹了一声,给她送了些补品,拉了拉丈夫的衣摆, 看似是阻止, 但看向邹氏的表情却是不赞成。   宋大爷知道邹氏放不下儿子的事, 本来以为她只是借机折磨秦兮, 谁晓得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局,想到这个宋大爷不由得发散了思维。   “那孩子不会是你知道的……”   邹氏没想到连他都要火上加油:“那孩子鸢尾那丫头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再说大夫都说那孩子本来就保不住, 我又不是傻子还去打她一顿, 拿屎盆子往我自己身上泼。”   邹氏气得半死, 宋子北这只是说了一句,连证据都没拿出来,这些人竟然都深信不疑的来讨伐她了, 难不成就因为她不姓宋就要受这闲气。   “小叔说我唆使秦贵有什么证据,我晓得你疼爱你那个通房,但为了她信口开河, 污蔑我这个嫂子是不是太没有道理。”   “证据自然有,”宋子北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欣赏着邹氏气急败坏的模样,“怕大嫂刚得了一个庶女, 心绪起伏太大,等到明日我才打算让他们去衙门交状纸。”   宋子北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闻言宋太爷先拍了桌子:“家事闹到外头算是什么,你嫂子就算有错,你难道还想跟她对薄公堂不成。”   “大嫂罚鸢尾时,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管影响她有没有错,她的父兄影响了宋府的名声,她就必须挨罚。”宋子北似笑非笑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冷,从旁人陈述出来的情况,他的女人几次说过一切等到他回府,都被邹氏罪证供着。   光是想着他的女人无助的把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在她受苦时出现,他心中的暴戾鼓胀的都快把他所有的理智吞噬。   “既然破坏宋府名声的是大嫂你,也是你认为鸢尾就算是下人也要为她府外的父兄负责,既然如此我会让鸢尾父兄明日亲自递上状纸。”   “你嫂子她一时糊涂,你这些日子难不成做的还不够,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发妻,宋大爷怒发冲冠,“不过就是一个通房,你先是为了她把你侄子打的一个多月下不了床,然后又砸了福熙园,把你嫂子所有的产业都逼得关门大吉,现在还要跟她对薄公堂,一个通房你到底想闹出多少事才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大哥!”   “若是不把大哥当作大哥,我怎么会用那么温和的手段。”宋子北云淡风轻,“再者大嫂的产业本是因为她经营不善,与我有什么干系。”   “你——”宋大爷指着宋子北的鼻子说不出话,被自己从小疼爱长大的孩子那么堵,宋大爷真气怎么没把那通房打死算了。   “我们都知道你是心疼那个孩子,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家和万事兴最重要,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宋二爷打圆场,把事情从鸢尾身上往孩子身上偏。   不过他这圆场没有一个人领情。   “先别说正房没进门,鸢尾怀的孩子能不能留,大夫早就说过因为避子汤她那孩子是留不下的,宋子北你凭什么把所有罪责都怪在我身上!”一系列的事情下来,邹氏已经没有正房嫡妻的庄重得体,瞪着眼看宋子北的模样已经带上了一丝疯狂。   “她因为避子汤小产自有我疼惜。”宋子北淡淡道,秦兮不能留下孩子是他跟她的事,轮不到旁人插手。   屋内的人都明白宋子北的意思,就算是本不打算留下来孩子,但邹氏插手了就等于是她害死了他的孩子。宋太爷皱眉叹气,都不知道怎么把小儿子惯成了这副古怪性子。   “下令打她的可不是我,你在我身上扣了那么多屎盆子,我就未曾见你说过下令打她板子的那个!”   “老大家的!”宋老夫人皱了皱眉,觉得邹氏大约是神志不清了,竟然把她也扯进了里面。   宋子北扫了宋老夫人一眼,看向邹氏,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设下局,苦果自然要由你一个人吞。”   “好了!你大嫂也是爱子心切,一时鬼迷心窍,她固然有错,你为了一个通房闹得家宅不宁难不成就是对的了!因为我给你挑的几门婚事都不佳,所以你一直不愿成亲我也未曾逼迫过你,看来是我做错了,翻了年你就个给我把婚事定下,你正妻生的孩子才是该生的孩子!”   宋家的大家长说完,见小儿子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无奈:“我晓得你今天把事说出来,就是不想把事闹到公堂,还算是有分寸,让你嫂子跟你那通房道个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他会说出来,只是觉得递了状纸也会被宋大爷压下来,再者就是闹到了公堂也不能把邹氏扒层皮。   宋子北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通房认错道歉!”邹氏就是死也不愿意给宋子北和秦兮低头,“我嫁进宋家那么多年,每日为府里的事务忙的脚不沾地,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要给一个通房道歉了,既然宋家容不下我,我自回我家去!”   说完,邹氏就迈着小步跑了,宋大爷叫了几声,见她决绝的模样,一阵头疼便追了上去。   “你给我好生反省反省你那么宠通房是不是对的,去祠堂里跪着,反省不出答案就别给我起来!”见大儿媳闹着回娘家,宋太爷指着宋子北的鼻子吹胡子瞪眼。   “那么冷的天,祠堂那个地方……”   宋老夫人求情的话没说完,宋太爷就瞪着眼打断:“他肆无忌惮的样子不就是你这个当娘的宠的,今天谁都不许求情,宋子北你给我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宋子北站起了身,神情平静地看向亲爹:“我反省好了。”   屋里的人都愣了愣,宋二爷咳了一声:“子北你就别再招惹爹了,去祠堂跪一会再说。”   “爹说反省好了就起来,我既然已经反省好了自然能省略跪下起来的步骤。”   宋太爷气得背着手在原地绕圈圈:“好好好,那你说你反省出什么了?”   “孩儿不该逼迫大嫂,不该为了通房让家宅不宁,明日孩儿便会把鸢尾送出宋府。”宋子北的语气可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父子俩对视了半晌,宋太爷怕自己要被气得在过年的时候让儿女为他披麻戴孝,摆了摆手:“给我滚回你院子去。”   宋子北依言滚了,快步回了瑾落院,这时辰恰好到了秦兮该喝药的时候。   ……   秦兮听宋子北说可以离开宋府了,身体精神了许多,不再继续在床上躺着,而是开始收拾行李。   见她从阴霾中稍微走出来一些,宋子北也没逼着她非要在床上躺着修养,只是交代诗画看着让她别太累。   宋子北进屋的时候恰好见到秦兮在收拾衣裳,见她把颜色鲜艳的衣裳都放在一边,打算不再穿的模样,宋子北暗了暗,没多说什么,上前从后方抱住了她:“明日就能离开了,开不开心?”   秦兮诚实地点了点头:“四爷打算让我去哪?”   “你想去哪?”宋子北把话抛回给了秦兮。   “我想去哪都可以吗?”秦兮挣开了宋子北的怀抱,“那我想离开庐州可不可以。”   离开了宋府,离开了庐州,她就能离开宋子北,没有他的阴霾,她说不定很快就能忘记宋府的一切。   “当然可以。”宋子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但之后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让秦兮那么高兴,“本来我就打算今年过完就回江苏,等一阵子我们就一同过去。”   “我可以先过去等你。”   宋子北皱了皱眉,克制住了脾气:“乖乖在外面再等上一阵。”   说完摸了摸秦兮的脸:“到了那边,我常带你出去游玩如何?”   秦兮没搭理他,知晓了宋子北的心意以后,她便不像以前那么逆来顺受,说她矫情也好,脑子秀逗也好,既然她越冷脸,他便越贴上来,她又何必再忍着恶心去讨好他。   宋子北的确没有计较她沉默的意思,这些日子他的耐心越发越好,有时候秦兮对他发脾气,他反而觉得自在,怕极了她了无生气的神色。 第61章   连着几日都在落雪, 鹅毛大小的雪花从阴沉的苍穹落下,给万物都挂上了一层素白。   宋子北说到做到,隔天秦兮就被送出了宋府,去的也不是她以前曾去过的别院,而是他另外置的一所宅子。   在离宋府不远不近的一个安静巷子里, 方便他去看她。   秦兮裹得严严实实的, 身上穿了袄子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皮毛, 要不是宋子北看过她衣裳下消瘦, 都要以为她又被他养的珠圆玉润了。   秦兮伸手掀开了一角车帘,下着雪路上的行人不多,路上最多的是马车轧出的车辙子,寒风扑面, 秦兮打了一个哆嗦, 还没放下帘子就感觉到耳垂一热, 被卷进了一处炎热湿滑的地方。   感觉到秦兮的抗拒,宋子北扶住了她的头,齿贝在她肉呼呼的耳垂轻咬了一口。   “全身也只剩这里有点肉了。”   秦兮拿帕子包裹住耳朵擦拭, 仔细的把水迹擦干,就像是极其不喜欢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见状,宋子北眸子暗了暗, 手落在她的腰侧猛地把她拉向他,俯身凑到她耳畔:“你还要气多久,嗯?”   秦兮垂眸不语,只是掀开了车帘, 让冷风打在两人的脸上。   寒风萧瑟,宋子北倒是不觉得什么,但见秦兮吹了一会脸色就发白了起来,皱着眉拉过了她的手。   “少喝几盅药不开心了?”   说完依然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宋子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见她不舒服又下意识松开了。   以前这女人为了求他办事的时候能说话方便,偶尔还会讨好他,现在就是需要他的时候跟他说几句话,其他的时候一概不理,现实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宋子北知道她这是在仗着他喜欢她,可他就是喜欢,她倚仗对了,所以他只能后退。   “我让诗画跟过去照顾你,有什么事你与她说,记得按时喝药。”   宋子北说完,以为秦兮依然要装聋子,没想到她却侧身抱住了他,软糯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宋子北凝视了她半晌,似乎想从她神色中找出什么痕迹,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嘴角翘了翘:“舍不得我?”   声音慵懒低哑,落在耳里仿佛带了温度,搔动耳膜。   秦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让爷陪着我,没有爷在身边我怕夜里我会睡不着。”   宋子北拍了拍她的背,凤眼似笑非笑地挑起:“所以你只是怕睡不着,而不是舍不得我。”   话虽这么说,但不难感觉得出宋子北的心情比起之前要好上一丝。   “是因为舍不得爷,所以睡不着。”秦兮仰着头纠正道。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傻丫头。”   ……   宋子北准备的是个两进的宅子,不大但处处精致,屋里早早就烧起了地龙,进了门秦兮就主动不把宋子北身上的披风脱下挂上,手紧紧抓着他就像是怕他出尔反尔的跑了。   “就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惦记着爷。”宋子北点了点她的额头,陪她逛了一遍宅子,没提回宋府的事。   其中宋府的人来催过他一次,他虽然没走,秦兮却把他看的更紧。   宋子北觉得好笑:“我又不是长了翅膀能在你眼前消失。”   秦兮抱着宋子北去摸他的肩胛骨,就像是不相信他没长翅膀一样,宋子北被她摸得痒痒,把人扑到了榻上,嬉闹了一会,喘息声渐重才松开了手。   宋子北撑着胳膊压在秦兮的上方,眸色深沉,这些日子压抑的某种东西似乎破开了一道缝隙。   “大夫说不能……”   “嗯……”宋子北应了一声,人却没有起开的意思。   感觉到抵着她的那个东西没有消下去的打算,秦兮犹豫了一下,手摸了上去,打算用别的方法替宋子北缓解欲.望。   没想到的是宋子北拉开了她的手:“不用。”   秦兮怔了怔,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缓一会就好。”说着真就抱着秦兮缓了一会,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宋子北从来都不是压抑欲.望的人,几乎只要有感觉了,他就能抱着她随时随地的发.情,以前她一直觉得他上辈子大概是只泰迪,所以才有一股子用不完的精力。   “怎么?觉得可惜?”宋子北平静下来,见秦兮呆愣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轻佻。   “我只是觉得爷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宋子北挑了挑眉,拉着秦兮的手去摸他的物件,说着荤话,“是不是大了。”   秦兮脸色绯红,宋子北看着眼热,最后忍不住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去屏风后面鼓捣了一阵。   听着男人的低沉的喘息,秦兮轻轻笑了笑,还真难得能见到宋子北那么憋屈的时候。   ……   虽然答应了秦兮,但宋子北却不打算留在宅子里过夜,闹了那么一场,要是他还彻夜不归,直接宿在秦兮这儿,估计连他二哥都不会再帮他说话。   逼急了宋太爷,他出府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容易。   而秦兮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她就是想宋家人能气急把他拦在府中,让他出府没有那么容易,她也能做好准备快点跑。   宋子北原本打算哄睡了秦兮就走,可是秦兮就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明明是入睡了,察觉到一点动静就立刻惊醒。   来回那么几次,宋子北也不惦记着走了,上/床陪她一直睡到天亮。   然后第二天早晨宋大爷就带着家丁来押人,听到门房的通传,宋子北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打算睡一会就走谁晓得竟然睡熟了。   “这些日子估计我不能过来,你若是怕就让诗画来屋里陪你。”   秦兮乖巧地点了点头:“大老爷不会为难你吧?”   “唔……”宋子北捧着秦兮的脸深深亲了一番,“放心,等着我回来。”   秦兮的小脸白里透红,咧着笑没说话,事后宋子北回忆起这一情形,就明白了她根本没有打算等他的意思,当时就起了想要远走高飞的心思。   不过起了心思又如何,不听话乱跑,最后还不是要被他捉回来。   ……   秦兮自然知道等宋子北把她带到江苏之后,那边天高皇帝远不再是宋家的地盘,她逃跑要容易许多,但思虑再三,她还是打算现在就走。   逃跑当个自由人的念头已经存在了太久,连做梦她都是一直的向前奔跑,她真怕要是再忍耐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克制不住在梦中把她所有的心思说出来。   如今正好天时地利人和,快到过年人少给了她机会,再者宋子北被拘在宋府,知道她跑了宋家的估计也会拦着他,不让他寻她。   银子和衣裳是早就准备好的,独身女子去哪儿都不方便,秦兮的打算是先买个丫头,然后再找个暂时的地方安顿,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出庐州城。   下定了决定,秦兮就开始宅子里的人打听起周边的城镇,要去哪里她是早就想好的了,这个举动只是为了等到宋子北发现的时候,把他的视线往别的方向牵扯。   诗画以为秦兮是无聊,也没多想什么,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期间宋子北短暂的来看过一次秦兮,见秦兮眷恋想念他的模样,宋子北搂着她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宋府。   这样的情况任谁都想不到,秦兮突然就那么不见了。   以防宋家的人找麻烦,宋子北给秦兮安排了不少护卫。   不过这些护卫只管不能让人随便进宅子,却对出去的人查的不怎么严,再者一群大老粗,宋子北连让他们见秦兮长什么样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就让秦兮混了出去。   秦兮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裳,脸上捂着帕子,露出的部分用特调的脂粉擦得发黄,看起来就跟一般的粗使丫头没什么两样。   定了走的日子,秦兮特意吃了几天的辣,把嗓子弄的沙哑,不复原来的细嫩,走出了巷子寻了一个大姐问路,就打算先把丫鬟给买了。   诗画是到了中午给秦兮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她人不在的,本来还以为她在院子里闲逛,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才慌张了起来。   把内院的丫头婆子们叫过来全都问了一遍,越问她的心就沉得越厉害。   “姑娘不在屋里,会不会是出去散心去了,要不然把门房叫进来问问。”   诗画点了点头,不过心里想着的是秦兮不是一声不吭就到处乱跑的性子,要是她真打算出门不可能不跟她说一声就走。   把门房叫来,听到他说他没见过秦兮,诗画慌得满头是汗水,联想到这些日子秦兮问的那些事情,已经想象的到宋四爷阎罗王般的煞脸。   “这就怪了,既然没出府,难不成姑娘在跟我们玩捉迷藏。”伺候的婆子明显没想过秦兮会放着好日子不过逃跑,还有说笑的心思。   诗画却笑不出来:“今天没人出过府吗?”   “出倒是有人出过,但姑娘一定没有出去。”门房仔细回忆了,“今日有厨房的张妈妈出去了,还有一个染了病的小丫头,说是去买药,还有……”   “染病的小丫头?”诗画重复了一遍,“那人长什么样子。”   “蒙了面纱她有低着头,不过怎么看都不是姑娘。”   “要是看着是姑娘,你还会让她出去!”话到这个时候,诗画已经确定了秦兮是早就盘算好了往外跑了,急的就热锅上的蚂蚁。   把府里所有人叫了过来,就让他们出门去寻秦兮。   留了一个人在宅子里等着,诗画立马就去了宋府,这事不是她想瞒就能瞒下的。   ……   可惜连老天爷都在帮着秦兮逃跑。   邹氏那日吵了一架,面子过不去就回了娘家。毕竟是嫁出门十多年的闺女了,回娘家要是回几日还好,久了就会有各种不方便。   再者邹氏还惦记着丽娘母女,她们一到宋府,她就走了不是便宜了她们过好日子。   所以邹氏拿乔了半个月,在宋大爷再次来接她的时候,就借着台阶回了宋府。   诗画赶到宋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邹氏他们,邹氏认出她是宋子北身边的丫鬟,皱了皱眉道:“跑什么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府出什么大事了。”   “奴婢一时情急,望大老爷大夫人恕罪。”   宋大爷扫了她一眼,记得她是跟宋子北的通房一齐出了府的,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是不是那个通房出什么事了?”   秦兮在宋大爷看来就是灾星,因为她闹得家宅不宁,见她出了府还不老实的想把宋子北往外勾,脸色黑的可以挤出墨水。   诗画连连点头,还没开口,宋大爷就挥了挥手:“叫她老实些,要不然就是有子北护着她,我也能让她离开庐州,再也不能回不来。”   “可是鸢尾姑娘……”   “好了,难不成你想跟那丫头一起离开庐州城?”邹氏在一旁冷冷道,顺便吩咐了门房,“以后无关人士的消息不要往府里传的好。”   以防万一,宋大爷还特地派人去吩咐了宋府个个侧门的下人,要是敢让诗画把消息往宋子北耳边传,一律家规处置。   诗画闭住了嘴巴,只有往回走,期望宅子里的人已经把秦兮找到了。   可惜城里不是躲猫猫玩的后院,一个人要是存心想躲,任他们怎么找也是大海捞针。   要是等秦兮出了城,那就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彻底找不出来了,诗画急的发抖,拼命想办法往宋府传消息,不过等到宋子北知道秦兮出走的事,已经是隔了一天。 第62章   到了过年的时节, 宋子北大老板少不得收礼。   而礼物也不外乎是些瓷器摆设,珠宝字画。   宋子北看了半天看中了一块水头上等的翡翠,觉得颜色翠生生的看起来鲜活讨喜,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放到了匣子里:“给姑娘送去,让她选个花样做成吊饰。”   长安小心翼翼的接过, 宋子北给的随意, 但匣子东西贵重的程度, 几十个他都比不上。   “小的这就给姑娘送过去。”   叫鸢尾“姑娘”, 长安开始叫的一点都不习惯,虽然通房被称为姑娘是正常,但去掉了名字叫就像是叫府中小姐一样,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就能叫的那么自在, 难到把鸢尾当作女儿养了不成。   宋子北颔首, 想起上次见她时她难缠的模样:“她要是问起我, 说我过两天便去看她。”   见主子嘴角微翘,长安想着就是秦兮没有主动问,他也得去问了秦兮, 得出一个好的答案告诉他。   “爷放心,小的一定把事办妥。”   秦兮刚成宋子北通房的时候,他瞧主子的态度, 还觉得秦兮就是没多久就要消声灭迹了,没想到一年没到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秦兮不止没有消声灭迹,反倒是瑾落院少了几个老人。   他还没见过主子那么在意过谁, 平时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偏偏落在秦兮这个生了几次闷气后,反而越来越疼惜了。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   长安出去没多久,再回宋子北的屋里手都是抖的,第一件就是把怀里的匣子放到桌上,怕等会自己受不住摔碎了比他贵重百倍的翡翠。   宋子北见他一炷香的时间没到就面如土色的回转,皱了皱眉:“怎么?”   想起宋子北刚刚交代他的话,长安根本不敢开口,结结巴巴的半天,宋子北都没有了耐心,打算让他直接滚了,就听到他道:“姑姑娘……走了……”   说完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宋子北的神情,他刚刚还怕人想他,谁晓得人家直接不吭一声地逃了。   “走了?”宋子北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嗓音夹杂了寒冰,“什么意思?”   “诗画那边传消息过来,姑娘昨天晌午就跑出了宅子,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长安越说声音越小,宋子北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就像是正在酝酿暴风雨的天空,阴沉的吓人。   “为什么现在才报到我这,诗画人呢!”   “回爷,诗画来的时候碰见了大老爷,大老爷不希望姑娘的消息传到爷你这儿,所以诗画一直在府外等着机会,把消息告诉爷。”   说完,长安不敢再耽搁,立马去把诗画领进了府里。   诗画急了一夜,嘴角都长了两个大水泡,眼圈乌黑,进了屋子就立即跪下,把昨日的事一点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姑娘平日问周边城镇的事,我以为她只是在屋里闷得无聊,没想到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爷给她的珠宝她都没有拿,只是装碎银的盒子空了。”   一听便知道那女人是早就打好的主意,回想起这段时间的蛛丝马迹,宋子北心中涌出了一团火,简直要把他给点着了。   长安战战兢兢放在桌上的匣子最终没有幸免于难,宋子北扫到那东西只觉得刺眼的很,挥手盒子便落在地上,锦盒翻开,翡翠落在地面碎成了两瓣。   诗画抖了抖:“姑娘说不准只是贪玩,可能这会儿已经回宅子了。”   “恐怕是正在外乐不思蜀。”宋子北捏紧了拳头,“滚就滚吧,当真谁非她不可。”   不过话没说到一盏茶的时辰,宋子北就黑着脸砸了桌上的摆设,吩咐手下的人去寻秦兮,她当他这是哪,寻求庇护了就缠着他,攒够钱了就跑了。   她自甘下贱把自己当作粉头,但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做她的恩客。   想着宋子北就去宋大爷那儿借人。   宋大爷是庐州知府若是他愿意帮忙,找秦兮自然轻松许多,不过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听到秦兮跑了,宋大爷只差在宋子北面前鼓掌说跑得好了:“这马上过年了,家事如何好麻烦衙门,既然你都消了她的奴籍,烧了她的卖身契,就给她一个恩典还她一个自由如何。”   宋子北神色阴沉:“她是我通房。”   “又不是妾。”宋大爷一脸无谓,宋子北给他吃了那么多闷亏,他那颗包容弟弟的心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宋子北见状,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转身就走。   而宋大爷则是再思考要如何帮秦兮逃的越远越好。   ……   此时的秦兮已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落雪,在思考什么时候往城外跑合适。   昨日她从宅子里面出来之后,就没有蒙着面直接顶着一张涂黄的脸,把头发往上一盘做成妇人髻,就去了西市,打算买个丫头做伴。   不过正经的人牙子,根本不会把人卖个来路不明的人,谁晓得她会不会一转手就把人卖进窑子里。   晓得这些,秦兮本来已经打消了念头,却没想到走到街口就看到一幕拿女抵债的戏码。   赌徒赌红了眼,没钱还债,就想把自己的亲女抵给债主,一个瘦小的女孩挤压在两人的中间,被两个推来推去,一时没站稳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正好摔到了秦兮的面前。   见人摔了,两个男人也没有去扶她的意思,秦兮拉了她一把,就看到了她脸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小姑娘察觉到她的目光缩了一下身子就低下了头。   “你这女儿丑成这样,就是最烂的窑子也不可能收,你竟然想用她抵五两银子,你倒是想的美!”   “我这女儿虽然生的丑,但是力气大,干农活比我干得还厉害,五两银子你绝对吃亏不了!”   “呸,你个好吃懒做的懒汉,谁能干活干不过你,赖三我可告诉你,今个要么你给我五两银子,要么你右手就别想要了。”   “你要我右手能有什么用处,拿了我这女儿你至少能回一些本,她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要不是我实在没钱,还舍不得把人卖给你!”赖三一脸无赖,正好符合了他的绰号。   听到两人的对话,秦兮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发抖的小姑娘,突然开口道:“三两银子,我买了。”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道希翼。秦兮扫了她一眼,反正她来这儿就是为了买个伴,有些不方便的事也有个人在身边帮忙,这丫头正好是本地人,她还要在庐州躲一阵子,有个本地人在身边最是合适。   听到有人愿意买他的丑女儿,赖三眉开眼笑,那么丑的姑娘别说卖,就是不要彩礼都嫁不出去,留在家里也是吃闲饭的,能卖出去自然是最好了。   讨价还价一番,秦兮谨记着财不可露白,不同意把银两加到五两,至多愿意多给二钱。   被缠磨久了,秦兮直接说了不买,赖三怕她真不要了,就以三两二钱成交,最后在中人那儿花了一个铜板做了份卖身契,秦兮就多了一个丫头。   “你叫什么名?今年多大了?”秦兮面对小姑娘有些尴尬,当着她的面跟她爹讨价还价那么久,估计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叫阿妹,今年十六了。”丫头没想到自己转眼就多了一个主人,说话声音细细小小的,秦兮要离得很近才能听得清楚。   听到她十六了,秦兮愣了愣,她本来以为阿妹才十三十四,她这具身体还没满十六都比阿妹高了一大截,而且她已经不算胖,阿妹跟她比起来就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   “买了可不能往回退了啊!”赖三收了碎银,见秦兮呆愣,脚底抹油的就跑了,债主连忙大叫的追了上去,就剩了秦兮和阿妹两人。   阿妹害怕地看着秦兮:“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吃的不多的。”   看着就像是怕秦兮把她扔掉了。   秦兮朝她抿唇笑了笑,粗嘎沙哑的声音尽量温柔道:“你放心,既然买了你,只要你肯干活,我自然不会饿着你。”   她买丫头也不是为了伺候她,就是为了找个伴,但是再不清楚阿妹具体秉性之前,主仆的界限还是明白一点的好。   虽然厌恶这个时代的规矩,但身处在这个时代,又不得不按着其中的一些规矩办事。   不得不说多了一个丫鬟,秦兮方便许多,她无意中听说过 的山脚建了不少屋子,租金低廉专门供给有些到城里投亲找不住处的人居住。   因为是在第一大寺的山脚,安全性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她身上的银子虽然够租一个不错的屋子,但终归是太显眼了,所以租寺庙的房子是最好的选择。   决定要去哪,但秦兮却不知道怎么走,而阿妹是本地人自然清楚,也省的秦兮走了冤枉路。   租金低廉自然不可能租的是独栋的院子,而是一间小院子住了一间房住一户,见秦兮她们是两个女眷,管理院子的人把她们分到了全是女眷的院里,倒也方便。   “一间院子一个厨房,柴什么都花钱买,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院子的人。”说完,管理的人给了秦兮一把钥匙就走了。   秦兮开了门,屋子不大就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就摆了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   一件屋子还没有她在宅子屋子里的净房大,不过秦兮却觉得很自在。   秦兮挽起了袖子就开始收拾了起来,等两人把该买的东西买好收拾完屋子,天也暗了下来了,秦兮跟阿妹吃过晚饭,到了歇息的时候秦兮躺到床上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没想到自己竟然就那么逃出来了,宋子北估计已经知道她跑了吧,也不晓得开始出城找她了没有。   她做那么多铺垫就是想暗示所有人她会往城外跑,宋子北一直找不到估计就会放弃找她,宋家应该也不会喜欢他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第63章   春节将至, 虽然飘着雪花,来寺庙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秦兮在院里都能嗅到从山上传来的檀香味。   抬起头,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青山,看不见寺庙却能听到不绝梵音。   秦兮不信佛, 但在这地方住久了, 每日看到无数善男信女朝圣, 把希望寄托在佛陀的身上, 不由得喜欢听起了梵音。   她不知道佛能不能庇护她,但至少能给她一方安宁。   程书杰踏进院子,见到秦兮仰头的模样愣了愣。   这时代无论男女都崇尚白肌,男子身上还不显, 但女人们只要有那么些银两, 都乐意去买些脂粉把脸涂白净。   按说一脸暗黄的秦兮算不上是好看的女人, 但她却生了一双极美的眼睛。   程书杰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她修长浓密的睫毛,还有她上翘宛若含了一汪秋水的眼尾。   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见秦兮察觉侧身看他, 飘落的雪花中,程书杰看着秦兮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诗。   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男人拥有过她。   “程公子。”秦兮笑了笑,“你是来找娟儿, 还是来取我这些日子抄写的经书?”   在外面住了几日秦兮飘忽的心才定了下来,怕和阿妹只吃不赚惹人注意,就考虑着要不要拿着钱做些什么小买卖。   这院子中的人都算是好相处,马上就过年了都劝她先过了这一阵再说, 住在她隔壁程娟儿晓得她识字就把她哥哥介绍给了她认识,让她可以抄经书赚些银钱。   因为宋子北对秦兮的严厉要求,秦兮的小楷写的还算是似模似样,虽然跟那些从小识字练字的有差距,但总不会让人看了便皱眉,觉得她浪费纸墨。   来拜佛的善男信女不管乐意买佛经的不少,所以程书杰生意不错,所以看了秦兮的字后,就当即定了让她帮忙。   抄一本佛经十文钱,笔墨纸砚由程书杰提供,虽然页数不多但是写下来也让人手酸胀痛,秦兮写了几天,就明白为什么不少人愿意卖身为奴到高门大户当奴才,她在宋府当二等丫鬟领的月钱,每日抄三四本佛经都赶不上。   至于宋子北送她的有些东西,就是抄一辈子佛经也够不着。   不过这样,秦兮却更喜欢自己脚踏实地赚来的那些小钱,这些日子阿妹买菜的钱都是从抄佛经里面赚的,她还开玩笑要多抄几本好给阿妹发月钱。   阿妹当了真连连说她不用月钱,让她别那么拼。   “我是来取经书的。”程书杰挠了挠头,一霎那的惊艳让他对着秦兮都有些不自在起来,“马上就过年了,买书的人不少,所以我就过来了。”   “是我错,应该抄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秦兮进屋把东西拿给了程书杰:“一共六本,我休息一会等到下午的时候再继续。”   秦兮就是写累了,才在外面站了站,发发呆。   “不急不急的。”程书杰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这药听说擦冻疮极好,秦嫂你拿去用罢。”   秦兮对外说的是她死了丈夫,因为娘家太远,所以到庐州找表亲投亲没找到,只有暂住在普陀寺。   古代妇人嫁了人,旁人称呼都是冠以夫姓,秦兮本来是想说她死了的丈夫姓宋,后面想想觉得没意思,既然都走了又何必再牵扯宋子北,干脆就用了她本姓。   秦兮接过冻疮膏,正想掏钱给他,程书杰见状一溜烟的跑了。   秦兮干脆去找了程娟儿把钱给了她。   自个哥哥的心思,程娟儿晓得一些,自己哥哥怎么都是个秀才,虽然现在落魄但不至于要去一个寡妇,所以见秦兮那么明事理,心里颇为高兴。   “我哥哥就是心肠好,你做什么还巴巴的把钱送过来。”话那么说,程娟儿却把钱收到了袖子里。   做完这一切,回到屋里阿妹不解地看着她:“夫人,咱们不是还有一盒,做什么还要跟程公子买。”   “程家兄妹都没长冻疮,要是把东西直接还给他们,他们也用不着,那不是就结怨了。”秦兮说完,抬手看了看自己冒了几颗红肿痘子的手,估计是在有地龙的屋子呆久了,所以才那么几天小指就肿成了小萝卜。   原本阿妹跟她的时候,手上一手的口子冻疮,她就给她买了瓶膏药,如今她擦好了,她擦了几日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夫人你的皮肤太娇嫩了。”阿妹跟秦兮住在一起自然见过她脸上不涂东西的模样,见到她擦掉那些东西后露出来的脸,阿妹就晓得她为什么要涂东西了,这么一张脸走在外面,怕是能引来许多不怀好意的人。   秦兮忍着痒意,刚成为鸢尾的时候,负责的是打扫的活,也没见手烂的有多厉害,如今这个样子只是被宋子北那些补汤软卧惯坏了。   想到她刚刚到寺庙睡不惯没铺软垫的床,吃着菜饭觉得卡喉咙,秦兮皱了皱眉。   “别惯着它,过些日子估摸着就能消了。”   ……   关于找人的事,秦兮想的没错,因为发现的晚,宋子北的确想着她是已经出了城,派了许多人在周边的城镇寻找,期间还被宋大爷使绊子拦了几次。   宋子北一气就把宋大爷在外面梳拢的粉头送到了福熙园,说好事成双,既然那粉头伺候过宋大爷一阵子,干脆一起纳了。   估计是因为宋大爷风流韵事不止那么一件,所以就熄了火,不再去管宋子北。   而宋子北找了一阵子,寻不到一点痕迹,听到府里有人谣传秦兮是被人掳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卖到了不干净的地方,发了一顿火气,想起她那张招人惦记的脸,接连几宿没有睡好。   可就是连城内一起搜索,过了年宋子北还是没找到关于秦兮的一点痕迹,就这么一路到了三月。   宋子北原本是定了三月中旬带秦兮去江苏,见到了日子,人却不见了,这个走始终没走成。   估计是老天爷怕耽搁了宋四爷赚钱,三月中旬刚过,宋子北的搜查终于有了些结果。   庐州城内的烟花地和人牙子那儿他都派人查了几遍,除此之外,城内适合女子居住的地方,他也派人排查了几遍。   只要有心有精力,大海也不是捞不到针。   秦兮隐藏的再好,住在人多的地方,人多口杂的,她总会有些露馅的地方,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就化为摆在宋子北书桌上的佛经。   宋子北翻开书页,触到一页的字,眸子便冰冷的没有了温度。   他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学生,秦兮的字他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清楚的不得了。   宋子北捏着拳头把佛经一页一页的看完,纸上抄写的是《地藏经》,最静心的佛经,等到宋子北看完时,边角已经被他捏卷了。   可见书本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功效。   翻完最后一页,宋子北撕碎了书,眉眼都带着煞气:“她人呢?”   见宋子北的模样,调查的人半确定了这个抄书的就是失踪的鸢尾,但还是保险地回道:“回爷,抄书的妇人住在普陀寺山脚下,带着一个脸上有红斑的丫鬟,自称是寡妇,夫家姓秦……”   宋子北倏然站起,不等他说完:“带我过去。”   他倒要看看,他还没死着呢,她到底当的是哪门子的寡妇。   ……   确定了秦兮没死也没被卖进腌臜地方,宋子北虽然脸上满是煞气,但神态放松了不少,带着几分懒意的靠在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听着手下的人在车外汇报这些日子秦兮的情况。   “还用得了丫鬟,看来她倒是知道不亏待自己。”宋子北讽了一句,亏他一直往那些腌臜地方找她,她倒是知道拿着他的银钱过的潇洒。   车外的人顿了顿,觉得还是要照实的把秦兮的情况说出来。   “小的看姑娘的情况不算是好,吃食都是由抄书赚的钱买的,跟普通小民吃的无异,而且脸色蜡黄,因为抄书手上还长了不少冻疮……因为按爷的说法,姑娘应该是带了许多银子出走的,所以小的们才迟迟不敢判断那夫人就是姑娘。”   那人报完了就见车内彻底安静了下来,虽然看不见车内的情形,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他开口说不定会撞到枪口被宋子北一脚踢下马车,一时间只剩下了马匹哒哒前进的声音。   比起花他的银子,听到秦兮自食其力,宋子北眼中的风暴更甚,还没到地方宋子北就叫了停车:“回去。”   “那姑娘……”   “当她死了。”   小厮哑了声音,想起宋子北那次说不找秦兮,然后没多久像是发狂一样的找人,悄声吩咐车夫把车赶慢一些。   不过就是回转到了宋府门口,宋子北也没有喊停。   回到了宋府,宋子北叫停了所有找秦兮的下人,吩咐院中的下人开始收拾行礼。   耽搁了那么久他也该去江苏了。   至于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既然她那么不想在他身边,那么希望跟他划清界限,他何必再费心神,养一只永远养不熟的野猫。 第64章   遇上了秦兮, 宋老板记性就差了起来, 常常记不住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下一刻做的事是不是又跟上一句话自相矛盾。   对出尔反尔这回事运用的愈加娴熟。   马车半路回转没见到秦兮人, 当夜便在床上辗转反侧, 要是有人进门一定会被屋里的煞气吓到, 宋子北一双凤眼没有阖上的意思, 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秦兮的形状,那眼神凶狠的就像是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吞入腹中。   那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变成一场笑话,想起他这些日子的担心,宋子北就觉得胸口一股爆烈的火焰熊熊燃烧。   第二天醒来宋子北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气场阴沉, 感觉到主子心情不好瑾落院的下人连抬头都不敢,谁还敢去好奇宋子北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整夜睡不着觉。   天一亮,宋子北看着满屋子不搭调的东西就心烦,把莹彩唤进了屋:“把她做的那些东西通通拿出去扔了。”   宋子北说完没有离开屋内, 而是坐在椅子上,等着莹彩把屋里秦兮的存在全部都抹去。   莹彩迟疑了片刻,触到主子阴沉的神情, 咽了一口口水,连确认那个“她”是谁的胆子都没有。   秦兮开始讨好宋子北之后, 女红基本上都是为宋子北所做,因为被宋子北嫌弃了几次手艺,她便不在做大件的衣裳,而是开始琢磨靠枕, 杯垫……宋子北的屋子放眼望去,几乎处处都有秦兮女红的痕迹。   莹彩叫了两个小丫头拿着竹篮子进门,先是打开衣柜,把衣裳鞋袜清了出来,接着就是到书桌前,清一些小物件。   “架子上桌边的三支笔也是她做的。”宋子北眯了眯眼,看到那几只笔就不禁想起它们曾经的用处。   之前秦兮被宋子北逼着每日写字,字写的多了自然毁笔,有一次她就把宋子北的一只玉石制的笔写到开叉,光想就知道那只笔价值不菲,不好意思告诉宋子北,便埋着头偷偷的想把笔恢复原状。   宋子北见她低着头悉悉索索的,凑近一看,见她被发现了一副手足无措,好学生做错事不安的模样,觉得有意思小小“惩罚”了她一下,餍足了后一时兴起就带着她去做了几支笔。   后来东西做成送到屋里,他见她捧着匣子高兴的模样,在书桌前不等她开始试笔,搂着她的腰把人压在桌上,打算用这些细长的杆子试试别的地方。   细软的毫毛让女人全身发红颤栗,女人的欲.望很浅只是几根细长的杆子,比不上他物件的一半,就让她情动泄了满桌子的汁液。   平时心急的宋子北那个时候格外的有耐心,用毛笔沾了水迹,在秦兮身上写下一首首艳词,若是她不能照着念出来,他们就无限延长玩乐的时间。   秦兮迷糊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自然猜不出来,之后不止腰被放在冰硬的桌子上撞的生疼,连膝盖都有了淤青。   后面秦兮便不愿意用那几支笔,他却固执的把那几支笔挂在笔架上。   ……   “爷……”莹彩战战兢兢地移到宋子北的面前,思绪被打断,宋子北扫了她一眼。   “收拾好了?”   “不是,爷身后的靠枕好像也是鸢尾姑娘制的。”   宋子北黑着脸挥袖起身,等到他从外间再回来,屋内彻底已经换了一个模样,虽然莹彩补上了一些东西,但有些东西还是缺着。   他记忆力不错,所以连少了什么东西,脑子里都隐隐有着画面。   宋子北巡视了一圈,处处翻找,就像是一个正在工作的犬类,要查出这屋里还有没有秦兮留下的痕迹。   莹彩收拾的很干净,宋子北没找到遗留下的东西,心中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手指在放着物件的柜子里拨动,大约是老天察觉到了亲儿子不虞的情绪,宋子北手指勾到一条青色绳,扯出了一个绣了桂花的荷包。   天青色的底,上面绣着几株淡白色桂花,应该是熏过香,拿到鼻下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宋子北的思绪才从羊毫笔上抽离没多久,又跌入了甜腻的桂花香味中。   秦兮有一阵子身上的桂花香味很浓,他格外爱闻,平日便喜欢凑到她的颈边细嗅,触到细腻的肌肤,唇瓣便会自然而然的贴上去,用舌尖去品尝她的味道。   这举动让秦兮误会他喜欢桂花香味,给他熏了许多桂花味道,连荷包都给他做了一个桂花样式的。   不过她不晓得,他喜欢的桂花香味是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甜腻、温热,那是一种独有的,属于她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宋子北半眯着眼,指尖触了触唇瓣,她情动时那种气味最浓。   船上那次他有三分醉意,不解她为何那么排斥用嘴,自然而然就替她含住,碰触上那处他便觉得自己过了,但见了她的抗拒羞涩的模样,他又异常的兴奋。   不止不觉得丝毫的恶心,反而觉得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甜丝丝的迷人,舌尖唇齿认真仔细的探索她甜蜜的源头。   想着宋子北的眼神暗了暗,布满了某种未知的情绪,她离开他打算如何?觉得讨好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所以打算去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宋子北紧紧捏着椅把,因为种种设想,差点就要把整块木头捏断。   意难平的宋老板片刻后坐上了前往普陀寺的马车,浑然不记在昨日在这辆马车上他说过的“只当她死了”。   主子当作什么事没有发生过,当下人的自然不敢多言,就当是主子一时兴起打算去扫墓了。   要是心情恰好,说不定还会刨坟,把人挖出来,拎回去继续过日子。   ……   抄了几个月佛经,程书杰动了心思让秦兮抄梵文经书的心思,第一是梵文会比正经字的要多赚些银子,第二是秦兮不会梵文,而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思,想借机多亲近她。   能多赚银子是好事,再者秦兮还想离开庐州,多会一样技能也好。   想着秦兮就没拒绝,不过自然不可能让程书杰单独教她。   经过了宋子北,她虽然不至于对所有男人都心灰意冷,但绝对不会再在这个时代找任何男人,跟任何男人结伴过日子。   瓜田李下,秦兮干脆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让想学的人都凑份子来学,学会了以后抄写经书,也多一份收入。   开始倒有不少人跟着程书杰来学,但她们不像是秦兮一样有基础,学一阵子就觉得浪费笔墨,最后院子里支着的桌子就剩了秦兮和程书杰在用。   对此,程书杰十分满意。   起初他嫌弃过秦兮嫁过人,但这一缺点终究是抵不过她带给他的吸引力,让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舍不得移开。   程娟儿觉得秦兮配不上自家哥哥,但耐不住哥哥喜欢,加上她隐约察觉秦兮似乎有不少的银钱,就开始撮合他们。   这院子里的人可能除了秦兮主仆,所有人都知道了程秀才的那点心思。所以两人在院子的时候,个个都有成人之美的紧闭门窗,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说话。   “补身体还是有用的,昨日喝了鸡汤,我瞧你脸上的粗黄都没有平日那么深了。”教完了秦兮一句梵文,程书杰看着她突然道。   秦兮摸了摸脸,估计自己是在外面待久了,脸上涂的颜料淡了一些。   “是吗?我没足月我娘就生了我,这蜡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以前偶尔也会淡一些,但过几日又恢复成了原状。”   “仔细治一定能治好的。”程书杰打量着秦兮的五官,肤色差强人意,她就比一般的姑娘漂亮,要是拥有一身白嫩细腻的肌肤,那该美成什么样子。   秦兮笑了笑,一脸的无谓:“估计得碰上神医才能治好吧。”   长安看着宋子北的拳头越捏越紧,紧张的往后缩了缩。   他真的不明白自个主子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个秦氏是逃跑的鸢尾,直接派人把她捉出来就是了,可他偏偏不捉人,而是在一旁偷窥。   偷窥就偷窥,可他一边看却在生闷气,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糟践自己。   宋子北看着秦兮寻了一个借口跟那瘦弱书生告别,拿着东西回了屋子,等到门彻底关上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回了视线。   见主子没有逮人的打算,而是转身就走,长安在身后忐忑地道:“四爷,要不然小的叫人带姑娘回府。”   宋子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带她回府作甚?”   “那……”长安咽了一口口水,“就不管姑娘了吗?”   “死了的人,随她如何。”   大约宋子北心中装怒气的容器还有一些缝隙,没有彻底爆开,所以看了半天,除了开始想立刻把那个没良心的狠狠逮着惩罚一顿,后面便忍了下来。   他倒想仔细看看这女人离开了他到底是想过怎么样子的日子。 第65章   宋子北打算去江苏常驻, 对此最不乐意的就是宋老夫人, 闹了几场,见儿子执意要走, 还去劝宋大爷帮宋子北找秦兮,虽然讨厌那丫头, 但只要能把自个儿子留下, 再讨厌她都能忍住。   可宋子北决定的事向来都不容改变,几个回合后宋老夫人艰难的接受了儿子会去江苏几个月, 不过她见他收拾了行李迟迟没走, 还以为他是想通了,就准备了不少闺秀的画像, 想靠成亲把他留下。   宋子北对此没什么所谓,只是打开了那些画像,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脸蜡黄带着笑意的脸,刺眼的想拿了水把脑海里那张脸擦得干干净净。   看谁都是一脸蜡黄的女人, 宋子北怎么可能有兴致,所以没看几幅,宋子北就道:“我留下是为了再陪陪娘和爹, 这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儿子舍不得她, 宋老夫人一脸感动,高兴的给府里的下人涨了月钱。   她要是晓得她儿子现在学会了张口就是谎, 没走不是舍不得她,而是为了某个没良心的女人在延缓行程,估计气都要气得少活几年。   说了要知道秦兮离开他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兮每日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如流水般汇集到了宋子北这儿。   听到秦兮过着连宋府丫头都不如的生活,却每日乐呵呵的,在加上亲眼见过之后,宋子北终于察觉到了一件事。   他一直都想错了,他晓得秦兮是为了宋英杰所以对他投怀送抱,却没考虑过秦兮的投怀送抱是不是只为了逃脱宋英杰。   因为他每次送给她财帛,她都会喜笑颜开,再加上他先入为主的想法,一直觉得她跟其他想上位的丫头没什么不同,爬上主子的床就是为了荣华富贵。   但既然她现在能把苦日子过的如此开心,唯一证明的就是,她并没有多喜欢钱财,她从一开始就想逃出宋府。   不是因为小产伤心,不是因为宋府的人咄咄逼人,也不是因为他没空去看她让她失落难过,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把他看作了跳板,用了躲开宋英杰,用来收敛钱财,来达到她想逃出府的目的。   怪不得当初他给她销奴籍的时候她会高兴的那么厉害,哭的止都止不住,原来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开宋府,而不是好好伺候他,得到他的欢心,以后能当个姨娘生下一儿半女。   这么说能出府居住还称了她的心意,他每日去看她被她歪缠,也不是她想念他,而是想让宋府的人生气,让他少有出府的机会。   发现了秦兮只把他当作跳板,以前的蛛丝马迹全都浮现在了宋子北的心头。   宋子北越想脸上就越冷凝,让人怀疑碰他一下,他身上是不是就会稀稀唰唰的掉冰渣子。   他一直以为那女人只是喜欢算计,用撒娇的方式让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就算是真心不够,但至少是把他当作她男人来敬爱的,谁晓得从头到尾他在她心里估计连恩客都算不上。   估计就是个跟宋英杰没什么两样的存在,拼命的做那些违心事,只是为了逃离他身边。   这次椅把没有逃过一劫,只听咔嚓一声,宋子北垂眸就见椅子被他生生捏下来一块木料。   随手把木头扔在了地上,宋子北牙龈发痒,他凭什么要忍着怒气,他此刻明明最想捏的是某个女人,凭什么放她一马,而是自己憋着生气。   他宋子北又不是生了佛陀的慈眉善目,脾气好到可以任那女人玩弄欺骗。   宋子北准备出府,半路遇到宋老夫人来叫人,才想起他昨日答应了陪宋老夫人去普陀寺还愿。   他原本还想着陪宋老夫人过去,然后跟秦兮来一场偶遇,看她是个什么反应,现在想起来偶遇有什么意思,他就要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拿着鞭子去围堵她,看她会不会吓得慌不择路去撞墙。   那样的女人就是抓着撞十次墙,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愤。   ……   虽然儿子不想在谈婚事,但宋老夫人却不愿意放弃儿子能留下来的机会。   这次普陀寺之行她约好了一户她之前相看好的人家,想让宋子北跟那家姑娘见见面,看能不能投了眼缘。   宋子北不会扫亲娘的面子,只是发现那家姑娘眼尾上翘,隐隐有些桃花眼的意思,联想到了某个爱拿那双雾气迷蒙的眸子看他的女人,周围冰冻三尺,阴沉的神情让那姑娘不想上香,想跑回家了。   把宋老夫人她们送到寺庙里,宋子北小陪了一会,想起山脚下的秦兮说不定在乐滋滋的咧嘴笑,就忍不住心烦意乱,跟宋老夫人说了出去逛逛,人就没了影。   见宋子北走了,那家姑娘松了一口气,那么吓人的男人,也不知道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人,估计得是个母夜叉才能制的住他。   宋子北直奔山脚,打算像是对待椅子一般让秦兮晓得玩弄他的下场,但可惜到了地方却没找到人。   程娟儿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贵人:“不知道这位爷找兮姐有何事?”   宋子北扫了她一眼,长安识趣上前,把秦兮的去哪问了出来,得知她是跟那个穷酸秀才去了寺庙,又牙龈发痒的再次上了山。   这次老天没再耍宋子北,上了山没怎么找他就发现了那个过得逍遥自在的女人。   逃了那么多个月,秦兮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平日都是让阿妹出门买东西,她基本上就是在院子附近活动。   今天会上山是因为程书杰说抄写梵文经书,要寺庙拜过佛,领了香,才算是心诚。   秦兮怕是这边什么规矩,想着都过了那么就只是到上山上香应该不会那么巧遇到什么事,就答应了山上,不过因为隐约察觉了程书杰的心思,顺便把阿妹也带上了。   程书杰本来是想借机跟秦兮表明心意,但秦兮带上了阿妹,一路上跟阿妹粘着走路,不由得有些气馁。   “兮娘,我有话想与你说。”眼见再不说就没有了机会,程书杰叫停了秦兮,“能否让阿妹暂避。”   秦兮不是很习惯兮娘这个称呼,原本院里的人都叫她秦嫂,后面程娟儿说她年纪还轻,那么叫不好,就问她做姑娘叫什么名字。   最后所有人都开始叫她兮娘,虽然这边女人都是那么被称呼,但被一个不算熟的男人亲昵地叫“兮娘”,秦兮总觉得不自在。   “不知道程公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听到秦兮的称呼,程书杰挫败感就袭上心头,他与秦兮说了几次可以叫他的字,或叫他程大哥,过了那么些日子她还是生疏的叫他程公子。   也不晓得她以前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恋恋不忘,再也无法替其他男人敞开心扉。   “我有些事想问你,就耽搁一会,我们去树林边上说,离阿妹不远。”   程书杰指了指一旁的树林,见他的神情,秦兮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想着一直拖着不好,再者程书杰的性格也不是被拒绝就恼羞成怒的,就点了点头。   见秦兮同意,程书杰咧嘴笑了笑,两人走了过去,程书杰犹豫了片刻,看着秦兮明亮清澈的眼睛,脸色绯红:“兮娘,我想……”   程书杰话头还没开完,一阵风啸在耳畔响起,一股力重重的朝他袭来,程书杰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飞来横祸,程书杰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见那男人满脸阴沉,气质矜贵孤傲,程书杰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胆战心惊地道:“学生不知道哪里惹到公子爷了?”   宋子北抓住了旁边某个想逃的女人,看到她那张发黄的脸就厌恶,拿过长安身上系着的水壶,拧开盖子泼到了秦兮的脸上,拿汗巾子一抹,露出了她本来白皙的肌肤。   “好玩吗?”宋子北眼里波涛诡谲,声音低哑的恍若地下派上来捉人的鬼差。 第66章   水流滴滴答答的从秦兮发丝上落下, 黄色的颜料没有被完全擦干净, 但几块黄斑落在白皙的脸上依然难掩姝色。   程书杰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秦兮说她肤色是早产从娘胎里带来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以前他还想着让她多补身体说不定能让肌肤白一些, 后面看习惯了, 觉得她就算不是白肌也好看, 再加上她说是不可能去掉的,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他喜欢的是她的那双没有杂质的清澈眼眸,还有她落落大方的性子。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看着秦兮白的近乎透明的细腻肌肤,再加上宋子北的话, 程书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她从来不接他的示好,原来寡妇这件事也是骗人的。   看到秦兮微红的眼眶,程书杰挣扎的从地上站起:“这位爷虽然不知道你是兮娘的什么人, 但是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   宋子北冷冷扫了他一眼,他满腔的怒火正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看到程书杰就想到他刚刚痴痴看着秦兮的眼神。   “滚。”   虽然被宋子北的架势吓到, 但程书杰身体颤了颤,但依然没动:“有什么话下山去屋里再说……”   “程公子, 对不住,”秦兮抬起湿淋淋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回去擦药吧, 我与他有话要说。”   程书杰迟疑了片刻,见主子不耐烦长安直接把人往下拉扯。   “夫人……”阿妹一脸惧色的站在一旁,一副想上前帮忙又不敢的模样。   “你也先回去等我。”   阿妹不走,但宋子北却没有了耐性,扯着秦兮的胳膊直接把人拖进了树林的深处。   “兮娘,夫人。”宋子北玩味的重复了这两个称呼。   甩手狠狠把人扔到了树身上,见秦兮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中涌出了一丝奇异的爽感。   宋子北撑着树杆,整个人贴在秦兮的身上,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但眼底却是一片森然。   “这才多久没见,你是成了谁的夫人,又当了谁的兮娘。”   见秦兮低着头不看他,宋子北挑起了她的下颌,粗砺的指腹就像是烧红的钳子,力道就像是要捏入她的肉里。   秦兮记得宋子北说过他三月多的时候就会去江苏,因为不晓得他还有没有在城外找她,她原本打算等他走了,她再收拾东西跟阿妹去别的城镇。   谁晓得就这样被他找到了。   秦兮抿紧了唇瓣,身上就算再痛,也不想出声求饶。   看到她这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宋子北真想一桶热水从她头上浇下,来泄他心头之忿。   她给他的屈辱,足够他把她拆分个几次。想到几次来寺庙窥视她,她都是巧笑嫣兮的模样,他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就咽不下去。   她在他身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竟没有一句是真的,就像是把他当傻子耍。   “不想说话?”宋子北冷冷道,钳住她的手往下。   秦兮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你想做什么……放开!”   宋子北自然不会放开,双腿压住了她的脚,挑开了她身上的对襟,尖端因为外界的刺激迅速挺立了起来,圆圆的戳着宋子北的掌心。   宋子北挑了挑眉:“当了夫人就是不同,我看这处比以前还大了些。”   秦兮脸上满是羞愤:“放开我!”   宋子北自然不会放开她,看她羞愤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还以为你成了哑巴,没想到还是会说话,看来只是不想对我说话。”   秦兮撇过了脸,他越是想让她发怒说话,她越想忍着她的情绪,让他气死最好。   随着宋子北的动作越来越大,秦兮的前面松开了一大截,露出一大块白皙的肌肤。   虽然远离了路边,但毕竟是野外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过来,秦兮的平静保持没有片刻,双眸就泛起了泪花,手脚拼命挣扎起来。   宋子北冷不丁脸上被抓了一道,一气便拿了汗巾子把她的手绑在了树上:“要是不想被人发现 ,你就小声点。”   “求你,不要……”秦兮触到宋子北暗色浓郁的眼眸,怕的浑身颤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四爷求求你,四爷我……”   宋子北捂住了她的嘴巴:“声音虽然好听,但现在就把力气用完了,之后拿什么来伺候我。”   大掌覆盖住了秦兮的口鼻,让她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眸格外的凸出,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滑落,宋子北轻轻扯了扯嘴角,手指向下。   “湿的那么厉害。”宋子北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丝丝戏谑。   这个湿自然指的不会是秦兮的脸蛋,秦兮咬紧了舌头,打算留下一具尸体给宋子北奸.尸。   不知道要下多大力度才能到咬舌自尽的程度,秦兮疼得牙齿发软,反而人更清醒了。   宋子北发现到了她的动作,气得双眼发红,一个手刀劈到她的颈上,这一招比咬舌自尽靠谱的多,秦兮感觉到脖颈一疼,人就晕了过去。   宋子北恶狠狠的取了绑住她的绳子,倒是想把她直接拖出去,但她身上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前襟已经被扯烂。   为了不让她春光乍泄让所有人欣赏,宋子北不愿意也不得把她抱在怀里。   “四爷……”长安在外面守着,见人被拖了进去,却晕了出来,大约能想象的到情况惨烈的程度,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四爷,现在是回府?”   “回石安胡同,”宋子北说完,想起今天是骑马来的,就道,“去府里安排一辆马车来接老夫人。”   为了自个女人把老娘的马车都给抢了,长安连连点头,小跑的去了。   宋子北掀开帘子把人扔进马车,想借此把人给疼醒了,可惜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那女人不止没醒,蹙起的眉头还展开了一些。   宋子北牙根发痒,上了马车就把她拨到了一边,自己占了一大块地方。   不过寺庙周围的路不怎么如人意,宋子北想跟秦兮划开界限,但耐不住路途曲折颠簸。   被放在车角的秦兮随着马车的转弯就滑到了宋子北的身边,宋子北低眸看着那个靠着他大腿的女人。   柔软的肌肤透过不厚的衣裳把触感和温度传递了过来,宋子北本来就才熄火没多久,将近四五个月没碰过女人根本禁不起撩拨,冷着脸不耐烦的动了动脚把她踹开。   不过下一个弯道她又滑回了刚刚的位置,来回几次,宋子北怒声开口训斥了马夫,给秦兮移了一个地方,把脚塞进她的怀里,让她抱着他的小腿。   见状,宋子北心中那股怒气才消散不少。   不过目光触到秦兮手上裂开的口子,宋子北嫌恶的沾湿了帕子,把她手上的颜料也擦了个干净。   肌肤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手上的口子反而更明显了,柔嫩的手指上干裂破口痕迹格外的显眼难看。   秦兮过年时长得冻疮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几个手指留下了暗色的痕迹,再加上保养不当,所以皮肉外翻有了干裂破口的地方。   宋子北的浓眉紧紧的皱起:“这种日子就那么让你高兴?”   秦兮晕的今夕是何夕,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到了胡同,宋子北把人抱到了净房,扒光了她的衣服仔细的洗了一遍,除了手惨烈了一些,身上倒是都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腰又细了一些,变成了真正杨柳细腰,仿佛一握就能把她折断。   把人清洗干净,宋子北没做其他多余的事,给她抱了一层毯子,就扔到了床上。   期间他自然有了反应,某样东西高高的立起,期待阔别了几个月的滋味。   不过想起秦兮在树林中要咬舌自尽的情形,宋子北还真不愿意给她,他非她不可的错觉,在树林里他只是为了侮辱折磨她,如今她晕着,他才没有那个兴趣跟她亲近。   平复了心情,宋子北没有在宅子多留,交代了两个妈妈把秦兮严加看管,连屋门都不允许她出一步,就回了宋府。 第67章   秦兮在宋子北给她洗澡的时候就醒了, 只不过感觉自己晕着, 宋子北的动作不算粗暴, 要是醒了他估计少不得折磨她,所以努力的控制了呼吸,把装晕进行到底。   等到宋子北人走了一会, 秦兮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宋子北对她还真有耐心,记得他说过三月是扬州最美的时节, 她以为他都已经启程了, 没想到他不止还在庐州城, 而且还在找她。   他越有耐心,她越害怕,因为代表她要遭受的折磨一定会跟他的付出的耐心对等。   秦兮抬手看了看手腕被绑在树上勒出的红痕,树林那次绝对不会是一切的结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招数要使出来。   一切都想好了,秦兮却没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宋子北。   每天在宅子里被两个婆子寸步不离的守着, 监视的感觉让秦兮都要以为宋子北是不打算亲自折磨她, 打算借由别人把她逼疯。   度日如年的半个月结束, 宋子北终于出现了。   说他出现也不确切, 她并没有见到他的人,而是被带到了一辆空马车上, 看马车的队伍估计就是终于要启程去扬州。   兜兜转转她跑了几个月,最终还是跟宋子北一起去扬州,虽然像是白废了一场功夫,但秦兮一点都不后悔逃跑, 唯一后悔的是没跑远点罢了。   “夫人……”秦兮上了马车没多久,帘子掀开了一个小角,一脸喜意的阿妹凑了进来。   见阿妹,秦兮愣了愣,她买丫头只是为了有人做伴,因为她深受其害,所以跟阿妹相处一段时间确定了她的秉性,就把卖身契还给了她。   “你怎么来了?”秦兮看到她先是有些惊喜,但后面就淡了下来,路途遥远,她是去受折磨不是去享福的,怎么可能照顾的了她,“屋子里放钱的地方你不是晓得,拿着那些钱去做些小本生意多好,怎么跑来了。”   说到钱,阿妹把怀里的手绢拿了出来,把其中的碎银露了出来:“我把银子也带出来了,夫人……我想跟你一起走,要是跟着你,我爹一定会把我抓回家,把我再卖一次。”   闻言,秦兮想起了她把阿妹买下来时的情景,没多说什么,朝她招了招手让她上车。   “是我该谢谢你,虽然想让你走,但也想你留下来陪我。”按着宋子北的态度,估计到了扬州还是会让人监视她,人生地不熟,还没有一个认识可以说话的人,她怕她真的会被他逼疯了。   问了阿妹知道她被抓走她一直跟着马车,摸到了石安胡同,不敢硬闯就一直在门口蹲着,到了昨日才有一个小厮来找她,让她收拾东西今天跟着走。   宋子北竟然会那么好心,秦兮皱了皱眉,越发越不明白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的所思所想。   宋子北的马车就在秦兮的前面,车帘掀起隐隐能听到后车说话轻笑的声音,宋子北不爽的皱了皱眉,那女人难不成以为他带她走,是带她去游玩的?   “把人叫过来。”宋子北淡淡吩咐道。   长安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主子会特意给秦兮安排了一辆马车,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没多久又要把人叫到车上,所以猜测地道:“爷要叫谁,周管事?”   宋子北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踹了他一脚。   有了这一脚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离开连滚带爬的去叫秦兮。   “鸢尾姑娘,爷那边唤你过去。”   秦兮抿了抿唇,她就说路途漫漫,宋子北怎么可能忘记折腾她。   宋子北的马车跟车外完全是两个世界,秦兮踏入其中,觉得空气顿时都稀薄了许多,呼吸的空气减少,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   宋子北不说话,她也低头不语。   两个人就在车上空耗,宋子北比秦兮好些,他可以靠着软枕看书,虽然能不能看的进去是一回事,但总比秦兮只能跪坐着好。   秦兮不说话是对他真的没什么话可说,她有几个想问他的问题,比如她怎么样才可以赎身,怎么才可以离开他的身边,总汇起来就是她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会放过她。   但这些问题她就是不问也知道答案,树林那一次,宋子北就用行动告诉了她,这些问题只会把他激怒,让她更不好过。   两人沉默以对了一个上午,吃完了午饭,两人继续沉默。   这些天秦兮习惯了安静倒不觉得有什么,宋子北视线从书本移到了她的发顶,看着她盘成妇人的发髻。   手指无意识的在书本上敲了敲,宋子北倏然取下了秦兮头上盘发的簪子,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后颈。   秦兮怔了怔,抬眼看着他。   清澈的眼珠干净透彻,丝毫没有掩饰对他的抗拒。   宋子北拿着那根木质的发簪在手上把玩,终究是不一样了,人虽然捉回来了,但心却野了,或者说是再也不愿意为了讨好他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这样的秦兮让他牙根发痒,但奇异的并不厌恶。   “你说你错了,那么一段时间,可想清楚错在了哪里?”宋子北握着手上的木簪随手折成了两段,往车厢外一扔。   秦兮想了想就明白了宋子北说的是在树林那次,他想强上了她,她为了反抗说的那些违心话。   “胎投的不好。”秦兮低头淡淡地道。   任宋子北怎么料,也不会料想到她会说出那么一个答案,喉咙一哽,气得想掐她脖子。   “你想了半个月,就只想出来这个?”   秦兮点头,看向宋子北道:“你要是听到我说,我后悔没有跑远一点,你估计会更生气吧?”   与这个她最想说的答案相比,投胎还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能让他不那么生气。   这女人永远都懂得干什么能惹怒他,宋子北气极反笑:“看来你还挺聪明,那你晓不晓得我现在想做什么?”   宋子北的凤眼深邃,黑眸如同低垂夜空,浓的化不开的暗。   看到他这模样,秦兮就知道他又发.情了,咬着唇:“你那么骄傲的人,旁人不愿你肯定不稀罕,普陀寺那次是气急了,平日你怎么可能会生强迫的心思。”   宋子北挑了挑眉,竟然还学会用激将法了。   宋子北逼近了她:“这你就错了,旁人就算了,我唯独喜欢强迫你,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往府外跑,还巴巴的一直找你,把你拴在身边。”   秦兮愣了愣,宋子北的唇就咬了上来。 第68章   宋子北不是吻, 而是撕咬, 就像是野兽擒住了猎物, 粗暴野蛮的留下证明他强大的痕迹。   秦兮吃疼的皱起了眉,宋子北紧紧搂着她的背不准她逃离,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 秦兮通常都是被动的承受,最后宋子北发泄够了, 就会安抚的轻轻的吻她。   但这次, 秦兮没有惯着他的意思, 对着他的唇狠狠的也咬了下去。   若说宋子北是野兽,秦兮就是疯狗。   先是抵着宋子北的齿贝,给宋子北错觉她要讨好的服侍他,等到他稍微放松,就毫不犹豫的咬上了他的唇瓣。   若说宋子北用的是三分力,秦兮用的就是十分, 宋子北松开了手, 秦兮却不打算松开嘴, 整个人攀附在他的身上, 直接把他压倒在了软垫上。   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柔滑的青丝倾泻而下, 眼周带着粉色的水眸带着淡淡的雾气,车内暗香浮动,要是忽略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顶着秦兮的那玩意, 这一幕算的上是诗情画意。   感觉到某个东西迅速膨胀起立,秦兮心里情不自禁骂了一声脏话,松开了嘴,迅速退到了车角。   宋子北的嘴皮子被咬开了口子,伤口不停流出鲜血,唇上还粘着秦兮留下的唾液。   宋子北抬手擦了擦嘴,看到手上的血迹,哼笑了一声:“咬自己下不了重口,对我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没头没脑的话秦兮却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树林那次她想咬舌自尽,她自觉自己牙齿已经够使力了,后面被宋子北打晕,她醒来之后发现她舌头连皮都没破。   宋子北估计是趁她晕的时候查看过了,所以才有那么一说。   秦兮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她本来就是怕死的人,尝过自由的滋味她就更不愿意去死了,这又没有什么问题。   再说她当时咬舌自尽了,现在怎么能把他咬出血,让他尝一尝疼的滋味。   看着坐在车角的女人,宋子北又气又恨,想要把她直接踢下车,又无法像是对待长安那样随意出脚。   她就是看准了他对她的喜欢,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   嘴上留着血,车内另外一个人却不愿意管他,宋子北拿着车内备着的湿帕子擦了嘴,顺便灌了一口茶水,漱完要吐的时候,见离着窗边极近的黑脑袋,凤眸一眯。   秦兮被迫扬起了头,双颊被男人捏住,无法再用牙齿撕咬男人,见状宋子北轻笑了一声,俯身把漱口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秦兮用舌尖推阻,还是被宋子北灌进去不少,茶水的涩味和男人血液的腥味一股脑的进入了口腔,秦兮厌恶地皱起鼻子,却还是在宋子北的强迫下吞进了肚子里。   鼓胀的地方本来就还没有消下去的意思,这个惩罚在舌尖交.缠间慢慢变了味,宋子北舌尖侵入女人的口腔,缠住了她的小舌吮吸。   嘴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不断的渗出鲜血,有些落在秦兮的嘴里,擦在了她艳若桃李的脸上。   宋子北松开她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血,活像两个野兽狠狠厮杀了一场。   秦兮看着宋子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疯子,他的伤口因为接吻又扯大了不少,原先只是血珠渗落,现在却是血滴不停的往下落。   他难道不会疼不成。   秦兮的目光扫过他鼓起的某处,果真是只野兽,血流成这样竟然还有欲.望。   “如果不想继续尝我的味道,过来帮我止血。”宋子北嗓音低沉沙哑,“味道”两个字他说格外的低哑。   秦兮擦了擦嘴唇,宋子北不怕疼,她却嫌脏,那样的感觉她可不想再试一次。   找了帕子和药粉,秦兮靠近了宋子北,小心翼翼的去帮他擦洗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谷翠被打板子,和自己小产的事,现在的她看见血就手软脚软,她倒是想狠狠的擦拭宋子北的伤口,但是手软的都要抬不起来,根本就没那个多余的力气。   “那么轻怎么擦得掉东西。”秦兮失望不能趁机让宋子北吃苦头,没想到宋子北反而不乐意女人软绵无力近乎挑.逗的碰触。   秦兮抬眸瞪了他一眼,眼角浓郁的粉色妖娆娇媚:“用力血流出来把药粉冲掉了怎么办!”   宋子北怔了怔,突然轻笑出声,秦兮不解地看向他。   见他原本戏谑森然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觉得他大概有人格分裂,单单用性格阴晴不定已经解释不了他了。   原本她还以为她咬了他,他会直接让她滚,没想到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她给他擦血、敷药。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现在又在笑什么。   秦兮虽然产生了一丝好奇,但却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当然她就是问了宋子北也不会告诉她就是了。   那次他默认了他喜欢她,没过多久她就跑了,要是让她知道他不止喜欢她小白兔爱撒娇的模样,也喜欢她小野猫爱咬人的模样,她尾巴不是得意的要翘到天上去。   敷好了药,宋子北还是没让秦兮走,但也没有继续再戏弄她,拿了一本书靠在软枕上看,秦兮起初还警惕的防备着他,后面见他只顾看书,视线没有为她身上偏移的意思,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   透过飘动的车窗,秦兮看着车外掠过的风景,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她看似比以前更有主意了,但其实反而之前更茫然了。   她以前的想法就是身在其位,做好其职,讨好宋子北,让自己更为安全,权利越大,离开宋府也会更为方便。   而被抓到之后,树林里宋子北做的事和说的话,都让她不想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宋子北。   要是她还是以前软绵,他说的做的一起都对,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不应该,都是错的态度对待他,估计她现在已经被他扒.光了衣服,折磨的够呛。   那样的折磨不止是身体的还是心里的,所以她宁愿惹恼他,也要向他表明,她不认为她逃跑是一件错事,她不愿意不可能承受他的折磨,他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要跟他鱼死网破。   她本来还以为她这样的态度,会遭受更非人的对待,却没想到宋子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好脾气的人。   秦兮偷偷扫了宋子北一眼,见他看着书,神情放松甚至有一丝愉悦,深深怀疑他是不是隐藏的M。   如果真是这样,她拿鞭子抽他一顿,是不是就能让他放她自由。   当然这个想法,她只敢在脑海里面过过干瘾,要是她真敢动手,宋子北绝对不介意赏她一顿鞭子。   秦兮一直在宋子北的马车待到了到达投宿的地方,下了马车,宋府的下人见到宋子北嘴上的伤口,披头散发的秦兮都愣了愣。   怀疑他们在马车上上演了一场激烈且让人热血沸腾的大戏。   宋子北没有放秦兮单独一件屋子的意思,秦兮拿了银子想再开一间客房,却被宋子北拎进了屋子。   在宋子北的绝对力量面前,秦兮只能狠狠的瞪着眼。   见平时只会水雾迷蒙看着他的眸子,像是发狂小兽一样怒瞪着他,宋子北情不自禁的拍了拍她的头:“那日我打的是你的脖子,又不是你的脑袋,怎么人像是变傻了一样。”   本来就是个蠢丫头,还越来越傻气,这样还想往外跑,也不怕被人拐了。   都被宋子北叫过猪精了,变傻有算的上什么,秦兮磨牙凿齿:“既然都觉得我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发一次慈悲放过我。”   宋子北勾了勾嘴角,她把他耍的那么厉害,利用他得到了她想要庇护,消除了奴籍,有了立足的银子,却对他一丝情意都没有,甚至还在心里恨着他。   就算他宋子北是佛陀转世,也得把她这个妨碍他修行的孽障给清除了,怎么可能放过她。   “你人虽然傻了,但这脸不是还没毁?”   宋子北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抓住了她的手,见她手指虽然恢复了往昔的细嫩,没有了伤口,却留下了薄茧,皱了皱眉。   “再者秦夫人你光是胸前多长得那些肉,也能让我不计较你脑子进的水。”   秦兮咬牙切齿,真想再给宋子北狠狠的来一口。   “为什么叫秦兮?”宋子北突然皱眉问道,想起秦贵一家人的模样,要是秦兮敢跟他说,她是因为秦贵他们取得这个名字,他就要收回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开始计较她脑子进的水了。   “因为我本来就姓秦。”秦兮有心试探小凤仙的事,直视宋子北的眼睛道,“我记得我小时候的事,记得我本名叫秦兮,也记得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不是那个你带我去的院子。”   宋子北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神色淡漠,没有被怀疑的气恼,也没有被拆穿的难堪。   秦兮太清楚他神情代表的意思,看到他这副样子,捏紧了双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果真骗了她,小凤仙根本是他随便乱找的人,和这具身体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69章   见宋子北被拆穿还一脸无谓的表情, 秦兮气得头晕脑胀。   “你不愿意帮我找, 就别帮我, 难不成我还能逼得了你, 何必随便找个人来敷衍我。”   会怀疑宋子北,第一是她觉得凤仙儿跟她长得并不相似, 第二是他把她带到妓.院就像是在警告她,所以她怀疑了宋子北找个亡故的粉头, 说是她娘是在应付她,但至少有一半是相信宋子北的。   毕竟他这个人虽然阴晴不定,但至少不是那种谎话连篇,油嘴滑舌的人。   当然他估计觉得应付她并不是说谎,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在应付麻烦。   之所以给她编造了那么一个身世, 估计是抱着打压她的心思,因为她的生母是粉头, 她身份低微, 他知道了她的身世还愿意要她,她该感恩戴德。   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不管他有怎样的生活, 他的宠物就只能有他一个主子, 不能有自己的亲人,完全的属于他,只能朝他撒娇,只能依附于他,不让她有除了他之外的依赖和念想。   而且这些在她看来是侮辱的行为, 在他心中应该都是他真的十分喜爱她的表现。   在他心中若不是十分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她费心做麻烦事,断了她其他的念想。   秦兮越想越生气,以前在她看来宋子北对她的喜欢是一种可以利用的东西,而现在在她看来,宋子北的喜欢对她就是一种蔑视跟侮辱。   “你是不是觉得你对我的欺骗都是对我好,而我的逃跑就是不识好歹,罪大恶极。”秦兮瞪着眼道。   面前的这个男人当然是这样想的,见宋子北的脸色冷下来,秦兮总算觉得气顺了一点,她也只有用让宋子北生气的方式,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她没那么劣势。   “你难不成觉得你没错?”宋子北眸里面夹杂了寒冰。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要是不当你的通房,你一定不会帮我,比起宋英杰我更愿意进瑾落院,你给我庇护,给我钱财你说过是为了我这一身皮肉,我把你想要的都拿给了你交换,通房要做的事我都做了,也讨了你的欢心,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后悔逃离宋府。”   他给她庇护,给了她钱财,但她也付出了她身上他一切想要的东西,至于她是不是虚情假意,又有什么干系。   果真是在外面几个月就养野了,撩拨完他然后跑了,她竟然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宋子北擒住了秦兮的胳膊,把她拉近了她:“你是不是误会了通房的意思,你做的那些可不算是尽心尽责。”   说着猛地让她跪在地毯上,脸正对着他那个位置。   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让她用这种方式满足他的欲.望,秦兮气极反笑,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宋子北,他对付她的方法也就那么一套,先是折辱她,提醒她两人关系中谁占优势地位,然后再弯下他高傲的头颈,仿佛退了一大步一般不跟她计较,抛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   “宋子北,我会一口咬下去,就像是对待你嘴一样,甚至更狠,咬掉你那块肉。”   秦兮狠戾,露出了一排洁白的齿贝,就像是小野猫亮出了獠牙。   宋子北眯了眯眼:“秦兮,要不要试试。”   秦兮怔了怔,不是因为宋子北叫了她的本名,而是因为他声音中的戏谑,对待她的反抗,他就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样,觉得好笑柔弱。   秦兮无力的坐在地上,突然没有了反抗的意思,抱着腿不想再搭理宋子北。   现实就是她的一切反击对于宋子北来说都不痛不痒,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对等,也不会因为她改变了态度的对等起来。   估计在他眼中,她就是突然变了性子,想引起主人注意,期望获得更多关注和宠爱的小宠物。   见刚刚还呲牙咧嘴的女人一下子就蔫了,宋子北翘了翘嘴角,径自去换了衣服,用了晚饭。   等到他再回屋子的时候见她还在地上坐着,连位置都没有移一下,皱了皱眉:“去沐浴。”   秦兮没打算把自己胸前长的肉再给宋子北看一次,依然抱着腿不搭理他。   “你这副样子是想跟我计较什么,我对你难不成不够容忍?”见她还没想明白,一副与他闹的模样,宋子北的耐心也快用完了。   她是用虚情假意应付他,他却是用了真心。   听了她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也没打算与她计较,而是想着把她给扭正了。   他从未容忍过那么一个人,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为什么不能与你计较,我明明逃了出去,你却把我抓了回来,我难不成要感恩戴德不成。”   见秦兮不懂得见好就收,宋子北本来就计较她把他当作跳板的事,也发了脾气,半跪捏起了她的下颌,眼底赤红:“若不是喜欢你,谁管你如何,你做的事早就够我把你拆解个几次。”   大约是经历过宋子北最恐怖的时候,秦兮看着这样他并不害怕。   秦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我真想掐死你。”宋子北的手滑到了秦兮的脖颈上,稍加用力,见她呼吸急促,恶狠狠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朦胧,手倏然一松。   秦兮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缓了一会,秦兮看着宋子北嘲笑道:“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把我当作小猫小狗一般,我讨你开心了你就亲近我两分,我惹你生气了,你就会觉得我狼心狗肺,恨不得弄死我。”   秦兮眼里的泪意让宋子北怔了怔。   秦兮抚着脖子继续道:“你从来没把我当作人喜欢,又凭什么让我喜欢你。猫狗讨好主子不过是为了一口饭,我比猫狗强一些,不止想为了一口饭,还想当一个人,我有什么错。”   她本来是不想哭的,但是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我小产之后,宋府的人都说你疯了,为了我跟宋大夫人针锋相对,我却知道你分的清的很,分寸拿捏的极好,你做的一切不过是告诉宋府,你宋子北的东西碰不得。”   宋子北脸色阴沉:“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句,宋子北彻底没了跟她再歪扯的心思,拂袖离开,重新开了一间房,那点跟她和好的意思彻底没了。 第70章   宋子北和秦兮上了同一辆马车, 在宋府下人的眼里, 两人已经算是和好了,后面两人又进了同一间屋子, 纷纷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不说口所有人也明白。   长安是宋子北的贴身长随, 所以对两人的问题也比旁人清楚不少, 还没来得及感叹主子刀子嘴豆腐心,就见宋子北满身寒气的从秦兮的屋子出来, 暗叫了一声糟。   在众人眼里本该已经和好的两人, 不知道因为什么又闹了起来,一路到了地方, 两人别说说过一句话,宋子北连碰到秦兮视线里也像是没那么一个人, 直接掠了过去。   长安自以为识趣的提了一句秦兮在做什么,被宋子北踹出了马车, 揉了揉屁股,就晓得这次主子是动了真气,也不知道秦兮到底是说了什么, 能把主子惹得那么生气, 连她跑出府外过日子,主子找到她除了开始发了一顿脾气, 都没像现在气得那么厉害。   不过,秦兮也算是厉害了,能让主子气归气却只是生闷气, 而不是去折腾她。   宋子北在扬州购置的府邸是个五进的宅子,大小有两个瑾落院那么大,值得一提的宅子周围也种了一大片的竹林,跟瑾落院的格局差不多。   管事见到秦兮愣了愣,看着她穿着朴素,梳着姑娘的发式,身边跟着个丑丫头,宋子北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不大明白她的身份。   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主子的女人,不好多问就先安排了一间客房让她休息,打算问问宋子北的意思。   “跟爷来的那位姑娘该怎么安置?”   管事说完感觉宋子北的脸色顿时黑了,一脸的莫名,不知道自己是问错了什么。   宋子北沉默了一会,要是把那女人安排的远远的说不定称了她的意,她越不想在他身边,他越要让她天天看到他。   “安置在我屋子右侧那一间。”宋子北说完,看向长安,“唤几个人把她那些东西装好了。”   宋子北到哪身边都没有携女眷这个说法,扬州这处宅子装饰的也是简单至极,他怕秦兮不习惯,所以来扬州之前,他就让人备好了东西,尽量把她住的屋子装扮像女人住的屋子。   本来到扬州之前,那些东西应该提前送进宅子弄好,因为两人吵了一架,互相视而不见,才拖到现在。   他这个举动在那女人看来估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把养的“猫猫狗狗”的窝弄得漂亮。   宋子北眯了眯眼,原本他的打算是隔一段日子,腻歪了秦兮,就如她所愿,把她扔到府外去,让她去过她所谓的自由日子。   不过想了那么多天,把她放走的念头一点都没有增长,反而变成了负数,而想把她拎到面前教训的想法已经快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   既然舍不得还能如何,自然只能好生调.教,让她绝了再跑的心思。   与此同时,秦兮这边听说了宋子北把她住的地方安置在他的旁边,虽然没说什么,但看那脸色就知道她不怎么高兴。   见秦兮的脸色,阿妹不由道:“夫……姑娘,若是你不想去那儿住,要不然咱们就住在这儿。”   别人的地盘,怎么可能任由她挑地方。   秦兮摇了摇头,总归只要在宋子北的地盘,他要是想做什么她都逃不开,既然如此住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   等到府里丫头收拾好了她住的屋子,秦兮踏进去就愣了愣。   屋子布置的跟石安胡同没什么差别,甚至还精致了不少,主要的是她看到了不少熟悉的物品,有放在宋府没带走的,也有胡同屋里一些她常用的东西。   秦兮打开了柜子,除了衣裳,她做的那些女红也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姑娘,这里还有书柜。”阿妹知道秦兮喜欢书,见到书柜上满满摆放的书籍,惊叫了一声。   古代有些院子设计屋子男主人的屋子和女主人的屋子是相连的,这间院子就是这样,所以秦兮住的这间屋子按理说应该是主母住的地方,就比宋子北住的稍微小丁点,摆的下大圆桌,有两间耳房,碧纱橱后面还有书柜书桌,桌上已经摆上了文房四宝。   秦兮扫到桌上笔架垂挂的几支熟悉的笔,咬牙切齿,狠狠把笔取了下来,巡视一圈却不知道往哪里扔。   见秦兮的模样,阿妹不解:“姑娘不喜欢这几支笔?我瞧是玉做的呢!”   “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寻个布袋来,我把不要的东西都包起来扔了。”想到这几支笔曾经进出过的地方,秦兮恨得牙痒。   以前宋府宋子北喜欢摆出来看她羞耻的模样,现在来了扬州他还是不忘拿来羞辱她。   “嗳!”阿妹应了一声,见秦兮厌恶的眉头都皱起了,伸出了手打算把笔拿过来,“姑娘那么不喜欢,那奴婢来拿着吧。”   秦兮侧身一躲,想起这些笔沾过某些液体,怎么会愿意让旁人碰触。   “不用,我拿着就是了。”   见状,阿妹不得不提醒秦兮道:“东西扔出去估计还会有旁人会碰的,姑娘要不然还是把这笔找盒子收起来吧,那么好看的笔扔了怪可惜的。”   秦兮想想也是:“帮我寻一块石头来。”   秦兮要石头自然是为了把笔砸坏了,坏了的东西就能彻底的眼不见为净,也不怕谁拿去用了。   两间屋子的隔音一般,听到隔壁屋子的动静,宋子北皱了皱眉,这女人真是有无数种办法来提醒她的存在。   “去让她安静。”   长安领命去了,片刻就宋子北耳根就恢复了清静。   长安回转,见宋子北扫了他一眼,琢磨片刻:“鸢尾姑娘在砸笔呢,小的说了她们就换了一个地方。”   “砸笔?”面无表情的宋子北突然勾了勾嘴角,不用问他也晓得她砸的是哪支笔,看来那一袋东西没有让莹彩扔了还是有些用处。   砸了又如何,反正滋味两人都记得,宋子北口干抿了一口茶水,他嘴上的伤口早就结痂好了,只留下了一道不细看看不到的印记。   大约他是真把秦兮当作小狗小猫看待,要不然怎么会回味她撕咬他的滋味。   滋味疼且甜,那双带着野性的水眸风情万种的让他心痒。   …… ……   宋子北没到扬州两天,府里就来了不少来见他的朋友,府里摆了几场席,席间自然少不了吹拉弹唱的伶人。   一群男人喝酒说话,吹拉弹唱的女人自然不会只是摸乐器,前院的嬉笑声隐隐穿到后院,秦兮睡不着午觉,干脆翻身坐了起来,去碧纱橱写练字。   阿妹却误会了她这动作,犹犹豫豫地道:“姑娘别太气了,爷待姑娘是跟待那些人不一样的。”   秦兮斜睨了她一眼:“你叫他爷做什么,我对他卑躬屈膝,是因为我没法子,你既然是由我发月钱,对他不必那么客气。”   阿妹不敢反驳,但秦兮知道下一次她一定还是管宋子北叫爷。   别说是阿妹,来古代那么久,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了奴性,这个时代摧毁一个没有权利的人实在太容易。   “他待谁如何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替我想那么多。”   “可是……”   秦兮摇了摇头,她跟宋子北的事说出来,旁人也不一定理解她,所以她也懒得说。   “你记得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什么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就是了。”   说通了阿妹,秦兮没想到误会的却不止她一个人。   屋外的乐声暂歇没多久,府里的管事就上门来找她,面色纠结,见到她先是哈了哈腰。   秦兮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开口了才晓得他的来意,是让她给那些唱曲的伶人安排院子。   秦兮不解,到底是谁给了宋子北管事她能做主的错觉:“陈管事怎么会来找我?”   自然是觉得主子看中她,怕因为府中暂住伶人会惹她不快,才来问她。   “按着往日的情形,这几日府里应该都不得消停,小的就想让那些伶人留在府中,要是有客人来了也好随时让她们作陪,就不知道姑娘怎么看,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让她们回去,有客再唤她们来。”   说了那么一大堆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宋子北府邸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小通房做主了。   “陈管事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这些事你该问你主子才是,我只是个暂住的人。”   把人打发到了宋子北的那里,秦兮以为事了了,没想到没过一会,陈管事又一脸苦笑的回转:“我看爷的意思是让姑娘做主,姑娘就别为难小的,往日宅子中没有女主人,我才连着内院的事一起管理,但如今姑娘你来了,以后府里的大小事就该由你做主才对。”   见陈管事的笑里带了一丝谄媚,秦兮愣了愣,有种预感,无论她气了宋子北多少次,他又无视了她多少次。   他都不打算放过她了。 第71章   宋子北最近心情不嘉, 在席上多喝了两杯, 陈管事拿事来问他的时候,他正支着脑袋在醒酒, 听陈管事说完事情原委,眼睛眯了眯:“她说让你来找我, 你便来找我。”   陈管事一噎, 难不成他要去府里守门的:“爷的意思是?”   “她闲着也是闲着。”她说他把她当作猫狗,撒娇看门她现在都不做, 那就该做些人做的事。   陈管事得了宋子北的吩咐, 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是不是喝醉了?”   “爷的确是喝了几杯,解酒汤已经送过去了, 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有了宋子北的态度,陈管事的表现殷情许多, 秦兮那句话是埋汰,可不是关心那男人, 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说他打算让我管府里的事务?”   陈管事哈腰点头,宋子北虽然没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但意思大约是这个意思。   见状, 秦兮抿了抿唇, 陈管事刚开始说的时候她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她无缘无故的干嘛要帮宋子北管事, 但过了一会在想,也不失一个好机会。   虽然不知道宋子北是抽的什么疯,但他既然愿意放权给她, 对她是百里无一害的,有了权她才能摸清外面的情况,才能计划第二次离开。   当然她也晓得她要是接过了管事的事,就跟点头跟宋子北和好是一个意思,原本她以为宋子北会硬气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倒是总让人出乎意料好性子,把台阶都递到她脚下了。   明明那次吵架,他表现的那么决绝。   “她们一共有多少人,打算在府里住几天?”秦兮朝陈管事问道。   陈管事喜笑颜开:“府里没有专程养着的歌姬,按着往常的惯例,让她们暂住三天,之后有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人和帖子一起到。”   秦兮嗯了一声,想起来了那么久,还没看过这处府邸的全貌,就让陈管事带她逛了一圈,每处地方是做什么的都问的清清楚楚。   陈管事见秦兮行事颇有章法,在加上宋子北的态度,处理好了歌姬的事,没多久就带着放府里库房的钥匙还有帐本的匣子去找秦兮。   秦兮看了一遍东西,没有推辞的意思,顺便交代了让府里的下人到她的院子来,让她认个眼熟。   做派仿若刚进门的当家主母,府中的人见宋子北对这种状况并不阻止,纷纷都懂得了秦兮的受宠程度,不少人为讨她开心,暗地里叫了她几次夫人。   成为宋子北的夫人可不是什么让秦兮高兴的事,秦兮罚了几次让他们长了记性,就杜绝了这种称呼。   宋子北对此有几分耳闻,在陈管事的嘴里,秦兮的这种行为是识大体,懂分寸,在他眼里却是赤.裸的嫌弃,当天多喝了几杯,晚上推门进房的时候脚打了一个弯,就推了跟他相邻屋子的房门。   在宋府的时候秦兮一个通房怎么敢对宋子北这个主子有什么隐私,就算是再厌恶宋子北不敲门在她屋里来去自如的行为,她都强忍着当作没有门闩那回事。   而如今闹开了,秦兮每次在屋里待着,最不忘的事就是把门给拴上,当然锁门为防的只有一个人。   宋子北推不开门,手搁在门上,因为酒意混沌的脑子片刻才反应过来秦兮锁了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挺立在门口,秦兮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耐不住阿妹的一直的提醒。   “等会你去找陈管事,让他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这些日子阿妹都是睡在耳房,闻言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对惹秦兮生气了。   “为什么?姑娘你别赶我走。”   秦兮无奈地看着阿妹,宋子北把权给她,自然会讨要报酬,这事是她早就做好准备的了,再者她身上唯一值得宋子北在意的就是可以做那回事,她强硬的不要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相信惹急了宋子北,他会不介意用强迫的手段如愿。   “你觉得他人来是为了什么?”   阿妹愣了愣,虽然她性子单纯,但毕竟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脸色通红:“我这就开门让四爷进来。”   “不用,你去收拾你的东西罢。”   她倒想看看宋子北能站多久。   现实证明宋子北就是喝了酒也不会变成在女人门口痴痴等候的痴情男子,没过一会他低沉的声音便持续的响了起来。   “秦兮,秦兮,秦兮……”   低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像是在叫人,又像是酒醉后的呢喃。   这屋子的隔音还真让人堪忧。   秦兮拉开了门栓,一身玄色暗纹刻丝袍子的宋子北站在门外,狭长的凤眼带着三分醉意,眼眸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暗色。   阿妹趁机行礼钻了出去,宋子北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兮,眼神占有欲十足,浑然不像平时见到她就把视线掠过的模样。   “什么事?”   宋子北满身的酒气,秦兮皱了皱鼻子,声色冷硬道。   她就是怎么硬着声音,落在他耳中也是柔弱软绵,直想让她用这张小嘴发出些其他的声音。   宋子北嘴角翘了翘,踏进了门槛,顺道关了房门:“想你了。”   秦兮怔了怔,宋子北带着醉意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吻一改他平时急躁的作风,含住了她的唇瓣轻吸,仔细描绘了一遍,才撬开了她的齿贝,探索更深入的地方。   秦兮不回应他,他也不着急,颇有耐心的逗弄她的小舌,勾了出来与她交缠,秦兮舌头被他吸的有些酸麻,往里面躲了躲。   这个闪避的动作被宋子北看做了她的回应,更加穷追不舍的去扫荡她的口腔,醉意让他的吻技毫无章法,晶莹的水迹在顺着两人唇舌交.缠的位置滑落。   秦兮被他缠的无法,觉着今天他要是要不到回应,估计会把她的唇亲肿了,搂着他的脖颈,尽量的配合他。   宋子北向来是个耐心不过三秒的,刚刚还和风细雨,感受到女人的回应,一下子就变成了狂风骤雨,把人压在桌上,像是想要把她的呼吸也一同摄取。   想起这屋子的隔音和门窗的透度,秦兮在宋子北唇上轻咬了一口,见他不动反而更有兴致,便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宋子北吃疼松开了嘴:“不止会咬人,还会掐人了。”   “我们去床上。”秦兮觉得自己这话有求.欢的意思在,说完就侧过了脸。   看到她因为情.欲染得艳若桃李的脖颈,宋子北凤眼半眯,俯身吻了上去:“好。”   在秦兮的锁骨上啃食了片刻,宋子北终于看到了他这些日子好奇的多长得几两肉的地方,握在手上观赏了一会,在秦兮羞愤想杀人的目光下,才缓缓噙住吮.吸了起来。   空出的地方他也不忘用手指揉捏安抚,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宋子北摸着她湿淋淋的位置,想要一枪入洞,但是想到之前她说的那些话。   合着这事就她在受苦他在享受。   忍着肿胀的地方,撤出了手指,宋子北眯着凤眼跟她对视。   秦兮水眸雾气弥漫,感觉到宋子北突然的停下,不解地看着他。   “若是不舒服你不该高兴我停下?”宋子北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戏谑,带着水迹的手滑过女人通红的脸颊,最后捂住了她急于辩解的嘴。   “你承认你在享受,我又不会嘲笑你。”   可宋子北带着笑意的眼睛却跟他说的话不像是同一个意思。   见秦兮羞愤瞪着眼的模样,宋子北轻笑了一声,第二次做了让秦兮不解的事。   灼热的唇舌就像是通了电,电的秦兮全身酥麻,感觉宋子北像是把她的体.液吞进了口中,秦兮又恼又羞,不知道他是不是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   感官刺激太强,等到宋子北最后进入的时候,酥麻的感觉让秦兮过滤了被撑开的痛楚,只记得了被填满的满足。   宋子北在她耳畔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含着她耳朵勾画,每次在她因为快结束的时候,又带着她登上更高的山峰。   而她只能如同菟丝花,紧紧攀附着他,随着他的给予摇曳。   那一夜宋子北唤了不少次的水,连床单也叫人换了几次,秦兮每一次以为就那么结束了,宋子北却就像是只不知疲倦的野兽,到后面酒反倒是做醒了,人更加的精神卖力。   “不打算停下叫那么多次水做什么。”秦兮筋疲力尽的趴在床榻上,无力的抱怨道。想到那些丫头低头红脸的模样,觉得宋子北就是想告诉整个府邸的下人他体力有多好。   身体满足了,宋子北的心情自然也愉悦了,手指梳理着秦兮的头发,餍足地道:“自然是因为你水太多。”   “……”   要是没有了咬人的力气,她真想扑到他身上狠狠咬一口。   ……   ……   秦兮没想到贺鸿斌也来了扬州,对于他在宋子北别院说的那些下流话,她还记忆犹新。   不止是秦兮,连贺鸿斌也不解的看向宋子北。   他听说宋子北因为这个通房跟宋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不是说这丫头已经被宋府的人处置了,怎么竟然也跟到了扬州。   见秦兮坐在宋子北的身边,身上穿的衣服说是哪家的世家夫人也使得,贺鸿斌皱了皱眉:“子北,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来见宋子北的除了贺鸿斌,还有贺鸿斌的嫡亲妹妹,他带着个通房了见客,若说他不是在暗示他什么他都不信。   想着扫了秦兮一眼,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妖术,竟然能勾的清心寡情的宋子北把她当作正经女人来见客。 第72章   虽然不喜欢秦兮,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 贺鸿斌只当作看不到她,跟宋子北说起来了话。   跟着贺鸿斌来的贺明珊,时不时插上两句,脸上带着浅笑, 宋子北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旁的姑娘爱搭不理,两人的关系看样子颇为熟稔。   秦兮百无聊赖的坐在宋子北的身边,听着他们说话, 大概能猜到宋子北叫她来作陪的意思。   那日她跟他吵架说他只把她当作宠物, 所以他给了她内院的管事权,如今贺鸿斌过来,他让她过来估计也是为了表明,他跟普通的通房不一样。   至少能算的上受宠的通房了。   这应该就是宋子北理解的尊重她的尽头了, 虽然依然不会让她感恩戴德,但至少每次见他,情绪没那么晦暗。   察觉贺明珊的探究的视线再次扫过自己, 秦兮不躲不闪的迎了上去, 朝她笑了笑。   贺明珊愣了愣, 旋即回了她一个笑容。   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 贺鸿斌皱了皱眉, 他父母是有意跟宋家结亲, 而他却是有心把妹妹嫁给宋子北。   以前怀疑宋子北有那方面的问题,才迟疑不定,还闹着找两个小倌陪他共度良宵, 如今宋子北有了秦兮,那些怀疑不攻自破,他自然打起了宋子北的主意。   门当户对的家室倒是其次,光是宋子北的能力和洁身自好,都值得他把自家妹子许配给他。   要是宋子北娶旁人,院里有多少个宠爱的小妾通房他都觉得无碍,但他娶得人换成他妹妹,他现在就恨不得把所有障碍替自家妹妹清除了。   所以看着秦兮就格外的不顺眼。   贺家的大本营是在扬州,对于扬州贺鸿斌比宋子北熟悉不少,小聊了一会,贺鸿斌就给宋子北说了几场出游的计划,宋子北沉吟了片刻,挑了几场能带秦兮的场合应了。   贺鸿斌没想那么多,见宋子北应的都是能有女眷的场合,还高兴正好方便了他撮合宋子北和他妹妹。   带着未出阁的妹妹不好久留,贺家兄妹在宋子北这个聊了一个时辰不到,没留下用饭,就打道回府。   “那通房虽然受子北宠爱,但宋府的那些长辈没一个喜欢她的,要不然子北也不会把她带到扬州,估计以后不会往宋家再带,你不必忧心她。”   贺鸿斌察觉到在宋子北那儿,贺明珊频繁的看向秦兮,怕她担心秦兮存在,宽慰地说道。   贺明珊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色红了红:“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子北哥虽然好,但哪有你这样开妹妹玩笑的,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不笑话死我。”   “有什么好笑话的,我看这些年他就待你有些不同,之前我问他扬州哪家闺秀不错,他可是对你青眼有加。”   “怎么就到青眼有加了,那时候我还小,子北哥分明是被你们逼得随便乱说了我。”贺明珊脸色通红,这件事她也在场,那时候她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只是个小女娃,喜欢跟着哥哥跑。   贺鸿斌他们起哄讨论扬州那家闺秀好看也不避讳她,宋子北分明是被他们逼得不耐烦了,才随口说她的名字。   “若是真是那么想的,你脸红个什么劲。”贺鸿斌戏谑地说道。   贺明珊跺了跺脚,锤了贺鸿斌一拳:“你难道就不觉得子北哥的妾侍特别的面熟。”   “什么妾侍不过是个通房罢了。”贺鸿斌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你说她像谁?”   “我一时想不起来。”贺明珊皱了皱眉,她看到秦兮就觉得她面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是长得像谁,所以才一直频繁的看她,没想到却叫贺鸿斌误会了。   “估计是像我后院的哪个丫头。”贺鸿斌不正经地说道,漂亮的女人长得都会有几分相似,他喜欢玩女人,后院姹紫嫣红,百花齐放,秦兮像哪个人也不稀奇。   贺明珊嗔了他一眼,都不晓得宋子北那样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跟他交朋友。   “她的气质分明不像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刚刚要不是你暗示我,我还以为她是宋家的姑娘。”   “不过是用金银华裳堆砌起来的,窑子里的窑姐好好穿上衣裳难不成还能比她差了。”宋子北因为秦兮和薛元志闹翻让贺鸿斌颇有怨言,所以关于秦兮他一向没什么好话。   见他浑不吝,对着她都什么话都讲,贺明珊皱了皱眉:“你平日不是对美人总是和善,长得漂亮的姑娘你说话都是软的,怎么就对子北哥的女眷那么厌恶,不晓得还以为你是气那女眷抢走了子北哥。”   说起来她真觉得贺鸿斌的态度奇怪,她自己的哥哥她清楚,虽然爱开玩笑却懂得场合,宋子北对秦兮的重视那么明显,他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明明秦兮说话也没招惹他的地方,连看都没看他两眼,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气。   贺明珊说完就被贺鸿斌敲了一记:“胡说八道个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这才是胡说八道,要是你敢在子北哥面前胡说我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贺明珊呲了呲牙,拎着裙摆跑了。   看着傻妹妹的背影,贺鸿斌翘了翘嘴角,贺明珊提起他就感觉到了,秦兮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难不成他跟她亲姐妹之类的春风一度过?   贺鸿斌搓了搓指腹,想起秦兮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便厌恶地皱了皱眉,那样的女人总不可能像什么大家闺秀。   ……   扬州这边的府邸丫头没有宋府调.教的好,宋府的丫头都知道宋子北的性子,知道勾搭宋子北说不定就是要把命赔进去。   而这边的丫头大多都是新采买的,再加上这边某种产业发达,民风比旁处要开放不少,陈管事采买又都是挑模样出挑的进府,宋子北没过几天就黑着脸来找秦兮。   本想踹开秦兮的门表示自己的气恼,但一推就发现秦兮又锁了门,只能锤了门两拳。   任谁回房看到属于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脱光的陌生人,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进了门宋子北黑着脸不说话,秦兮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见她问都不问一句,宋子北气不顺脱了身上的外裳,他踹了那丫头几脚,又唤了陈管事处理,两人的屋子那么近他就不相信秦兮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去唤水进来我要沐浴。”   “怎么要在我这儿沐浴?”   听出秦兮的声音有些不愿,宋子北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她:“因为等会要上你,从我屋里洗完在过来身体冷了不方便。”   “……”   秦兮默默去唤了水,怕要是再迟疑一点,宋子北连水都不要,直接就扑上来。   想到那个放荡的女人在自己身上蹭的情形,宋子北皱着眉洗了几次,之后又在秦兮身上蹭了几回才把不适感抛到了脑后。   秦兮本来以为他说的话气话,没想到他真的开始了“上”的动作,听到屋外陈管事吩咐人收拾宋子北屋子还有训斥下人的声音,紧紧捂住了嘴怕泄露出什么声音让旁人听见。   宋子北觉得她这模样好玩,不止没有白日宣.淫的羞耻感,还要抱着她往门边走,似乎看着她紧张瞪他的模样让他十分的享受。   秦兮咬牙切齿,到最后憋不住,干脆就咬住了他的肩头,不过宋子北一身腱子肉,咬他根本没什么威胁力,听到宋子北低沉的笑声,秦兮不甘地咬他柔软的耳垂,听到他的闷哼,心头才舒爽不少。   不过宋子北的叫声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刚刚还一般的进攻迅速凶猛了起来,细碎的吟声从秦兮的嘴角溢出,等到她脑海稍微清明,就发现院里没有了任何人的声音,也不晓得是不是听到她的叫声被吓走了,羞耻的踹了宋子北几脚。   宋子北抱着她发笑:“既然你管理内宅不严,让人脏了我的床,这几日我只有勉为其难的宿在你这儿。”   扫见秦兮嫌弃不愿的神色,宋子北眯了眯眼:“你是为了这个才让那丫头进的我屋?”   秦兮轻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第73章   最近秦兮成了全府适龄丫头的眼中钉。   宋子北的意思既然把内宅交给她, 她自然要全权管理, 不可能东挑西捡。   别的就算了,府里丫头爬宋子北的床是秦兮高兴的事, 所以秦兮一点都不想管。   小产过后要是说一点阴影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跟宋子北同床后, 她一直都很抗拒宋子北把东西留在她身体里面, 估计宋子北也怕了上次的事,就随了她的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兮长了记性, 知道单一的避孕的方法没有那么有用, 所以就是体外,每次结束她也不忘喝避子汤, 就是这样每次宋子北做完她都是胆战心惊,若不是陈管事不愿意帮她配, 她又弄不到门路,比起普通的避子汤她更想喝再也不能有孕的汤药。   比起再流一次产, 她更愿意这一生都没有生孩子的机会。   因为不信任避孕方式,所以秦兮更希望宋子北能睡其他的女人,除此之外宋子北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执着, 有点吓到她了。   宋子北把她当作玩意她尚且跑不掉, 要是他越来越在意她,她不是更没有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秦兮扫了一眼在她屋子常住的宋子北, 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恢复到了在宋府的时候,明明她不再装模作样,两人的关系却好像更粘腻了。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守着个通房过日子?”宋子北如今既不计较她以前说的话, 又不计较她现在的冷脸,秦兮想找架吵切入点都不多。   这种情况,她还恋恋不忘的想跑,估计就是阿妹也觉得她是无理取闹。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现在的宋子北对她再好,她如果让他娶她,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再者她对嫁给他也一点幻想也没有。   “我何时守着一个通房过日子了。”宋子北朝她招了招手,见她不过来,自发起了身把她拖到榻上抱着,“不管是胖瘦,你身上怎么总是软绵绵的。”   柔软的触感,加上诱人的香味,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抱住她咬一口。   “就喜欢我到连其他女人都碰不得了?”秦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宋子北听出来了,抱着她的手没放,脸上的表情却淡了下来。   两人对视良久,秦兮以为宋子北要发火了,却见他突然翘了嘴角,凤眼眯起笑的畅快。   “你平日看着我不说话,竟然都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谁平日看着你了。”秦兮咬了咬牙,有预感自己的激将法没起什么作用。   “我只是嫌弃她们脏而已。”宋子北拍了拍秦兮的头,眸光深沉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非你不可。”   秦兮对宋子北脏的判断很不解,若是勾引他的女人都是脏的,他对她也太另眼相看了吧。   “也不是没有……干净的,再者我不是可以吗?”   “你不一样。”宋子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不是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人,偏偏就多看了她几眼。   之后她到了瑾落院也对她有几分对旁人没有的关注,若是当初她没有主动的扑上来,说不准不久的以后他也会按着宋老夫人的意思收用了她。   “有什么不一样。”   宋子北没有多说的意思。   秦兮却犯了倔,非要缠着宋子北问出个所以然来,宋子北挺享受被她缠磨的滋味,自然更不可能告诉她答案,秦兮察觉了就干脆不问了。   见她没了音,宋子北不忘提醒她处理院里头丫头的事。   “既然交给我,你别后悔就是了。”   见宋子北不置可否,没一会秦兮就叫来了陈管事,让他把伺候宋子北的丫头全都换成小厮。   小厮总不会有爬床的了。   陈管事闻言去瞟宋子北的脸色,见他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就按着吩咐去做了,把能接触到宋子北的丫头都换成了小厮。   一时间府里丫头们怨声载道,纷纷怨秦兮吃肉,连汤都不愿意漏一口给她们喝。   哪晓得是某块肉就是宁愿让秦兮撑死,也不许肥水流入外人田。   ……   绫罗绸缎制的华贵衣裳摆满了榻,梨花木桌上放着几幅镶满宝石亮灿灿的头面,看着小丫头们鱼贯而入把屋子摆满,秦兮不解的看向宋子北派过来的老嬷嬷。   “这是做什么?”   这老嬷嬷也不晓得是宋子北从那儿找来的,气质跟宋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相似,慈眉善目的模样,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气场。   “我姓徐,以后夫人唤我徐妈妈就是了。”   “徐妈妈,我不是……”   徐妈妈摆了摆手,笑道:“一个称呼罢了,夫人在意这些小事做什么,如今这府里就你一人伺候着老爷,以往出去应酬旁人也少不得叫你一声夫人,难不成你都要一一解释不成。”   这时代对夫人这个称呼没多严格,要是在有长辈的府邸,通房就是通房,妾就是妾,自然不可能叫通房为夫人。   而男人在外面养的外室,通常都是被唤作夫人,那外室也不会因为一声夫人就成了正头娘子。   秦兮这个样子的,徐妈妈问过宋子北的意思,他觉得无谓,那以后这府邸上下都会叫秦兮一声夫人。   秦兮还是觉得被唤作夫人不妥,就听到徐妈妈道:“不是老奴说,这府里的人都唤夫人为姑娘,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夫人是老爷的干女儿之流,闹出了什么不雅的事情。”   闻言,秦兮斜睨了徐妈妈一眼,看她的长相,还真没想到她是想法那么丰富的人。   “夫人别觉得老奴是开玩笑,这种事又不是没有,横竖是一个叫法,要是夫人不愿意老奴就改掉,只是以后出门了可能见着人都要解释一番。”   不管是姑娘还是夫人都是属于宋子北的附属品,不管怎么叫的确都是无所谓,秦兮点了点头,认了夫人这个叫法,扫过桌上的东西:“他要带我出门?”   宋子北没漏口风,秦兮也不知道他应下宴会都是为了带她出门去见市面,徐妈妈解释了一番,秦兮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出门,自然不会抗拒。   既然被叫做夫人,秦兮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不伦不类的梳个姑娘头,选好了发饰跟衣裳,徐妈妈就给秦兮盘起了头发。   徐妈妈有一双巧手,秦兮一头青丝落在她手上没有片刻就成了云鬟雾鬓,秦兮在普陀寺暂避的时候也梳过妇人髻,却跟此时徐妈妈梳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见秦兮盯着镜子看,徐妈妈笑眯眯地拿了秦兮选得掐丝点翠头面替她簪上。   “夫人是鹅蛋脸梳百合髻最好看,加上双颊饱满,脸侧分明没有多余的肉,头发全部梳起来,比起放下要更漂亮。”   镜中的女人秋水剪瞳,随着头上多了首饰,少女感一点点的褪去,眉如柳叶,眼波如水,让旁人看到再也不会想到她是未出阁的姑娘。   “夫人的眼光真好,这套头面跟夫人再配不过,要是夫人没有别的想法,明日就定下这般?”   “会不会太隆重了?”宋子北平日给她置办的衣裳首饰,在她看来都太过华丽了,而这次送来的东西更是招眼,虽然衣料的颜色不鲜艳款式也不夸张,但质感就足以让人一看再看了。   宋子北找徐妈妈来伺候秦兮,主要就是让她提点些她规矩,闻言,徐妈妈笑道:“夫人穿着打扮都是配着老爷来的,没有隆不隆重,只要老爷压得住就成。”   那也倒是,要跟大财主宋子北一起出门,没把银子赤.裸的全部挂在身上就已经是不错了。   ……   宋子北回府的晚没有见到秦兮试衣服情形,所以到了第二日见她换上了整套,不由得怔了怔,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让一旁的徐妈妈都在思考要不要带着阿妹出门,顺便体贴的为两位主子关上门。   淡粉色的留仙裙,外罩蓝色妆花长对襟,头上的点翠发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蝴蝶如同被她的香气吸引落在了她的头上,裙下一双踩着镶了珍珠锦缎软鞋的小脚若隐若现。   在普陀寺见秦兮把头发盘上去的模样,他就想象过她换上合适的衣裳会是怎样,然而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合适。   除了外在的东西,裸露在外的小脸嫩白似雪,眼梢带粉,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秦兮第一次那么盛装打扮,本来就不自在,又被宋子北这样盯着看,更觉得想躲。   但总不能真别别扭扭的找个地方躲起了,就瞪了宋子北一眼:“看什么看!”   宋子北勾了勾嘴角:“自然是好看才看。”   ,秦兮脸上涂了淡淡的脂粉,此时已经完全盖不住她的脸上的绯红,宋子北不管是说难听话,还是说些不正经的话,都能让人哑口无言。   宋子北上前搂住了她的腰肢:“出去记得蒙着面纱,到了女眷那边要是不闷就别解开了。”   在他想来最好就是别出门了,不过晓得说出口,她一定会记在心里,然后某日闹别扭了,又变成了他看不起她,把她当作猫狗的罪证,所以才忍住没说。   不过光是蒙着面纱这句话,宋子北就收获了一枚“觉得他有病”的白眼。 第74章   邀请宋子北是扬州的一家大户, 清了一片河畔布置了帐篷、游船, 也不是庆祝什么节庆喜事,主题就是趁春赏景踏青。   秦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这家侍卫在河畔几百米的地方就开始清场,围了一大圈怕闲人乱进。   因为距离不远, 秦兮和宋子北出行用的是轿子, 原本宋子北还想跟她同乘一顶,但想到轿子用的是人力,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重, 她自己坐着心里都觉得不安稳,再加上一个宋子北, 她就觉得更过不去心中的那关。   问了这边的下人,知道没有多远就到了地方, 秦兮干脆下了轿子:“我走着过去。”   宋子北那边看秦兮下了轿,自然也停下了。   “轿子晃?”宋子北大步流星, 扫了一眼一旁的轿夫。   秦兮摇头:“难得出来,想走走。”   宋子北大约能猜到秦兮的心思,她总是在他不理解的地方有多余的怜悯, 不过也无伤大雅。   “我还以为你是见得个机会, 就想偷跑。”宋子北话里带了几分戏谑,就像是怕她跑掉一样牵住了她的手。   秦兮挣了挣, 宋子北握的紧,见没挣开就随了他。   女人的手指虽然擦了不少的药膏,仔细保养了许久, 手感比起以前还是差了一些。   宋子北握住就无意识的去搓她手上压笔处的茧子,抠了半天就是想把那块不顺手的东西弄掉。   秦兮走了几步就受不了停下脚步瞪着他,有外人在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是掐了掐他指腹上的茧子:“你以前是干农活的吗?”   宋子北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是在嘲笑他手感也没好到哪里去,凑到她耳畔轻声道:“那得看你的小名是不是叫农活了。”   秦兮脸色绯红,直想踹他。   男人五官深邃迷人,女人美艳如花,两人脸上笑意让春风都温暖许多,宛若一对璧人。贺明珊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扯了扯打算带着她往前走的贺鸿斌:“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贺鸿斌恨其不争地看着贺明珊,要不是这丫头是他嫡亲妹妹,他都想锤她脑袋,看她脑子有没有进水。   “你忘了爹娘想让你嫁给谁了!?”   贺明珊撇了撇嘴:“子北哥连他自个亲爹娘的话都不听,你还想他听我们家爹娘的话啊?”   贺鸿斌一噎,不得不承认贺明珊说的在理,但看着秦兮朝宋子北打情骂俏,觉得刺眼的很,果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在外头都能缠着男人不放。   宋子北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愿意惯着她。   就是贺明珊再不愿意,贺鸿斌也扯着她走到了两人面前。   看清了秦兮今天的装扮,贺明珊有几分惊艳,没想到一个人把头发盘起竟然会有那么大的改变。   上次觉得秦兮面熟,她还想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看看到底是像谁,现在再看又觉得没有了那种面熟感,她身边认识的人不乏漂亮的千金,但却没一个人美的像她这样的。   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身上的气质却很干净,艳丽和清纯在她身上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她没想到她是通房之流的原因。   贺鸿斌余光看见贺明珊看着秦兮发呆,若是嫌弃看不上就算了,但她的模样明显就是惊艳羡慕,气得他差点把她扔进水里。   她一个大家闺秀羡慕什么不好,去羡慕一个靠讨好男人为生的通房。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贺鸿斌直接站在宋子北一旁跟他说话,秦兮见状挣开了宋子北手,落后一步走在后面。   贺明珊也落后了一步,跟她走在一起朝她笑了笑。   虽然贺鸿斌性格讨厌,对女人总是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但他亲妹妹贺明珊却完全跟他是两个性子,秦兮跟她搭了几句话,不管贺明珊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天真无邪,都比她哥哥会做人多了。   听到身后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一会说天气,一会说首饰,连地上爬过的虫都能说上几句,贺鸿斌撇着嘴想甩开她们,但是宋子北却没有快步的打算,看起来还颇为愉悦的模样。   “吃番果真的能变白吗?”贺明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秦兮,她的肤色虽然不黑,但是跟秦兮比起来就暗了一个色阶,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如何变白上面,“那不是只能拿来看吗?我倒是听说有人吃那个,但不管多熟都是酸的,一点都不好吃。”   “撒上白糖酸酸甜甜的,习惯了就觉得味道还不错,如果你不喜欢番果的味道可以试试樱桃,番石榴,还有牛乳,这些对皮肤都有好处。”   贺明珊嗯嗯的点头,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聊起这些关系就会亲近不少。   宋子北还不晓得秦兮有那么多话的时候,见她什么都能说上两句,跟其他爱美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没有厌恶反而觉得她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到了地方,宋子北把秦兮交给了贺明珊,让她多看顾几分,等到贺明珊点头,宋子北不忘再次交代秦兮“别乱跑”,语气就像是对待小孩似的。   秦兮乖巧的“嗯”了一声,也只有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会听话了,宋子北看着手有些发痒,忍着跟贺鸿斌就去了男人那边。   看着宋子北走远,贺明珊不由感叹道:“子北哥对你真好。”   秦兮浅笑不答。   跟贺明珊搭话不算难,但是到了女眷那边挑战才真正的开始。   这种场合出现的一般都是正妻,或者是些千金小姐,就算是庶出的姑娘,那也是正经主子。   宋子北尚未娶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贺明珊介绍了秦兮是宋子北的女眷,秦兮的身份不言而喻,见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异样,秦兮也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抱着打入扬州贵妇圈子来的。   贺明珊倒是努力的带着秦兮到处说话,但是她的圈子都是未出阁的姑娘,秦兮一个通房在其中算是扎眼,见那些姑娘在意,秦兮就找了一个借口换了一个地方待着,年纪小的时候才会格外在意落单,现在她的状态,自在比努力看起来合群重要多了。   赏了一会花,这些贵妇就换了一个阵地继续说人是非,秦兮自然也跟了上去,坐在一旁也不觉得无聊,至少她听到了谁家老爷又包了一个粉头,谁家夫人又弄死了小妾。   大约是秦兮太安静,或者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些夫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宋子北。   “听说贺家有意跟宋家结亲?”   “的确有那么一回事,听说贺夫人问了宋家的意思,宋家那边透着的意思是愿意的。”   “门当户对,贺家公子和宋家公子又是好友,这门婚事算是相配。”   秦兮回想了贺明珊的模样,明艳可人,性子又天真无邪,符合宋子北说的干净,宋子北带贺明珊也不见敷衍,虽然觉得宋子北的性子哪个女人嫁给他都是糟蹋了,但除去这主观因素,贺明珊和他的确算得上相配。   “说起贺家公子,他妹妹都要谈亲事了,他怎么还没动静,他前头那个死了也有三年了吧?”   “还不是被苏家那姑娘耽误了,原本是打算续那姑娘的,婚事都谈的差不多了,临着贺家打听到苏家那姑娘有一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夫,这才僵持了。”   “既然有未婚夫还有什么好僵持的,直接退婚不就是了。”   “听说那未婚夫不知道是死是活,就是活的比起贺家也差远了,苏家自然不愿意退婚,你想啊能攀上贺家这尊大树,苏家又不傻说退婚就退婚了。”   后面的话秦兮没听完,因为贺明珊来找她,几个夫人住了嘴,见贺明珊跟宋子北的通房关系如此亲密,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这情景让秦兮感觉她们下一个话题应该是围绕她和贺明珊开展了。   贺明珊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宋子北,就不能把秦兮撇到一边,秦兮看出了她的好意,就没有再寻借口去别的地方,反正在哪里都是听八卦。   贺明珊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要么都是定了亲的或者是等待定亲的,八卦说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炫耀起首饰衣裳,或者已经接手的产业。   千金小姐出阁一般陪嫁的都是铺子田地,父母越疼爱女儿这些产业就会陪嫁的越多,这样女儿在男方家里才立的住脚,告诉夫家就是不用夫家一分钱,光是陪嫁都够她吃到天长地久。   这些产业不会提前全部交给她们,但定了人家,就会给个小部分让她们练手,不说能把产业经营的壮大,至少保证不会被下人欺上瞒下了。   贺明珊最近也接了一个铺子,每天看着帐本就头疼,连连抱怨:“中馈要学,女红要学,精致的菜也要烧的出几样,就是这样都还不能保证女人在夫家的地位,还要去学管理田地铺子,嫁人比当姑娘要难多了。”   “现在学了以后才不会吃亏,如若这些都不会,我们跟那些以色恃人的又有什么差别。”说话的姑娘明显看不上秦兮这个通房,不过正经人家出来姑娘又有几个能看的起通房妾侍的,秦兮就当作没听出她的敌意,含笑的听她们说话。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真像是你说的这样,做什么还要门当户对,既然已经门当户对了,就不该在学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贺明珊把话题往别处牵引,最后人散了的时候还特意给秦兮道了歉。   没有重提那些姑娘的话让秦兮难堪,而是说她没找到机会跟她好好聊天,反而让她陪着她到处跑,让她不要生气。   贴心的举动让秦兮再次怀疑贺鸿斌基因突变,和贺明珊不是同一个爹妈。   女眷这边散场,男人那边有些走了,有些留下准备喝酒赏夜景,宋子北没有多留,接了秦兮没有回府,而是包了一艘游船,打算两人独自赏景。   看到船秦兮就想起以前跟宋子北在船上发生过的事,迟疑的不想上去,宋子北见状,上次那船是他买的,现在这艘包下来的他兴致来了也嫌脏,干脆就带着秦兮回转,打算带她去街上逛逛。   秦兮不知道宋子北心里的弯弯道道,只想着他平日打定的主意是最难改变的,惊异地看了他几眼。   “还说不爱偷偷看我。”   宋子北头没有转动,就像是侧脸长了眼睛,戏谑地说道。   她哪里偷偷看了,分明每次都是光明正大的。   见秦兮不辩解,宋子北捏了捏她的脸:“看完就算了?说说在看什么?”   神情竟然有几分的宠溺,秦兮一时有些愣神,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子北对她突然就那么好了,不再恶言相向,也不特立独行,就像是被人穿越了一样。   “你是不是晓得我不像那些丫头一样喜欢你,心里不舒坦所以变了一个性子,想证明你的魅力?如果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得告诉你我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秦兮说完见宋子北脸瞬间黑了下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宋子北。   宋子北臭着脸带着秦兮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人坐下,沉默了一路的宋子北突然开口:“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   “自然是跟你学的,”秦兮双眸闪着淡淡的光,笑道,“我的心眼总比针眼大些。”   这是在讽刺他心眼比针眼小。   见她虽笑但眼里却带着认真了,宋子北眯了眯眼,她越想激怒他,他却不打算让她如意,当然他也没有憋屈继续多留的意思,不等菜上齐,就直接回了府邸。   宋子北就是个典型的自个心情不好,也不许身边的人高兴。   秦兮见他走了,本想自己能安安静静的吃餐饭,没过片刻一脸难色的长安就上楼传达宋子北的意思。   某个已经走了的男人,自个不打算吃满桌的菜,也不打算让秦兮留下来吃了。   秦兮本来已经拿起了筷子,闻言可惜地看了菜肴一眼:“让店家打包,带回府去吧。”   所以气得牙龈发痒的宋子北,不止没有等到任何道歉,还吃了一餐二次加热的剩菜夜宵。 第75章   秦兮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大约都是因为他惯的。   宋子北听着下人一丝不漏的汇报秦兮在宴会上的情形, 思忖起自个的产业有什么合适女眷管理的,没有私产就没有底气, 既然那些丫头片子都有几家铺子,他的女人自然少不了那些东西。   考虑的差不多, 宋子北想到刚刚才气过他的女人, 不晓得他怎么到了她身上就犯了贱,知道她不稀罕, 他还巴巴的捧着心意去给她糟蹋。   若论对不起她的事也就那么一两件, 两个人半斤八两,他都不与她计较了, 到了她的口中,他却变成了那个心比针眼小的人。   “要不要跟夫人透露两句。”长安看着主子黑着脸为秦兮做打算, 忐忑不安地建议道。   “瞒紧了。”宋子北睨了他一眼,“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你也不用继续在我身边伺候。”   闻言,长安连连保证,只差跪下立誓了。   宋子北无意为难他, 挥手让他退下。   长安关了门,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按他想着宋子北既然打算给秦兮置产,那么好的事让秦兮知道了,两人也有台阶和好。   看样子主子难不成打算一改往日作风, 决定做好事不留名?   身为一个商人,宋子北当然干不出做好事不留名的事,特别是关于秦兮的事,自从那次她哭着说他没把她当人看,做了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面子,他心里就卯了一股劲,想让她自己打自己一耳光。   他虽然对她说不上好,但离她所说的地步相距甚远,她敢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不过就是恃宠生娇,仗着他喜欢她。   宋子北与秦兮到扬州没多久,这边府邸的下人就摸透了两人的相处规律,基本上两人相处没两天就会粘腻的分不开,而一旦到了分不开的境界,两人事必会冷战吵架互不搭理。   然后就跟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一样,两人又会不知道为了什么和好,然后如此反复这个过程。   宋子北身边没了人,府里的丫头不是没想过趁机上位,不过上一个宋子北踹一个,上一群宋子北踹一窝。   见宋子北跟秦兮冷战还不忘坐怀不乱,为秦兮守身如玉,府里面不止是丫头熄了心思,连肤色稍白的小厮都怕在宋子北面前晃荡,要是被误会他们图谋不轨可怎么是好。   府里的下人纷纷打赌两个主子会冷战几天,又是哪一边会主动开口和好。   长安无意撞见,立即压了一块碎银宋子北的身上,这些日子主子情绪愈加暴躁,一看就是快憋不住的模样。   现实是宋子北的确快憋不住了,他真好奇秦兮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以往不论,他这些日子难不成亏待了她,她口出恶言,竟然一点要找他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他没动静,她也没动静,仿佛能不与他打交道是再好不过的事。   想秦兮的心是什么做的,受着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当夜宋子北手就放在了她的心口上,神色冷漠,仿佛手掌下一瞬间就会化为爪子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   当然手掌刚化做爪就被胸口的软肉吸引,宋子北掂量一下:“平日吃的饭大约都长到了这里。”   秦兮刚沐浴完宋子北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来掀她的衣裳,秦兮怔愣间被他摸个正着,反应过来就打掉了他的手。   “你疯了不成。”   见她头发湿淋淋的披着,宋子北拿了边上干净的帕子,亲自给她擦拭。   “怎么不叫人进来伺候?”   宋子北的手劲大,虽然他放松了力气,秦兮依然觉得头皮被扯得发疼,估计头发都被他擦掉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是不气了,没想到你是专程来折腾我的头发的。”秦兮捧住了头不然他继续擦,“你擦完我就变成秃子了。”   宋子北打开了布条,果真看到不少头发粘在其上。   女人洗头发掉头发是正常不过的事,特别是最近这个月估计是秦兮的脱发期,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每次收拾屋子都能扫出不少的发团。   宋子北却不知道这些,见状还以为都是他扯下的头发,皱着眉去揉她的头:“疼不疼,我去让他们叫大夫。”   秦兮连忙拉住他:“又不是头破血流叫什么大夫。”   见宋子北不停在她头上翻看,就像是非要在头皮上找出个肉眼可见的伤口,秦兮怕自己刚洗的头白洗了,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我只是最近头发掉的厉害。”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掉头发。”宋子北眉头皱的更紧。   就是掉发,她头发的总量也没减少多少,所以秦兮并不在意:“估计是头发太长了,我过几日剪一截便是。”   秦兮一脸无谓,宋子北却想到了她最近不正常的小日子:“你是不是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什么?”   “孩子有了生下便是,我这个岁数有孩子并不奇怪。”宋子北想起她每次交合提心吊胆的模样,这句话脱口而出。   秦兮怔了怔,眼皮跳了跳:“你就不怕无法向你的未来夫人交代。”   “我的事何须向别人交代。”   “那你的孩子呢,若是我先生下庶子庶女,你以后的嫡子嫡女虽不说会被压一头,但少不得会被说闲话。”   “你倒是想的不少。”宋子北轻笑了一声,“孩子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对宋子北不抱有期待,但是听到他的话,秦兮心还是忍不住凉了凉。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还要生,我们两个就这样不好吗?”   “嗯,”宋子北凤眼半眯,“早日留下个孩子,你也能少些胡思乱想。”   秦兮翘了翘嘴角,凭什么孩子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却能牢牢的拴住女人。   看出秦兮的嘲讽,宋子北勾起了她的下颌:“想说什么说就是了,露出这副表情是想恶心谁。”   “我不想生孩子,不想跟你生孩子。”秦兮说的斩钉截铁,就如同在立下誓言。   宋子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眸中翻滚。   “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   这次秦兮没说完,宋子北掐着她下颌的手倏然发紧,制住了她剩下的话,他怕他再听一遍会忍不住想掐死她。   估计是这些日子装孙子装久了,这次被秦兮惹怒,宋子北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拂袖而去,而是恢复了往日的疯狂,撕裂了秦兮身上的衣裳,抱着她直接扔在了床上,啃咬了上去。   不想生他的孩子,她还想生谁的。   宋子北在性.爱上一直都是发泄式的,近乎于残暴。   从刚开始时他发起疯来能把秦兮咬的没有一块好肉,后面晓得那样对她不好,收敛了行为,但是要是被刺激,藏在心中的那些暴戾因子又立刻涌了出来。   秦兮觉得身上的男人每口都像是要咬掉她一口血肉,就如同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疼得眼泪溢满了眼眶,宋子北浑然没有怜惜她的意思,嫌她的手脚挣扎麻烦直接拿了汗巾子绑在了床柱上,秦兮仿佛回到了树林的那一次,不一样的是那一次是野.合,这次却是在换了隔音门窗的屋子。   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秦兮挣扎了一会反而平静了下来,这样的宋子北反而让她安心,她和宋子北的关系就该是这样,最近的宋子北太反常,反常到让她的心漂浮在半空中,始终安定不下来。   宋子北口齿在秦兮嫩滑的肌肤上流连,坚硬的东西不等她准备好,便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某处紧致。   秦兮痛呼了一声,唇瓣咬的发白。   宋子北没搭理她的意思,进入了某处便毫不迟疑的动了起来,一次次攻击秦兮最酥软的地方,见秦兮被撞的浑身发颤,宋子北勾了勾唇角,低哑的声音含着轻蔑:“舒不舒服?”   秦兮侧脸埋进了发丝里,宋子北偏偏不让她逃,抱着她的双腿架在他的身上,扶着她的头,让她能更清楚的听到粘腻的水声。   宋子北对她爱不释手,除了她身上的这身细嫩皮肉,最多应该是她有个紧致销魂的甬道。   一次次凶狠的冲撞,感觉到软.肉的收紧包裹,宛若把他吸干榨尽,宋子北低吟了一声,紧紧拥住了秦兮。   把欲.望发泄到了最深处,看着秦兮身上的青紫,还有脸上的泪痕,宋子北心软了软,手段也变得柔和起来。   “跟我过日子究竟有那儿让你意难平,非得这样惹怒我。”   宋子北在她脖颈轻吻:“就是惹怒我,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如果变成你口中所谓的宠物,就乖一点,嗯?”   秦兮仰着头,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宋子北心满意足,察觉她头发还没擦干,找了一张软布,手指无比轻柔的给她擦拭了起来。   ……   第二天秦兮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睁开眼便见宋子北不知道何时已经起了,拿着红木雕花食盒正在往外摆东西,听到动静见秦兮醒来了,肃着一张脸道:“醒的正好,过来把东西吃了。”   “吃什么?”秦兮瞟了一眼桌上青花瓷海碗,平日只有盛汤的时候会用那么大的碗。   “过来。”宋子北板着命令道。   秦兮去摸索衣裳,半天没摸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宋子北给撕掉了,宋子北等着不耐烦,干脆拿了毯子把她包住,抱到了椅子上坐着。   把银筷塞到了她的手里:“吃。”   秦兮定睛一看,发现海碗装的是一碗白花花的粗面,抬眼看向反常的宋子北,秦兮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宋子北嗤了声:“你生辰还要劳旁人帮你记得不成。”   秦兮看着碗中粗细不齐勉强连成一条的面条,咬了咬唇:“这是你做的?”   “吃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之前秦兮小产时他也为她做过鱼,一回生二回熟,宋子北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秦兮没有再多话,抄着面就吃了起来。   长寿面是一根连成一碗,面越长越好,要是厨子做的细面秦兮就是吃一碗也不是吃不了,但是宋子北就不是当厨子的料,面搓的太扎实,粗粗的一根,秦兮吃了一半就实在塞不下了。   宋子北在一旁盯着:“你要是敢咬断,我让厨房再给你备十碗,你今天全部都得给我灌下去。”   秦兮仰着头无奈地看着宋子北,嘴里含着面不敢说话,眼神却楚楚可怜仿佛写了千言万语。   两人对视半晌,宋子北低头从她嘴边接过了面,把剩下的解决了。   合着她下半生都是得依靠他,分担一半面算是恰好。 第76章   四月十四只是原主到宋府的第一天, 因为她记不得自个的出生年月, 就随意挑了进府的那天填到了卖身契上,而秦兮本身的生日恰好就是四月十四, 在现代的时候,她奶奶也会在大早给她做碗长寿面, 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到肚子里, 揉揉她头,宣布她又长了一岁。   想起现代的亲人, 秦兮情绪不禁有些低落, 她早就感觉到她恐怕是不能回去了,只希望她是跟原主交换了身体, 原主能代替她陪伴她的亲人们。   用完了面,宋子北让徐妈妈伺候秦兮换了衣裳, 看模样是又要带她出门。   大约是受了他亲手做面的影响,秦兮本来身体不舒服, 也没多说什么,乖乖的换了外出的衣裳,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见秦兮又恢复了乖巧的性子, 宋子北既满意又看不顺眼:“昨晚伤着了?”   秦兮摇了摇头。   见宋子北还是盯着她看, 秦兮无奈地开口:“你尽兴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宋子北轻哼:“说什么我不把你当人看, 你听听你说的话,到底是谁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疼,疼得想拿刀子捅你几刀。”见宋子北没有个完, 秦兮恶狠狠地说道。   被强迫式的发生关系,就算是现在身体的疼痛已经消退了,心里难堪的程度也让她在心中插了宋子北无数刀。   瞧见秦兮凶狠的眼神,宋子北反而翘起嘴角:“这样就好,你要是不恨,我还怕你长不了记性。”   秦兮侧过头不搭理他,见马车慢慢行驶到了闹市。   “今天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宋子北卖了一个关子。   车往前没走多久停了下来,秦兮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宋子北喜静,平日带她逛也不会往闹市逛,见状更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子北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一条街走到了尽头,才顿住了步子。   “喜欢吗?”   秦兮不明所以,怀疑宋子北是不是做长寿面做傻了,今天就没有半点正常的地方。   “喜欢什么?”秦兮仰着头,透着薄纱,娇艳的五官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清纯懵懂。   “我送你的生辰礼。”   宋子北顿了顿,低沉的嗓音格外的迷人:“从我们下车开始到这里,这街上所有的铺子都是你的。”   秦兮呆愣地回头望去,一条街太长她竟然记不清是再哪里下的车。   见她傻住的模样,宋子北眼里泛起一丝笑意:“别还没到下年生辰就全部败光了。”   “你是说真的?”虽然觉得宋子北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但看着街道两侧的铺子,秦兮难以置信,“为什么要送我那么多铺子?”   “既然字学的差不多了,也该让你学学算账。”宋子北说的轻描淡写,秦兮却皱起了眉。   “太贵重了。”   平日宋子北送她金银,她收起来没什么压力,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宋子北对她身体满意的嫖资,而现在不一样。   先是亲手做的长寿面,又是可以让她立足资本,宋子北对她太过费心。   她一点都不为这费心高兴,反而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我送你的什么东西不贵重。”宋子北没察觉到她排斥的语气,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隔着薄纱敲了她脑袋一记,“若是担心经营,就好好讨好我,我心情好了便教你一招半式。”   “我……”秦兮抓住了宋子北的手,顿了良久,“你还真败家。”   要是宋府的那些人晓得他为了一个通房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宋太爷和宋大爷估计要脱了鞋子追在他后面狠狠的揍他吧。   秦兮亲密的抱怨让宋子北笑出了声,嘴角咧开,秦兮很少能就见到他情绪那么外露。   “若是心疼爷,就好好的学会管理这些产业,别让我明年再送你一次。”   秦兮点了点头:“你送我的东西,我自然会好好珍惜。”   宋子北眼眸半眯,拉着秦兮快步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弄,掀开她的帷帽,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炎热急切,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秦兮抱着他的腰,难得没有抗拒。   宋子北放开她时,见她双眼濡湿的看着他,就如同一只小奶猫似的,强忍了想更深入的动作,指腹在她唇上摩挲。   “我给的你都会好好珍惜?”宋子北声音暗哑,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不该这样吗?”   “该。”宋子北言简意赅,替她整理好了帷帽,只想快些把人带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气得时候恨不得多在女人身上咬两口,气消了见她身上的留下的痕迹,宋子北不禁又心疼了起来。   “还敢故意惹我生气吗?”   秦兮摇头:“我最怕疼了。”   宋子北转身从妆奁里把药膏翻了出来,闻言笑了一声:“那还那么爱折腾。”   “我不爱折腾。”   “嗯,你不爱折腾。”宋子北扭开了药膏,指腹沾取涂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你父母的事,若是你放不下,我继续帮你查就是。”   “不用了,就像你说的,当初他们不管是抛弃了我,还是弄丢了我,都是没有缘分,既然没有缘分也不用再强求。”   之前为了这事跟他大吵一架,现在却那么放下了。   宋子北眯着眼打量她的神态,就像是在瞧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秦兮面色如常,坦然的不得了。   原本她找原主的父母只是为了看有没有一线生机,后面听到宋子北说原主的母亲可能是窑姐,抱着占用了原主身体的想法,她觉得至少要把原主的母亲救离火海。   到了现在,就算是原主的父母站在宋子北的面前,他也不可能放开她,那她又何必再找。   总归找到了也只是陌生人。   “我是真的不在意了,与其想那些早就错过的,把握如今不是更重要?”秦兮捧着宋子北的脸,定定的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   秦兮的夸奖真情实意,宋子北的五官深邃,一双凤眸狭长明亮,鼻梁高挺,薄唇的弧度恰好,这样的长相放在现代,她身边也没几个可以与之抗衡的。   而她当初想借由他逃过宋英杰,大部分就是他这张脸占了便宜。   被一个女人无数的肥猪压,跟被一个洁身自好的英俊男人拥有,没毛病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如果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人就好了,在逃过宋英杰成为宋子北的通房后就会心满意足,见到宋子北对她的用心,只会乐的找不着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跑的欲.望愈加愈烈。   被一个女人夸奖相貌,若是平时宋子北一定皱眉不喜,但此时被秦兮欣赏的目光凝视,宋子北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虽然不知道那感觉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讨厌。   本来是想问她突然那么听话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但见她沉迷的模样,宋子北没挥开她的手,反问道:“哪儿好看?”   “眉,眼眸,鼻,还有唇……”   秦兮一样样的数过去,却见宋子北挑了挑眉:“哪儿?”   秦兮抱着他的脸,嘴上每说一个地方,唇瓣便在那个地方落下一个吻,含着他的耳垂吮吸了片刻,秦兮见宋子北黑眸带了淡淡的红色,没有迟疑的吻上了他的唇。   带着奉献精神满足宋子北的欲.望,秦兮没想到的是宋子北却顾虑着她身体的不适,竟然没有接受,满足了她的身体,只是握着她的手发泄了一番。   见宋子北隐忍却隐隐带着满足的连,秦兮抿了抿唇,她计划的第二次逃跑要是再被宋子北抓到,到时候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弄死。   ……   秦兮生辰过后,宋府的下人就发现两位主子又和好了,而且黏糊的劲更胜往昔,不再是宋子北一头热,纷纷为主子守得云开见月明感到欢欣鼓舞,长安见到这样的情形,却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总觉得两人不会就那么天长地久。   不久的以后,狂风骤雨降临,作为伺候暴风雨的小厮,长安为了如今的乌鸦嘴,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虽然秦兮在学字上聪明,但想到她平时呆呆傻傻的,宋子北本以为要教她教上许久,她会有独立看帐本的能力,没想到她倒生了一副好脑子。   算盘一学就精,让宋子北这个老师当的十分不尽兴。   “你是不是早就学过?”看着秦兮打着算盘都会看账簿了,宋子北眯了眯眼。   “跟谁学,在梦里让周公教我吗?”秦兮调侃了一句,原主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数字,饶是宋子北怎么猜也不会想到壳子换了魂,“是不是见我那么聪明,害怕了?”   “我怕什么?”   “怕我用一条街的铺子几年后赚的比你还多。”   宋子北哼了一声:“你要是能那么有本事,可记得把本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就这样?”秦兮敲算盘的手顿了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不然如何?”宋子北反问道。   清脆的算盘声在屋内噼里啪啦的又响了起来,玩笑道:“自然是你跟我。”   宋子北愣了一瞬,看向埋头算账的黑脑袋:“你倒是野心不小。”   “既然我都比你有钱了,你跟我又有什么奇怪。”   这没大没小的话本该惹怒宋子北,但是秦兮说的一派天真,宋子北戏谑地挑了挑眉:“那我等着你。” 第77章   有了一条街的房契, 秦兮充其量不过是个包租婆, 虽然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无碍,但与资财随时都在翻倍的宋子北相比就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   宋子北的应承明显就只是一句哄她的玩笑, 不过秦兮借由他说过的“等她”,没过几天便似模似样的道她要出门赚钱。   “你打算怎么赚?”两人最近关系亲密了许多, 听到秦兮的话, 宋子北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挑眉问道。   “自然是跟你一般, 做生意让钱生钱。”   “做什么生意?”   “那得看看那几家空铺子才能做决定。”   宋子北恰好有空, 见秦兮兴致勃勃,点头道:“我陪你出门看看。”   秦兮没有拒绝, 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就那么想跟我?”   这女人是典型打蛇上棍, 每次他退一步,她就立刻扒了上来, 比他都要清楚他对她的容忍程度。   “自然,我还没试过被女人养的滋味。”宋子北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得快点把银子赚起来, 我昨日看中了一块玉佩, 正愁买不起。”   连他都买不起的玉佩,她这辈子估计都够不上。   秦兮笑颜如花地拍了拍胸口:“交与我便是。”   秦兮的家里人并没有从商的, 而她也是按部就班的上班,她父母的想法倒是跟宋子北很相似,因为怕她上班辛苦, 给她买了不少的商铺,打算以后她要是不愿意上班了,也可以收租过日子。   所以说是要做生意赚钱,秦兮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找个借口经常出府而已。   但是在宋子北面前夸下海口,秦兮就是没有主意也得变出主意来。   宋子北在一旁品着茶,似笑非笑地盯着在铺子里走来走去的女人:“看的如何?我的玉佩何时能买?”   宋子北的戏谑让秦兮真正开始动起脑子来,他这副样子就是笃定了她什么都做不成,她就是再不行也是个现代人,在这些动脑子的事上怎么可能还不如他一个古人。   “你做的都是什么生意?”   秦兮心里有了盘算,先没有说出口,而是好奇起宋子北到底能赚那么多钱,挥手就能送她一条街的铺子。   要是在庐州,毕竟是宋家的地盘,他吃的开是正常,她没想到在扬州,他似乎产业还要更多。   “衣食住行。”   “就这样?”   宋子北勾了勾唇角:“就这样。”   秦兮猜想宋子北的生意就算是做的衣食住行,应该也都是面对有钱人做的高档东西,就听到宋子北为她解惑道:“无论是什么生意,你附近没有竞争对手,银子就会一直翻倍。”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赚钱的手段如此的简单粗暴,愣了愣道:“你怎么能保证?”   “因为我姓宋。”宋子北说的轻描淡写,但秦兮听的却没那么顺耳。   秦兮本就想错了,在庐州宋大爷是知府,宋子北在庐州赚钱,说不定宋大爷会被扣上个敛财的罪名,换了一个地方,难不成扬州的官府名门就会不给宋家面子了?   又不是相隔千万里。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所以永远都赚不到银子?”   “你问我答,我照实说话你又生哪门子闷气。”宋子北想起她以前顶过他的话,笑道,“又再想没有投个好胎的事?”   秦兮鼓了鼓腮帮子:“我在想怎么能没有个好出身,又给你赚买玉佩的银子。”   “你要是足够听话,玉佩我不要也罢。”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兮对他用心,可不会让他如同以前一般,觉得她是心中有他。   宋子北眯了眯眼,狼心狗肺一次就罢了,还有第二次,他可没有那么多耐性把她养熟。   秦兮坐下给自己也添了一杯热茶:“我把想法给你说来听听,你看觉得如何。”   就像是宋子北说的那样,衣食住行基本上被垄断的差不多,她就是能赚钱,也只是赚一些小钱,还不如把铺子租出去来的轻松。   “北边的那两家店子足够的大,正好又相邻在一起,要不然打通合成一间大铺子。”   “然后?”   “然后什么都卖。”秦兮眨了眨眼道,“买米要去米铺,买布要去布店,我要开的店子就是把这些铺子卖的东西合并在一起,统一出售,只用进我的店子就能买齐所有想买的东西。”   看完两间二层的店子,秦兮的想法就是开超市,她在学的不是理科,要是让她背两首诗,她能背的出来,要是让她像是电视中的穿越女一样做玻璃,做肥皂,还造些火药出来,估计就是把她放回现代在学两年,她都还是一知半解。   既然如此她只能利用现有的尽可能的优化。   “杂货铺?”   秦兮摇了摇头,把现代超市的模式说了一遍,见宋子北眼里透露出几分兴致,说的兴起又把商场经营的概念说了说。   商场自然只是说说而已,操作起来太麻烦,加上她一个要走的人,弄个开店的借口天天往外跑就够了。   宋子北听完,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兴味:“不算太笨。”   “就这样只是不算太笨?”秦兮觉得宋子北的标准定的太高,“那什么才算的上是聪明?”   宋子北低眸思忖片刻:“你在我心中永远都够不上聪明。”   说完,宋子北就见秦兮瞪着一双水眸看着他,腮帮子鼓着气,像是一只吃饱的金鱼。   她鲜少露出那么孩子气的一面,让宋子北觉得有些稀奇。   脸上挂着淡笑跟她讨论起她的店铺该如何的开。   模式是现成的,秦兮找了一张纸,一边说一边写下来,宋子北根据现况替她补充一些小细节,开店的事就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   主意是秦兮的,但实施起来还少不得宋子北的帮忙,说了半天秦兮皱了皱眉。   “什么都是你找你的人去做,那银子到底该算是谁的?”   宋子北点了点她的鼻子:“财迷。”   “我赚钱还不是为了你。”秦兮理直气壮,要不是有之前的事,宋子北还真的要以为她心中他是最重要的那个。   “既然如此,银子自然归你。”   闻言,秦兮收起了纸,今天大约是她到古代以来,说话说的最高兴的一次:“其实除了这种集合物品让顾客选购的铺子,我还有其他的想法。”   见秦兮双眼闪着光,宋子北倾听的兴致也很浓:“什么想法?”   “开一家专做女人生意的铺子,”秦兮是想起了那次去春游,那些夫人们聊起的话题,除了八卦,彼此聊的就是些保养上面的事。   “女人的钱最好赚,我们卖些美肌的香露或是滋补的补汤,用足够漂亮的瓶子装上,把价格定的让人不会怀疑它的效用,再每日限量出售,然后找些人到处宣扬,就不愁卖不出去。”   还以为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倒是有做奸商的资质。   见她笑的像只小狐狸,宋子北提醒道:“你就不怕无用她们找你麻烦?”   “见效快的都是含了伤身体的东西,我们卖的是逐渐改善体质,让人从内到外好起来的东西。再者又不是卖假货,我喝了一年补汤,身体难不成比以前差了?”   一肚子歪理,却不让人厌恶。   “你若是有兴趣,我给你找两个大夫,让你去研究怎么赚女人钱。”   “好啊。”秦兮梨涡盛满了蜜,“赚到的第一笔钱,我就把你想要的玉佩买下来。”   宋子北的凤眸半眯有着几分的漫不经心,磁性的声音低沉,就像是随口的提醒。   “别让我失望。”   秦兮含笑用力点了点头,装作听不懂他的意味深长。 第78章   五月石榴花开的正盛, 红彤彤的花朵府邸随处可见, 陈管事询问过了宋子北的意思,给主院移了几株。   秦兮屋里的窗扉支起, 看着府里的下人拿着铲子花束在院里忙活一阵,最后把花种下, 心情说不出的烦闷焦躁。   石榴花象征着多子多福, 陈管事这一举动,谁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自从宋子北说过要让她生子不胡思乱想之后, 陈管事那边就再也没给她送来避子汤, 当初秦兮屋里有些库存,但那么多日子过去, 喝的也差不多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再次怀孕,秦兮面上看着平静, 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虽然大夫说她因为之前的小产,不会再如以往那般容易有孕, 可是宋子北的猛劲,就算她把所有的补药都倒掉,也松不了那口气。   想着秦兮就在屋里坐不住, 换了出门的衣裳。   “夫人这是要去哪?”陈管事见秦兮带着小妹要出门, 立刻点了两个家丁,“夫人这是要去店里吧, 外头乱一不留神被冲撞了就不好了,还是多带几个人的好。”   宋子北没有限制秦兮出门,但也没放心到让她一个人出门。   知道陈管事的意思就是宋子北的意思, 秦兮就是不想身边跟一群尾巴,也不得不点头。   “我去去就回,别叫太多人了。”   陈管事点头哈腰表示知道,说起来他算是被秦兮给坑惨了,之前她伺候完宋子北就让他准备避子汤,他想着主子还没娶妻,自然不可能让秦兮有孕,也没多想什么就一直为她备着。   本以为是主子的意思,被叫到了主子跟前,他才晓得是秦兮自作主张,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长安见他一副可怜模样,才告诉他秦兮以前在庐州的时候竟然跑过。   知道了这事,只要宋子北不在府里,陈管事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当了秦兮的贴身丫头,随时盯着她,怕她一溜烟就跑了。   “爷的席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就散了,夫人早些回来,爷回来见到夫人也高兴。”陈管事算是看明白了秦兮对宋子北的重要性,所以办起事来格外的小心翼翼,把秦兮送到门口不忘点一句。   秦兮转头深深看着他,陈管事被她看到略微不自在,他一脸松弛的皮肉,总不会自恋到以为秦兮是觉得他好看才看他,不由道:“夫人这是?”   “既然你叫我一声夫人,无论我是不是宋子北的八抬大轿迎娶的正头娘子,都该是你的主子。”秦兮没有故作严厉,但话里的意思却让陈管事暗暗心惊。   “小的自然是把夫人当作主子。”   要是把她当作主子就不会话里话外暗示她,用宋子北来压她了。   “陈管事是个聪明人,若是真把我当作主子,你该晓得怎么对我说话。”秦兮看着他急于开口辩解,摆了摆手,“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我是主子,我觉得不舒服了,自然就是你做的不对,这一点没什么可辩解的。”   秦兮性子软绵,陈管事从未见过她如此不讲理的模样,平日见她对下人都是客客气气,一直都觉得她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她发气脾气来,不见火气,但却有几分宋子北那样的摄人气势。   见状,陈管事哪里敢再敷衍她,连连点头:“是小的的错,惹了夫人生气。”   “我无意为难你,但你也要记得,你家爷一日没厌弃我,我就是这府邸的另一个主子。”既然他摆出宋子北来压她,她照样可以压回去,“我的分寸不用给你交代,你的分寸却要拿捏好了。”   说完,秦兮也没有多留,带着宋府的下人就出了门。   几个家丁得了陈管事的话要看紧了秦兮,但见陈管事本人在秦兮面前都被骂的像是孙子一样,一路上都只敢当隐形人,怕做了什么惹秦兮生气,被她痛批。   ……   超市还在装修阶段,两间二层的铺子打通连在了一起,外表已经按着秦兮画的设计装潢的差不多,还差里面没有整理好。   秦兮在外看了一会,找了工头问了进程,结束了准备去找个地方坐会,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秦兮回头就看到了贺家兄妹。   见到秦兮转身,贺明珊才确定是她,笑着走近她道:“果真是秦姐姐,我刚刚瞧着背影像是你,但是不确定,我哥哥说是我才敢叫你。”   秦兮抬头看了一眼贺鸿斌,隔着帷帽,她都能感觉到他对遇见她的不喜。   心思一动,秦兮想起春游时那些夫人说的话,不禁视线在贺鸿斌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贺鸿斌察觉到了,眉梢一挑:“小嫂子看着我作甚,子北跟元志已经决裂,难不成还消不了你的气?”   话里满满的恶意。   贺明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感觉到自家哥哥的不友善,胳膊肘捅了捅他。   “秦姐姐刚刚是在看这间铺子吗?我记得以前这里是卖古玩的,也不晓得怎么就拆了还装的那么怪模怪样的。”   听到贺明珊说自己的设计怪模怪样,秦兮回头看了看:“哪儿怪了?”   虽然说是开超市,但她也不能傻到在古代弄出个现代的店铺,依然是全木,只是怕人来人往二楼的承重力不够,影响到一楼,多加了几根承重的柱子和加厚了建材。   “秦姐姐不觉得门太大了吗?”贺明珊看着在这条街格外不一样的建筑,铺子的外表刻画了不少的简易的图案,有水果有米面,还有些挨不到一块的东西,“看起来还是做生意的铺子,但又看不出到底是做什么的。”   “说不定是个什么生意都做的铺子。”秦兮笑道。   “也有可能是闲着无事,摆在街上让我们看笑话的铺子。”贺鸿斌插话道。   宋子北送秦兮铺子的事情,扬州的人知道的不多,但贺鸿斌却是知道的,想来这怪模怪样的店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宋子北对秦兮那么上心,他和他家人对把贺明珊嫁给宋子北已经没了多少的念头。虽然想跟宋家结亲,但宋子北宠秦兮的程度,注定让宋子北以后的正头娘子处处受制。   想到宋子北的大手笔,贺鸿斌不由得深深地打量起秦兮,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让宋子北疼爱成这样。   不止是宋子北,这段时间他与薛元志书信来往,薛元志话里话外似乎都还忘不了她。   虽然都是不缺钱的主,可就算拿的出那么多银子,能恰好把一条街买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到宋子北送了秦兮一条街,他暗自清点了自己的资产,发现不算贺家,单是他个人说不定还没有如今的秦兮有钱。   “对了,秦姐姐今天是独自出来?我和我哥哥打算去尝尝天香楼新出的糕点,秦姐姐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贺鸿斌也看向了秦兮,本以为她会拒绝,却见她点了点头。   其实贺明珊也只是随意邀请,没想到秦兮会同意,本以为自家哥哥又要出言讽刺,却意外的没有听到声音。   贺明珊看了看秦兮又看了看贺鸿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两人的行为不大对劲。   后面一路走到了天香楼,贺明珊跟秦兮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贺鸿斌也难得没有找茬,贺明珊还以为他是想通了,说话也拉着他插几句,三人的气氛还算不错。   不过这种气氛等到贺明珊肚子不舒服去方便,留下秦兮和贺鸿斌,就立刻冷了下来。   秦兮看着沉默饮茶的贺鸿斌,略微犹豫就道:“我有话想与贺公子说,不知道贺公子方不方便。”   贺鸿斌本来是侧着脸看楼下的街景,听到秦兮的话,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脸上挂上了油滑的笑容:“小嫂子这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说完挥手让他的贴身小厮退了出去。   见秦兮没有让她的丑丫头退下去,戏谑道:“小嫂子这样就不对了,我都让我的下人退出去了,你却还防着我。”   不知道贺明珊什么时候会回来,秦兮没空与他调笑,直接道:“贺公子是否有意把贺姑娘许配给我家爷?”   闻言,贺鸿斌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与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秦兮掷地有声。 第79章   茶点的糯香在雅间弥漫, 贺鸿斌看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女人, 能招的他两个好友反目,这女人还是有些资本。   桃花眼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 但是却没有见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能在她脸上那么恰恰好的,眼尾含媚, 眼里又是清澈懵懂的波光。   漂亮是漂亮, 但怎么就让他那么看不顺眼。   “不过是得了几件铺子,难不成你就把自己当作正头娘子, 管起你家爷的正经婚事了?”   虽然已经放弃了把贺明珊嫁进宋家的想法, 但这事他却没必要向秦兮交代。   “既然贺公子知道四爷送我铺子的事,我就直接说了。”秦兮今天未尝没有豪赌一把的心思, 按着宋子北现在的紧迫盯人,她说不定下个月就会怀上他的孩子, 她唯一的人手只有小妹,每次她出门都会被盯得死紧, 看似自由,但她要是往药店走了,估计宋子北就能收到风声来逮她。   事到如今她只有把贺鸿斌这个敌人当作友军。   “四爷打算让我在他夫人未进门前先生下孩子。”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 原来是炫耀, 贺鸿斌撇了撇嘴:“那又怎样,你就是想吓我也该等到孩子出来再说。”   说着手肘压在桌上, 靠近了秦兮,眼里满满恶意:“小嫂子年纪太小,不知道男人床榻上应承的事通常当不了真。”   贺鸿斌本以为秦兮会恼羞成怒, 却见她淡然地点了点头:“如果我相信自然不会想单独跟贺公子谈了。”   贺鸿斌怔了怔,被秦兮勾起了兴趣:“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贺姑娘是个好相处的人,有这样的主母是我的福气,四爷可以只贪一时之欢,但是我却不能为我以后着想,我不能在主母未进门前就生下孩子。”   “你倒是懂事。”贺鸿斌调侃地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劝子北不让你怀孕不成。”   “贺公子只用给我一些药就够了,一些让我不孕的药。”   贺鸿斌见她不像是说笑,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你脑子有什么毛病?”   他原本是她想生子,之后她的意思是宋子北想让她生,按着宋子北宠爱她的程度,贺鸿斌虽然觉得宋子北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但也没有太惊讶。   可听到她打算永远不生孩子,就不能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了。靠脸讨男人欢心,总有色衰爱弛的时候,哪个女人不指望着正受宠的时候能为男人生下一儿半女,将来有个依靠。   她倒是另辟蹊径,为了讨好八字没一撇的正房,干脆不打算要孩子了。   “我只是想谨守本分,贺公子应该知道宋府的主子都不喜欢我,这孩子有了不会把我变得讨人喜欢,只会让主子们更厌恶我。”   就算是这个道理,哪个女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贺鸿斌打量着秦兮,想看看她是不是想利用他打什么坏主意。   “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告诉你家爷?”   “说了对贺公子有什么好处,四爷当初能不计较我逃跑的事,难不成又会因为贺公子的话厌弃我?”   “你这番模样还真招人讨厌。”见秦兮自信的模样,贺鸿斌眯了眯眼,不客气道。   ……   就像是老天帮着秦兮,贺明珊出门后过了许久才返回。   贺明珊进门见两人没有吵起来的迹象,抚了抚胸口:“我刚刚遇到了周家小姐就多聊了几句。”   见人回来了,贺鸿斌站起弹了弹身上褶皱:“出来那么久,该回府了。”   贺明珊看向秦兮,见她也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去了,贺小姐我们下次再一起品茗,今日谢谢你与贺公子照顾。”   “秦姐姐不用那么客气。”贺明珊摆了摆手,对秦兮又多了些好感。   到楼下两伙人分道扬镳,贺明珊看着秦兮的背影,不由朝贺鸿斌道:“我大约是染上了跟你同样的毛病。”   贺鸿斌斜睨了她一眼:“若不是什么好话你就不必说了。”   “你也晓得你的毛病都算不上好啊!”贺明珊撇了撇嘴,“我觉得我似乎变得跟你一样,看到美人就会脾气特别的好,人也会特别的热情。”   “我可没有对她热情。”贺鸿斌皱了皱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爹娘说一声,告诉他们宋府怎么说都是个好去处,让你去跟你的美人做伴。”   对秦兮的好感增加自然是因为晓得不用跟她共侍一夫,闻言贺明珊吐了吐舌头:“晓得哥哥生气子北哥被秦兮抢了,我以后少在你面前提她就是。”   此时的她还不晓得,她没有再在亲哥面前提及秦兮,她亲哥却主动的去接触起秦兮,最后还差点让秦兮成为了贺家人。   ……   秦兮回到宋府的时候宋子北已经回来了,一件玄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头上束了螭吻纹羊脂白玉的玉冠,支着脑袋在椅上坐着,纤长的睫毛低垂,五官在光线的阴影下格外的深邃。   秦兮以为他是喝了酒,刚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被他伸手抱了一个满怀。   宋子北在她发丝间吸了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话中浑然不见醉意:“听说你今日发脾气了?”   秦兮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陈管事的事,嗯了一声:“你难不成觉得我脾气发的不对?”   “我哪有那个胆子。”宋子北闷笑了一声,想起下人陈述她发火的模样,有些后悔出门应酬,没有看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有句话你说错了,”宋子北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肩上蹭了蹭,“以后就是我娶的妻进门进的也是宋府的门,你永远都是这宅子里的夫人。”   “何必那么麻烦。”秦兮挣脱了宋子北的怀抱,把希望寄托在贺鸿斌的忐忑,让她起了想被宋子北侮辱的心思,“为什么一个家要有两个夫人,你直接娶了我不就是了。”   宋子北本来是含着笑,闻言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什么?”   他的反应就是秦兮想要的,不管他平时与她再亲昵,涉及到婚姻,他一定会把她划分为低于他几等下等人。   别说是想,听到娶她的事都会皱起眉头。   “被我吓到了?我在跟你说笑呢。”   宋子北却没有顺势把她的话丢到脑后,低眸思忖了片刻:“你的不满足难不成就是这个?”   他思考过秦兮不愿意待在他身边的原因,原来是想她是因为宋英杰厌恶了男人,或者是因为他在她父母的上骗她,让她心中不舒服,起了跑的想法。   不过这些理由都是勉勉强强,今天她说出让他娶她的话,一切才算是豁然开朗。   怪不得他给她多少她都不够开心,原来是因为她想着是做他的正妻。   “我为什么做不得?”对上宋子北带着几分厉色的黑眸,秦兮的质问脱口而出。   每个人都说宋子北有多么多么宠她,让她好好珍惜不要把这份福气给作没了,估计宋子北也觉得他把他半边心都割了捧到她面前,她还不识抬举。   但哪有如何,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在那个女人提出让他娶她的时候,露出的神情就像是她发了疯。   见秦兮瞪大了眼睛,其中情绪翻滚,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猫,宋子北本来气恼她不识好歹的怒火淡了淡。   “你为什么不可以,难不成你自己不晓得。”   秦兮摇了摇头:“你时常说我不聪明,又怎么能指望你不说我就懂这些规矩。”   “你想怎么样?”见她装傻,宋子北扯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今天出门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   “我想让你告诉我这些规矩,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我却不娶我,我只能在这儿当你的夫人,不能成为你真正的夫人。”   前些日子还想把他远远的蹬开,现在又开始生气不能做他的正妻了,宋子北凤眼半眯地打量起情绪不稳定的女人,想看看她是真情流露,还是又想找个借口,把他给推开。   看着就见充满怒火的眼眸突然涌上水意,晶莹的泪珠说落就落了下来。   “怎么就哭了。”见她刚刚还气派十足,这会就掉眼泪了,宋子北轻叹了一口气,“每次觉得自己说不过没道理你就掉眼泪,你觉得你这样对不对?”   秦兮一边哭一边不望瞪眼看他:“你当我是你的女儿,做那么一副模样教训我!”   “谁叫你性子就跟个小孩似的,说风就是雨,刚刚还好好的自己活活把自己给气哭了。”宋子北揉了揉她的头,姿态就跟哄小孩没什么区别。   秦兮甩开了他的手,宋子北见她挣扎个不停,干脆把她抱进了怀里,制住了她的手脚。   “今天出门去哪了?我闻着你身上有股糕点的味道。”   还真是狗鼻子,秦兮晓得想瞒也瞒不过去,就把遇到贺家兄妹的事说了一遍。   “贺姑娘的性子不错,又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就想跟她多说一会话。”   宋子北本来听到有贺鸿斌皱了皱眉,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没跟她计较:“有什么话难不成不能跟我说?”   “你会想听哪家铺子制的粉擦在脸上更匀滑吗?”   宋子北哑了声。   后面两人都没提嫁娶的事,秦兮也知道了宋子北的态度,他既然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她就是再说也无异。   合着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提起让他娶她,连让他生气都不够,只是让他觉得好笑,只想转移话题不想搭理。 第80章   娶秦兮这件事, 若是秦兮没有提及, 宋子北自然连想都不会想,两人身份地位的差别就注定她成为他的正房是件不必思考的事情。   不过这件不可能的事情, 被秦兮提及之后,宋子北闲时不免想了一会。   比起想娶秦兮的可能性, 宋子北思考的个更多的是, 秦兮怎么会冒出让他娶她的想法。   相处了那么久,他自然看出秦兮不爱权也不爱钱, 反而是个怕麻烦有些随性的性子, 她不是个蠢人该晓得他要是鬼迷心窍的答应她,她之后面对的刁难是她之前在宋家的数十倍。   就是这样她还提出这样的想法, 宋子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免自作多情的想到, 难不成她心中终于有他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兮想名正言顺的占有他这个念头刚起, 又被宋子北压了下去。   “你觉得夫人对我如何?”   长安低头敛目的站在一旁,闻言抬着头不晓得怎么回答:“夫人对爷自然是极好的。”   说完见宋子北眉头蹙起,缩了缩脖子:“爷难不成觉得夫人对爷不够尽心?”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宋子北冷声。   这么一个状况, 长安不是傻子都明白要怎么说, 战战兢兢道:“小的觉得夫人以前因为误会做错过事情,但现在待爷的模样一定是想通了。”   “你觉得她怎么就想通了?”   他一个月就领几两月钱的贴身小厮, 哪里有那么多的觉得。   长安舌尖发苦,不晓得宋子北和秦兮两人上一刻还好好的,怎么宋子北这会又问起这些事来了。   “爷对夫人那么好, 管家与买铺子的事不说,旁人家的夫人都只能在内院操持家事,哪会像是夫人一样想出门便出门。”长安喘了一口气,“再者爷英俊潇洒,家财万贯,这世上有几个能比的上爷的,夫人感受到了爷的真心,自然一心扑在爷的身上。”   宋子北的神情没有因为长安的话产生什么波动,也没有开口,不晓得是觉得他说的中听,还是觉得他说的没道理。   过了半晌,长安觉得自个都要在沉默中灭亡了,就听到主子慵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你喜欢一个女人,想不想娶她做正头娘子?”   长安愣了愣,这算是算什么问题。   “回爷,要是小的喜欢一个姑娘,那姑娘心中又有我,我自然想娶她当我的娘子。”   “如果那姑娘的身份你够不上呢?”   长安傻笑地抓了抓脑袋:“那小的就在梦中想想。”   宋子北冷哼了一声:“下去做梦去。”   长安哈腰倒退出了屋子,关门的一刻正好瞅到了宋子北的表情。   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像是困惑不解些什么,又像是凝眉生气,但他奇异的又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甜蜜。   这个模样的宋子北让长安吓的立刻跑了,以前主子只是性子冷,遇到了秦兮之后就变成了个神经病。   ……   秦兮本来以为以贺鸿斌讨厌她的程度会晾她一阵,没想到才过两天,贺明珊那边就派了人邀她去寺庙上香。   她毕竟是个通房,贺明珊想邀她也不可能往贺家带,所以只有找了去上香的借口。   听到宋府那边回信,说秦兮应承了,贺明珊特地问了一句宋子北会不会一起去。   “宋四爷并无交代,老奴也不知。”   贺明珊打发了那婆子赏钱,回头就瞪向她屋里榻上躺着的贺鸿斌:“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不喜欢子北哥的通房,现在又瞒着子北哥借由我名把人约出来算是什么!?”   原本以为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难不成是欢喜冤家。   这个想法让贺明珊吓了一跳,她以为她这个哥哥还是有些原则,虽然喜欢女人,却知道什么女人碰不得,现在看来难不成脑子装的都是草。   瞥见贺明珊像是看草包的眼神,只恨她不是弟弟,要不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揍她一顿。   “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先斩后奏,借着我的名帖去邀人了,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这不会真对子北哥的通房起了什么龌龊心思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另有事情,”怕这个没心眼的妹妹把事捅到父母那儿去,贺鸿斌耐心的哄骗,“我不至于被一点姿色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你若是不放心到了山上你一直在她身边就是,看看我能干什么。”   “那你到底是什么事?再者秦姐姐也不只是一点姿色呀!”   见她一直唱反调,贺鸿斌捏着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觉得她美若天仙,难不成每个人都要长一双你那般没用的眼睛,有事自然是有事,再问以后银子不够花了不要来找我。”   贺明珊瞪圆了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贺鸿斌:“我就信你那么一次,要是你敢骗我,偷偷打什么鬼主意,看我怎么跟爹娘说。”   贺鸿斌哼了一声,不想再跟这个蠢丫头打交道。   见人要走,贺明珊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停了他:“苏姑娘最近又差人送了我许多的小玩意,又不是贵重的东西不好退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快些给爹娘一个准话,我这边也好处理。”   “不想收就退回去,有什么不好处理的。”贺鸿斌一脸的无所谓。   “我还打算在家中娇养几年,我现在要是不领她的好意,你哪天要是迎娶苏姑娘进门了,那我不是惹怒了亲嫂子。”   “就算娶进门也越不过你去。”再者苏家的婚事可有可无,他无所谓不过是等着父母的意思。   贺鸿斌笑着踏出了贺明珊的房门,才走几步突然想起了苏家姑娘的脸。   两家有定亲的意思,他自然跟苏家姑娘是见过的,虽然她低垂着头,但她的基本模样他都瞧得差不多了,中上之姿,差强人意。   不过正房娶得是门当户对的家世,只要不丑就不难接受,贺鸿斌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苏家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还不如苏夫人看起来引人注目。   想起苏夫人的模样,贺鸿斌的眉头蹙了蹙,倒回了贺明珊的屋子。   “你上次说那个通房面熟,是不是想说她长得像是苏家人。”   “咦?”贺明珊怔了怔,“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觉得她面熟,我还想了好久,后面见她又没有了面熟的感觉,我就没有再想,你那么一说的确是有些相似。”   贺明珊眨了眨眼,回想了几人的长相:“秦姐姐的五官有些像苏夫人,但是不怎么像苏姑娘,比起苏姑娘,秦姐姐要好看多了。对了,我当时觉得秦姐姐不面熟了应该是因为觉得她的眼睛,秦姐姐生了一双桃花眼,苏夫人和苏姑娘却是圆眼。”   只是一双眼睛,就能让相似的五官变得没什么关联。   贺鸿斌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出了妹妹的院子,贺明珊没见过苏老爷,他却是见过的,苏老爷恰好就生了一双狭长多情的桃花眼。 第81章   宋子北这几日事忙, 因为不能跟秦兮同行上山, 就对她要跟贺明珊的事不大赞同,秦兮为了劝服他费了一大番的功夫。   而两人的套路向来就是能在床上解决的事, 坚决不扯到床下闲谈。   酐畅淋漓过后,秦兮赤.裸的趴在宋子北的怀里:“我难得投了贺姑娘的眼缘, 要是这次不去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人邀我了。”   宋子北懒洋洋的地“嗯”了一声, 看着女人低垂纤细的睫毛,又想起了她提起的那件事。   她不爱财权, 骨子里却有一种不愿居于人下的傲气, 虽然不晓得她生存环境怎么让她生了那么一股子傲气,但他不讨厌她这份与众不同就是了。   只是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是想看小野猫收起爪子变成乖巧的小白兔, 还是还想看小野猫张牙舞爪。   宋子北手指穿过秦兮柔滑的发丝:“什么叫你投了她的眼缘,是她讨了你喜欢才是, 若是今日请你的人是哪家你没有交情的夫人,难不成你还会巴巴的想法子求我。”   说完见秦兮抬起了头, 宋子北勾了勾嘴角:“以后再装那么一副低姿态的模样惹我心疼,就是在床榻上再卖力我都不会让你如意。”   话落音,人翻身压在了秦兮的身上, 刚刚熄火的东西, 又起立站好。   东西不急着前进,只是在湿滑的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   “又想让你乖点, 有怕你太乖了是在敷衍我。”   强势的男人就算说着怨夫说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此时是求而不得,最多觉得他是欲求不满。   宋子北见她眼角的粉色渐渐浓郁, 舌尖忍不住舔去了她眼下浅浅的水迹,身下快速的抽.动,每一次冲撞的力度都像是要入到她的心里。   觉得男上女下的姿势不够深入,宋子北抱着女人翻了一个身,抱着她的腰肢让她跪在床上,舌尖在她带着薄汗的脊背滑动,肉.体拍打的声响不绝于耳。   云雨暂歇,秦兮神智已经有些朦胧,模模糊糊听到宋子北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若是我感觉到你诚心,你所求的不是不行。”   她所求什么?   她要是诚心他到底能给她什么……   秦兮抿了抿唇,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困意袭来,再醒来便分不清昨天晚上听到的那句话,是真的出自宋子北的口中,还是她没有逻辑的梦境。   不过都没什么关系。   隔天宋子北抽空送秦兮上了马车,手抬着帘子迟迟不放。   秦兮见状怕他出尔反尔,去牵他的手:“等到你有空,我们一起再去礼佛如何?”   “寺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回忆。”宋子北眯了眯眼,意有所指。   “怎么变得小里小气的。”秦兮小声嘟囔,谁还不知道他指的是她之前逃跑的事。   宋子北捏了捏她的脸:“还不是你逼得。”   说着跳上了马车,在她唇上吻了一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马车:“可别让我以后看到秃驴就觉得厌恶。”   秦兮眨了眨眼,觉得宋子北这直觉都要赶上了女人的第六感。   “你放心。”   怕误了时辰,秦兮没有再跟宋子北多说,就催车夫架起了马车。   见马车不见了影子,长安小声提醒道:“爷再不走就迟了。”   宋子北应了一声:“你若是喜欢到想娶一个女人是什么模样?”   长安精神一震,没想到这问题竟然还是个连载题。   “小的那自然是想把心肝都掏给她。”   宋子北嫌他说的恶心猥琐,踹了他一脚:“那若是她跟你两厢情愿,该怎么回应你?”   “小的没心上人,”感觉到主子的不高兴,长安琢磨了一下,“但是小的看府里那些汉子的媳妇,大约也是把心肝掏给了她们的相公。”   答案心中早就有,平日不想可以当作无谓,一想便全是筛子,宋子北黑着脸觉得自己拿这些事问个狗屁不懂的小厮太傻,抬腿又给了长安屁股一脚。   ……   秦兮跟贺明珊汇合,贺明珊干脆让她上了她的马车,懒得隔成两辆马车。   “按着我的性子,估计走到半路无聊就要掀开车帘跟秦姐姐你说话,为了不让你与我一同丢人,所以我们还是坐在一车的好。”   “那我可得谢谢贺姑娘了。”   秦兮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连头饰都单单只带了几支银簪。   虽是这样却丝毫无损她的妍丽,一双眸子弯起,梨涡展露,宛如素梨月下让人见而忘俗。   贺明珊以前瞧她那么漂亮只觉得在欣赏美丽的事物,但是想到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就不由头疼。   就算他开始没有瞧上秦兮,但之后要是见色起意了怎么办?   要是发生了什么,按着宋子北在意秦兮的程度,她绝对也是难逃一劫,比起贺鸿斌她可是更喜欢宋子北这个同样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   “我哥哥说不放心我出门,所以今日会陪我们去寺庙,秦姐姐你不介意吧?”贺明珊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秦兮的脸色,见她稍微愣了一下,没有展现出其他欢喜的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算她哥哥犯了糊涂,这边没动静那他也成不了事。   “我刚刚上马车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贺公子?”   “他说我们脚程慢,不耐烦等着我们,就先去寺庙打点了。”   秦兮笑着点了点头:“贺姑娘你真有个好哥哥。”   “算什么好哥哥净会给我找麻烦,一大把年纪了一点都不懂事。”贺明珊把苏家的事抱怨了一遍,“苏家姑娘他要是无意直接跟爹娘说一声就算了,偏偏他就当作没这件事,让我夹在中间不能做人。”   “估计是觉得可有可无才这般,贺老爷贺夫人是怎么看的?”   贺鸿斌不愧是宋子北的好友,两人对待婚姻的态度差不离多少,或者说这时代的男人对待婚姻的态度都差不多。   父母若是相逼,就随父母的意娶个门当户对,至于那个门当户对的不过是为父母所娶,所以根本不当一回事放在心上。   想起宋子北说过就是娶了正妻,他还是把她当夫人在外面养着,秦兮就不禁觉得恶心。   “因为苏家小姐似乎有个未婚夫,所以我爹娘才下不了决心,”因为觉得秦兮就是嚼舌根也找不到什么人嚼,贺明珊就没有隐瞒地跟她聊起了这件事,“苏家家世虽然比起我们家差了些,但是我哥是续娶,我又有了侄子侄女,所以我娘就格外的想跟苏家结亲,因为他家是在选择中最上台面的了。”   秦兮听说过贺鸿斌原配去了,但是没想到他都有儿子女儿了。   “既然苏家不介意耗着,自然会耗出个结果,再者若是贺夫人那么看好苏姑娘,生死未卜的未婚夫若是想掩盖是简单不过的事,可见贺夫人并不是太看好苏姑娘,你也不用那么不自在。”   贺夫人在骑驴找马,苏家应该是清楚不过的,就这样还愿意耗着,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有几个孩子的鳏夫。   想着,秦兮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贺明珊,这时代当男人比当女人幸福太多,同样是贺家人,贺鸿斌可以挑挑拣拣,但是那么个好好相处的贺明珊却要被嫁给宋子北那厮。   ……   马车停下,秦兮抬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宝蓝色直裰,手上拿着一把洒金扇子的贺鸿斌。   来寺庙礼佛人人都穿的素净,就他鹤立鸡群,招惹了一票小媳妇小姑娘的偷瞄,看他的神情他似乎还乐在其中。   “再不来我都要怀疑是蜗牛替你们拉的车。”贺鸿斌扇着扇子靠近两人,从头到尾打量了秦兮个遍,探究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格外多停留了一会。   虽然眼神算不上友善,但贺明珊依旧胆颤心惊,挡在了秦兮的面前。   “来寺庙的路不平,自然要慢慢过来。”   见蠢妹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贺鸿斌合了扇子敲了敲她的头:“借口一大堆,快去上了香,好吃斋菜,反正你来寺庙也只是为了那个。”   “才不是!”贺明珊呲牙咧嘴,借着她的名帖约人,还要贬损她,她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有这样的哥哥。   跟贺鸿斌汇合后,贺明珊就对秦兮寸步不离起来,怕一不留意,贺鸿斌就伸出了罪恶的手。   贺鸿斌也不急,一直摇着扇子闲庭信步,看到有偷瞄他的姑娘,若是瞧着好看,还不忘抛去个眼神。   贺明珊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见他不急着跟秦兮说话,她反而急了。   他要不快说了事快走,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怕他打什么鬼主意。   找了一个空档,贺明珊扯着贺鸿斌的袖子低声道:“你不是说有话要说,那你还不快说。”   “我不是在等着你这句话,”贺鸿斌笑的欠揍,“你找个借口退出去,我自然就能跟她说话了。”   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贺明珊愣了愣:“不是说让我在旁边监督你吗?”   “若是我说的话能当着你的面说,我何必要费功夫让她出门。”贺鸿斌看着妹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蠢蛋,“都快嫁人了还那么没脑子。”   贺明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不许,孤男寡女要是出事我怎么跟子北哥交代。”   贺鸿斌斜睨她一眼,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许有什么用,拎着她的领子,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她给诓走了。 第82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女人貌美男人英俊, 但屋内的气氛却生不出一丝旖旎。   贺明珊一走,贺鸿斌的脸就垮了下来, 面无表情地拣了张梨木雕花的椅子坐下:“我想来想去,我们这宗买卖还是我吃亏了。”   秦兮早就想到贺鸿斌不会老老实实的把药给她, 自然就做好了被他找茬的准备。   如今是她求他, 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全当狗吠就是。   “不知道贺公子觉得哪儿吃亏了?”   “你之前说的时候像是一心为我妹妹着想,但是回神一想, 你又不是菩萨转世, 怎么可能那么舍己为人,什么不想让我们贺家人生气, 怕是你根本不想生你们家爷的子嗣罢了。”   说到后面贺鸿斌看向秦兮的目光满是轻蔑:“子北如此待你,你竟然还存着外心, 你这样的女人连猪狗都不如。”   话难听的程度没有超出秦兮的承受范围,若只是为了骂她他大不会那么费尽周折的她弄出来, 而是直接当着宋子北的面大声把这番话说出来,让他的好友认清她的真面目。   所以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他的话就是再恶毒十倍她也愿意留下了慢慢的听。   “我晓得贺公子厌恶我, 但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坏, 我只是想保住我这条命罢了,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 光靠着四爷的宠爱,若是他哪一天腻味了我,那我怎么可能有命在。”   秦兮说的这话完全没有道理, 以宋大夫人对她的讨厌程度,等到宋子北腻味了她,她又没有孩子傍身,难不成就能不死了。   贺鸿斌撇了撇嘴:“你少说这些话糊弄我,我今日会来就是想看看子北能宠你到什么程度,而你又能怎么作死你自己。”   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   “这里面有十粒药,你一天吃一颗,这辈子都不会有怀孕的机会。”   见秦兮毫不犹豫地接过,贺鸿斌心里默默心疼了自个的哥们,为那么一个女人家宅不宁,跟好友闹翻,简直瞎了眼。   “这药虽然弄得简单,但我也是费了功夫的,要是你敢耍我,不管子北怎么护着你,我会让你知道耍我的下场。”贺鸿斌倏然厉声。   “我知道。”   见秦兮收好了荷包,贺鸿斌摸了摸下颌,考虑是过会就去宋子北那儿念叨念叨,还是等到恰当的时机让宋子北发现来的惊心动魄。   反正秦兮能向他求助,估计是不想生宋子北的孩子不想到极致,她求助他怎么想都只有两个结果。   一是他帮她让她永远生不了孩子,二就是他把这件事告诉宋子北,看她的笑话。   第二种的结果一定是宋子北暴怒,她得承受难以想象的结果,就这样她还敢对他开口,显而易见她是多不情愿生下宋子北的孩子,贺鸿斌再次心疼了自己哥们。   “不想生你们爷的孩子,是想生谁的,我听说子北之前因为你把贴身小厮赶走了,难不成是棒打鸳鸯?”   贺鸿斌调侃地道,他这话没几分认真,就是再有病在他的思维中也不会有人弃主子选个奴才。   宋家的事他还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秦兮扫见他一脸兴味,不管他信不信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就如同我刚刚所说,贺公子因为厌恶我,所以在公子心中,我就是个歹毒不过的女人。”   “自个的孩子也能扼杀了,难不成还不够歹毒?”贺鸿斌嗤笑地道。   “我对四爷的心不需要跟贺公子解释,不过因为你给了我这份药,有些话说说也无妨。”秦兮沉稳地看向贺鸿斌,眼眸清澈去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不想生子不过是知道他未生下来就会低人一等,甚至因为我的受宠,他甚至可能活不到长大,就算侥幸的长大,他也会因为他是庶出的身份受罪。宋府四个老爷,唯独庶出的三老爷不在府中常住不就说明了这点。”   “我只是不想为了稳固我地位而生孩子,再者在你们看来我就是有了孩子,还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石头粒跟稍微大一点的石头粒,不都是还是石头,我又为什么要为了变成稍微大一点的石头,让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明白跟我一样的道理。”   不知不觉中,贺鸿斌已经放下了扇子,皱着眉与秦兮对视。   现在的她跟平时他所见到的很不一样,满身的戾气棱角,这样的她应该是让他觉得更不喜欢才是,但奇异的他却有听她胡说八道的兴致。   “你这是没有自信子北能护住你和你的孩子?”   听到贺鸿斌的问题,秦兮顿时觉得鸡同鸭讲,虽然不想回答,但是见他等待答案的模样,秦兮摇了摇头。   “我不生孩子只是我不想让他低人一等,如果不能给他最好的,那我宁愿不生。”   她不能选择自己会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但至少她能决定她的孩子会不会诞生到这个时代。   贺鸿斌扑哧一笑:“你倒是野心不小,一个通房竟然妄想着能生出嫡子嫡女。”   “我要是妄想又怎么会跟贺公子要药。”   她从来没起过跟宋子北正妻抢他的心思,要真走到那一步,大约再在这个时代挣扎活着也没有了意义。   看着秦兮不避不闪的眼眸,贺鸿斌想起了他稍加打听知道的那件事,关于苏家曾经走失的那个小女儿……   贺鸿斌舔了舔上颌,没有多说的意思,谨记自个只是个看戏的身份。   ……   拿到了药本该此行就该结束了,不过天公不作美,突然电闪雷鸣,还未等他们启程,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珠落下,屋顶的瓦片听着声响都有几分不稳当。   见状,贺明珊庆幸道:“幸好我们迟了几步,要是这会下山估计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秦兮点了点头,不知道情绪为什么会因为这场大雨突然不宁起来。 第83章   本来以为是一场阵雨, 却没想到下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变小。   那么大的雨量, 这时候的道路又不像是现代的沥青,山上又多滑沙, 就是停了也要等到道路清出来,被迫逗留在上山的香客都做好了在寺庙宿一夜的准备。   贺明珊倒是无所谓, 反正有贺鸿斌这个哥哥陪着, 但是想到秦兮,不由得有些担心。   “秦姐姐, 我哥哥没有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贺明珊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兮, 她刚刚回来见两人面色如常,他们越这样她越担心两人有什么问题了。   “贺公子只是问了四爷的事, 你别担心。”   说完,秦兮抬起茶水抿了一口, 想冲去嘴里的甜味。   贺鸿斌给她的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的,她本来以为绝育的药应该充满金属的味道, 没想到入嘴却是满嘴的甜腻,她现在满嘴都是冲不去的甜味。   “他真是太冒失了,秦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贺明珊眨了眨眼, 握着秦兮的手道。   看到她愧疚的模样, 秦兮反倒觉得不好意思,明明跟她没有关系, 却把她扯了进来。   见秦兮摇头否认,贺明珊抚了抚胸口呼了一口气:“你不气那子北哥也不会生我的气了。”   那么重视宋子北,却对她一点敌意都没有, 还称呼她为姐姐,要不是几次相处下来她清楚贺明珊的性子,都要觉得她心计无比深沉了。   “你就那么担心他会不会生气?”   贺明珊怕秦兮误会,极力撇清的摆手:“秦姐姐你别误会了,子北哥算是我半个哥哥,因为这个我才不想他生气。”   秦兮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觉得自己毫无立场,若是贺明珊不愿意自然会跟她的父母抗议,她一个男方的通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四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想起贺明珊算是跟宋子北青梅竹马,秦兮随口提道。   “我能跟在哥哥他们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子北哥年纪已经不算是小了,他那时跟现在相比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硬说什么不同就是他现在笑起来的时候多了,特别是他看着秦姐姐你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贺明珊笑嘻嘻的看着秦兮,满脸的羡慕:“你是我见过子北哥最喜欢的人了,以前他对姑娘都没有好脸色,我娘还一直念叨不能让我哥哥跟他一起玩了。”   秦兮怔了怔,把心里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笑道:“这话要是让四爷知道了,估计得气得饭都少吃一碗。”   贺明珊吐了吐舌头:“子北哥估计在你面前才会露出那么幼稚的一面。”   秦兮不想再聊宋子北,挑起了其他的话题,两人闲聊了一会,见落雨渐小有了要停的意思,贺明珊刚说今天说不定能下山回家,就见贺鸿斌满面凝然的推开了门:“你们跟我出来别耽搁。”   “这是怎么了?”   见贺鸿斌纸伞也没打一把,身上湿了一大半,贺明珊茫然的站了起来,想去给他拿帕子。   “别管这些小事,”贺鸿斌抓住了她的手,“山上来了一群流匪,说是求财,但都是些亡命之徒,拿了钱也不走,你们现在跟我出去躲躲。”   刚刚没注意,贺鸿斌那么一说,秦兮侧耳便听到屋外除了雨声,还有一些嘈杂的人声。   闻言,屋里的女眷都不敢再耽搁,什么东西都没收拾,急急忙忙跟着贺鸿斌往外跑。   “主持说山上有条小道直通山下,正好临近一个小村镇,你们暂且去那儿避一避,这群流匪拖延到官府的人来应该不难,你们不必担心。”   见贺明珊惶恐不安,贺鸿斌揉了揉她的头:“别怕,有哥哥护着你。”   说完忍不住看了落后的秦兮一眼,见她神色平静,脸上看不见丝毫害怕,似乎还出神再琢磨着什么。   无情无义的女人果真就不一样。   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来上香被逼得逗留在山上的人在往下走,天上还下着雨,小道泥泞,就是打着伞,这些平日的贵人也全然没有了平时的贵气,甚至有人急急忙忙的想跑最后摔到了地上,最后干脆不让下人给他打伞,慌张的往下赶。   看着这番情景秦兮心思一动,这山上的下人都被叫去对付流匪,宋子北派给她小厮都是会武的自然也都去了,所以现在是她难得可以走的机会。   想着秦兮往后退了两步:“我想起我有件东西忘了拿,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赶上去。”   “什么东西能比你的命重要!”贺鸿斌皱了皱眉,“现在就走。”   “很重要的东西,不能放着不管,你们快走,我等会就追上来,你们别耽搁。”说完秦兮就小跑着往回,一溜烟就不见了影子。   周围一片混乱,贺鸿斌想拦也来不及拦住。   “要不然我们等等秦姐姐。”   贺鸿斌摇了摇头:“我们先下去。”   见没人跟上来,秦兮寺庙内躲了一阵子,才返回了小道。   此时道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黄泥被踩的稀烂,秦兮扶着树杆小心的往下走,等到隐约看到小镇的轮廓就顿住了脚步。   她面前有两条岔道,两条都是往下的,有一条明显刚被许多人走过,另外一条就要干净的多。   秦兮没犹豫多久,就踏上了那条干净的,既然是向下的路总不会走到山上去。   “你要去哪?”   秦兮没走几步,本该早就走了的贺鸿斌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刚刚跟我说的冠冕堂皇,现如今一有机会就想着逃了。”   秦兮转过了身子,一脸茫然:“逃什么?难道我走错了?”   “装什么傻,你又不是瞎子难不成看不出正确的路是哪条?”   贺鸿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子北到底是把你怎么了,让你那么恨他。”   “我还以为是为了麻痹流匪,才把那条路弄成那样,原来不是。”   秦兮笑了笑,把装傻进行到底,快步返回。   贺鸿斌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说,你——”   秦兮没来得及甩开贺鸿斌的手,就听到咔嚓一声巨响,旁边的一人粗的树木突然砸下,把贺鸿斌砸个正着。   因为手被贺鸿斌拉着,随着他被树木压倒在地,秦兮也被拉坐在了地上。   纸伞因为这动静直接跌到了山下,还带落了一小溜滚石。   秦兮看了看压着贺鸿斌的绿树,又看了看刚刚还张牙舞爪现在却一脸白的发青的贺鸿斌,这大概是她经历过最戏剧性的事了。   “你还好吧?”秦兮不确定地问道。   秦兮反应过来立刻帮贺鸿斌胸前的树往边上推,树不算粗,但那么猛地砸下来,见树移开了贺鸿斌依然躺在地上不能动,秦兮担心的蹲下观察他的神情。   “是不是肋骨砸断了?”   “我怎么知……道……”说完贺鸿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下山还要多久,你能撑到我去叫人上来吗?”   秦兮说完,贺鸿斌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一双眼怒火冲冲瞪着她:“你要是想趁机弄死我,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我虽然恶心你,但没你想的那么歹毒。”秦兮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扶他的肩,见他可以勉强的起来,想着他应该伤的也不是太重,“既然你不想留在这儿,那我就扶你下山,你可别死在路上了。”   贺鸿斌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狠狠地瞪着秦兮。   秦兮看着他的模样,真怕他会死在路上,挣开了他的手:“要不然你等等我,我马上跑下去叫人上来,要是你死了贺家人一定怪罪我,我不会偷跑不管你。”   “你扶我下去!”   贺鸿斌压着秦兮气喘吁吁站起,佝偻着身子:“走……”   见他执意,秦兮就没管他,拉着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手紧紧搀扶他的腰,拖着他往下。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就是疼得神志不清,贺鸿斌也依稀能嗅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甜丝丝的就跟他梦中梦过的一样。   这个女人真有本事,长得也就一般漂亮,却能把所有人迷得晕头转向。   贺鸿斌喘着气脑袋压在秦兮的头上:“我要是不死,就送你一份大礼……”   淋着雨,走的又是不平的小道,身上又有那么大一个拖累,秦兮累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少说废话,多迈几步路。” 第84章   雨越下越大, 汗水加上雨水, 秦兮眼前迷蒙一片。   手上空不出来只有侧脸在贺鸿斌身上蹭了蹭。   “都这样了你还不忘……不忘勾引我……”贺鸿斌喘的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见状还不忘冷嘲热讽。   秦兮真想直接把他扔在地上, 走路的时候不见他使力,这些没意思的话他倒是有力气说了。   起了把人扔在地上的心, 疲累的身体来不及分辨这个信息的正确与否, 秦兮脚一软,就带着贺鸿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虽然土地被雨水冲的松软, 但石块却不少。   在雨声中秦兮清晰的听到了咔嚓一声, 扭头就见贺鸿斌脸色倏然煞白,秦兮瞪大了眼睛, 怕他被摔死了。   “我一不留意脚滑了,你哪儿疼……要不要紧……你说句话别吓……”   贺鸿斌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是故意的!”   见他虽然虚弱, 但还能说话,秦兮松了一口气, 从旁边折下了一片大叶子,稍微折了一下放在;了他的头上:“你在这儿等我,我下去叫人上来, 你这个样子不能往下走了。”   也不晓得贺鸿斌有被抛弃过的经验对人格外不信任, 还是单纯觉得她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不相信她。   秦兮说完手又被他握住了,淋了那么久的雨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 贺鸿斌冠好的头发散了一脸,发丝湿淋淋的挂在脸上,配上他那张苍白的脸, 活像是个疯子。   “你别想!”   贺鸿斌手掌冰冷,紧紧的扣住了秦兮的手指,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了手上,不容她松开。   秦兮甩了甩,见甩不掉气一阵一阵的往脑袋上冲:“让你走的时候你没力整个人瘫在我身上,现在倒有力气抓住我了!”   贺鸿斌不说话,抿着苍白的嘴唇,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   “啊!”   秦兮气急尖叫了一声,不知道这儿里到下山还要走多久,她现在剩下的力气要是带上贺鸿斌,极大可能是滚下去,而不是走下去。   “你脑子是不是疼糊涂了!我下去找人绝对比扶你下去,你得救的可能性高好不好。”   他见过秦兮都是淡然隐忍的,没想到她还会有用那么高亢嗓音说话的一面,贺鸿斌愣了愣,看到侧面渐近的人影,手下意识反而把秦兮抓的更紧。   “哟,鸿斌你从哪里弄来一顶绿帽子,还别说带着还挺好看的。”   嬉笑的声音传来,秦兮侧脸看过去,神情一松。   “四爷。”   宋子北皱着眉快步脱了身上的蓑衣给她披上,做完了这一切,视线便滑到了贺鸿斌紧紧牵着秦兮的手上。   贺鸿斌倒是干脆,见状把秦兮的手一松,直接往后倒下晕了过去。   跟着宋子北一起来的人,见状吓了一跳:“只是说他带了绿帽子,这就被刺激的晕过去了?”   “他被树砸到了胸口,到现在大约有一炷香的时辰了,你们快找人抬下去看大夫。”   秦兮说完,周围是人也不敢再玩笑,有人掀开了贺鸿斌的胸口看了一眼,见直接凹了下去,也不敢硬抱,商量着找个担架把人抬下去。   而这些都不管秦兮的事了,宋子北帮她系好了蓑衣,就把人公主抱起,大步流星的往下。   “贺公子受伤了,我没有受伤。”见宋子北的举动,秦兮有些不自在地道。   宋子北低眸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好好待着。”   闻言,秦兮默默地缩在了宋子北的怀里:“你怎么会过来了?”   “来接你。”   宋子北的掌心很热,就是隔着蓑衣,秦兮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灼热,跟贺鸿斌的完全不一样。   “刚刚应该拿把伞的,你这样冒着雨伤风了怎么办。”   说着就把头上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整个人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脸放在他的颈边:“这样就能把我们都遮住了。”   感觉到女人湿润微凉的肌肤,宋子北的眼眸眯了眯,里面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   ……   下了山,秦兮才发现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   浑身都是泥,不止是衣服看不清颜色,连脸上也有溅的泥水,她嘲笑贺鸿斌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但淋了一路雨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头上的簪子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只剩了一只掐丝的银簪斜斜的插在头上。   这个模样有洁癖的宋子北也愿意把她抱下来,看来她是真的要相信,宋子北对她是真爱这件事了。   一进门宋子北就拿着水把她的手洗刷了几遍,还让屋主拿了盐巴,把她的手浸泡了几次,才让人准备热水让她洗澡。   见状,秦兮真庆幸自己脚软把贺鸿斌扔到了地上,要是宋子北当时看到贺鸿斌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可不是要把她半边身子都用盐腌了。   姜汤刚喝下肚,就见宋子北拿了一套衣服进门:“你出门怎么不带备用的衣裳。”   说完就把衣裳放在桌上:“这是明珊的,可能有些大了。”   秦兮默默地回想了贺明珊的模样,人家只是脸稍微肉了一点,在宋子北的心里到底是胖成了什么样。   在屏风后面,秦兮随意的拿热水冲了冲身体,打算把衣服换上,就发现衣服不止没大,反而小了点。   皱着眉秦兮从屏风后露出半张脸,发现屋里的某人双眸黑黝黝地盯着她,怔了怔。   “你在看什么?”   “你脱衣服洗澡,共处一室,我要是不看你才该担心。”宋子北低沉的声音微哑,秦兮不用猜就知道他刚刚看着屏风脑海里在想什么不正经的。   “手有没有多洗几遍?”   感觉到宋子北这句话压抑的怒气,秦兮不由得笑了一声:“没有。”   说完就见宋子北的脸色倏然黑了。   秦兮怕手再喝一次盐水,立马道:“我说笑的,都快洗脱皮了。”   说完见宋子北眉头皱的更深,秦兮暗暗腹诽他难以应付,转移话题道:“这件衣服小了。”   “小了?”宋子北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了贺明珊的圆脸,和秦兮不堪一握的细腰,“哪儿小了?”   说着就往屏风后面走,秦兮说了几遍不用过来,也没有阻挡住他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脚步。   秦兮双手捂在胸前,贺明珊不可能借给秦兮自个穿的肚.兜,所以秦兮身上就挂了一件中衣。   宋子北一看就知道是哪儿小了,盯着女人的前胸不放:“越来越大了。”   明明昨天才看过是两坨肉,现在一副没见过,惊讶的模样是做个谁看的。   秦兮背过了身子:“要不你给我在根布条来,我裹两圈。”   “不用。”那么一副好东西,他怎么会舍得让她把它们憋坏。   “那怎么办?要不然还是把我原本的衣裳烘干?”   “等会。”   宋子北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拿了一套男人的衣裳:“穿我的。”   秦兮看了一眼他的个头,那还不如穿她那身湿溻溻的脏衣裳。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替换的衣裳?”她以为姑娘家才会那么讲究。   “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宋子北嫌她动作缓慢,直接帮她扒开了衣裳,视线扫到颤巍巍立起的豆子,忍不住俯身含.进嘴里吮吸轻咬了一口。   “这儿隔音差,等会在照顾你。”   宋子北这话是低着头说的,秦兮脸色难看,说的像是她的胸跟他一样欲求不满似的。   宋子北的衣裳穿在秦兮的身上,就像是小孩穿上了大人的衣裳唱大戏,裤子拖了一大截,衣袖甩水袖都嫌长。   秦兮皱了皱眉:“等会我怎么出去啊。”   “有我抱着你怕什么。”   见宋子北说的理所当然,秦兮咬唇,他可以不顾及贺明珊,但她却会觉得尴尬。   “你就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唔……”宋子北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热,这是怎么了?”   话里带着一丝调侃地笑意。   “贺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年纪大,又只是个商人,性子又不算好……”   秦兮还没数完,就在宋子北难看的面色下住了嘴。   宋子北脸上阴晴不定:“年纪大?商人?性子不好?我看我就是性子太好,才让你那么肆无忌惮!”   外面的人通知流匪已经抓住,宋子北忍住把女人揉捏一番的暴虐心情,一把把人抱住上了马车。   秦兮上了马车就默默的缩在了车角,对于宋子北要收拾她的预感从来都没有错过。   宋子北见到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你以为这副样子,我就不计较你刚刚说的话了?”   秦兮在他的凌厉的目光中默默的往他身边移了移,最后缓缓的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埋在了他的怀里,柔软的声音弱弱地道:“下山的时候我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子北脸上的冷意尽数消去,她永远都清楚她那副模样能让他不跟她计较。   宋子北揉了揉她的发丝:“瞎想什么。”   扶着贺鸿斌下坡的时候,秦兮是真的想过她要是被贺鸿斌拖累的摔死,宋子北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子。   虽然一直想着逃离他的身边,但是要是面对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第一个会想起的还是他。   毕竟这个世界跟她有牵连的人,也只有他了。   秦兮蹭了蹭男人炙热的胸膛:“刚刚在山上看到你,我真的特别特别的高兴。”   “嗯。”他自然是看出来了,要不然怎么会没跟她计较他牵住贺鸿斌的事。   秦兮抱着宋子北一会,突然抬起了头,直视宋子北的眼睛。   宋子北同样淡然地直视着她,让秦兮几乎有种抵在她身上的那个东西是她错觉的感觉。   一个男人怎么能身体那么下流,脸上去那么正经。   这事其实怪不了宋子北,他本来就对湿透的秦兮有种特殊的喜欢,今天被刺激了两次,一安静他脑海就自动画面浮现,画面一浮现,他身体就不受他的控制。   见宋子北没有动作,秦兮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他带坏了,舔了舔嘴唇:“要不要亲一下……”   说着坐在了宋子北的身上,吻了上了他的薄唇。   本在克制的宋子北被女人一撩拨,仿佛炮仗炸开,炎热的火气窜入了身体每个角落。   反客为主,噙住了女人的唇瓣,吻的急切霸道,脑海里就剩了索取两个字。   唇齿交接,彼此的唾液交换,宋子北扶住了女人的后脑,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诚意。 第85章   贺鸿斌说到做到, 说能活着就送秦兮一份大礼, 就是尾椎骨被她一松手给摔坏了,醒来没多久就忍着痛楚派人去查了秦兮的身世。   苏家丢过一个小女儿不用多查就晓得, 但是秦兮是不是苏家掉的这个小女儿,查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秦家的那几口人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非一口咬定秦兮是他们的孩子, 虽然长的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贺鸿斌以防歹竹出好笋, 干脆把秦家人抓到了扬州。   亲眼见到了秦家几口, 贺鸿斌就跟认定秦兮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一直觉得秦兮长得一般, 但是要跟这些人相比,秦兮是一般, 那秦家的几个人连地上的泥土都够不上。   把人关了几天,秦家的人惯而贪生怕死, 虽然怕说出来宋子北报复,但是贺鸿斌的刀子就架在眼前,就把实话竹筒倒豆子全部说了出来。   贺鸿斌才不相信什么捡到, 闻言拍桌:“你们给我老老实实说实话, 人是不是你们从苏府偷的,什么捡到, 人那么容易捡你们上街给我捡一个去!”   想到秦兮如果是苏家小女儿,原本不该跟宋子北有什么关系,而是任由他挑选, 贺鸿斌看着秦家的这些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秦家的几口人感觉到了他噬人的气势,瑟瑟发抖。   “当初那个宋大爷也问过我们,但那位姑娘真是我们捡的,我们没有半句谎言,我们哪里有胆子偷孩子。”   听贺鸿斌的意思秦兮是什么府上的小姐,秦家人都觉得倒霉,当初被宋子北教训一顿,又被宋大夫人教训了一顿,本来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了,事情又被翻了出来。   见贺鸿斌来势汹汹,两口不敢有半点隐瞒,回忆了当时的情形,什么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当时是在勾栏院门口见到的那位姑娘,那个姑娘看起来四五岁的年纪,人长得小小的,穿了一身破衣裳,迷迷瞪瞪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我给了她两颗糖,就把她牵回家了。”   带回家秦老汉想的是给儿子当个童养媳,后面见她一身的细皮嫩肉,越养人越水灵,就动了把人卖了的心。   “她身上就没有什么信物凭证?”   秦老汉肯定的摇了摇头:“她的衣裳都是破旧的不能再破,身上更是没有什么东西。”   贺鸿斌沉吟了一声,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无论如何他的直觉都告诉他秦兮和苏家有关系。   等到伤势痊愈,贺鸿斌直奔了苏府,与其自个琢磨还不如让当事人确定。   贺家一直吊着婚事,苏家人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贺鸿斌下帖子进府算的上是意外之喜,受到了苏家人的热情欢迎。   苏家人到了一个齐,正好也方便贺鸿斌确定一番他们的长相。   见过秦兮再见过苏夫人和苏老爷,贺鸿斌就百分百确定秦兮是他们的孩子,原本他觉得长得跟秦兮南辕北辙的苏大姑娘,仔细看来也能看出跟秦兮是同源。   贺鸿斌一直盯着苏大姑娘看想来是让苏家二老误会了,两人笑盈盈把贺鸿斌往府里面迎,苏夫人还道让两人去凉亭说说话。   苏大姑娘一脸羞涩,头虽然低着却能让人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尖。   “不必了,我今日过来是有话跟伯父相谈,不知道伯父有没有空?”   “有事相谈?”苏老爷以为贺鸿斌是终于打算提婚了,脸上笑容洋溢,“自然是有空的。”   误会的人不止苏老爷,连苏夫人都拍了拍身边女儿的手,她这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大姑娘跺了跺脚,偷偷去瞄贺鸿斌,却发现他满脸肃然,连一个视线都没有丢给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苏老爷和贺鸿斌进了屋,苏大姑娘挽着苏夫人回后院,走在路上想起贺鸿斌的表情,就不由得眉头紧锁。   “娘,你说贺公子会不会知道了杨家兄妹的事情?”   苏夫人听到女儿提起那兄妹俩,愣了愣:“应该不会吧,我们瞒得严实,对外都说是远方来的亲戚,贺少爷从哪儿能知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兄妹在苏府一天,苏大姑娘就会为此提心吊胆一天。   “娘,你说要是拿一个旁支的姑娘嫁给他,他要是不要怎么办?爹也真是,怎么就给我随随便便定了这门婚事。”   “杨家当时也不是这样,再者也不是你爹是你爷爷随口一说,你爹不好扫你爷爷的面子才点了头,等你跟贺少爷定亲了,他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又变不出第二个女儿给她……”说着苏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苏大姑娘见着就晓得她一定又在想那个走丢的妹妹了。   “娘,你有我陪着呢。”苏大姑娘紧紧的挽着苏夫人的手,“以后我就是嫁了也会常回来看你和爹爹。”   想起走丢的小女儿,苏夫人忍不住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水:“囡囡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不晓得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娘你别哭了,你要是哭我也想哭了,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过的好好的。”   苏大姑娘拍了拍苏夫人的后背,人还是疼亲生的,平日里再对她怎么好,但一想到亲女儿这感情就不是一个等级。   苏大姑娘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以前她觉得她的那个妹妹可怜,明明是苏家嫡出的姑娘,该吃好喝好却走丢了生死不知,苏夫人哭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情绪低落片刻。   但是她现在却不那么想了,那妹妹在怎么可怜能可怜过她吗。   嫡出的又怎么样估计就是个死人了,可怜她这个从小享受嫡出姑娘份例的,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跟庶出沾上什么边了,到了婚事上却频繁的被人看不起,被归类成了庶女,想当续弦都要被人东挑西拣。   不过现在的状况也算不上太差,要是她那个妹妹没有走丢,她也不会从小受到那么多的重视,注定要嫁给那个姓杨的穷光蛋,要错过贺鸿斌了。   苏大姑娘大概没想过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没有多久苏家就迎回了走丢的嫡出姑娘。   ……   贺鸿斌把自己的来意一说,苏老爷脸上暧昧的笑容尽收,满面的严肃:“贤侄当真?我可否见见那位姑娘?”   出于私心,贺鸿斌并不想让苏老爷知道秦兮和宋子北的关系,而且也不想让宋子北知道秦兮可能有个好身份。   “那姑娘如今有自己的生活,要是误会一场就不好了,所以我还是想再三确认了之后再让她与你们见面。”   “你说的对,”苏老爷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们一直都没放弃过找我们的小女儿,每次有一点消息都是失望而归。”   来回那么几十次,再期待的心也都累了。   “我瞧着她的模样就想到了伯父跟伯母,五官特别像伯母,但眼睛却是像伯父。”   苏老爷眼睛亮了亮:“囡囡的确长得是这个模样,五官像我家夫人,眼睛像我,你跟我细说说她是丢到哪儿的?”   一通说下来,虽然女儿不是在庐州弄丢的,但苏老爷失望了那么多次,也不怕再失望一次,再者年纪对的上,长得又那么像说不定真是他女儿也不定。   “还请贤侄想想办法,让我和夫人见见那位姑娘。”   人自然是要见的,贺鸿斌应承了下来,就考虑要怎么把秦兮弄出来。   论办法贺鸿斌自然又想到了他的蠢妹妹,不过有了不愉快的寺庙之行之后,贺明珊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帮他。   “你被树砸了就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就这样你竟然还敢打坏主意,我可跟你说你敢缠着让我帮你,我就告诉爹娘,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贺明珊那么坚决,贺鸿斌想了想就去撺掇贺夫人,说贺明珊念着想办花会,想炫耀新得的几套首饰,顺便愁了几句宋家没了着落不知道还有哪家公子能配的上他的妹妹。   见儿子那么关心妹妹,贺夫人自然不甘落后,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接到贺家的帖子,秦兮还挺惊讶的,贺明珊天真无邪不在意这些,但是贺家人应该挺膈应她这个通房才是,难不成是因为她救了贺鸿斌?   宋子北见她看着帖子发呆,一把抽过了帖子:“不想去?”   “你让我去?”秦兮挑眉反问道,发生了寺庙的事,最近出门他都少让她出了。   “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宋子北眼里充满了暗示。   秦兮装作看不见,最近她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个药的缘故,经期变得不稳定,人也特别容易暴躁,见状实在没兴趣应付宋子北。   “害了贺公子的伤势加重,我也不晓得怎么面对贺姑娘,总归不是一路人,她对我越平和,我越不晓得怎么跟她相处,不去就不去了。”   宋子北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说想要嫁给他,但又把自己摆在低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惹他心疼。   揉乱了秦兮的头发,宋子北手搁在秦兮的头上又一点点的帮她顺好:“真不晓得拿你怎么办。”   秦兮瞪着眼看他,她才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   她是吃药所以整个人变成了炸药桶,但是宋子北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还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宋夫人,自然跟小丫头片子不是一路人,”宋子北拍了拍她的头,“光是个名分没有用,你首先得让所有人觉得你是了,这个名分才能锦上添花。”   秦兮怔了怔,没听懂宋子北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要去问个结果。 第86章   机会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去贺家的花会, 秦兮知道时机不对, 想都没想过要逃跑的事,却没想到偏偏是她想法最淡的时候, 成了事。   当天宋子北亲自把人送到了贺家,提秦兮理了理头上的步摇, 看着她赞叹了一声:“冠了宋夫人这个名头, 看着漂亮多了。”   秦兮嗔了他一眼:“胡言乱语,你不怕被人听到, 我还怕自己被当作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什么叫胡言乱语, 难道你不是?”   对上宋子北格外幽深的眼眸,秦兮迟疑了一瞬, 当然不是不知道怎就变成了“以后再说。”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明明是她求着他, 如今又变成了他求着她,这小女人不止娇气, 性子还难懂,他怎么偏偏落到她手上了。   把人送进了府邸,宋子北毫不避讳贺家的下人, 朝秦兮道:“等会来接你。”   “嗯。”秦兮点了点头。   后面宋子北满世界找不到人, 回想起秦兮最后的这乖巧点头,这次真的有了把秦兮手脚砍断囚禁在身边的念头。   ……   “你要带我去哪?”   秦兮停了脚步, 虽然不清楚贺府的构造,但贺家总不会就请了她一个人来赏花,走了半天也没见到几个人, 至于热闹的声响更是半点没有。   领路的老妈妈谄媚地笑了笑:“自然是带夫人去花厅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劳夫人再多走几步路。”   秦兮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老妈妈:“那我可得大叫一声问问你带我走的地方是不是花厅了。”   “大叫个什么,告诉别人你勾引我的事?”贺鸿斌一直在暗中看着,见秦兮察觉到不对,不愿意往前走了,就跳出了拉住了她的手肘。   老妈妈见贺鸿斌跳出来了,功成身退的离开。   见贺鸿斌拉着她往前走,秦兮皱了皱眉,挣扎了起来:“你抽什么疯,再不放开管这儿的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我都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个什么。”贺鸿斌口舌油滑,侧脸扫了她一眼,“这里随时有人来,我只是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你不是想离开宋子北吗?我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你想不想见?”   秦兮挣扎的动静小了一点:“你说的是真的?”   见她的确是想离开宋子北,贺鸿斌不知道怎么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嬉皮笑脸道:“要是有心对你做什么,直接打晕你扛着就跑,费心编造这些谎话做什么。”   贺鸿斌说的有理,秦兮踩了他一脚,在贺鸿斌呆愣的眼神中抽出自己的手。   “我信你,不过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拖着。”   贺鸿斌低头看了看自个鞋上的灰脚印:“这不晓得我那么费心帮你是干什么!”   “你自然有你自己的原因,但那原因怎么都不会需要你拉着我的胳膊满院子乱窜。”   “你这小姑娘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贺鸿斌撸起了袖子,见秦兮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笑话,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时机不对我不跟你计较,等到以后你认了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鸿斌快步把秦兮带到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屋子里:“把衣服和首饰都换了,头发不要梳妇人髻,换成姑娘髻。”   秦兮看着眼前的藏青色的粗布衣裳:“为什么?”   “难不成你想让你父母晓得你做了宋子北的通房,把你换一个身份送到他身边当贵妾?”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找到的人是我的亲生父母?”秦兮有些犹豫,想起了秦老汉一家人,要是贺鸿斌找到的是那样的人,她宁愿不认亲了。   “年纪相貌都对的上,你长得就跟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见秦兮忐忑不安,贺鸿斌晓得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那家人家虽然不如贺家宋家,但也算是有底蕴更低的,这些年也没放弃过找人,若你真是他们的小女儿,等待你的只有好日子。”   秦兮点了点头,把贺鸿斌轰了出去,确认锁好了门才把衣服换上。   一起弄好,秦兮出门贺鸿斌绕着她转了一圈:“越看越像,你要是找回了家人,可别忘了重谢我。”   秦兮哼了一声,迈出的步子顿了顿,盯着嬉皮笑脸地贺鸿斌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帮我?就不觉得对不起宋子北?”   听他的意思,要是这次找到的是她真的父母,他是打算帮他瞒过宋子北直接送她回家,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那么帮她。   面对秦兮探究的眼神,贺鸿斌洒金扇一打,一副潇洒气派的模样:“其一是你连不想生孩子的事,谁都不找唯独找了我,其二是你在上山不离不弃救了我的事,让我想报个恩。”   秦兮笑了笑,那她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走了几步秦兮突然想起那次在山上他说的那句话,说他要是不死就送她一份大礼。   “你当日说的大礼难不成就是这个,你早就找到我的父母了?”   “当然不是。”贺鸿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时候是想给你金银珠宝,后面觉得金银珠宝不够表达我的谢意,我才其了帮你找父母的心。”   在秦兮看来贺鸿斌这话一定是掺了假,但贺鸿斌又不欠她什么,他这会愿意帮她已经是幸运,去深究之前的那些也没有意义。   贺鸿斌不打算让苏老爷和苏夫人在贺府跟秦兮见面,以防事情传到他娘那儿,所以弄了一辆马车就把秦兮运了出去。   见面的地方也不远,就在贺家几个转角贺鸿斌的私宅里。   两人到的时候,苏家二老已经早早的在屋里等着,秦兮踏进门槛,苏夫人看到她便怔怔掉下了泪。   苏老爷也呆了呆。   就仿佛血脉的牵引,二老见到秦兮,就几乎确定了她是两人失踪多年的女儿。   再者秦兮跟苏夫人长的是真的像,就是有一双不像的眼睛,两个人站在一起没人会说他们不是母女俩。   苏夫人没有怔多久就拉住秦兮的手:“囡囡……”   相比苏夫人秦兮就冷静许多,虽然没有挣开苏夫人的手,但表情却不见多少激动,反而有些不自在。   因为眼前的两人就算是原主真正的父母,她也只是个鸠占鹊巢的灵魂,这两人的女儿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看出秦兮的不自在,贺鸿斌怕她是不信,就朝苏老爷道:“苏老爷不是说见到人,有办法确认到底她是不是令媛,不然还是先再确定一遍。”   “不用,不要……”苏夫人连声拒绝,泪眼朦胧地抱住了秦兮,“这就是我的囡囡我感觉的出来,我能知道,我的囡囡……”   苏夫人激动的声音变得激昂,秦兮见着她的模样,想起了她在现代的父母,忍不住眼酸也落了泪,母女俩抱做一团,越哭越凶。   苏老爷眼里也有了些伤感:“不用确认,我跟夫人一样,也感觉得到这姑娘就是我走失的小女儿。”   既然当事人都不确认了,贺鸿斌这个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不过等到秦兮平复了心情,还是让二老确认了一次。   秦兮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我知道老爷夫人不想空欢喜一场,我同样也不想,但如果不确认,这份喜悦就永远落不了地。”   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百分百确认了秦兮是自己的孩子,也怕验证。   “你身上有处胎记,还请贺公子找个空屋子,让我带囡囡进去看看。”   听到苏夫人说是胎记,秦兮的心就开始忐忑了起来,她记得清清楚楚这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而且宋子北很喜欢摆弄她,摸到她身上什么都爱叙述给她听,若是身上有胎记他一定会跟她说。   难不成是白哭了一场。   踏进了屋子,秦兮便不好意思地握住了苏夫人的手:“我身上似乎并无胎记。”   苏夫人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当着贺公子的面我才说是胎记的,其实并不是胎记。”   “哪是?”   “是一颗小痣。”   听到是痣秦兮松了一口气,听到苏夫人说是在胸前,心中的大石头更是落下了。   苏夫人让秦兮解开了衣裳,见她胸下有颗跟小时无异的黑痣,抱着她又哭了一场。   “你小时候就像是从白面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就只有这么一个黑芝麻点,你不是我女儿还能是谁是我的女儿。”   “娘……”   秦兮轻声叫道。   “嗳!”苏夫人眼泪落得更厉害,但脸上却是笑着的,“娘让你受苦了。”   秦兮摇了摇头:“你也不想的。”   说完,拿着帕子替苏夫人擦了擦眼泪:“娘别哭了,要是娘在哭我都要以为娘是不高兴找回我了。”   “你这孩子!”苏夫人憋着了眼泪,拉着秦兮不松手,“我们快出去别让你爹等急了。”   等到苏老爷见到两人,看他们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满是笑意,再三向贺鸿斌道谢。   贺鸿斌也松了一口气,偷偷朝秦兮挤眉弄眼:“伯父伯母能与令媛相见,是上天的安排,我只不过是个牵线人罢了,不值得伯父这么感谢。”   说了几句客套话,贺鸿斌见二老都急着跟秦兮说话,知趣没有多留,而苏家二老自然是想把女儿带回家。   苏家并不在扬州,所以等到宋子北接人的时候,秦兮他们一家已经出了城。 第87章   贺家办的花会苏夫人没有参与, 但是苏大姑娘却是去了。   虽然贺夫人的态度依然暧昧, 苏大姑娘就当作看不见的在贺家待着,后面花会都散了, 贺夫人被缠的有些腻歪,就道:“娴毓, 你爹娘是不是有事先回了, 怎么忘了接你。”   “应当不会,我和爹娘是一起出的门, 说好了等会一起回去。”   见终于说到了这题, 旁边的下人瞅到机会,上前对着苏娴毓耳语了几句。   就见苏娴毓原本还是洋溢笑容的脸倏然白了, 贺夫人瞧着奇怪,但苏家的事, 既然不打算做亲家了,她也不打算多问。   听到她丢的那个小妹妹找到了, 苏娴毓心中又慌又乱,就像是瞬间自个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抢走了一样。   听了那么一个噩耗,苏娴毓也没心情再讨好贺夫人, 匆匆告辞。   上了马车, 还没出贺府就被拦了下来。   苏娴毓慌得要死,不耐烦地掀开帘子朝马夫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前面怎么堵了。”   “听说是有位大人的夫人找不着了, 所以就封了路,要查过了才准走。”   “那夫人是三岁小孩不成,找不着自然是跑了。”   苏娴毓气呼呼的甩了帘子, 既然能把路封了就是她惹不起的大人,她除了那么损一句,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贺府门口耽搁了一阵子,到了城门口苏娴毓又被拦了一次,听说又是在排查。   不过走丢了一个人竟然闹成这个样子,走丢就走丢了,也不晓得这些人为什么恋恋不忘,当人死了不好,非要把人找回来!   等到苏娴毓到了苏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下人收拾碗筷。   见着那三副碗筷,苏娴毓便觉得刺眼的很。   “我爹娘呢?”   “老爷和夫人正和小小姐在后院说话,就在花园那处。”   苏娴毓咬了咬牙,连衣裳都不想换,直接急冲冲地去花园见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妹妹。   “原先为你建的院子,你姐姐怕我看到空院子伤神,就搬了进去,等到新院子修出来之前,你暂且跟我住一起,我们娘俩也好说说话……”   苏娴毓刚到后院就听到了苏夫人说的话,扫了一眼跟她一般高的背影,人找回来又怎么样,都已经是该嫁人的年纪了,还造什么院子。   “妹妹——”   苏娴毓带着哭腔唤了一声,见秦兮回头有一瞬间的愣怔,在她想象中她走丢的妹妹,应该是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说不定相貌被摧残的比苏夫人更显老才对,没想到竟然会好看成这副模样。   “你是姐姐?”   苏夫人没跟秦兮说过苏娴毓是庶出的,秦兮一直以为她提的姐姐是这身体的亲姐姐,所以看到苏娴毓也有些惊讶。   姐妹俩怎么会长得那么不像。   苏娴毓拼命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抱住了秦兮:“可算是找到你了。”   感觉到苏娴毓在掉眼泪,秦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见她越哭越厉害,就有些无助地看向苏家二老。   “好了,晓得你关心你妹妹,有话以后可以慢慢说,你这样猛地扑上来会吓到她。”   苏老爷发了话,苏娴毓吸了吸鼻子就从就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朝秦兮笑了笑:“是我失态了,妹妹不介意我弄脏你的衣服吧?”   “无事的。”   当然无事,因为她身上穿的是她的衣裳。   苏娴毓看着秦兮身上的衣裳眼睛发红,这件是她央求了苏夫人好久才定下的衣裳,送来她还没上过身,竟然就穿到了她的身上。   “你才回来先去把衣裳换了吧,等会再来找你妹妹说话。”   苏娴毓点了点头,快出花园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坐在石凳上,其乐融融,真是叫人羡艳。   见秦兮落落大方,对答如流看样子就像没受什么苦,苏夫人不免想问问她之前的事,不过起了几次话头都被苏老爷给岔开了。   苏夫人察觉到了这点,等到把秦兮送去休息,就不由朝苏老爷道:“你怎么不让我问女儿她养父母的事,是不是贺公子与你说了什么,女儿是不是这些年过的不好?”   见老妻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苏老爷连忙去哄她:“他没与我说什么,但是若是想提女儿自然会提起,她如今才归家一天,你急着知道这些事做什么。”   说完见苏夫人的身边的老妈妈欲言又止,苏老爷皱了皱眉:“计妈妈有事便说,不要吞吐。”   计妈妈是苏夫人的乳娘,几十年的情分,所以也不想瞒两位主子,就把她察觉到的说了出来。   “我瞧小小姐似乎不是姑娘了……”   苏夫人愣了愣,手上捏着擦眼泪的帕子都无知无觉的落在了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一下子思绪万千,想起种种可能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没想到主子反应会那么大,计妈妈顿时有些后悔:“是老奴看错了也不一定。”   其实苏夫人也隐约有些察觉,只是不敢肯定,有了计妈妈这句话,之后与秦兮相处,她半点都不敢提她以前的事,怕秦兮想起往事伤神。   苏家二老这样,秦兮也乐的轻松,两人都是真心待她,她也不想说谎诓骗两人。   ……   不过苏家二老怕触及秦兮的伤心事,不敢多问,但是苏娴毓却是拐着弯的一直跟秦兮打听她十几年在外头的事。   一个人是不是好的,第一面可能确定不了,但见过几次面差不多就知道了,虽然苏娴毓掩饰的很好,但那股子不平秦兮却是隐约能感觉得到的。   既然她没存好意,秦兮自然也不会跟她掏心掏肺,苏娴毓拐弯抹角没跟秦兮套出什么,却把不少苏家的事告诉了她。   日子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在苏夫人苏老爷的关心下,秦兮努力的忘记宋子北,无论以前如何,他又为她动过何种心思,此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而转机是在苏娴毓那个姓杨的未婚夫上,苏娴毓的未婚夫晓得苏家打算用旁支的姑娘搪塞他,觉得自个受了侮辱,就想找苏家的人理论。   路上碰到了秦兮,见下人都叫她小姐,以为她就是跟他定亲的苏家姑娘,冲到她面前说了一通。   秦兮茫然地看着面前脸色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清秀少年:“你想说什么?”   少年本以为瞧不上他的未婚妻,会像是一般的世家姑娘一样趾高气扬,却没想到是个外表单纯漂亮的少女,连说话的样子也跟其他的姑娘格外的不一样,软糯动听。   那股气冲到脑门,憋着又发不出来了。   “我家底不厚……你看不上我,我可以退婚离开,但是你别……别牵连别的姑娘……”酝酿半晌的怒吼,软绵绵的说出来听着反而有些委屈,少年偷瞄了秦兮一眼,“若是你不嫌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杨公子你误会了,这是我们的小小姐,不是大小姐,跟你定亲的不是她。”   听说自己是吼错了人,少年的脸色更红,连连道歉,见秦兮接受了歉意,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少年更觉得不好意思,低声的在自我抱怨。   少年声音不大,秦兮没听到他说什么,抿唇礼貌的笑了笑,就擦身而过。   苏娴毓看到杨大气势汹汹的模样就躲了起来,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见姓杨的发痴的眼神,心中气得不行,但同时有了个让她心生欢喜的主意。   苏府不止计妈妈一个懂得看人的老妈妈,苏娴毓身边的乳母也猜测地跟她说过,说秦兮似乎不是完璧。   这事传出去坏的是苏家一家人的名声,苏娴毓自然不会那么傻,四处宣扬,但是现在却可以加以利用了。   苏娴毓找了苏夫人把杨大冲撞了秦兮,把她认错的事说了一遍,没等苏夫人紧锁眉头,又道:“女儿看杨公子跟妹妹不失为一对良配。”   “你在说什么胡话,杨家那个傻乎乎的怎么配的上你妹妹!”   “女儿是这么想的,因为杨公子根底薄,咱们家也好让他入赘,妹妹以前受了那么多苦,嫁给老实人也算的上一件好事。”   想到秦兮就算找回来嫁的也不会有她好,苏娴毓就说不出的称心如意,劝说起来也格外的卖力。   “再者我今天看到杨公子对妹妹似乎很喜欢的模样,面对她说话都不利落了,家底好的公子好找,但是嫁进门就等于是嫁给了整个家族,杨公子这样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的人太难得了。”   苏夫人被苏娴毓说的有几分动摇,在她看来杨大就没有一处配的上她的女儿,但苏娴毓说的对,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她的那个情况能有几个人不介意。   嫁入高门还不如入赘个夫婿,让她和苏老爷看着的好。   “我去跟你爹商量商量,最重要是看看你妹妹的意思,我瞧着她还想在家中多留几年。”   “若是妹婿是入赘的,妹妹自然想在家中住几年就是几年,我看妹妹是个通透的,娘把各种的利害跟她说了,她一定会明白。”   苏夫人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希望成亲这件事对女儿来说是好事,能让她从过去走出来。 第88章   入了雨季, 细密的雨丝没有一个停歇, 几乎地上的青石板刚干,又立刻染上了水迹。   刚开的桂花树, 经过那么一长段时间的落雨,就剩下了几朵零星的黄花在树上挂着, 其他都落在了地上成了泥土的一部分。   瞧秦兮开着窗在看花树, 伺候秦兮的丫头道:“虽然花落了,但桂花的清雅的香味却还是能闻的清清楚楚的。”   秦兮点了点头, 瞧见了桂花她就想起了某个人, 记得他说过她骨子里有股桂花气,当初就是因为她有这股甜丝丝的味道, 他才勉为其难的跟她和好。   宋府也有几株桂花树,说不定花开时他就已经气得把树砍了。   说要忘了, 偶尔却还是会因为细枝末节想起,秦兮甩了甩脑袋朝旁边的丫头道:“我回家有两个月了吧?”   秦兮掰着手指算了算, 日子过的太逍遥,她都有些记不清日子了。   丫头应了一声:“已经两个月又五天了。”   也就是说她有两个多月没有来葵水了,若不是肚子还是一样的扁平, 又没有反胃恶心的那些症状, 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又怀上了。   既然她没有出现任何症状,那估计就是那绝育药的问题了, 不止让她不会有孩子,连剩下几十年的葵水都帮她解决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苏夫人那儿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苏夫人察觉她一直没有换洗, 以为她是在外面受多了苦身体坏了,要给她请大夫调理,不过她怕大夫看出什么就拒绝了。苏夫人虽然没有勉强她一定要看大夫,但是每日调理的汤药却准时送到她的屋里。   到了喝药的时辰,秦兮见今天送药的是苏夫人和苏老爷微微惊讶,难不成二老是发现她倒药的事,打算来找她谈谈。   “见过爹和娘,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秦兮站起迎人,看到苏夫人微红像是刚哭过的眼眶,愣了愣,“娘这是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娘就是爱东想西想。”   苏老爷见苏夫人不打算开口,挥退了屋里的下人,直接道:“你娘和我想给你找个入赘的夫婿,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秦兮怔了怔,她既然打算绝育,就有了再也不嫁的打算。   “我……”   看秦兮的表情,苏老爷就晓得她要说什么,不忍让她为难,就道:“这是你娘听了你姐姐起的主意,她先问了我,我猜想你大约不想那么早嫁人,就已经让她打消念头了。”   “女儿让爹娘操心了。”   “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失职了那么多年,这那儿算的上操心。”   见苏夫人表情又哀愁了起来,秦兮怕她落泪,不由安抚地道:“当年也不是爹娘你们故意丢失了我,是恶人歹毒。”   秦兮回了苏家没多久,苏夫人就跟她说起了这桩往事,原主当初并不是走丢,而是爱慕苏老爷的一家小姐给偷走了,那小姐把她脱手了后,就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让苏老爷永远记得她。   就因为这件事,苏老爷原本是有几个妾侍的,被他全部遣散了,就是苏夫人再也没所出,他也没动再纳妾的心思,只是说旁支过继一个以后继承他的家业。   “让你娘打消念头,却还一起过来,是因为我们想问问你的打算。”苏老爷想起这些天打听到的事,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忍着没有问她以前的事,打算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他们再谈。   “我知道你是极有主意的,我和你娘也愿意尊重你的主意。”   闻言,秦兮突然觉得自个太坏了一点,苏夫人和苏老爷把她当作亲女儿为她着想,她却一直把他们当作外人防备,在她心里有些话甚至可以对贺鸿斌说,却不能对他们说。   “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了,”秦兮顿了顿,“我服了绝育药。”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不少,苏夫人晓得女儿不是完璧,但是一直极力的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听到秦兮那么说,张着嘴哭声都发不出来。   见这模样,秦兮连忙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前的日子过的不算差,先是当丫头,后头当了那家少爷的外室,他对我算是好。”   秦兮的补救并没有让苏夫人宽心,又是当丫头又是当外室,若不是她没有照看好她,她怎么会需要受这样的苦。   原先秦兮有些担心苏老爷和苏夫人知道了她的往事会心有芥蒂,现在说出来见两人都是怜惜心疼,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家三口聊到了傍晚,出了女儿的房门,苏老爷便愁眉不展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听到苏夫人盘算着带女儿去个隐蔽的地方看大夫调理,便开口建议道:“要不然你带着女儿去岳父家小住一段时日。”   苏夫人的娘家要是去的话至少要两个月的路程,苏夫人瞪大了眼睛,从桌上拣了东西就往苏老爷身上砸:“你竟然敢嫌弃女儿,如不是你,女儿怎么会怎么会……”   “你误会了。”   苏老爷躲过了茶壶,无奈道:“你知道庐州那个宋家吗?就是跟贺家关系不错的那家。”   “自然知道,你好端端的提宋家做什么。”   “宋家四爷小妾在贺家的宴会上失踪了,当时闹得满城风雨,这都两个多月了,那宋家四爷都还在风风火火的找人。”   这间事苏夫人也略有耳闻:“你的意思不会是……”   苏夫人捂住了嘴巴,不会就那么巧吧。   “我确定。”   苏老爷比苏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当初找会秦兮,他们本来是打算大办宴席来庆祝,顺便把秦兮介绍给圈中的夫人小姐们认识,却被秦兮百般推拒了。   当时觉得她是胆子小,不想应对这样的大场面,后面熟了苏老爷自然知道了她的性子,见她有意无意的不接触夫人小姐,就有了一些猜测。   再者无意听到了有人对宋子北那小妾相貌的形容,弄了一张宋子北逃妾的画像,这才确定了女儿就是宋子北在到处找的那个小妾。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若是女儿心中有那人,早就会提了,既然不提那就是想忘记之前的那一段,我们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苏夫人连连点头,一定要把女儿结结实实的藏好了。   ……   苏家二老这边不打算给女儿找入赘的夫婿了,但苏娴毓却迫不及待来的已经让人放出了流言,说跟杨家定亲的是找回来的苏家二小姐,她是没有婚约的自由身。   这话传到贺鸿斌耳朵里的时候,他那颗犹豫不定的心就稳了下来。   他再举棋不定下去,费尽心思偷出来的人又要成为别人的了,既然梦寐以求,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娶了以后找个借口换个地方生活一阵,再带回扬州。   做好了决定贺鸿斌就去找了贺夫人,说他打算向苏家小姐提亲。   贺夫人都放弃了苏家,闻言不解道:“之前你不是跟我说不喜欢,让我在替你费费神?”   “孩儿说不喜是说不喜苏家大小姐,这会我是想向苏家二小姐提亲。”   “苏家二小姐?”贺夫人皱起了眉,虽然说这个苏家二小姐是嫡出,但是失踪了那么多年,在她看来还不如苏家大小姐来的好。   在外流落了那么久,谁晓得是不是个清清白白的人。   “孩儿已经打定主意了。”见贺夫人表情不赞同,贺鸿斌干脆地道。   “既然你都打定主意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贺夫人轻哼了一声,“我去看看人若是可以,就如了你的意。”   见贺夫人松动,贺鸿斌笑着点了点头:“妹妹该谈婆家了,娘你去苏家别带上她。”   贺明珊躲在碧纱橱后面偷听,闻言破门而出:“哥哥你怎么就没一点讨喜的地方!我就是要去看我未来嫂子长什么模样。”   贺夫人没见过秦兮见了人也不怕,但是贺明珊是见过人的,贺鸿斌怎么可能让她跟着去。   斜眼看向她:“若是你不觉着尴尬,想去就去呗。”   想起自个以为苏大姑娘是未来嫂子,收了不少礼物,贺明珊脸又红又白:“你还不是因为你,那苏二姑娘不是才找回来没多久吗?我听你话的意思你是见过了,怎么见的?”   “倒是娶回家再说给你听。”   此时疯狂找人的宋子北还不知道自己头上马上要有多了一顶兄弟给的绿帽子,而贺鸿斌也不晓得自个瞧上的女人肚子里已经怀了别人的种,他这是赶上去喜当爹。   ……   知道女儿吃了绝育的药,苏夫人就一直急着找大夫给女儿调理身体,秦兮只是不想生子,而不是想死,所以就没有拒绝。   大夫凝眉把脉,秦兮见他神情越来越凝重,心里做好各种准备,就见大夫反复看了她的姑娘样式发髻,要单独与苏夫人说。   “大夫你只管说,不用忌讳我。”   大夫看了苏夫人的意思,见她也让他直说,就不再犹豫:“姑娘你这是有孕了。”   秦兮万万没想到大夫说的会是这个,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姑娘你这是喜脉,推算起来大约有三个月余。”   “不可能,我以前服过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才对。”   大夫皱着眉为秦兮又把了把脉:“姑娘的脉象不像是服用过那些狼虎之药。”   听清了大夫的每一颗字,秦兮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贺鸿斌,他当时说的信誓旦旦,没想到竟然给了她假的药丸。   秦兮不愿意相信自己又有了身孕,和苏夫人找了几个大夫确认,三个月的喜脉已经是十分明显,不存在不确认的情况。这次她梳了妇人髻,每个大夫都是笑眯眯地向她道喜。   回到苏家的时候,除了失魂落魄的秦兮,还有满马车的安胎药。 第89章   怀孕这事自从流了那次产之后, 对秦兮来说就是一个噩梦的符号。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那种无力的感觉, 血液一点点的从身体中流走,也是那时候她第一次产生了活着还不如死的念头。   所以确认了自己又有了身孕, 而且肚子里揣着的孩子已经开始慢慢成型,不像是以前一样只是个胚胎。   秦兮脑海里一团乱麻, 思绪光怪陆离, 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在想些什么。   苏夫人原本是面带笑意,见女儿这副样子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玥儿,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秦兮尚未适应这个新名字, 加上恍神,苏夫人唤了几遍她才回过神。   “娘你叫我?”   见她满脸迷茫, 苏夫人鼻尖发酸:“倘若不是我和你爹不慎,让你被坏人掳走, 你也不会……”   “娘,别自责了, 你难受我就忍不住跟着难受,大夫说我现在心情激动不得。”   三个月按理说已经坐稳了胎,但是大夫听她说她之前小产过, 又长时间的服用过避子汤, 为了以防万一,就让她多注意, 不要太累行动太快,忌心情起伏太大。   苏夫人闻言立刻睁大了眼,把眼泪收了回去, 怕女儿跟着自己一起难过。   “你别受我影响,好好的顾好身体。”苏夫人看向女儿平坦的腹部,“这孩子是个疼人的,一点都不闹腾,就像是当初我怀你一样。”   秦兮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就是因为一点都不闹腾,所以这都到了三个月她才发现了他。   “夫人,小姐,大姑娘来了。”丫头通传的声音刚落,苏娴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娘,妹妹。”自从秦兮回到了苏家,苏娴毓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苏夫人利用完扔掉的似的,平日跟她说话少了不说,连着出门都只带着秦兮不带她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苏娴毓见秦兮面色有些发白,眨了眨眼道,“妹妹哪儿不舒服,我见又买回了不少补品。”   不是不少,简直是一座小山堆,要不是跟秦兮住在一起,见她行动自如面色红润,她都要以为家里养了一个命不久矣的药罐子。   苏夫人虽然心思单纯,但还是有些分寸,知道女儿的事不合适让太多人知道,就寻了个借口:“你妹妹气血不足,我今日带她去看了名医,就开了些药。”   “那妹妹可要好好的养好身体。”苏娴毓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补品,从小补品吃到大,她还是看的懂一些药材,所以桌上那盅格外不同的补品让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的疑惑,   “一定。”秦兮下意识碰了碰还没什么起伏的肚子。   打发了苏娴毓,秦兮认真地看向苏夫人:“娘,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见秦兮之前纠结的模样,还以为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孩子都是福分,如果秦兮真的不打算要,她尊重她的选择,但是总是觉得可惜。   “生下来就生下来,我和你爹爹会好好照顾你们,你就放心养胎。”苏夫人想到了孩子的父亲,之前没有孩子,女儿在家中就在家中,但是现在有了孩子,苏夫人是个传统不过的,就忍不住多想了不少。   以前女儿没有他们,所以只能当小妾通房,但是现在有了他们夫妻俩,宋家门第虽然比他们高一些,但又不是完全够不上。   独自养育孩子,就算有他们夫妻护着,也一定少不了闲言碎语,哪里会有当夫人名正言顺的养育孩子来的自在。   “玥儿,你跟娘说说,孩子的父亲是不是……”   秦兮摆了摆手打断了苏夫人的话:“娘别说这个,别说他愿不愿意,我这儿是一定不愿的,不是他对我不好,只是不可能。我的孩子不会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是她的事,本以为没有了生育能力,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得知自己怀孕后,她迷茫了一阵,但脑海中没有任何一个念头是把这个孩子弄掉的。   当然她想留下个孩子,跟宋子北没有半点关系,什么得不到他的人,要拥有一个留着他的血的孩子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想过。   从她逃出来那刻起,他们就没有关系了,有些事就算忘不掉,也代表不了什么。   “娘,我打算搬出去。”   见苏夫人不赞同急于拒绝的模样,秦兮握着她的手继续道:“我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势必就不能在住在家里,要不然娘你和爹怎么跟外人解释,再者姐姐还没嫁人,总不能因为我影响了她的婚事。”   苏夫人听不进这些道理,抓着秦兮不放:“你说的这些都有办法解决,你别打走的主意,娘那么久才找到了你,你要是嫁人娘没法子把你留在身边,但你既然打算不嫁了,那娘一定要一辈子守着你。”   “娘……”秦兮无奈,未婚先孕,这传出去足以让苏家成为全镇江的笑柄。   “等你爹回来,他一定有法子。”苏夫人打定了主意不容更改。   ……   法子自然是有的,一就是死瞒到底,但总是会传出风声,而且以后孩子生出来了也不好介绍,二就是直接说秦兮在外时嫁过人,那人亡故了秦兮怀了遗腹子。   苏老爷比较倾向于二,不管怎么处理,外面一定都会有难听话,还不如坦荡荡的就说自个的女儿是个寡妇,男方父母双亡,没有相近的亲戚,这般以后孩子出生了,想想办法让孩子记了族谱,姓苏也好。   秦兮也觉得二更好,但就是怕太过坦荡,怕让宋子北知道了她和孩子的存在。   却没想到苏老爷去直接开口了,没有直接点出她就是宋子北的逃妾,而是把宋子北到处找人的事说了。   “父亲你知道了?”   苏老爷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不提,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不说是不是觉得我与你娘会因为宋家的权势卖女求荣。”   “女儿,没有那么想,只是不想提及之前的事。”   “贺家那门婚事是你姐姐死抓着不想放,我和你娘劝不动她,就随了她的意。”再者他看来孩子和孩子还是有差别的,苏娴毓嫁到贺家算是好事一桩,她自个乐意,他当然也乐见其成,但是秦兮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个他亏欠甚多的孩子,欠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完,更不可能再拿她去换取利益了。   “你放心,有我和你娘,你安心养胎生子就是。”   父女俩商量完,隔了没几天,苏老爷还没把消息放出去,贺夫人就跟贺鸿斌上了门。   贺夫人是打算先把人相看了,但是贺鸿斌总觉得宋子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觉得把婚事早定下来早好,带了不少礼物上门,就像是上门提亲的。   对此贺夫人把儿子瞪了又瞪:“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的苏二姑娘,她难不成是貌美天仙,让你那么着迷非她不可了。”   “反正是个好姑娘,娘你只管提亲便是。”   贺夫人哼了一声:“就算你那么说,人我还是要看了以后觉得可以才能定下来,你把场面弄得那么隆重,要是二姑娘不可以,你就给我做好娶大姑娘的准备!”   贺鸿斌干笑一声并不应承。   到了苏府,苏家人果真就觉得贺家人是来提亲定亲,苏娴毓笑的一脸娇羞,坐在花厅悄悄的偷瞄瞧瞧贺鸿斌,听到贺夫人两句三句不离秦兮,隐隐觉得不对,脸色渐渐发白。   既然贺鸿斌是宋子北的好友,又是他把秦兮救了出来,一定晓得秦兮的事,所以贺夫人表现暧昧,苏夫人和苏老爷也没多想,贺夫人说要见秦兮,就推说秦兮生病在屋中休息。   “既是这样方不方便我去看看二小姐。”   见贺夫人态度殷切,苏老爷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再三看了贺鸿斌,进门到现在他似乎连看都没看过苏娴毓一眼。   所以两人难不成是为了秦兮而来?   苏老爷皱起眉,贺鸿斌是脑子有问题不成,贺夫人不清楚秦兮的底细,难不成他不清楚,那宋子北还是他的好友,这叫什么事。   “小女患的是风寒,可能不大方便。”苏老爷笑着推拒了,之后贺夫人问关于秦兮的话都推了过去,贺夫人察觉了以后看了儿子一眼。   看来不止她不愿意,苏家的人看起来也不乐意。   贺鸿斌皱了皱眉,反正都是嫁女儿,只是从大的换成了小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苏家会不乐意的事情。   看来他要找个时间跟苏家人好好谈谈,秦兮嫁给了他,难道她还会吃亏了不成。   他都没嫌弃她曾经跟过宋子北。 第90章   苏家无意, 贺夫人不便久留, 贺鸿斌把贺夫人送走,借口要见朋友就留在了镇江。   片刻就递了帖子打算再拜会苏家二老。   没想到贺鸿斌竟然对秦兮起了心思, 苏家二老听到他的名字就烦,直接就把帖子退了, 说不方面见客。   接到苏家的退帖, 贺鸿斌这才反应过来,苏家这是看不上他。   这是他完全没想过的结果, 按着秦兮以前的状况, 他让她做妾都算是看在苏家的面子,如今他是让她做妻, 他们家竟然没有感激涕零,反而拒之门外。   贺鸿斌气呼呼的满屋子走圈, 原本只是心里稍微惦记,苏家那么一弄, 他反而更惦记了,他连宋子北都打算得罪了,苏家就是不愿意把秦兮嫁他也得愿意。   “宋府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贺鸿斌停下步伐朝长随问道。   “宋爷最近还忙着找人, 并无什么其他的动静。”   想到宋子北还不放弃找人, 贺鸿斌觉得有些愧疚,不过这点愧疚没存在多久就消散了, 既然秦兮命都不要只想离开他,两人无缘怪不得别人。   贺鸿斌不知道这样对话也发生在了宋子北那儿。   两个月的时间,宋子北瘦了不少, 英挺的五官更加的深邃,棱角分明,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比起以前更让人难以揣摩到他的心思。   “贺爷跟贺夫人去了镇江苏府,从贺家传出的风声,贺夫人此行不是去看早就定好的苏大姑娘,而是去相看几个月前找到的苏二姑娘。”   “几个月前找到?”宋子北眉头蹙起,这些日子他一心扑在找秦兮的事上,一有消息就往外地跑,这城里的消息他少听了许多。   “苏家的嫡出姑娘年纪小时被歹人掳走,听说是被卖到了外地,一个月前才让苏家的人找到,一家团聚。”   “哦。”宋子北应了一声,倒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巧,“贺鸿斌留在镇江没回来?”   “是的,主子,贺爷并没有回转。”   宋子北放下了手上装着桂花已经被他搓的针线崩断的荷包,淡淡道:“备车,我过去一趟。”   秦兮刚失踪那阵,宋子北跟疯了差不多,他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她,她暗示他她想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夫人,按着她的身份,做他的夫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知道秦兮想做他夫人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爱他,所以不管身份只想嫁他,至多是不想屈居人下,同样他也不想以后让她另外的女人卑躬屈膝。   他不信她听不懂他的暗示,就是这样她竟然还想逃,他原本只是觉得她只是不看他捧到她面前的心,没想到她却把他的心扔在泥土里还往上拼命踩了无数脚。   之前是丧失了理智,只管找人,宋子北才一直没有往贺鸿斌身上想。   后面清醒过来,贺鸿斌这个一等一可疑的人就列入了他的名单。人是在贺府丢的,那么些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宋子北回想起那日在寺庙,贺鸿斌拉着秦兮手的模样,把他查了一个底朝天。   虽然什么都没查出来,但依然觉着线索在他身上,派了人时刻盯着他。   如若让他发现真是他搞的鬼,他和秦兮一个都别想逃。   ……   秦兮这边浑然不知自己红颜祸水,竟然又引得兄弟阋墙。   听说贺鸿斌是冲着自己来的,秦兮的想法跟苏家二老差不多:“他疯了吧?”   别说她跟宋子北之前的关系,光是他之前骂她的那些话,也该是厌恶她厌恶到了极致才对,现在竟然还想着向她提亲,除了脑子出了问题,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见女儿的模样,苏夫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秦兮不是那样的人,但贺鸿斌长得人模人样的,他冒冒失失的上门提亲,她怕两人之前有过什么约定,现在看来没有就是最好了。   苏夫人瞄了秦兮肚子,要是有的话这算是什么事。   “当初就不该由着你姐姐,没想到贺府竟然……”苏夫人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贺家糟践人,但他们有意的又是她亲女儿,但要是说他们有眼光,又对不起苏娴毓。   “大姐那儿怎么样了?”   “我刚刚从她那儿出来,人虽然不哭了,但是看的出她还难过着。”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全都报在了你们姐妹的身上。”   “这跟娘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到苏家听到这桩事的时候,她还觉得是苏娴毓身不由己,贺家明显骑驴找马,在父母的安排下只能在巴巴的等着。   在苏家住了两个月,晓得了苏娴毓的性子,她就觉得苏娴毓这是在自作自受了。   既然是她选择迎上去,那贺家没有挑拣到她也是她的命,只不过这件事贺家人做的不地道也是真的。   “要不然我去劝劝大姐?”   “你先别去,娴毓脸皮薄,看到你估计更难过,等她平静一阵子你在去跟她见面。”   被贺家那么一打岔,也不好立即宣布秦兮是个寡妇,苏夫人想了想那个糟心的贺鸿斌,恨得咬牙切齿。   苏夫人是咬牙切齿,而苏娴毓就是只差咬碎牙了。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就那么跑偏了,她从小到大还未曾被那么羞辱过,若是秦兮是从小在苏家长大的嫡女,压她一头就算了,可她偏偏是个没了清白的破烂货。   他们连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就知道秦兮会比她好。   再加上最近几日察觉的事,想到贺鸿斌看上了一个可能肚子有了野种的女人,也不选她,苏娴毓就喘不过气。   “贺公子人还没离开镇江?”   “贺公子递了帖子老爷不见,就说要等到老爷见他为止,此时人好像是在这边的置的宅子里等着。”   “把宅子位置打听清楚了!”苏娴毓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既然贺鸿斌不知道秦兮是什么样的烂人,她告诉他不就是了。   若是知道秦兮肚子里有野种他还愿意娶,那她就祝他们白头偕老。 第91章   “你说的是真的?”贺家的家仆收了丫头的银子, 听到她要托为通传的话, 瞠目结舌。   “自然是真的,我们……”丫头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 连忙捂住了嘴,呐呐地道, “反正苏家二姑娘不是清白身, 肚子里头怀了旁人的孩子,你把这番话告诉你们爷就是了。”   苏娴毓虽然怒气冲天, 但没傻到暴露自己, 所以叮嘱了传话的丫头小心说话,但有个苏夫人这样的宽厚的主母, 苏娴毓虽然心思多,但是谨慎不够, 她身边的下人也差不多。   就见那小厮从头到脚打量了那丫头一眼:“你是苏家的丫鬟?”   “我才不是,你别胡咧咧, 既然收了银子把话传到就是了。”   小厮颠了颠手上荷包,扔回了丫头的怀里,一脸戏弄:“那我不收不就是了。”   丫头没想到还有人不要银子的, 见小厮转身要走, 急的跺脚:“好哥哥,你就帮我传这次话吧, 这也是为你们爷好,那苏二姑娘是有身孕的,要是嫁给了你们爷, 那可是天大的丑事。”   “这种事你不告诉我你主子是谁,谁晓得你是不是瞎编乱造的,帮你传了这个话,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可担当不起。”   宋子北没想到来趟镇江还听了一回旁人家的秘辛,轻哼了一声,不管秦兮的事跟贺鸿斌有没有关系,他都把怒火迁移到了身上,听说贺鸿斌要喜当爹,只觉得便宜。   “去把那丫头打发了,带小厮来见我。”   宋子北和贺鸿斌经常来往,小厮自然认识长安,看到人也没空再搭理那小丫头,点头哈腰:“长安哥怎么过来了。”   长安上下打量了那丫头,身上穿的衣裳跟头上梳的发髻一看就是哪个府里的丫头,来传小话也不晓得伪装一番,真是个呆子。   “是我家爷过来了,把这胡说八道的丫头打发了,爷叫你过去说话。”   有了宋子北打岔,苏娴毓的丫头只有拿着银子灰溜溜的走了。   “你们爷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苏二姑娘。”   他记得贺家有意是苏大姑娘,突然换成了个走失几年的,不像是贺夫人的作风。   “小的不知,夫人也疑惑主子怎么就换了人提亲。”   问旁人不如问贺鸿斌来的轻松,宋子北让小厮通传了一声,朝长安道:“你去打听打听那苏二姑娘长什么模样,刚刚那丫头没走远,直接问她。”   “小的晓得了。”觉得宋子北猜想的不大可能,秦兮有父有母,人都在庐州,怎么可能成为大家小姐,但是现在的主子完全不容反驳,长安只敢乖乖听命,不敢吱声。   贺鸿斌正在府里生闷气,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去见秦兮一面,问问她到底他那儿配不上她,乍听宋子北来了,不由得怔了怔。   “他怎么会来了?”贺鸿斌皱着眉。   “宋爷没说。”   贺鸿斌此刻不怎么想见宋子北,但好好的又不能不见,以免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朝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去把月儿和晴儿叫进来,再拿了酒和小菜把屋子布置下。”   小厮立在一旁摸不到头脑,等领着宋子北进屋,见本来皱眉站着的主子,斜躺在榻上,手上拿着酒杯,桌上小菜吃了几口,旁边还有两个在吹拉弹唱的丫头,整个人都有点愣。   只见过装模作样不贪酒色的,还没见故意做出贪花好酒模样给别人看的。   “子北,你怎么来了?”   贺鸿斌拿着酒杯给宋子北斟了一杯:“还以为你要为那个女人,气得跟我一辈子不再来往。”   宋子北幽深的眸子一直盯着贺鸿斌,像是意有所指:“跟你没关系,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之前你那个疯样,我还以为人在贺府走失的,你要把我恨上了。”贺鸿斌挥手让两个丫头停下,“怎样想通了是不是,留不住的女人一直巴巴的想着多掉份,人想走你就让她走便是了,何必强求再去找。”   宋子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嬉笑的贺鸿斌。   “我这又不是客栈任由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最近是信了佛不成?说起话来那么慈悲为怀。”   若是以往出了这样的事,贺鸿斌一定是催着宋子北赶快找人,抓住了人打杀随意,让下头的人长个记性。   对上宋子北略带恶意的戏谑眸子,贺鸿斌呐呐道:“毕竟是救过我的人……对了你来镇江作甚,这边有她的消息了?”   “来散心。”   宋子北淡淡道:“苏二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宋子北的架势让贺鸿斌觉得他是有备而来,就像是知道了什么蜘丝马迹一样 ,不由得有些心虚。   “你不是要求娶她?”宋子北的语气有些玩味,“听说那苏家姑娘之前有过男人,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倒不晓得你想给头上换个色。”   “孩子!”   贺鸿斌被嘴中的口水呛住,猛地咳嗽了几声:“你怕是弄错了,她怎么会之前有过男人,肚里还有孩子……”   “那你又怎么确定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难不成你亲自试过不成。”   宋子北的视线渐渐变利,贺鸿斌捂着嘴吸了几口气:“你这样看我作甚,难不成被那个女人打击的觉得我还不错了。”   贺鸿斌搂过旁边的月儿扔进了宋子北的怀里,嘻笑道:“软绵绵的女人才是正途,你可别因噎废食。”   女人浓烈的脂粉味直冲脑门,让宋子北更怀恋起某个女人身上那股深入骨髓的甜香。   宋子北烦躁的把人推开,站起来身:“你自个的事,我也没有闲心插手,去安排几个地方,陪我散散心。”   宋子北刚刚说秦兮有了孩子,贺鸿斌是真的吓到了,当初秦兮问他要绝育的药,他本来是想给,但是拿到了药又不想交给秦兮,那时候他已经隐约察觉她的身世,在加上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把药换成了糖丸。   本来觉得没什么,怎么可能那么短短一段时间人就有身孕了。   要真是这样,宋子北该有多猛。   想起这个贺鸿斌就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犯贱,在窑子里喜欢跟别人抢女人就算了,见到兄弟们同时迷恋一个女人,不管那女人是不是清白的,自己也生了心思,想把人搞到手。   “不去,我头上都要变色了,那还有心情陪你去散心。”   宋子北轻哼了一声,他对贺鸿斌的态度就有种说不清的厌恶,就像是他惦记的人就是秦兮:“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倒是惦记的深。”   “总归已经跟我挂上勾了,她要是弄出个孩子来让我当活王八,我得弄死那对奸.夫.淫.妇。”贺鸿斌发狠地说道。   “是吗?”宋子北表情阴郁,“不然我们去苏府亲自问问是怎么回事?”   “去苏府?”贺鸿斌瞪大了眼睛,他就是疯了也不会让宋子北往宋府走,“贺家和苏家的事,还是等我娘过来苏家再解决。”   “哦。”宋子北指节轻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不继续发表言论也不打算走。   贺鸿斌算是怕了他了,怕不跟他出门散心,他又在苏家的事上纠缠,苦着脸说他此时跟他同病相怜,要带他去喝一场花酒。   宋子北不置可否。   说是喝酒散心,贺鸿斌估计是心中有鬼,自个喝了不少,最后醉醺醺的被相熟粉头搀扶到了屋里。而宋子北眼中清明,遣散了众人,坐在凉亭中看着远处的灯火。   “苏二姑娘长什么模样?”   长安连忙上前:“那丫头似乎不怎么喜欢苏二姑娘,所以一直说苏二姑娘长相狐媚,不是良家妇女的长相,奴才问的多了,她心生怀疑,之后说的那些话估计不可信。”   虽然说那苏二姑娘长相狐媚,但长安觉得还是跟秦兮挂不上勾,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也主子想找秦兮想疯了,才能联想到一起。   “还有呢?”   “苏二姑娘被找回之后在外露面不多,奴才打听了一番,就听说是个格外好看的姑娘,其他具体的至少还要一两天找到苏府内院的丫头婆子,才好打听清楚。”   宋子北抚平了身上褶皱,淡淡道:“走吧。”   见宋子北走的方向不对,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爷,咱们这是去哪?”   “夜探苏府。”说完,宋子北还轻笑了一声。   只不过那笑声在夜色中让长安硬生生的听出了一丝狰狞。   长安看着走在前面,身上玄色袍子被吹的鼓胀的主子,主子估计是彻底被秦兮逼疯了,他光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不寒而栗。 第92章   说是夜探自然不能走正门。   长安战战兢兢的在苏府墙外找守卫薄弱的地方, 见主子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吹风, 神色飘渺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劝道:“主子, 要不然还是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咱们下帖子拜访苏老爷吧?”   “我与苏家并无交情。”   那也不能做贼啊!被抓住了那是多丢人的事。   “要是夫人不在……”   宋子北眼神倏然一厉:“不过一个逃奴, 谁许你叫她夫人。”   长安低头讨饶, 觉得自个自个贴身小厮干得着实不容易,上次他真的听了宋子北的话, 把秦兮称呼为秦氏, 当时他脸上的戾气差点没把他吓尿了。   反正他算是清楚了,主子是栽在了秦兮的身上, 现在看着像是气得把秦兮给五马分尸了,估计等到找到了人, 又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轻拿轻放的把这件事处理了。   “要是苏二姑娘不是, 爷有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见宋子北不打算等了直接摸了摸墙打算翻苏府,长安连忙阻止道。   “可我就觉得是她。”宋子北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墙上,低哑的声音响起, 长安恍惚觉得此时的主子竟然透着一股寂寥的味道。   揉了揉眼睛, 长安还来不及细看,宋子北就已经利落地进了苏家, 长安不敢大声喧哗,怕引起苏家家丁的主意,只有握紧了双手, 从大罗金仙到救苦救难的菩萨都求了一遍。   “秦奶奶求你快快出现吧,再这样下去,不止是爷要疯了,我估计也得跟着疯了。”   ……   哪家宅子的分布都大同小异,宋子北辨别了一番就往内院走去。   苏府不大,但侍卫倒是不少,宋子北有几次差点被发现,不敢继续恍神想秦兮如果真有了孩子的事,小心的开始找人。   两人的缘份一向都说不清,进了内院的范围,宋子北没怎么找,就闯进了秦兮的院子,听到了她软柔的声音。   “要不要找大夫来给姑娘看看?”   丫头捧着痰盂,看着秦兮呕吐不止的模样,忧心忡忡地道。   秦兮弯着腰摆了摆手,前三个月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别说呕吐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看了大夫之后,晓得肚子里有个孩子,肚子就开始闹腾起来了。   吃什么都吃不惯就算了,一天光吐就要吐上几回,刚刚才喝了一碗安胎药,现在就吐走了一半。   秦兮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一副虚脱的模样靠着床边坐着:“不用,别告诉我娘让她担心,去给我再熬碗药,我等会服下。”   丫头点点头:“奴婢再吩咐做些小食,姑娘吐了那么几次得再吃点。”   知道吃了都会反出来,秦兮连喝水都不想喝,便摇了摇头。   “姑娘得为肚里的孩子想想。”自从晓得秦兮怀孕了之后,秦兮身边的下人就换了一个遍,留下伺候的都是晓得她状况的,“姑娘太瘦了。”   秦兮摸了摸肚子,本以为生孩子容易,哪想到这孩子先是装乖巧骗她把他留下来,现在就恢复本性了。   把肚子这块肉拟人后,秦兮觉得反胃也不是那么忍不了,扑哧笑了一声:“去准备吧,我吃点再睡。”   丫头应声退了,门一关上,秦兮就觉得着屋里的呕吐的酸臭味格外的明显,皱了皱鼻子,起身走到了窗前,打算把窗户开大一点透气。   秦兮:“……”   大晚上猛然看见一双黑的发光的眸子在暗夜中,而且这双眸子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秦兮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下意识的要把窗户关住。   不过还没动作,对方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视线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手却准确无误的钳住了她的手腕。   宋子北的手很热,几乎握上她的一瞬间,就加重了力道,就像是烧红的锁拷紧紧的箍在了她的手上。   秦兮吃疼往回缩,但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人的宋子北怎么会让她如意。   宋子北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的肚子,秦兮察觉到,立刻捂住了肚子。   见状,宋子北哼笑了一声,翘起的嘴角说不尽的嘲讽:“你有什么资格怀我的孩子。”   秦兮怔愣了一瞬:“你怎么肯定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如果是你的我为什么要跑。”   宋子北眼眸中聚集的狂风暴雨彻底爆发了出来,钳住秦兮的手,宋子北翻入了屋内,把秦兮往床上一扔。   虽然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使上,但见她砸在被衾上,还倒吸凉气的模样,宋子北的心又忍不住吊了起来。   “你不必说那些话来气我,你心里虽然没我,但这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我的。”   秦兮觉得他的自信可笑至极,但偏偏他说的又是对的。   “不是你的。”   秦兮侧脸对着床内侧,不想与宋子北说话。   这样反而方便宋子北细细打量她,两个多月没见,虽然怀了身孕,但人却没见丰腴多少,下颌越发越尖,肚子也平坦不见起伏。   宋子北正想着,就见秦兮翻身坐起,扒着痰盂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酸臭的味道在屋子弥漫,宋子北皱了皱眉,脚不停使唤的走向秦兮,把手放在秦兮背上替她顺气。   手掌的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裳贴在了肌肤上,秦兮打了一个颤,嘴中的酸意带动了泪腺,眼眶发红,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   宋子北听到细碎的声响,发现不对,抬起了秦兮的脸,才发现她发白的小脸已经泪流满面。   宋子北吐了一口气,满是怒火的眼眸混着一丝无奈:“你就那么恨再见到我。”   秦兮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不管起初他对她怎样,后面他对她用了真情,而她也利用了这份真情,她晓得她对不起他,但是她真的不想继续跟他纠缠。   这是她跑得第二次被他抓住,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精神和勇气再跑第三次。   “你能不能放过我。”秦兮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宋子北。   宋子北捏着她的下颌,把她嘴角的秽物擦净,态度与她第一次逃跑时无异,低哑的嗓音格外的阴戾:“想都别想。” 第93章   昏黄的蜡烛摇曳不停, 火星在空气中啪嗒炸裂, 一盏灯芯熄灭,屋里的光线暗下, 宋子北阴沉的脸隐在了黑暗中,看着越发晦暗诡谲。   秦兮在他的视线下浑身都开始发疼。   “你是谁!”   进门的丫头见到屋子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惊呼地往后退:“放开我们家小姐, 来人来人!”   “别叫了,我认识他。”   见宋子北没有落荒而逃的打算, 秦兮猜到了他的心思, 有气无力地制止道。   “姑娘……”丫头犹豫地扫过宋子北的模样和穿着。   “别让人进来,我与他有话说。”秦兮有气无力道, 其实也不晓得跟宋子北再说些什么,只是不想把这事闹大了让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 “我爹娘那儿也不要多嘴。”   丫头犹豫再三,见秦兮虽然神色不嘉, 但是脸上没有面前的意思,把汤药和食物放在桌上就退了下去。   关门声刚响起,宋子北便端起了热腾腾的药汁, 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床边。   “你打算把那东西泼到我的脸上?”秦兮眼里还有水意, 但嘴角却是上翘的,此时的神色看起来又怪又丑。   宋子北皱了皱眉, 俯身吹了吹药汁:“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再收拾你。”   秦兮侧过头吸了吸鼻子:“宋子北你能不能别这样了,留一个一心想逃的女人在身边有意思吗?”   碗因为男人手指的不断用力, 其中的药汁不断荡起涟漪。   宋子北闭了闭眼,忍了再忍:“你以为我想这样?”   他这辈子的贱全都犯在了她身上,他也想狠下心,但才下了决心,她就一副受尽苦楚,动不动就扒着坛子吐,他能有什么办法。   “放手吧……”秦兮哀求地看向宋子北,逃出来那么久,她不是没想过她跟宋子北有没有可能,但光升起这个想法她就觉得自己恶心。   她为了逃出宋府,为了逃开宋英杰,所以放弃自尊,去跟宋子北这个所谓的最好选择,她始终都记得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为的是证明她不会被这个世界同化,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宋子北代表着她所有的不堪,要是她真的回应了他的喜欢,她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   “你是因为得不到才觉得在意,你会遇到更喜欢的,宋子北,我真的不值得你一次次的让步……”   秦兮满是泪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宋子北,其中的乞求让宋子北脑门发胀。   “可是我现在放不开。”   宋子北抬起药汁放在唇边继续吹,吹的差不多了,拿起了汤匙喂到了秦兮的嘴边。   秦兮侧过了头:“我喝不下去,如果这个孩子让你觉得有什么,我可以再流……”   嘭——   装着药汁的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宋子北眼底赤红,恶狠狠地瞪着秦兮:“你可以什么,你想做什么,上次掉了那个孩子,你连命都不想要,现在为了摆脱我,这个也不想要了?好,反正我在乎的从来都是你,不是什么狗屁孩子,你流掉便流掉,省的碍事。”   听到屋里的动静,丫头不敢在屋外守着什么都不做,就算有秦兮的吩咐,也快步去找了苏老爷和苏夫人。   宋子北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开始撕秦兮的衣裳,秦兮手挡了挡,却避不开发疯的宋子北。   “宋子北!你放开……放开!”   都决心接受这个孩子了,秦兮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想到宋子北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她会再一次感受那种无力的感觉,秦兮泪如雨下,拼命的把宋子北往外推。   宋子北本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就是吓一吓她,见她的模样有立刻后悔了,怕她伤到自己,把人抱进了怀里,低声安抚。   “别怕……我们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秦兮抽泣了好一会,宋子北抱着她,恍惚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她没有第二次出逃,两人也没有把所有的一切挑开,她只会软绵绵无助的依赖着他,不会让他放手。   “玥儿!”苏家二老一进门就见自己的乖女儿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搂着,吓得不轻。   秦兮挣开了宋子北,苏夫人看到女儿红肿的眼睛,连忙上前把女儿挡在了身后,恶狠狠地看着宋子北:“哪里来的小贼,来人啊把人给我抓了!”   “我寻妻心切,没有顾念时辰,还请伯父伯母见谅。”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响起,秦兮的头忍不住又低了低。   苏老爷是见过宋子北的,看到他来势汹汹,连寻妻都说出来了,皱了皱眉。   “宋四爷切勿胡言乱语,你寻妻跑到我家作甚,擅闯民宅,不管宋四爷的哥哥是谁,都少不了去衙门一趟。”   苏老爷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见宋子北不动,直接让身后的家丁上前,就是押他也要把人给押出苏家。   宋子北不惧那些家丁,但却顾忌着苏家二老是秦兮的父母,他想要人自然不能得罪他们,抬手道:“小婿等明日在拜会岳父岳母。”   刚刚还是伯父伯母,现在就蹬鼻子上脸了,苏老爷吹胡子瞪眼:“宋四爷慎言,小女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宋子北并不反驳,走到门口还不忘交代丫头再熬上一碗安胎药,让秦兮喝了再睡。   离开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被人赶走,自在的模样让苏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   “玥儿,他可伤到你了?”   苏夫人看到女儿身上被撕烂的衣裳和地上摔碎的药碗,脸色发白:“那么一个畜生,怎么不死了算了。”   “他只是吓我,我没受伤。”秦兮不想让苏家二老见到这一面,没想到还是见到了,还是那么不堪的时候。   听到秦兮在维护宋子北,苏老爷抿了抿唇,觉着两人的关系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宋子北那边看起来的确是在乎秦兮,而秦兮这边也没憎恶的地步。   “那也是个畜生!好端端的凭什么吓你,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哪里可以乱吓。”苏夫人无比庆幸之前没有劝女儿为了孩子再跟宋子北,这样的男人就该远远的远离了。   “以后再加派人手,不能让这些宵小溜进来。”   让丫头收拾好了地上来的碎片,苏夫人也不打算走了:“玥儿别怕,今晚.娘陪着你。”   秦兮其实更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避免苏家二老为她忧心,就没有反对。   母女俩躺在床上,苏夫人想问不敢问,秦兮什么都不想说,最后听到苏夫人平缓的呼吸声,秦兮松了一口气,睁着眼看着床帐,脑海里宋子北隐忍的模样挥之不去。   宋子北哪里是加派几个家丁能防得住的,他要是不主动放弃,苏家的所有人都拦不住他。   今晚只是个预演,天亮才是战斗的开始,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长安一直在苏府外面等着,见主子翻墙进去却从大门出来,顿时觉得完了,这绝对是被抓住了。   见主子一脸阴沉,长安也不敢靠的太近,见宋子北回转的位置是之前跟贺鸿斌喝酒的地方,怕主子是恼羞成怒打算借酒消愁,那颗忠仆的心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开口道:“爷,咱们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夫人了。”   “找到了。”   “虽然……啊,找到了?”长安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苏二姑娘就是夫人?竟然那么巧。”   但是既然人找到了,怎么还是那么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而且那丫头不是说苏二姑娘怀孕了,秦兮有了身孕,主子不该乐的找不到北了。   “难不成爷打算去找贺爷?”   宋子北来苏府的时候,长安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狰狞,如今他回转花楼,他依然从他的气势中看出了狰狞,并且更甚。   宋子北当然是去找贺鸿斌的,他送他那么一份大礼,替他的女人找到了父母,还把他女人弄离他的身边,最后还要娶了他的女人,做兄弟做到这个份上,他不给他一份大礼怎么可能对的起他。   贺鸿斌上了花娘的床,尿了一泡尿酒就差不多醒了。   花娘见人立的起来了,就想勾着贺鸿斌来碰她,贺鸿斌身下起了火,但是想到秦兮火又灭下去了。   如今宋子北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按理说他应该收手了才对,但是越这样他心里就越丢不开,仿佛秦兮就是那可望不可即的神仙肉,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他脑子都快没了。   想着兄弟和女人,贺鸿斌没有了大展雄风的心思,又取了一壶酒对月对饮,喝了个半醉又抱着花娘睡了过去。   花娘暗骂了一句软脚虾,却没想到一语成谶,贺鸿斌这只虾当晚就进到了水里。   贺鸿斌是被疼醒的,拳脚落在了身上,让他本来昏沉的脑袋更加昏沉,眼睛睁都睁不开,又疼又觉得身边花娘杀猪般的叫声刺耳。   但等到酒劲稍微过去,疼痛的感觉清晰的反应到了身上,贺鸿斌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痛呼,那叫声可比花娘叫的惨烈多了。   贺鸿斌喝醉了两次,全身无力瘫软,再加上力气不如宋子北,完全是被吊打的份。   宋子北提着贺鸿斌打够了,直接把人拖到了池塘边:“你说要怎么处置让秦兮怀孕的奸.夫的?弄死?”   宋子北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暴虐,知道宋子北是知道了秦兮的事,贺鸿斌放弃了抵抗的力气,现实是他也没什么力气抵抗了,整个人都如同一团烂泥,就想宋子北快点发泄完快点放过他。   噗通一声落水声。   宋子北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力气,直接把人踹进了水里。   他记得贺鸿斌是不会水的。   大半夜就几盏花灯勉强能看路,听到贺鸿斌的求救声,不大的湖“落饺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相撞痛呼的声音也没有个停。   看着这番闹剧,长安咽了一口口水,估计贺鸿斌被救起来,听到“秦兮”这个名字都会发抖了吧。 第94章   坐卧不安地过了一晚, 第二天宋子北就给苏家递了帖子, 不过苏家的大门却没有为他而开的意思。   长安本来担心主子又要像昨夜那样翻墙进府,但就见他站在门口, 犹如一株笔直的青松,头戴紫玉冠, 身上穿着藏青色神兽暗纹的直裰, 看样子是打算充当苏家的门神。   街边翠绿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但天上的太阳依然耀眼滚烫, 长安弄了把描绘了绿油油翠竹的油纸伞挡在了宋子北的头上。   “爷要不然去阴凉的地方等着?”   宋子北斜睨他一眼, 长安感觉自己屁股要遭殃,不等宋子北踹, 就自动往旁边跳了一步。   “小的也是忧心爷,怕爷晒伤了。”   “滚过来。”宋子北狭长凤眼半眯, 懒洋洋的语气比疾言厉色更让人害怕。   长安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宋子北略微低头朝他吩咐了几句。   “爷, 这样会不会……小的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小的这就去办!”长安摸了摸被踹个正着的屁股,主子绝对是把舍不得对秦兮动的气发散到了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不过想到主子会在秦兮那儿装孙子, 长安又觉得这一脚挨得不冤枉。   晚上秦兮的院子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苏娴毓自然晓得了,虽然苏老爷极力隐瞒, 瞒住外面的人容易想瞒住府里的主子就有些难了,一个陌生男人闯进秦兮屋子的消息穿到苏娴毓的耳中,让她兴奋了一夜。   到了早上就听到有个男人在苏府门外求见, 苏娴毓一猜就觉得那个人是秦兮以前的姘头,连忙让下人去打探消息。   “你是说那人是庐州宋家的那个四爷?”   苏娴毓闻言目瞪口呆,想起了那时候去贺家参加花宴,被拦着搜查几次才回到了家。   “原来苏娴玥就是宋四爷找的那个小妾……”   苏娴毓先是一喜,觉得秦兮身份低微,永远比不过她了,但是想到宋子北那么大张旗鼓的模样,又有些不安。   “你说宋四爷会不会娶二妹?”   丫头在苏娴毓伺候了几年,自然明白该说什么话,谄媚道:“只听过被休弃的正妻过不下去,去给人当妾的,却没听过哪家的小妾能当正妻的,再者我听说二姑娘连妾都算不上,就是个通房,宋四爷怎么可能让她当正妻。”   听了这番话,苏娴毓喜笑颜开:“是啊,通房的当夫人,放在商人家都是丢人的事,更何况那宋家还是官宦之家。”   这番话浑然忘了秦兮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成为了苏家的嫡女。   “不过……”苏娴毓越想越觉得不对,宋子北和贺鸿斌是好友,秦兮又是在贺家丢的,现在贺鸿斌又想求娶秦兮,难不成贺鸿斌是故意把算盘打到宋子北的后院。   既然是这样,那他一定晓得秦兮的底细。   苏娴毓站立不安,把昨天去传话的丫头叫到了面前,声色俱厉道:“你昨日去传话,有没有见到贺公子?”   丫头怕苏娴毓,所以根本不敢说自己没有传话成功,昨天蒙混了过去,见主子现在又问,战战兢兢地道:“昨日奴婢把话传给了贺家的小厮,还把银子拿给了他,他说他会把话传给贺公子,奴婢并没有见到贺公子。”   “还有呢?”瞧丫头的模样,苏娴毓总觉她瞒了什么,心急火燎,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了,奴婢按着小姐说的把话传到就回了府,没让人怀疑。”   听她那么说苏娴毓还是不放心:“昔妈妈,你把这丫头找个地方藏着,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昔妈妈把人带走,没过多久,披头散发的跑了回来,身边却没有了那小丫头。   “姑娘,喜鹊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厮抓到大厅了!”   苏娴毓惊慌失措:“什么叫被不认识的小厮抓到了大厅!”   “老奴也不晓得,那小厮说是喜鹊做错了事,要带到老爷夫人那儿去认罪。”想到那人气势汹汹的模样,昔妈妈胆战心惊,“姑娘去躲一躲吧。”   “说什么混话,我一个主子躲什么躲!”   苏娴毓倒是想躲,但她是苏家的姑娘,能往哪里躲,拢了拢衣裳:“我们现在去爹娘那儿,可不能什么话都叫别人说了,让旁人往我身上乱扣帽子。”   苏娴毓想到的是贺鸿斌搞暗状,却没想到告状的竟然是那个宋四爷。   宋子北从来都不是傻等着机会从天而降的人,站在苏家门外没一会,喜娘和聘礼都到了门口,锣鼓一敲,整条街的人都围在苏家看热闹。   苏家想不理会他,但见喜婆一个大嗓门,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怕他开口跟着胡咧咧,败坏秦兮的名声逼他们就范,就把人请到了屋子里面。宋子北称心如意,还不忘给自己的媳妇解决麻烦,吩咐长安去把昨天那个丫头给找出来。   长安只是让人跟踪那丫头,知道那丫头是苏家的人,但哪里晓得在哪个院子,就见昔妈妈送货上门,正好撞见了要出门躲藏的喜鹊。   把人领到苏家二老的面前,长安把昨日的话复述了一遍,苏家二老听到大女儿的丫头那么抹黑二女儿,顾不得计较宋子北,拿着家法审问了起来。   而后苏娴毓到了屋子又是一场混战,宋子北觉得无趣,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合人意,他再处理一次让秦兮满意也成,退后了几步,溜到了秦兮的院子。   秦兮听到宋子北进了苏家,就猜到没多久就能再见到他,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今天宋子北打扮的格外精神,头上的紫冠,身上的锦袍,腰封上点缀着豆大的南珠,就像是丫鬟们讨论的一样,他这是上门来见岳父岳母的。   “今日吐得还厉害吗?”   宋子北旁若无人的走到秦兮的榻边坐下,旁边的丫头婆子见宋子北那么理所当然,都忘记了拦人。   “姑娘……”   “多叫些人,把人赶出去。”   宋子北怒极反笑,人往榻上一躺把秦兮搂进了怀里,无赖道:“兮兮那么狠心,怕是不知道爷有多想你,这些日子没有你在身边,爷连觉都没睡着几个。”   见状,丫头们满脸通红,不晓得该不该去叫人。   秦兮没想到宋子北会做到这份上,完全那么一副服输的模样。   “宋子北……”   秦兮刚叫,就见宋子北把她手腕拉起来在唇边轻吻,眼中的腻歪让人无法忽视:“还疼不疼。”   宋子北昨天握出的红痕变成了青紫,一圈落在秦兮白皙细腻的手腕上格外的刺目。   秦兮抽出了手,宋子北不管是暴躁还是温柔缠绵,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都快记不清,这是宋子北第几次压抑着怒气,装作若无其事不计前嫌,再那么下去,估计她还没疯,他就要憋疯了。   他越这样她越觉得愧疚,又恨他又可怜他。   “让你们叫的人呢!把他弄出去!”   宋子北手落在了秦兮纤细的脖颈上,她刚说过话,喉腔的震动透过肌肤传动到他的掌心,鲜活温热。   有时候真想就把这个女人掐死了,两人都省的难受。   但要是他能下的了这个狠手,又怎么会被她折磨的那么惨。   “你到底还再不满什么,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折腾。”   若是秦兮心中是有了其他人,要是她能明确的说出什么,他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但是他能察觉她在迷茫,这样的她让他猜不透,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想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宋子北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不会放手,你知道的,你躲不掉。”   秦兮咬了咬唇:“我躲得掉。”   “别骗自己了,兮兮。”秦兮的名字才宋子北的嘴里转了一个弯,才低哑地吐了出来,上挑暧昧的味道让抓宋子北的小厮都不敢用足力气。   晓得秦兮是苏家的小姐,宋子北就知道了她说的那番她记得她小时候叫秦兮的话是试探他的谎话,正好“兮兮”这个称呼就变成了只属于他称呼她的专属。   撂倒了两个小厮,宋子北回转了大厅,先把苏家夫妇搞定,定下了名分,有了孩子,他不信秦兮还有精神再跑一次。   ……   苏娴毓在屋子里哭的正热闹,一口一个冤枉,她越这样,苏夫人和苏老爷就越寒心。   苏夫人虽然心软却不是傻子,人证物证都在,怎么可能还有什么误会。   “我这些年难不成亏待了你,贺家的事难不成是你妹妹的错,你你你——”   毕竟是放在身边养大的,苏夫人一直没把苏娴毓当庶女,而是当作亲女,见她歪成了这样,气得只拍胸口。   “娘,是这丫头自作主张,女儿真的没起过那样的心思,女儿怎么可能让人去贺公子那儿污蔑妹妹……”苏娴毓梨花带雨地抱着苏夫人,要是这件事定了罪,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就是没做过。   “她还能拿着你的银子去打点,你把我当作傻子不成。”见她抵死不认,苏夫人更气,让丫头把她扯开,“我看你是患了失心疯,脑子糊涂自己做过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娘,难不成这些年你从未把我当作亲女儿,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苏老爷也没想到大女儿竟然是这样的性子,虽然是求饶,话里话外却是自责他们两个偏心,阴着脸让婆子把她拉下去先关着,等到把宋子北这个外人解决了,再解决家务事。 第95章   婆子把哭哭啼啼的苏娴毓拖了下去, 苏夫人撇开脸不去看, 她要是舍不得苏娴毓就是对不起秦兮,她已经对不起她亲女儿十多年, 这一次怎么都不可能再对不起一次,对苏娴毓轻拿轻放。   见苏夫人情绪不嘉, 苏老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要不然你去屋里头休息, 这儿有我呢。”   “不,我哪儿都不去, 我要看看这畜.生要说什么!”   苏老爷咳嗽几声, 见宋子北神色没有因为苏夫人的话改变,看着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作为一家之主, 他考虑的比苏夫人要宽的多,宋子北这个样子明显是不愿意放下秦兮, 而又有娶秦兮为正妻的意思。   他瞧着秦兮对宋子北不像是憎恨,再加上秦兮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虽然说尊重女儿的想法,他的心里却已经偏向把女儿嫁给宋子北。   秦兮是个寡妇他们家护得住,但若是宋子北一直纠缠, 毕竟人言可畏。   “你刚刚去哪儿了?”苏老爷不是瞎子, 自然看到宋子北溜了出去,想着到处都是护院, 他没可能乱来才没有管他。   宋子北没有隐瞒的意思,抬手尊重道:“回岳丈,小婿刚刚是去看玥儿了。”   苏老爷一噎, 宋子北虽然不是纨绔,但因为是家中幺子,阴晴不定的性子一向不好打交道。   他见过宋子北几次,还同其他人说过宋子北此子不凡,有家世有手段有眼界,就是脱离了宋家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他看好的人,竟然还有那么无赖的一面,就跟市井的流氓无异。   “好好说话,谁是你岳父,我女儿的小名又怎么是你能随随便便唤的。”   “伯父,令千金与小侄情投意合,求伯父成全我们二人。”称呼虽然换了但是这话却依然不怎么中听。   “你别胡说八道,我女儿可没有跟你情投意合,我们家跟你没有关系,你领着你的那些人滚蛋,要是再上门骚扰,我们就报官,让官差来处置你!”苏夫人气呼呼地道,就凭他昨天砸碗,撕秦兮的衣裳,给她手上留的那个痕迹,她就不会把秦兮嫁给他。   “伯母,我是真心求娶玥儿,我跟玥儿有些误会,她现在生气,过些日子转过了弯,就该抱怨大着肚子穿喜服不合适了。”   宋子北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狭长的凤眼不如往常那般幽深冰冷,而是带着犹如春风般的暖意。   上了年纪的女人对英俊又和气的年轻人总是有那么些天然好感,见到宋子北这副低姿态解释的模样,苏夫人再说话就没那么不留情面。   见到老妻的样子,苏老爷只有自己上。   “你该知道,我们让你进府,只不过怕你把事闹大,让全镇江的人都晓得玥儿的往事。你该知道人言可畏,但你却选择了利用这件事让我们退步,你这个样子我更不可能把女儿交给你。”   见宋子北要开口,苏老爷摆手继续道:“你怕还觉得玥儿是那个无依无靠的丫头,我们苏家虽然不如你们宋家,但是在江苏还是有些地位的,你也别想用权势压我,大不了撕破脸皮,我膝下无子,反正都没有继承的人,也不怕跟你们家硬拼到底。”   苏老爷一脸肃然,他比宋子北光棍多了,要是硬拼,还指不定谁怕谁。   对宋子北来说,秦兮就是专属于他的人,就算有了苏家,他也只是觉着娶她方便了,根本没适应秦兮有了父母,而她的父母能决定他跟秦兮的关系。   苏老爷的话让宋子北想通了不少事:“小侄并无逼迫伯父伯母的意思,只是心头焦急,昨日表现过激,怕伯父伯母误会了我,也怕玥儿因此伤心。”   “不管是什么情绪,你晓得玥儿是怀孕的,就算她没有怀孕,你怎么能那么对她,又是砸碗,又是动手,她在苏家你尚且这样,我都不敢想她在你家当丫鬟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   说着苏夫人的眼眶又红了,昨日宋子北敢那么对女儿,女儿还一副不算是受了多大苦楚的模样,她想想都害怕,自个本该捧在掌心的女儿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让玥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怎么还能让她再受罪,你别在纠缠了,那孩子跟你没关系,我女儿也跟你没关系,你找你的小妾去,别来我家发疯!”   宋子北本以为有了孩子,苏家二老会比秦兮好搞定,现在看来两人比秦兮还难对付。   “时隔几月见到玥儿,我一时控制不了心绪,不是有意伤她。若是不在意玥儿我也不会这几个月发疯般的找她,再她没找到伯父伯母前,我便打算娶她为妻,我承认我以前因为她家奴,没有收敛脾气,但之后我从未怠慢她一丝一毫。”   “谁晓得你还不还在无意伤她,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再者我都不知道你这是第几次,你走吧!看着你我都难受成这样,玥儿更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   苏老爷调查的时自然查了宋子北是如何待自己的女儿,知道宋子北所言非虚,他的确很宠爱秦兮,但都是男人难不成他还不懂对玩物的宠爱,跟对正妻的尊重。   虽然不想一棍子打死,但想到自个的女儿被面前这个男人当玩意,他就恨得想揍死他。   听说他昨晚把贺鸿斌狠狠的弄了一顿,人救上岸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若是宋子北也被折磨那么一顿,说不准他就能消一半的气。   “你昨晚对贺鸿斌做的那些事我有所耳闻,对我们夫妻来说他是恩人,若不是他玥儿也不会回到我们的身边,你却把他当仇人想弄死他,我听见这事心中就堵了一口气。”   宋子北怔了怔,隐约明白了苏老爷的意思。   “我们夫妻恨你的程度比你恨贺公子要多无数倍,你想跟我们谈事情是不是该先赎罪才对,先消了气我们才能平静说话,至于我女儿那又是之后再之后的事了。”   苏夫人瞪了苏老爷一眼,他怎么就开始给起机会了,苏老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小侄明白了。”宋子北薄唇轻抿,“小侄定竭尽全力让伯父伯母消气。”   等到把宋子北打发走了,苏夫人锤了苏老爷一拳:“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坚决不同意这事,你是不是瞧上了宋家的家世,你害了娴毓一个还不够,还想再害玥儿不成。”   见夫人梨花带雨,苏老爷无奈道:“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你难不成没发觉,女儿对宋子北算不上决绝,再者总不能一直让他找一堆人在府外闹腾,看着他受苦不更好一点。”   “那不管做到哪一步,要是女儿没有松口,你可不能自作主张。”   苏夫人说完怕秦兮心软,又道:“玥儿是个心软的人,要是她松口了,我也得给她分析利害,这宋家根本不是个好去处。”   苏老爷连连点头:“就让姓宋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就该让他这样。”   前厅的这些话传到了秦兮的耳里,丫头在旁边偷瞄秦兮的反应,却见她眉头皱了又开,脸上的迷茫纠结挥之不去。   “姑娘,这次一定让宋爷多受苦,这样你的心里就不难受了。”   宋子北受苦她有什么可快活的,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宋子北只是她的一块跳板而已,他受苦她不会快活,反而觉得负担。   “没有纠缠才好,这般更不能清清楚楚了。”   秦兮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了,对于宋子北她到底是认命,还是心中有那么一丝期许。   要真是有期许,她还真是个彻头彻底的贱人。 第96章   贺家在镇江大有名气, 昨晚宋子北闹得那一通,让镇江的人都晓得了庐州宋四爷,天还没亮大街小巷都晓得宋四爷为了跟贺鸿斌争姐儿,把贺鸿斌打的只剩半条命,等到第二日见宋子北去苏家敲锣打鼓。才晓得两人是瞧上了同一个, 只是瞧上的不是窑姐儿, 而是苏家的姑娘。   人们都盯着苏家看热闹, 见宋子北进去没多久又走了出来, 人直直往贺鸿斌的宅子走,纷纷脑补了一场大戏,恨不得涌入贺宅去看两个爷们上演全武行。   贺鸿斌被宋子北扔进水里, 黑灯瞎火的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才被救上了岸。   虽然大夫看了说没生命危险,只需要好好修养几天, 但贺鸿斌觉得自个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连每日都在想的秦兮再想也觉得没有了什么意思,恹恹的躺在床上,谢绝见客。   贺宅的下人看到主子模样, 私下偷偷道没想到主子和宋四爷的关系那么深, 被揍了一顿, 竟然像是生无可恋了。   再联想宋四爷一直不娶流出来的传闻, 相视一笑, 贺鸿斌转眼就变成了“弃妇”。   “主子主子!”   贺鸿斌的长随急急忙忙的破门而入,“宋四爷过来了!”   说完见贺鸿斌瞪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没打够!”   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罪, 以前见宋子北打人的时候只觉得爽快,当拳头落在他身上,他才晓得那些人怎么会被打到尿裤子。   “宋爷没说来做什么,但是抬着礼物,看起来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贺鸿斌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跟宋子北相识十多年,他是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只有没打够,不可能有道歉。   这事是他对不起宋子北,挨一顿他也不想说什么了,但是再挨一顿,他贺鸿斌又不是孙子。   “不见不见,你们拦住了,说大夫吩咐我要静养,不能见人。”   “你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不像是不能见人。”   宋子北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门槛,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眼眸冷的可以掉冰渣子。   贺鸿斌看到宋子北就全身疼得慌,虚张声势地朝小厮道:“人都放进来了,你还给我通报个屁!”   小厮一脸委屈,这两位爷都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主,他倒是想拦住宋子北,但是这院子里有哪个敢跟宋子北动手的。   “我有话同你说。”闻到屋子里的药味,宋子北嫌恶地道,“这儿太臭,换个地方。”   会那么臭还不是他的原因,说起来都是这个姓宋的管不好自己的小妾,他接手他的破鞋传出去是多丢人的事,凭什么他就得气弱。   “你有话与我说,但我没话与你说,不去不去,去找你女人孩子去,人你也打了,你把我弄死了,贺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苏家二老让宋子北滚,那他只有滚,至于贺鸿斌,他忍着没有继续揍他就已经是宽容,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让小厮抬了一张太师椅坐下,神情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四爷当上了官,要审问贺鸿斌这个罪犯。   贺鸿斌有些心虚:“没动什么心思,我就是觉得好玩,我可没有把绿帽往头上带的打算。”   “呵。”   “我说的是真的,你以为你把她当作宝贝,所有人都要宝贝她不成。”   就算是有心思,那么一副极力撇清关系的模样,在宋子北眼里也没了威胁力。   秦兮就是瞎了,也不可能抛他而选他。   “你怎么晓得她是苏家人?”   跟秦兮因为家人这件事闹过矛盾,宋子北自知理亏,虽然没说但却一直派人在查,却没想到被贺鸿斌抢了先。   见宋子北杀人的眼神又露出来了,贺鸿斌全身疼得想直接躺会床上。   这事了了宋子北给他的心理压力,也不会让他想再继续跟他来往,当然宋子北估计也不会再想与他来往了。   把他见过苏夫人和苏老爷的事说了一遍,贺鸿斌不晓得那根筋不对,嘴巴发痒,顺便把秦兮问他要药的事情说了。   “你先别忙着抬拳头,要不是我把药换成糖豆,凭着她的劲头,一定会拿到绝育药,现在她肚子里能有孩子,你还得感谢我。”见宋子北捏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贺鸿斌完全没有住嘴的意思,“我就是看她那么决绝,在加上我家与苏家的交情,才无声无息的把人弄走了,说实话她既然那么不喜欢你,你……”   贺鸿斌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宋子北一拳,哎呦哎呦的捂着眼睛叫唤个不停。   “你气那女人你打我做什么!”   “打她跟打我有什么区别。”宋子北淡淡地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贺鸿斌,如果不是他还有用处,他真想把自己一腔的火都化为拳脚揍到他身上。   “苏老爷与苏夫人想要看到我的诚意,药材我送到了,你若是忘了为我说好话,我不介意再喂你喝一次池水。”   “宋子北!”   宋子北斜睨了他一眼:“这会就把感谢信写了,让小厮送到苏家。”   才挨了一拳头,他只想感谢宋子北的祖宗十八代,但是那句不写在宋子北冰冷的视线下他怎么都说不出来,磨磨蹭蹭的到了桌前,满脸委屈地提起了笔。   听了贺鸿斌说秦兮决绝到有吃药绝育的打算,宋子北找了一个地方静了静,女人都还没到怀里,计较这些不过是生闷气,一辈子那么长,怎么都得把人弄到了手里在名正言顺的计较。   想了半晌,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他展示诚心的步骤。   比如说第一步,弄断了手。 第97章   宋子北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苏家人收到了贺鸿斌的信没多久,就去把手给砸断了。   长安见过宋子北发狠的模样,却没想到他对自己也能那么狠。见他砸了手不看大夫,直直的往苏家走,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咱们这儿离苏府太远, 爷你还是先看了大夫包扎了再过去吧, ”刚刚那石头砸下去的狠劲没砸在他手上他都觉得疼, 也不晓得宋子北是怎么还能保持面无表情的, “主子爷,奴才求你了,你若是出了事老夫人会要了奴才的小命……”   “备马。”宋子北脸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眼眸却锋利有神,深邃漆黑的眼瞳裹着一团暗光。   循序渐进好, 但是他却没有那个耐心, 也不想等。   苏家二老想看他卖惨他卖惨便是,若是他们不满意大不了他再另一只手给砸了。但如果他给了他们想看的诚意,而他们依然迟迟不把他想要的给他, 他不确定能不能控制自己直接把人带走了。   心甘情愿固然好, 但要是没有如意的可能, 就是锁他也要把那女人锁在他的身边。   上次来苏老爷说他大张旗鼓是胁迫, 这次宋子北走的是苏家侧门, 守门的家丁虽然得过主子的命令,但是看到宋子北这个样子,那有胆子关门不应。   长安见苏家家丁磨磨蹭蹭, 怕耽误了看大夫包扎,连忙吼道:“快去通报苏老爷夫人,我家主子的手断了,还有快把大夫给请上!”   “主子爷,你还撑的住不?”长安双眸含泪,模样悲惨的就像是宋子北快死了似的,宋子北睨了他一眼。   “哭大声点。”   “啊?”长安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宋子北平常最不耐烦手下的人粘粘糊糊。   宋子北皱眉不耐:“哭。”   长安不是蠢人,没一会就反应出来宋子北的意思,张嘴就开始哀嚎了起来,还招呼着其他跟着的下人一起哭,男人的声音本就粗壮,几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哭声,声音穿到苏家内院,人人都觉得慎得慌。   听到小厮的通报,苏夫人正跟苏老爷和秦兮说宋子北这是苦肉计,让他们甭搭理,别上当,就听到隐约的哭声,顿了顿,面露惊疑:“难不成真出了事?”   “要不然我去看看。”秦兮犹豫道,她清楚宋子北的性子,把手弄断这种事他是做的出来的,宋家护犊子的性子,要是真的出了事,民不与官斗,吃亏的只会是苏家。   秦兮心中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苏老爷的话能抵挡他片刻,让她仔细想想以后的事,看来是她想多了,估计苏老爷的话在他听来算是一个好的建议。   “既然是这样,还是我去看看。”苏老爷叹了一口气,既然话是他说的那自然也只有由他负责。   苏老爷这一去就把宋子北带回了府里,大夫一看说宋子北手是真砸的折了,苏夫人听着就疼得慌:“他是不是个疯子?”   听到大夫说宋子北要休养半年左右手才会见好,秦兮默默点了点头,他不是个疯子还能是什么。   宋子北弄断手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苏夫人心就软了不少,开始动摇了起来,这世上的男人负心薄幸的多,能为女子费尽心思的少。   不管宋子北以前是如何,但至少他对她女儿的这份心是真的。   看向秦兮平静的神态,苏夫人试探道:“玥儿,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秦兮摇了摇头,扫到苏夫人动摇的表情,淡淡道:“等会吧。”   既然已经人已经进府了,她就是不去看,他也一定会在她面前出现,宋子北哪里是她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见秦兮的模样,苏夫人摸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说她不喜欢宋子北,听到宋子北受伤也不见她高兴,若说不喜欢这模样她瞧着又像是有感情。   “玥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跟娘说说,你若是心中不爽快,就让你爹爹把人给扔出去。”   暗示是苏老爷暗示的,要是真把人扔出去,指不定宋子北恼怒发更大的疯。   苏老爷是个明白人,若是宋子北死赖一定能在苏家暂住几天,苏老爷不可能把人硬赶出去。   住那么几天,外人会怎么看,再者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苏老爷说为了她会跟宋家对抗,但她有怎么可能让苏家二老为她做到那个地步。   一切她都想的明白,宋子北不想通放手,如意是迟早的事,但她就是不想那么快达到那一步结果。   在苏夫人担忧的目光下,秦兮抿了抿唇:“宋子北长得算是英俊,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可是他为了我收敛过几次脾气,知道他性子就会知道他收敛脾气一直让步是多难得事。”   听秦兮这话的意思,苏夫人还以为女儿是打算原谅宋子北,打算嫁进宋家,就听到她继续开口。   “算了,想到他发脾气时候的样子,让步就不计入优点了。”秦兮摸着肚子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他的优点不过只是长得好这一项,剩下的都是缺点,他因为看上我的相貌收我做通房,我却无法因为他的相貌嫁给他,毕竟他又不可能像是我当通房时候模样恭敬的伺候我。”   苏夫人忍不住扑哧一笑,女儿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成熟懂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能理智决断的,她还没见过她一副小孩子模样软绵绵的数落对比。   苏夫人是过来人,不由道:“有时候优点一样就够了。”   想起自家爹爹的模样,秦兮轻轻笑了笑:“娘的意思我明白。”   “怎么打趣起我了。”苏夫人揉了揉女儿的头,“是不是心中有他,又放不下以前的事?”   “没有放不下,只是有些事不是可以忘掉,当作没发生过。”秦兮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大概对宋子北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说她犯贱也好,斯德哥尔摩也好,宋子北长得不差,前期不说,后期基本上就是忍着脾气讨好她,若是他还有碰其他的女人,她现在就不会犹豫,一个人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她怎么都不可能没所触动。   但一想到宋家的那些人那些事,那点小芽又被她掐断了。   “先这样罢。”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鸢尾,不必心急火燎的过日子,怕下一秒就有危机在脚下出现。   ……   ……   看完了大夫开了药,宋子北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长安拿进来的药碗:“退了。”   “退了?”长安瞪大了眼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喝药讨宠爱不是内宅娘们做的事情。   “爷,要不然你喝一半,我掺一半茶水进去,这样还是能骗夫人,而且你喝了药身体也能利索一些。”   长安说完,就被宋子北凌厉的视线一扫,长安默默的拿着托盘去帮他把这幼稚的行为传到了秦兮的耳边。   听到宋子北玩起了不喝药的把戏,秦兮笑了一声:“看来是疼的不厉害。”   “听大夫说要是晚一些四爷的手都会废了,现在不吃药怕是会……”   丫头没说完就见主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呐呐地住了嘴。   丫鬟会在秦兮嚼舌根自然是因为长安费了银子,知道了秦兮的态度,长安根本不敢说给宋子北听。   怎么劝都不见宋子北喝药,长安忍不住替他不值,直言道:“爷,苦肉计要对在乎你的人来说才管用,夫人明显就是个心冷的,你就快些喝药吧。”   长安说完就见在床上趴着的站起来踹了他几脚活动筋骨,提醒他他只是手断了,脚还没废。   所有人都觉得秦兮这态度,宋子北是没戏了,没想到了快歇息的时辰,却见秦兮提着灯往宋子北住的厢房走去。   遥遥看到一个灯笼越来越近,长安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夫人?!”   “别叫我夫人。”秦兮身边没带丫头,眉眼在烛光下格外的温柔,在长安眼里看着就跟仙女似的,下凡来救宋子北了。   “你们主子睡了吗?”   长安拼命的摇头,急冲冲地道:“没有没有,爷一直在等着夫人呢!”   秦兮懒得再纠正他,点点头,门只是轻轻的合着,她还未抬手敲门就自动开了,不过秦兮还是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响起,秦兮才踏进了门槛。   厢房不大,秦兮踏进屋里没怎么找,就见宋子北懒洋洋的倚在榻上,一只手绑在胸前,双眸有神地看着她。   秦兮走到桌前就没有再往前的打算:“怕晚上你突然出现被你吓醒,所以我就过来了。”   “嗯。”   “宋子北。”秦兮扫了一眼他裹着板子不能动弹的手,想好的话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   宋子北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秦兮被他看的心烦:“没什么话说我就回去了。”   宋子北依然一言不发,秦兮觉得自己大晚上过来有些傻,嘴角扯了扯就站起身:“我回去了。”   “长安说苦肉计只对心疼我的有用,你刚刚进门嘴上没说,但却看了好几眼我的手。”宋子北拦在了秦兮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心疼我的。”   “心疼不至于,愧疚却有一点。”秦兮的视线大大方方的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毕竟你不欠我什么,你这样倒像是我骗了你的感情。”   宋子北嘴角翘了翘,看起了心情颇好:“难不成你没骗我感情?”   “当然没有。”   他们两个一开始的感情就是清清楚楚的,就算是宋子北动情了,她也没在其中误导什么,第一次逃跑以后,她不想待在他身边的心思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见秦兮手搁在腰上,宋子北皱了皱眉:“去榻上坐着说。”   说着就用完好的那只手挽住了她的腰,单手把人夹带带到了榻上。   “吐得还厉害吗?我让人去打听了偏方,明日估计就有回音了。”   秦兮挡住了宋子北要摸她肚子的手,觉得他话题转移的太快,刚刚还是质问,现在就关心起她的身体了。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说什么吗?”   “就算欺骗我也不与你计较。”宋子北手转了一个弯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套着衣裳看着跟往常无异,摸着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那么一小团,竟然就是个孩子。   秦兮打掉了他的手:“贺鸿斌跟你说了吧,我吃药的事。”   “我不计较。”宋子北懒懒地握着秦兮的一缕发丝把玩,“刚听到的时候气得想咬你一口,现在孩子都摸到了,生气也没什么意思。”   秦兮是猜到了宋子北知道这件事才打算来跟他谈谈,既然他都摆出这副姿态了,秦兮除了头疼还是头疼,觉得自己就是白来一趟给宋子北占便宜的。   察觉气氛越来越暧昧,秦兮不打算多留,宋子北发现她的意图,握住了她的手:“我今日还未用饭吃药,又饿又疼。”   低哑的声音听着竟然有几分委屈。 第98章 (大修)   这时长安的声音恰好从外头传来:“夫人, 奴才送药和晚膳来了,爷今天为了等夫人没喝药也没用膳,夫人劝劝爷吧,要是再不喝药爷估计就得疼死了。”   秦兮回头扫了宋子北一眼:“既然想饿着就饿着吧。”   “对我说句软话就那么难?”宋子北眼角带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伸手去勾秦兮的手指, 手指离秦兮就半指的距离, 宋子北晃了晃, “再留下来陪我一会。”   秦兮低头看向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大约是少晒了太阳,宋子北的小麦肤色变白了不少,连着手也白的隐隐可见青筋。   充满力量的手掌, 就那么伸着,明明可以轻易的抓住她的手, 却等着她同意, 主动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一瞬间秦兮脑海里闪过不少的念头,看着宋子北的目光也有了几分的复杂。   “宋子北,我晓得我拼不过你, 只要你不放弃,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你称心如意, 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啊。”   秦兮直视宋子北的眼睛:“就算知道已经是怎样的结果, 但我也不想认命。”   宋子北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 你会肯定结果,是因为你打心底舍不得我。”   秦兮怔了怔,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旋即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清楚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你想得到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我狠不过你,以前没有家人我尚舍不得死,现在的我满身都是弱点,比以前跟容易掌控。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爹的一番话就有所忌惮,一旦你觉得名正言顺困难,你就会随心所欲。”   秦兮太清楚宋子北的性格了,所以也一直都清楚第二次逃跑是她最后的机会,一旦被抓到,她就再也没有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就算是她已经有了父母做靠山。   “我不是舍不得你,只是想的清楚,又不愿意认命。”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眉眼突然舒展开来:“原来在你心中,我是你的命。”   “你知道我不是你所说的这个意思。”   人一旦展现了无赖的性子,那就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秦兮不想多留,走到门边碰到了拿着托盘的长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淡淡道:“不吃就放到明天,明天不吃就放到后天,要是他硬气倒也好,饿死病死了我正好就没了苦恼。”   见秦兮说完就走,长安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宋子北。   “主子……”   长安本以为宋子北听到秦兮的那番话又要发火,把气撒在他的身上,却见宋子北凤眼明亮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膳和药拿进来。”   发现了秦兮心中并不是没有他,宋子北胃口大开,吃饱了才有力气陪他的女人玩游戏。   秦兮去见宋子北并没有瞒着苏家二老,听到女儿回到了屋里,苏夫人松了一口气:“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家里就跟养了一匹饿狼没有区别。”   “我哪里想到他能把手砸断了,话是我说出口的,他这回是重伤,他赖着不走我也不好把人给扔出去。”   苏老爷一脸无奈,他当时只是想试一试宋子北,以为他至多是送礼耍赖,哪想到他转眼就把手给砸了。   大夫说他那伤是硬物猛砸所致,骨头都有了裂痕,不怕对旁人狠的就怕对自己狠的,他摆出不要命只要人的态度,谁还拦得住他。   苏夫人哼了一声:“要是你没起那个话头,还能挡他一段时间,现在人都住进了家中,跟直接点头同意了有什么区别。”   对外说的好听,说是因为他们家跟宋家有交情,宋子北受伤了在他们家暂住,这种话最多骗骗不懂事的孩子,连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都骗不了,更何况是扬州那些有家底的人家了。   “我会对宋子北诸多忍让,不是怕了宋家,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女儿,她嘴上说不想跟宋子北那小子过,但我却觉得她心里是在意他的。”   苏夫人愁眉苦脸:“我却不知道她是怕得罪宋家,还是真的对宋子北有情,若真是有情怎么会怀着孩子也不想跟宋子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苏夫人觉得自己这个旁观者也挺迷糊的。   “你说宋家那边会是什么意思?娶妻可不是宋子北张嘴一说,说娶就娶了的。”说着苏夫人就皱起了眉,要是宋家不同意,宋子北在苏家住着不就是坏了秦兮的名声。   “他都这般了,宋家那边应该不成问题吧?”   若不是苏夫人提起,苏老爷就没想到这茬,宋子北表现的太强势,他都忘了宋家那边还没什么消息。   “玥儿以前是在宋府当丫头的,谁晓得宋府的那些人会怎么想,你不是说宋子北在宋家受宠。”之前觉得没戏,苏夫人考虑的不多,现在觉得宋子北很可能成为自个女婿,心境就变化了不少。   “我记得听别的夫人说过宋子北克妻,没有妻缘,前面跟他定亲的两家姑娘,原本都是身体康健的性情温和的,偏偏跟他定亲后都出了事。”   越说苏夫人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越思虑就越觉得不是一桩合适的亲事,要不然我去劝劝玥儿。”   “女儿自个有主意,你去劝她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尊重她的意思。”不过苏夫人说的克妻,苏老爷却是放在了心上,“你问问玥儿知不知道宋子北的生辰八字,我得空去找大师看看,要是八字不行怎么也得把人给扔出去。”   苏夫人点了点头:“顺便拿玥儿的八字一起去合合,女儿再懂事也只有十六七,我们还是得为她多考虑。”   说了一会,苏老爷见苏夫人还有精神,又说起了大女儿的事。   “娴毓身边的婆子丫头都是软骨头,我使了点劲别说这次事,连以前她做的一些坏事她们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提到庶女,苏夫人神色顿时黯了下去,终究是狠不心,叹了一声道:“那些奴才指不定是胡说八道,娴毓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在贺家的事执着了些,其他地方算是乖巧。”   苏老爷摇了摇头:“那是她掩饰的太好了,你可能不知道她一直觉得是你害死了她母亲。”   苏夫人愣了愣,苏娴毓的亲娘是苏老爷身边的大丫头,因为性子温顺,苏老爷对她只是淡淡,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后面她在她之前怀了孕,她因为嫁进苏家多年无所出,也大度的没让她打掉,而是任她生出庶长。   孩子都让她生了,谁还会把她弄死。   “我怎么可能。”   “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你那么心软的人,妾侍们偷偷倒掉避子汤你软和的不生气,更何况是一条人命。”苏老爷冷哼了一声,“她从小在你身边长大能不知道你的性子,但她依旧记挂着,还想嫁到了贺家有了倚仗就找你报仇。”   “这话真是她说的?”要真是苏娴毓说的,她这些年的心意跟喂狗了有什么区别。   “自然,她也是我的女儿,我犯不着冤枉她,除此之外,之前来我们家做客最后掉进水里的姑娘也是她的手笔,就因为那姑娘跟她穿了同花色的衣裳,她心中不高兴,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她不能再留在苏家了。”   苏夫人还没消化完苏老爷说的话,听到苏娴毓不能在留在苏家:“那老爷打算把她送的那儿去。”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想错,打算让她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放下了贺家,认了错再让她回家替她相看人家,但现在看来只能找户普通的人家远远的嫁了。”   直接就让她祸害其他家去。   苏夫人犹豫了片刻,听到苏娴毓背着他们做的那些事,那点心软也没了,当初那个落水的姑娘因为被小厮救了,名声受损,最后只能找户人家草草下嫁:“是我没教好她。”   “她本性如此,跟夫人你有什么关系,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说是找户普通的人家嫁了,但不可能就让苏娴毓安安心心的在家中待嫁,第二天苏老爷就拿了家法,打了苏娴毓二十藤条。   打晕了就等到她再醒来,继续打,两天时间足足打够了一百下才停了手。   苏娴毓开始还会求饶,后面就是死死瞪着苏老爷,见她这个样子,苏老爷下手更不见轻,坏了十多年的根,能掰回来一点是一点。   原本罚完就该把人送到庄子,因为下手太重,只能让苏娴毓在家中暂住几日。   虽然人可以在府中住着,但却不是让她继续过小姐日子的,苏老爷撤掉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就留了一个老妈子给她,监督她抄写女戒,要是偷懒,就继续打。   苏娴毓身上都是伤,却片刻不得休息,苏老爷本想用这种方法让苏娴毓长记性,但歪了的苗子只会越来越歪,苏娴毓躺在床上,越想越恨,嘴皮咬破满嘴的血。   她恨苏家父母,更恨突然冒出来的秦兮,如果不是她,他们一家和乐,她也会顺利的嫁到贺家,怎么会要受这些痛不欲生的折磨。   苏娴毓背上有伤,整个人卧躺在榻上,前面摆了一张薄木板抄写着女戒。   一旁纳鞋底的老妈子见她停下了,凑头看了一眼,见她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了一个“死”字,眼神一厉,拿起藤鞭就往她背上抽了几鞭子。   老妈子半点没留手,藤条打在肉上啪啪啪作响,苏娴毓疼得哀嚎,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通通的裂开了。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今日敢那么对我……我他日翻身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苏娴毓瞪着老妈妈怨毒地吼道。   老妈子啐了一口:“打了那么多天你却半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怪不得老爷连江苏都不打算让你留,要把你远远的送走。”   “你骗人,爹不会!”   老妈妈不耐烦跟她扯这些,又给了她一条子:“快写字,要是今日的写不完,老爷一生气,你就是再不好移动,他也要把你扔到庄子上去,不允你在府中养伤。”   苏娴毓吃疼的抓住了被褥,不敢再跟老妈妈唱反调,但是低下的眼眸其中的怨毒让人望而心惊。   要是秦兮死了那就好了,这样她就又是苏家唯一的小姐。   爹爹一定不会再舍得把她远远的送走,娘也会为她求情,苏娴毓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的疯狂。 第99章   苏老爷再惩治大女儿的时候, 浑然不知他引狼入室的那只饿狼,只差每夜跟他的小女儿睡一张床上了。   察觉到秦兮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一直把他当作最后的归宿,宋子北心中的那些求而不得的破坏欲消失的一干二净,耐心的开始追起了媳妇儿。   狼进了羊圈要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才奇怪, 秦兮早上起来散步便遇上了宋子北。   明明住在最偏远的厢房, 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巧遇上。   秦兮看到人就走, 宋子北也不急, 悠悠的坠在她的身后,把她送到了院门口。   “姑娘,这是宋四爷送过来的, 让奴婢交给你。”   伺候秦兮的雪梨拿了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进门,上面插着一束盛放的茶花, 淡粉的花瓣上还粘着露水。   一看就是名贵的花种, 也就宋子北个败家爷们能弄出一大束折断了放在花瓶里。   见秦兮看着花不说话,雪梨迟疑地道:“宋四爷说姑娘不收,也不必退还给他, 直接砸了就是了。”   “那就砸了吧。”   秦兮淡淡道, 说完就拿起了消遣的话本, 靠在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读了起来。   雪梨可惜花觚, 但又不敢多话惹秦兮厌烦, 还是把花觚退给了长安,长安说让她砸了,她才可惜的砸了。   “这花觚不便宜吧, 这成色我在府里都不常见。”   长安没走远,听到雪梨可惜地说话,皱了皱眉,觉得这丫头不堪用。   “主子不要那就是没用的物件,有什么好可惜的。”说完,顾忌着还要托她办事,长安笑嘻嘻地道,“那些都是主子的东西,就是主子们不要落到我们手上,我这儿有个主子赏下的玛瑙坠子,雪梨姐姐拿去玩吧。”   雪梨推说不收,长安还是把装坠子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看着荷包是用花锦制的,雪梨看着愣了愣:“那么好的布做荷包真可惜了。”   “我家爷最不差的就是银钱,等到你家姑娘想通,成了我家夫人,这些小玩意落在你手上的肯定比落在我手上的多。”   雪梨拿出荷包里的坠子,玛瑙在阳光下透着红色的光,漂亮的让她舍不得还给长安。   长安见状,嘿嘿一笑,说了几句好话劝她,雪梨半推半就,收了礼。   既然收了东西,自然就拿人手短,再回秦兮屋子里的时候,雪梨就拿了一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描金匣子。   秦兮看着那匣子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不是叫你别收宋子北的东西。”   听出秦兮言语中的气恼,雪梨缩了缩脖子:“不是奴婢想收,是宋四爷说这本就是姑娘的东西。”   “我的东西?”秦兮挥手让雪梨上前,打开匣子就看到一叠帐本。   片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些帐本是什么。   “四爷说掌柜们都在外面等着姑娘召见,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有空。”   雪梨期待地看着秦兮,要不是长安说起,她都不知道秦兮竟然有一条街的铺子,自己跟了一个那么有钱的主子。   “退回去。”   “可是姑娘,四爷说这些都是你的。”   苏府的下人对秦兮的评价一直都是和善好相处,是难得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只是他们不知道秦兮会这样只是因为她是个现代人,而不是因为她是个脾气好的人。   见雪梨一而再再而三的胳膊肘往外拐,秦兮收起了脸上表情,淡淡地看着雪梨,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的严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我是你的主子,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若是你觉得宋子北是个更好的主子,便去求他让我爹把你送给他。”   “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只是觉得……”雪梨低头请罪,不晓得秦兮既然都独自去宋子北的屋子里,怎么还做出那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我不知道宋子北如何,但我却不喜欢背主的丫头,若是还有下一次,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姑娘……”雪梨一脸的委屈,眼里满是眼泪,见不到秦兮说软话,只有哭哭啼啼的再三保证。   秦兮嗯了一声,把人打发走。   人走了,秦兮却没有了再看书的兴致,搁下了书本支着手发呆。   从宋子北费心送她产业店铺之后,她就察觉很多事已经变了,她对宋子北的重要性比她想象的要多。   她说他把她当作宠物,他就让她管理内院,给她产业,甚至还打算给她身份。   觉得宋子北把她当作猫狗,她不甘心,她痛苦,但是他对她好了她依然痛苦,就像是她一直提出需求,明明以为这些需求能划开两人的距离,谁晓得宋子北会一直在满足她的需求。   到最后就像是她是个不知足的坏人一样。   秦兮是矛盾的,一方便她觉得她拒绝宋子北是对的,她不喜欢他,而且他也不是合适她的对象,一方便又因为不喜欢他,不能回应他觉得愧疚。   想着想着,秦兮竟然都没察觉屋里进了一个人。   闻到蛋羹的味道,秦兮抬头就见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宋子北,单手拿着红漆玫瑰花描金托盘站在她的面前,深邃的凤眼透着一丝疲惫。   秦兮怔了怔,旋即皱起了眉:“你怎么进来了?”   晚上就算了,大白天满院子都是丫头婆子怎么让他溜进来了。   宋子北把托盘放在桌上,刚刚那一丝疲惫就像是她的错觉:“自然是走进来的。”   有苏夫人的交代,她不相信那些下人会任由他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把院里的下人引开了?”   宋子北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这是我蒸的,听说你下午这个时辰都要用一碗。”   蛋羹说是宋子北蒸的,秦兮是相信的,黄色的蛋羹上放了几根整齐却过大的姜丝,旁边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意,一看就不是厨子的手笔。   “你做的,我不想吃。”   秦兮淡淡地道,态度算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宋子北留了。   有了前面两次被拒,这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了,宋子北走到了榻前,拿起秦兮之前的书:“我给你念书给你听。”   秦兮怔了怔,抬头看向遮住她光线的男人。   “不用。”   宋子北大刀阔斧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书本:“看到哪儿了?”   秦兮想起了之前是宋子北逼她念书的情景,倒是想找本同样下流的书让他尝尝读出来的感觉,但是想到宋子北的厚脸皮估计吃亏的会是她,才作罢。   “不用。”秦兮夺过书,“你回去吧,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在你身上怎么算的上是浪费”秦兮不让他念书,他就支着手看着秦兮,“光是这样一直看着你,我都觉得一天做足了事情。”   就是无意,听着宋子北的油嘴滑舌,秦兮忍不住耳根红了红。   “你真是疯了。”   以前宋子北虽然也下流,但是下流的是动作,时不时就能往她身上摸,除了床底之间意乱时他爱说些不着调的荤话,平日他的话却不多。   没想到他嘴上耍起流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也能信手拈来。   “为你疯的我乐意。”宋子北一本正经,就像是在说什么认真不过的事情。   宋子北此时的眼神灼热的让秦兮有些想逃,恰好闻到食物,她那股子吐意又涌上来了,嘴里的东西朝宋子北喷泄而出,把两人暧昧的情景破坏的一干二净。   宋子北身上挂着一身的秽物,单手安抚了秦兮,见她平静下来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默默的退出了屋子,叫人替她整理。   “姑娘,要不要再些东西?”伺候的丫头看到桌上的蛋羹,“这蛋羹凉了,奴婢去厨房换个新的过来。”   秦兮扫了一眼模样不算好看蛋羹,想起宋子北挂着酸臭黑着脸忍着怒意退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不用了。”   宋爷亲自做的东西,她怎么都得尝尝味道,吃了蛋羹,本以为按着她的情况又要吐一次,没想到倒是肚子倒是没什么反应。   秦兮摸了摸肚子,不高兴地道:“看来比我,你更亲近你那个亲爹。”   孩子自然没回应她,但是沉默就是默认,秦兮皱了皱鼻子:“加强院子的守卫,要是再有不相干的人溜进院子,你们全都不用再在苏家伺候了!”   见秦兮刚刚还在笑,这会却发了火,下人们面面相觑,齐齐保证会瞪大了眼睛。 第100章   有了秦兮的命令, 宋子北想再混入她的院子就没那么容易。   秦兮险些以为这样就隔绝了宋子北,无意间发现床上不小心粘到的药粉,愣了片刻想起每晚做的关于被一个火炉紧紧抱着的梦,就冷脸去找了宋子北。   去了厢房竟然没找到人,秦兮一问才问出人在厨房。   “他去厨房做什么?”   “给姑娘熬药还有做膳。”丫头怯怯地回道, 声音小的让秦兮没听清的时候还以为宋子北去作奸犯科了。   “熬药?做膳?”秦兮重复了一遍还是不大明白这话带着的含义。   “这些天难不成厨房送到我屋子的东西都是他做的?”秦兮看向一旁的雪梨。   雪梨连忙摇了摇头:“奴婢们只是负责从厨房拿东西, 并不知道是哪个人做的。”   这一听就是谎话, 但宋子北能进厨房大概也是因为苏夫人乐见其成, 秦兮咬了咬唇:“我去厨房看看。”   她吃过几次宋子北为她做的东西,但是却没想过他那样的人能泡到厨房里面,为她“洗手作羹汤”。   想起那个情景, 秦兮就头皮发麻。   “这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姑娘说四爷的事都不要往你耳边传,所以奴婢也没有去打听这些事。”雪梨呐呐地道。   秦兮深深看了一眼雪梨, 本以为这丫头骂过以后能长记性, 看来是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到了厨房,秦兮迟疑的不敢进去,宋子北就是晓得了他越付出, 她对他的愧疚干就越浓, 所以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逼她。   不过, 她绝对不会就范就是了。   秦兮定了定心神, 进了厨房。   宋子北不管在那儿都是鹤立鸡群, 在格格不入的厨房,更是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袍子,头上没带冠, 只是系了一条同色的发巾,受伤的手绑在胸前,像是察觉到秦兮的目光,宋子北转过了身,脸上不见丝毫的尴尬:“怎么过来了?”   见秦兮还有往前走的打算,宋子北皱眉把她拉出了厨房:“里头油烟大,别熏着。”   “那你进去做什么。”   “你知道的。”宋子北抬手把秦兮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在了耳后,阴沉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我想让你心疼我。”   宋子北本来就没有瞒着秦兮他一直为她熬药的事情,只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发现,把做这件事的用处化为最大。   秦兮闭了闭眼:“你做梦!”   说完转身就走,急冲冲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宋子北嘴角翘了翘,快步追了上去:“别走那么快,我不放心。”   秦兮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若是你晚上再来,我就砍断你另外一只手。”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秦兮突如其来的狠戾,但是每晚上偷偷钻进她房里拥着她一起入睡的男人却清楚的很。   宋子北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凶神恶煞的真吓人。”   秦兮呲牙,养了那么久的伤也该让宋子北滚蛋了,要不然她迟早要被他气死。   ……   越不想见到宋子北,他就越在她面前出现。   无论是散步还是什么,只要她踏出院子,就能碰到宋子北。她被他逼得干脆不打算出院子了,他又有各种办法把小玩意送到她的面前,提醒她他的存在。   秦兮看着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的盒子,面无表情的拆开,就见到其中有一对木雕的小人。   做这对木雕的师傅刀工很烂,秦兮想着某人不可能送她两块木头,才勉强靠轮廓认出那是两对小人。   “这东西怎么会放在这?”   “奴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秦兮意味深长地看了雪梨一眼,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已经提醒过她一次,既然她还是屡教不改,那她也不必再包容她。   秦兮直接带着雪梨去了苏夫人那个,把最近雪梨做的事都叙述了一遍,雪梨听得冷汗直流,当即就跪了下去。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可惜姑娘与宋四爷,所以才……”   “用不着你来可惜我。”秦兮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我那儿不能再留她了,母亲你看看如何处置吧。”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知错了,求姑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平时见秦兮软和,没想到她凶起来会那么不近人情,雪梨怕被发卖了,拼命的磕头求情。   “来人啊,把人拉出去。”有了苏娴毓的前车之鉴,苏夫人的性子也硬了许多,拍了拍秦兮的手,“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秦兮点了点头,觉得终究是自己对宋子北的态度让下面的人误解了,怕苏夫人重罚,就道:“要不然扣了月钱就成,别罚的太重了。”   “我的乖女儿,我就是吃了心软的亏,你可不能像我一般。”   秦兮抿了抿唇,苏夫人说的是雪梨的事,秦兮却下意识套在了她跟宋子北的关系上,若是宋子北在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就心软了?   猜到了宋子北每晚都往她房里钻,当夜秦兮睡觉的时候与以往不同的叫了两个丫头进屋守夜,一个睡在耳房,一个睡在床榻下面。   不过就是这样,秦兮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睡觉的时候反复检查了门窗,确定锁好了才上床睡觉。   守夜的丫头见秦兮模样,笑嘻嘻地道:“姑娘放心吧,院外那么多护院守着,不会叫贼人闯进来的。”   “希望如此。”   希望之所以是希望,那就是因为实现的可能性极低。   秦兮心里担忧着事情,夜里睡的不是很熟,隐隐约约感觉到往日一般的热意袭来,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   秦兮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压抑着声音:“宋子北!”   “嗯。”宋子北轻笑了一声,十分惬意的模样。   秦兮气极用力推了推宋子北的伤手,宋子北吃痛皱眉,疼呼溢出。   听到床下的动静,秦兮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虽然宋子北这是闯进来的,但要是别人发现他在她床上,她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听到床下的婆子动了动,呼噜声便响了起来,秦兮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就因为手上的触感瞪大了眼睛。   宋子北伸出了舌头在女人柔软的掌心舔了一圈,察觉到女人扯手也不急,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舌尖顺势钻进了女人的嘴里。   秦兮没想到他突然来那么一下,被吻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打算咬他的舌头,宋子北已经退了出去,意犹未尽的在她嘴唇啄吻片刻。   秦兮逮到机会咬了他的嘴皮子:“滚。”   宋子北摸了摸出血的嘴皮,侧脸咬住了秦兮的耳垂,湿润的血迹都擦在了她的耳朵上:“不要。”   秦兮捏紧了拳头:“宋子北!”   “秦兮。”相比秦兮的咬牙切齿,宋子北算的上是情意绵绵。   “你觉得你这样,我会答应你?”   “我不这样,你就会把我越推越远。”宋子北埋在她的发丝里深深吸了一口,“我再待一会就走,你先睡。”   秦兮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在她身边她哪里睡的着。   察觉了她这一心思,宋子北手掌放在她的后背轻拍,哄她入睡。   秦兮挣了挣,无意间碰触到宋子北的脸,发现他满头冷汗,下意识去摸了摸他的手。   “真是个疯子。”   为了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他另外一直受伤的手一直是压着的,想都知道有多疼。   说完,见宋子北没有松手的打算,秦兮终究狠不过他,也就没在挣扎,在宋子北的轻拍之下,竟然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到一觉醒来,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姑娘你的耳朵!”   “无事,昨天晚上打死了一只虫子,是它的血。”秦兮摸了摸耳朵平静道。   ……   ……   过了那多天,宋家终于来了信。   在关键的时候宋家没给宋子北拖后腿,宋子北大约是早就去信跟家中二老商量好了,宋太爷的亲笔信中随着信件附着的是宋子北的生辰八字,信中的意思就是希望与苏家结成秦晋之好,顺带暗示提亲的大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收到了信,苏老爷没瞒着秦兮,试探道:“宋子北在咱们家休养的够久了,也该把人赶出去了。”   “爹做主就是。”   苏老爷打量着秦兮的神情,见她表情平静,越发琢磨不出她是怎么想的。   这些日子秦兮虽然在没主动去找宋子北,但宋子北总是有办法在她的附近出现,苏老爷想尽了办法也没把人给拦住。   见秦兮并不讨厌与宋子北相遇,也就没再管。   这几日宋子北低姿态的讨好她,他还以为她已经心软改变了心思,现在看来又像是完全没动心。   但要是没完全没有心思,凭着秦兮的性子就该知道不要继续跟宋子北搅合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暧昧不轻,别说宋子北,他们这些外人也觉得他们好事将近。   苏老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小儿女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懂。还是他当年好,苏夫人瞧着他脸红低头,他就明白她是瞧上他了。 第101章 尾声一   赶人是个技术活。   宋子北断了手之后, 苏老爷对他便有几分的气弱,拿不出之前的气势,不过想起自个的女儿,还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到了宋子北住的厢房。   悠悠地用了半碗茶,苏老爷扫见宋子北的模样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悠闲, 咳了两声:“我也不与你兜圈子, 实话实说我这边是同意你了, 主要还是我夫人与玥儿。”   闻言, 宋子北眉眼舒展:“能得到伯父的同意,小侄还有什么可惧。”   见宋子北一副把他归类成跟他一边的人的样子,苏老爷翻了一个白眼, 没好气地道:“我是看出了你这小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者你对玥儿不算差, 我才同意了你, 不代表我喜欢你这小子。”   这些日子宋子北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那些事放在他身上,他肯定他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才打算同意他。   原本他可以选择更激进的方式, 他却知错能改, 付出了行动, 他瞧着老妻的态度也松活了, 如今其实就只是等女儿点头同意。   苏老爷目光复杂地拍了拍宋子北的肩:“我也不想女儿肚子大的遮不住嫁人,你啊动动脑子,玥儿心软, 吃装可怜这套。”   宋子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谢伯父提醒。”   上次苏老爷提醒了一句,宋子北手断了,这次不晓得又要伤一会哪儿,才能把这可怜装好。   ……   秦兮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透过桐树的枝叶照到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直打瞌睡。   听到屋外闹哄哄的,秦兮眼皮子动了动:“外面是怎么回事?”   “回姑娘,是宋四爷搬走了。”   “搬走?”秦兮睁开了眼睛,看向月门的方向,“不过借住了几日,哪有那么多东西可搬?”   回话的婆子讪笑了一声:“听说是宋四爷留下了许多东西,被老爷发现了,所以勒令他全部带走,姑娘要是觉得吵得话,老奴去让他们轻声些。”   秦兮摇了摇头:“走都走了,就那么一会我忍得住。”   说完,秦兮便不在意的有侧头闭眼假寐。   婆子看到她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声狠心,在宋子北和秦兮身上,戏文的男女就先是掉了各个,秦兮就像是那些负心薄情的官人,宋子北就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秦兮躺了一个下午,晚上便精神的有些睡不着,检查了门窗,还问下人要了几个捕兽器放在了窗下。   精神奕奕的看了一会锦帐,大约是抱着等人心思,等到打梆子的声音响起,秦兮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今天有两件秦兮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第一件是宋子北轻易的搬出了苏府,第二件就是晚上他没有来纠缠她。   他能那么识趣当然好,秦兮眨了眨眼逼自己快些入睡,不过过了那个睡点,人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睁着眼看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秦兮在床上躺的浑身酸痛,干脆起了床。   用早膳的时候,苏夫人察觉她神色不好,眼下有一层浅浅的青影,担忧道:“怎么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是不是孩子又闹你了。”   孩子没有闹她,是她这个闹自己。   “没有,就是白日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娘不用忧心我,我这就是懒出来的。”   秦兮笑着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苏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   目光扫到秦兮身后的雪梨,苏夫人神色一收:“你这孩子就是太心软,怎么又让这丫头在身边伺候。”   雪梨往后缩了缩,低着头没有了往日大丫头的大方,看样子是被打怕了。   把雪梨交给苏夫人,秦兮没想到苏夫人会打她那么多板子,后面雪梨一身伤跑到她身边下跪求情,说她要是不继续用她,就要被妈妈发卖出府,因为她是贴身丫头晓得主子的阴私,一定会被毒哑了卖出去,求秦兮饶她一命。   秦兮没想到向来温和的苏夫人处理下人会那么雷厉风行,就是在古代待了几年,秦兮始终还是学不得这边的做派,所以虽然觉得雪梨还是不堪用,依然向苏夫人求情把人留在了身边。   打算事情平息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人放出去。   “先留在我身边了吧,她吃了这次教训,已经乖巧许多。”   “唉,你要是在别的事上能那么心软就好了。”   苏夫人的表情带着几分的无奈,秦兮晓得她指的是宋子北的事,当作没听懂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   宋子北像是真的想通了似的,秦兮连着几日都没有再见到他,虽然脸上没带什么情绪,秦兮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打乱她生活节奏的时候,她怎么求怎么劝他都不听,现在想通了就一走了之,到底是把她当作了什么。   那么过了几天,秦兮放在窗口的捕兽夹却一直没有撤的打算,反而再加了两个。   可能是感觉到她寄予的厚望,隔了几日捕兽夹终于夹到了秦兮想夹到的那个人。   秦兮一个回身的功夫就见到屋里多了一个人,直直的站在窗前,薄唇紧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这是什么鬼东西!”宋子北低头看了一圈周围的铁器,脸色跟锅底没有什么差别。   “本来想抓小耗子,没想到却抓到了一只大的。”秦兮没好气地道。   宋子北见她张嘴要喊人,一瘸一拐的冲到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嘴:“那么多日没见我,就不想我?叫外人进来做什么。”   秦兮一双上翘的水眸恶狠狠地瞪着他,丝毫没有与他久别相见的兴奋。   宋子北浑然不觉地低声凑到秦兮耳边道:“在苏府还好,离了苏府,便想你想的心浮意乱。”   濡湿的气息加上他故意的吹气,秦兮皱着眉挡住了他的嘴。   宋子北在她挡住他的手心顺势吮吸,要不是秦兮松手的快,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舌尖在蠢蠢欲动。   秦兮抽出手在宋子北的身上蹭了蹭:“下流胚!”   宋子北眉眼带着慵懒,往秦兮的床上一躺:“只对你这般。夫人我的腿好疼,疼得都要动弹不了。”   看他的模样,秦兮牙根痒痒,让他疼死才好,刚想说话,就听到屋外的动静。   “姑娘,夫人院里的丫头传话,说夫人有事与你商量。”   雪梨的声音有些抖,秦兮皱了皱眉,掰开了宋子北的手:“那么晚?”   “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姑娘要不然见见传话的丫头?”   秦兮觉得有些不对劲,走到门前不打算开门,反而拿起了门闩打算把门锁上,就见门被猛然推开,本该在床上的宋子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秦兮的身边,护着她转了一个身。   秦兮的角度把冲进来苏娴毓狰狞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视线向下,看到苏娴毓手中刺入宋子北身上的刀,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向软绵声音哑的发抖。   “宋子北!”   宋子北回身踹倒了苏娴毓,这一脚他用了十分的力,苏娴毓整个人被踹飞,砸在地上还拖行了半步,嘴角都渗了血,双眸怨毒死死地盯着两人。   秦兮此刻管不了苏娴毓如何,见到匕首抽出,宋子北后腰的血如同喷涌般流出,慌的手都是抖的。   “宋子北你疯了!”   她都怀疑有异,她不相信宋子北没察觉,再者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毫无章法的苏娴毓,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不要命了!”秦兮看着鲜红的血迹,自个都没察觉自己眼眶红了一圈。   她狠不过宋子北,所以宋子北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而她却不行。   身上血流个不停,宋子北还有闲心抚摸着秦兮的发丝,安抚地道:“小伤而已。”   “宋子北,你赢了。”秦兮如释重负,就像是压在身上的担子突然消失了,眼眶中聚满的眼泪一粒粒的滑落。   触到秦兮的神情,宋子北明白了她的意思,苍白的嘴唇勾起,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中带着满足的喟叹:“真好。”   说完,身体一侧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秦兮看着突然空了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第102章 尾声二   藏青色的锦帐被鎏金五爪勾顶在床柱上, 让躺在架子床上的人毫不遮掩的袒露在外。   男人精壮的身体未着寸缕被锦被包裹,只露出苍白的脸和一小截光滑的肩头。   屋里熏了薄荷香依然掩盖不住苦涩的药味与淡淡的血腥。   “看越发越像是小白脸。”守在床榻边上的宋二爷,埋汰起自家亲弟弟一点不见客气。   躺在床上的宋子北眼皮动了动,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大脸。   宋子北皱了皱眉,睁眼没有看到软绵绵的媳妇, 嫌恶溢于言表:“你怎么会在这。”   宋二爷呲了呲牙, 他这副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他二哥是他的仇人。   “别找了, 大夫说苏家姑娘受了惊吓, 怕影响腹中胎儿,如今已经回床上躺着了。”宋二爷拣了凳子坐下,挑眉看着自个不争气的弟弟。   “你如今倒是出息了, 往日都是你揍别人,现在倒是弄一身伤, 手断了, 脚瘸了,后腰也被捅了一刀。刚刚大夫才与我说那一刀捅的太深,以后你房事堪忧, 不过没关系, 反正孩子已经有了。”   宋二爷玩着手上的洒金扇, 与宋子北相似的狭长眼睛可见不到几分笑意。   宋子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对他的感情不比宋太爷宋大爷的少, 把他当作半子,见他为了个女人搞成这样怎么能不气。   “听说你还把贺家那小子打的下不了床,宋子北你现在是气性大了啊!”   宋子北阖目小歇, 没有搭理宋二爷的意思。   见他这副样子,宋二爷气得只想掐他的脖子。   “昨夜的事我听说了,一个虚弱不堪的姑娘能一刀刺中你,而且放那姑娘进屋的丫头还是因为收过你好处被罚过的,宋子北你怎么不干脆找个湖,威胁那个苏二姑娘不嫁你,你就跳进去!”   “呱噪。”   宋子北淡漠的回话让宋二爷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站起来围着床绕了两圈才把气压回了肚子里。   “你急急忙忙的来信,说你瞧上了苏家的姑娘,不小心毁了人家清白,可没说这苏家的姑娘是你之前的通房,爹娘是不晓得这些弯弯道道才派我过来,等到他们知道这苏家姑娘就是当初的鸢尾,你看看她还能进门不!”   宋子北终于又睁开了眼:“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是你疯到底发够了没有!毕竟孩子都有了,人自然是要进门的,但是一切还得坐下来好好商量。”   在路上知道了苏家姑娘是之前的鸢尾,宋二爷的想法自然是纳妾就算了,后面到了地方发现人已经怀了孩子,重要的是自己的弟弟命都不要了,也就知道秦兮当不了妾只能做宋子北的正妻。   宋二爷瞪着宋子北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叹了一口气,他不气秦兮由通房要变成宋子北的正妻,气得是他连个已经到手的女人都搞不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后腰那一刀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大夫直言要是再插得深一些,会出什么大问题就说不定了。   “不过就是个女人,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女人,说看见她们市侩的样子就厌烦,之前跟你定亲的姑娘跟人跑了,你只差拍手称快不用成亲,现在这副样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会中了邪,路上我都问好了那儿有神婆子,过几天就叫过来给你跳跳。”   不动情则已,一动气这架势只差把天地掉各个。   “与你无关。”   “嘿你这小子,”宋二爷忍不住上了手,掐着宋子北的脖子想把他给了断了。   宋二爷又不是秦兮,宋子北自然不会打不还手,扯着宋二爷的衣领就像是要大干一场。   两兄弟对了几拳,宋二爷占了宋子北躺着的便宜,给他脸上留下了几个拳印,见宋子北目光狠戾,怕宋子北六亲不认,自个受伤,宋二爷连忙退后拍了拍袖子。   “怕你伤口裂开,不与你胡闹了。”   话说的正气凛然,就像是先动手的是宋子北一样。   宋子北睨了他一眼,这会还用得到他,就没与他计较。   “刚刚我跟苏老爷有谈婚事的意思,我看苏老爷并没有打算要你这个女婿,一直在推拒,要不然你还是找个湖,用自尽威胁算了。”   宋二爷皱眉道,虽然从刚刚他对宋子北就没有一句好话,但他还是记得他是那一边的,宋子北都做到这样了,苏家人还不松口,难不成把自家当作皇亲国戚了不成。   “你不用管。”宋子北淡淡道,见宋二爷脸黑了一个透,补了一句,“我跟她已经谈好了。”   “好好好,我不管你的事,反正爹娘让我过来也只是让我定聘礼的,我出去逛逛看到你就一肚子气。”   “二哥。”   “怎么!”   宋二爷扭头还以为宋子北是念起兄弟情,知道自个做错了要与他道歉,就见宋子北眉眼淡漠,说出来的话无比的不中听。   “别多管闲事去贺家代我给贺鸿斌道歉。”   宋二爷骂了一句脏话:“奶奶的,我才没工夫管你。”   ……   宋子北醒了,秦兮没多久就得到了消息,苏夫人不想让她过去,但是见她嘴上不提却在床上坐立难安,叹气道:“既然想过去看人,就去吧。”   “娘……”秦兮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不会心情突然大起大落。”   “心情哪里是说是控制就能控制的。”想到宋子北为女儿挡了一刀,苏夫人撇了撇嘴,“玥儿你决定好了?”   既然狠不过又跑不掉,她还能怎么办,还不如在宋子北还肯好好说话的时候多争取些福利。   “嗯,想好了。”   见苏夫人一脸担忧,秦兮笑着抱着她蹭了蹭:“以前的那些事我虽然忘不掉,但是之后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宋家的人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家,咱们家不兴出嫁女不能归家那一套。”   秦兮拼命点了点头,撒娇的挽着苏夫人的胳膊:“娘最好了。”   “你是娘的亲女儿,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原本以为女儿打算吃回头草,有些迫于无奈的成分在,但见女儿先是重担放下,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苏夫人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   听到屋内又有了动静,宋子北本以为是宋二爷气不过回转,熟悉的幽香钻入鼻尖,宋子北睁眼秦兮,眉眼温柔,浑然不见闭眼时生人勿近的冷漠脸色。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明明一脸喜意,说出的话却正正经经。   见宋子北要坐起,秦兮抓住了他的手:“别动,小心伤口裂开。”   秦兮的温声细语,宋子北觉得自己大约有半辈子都没再享受过了,闻言嘴角咧开,向来是笑不见齿的他,难得露出了一排洁白的齿贝。   看到他的模样,秦兮受感染地泛起一丝笑意:“宋子北,听说你刚刚被你哥哥捏着耳朵骂了。”   秦兮伸手滑过了他脸上的伤痕:“出手还真不轻。”   柔软无骨的指尖,宋子北一把抓住搁在了脸上:“疼的不行,得让兮兮吹吹才止。”   宋子北一双漆黑的凤眼仰着,其中的光亮让秦兮忘记了抽手。   “怎么突然无赖成这样。”秦兮喃喃道。   宋子北往床榻里面移了移:“大夫说你要卧床静养。”   “大夫说话的时候你还晕着呢。”秦兮没好气地道,“我来是把之前没说清的事想跟你说清。”   “嗯?”   “我可以嫁你,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宋子北轻笑一声,眉眼挂着满足,握住了秦兮的手:“好啊。”   秦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宋子北这副样子,咬了咬唇:“你确定要让我那么近距离的看你变脸?”   “你说什么我都不气。”   宋子北表情轻松,从心底涌上喜悦,已经让他成了乖巧宝宝。   秦兮手痒的捏了捏宋子北没多少肉的脸颊,弯成月牙的桃花眼含着一汪秋水:“第一件,我们成亲之前你要给我一份衙门公证过的和离书。”   刚刚说不生气的宋子北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变黑。 第103章 尾声三   和离书是秦兮早就想好了的事情, 不是还没在一起就想着分开,只是觉得这时代别说大众连官府法律都是更偏向男人,所以她想多要一份保障而已。   “你还是想着走。”   宋子北整个人像是降了几度,刚刚的温情就像是秦兮的幻觉。   “你不是说不生气?”秦兮早就料想到她这话宋子北会是什么表情,所以一点都不惊讶, 脸上反而有淡淡的笑。   “你知道我说不生气的范围。”宋子北捏住了她的手, 粗砺的指腹在上揉捏,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等到你再发疯要爱上哪个姑娘的时候, 好带着我的孩子离开你。”秦兮抿了抿唇,以前她就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他就是碰其他的女人, 在她看来也无碍,但要是他要成为她的相公, 成为她孩子的父亲, 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她受不了他的体力,也不会打算让其他女人替她分担。   “除了这条,剩下的两条是什么?”   “你答应了?”见宋子北风轻云淡的模样, 秦兮皱了皱眉, 他是不是太干脆了, 是不是笃定了以后还会疯狂的爱上个什么人。   “听完再说。”   宋子北微微眯了眯眼睛, 摩挲着她的手, 庐州知府就是他的哥哥,这公证倒不是问题,再说哪有还未成亲便公证和离的。   “还有就是, 你不能纳妾,我不住在宋府。”   秦兮所谓便打量着宋子北的脸色,见他表情波澜不惊,微微觉得意外。   “你早就知道我要说这个?”   “八九不离十。”既然连和离都能先摆出来,不住在宋府他也料想到了。   “我本就不喜欢家族同住,不住在府里无碍,和离书是怕我移情,我答应不纳妾是不是就可以省掉这步骤。”   秦兮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回事,和离书是我的退路,纳妾是另外一回事。”   见宋子北瞪着眼一脸不虞,秦兮补充道:“和离书给我以后,我不会生些小气就拿出来威胁你,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秦兮需要一条退路来保障自己,而宋子北却要实实在在的堵住了秦兮的人,让她完全属于他,才有安全的感觉。   所以他并不想让她有这一条退路。   “既然如此那要那份文书做什么,我若是真爱上了什么人,哪需要文书约束。”   宋子北说的坦白,秦兮看他的模样怄火,她这都还没嫁着呢,他就把话摆在这里了,鼓了鼓腮帮子:“和离书是怕你打我,才备下的,你的性子……”   见宋子北的脸上乌云密布,秦兮呐呐停下了,她曾担心过宋子北控制不住脾气,但她这话带着赌气的意思了。   “你……”   “小猫小狗?”宋子北玩味地吐出这两个秦兮曾经说过的词,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秦兮愣了愣,才反应过了他这是生气跟她闹脾气了,看着他苍白的薄唇,秦兮抽出了被他握着没放的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兮轻声辩解,见宋子北没搭理,等了一会,起身帮他盖了盖被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秦兮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宋子北还是闭合,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抱着好好商量的心态来的,最后却是因为之外的事闹得不欢而散。   秦兮踏出门槛,宋子北就睁开了眼,眸色淡淡的虽然看不出欣喜,但也没看出多少不虞。   第二天,宋子北就被宋二爷移出了秦家,走时宋二爷再跟苏老爷提定亲事,见他态度不再暧昧,略放下了心,自己的傻弟弟也算付出有了回报。   “这都要如你愿定亲了,怎么没见你露出个笑脸。”   “不想对你笑罢了。”在床上躺的腰酸,宋子北披了一件外裳在榻上坐着,摆了围棋左右手对弈。   “在苏家的时候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出了苏家就生龙活虎了。”   宋二爷看过宋子北的伤口,见不深就由着他去了,“听说帮了你忙的苏家大姑娘被打了一顿扔到了庄子上,估计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你不去帮帮她,纳个小也成。”   宋子北指尖夹着一颗白子打到了宋二爷的肩头,宋二爷没闪过,揉了揉肩:“真想把这边的事报给爹娘知晓,丢下你不管。”   宋子北收回了视线,看着杂乱的棋盘:“若是她今天没来找我,你便回去。”   “她?你是说苏二姑娘?你这副模样,难不成废了半天功夫有不想要了?”宋二爷顿感头疼,孩子都在肚子里揣着了,哪里是不想要就不要的。   宋子北睨了他一眼:“只是让你先回去而已。”   “我就那么光棍的回去,要怎么跟爹娘交代!”宋二爷瞪着眼,一屁股坐在了榻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成亲前要和离书给自己一条退路,她怕我打她。”   宋子北面无表情的叙述,却不妨碍宋二爷爆笑出声,见宋二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宋子北忍着踹他的冲动,手臂青筋暴起:“早知道我在她心中不堪,没想到了如今她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   “所以你生气打算婚事作罢了?”   “怎么可能。”宋子北淡淡道,让宋二爷先走只是觉得他碍事。   宋二爷还能不知道自个的弟弟在想什么,撇了撇嘴:“苏二姑娘担心的也并无道理,再者爹娘那儿不说了,大哥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因为你的事大哥与大嫂已经疏离了许多,就是你不顾及大嫂,英杰是你的亲侄子,有些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秦兮能不能全心全意对他,在他看来才是重要的,至于其他,宋子北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我与她不打算住在府里。”   宋二爷愣了愣,想到宋子北的个性也不觉得奇怪了。   “到时候你自个跟爹娘说,就算爹同意,娘也不会同意,她就盼着你成家好在家中常住。”   “我能处理。”   宋二爷叹了一声,决定不再看笑话,而是替他出出主意,快些搞定摆在眼前的这件事。   “苏二姑娘说什么你就答应吧,等到成了亲,女人就说什么是什么了!”   宋子北奇异地瞧了他一眼,宋二爷被他看的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你二嫂没嫁我之前,就没觉得我一处是好的,现在不是处处都想着我。”   “她不一样。”   人啊一旦有了付出,欲.望就会越来越膨胀。   就像秦兮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他抓住她不过是想让她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至于她想什么有什么可在意的,只要他高兴就好。   但后面越来越在意她,为了让她高兴,他付出了不少,这会他自然不会乐意她是将就跟他,而是心甘情愿的爱他。   宋子北摸了摸隐隐作疼的伤口:“我去一趟苏府。”   宋二爷白了他一眼:“你才搬出来,过去做什么?”   “定亲。”宋子北把宋二爷也扯了起来,“跟我一块去。”   宋二爷觉得太急,但想到秦兮那肚子等不得,默默安慰自己是为了未出世的侄子侄女,就听了宋子北的。   ……   苏府正在商议处置苏娴毓的事,苏老爷审问了看管苏娴毓的婆子,查了一圈,隐隐就觉得这事跟宋子北脱不了关系。   看管的婆子突然生了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苏娴毓院子看守的丫头也恰好都被引开了。   虽然苏娴毓用刀子抵着雪梨让她传话,但要不是有人故意在雪梨面前冷嘲热讽,她不是心存恨意,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完全按着苏娴毓的话做。   不过就算这事有宋子北的手脚,如果不是苏娴毓起了那个心思,宋子北的手脚也没什么用处。   想到宋子北能做到命都不要的地步,苏老爷暗暗佩服,但想到身为一家之主,苏娴毓的事他都不知道,宋子北却能发觉还加以利用,又有些不爽。   “苏娴毓我打算放在尼姑庵里带发修行几年,若是好就远远找户人家把她嫁了,若是不行就干脆剃了三千烦恼丝,省的有那么多的坏心心思。”   秦兮没有意见,她跟苏娴毓没什么仇怨,之前她私自跑去找贺鸿斌,她还以为她是过不了心头那一关,却没想到她竟然恨到要杀了她。   “既然是刺伤了宋子北,爹等会派人去宋府说一声,也算是个交代。”   苏老爷点了点头,看着秦兮的表情,再想她猜没猜到宋子北耍的花招,或是自个要不要把宋子北耍的花招说出来。   “爹,我去说罢。”秦兮笑道,“总觉得今日我要是不去见他,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既然都决定与他过日子了,总不能是他退步。”   既然她都打算认输了,就拿出那么一点认输的意思好了。毕竟两个人过日子总不能只是一方退让,打人的事是她说过分了,总不能又是等到宋子北忍着气来找她。   见女儿的模样,苏老爷就晓得有些话他是不用说了。   “你过去作甚,我唤下人让他们过来。”   “他身上还有伤,还是我过去。”   秦兮执意,苏老爷也不再劝,合着宋子北在他们在镇江租的院子就在苏家附近:“我让下人替你备轿子,玥儿你看下午我与宋二爷见一面如何?”   见面自然是为了商量婚期。   秦兮点了点头,她这番过去是抱着和好的心,两人总不可能还会再闹了。   ……   准备做了半天,秦兮还没到大门口,下人就传宋子北他们来了,省了她坐轿子的功夫。   说曹操曹操到,苏老爷没有多留宋子北,直接让下人送他去见秦兮,宋二爷见状就提起了订婚的茬,苏老爷这回也没有打太极,接了下去。   秦兮肚子大了他们两家人不在意,外人看起来终是难看,所以两家都主张越快越好。   宋子北身体不便,在府里做的都是轿子,秦兮主动去院门口接了他。   见他下轿还主动伸手去扶,宋子北环住了她的肩,却没有把重量放在她身上的意思,怕把人给压坏了。   凤眼斜视:“这是想通了?”   “嗯……”秦兮在他玩味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们进去说。”   见她表情坦然,一双水眸亮闪闪的,宋子北眼中的那点阴霾散开,环住她肩头的手渐渐收紧:“乖了。”   宋子北嗓音低沉,这声“乖了”有些听到秦兮的耳朵里像是“怪了”。   不管是什么,触到宋子北戏谑的眼神,秦兮轻哼了一声:“我认错但是之前说好的约法三章,我却不打算退步。”   宋子北嫌弃榻太硬,非要坐在床榻上,秦兮无奈给身后垫了几个软垫,扶着腰坐在了他的身边。   “比起那些,我又别的话要问你。”   秦兮茫然地看向他:“嗯?”   “喜欢我吗?”宋子北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虽然察觉到秦兮并非无心,但挫折太多次,向来自信的他再也不敢对她的事十拿九稳。   没想到宋子北会问这个,秦兮低眸沉默了片刻,在宋子北快不耐烦的时候抬起了头,轻轻点了点。   这小小的一个动作,让宋子北狭长的眼眸都明亮了起来,就像是暗夜注入了繁星,闪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秦兮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咬了咬唇:“我既然答应与你成亲,又要求你不要纳妾,自然是喜欢你的。”   如果不是喜欢,就算是宋子北再怎么缠,她都不会给他一丝缝隙,他若是要去死也没有什么干系。   之所以会愧疚也不过是因为她心中在意他。   听见秦兮亲口说了一边,宋子北克制不住地把人紧紧抱入了怀里。   “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在扬州时你已经待我很好了,我走的时候其实犹豫过。”虽然那点犹豫是对于贺鸿斌的不信任,但是这时候拿来说也无碍。   秦兮皱了皱鼻子,她是不是之前哄宋子北哄习惯了,就是现在地位平等了,她也忍不住想说点好听话让他高兴。   宋子北抬头凝视着秦兮,此时眼中的明亮已经化为了火光,灼热的温度让秦兮双颊发红。   她一直都很怕宋子北这种眼神,不止是他这种眼神带来的含义,只有他会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心跳会忍不住因为这眼神的温度失去平时的频率。   “宋子北……”   秦兮的话淹没在了宋子北的唇瓣里,热的烫人的唇瓣让人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了他的急切,感觉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用亲密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情感。   濡湿的唇在相接,宋子北扶住秦兮的唇瓣辗转片刻,忍不住轻轻咬了咬,舌尖长驱直入,搅动秦兮的口腔,让她陪着他一起起舞。   舌尖相触交缠,才分离片刻,空气还未进入口腔,宋子北又贴近了女人,去吸取她口中甜丝丝的汁液。   甜蜜的味道已经阔别了太久。   吞咽不及地液体顺着嘴角滑落,秦兮星眼朦胧地依在宋子北的怀里,就像是一根根茎,宋子北是她吸取养分的大树,只能努力的缠绕着他,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养分。   宋子北很满意这种状态,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在女人的耳后留下一个又一个烙印,粉红的痕迹接连不断,精致的脖颈在宋子北的唇下颤栗不停,想让他停下,又舍不得灼热触感带来的满足。   “宋子北……”   秦兮紧紧揪着宋子北的衣摆,察觉到他向下的意思:“别……”   若是能被秦兮软绵无力的目光拦住那就不是宋子北了,顾忌着孩子,宋子北放轻了动作,但依旧撕开了秦兮身上轻容纱制的罩衣,层叠去掉之后,露出了雪白无暇的肌肤。   长长被宋子北调侃大了的地方,因为妊娠又涨大了许多,白白嫩嫩的立着,就像是皮薄肉厚的大白包子,就是不知道咬一口会不会有“汤汁四溅”。   宋子北眸底发红,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被他目光凝视在空气中挺立的小点,轻轻一碰,秦兮就忍不住嘤咛出声,抱着宋子北的头,制止他的动作像是欲拒还迎。   水意朦胧的桃花眼粉的浓郁,就像是一只勾人的媚狐。   宋子北胡闹了一番,总算没忘这儿是苏家,而秦兮他不止还没娶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盯着某处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秦兮顾忌着他一身的伤,忍着羞涩帮他用手处理了。   见东西迫不及待的泄了出来,宋子北收拾好了,秦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听说伤了后腰会对肾不好,你现在身体没好就这般,以后……”   本来没吃饱的宋子北,没等秦兮说完就眸光幽深的蹭到了她的身上,某个分量十足的物件耀武扬威,沙哑的声音在秦兮的耳畔响起:“你放心。”   “……”   果真她的关心太多余了。 第104章 尾声四   贺夫人接到苏家发的喜帖,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宋子北要跟他曾经的通房成亲了。   “怎么在镇江办起了婚事,还那么急?”   “我家老爷夫人就得了姑娘一个嫡出女儿,这次又算的上是远嫁,就打算在本地先办一场婚事, 等到了庐州再办一场。”送贴的管事口齿伶俐地道。   办两场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那么急庐州那边怕没得信吧, 贺夫人眼珠动了动, 她本来还等着两家热闹一番,没想到宋子北竟然打算先斩后奏。   可既然有了孩子,就是先斩后奏, 宋家也不可能不认秦兮这个媳妇就对了。   贺鸿斌被打,贺夫人本打算找宋子北讨回公道, 要是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打算与宋家断绝来往, 贺鸿斌怕事情闹大了就把一切全盘拖出,贺夫人晓得了自己儿子竟然要娶宋子北的通房为正室,气得让贺鸿斌又挨了一次揍。   知道了事情的因果, 贺夫人自然不会在气宋子北, 反而要谢谢他没让自个儿子犯傻。   但宋子北让她儿子在床榻上躺那么久的仇她是记下了, 就等着看热闹, 如今愿望落空略微失望, 但想到在这儿办了婚事,到了庐州估计还得闹,又释然了。   “告诉你们家主子, 我们贺家一家人都会过去贺婚。”   打发了管事,贺鸿斌就坐不住了:“娘,要去你跟爹去就行了,做什么要一家人去?”   贺夫人挑了挑眉:“自然是羞辱你一番,让你晓得你以前的念头有多丢人。”   看见贺明珊在旁边捂着嘴噗噗的笑,贺鸿斌满面涨红:“当时是鬼迷了心窍,娘就不能让这件往事过去!”   “对你来说是往事,对我来说可不是。”   贺夫人瞪着贺鸿斌,交代了他左右随事,当日就是押也把他压到苏家去。   贺鸿斌一脸灰白,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当初他晾着苏家姑娘,如今就在秦兮和宋子北这儿狠狠栽了几次跟头。   ……   与此同时宋家这边如同贺鸿斌一般,人人都是愁云惨淡。   宋子北订婚本来是好事一桩,但宋府的主子知晓了跟宋子北订婚的是曾经宋府的丫头鸢尾,个个都笑不出来。   特别是宋大夫人,只差没把一口银牙咬碎,日日往宋老夫人那个跑,就怕她妥协了让秦兮进门,她要跟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做妯娌。   宋子北传信说看上了苏家二姑娘,还不小心毁了苏姑娘的清白,这让怕儿子打一辈子光棍的宋老夫人又惊又喜。   惊讶自个清心寡欲的小儿子竟然会唐突佳人,却更喜小儿媳有了着落。   在打听到苏家家底殷实虽不算是诗书世家但也沾的到边,有个在礼部当侍郎的堂亲,不是商户之家,宋老夫人就满意了一大半,之前儿子寻找鸢尾的事她在庐州都有所耳闻,见他的疯狂劲,她真怕自己要有个丫头儿媳,幸好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求,让儿子终于想通了。   宋家人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决定派人去扬州苏家提亲,宋老夫人特意从私库里拿出了许多好东西添上,礼备的比之前几房媳妇都要厚,跟告诉所有人她对未来小儿媳十分满意没什么差别。   送走了二儿子,宋老夫人乐呵呵地拿着黄历选了半天日子,等着择日把未来儿媳接回庐州,不消几天才去普陀寺上了香油钱还愿,就听到二儿子传信说这苏二姑娘就是家中以前的丫鬟鸢尾,肚子里还怀了她的孙子或孙女。   宋老太太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怕宋子北是想娶丫头,弄了一出鸢尾是走失大家姑娘的戏码,正催着宋太爷去江苏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在那边举行婚礼的消息就传过来了,一眨眼的功夫这就木已成舟,宋老太太扶着太阳穴晕了晕。   “老二这是想气死我,北儿不懂事他怎么能跟着一起哭闹,让北儿娶了那个丫鬟!”   宋老夫人坐立不安,整个人恍恍惚惚在屋里绕圈子,想到大儿媳这些日子在她跟前吹的那些风,怕自己儿子是犯了傻,被鸢尾迷了头脑,做出旁人嗤笑的事情,头又开始晕了起来,心跳急促就没有歇息。   宋太爷被她绕的头晕,放了手上的茶,劝道:“你停一停,老二就是不着调也知道分寸,我看那丫头应该真是苏家的姑娘。”   宋老夫人与宋太爷是老夫少妻,宋老夫人小事上会跟宋太爷唱反调撒撒娇,但大事上都是听他的,把他当作主心骨。   “真的?可就是苏家姑娘……”   “她只要是苏家姑娘,那就没关系。”宋太爷不像是宋老夫人和宋大夫人想的那么多,听说那丫头在小儿子身边时又跑了一次,按着小儿子的性子哪里还会有什么以后,现在既然又找到了人还怀孕成亲了,可见是真的放在心里头疼,这种状况他们阻止能阻止个什么。   见娇妻的眉头还是纠结成一团,宋太爷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都有孩子了难不成让她再流一次?你就是想,人家现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任你们处置的丫鬟,再者原本看好的就是苏家的姑娘,如今发现这苏家姑娘是熟识的人有什么不好,娶个知道底细的总比娶个陌生的媳妇好吧!”   长篇大论劝下来,宋老夫人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但是想到小媳妇曾经在府中当过丫头,而且宋英杰还对她起过心思,差点就得手了,她就膈应的慌:“可毕竟以前是个下人。”   宋太爷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去跟你儿子说去,看看他会不会搭理你。比起这些你还是操心操心大儿媳那儿,她要是还放不下,估计北儿也不会打算回府住了。”   儿媳是小,见不到儿子是大,宋老夫人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虽然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槛,但等到宋大夫人来找她时,却明确的表明了她满意秦兮这个儿媳,话里话外没少讽刺宋大夫人。   见到她吃瘪,宋老夫人心中一畅,跟她敌对可比跟她站在统一战线舒服多了。   宋府这边因为宋子北做的决定而忧心,而宋子北这边却是喜气洋洋,见人三分笑,整个人和煦如春风,浑然不见之前满是戾气的模样。   大约是因为冲了喜,宋子北的身体好的一日千里,到了婚期的时候已经拆了手上的板子,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头冠是美玉与东珠所制,凤眼明亮带着淡淡的笑意,英俊的模样引得姑娘小媳妇们纷纷侧目,虽然是娶亲,但一路上宋子北依然收获了不少的荷包瓜果。   见状宋二爷本以为宋子北会发脾气,他向来不耐烦这个,但是见到他不止没有生气,还含笑看向人群,甚至还略略点头,宋二爷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秦兮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能把一个没礼貌的纨绔变成谦谦君子。   在婚期虽然定的近,但是苏家丝毫没有把婚事办得潦草着急的意思,连挂着的喜布用的都是杭绸,更别说秦兮的喜服,金线几乎把衣裳本体的红色掩盖,缀的珠宝让服装上的刺绣就像是活了一般,十足的大手笔。   宋子北踢轿门时偷偷掀开帘子看了秦兮一眼,秦兮嫌闷正掀着盖头,两人视线对个正着。   今日秦兮上了脸上了妆,涂了朱红的唇脂,衬得本就如雪的肌肤冰肌玉骨,用桃粉胭脂描长的眼线魅惑动人,加上一身红衣平白多了几分惑人的气质。   宋子北还没见过这样秦兮,直直盯着她一会,听到了宋二爷的咳嗽声才反应过了把秦兮的盖头恢复原状。   “乖乖的别乱动。”   秦兮看着眼前的红色,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盖头,见到宋子北呆愣的模样,觉着似乎也没那么闷热了。   轻笑了一声:“好。”   亲事在女方家办,按照规矩就是新郎官带着新娘子绕城一圈,把嫁妆展示一遍,才能回府继续下面的步骤。   聘礼是宋二爷带来的那些东西,还有宋子北花了不少置办的东西,光聘礼就有两百八十八抬,而这些聘礼苏家半点没留都全都添给了秦兮,再加上一百九十多抬的嫁妆,喜轿走了一条街,也没见苏府大门断过往外抬箱笼的人。   见嫁妆中都是大件好木材制的家什,看的镇江人啧啧称奇,苏家是把一半的家底都给了这个苏二姑娘,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宋子北本就急着抱着媳妇软香温玉,见到秦兮穿着喜服的模样更是着急,恨不得抱着喜轿中的秦兮策马狂奔走完全城,他的急切不止是宋二爷看出来了,路边围观的人们发出了阵阵的哄笑。   宋子北不在乎这些,他就是猴急见到他夫人,他们羡慕也好嫉妒也罢,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光是想想等会亲手掀开秦兮盖头的模样,就激动的浑身发烫。 第105章 正文完   成亲是一件特别繁琐的事情, 特别是女方家打算大办,男方也愿意配合的时候。   秦兮看到分量十足的凤冠霞帔之后,还没穿戴上就觉得累的慌,等到喜嬷嬷说完了婚礼的流程,什么哭嫁、踢轿子、环城……秦兮就捂着肚子躺倒在了榻上。   虽然不舒服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但她却被养的越来越娇气, 越来越怕麻烦。   秦兮想缩短流程, 但见到苏夫人一脸喜意预想婚礼当天的情形, 秦兮就开不了口了,不能气父母,她自然就要气宋子北。   明知道她怀着孕, 流程那么长也不说反对一下,大约就是想在成亲当夜收获一个汗流浃背的新娘子。   在她想象中, 等到拜完堂之后, 她就要留给宋子北一副疲惫至极的脸,脱了喜服背对他躺下。   不过想象终是想象,等到了婚礼当天, 见到了宋子北, 秦兮发现她自个也是隐隐期待欣喜的, 而且这期待和欣喜都化为了她的精气神。   拜完堂, 秦兮坐在新房, 盖头被宋子北挑开,对上他的眼睛,精神奕奕半点不见疲惫。   见宋子北嘴角翘起, 秦兮也忍不住眼眸弯成了月牙。   见小两口笑的跟五月的花似的,旁边的喜婆甚感多余,让两人喝了交杯酒,就带着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你给她包红包了?”秦兮眨了眨眼道,“我记得步骤可不止喝交杯。”   宋子北俯头在她唇上辗转磨蹭了一会,因为秦兮怀着孕,交杯用的酒水是酒味极淡的果酒,甜丝丝桃子酒粘在女人软嫩的唇瓣上。   宋子北本来只打算浅尝即止,但两唇相触碰,舌尖就忍不住探了进去,把女人口腔中的酒水搜刮一空,才喘着粗气额头与女人相抵。   “怕你太累,拜过高堂喝过交杯你就是我的夫人,何须其他繁复的步骤。”   男人濡湿的呼吸喷洒在秦兮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桃子的清香,似乎这清香是从她身上裹过去的,其中带着她的味道。   秦兮白皙的脸上抹上了一层红晕,略略侧过脸,试图躲开宋子北占有欲十足的目光:“你是不是该出去陪客人了?”   宋子北捧着秦兮的脸左右个重重的亲了一口:“这就去,乖乖等我回来。”   退了一步,宋子北看着她抬头看他的模样,上翘的眼尾欲语还休,娇媚的模样让他心口发痒,忍不住又捧住她的脸吻上了她的眼睛,吃了一嘴的脂粉,依然觉得津津有味。   “等我回来。”   “嗯,”见他嘴上说着走,眼神却粘在她身上半点不移,怕耽误了出去的时间,秦兮主动牵住了宋子北的手,“我不会在走了,你放心。”   去他的客人,宋子北薄唇紧抿,在秦兮惊讶的目光中脱了外裳:“我不去了。”   秦兮瞪大了眼睛:“不去了?”   “二哥可以应付。”   虽然这么说,宋子北给秦兮卸了身上的凤冠霞帔,还是被劝着出了门,大喜的日子他不在宴会出现,反而窝在喜房,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在做什么。   宋子北觉得无所谓,秦兮还觉得害羞。   见到宋子北出现,宋二爷深深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他一去不复返。   “怎么去了那么久?”宋二爷手肘捅了捅弟弟,挤眉弄眼十足的猥琐。   宋子北睨了他一眼,难得露了一个笑脸:“听说二哥前几日花了几千两买了个天蓝夜光瓷瓶。”   宋二爷警惕往旁边移了一步,暗觉不好:“你听谁胡说八道。”   “不知道二嫂知道以后会如何……”宋子北挑了挑眉,宋二爷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不用宋子北说,就担当起了挡酒的任务,让他尽量少喝,好能渡过个美好的洞房花烛。   宋二爷热情十足,倒让宋子北这个主角闲在了一旁。   “我来敬你一杯。”   宋子北循声看过去,许久未见的贺鸿斌站在一侧,黑着脸拿着两杯酒,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宋子北外后扫了一眼,发现了贺夫人遥遥注视的目光就明白了他这做派是为什么。   “以后别出现了。”宋子北接过酒一饮而尽。   贺鸿斌被他略嫌恶的语气气的脸色铁青,低声道:“你不过是以势逼她,就算是娶进门,你以为她就会喜欢你,安心的在你的后院相夫教子?怕也是继续想逃罢了。”   “不劳你费心。”宋子北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跳梁小丑,仿佛他说的话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笑话。   贺鸿斌左右的长随见情形不对,立刻把主子拖了回去,唯恐他又干出什么傻事让人嗤笑。   等到宾客半散,宋子北回后院时,天色已经半暗,暗红色的晚霞坠在天边,明亮的月牙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了脸。   这样的时辰半遮半掩,适合做些水乳交融的事情。   宋子北挥退了替他拿灯笼的丫头,破天荒的抬手敲了房门,而不是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敲门声秦兮还以为是丫鬟送东西,听到宋子北低沉的声音响起,略微惊讶:“进来。”   “怎么敲起门了?”   曾经她还因为他从来不敲她房门而气愤,觉得她在他眼中就是完全不需要尊严想用就可以肆意凌辱的物件,但那么过了那么久,她也习惯了他没礼貌的举动,懒得说,只是记得了锁门。   “因为以前没有发现你的回应会如此美妙。”   宋子北一边朝她的方向走,一边褪下了身上沾满酒气的衣裳。   秦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宋子北说的是那句“进来”,脸色一红,再抬头宋子北身上就剩了一条亵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你脱衣服做什么?”   “自然是进去。”宋子北狭长的凤眼满溢着笑意,声音低沉而浓烈。   这样的他富有侵略性却不会让她害怕,秦兮眸中眼波流转,嗔了他一眼:“娶我就为了这个?”   “这个只是表达我喜欢你的方式。”   宋子北火热的身体贴紧了秦兮,靠近她的耳畔毫不吝啬地说着情话。   正经的人油腻一次会让人觉得他的说的爱语句句肺腑,但油腻了太多次,那就会让人觉得是油嘴滑舌的敷衍了。   若说秦兮在意的事除了两人相遇时身份不对等,其二就是宋子北对她的感情了,她知道他喜欢她,但这个喜欢到底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跟她做.爱就是另一码事。   再者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若是他只是喜欢这身体带给他的感官体验,那她到底算是什么。   想着,秦兮脸色便沉重了起来:“宋子北,我不怕有一天你对我腻味爱上别的女人,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难以持久的东西,我都做不到,更不会强求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要只是身体我……”   秦兮想了半天,竟然没想出威胁的话来,亲都成了她着实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威胁宋子北的了,当初就该说好了再成亲,她就是答应的太草率。   看到她憋着的模样,宋子北笑出了声,酒气喷洒,让秦兮皱了皱眉。   “你觉得我可笑?”   “怎么就变成不依不饶的性子了。”宋子北点了点她的鼻子,“若是只是喜欢你的身体,我用得着费那么多功夫,是因为爱你才爱你的一切。”   分明是见色起意,却被宋子北说成了柏拉图。   “还有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了你,怎么会再轻易爱上什么人。”宋子北低着她的额头,唇瓣在她脸上轻轻的碰触,“再者我的处男之身都给了你,自然要自始至终,不再沾染其他女人的味道,自始至终都是你的。”   秦兮嫌弃宋子北的油嘴滑舌,但每次他油滑的时候,又都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   脸上的不虞一扫而空,秦兮捧着他的脸:“就是这样和离书也是得先给我的。”   宋子北捏了捏她的脸,有点气却不掩笑意:“真让人又爱又恨。”   说到这个宋子北就想起了贺鸿斌说的话,虽说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在意,但是付出的越多想收回的自然会更多。   秦兮的那颗完完整整的心,应该属于他。   “你呢?自始至终你那颗心都属于我对不对?”宋子北摸了摸她的心口,低哑着嗓子不忘交代,“不要说出让我不高兴的答案。”   既然是这样,那还问她有什么意思,秦兮嗔了他一眼,看着他认真的眸子,倒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手覆在他的手上:“从动心开始,一直是你。”   若是不喜欢怎么可能愿意陪他耗下去,怎么会看到他一次次的受伤就决定退步,怎么会把自尊和以后的困苦都抛诸脑后。   自然是因为那颗爱的小芽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就成长了起来,虽然宋子北霸道又偏执的过分,但她还是动了心。   ……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顾忌着秦兮有孕,宋子北虽然极其渴望却只是磨蹭打算先缓解了那股焦急,第二次的时候再水乳交融。   借用了秦兮的手半晌,宋子北感觉快释放出来,凤眼半眯,微扬起了头。   下一刻便觉得拿处入了一处湿滑的地方,宋子北怔愣低眸,眼前的刺激让他的理智砰然一断,白光闪过,身体的欲.望喷泄而出。   “兮兮……”   求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视线,满足的情绪让宋子北整个人都陷入了亢奋的状态,手甚至激动的有些发抖。   见到宋子北的样子,秦兮抹了抹嘴角,觉得这一切似乎没她想的那么不能接受:“有点腥。”   宋子北眼底赤红,抱着秦兮亲了又亲,身体紧紧缠绕,不分彼此。   甜腻的气息在屋中弥漫,任何的一切都变成了动人的回应,让人迷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大结局了,宋家的事和包子就不叫尾声叫番外了,要不然尾声好多章好奇怪的哈哈哈哈 心有林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