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一品女官》 作者:林纨绾   文案:   沐婉人称“木头左相”。   木头就木头吧,   可谁说木头就不能自己点火?   抓贪官永远第一线,直言不讳才是正道。   ……   何洁:你能不能别坑我?   沐婉:你能不能不贪了?   ……   晏书:这辈子做的最对的的事情就是等到了你。   ……   花无锡:你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我的故事。   ……   玉衡:为你,背叛天下又如何?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宫斗 朝堂之上   主角:沐婉 ┃ 配角:晏书,玉衡,花无锡 第1章 你瞧皇城里起风了   永泰十六年,京都下了连续三天三夜的大雨,皇宫里充斥着漫天的灰色恐怖,清宁殿内跪了一排又一排有官吏,有君侍,有太医。   还有一群死死盯着还未咽气的始皇的皇女们。   始皇的手微微抬起指向皇太女唤道:“周笙,孤王问你,若是你称帝是否会残杀手足?”   周笙向前一步,语气坚定:“母皇放心,儿臣不会。”   始皇冷冷一笑,笑中充斥着阴冷的气息:“是吗?这在座的大臣都是你的人了吧,曾经和孤王驰骋沙场的丞相何絮如今都听你的话了。罢了,反正孤王也撑不了多久了。”   丞相何絮的脸上微微落下薄汗。   翰林院内,沐婉看着门外无止午休地大雨叹了一口气,自己入翰林院也有三四年了,可是尽管与自己情同姐妹的周笙当了皇太女之后自己依旧是翰林院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和自己一样的何洁却仰仗着她的母亲何絮连连攀升。   沐婉不禁冷笑,何洁出生开国功臣之家,自己自然不能和其相比,自己的母亲不过是周笙的贴身侍卫,母亲死后才提拔自己进了翰林院,说什么姐妹情谊不过都是利益关系,可惜了自己的抱负与才华。   这时一个小宫女淋雨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丞相突然暴毙在清宁殿,始皇下旨让您和何洁大人立马入宫。”   沐婉不敢耽搁,跟随者小宫女,想来想去觉得奇怪,丞相身体一直挺好怎么突然死了?始皇虽然认识自己却从来没有召见过自己,怎么这么突然?   清宁殿内,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周笙看着被宫人抬出去的何絮,不禁捏紧了衣袖,自己沉浮这么多年了,成败就在这一瞬间,不能出什么差错。   沐婉进殿时何洁也刚到,何洁眼带血丝,双眼红肿,这么恃宠而骄的一个人如今却像一个可怜的小丑。   沐婉没时间嘲笑何洁的落魄,跪在地上给始皇请安。   始皇见人到齐,幽幽开口:“真没想到何絮竟然比孤王走得早,何洁你母亲一生光明磊落,孤王希望你能和他一样。”   接着始皇看向边上的掌事宫女:“念吧。”   掌事宫女上前一步:“孤王命不久矣,逝后由皇太女周笙接任皇位,丞相何絮之女何洁接任右相,掌管军机处,沐婉接任左相,掌管翰林院。”   众人跪拜后,周笙不解:“分两个丞相?”   掌事宫女见始皇气息越来越微弱便说:“始皇的意思是,二位大人都是皇太女的发小,知根知底互相改进。”   沐婉低着头心想:“恐怕这是在互相牵制吧,我虽然和何洁是发小但从小就话不投机,小时候也总是打打闹闹。”   第二日清晨,雨停了,始皇驾崩。   沐婉提着疲惫的身躯看着重现的阳光,淡淡一笑:“今天,她就要登基称帝了,你……也要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了。玉衡,你会开心吗?”   挽月宫,地上跪了一排小侍,带头的那个颤颤巍巍地开口:“凤后您再不更衣就赶不上陛下的登基大典了。”   卧榻上,一身白衣披散头发,手中握着玉佩的男子微微抬眸,男子的眼睛如同天空中的的星辰干净而又剔透,眉峰柔和,朱红地嘴唇微微一笑:“你不说本宫都快忘记了,是啊,今天也是本宫的封后大典,自然要去了。上来给本宫更衣。”   小侍们慌慌张张扶起玉衡,玉衡伸出素手一把抓住一个小侍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侍声音颤抖地说:“奴才叫初春。”   玉衡仔细打量着这个小侍的脸,嘴角上扬:“初春?你自己取得名字?”   初春的脸被玉衡捏地生疼,吃力开口:“不……是,是……是奴才在御花园扫地的时候误打误撞遇见……沐大人,哦不,是左相大人,奴才本命叫阿喜,大人说名字不好,就……给奴才改了名字。说初春适合奴才。”   玉衡的脸色愈加难看,狠狠甩了初春一巴掌,吼道:“你个贱奴好大的胆子,敢勾引朝廷命官!”   初春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凤后饶命啊!奴才不敢!奴才是……真的不小心撞见左相大人的。”   这领头的小侍朱青走上前:“凤后不能再耽搁了,不然皇上该不高兴了。”   玉衡看着朱青,露出温和地笑容:“你说得对。”之后又看向初春:“滚下去!”   宣室殿,沐婉和何洁站在一起,何洁现在已经春风满面,完全看不出丧母之痛了。   何洁小声对沐婉说:“我说沐大人您也终于是熬出头来了,真是苦尽甘来哦。”   何洁向来喜欢调侃沐婉,沐婉白了她一眼:“何大人说笑了,您不也是一样吗,终于可以崭露头角了。”   何洁满不在乎:“随便你怎么讲,反正我今儿个高兴,不理会你,不搭理你。”   登基大典结束后便是封后大典,周笙拉着玉衡的手走到中央。   沐婉低着头不尽量不和玉衡对视,何洁却用胳膊肘撞了撞沐婉:“木头(何洁给沐婉取得外号)你瞧瞧,你瞧瞧,这才是女才郎貌天生一对!干嘛低着头,这大喜的日子,让你搞得和上刑场一样。”   沐婉拍开何洁扒着自己的手:“闭上你的嘴吧,你府里八个夫侍才叫人羡慕。”   何洁咪咪笑着:“你想要,自个儿找去呀,干嘛还守身如玉似的,真没趣儿。”   周笙看着台下打打闹闹地沐婉何洁,轻咳了一声:这俩活宝,怎么还是这么放浪。   玉衡全程看着自己的母亲尚书——玉芝:看母亲的样子并不开心,自己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了,最后丞相之位依旧与她无缘。   大典繁琐,一结束何洁就拉着沐婉溜了出去。   沐婉甩开何洁:“干什么你,自己待不下去了还带着我跑。”   何洁不解:“都结束了你呆着干嘛?我可告诉你,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你,沐婉那是留着陪皇上的吗,你那是……”   沐婉忙捂住何洁地嘴:“何大嘴巴,请你闭嘴!你再说下去就是诽谤一品大员,我可以告你的!”   何洁一脸无辜:“好吧好吧,随你吧,我可回去了,我呀,有八个夫侍要早点回家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希望大家喜欢   注:小侍指的是宫中男奴 第2章 酒是苦的心是酸的   夏天的蝉叫声吵的沐婉看书看得头疼:“淑箐!淑箐!”   淑箐急忙推门走了进来:“大人怎么了?是渴了吗,奴婢给您倒茶去。”   淑箐抬腿就要走,沐婉叫住她:“你给我回来,我没让你去倒茶,我是觉得这蝉叫声太烦了。”   淑箐面露难色:“大人这个奴婢真没法子了,用了好多法子了,这婵就喜欢窝在咱们这里,奴婢没办法啊。”   沐婉放下书:“那有什么地方比较安静呢?”   淑箐仔细想了想:“安静的地方只有寺庙了,除此之外好像还真没有。”   沐婉仔细想了想:“好吧好吧,那就去吧。”   俩人换了便衣穿过大街小巷,沐婉却觉得越走越荒凉:“怎么回事淑箐,怎么越走越没人烟了。”   淑箐笑着说:“大人不是要安静吗?保国寺现在上香的人多着呢,只有这种荒郊野外的寺庙才足够安静。”   沐婉回头微微一笑:“淑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踹死你!”   两人走得累了,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茶馆里坐了下来。   沐婉问店家:“这里是哪了?”   店家笑道:“这里叫怜人村。”   沐婉怀疑自己地耳朵出毛病了:“你说什么?怜人村?哪个村会取这样的名字?淑箐你什么情况带我来这儿。”   淑箐一脸无辜:“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想带您去桃花村的,那里有上好的桃花酒,可这奴婢愚笨大概是哪块地方走错了,这不就……到这里了。”   沐婉白了淑箐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带这点私心?我叫你找个安静地,你怎么这么不……算了算了。”   沐婉又看向店家:“这里为何叫怜人村?”   店家诡异一笑:“爷您也是女人,怜人怜人顾名思义啊。”   沐婉地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贩卖人口的地方?”   店家停顿了一会儿说:“爷可别乱说,这里可是国家承认的地方,好多官员都来这里买卖奴隶,据说当初皇上还是太女的时候也来过这里,我还听说宫里的景君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沐婉确实听人说起过周笙当初纳了一房没有家室的男奴为君侍但是从未想过这男人是从这样的地方出去的。   淑箐看沐婉脸色不好,便示意店家去煮茶。   沐婉心中很矛盾,周笙不是一直想做一个受人民爱戴的好皇帝吗?为什么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一点也不了解周笙。   喝完茶沐婉和淑箐正要回头走,却看见远处铃声传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女人拉着一辆巨大的囚车,囚车上面关着几个奄奄一息的男子,男子的身上无一例外的都是伤痕累累。   带头拉囚车的认出了沐婉,立马行礼问安:“臣怜人村县令许涵参见左相大人。”   沐婉微微皱眉:“你……怎么认得我?”   许涵不以为然微微一笑:“大人位居一品,小人虽然官小,却也见过大人的画像,大人今个儿来着,是来买奴隶的?”   沐婉又看向囚车问道:“这里的人都是怎么来的?”   许涵走进沐婉低声说:“大人放心,都是干净货,这些要么是犯了重罪的罪人,要么是罪臣之子,也有些是家穷拿出来卖的。”   沐婉走进看囚车:“那他们身上的伤痕?”   许涵冷哼一声:“这帮人,有些曾经是大官之子还带这些傲气,要是不教训一下,怎么卖的出去,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个走啊。”   沐婉看着许涵的脸突然莫名觉得恶心,但是她心里清楚,此人敢这么巧明目张胆毫不忌讳,肯定是大官甚至是皇亲贵胄的庇护,自己刚上任不久不能惹麻烦。   沐婉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不需要。”   沐婉绕过许涵从囚车边上走过,突然一双手狠狠抓住了她的衣服,沐婉被狠狠撞到囚车门上,囚车微微颤抖着,淑箐见状大叫:“快来救大人。”   许涵也吓了一跳,边上的人打开门,把拉着沐婉的男奴拽下了车,许涵提起鞭子就往男奴身上狠狠打去,男奴受到疼痛放开了手。   淑箐连忙扶住沐婉:“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沐婉看着自己呗扯破的衣袖,平静下来说:“我没事。”   许涵一边打一边骂:“你个贱奴好大的胆子,连一品大员都敢谋害,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沐婉听着男人的惨叫声说道:“都给我住手。”   许涵听了立马停下来跪下:“大人受惊了,回去小人一定好好收拾他。”   沐婉靠近看男子,男子满身伤痕,眼角带泪,但仔细一看这眉眼间,竟然有些像玉衡,只是比玉衡多了些刚强。   男子已经痛晕过去了,沐婉看向许涵:“我要带他走。”   许涵大喜过望:“大人愿意带他走真是这贱奴的福分啊。”   淑箐领悟,从衣袖中取出银子给许涵:“大人请你喝茶。”   许涵磕了几个响头:“那这贱奴就交给大人了。我们走吧。”   许涵命其他人拉走了囚车,囚车中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有惊恐有羡慕。   淑箐扶起男奴说:“这人伤的不轻要马上医治,这县令下手真不轻。”   沐婉扭着袖口,自己从前最痛恨的便是男奴,自己的母亲本是和何絮一样的开国功臣,可是母亲迷恋上了一个男奴为了他放弃了功名利禄,最后沦落到到周笙那里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父亲出身名门无法忍受最后含恨自尽,母亲最后也因为那个男奴的死而殉情。如今自己却收留这个男奴……若不是他长得像……罢了。   淑箐看沐婉脸色铁青说道:“大人,大人莫不是想起了从前?大人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一味地伤害自己。”   沐婉憋出一个淡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带他回去吧,找个医生好好医治,记住别让别人知道我收留了一个男奴。”   右相府,何洁吃着葡萄听着戏,边上围了一圈他的幕僚。   何洁正吃的开心,王燕匆匆茫茫走了过来,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   何洁听后扔下葡萄:“这个沐婉我还以为她真的打算当个不问红尘的尼姑呢,结果还是和她母亲一个样,随他去吧,他这样就不敢管怜人村的闲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只是当下是男奴,真实身份不是这个哦。   有些小可爱可能以为女主会为男主殉情什么的,这些在这本书里不存在的哦,女主后期是很强的,失控会有,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做傻事。   此文是女尊女强,还有很多的谋权戏,很多章都是为后面做铺垫的。   感谢收看,爱你们。 第3章 相识是一场梦的开始   是夜,太医在床边给男奴把脉,沐婉站在一旁,男奴的脸上流淌着薄汗,面色有些痛苦。   淑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大人这里有太医,您先吃饭吧,明天还要上朝呢。”   沐婉低声问太医:“他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温如言摇了摇头:“他受了重伤不说,还有人在他身上下了药。”   沐婉有些惊讶:“下药?下了什么药?”   温如言叹了口气说:“这种药大伤男子躯体,是用来壮阳的。”   沐婉听了脸颊微红:“这群人真的是太不知礼义廉耻。”   淑箐见了说:“大人你我都是女子照顾他不方便,奴婢自作主张招了一个男侍老照顾他。进来吧。”   说完门外走进来一个削瘦的男子,跪在地上:“奴才汪琪,参见左相大人。”   沐婉看着这人长着一副老实模样便说:“那好从今日起就由你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   温如言看向沐婉:“恕臣多言,臣认为这男子有些不同。”   沐婉的脸色有些难看,淑箐插嘴问:“太医这是何意?”   温如言摇了摇头:“身子虽然虚弱,不过臣发现此人从前习过武,若非他习武恐怕早就死了。只是他新伤旧伤不断,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臣斗胆问问左相大人,这是从哪里带来的人,怎么会受到这样非人的虐待。”   沐婉看着温如言疑惑地脸:“温大人就不要问了。”   温如言留下来药膏和药方后边匆匆离开。   沐婉让汪琪给男奴上药,自己回到了书房。   淑箐看着沐婉欲言又止。   沐婉知道她有疑惑:“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淑箐:“恕奴才直言,大人就这么把他安置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妥,万一让旁人知道大做文章,岂不是让大人您名声受损。”   沐婉苦笑道:“那些人想要诽谤我,祸害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躲不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你放心我让太医留下了药,对了这个男奴得给他取个名字定个身份。”   淑箐淡淡一笑:“取名这种事情自然是大人最拿手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纱窗,右厢房男子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手指尖微微抬起,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体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吃痛冷哼,边上一个瘦弱的男子看见了笑着喊到:“晏书醒了,晏书醒了。”   男子觉得头痛欲裂就要起身,汪琪忙扶起他。   淑箐听到汪琪的叫喊声就抬腿走了进来:“晏书你醒了,喝药吧。”   男子看着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一脸的迷茫,可是自己头痛的要命什么都记不得。   淑箐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好已经退烧了。汪琪你去准备些饭菜。”   汪琪答应着跑了出去。   男子看着陌生的女子,脸庞微红:“男女授受不亲,你……是谁啊?”   淑箐笑道:“你是怎么了?我是你姐姐呀,你忘了,你还是左相的书童呀。你叫晏书。”   男子看着女子温和地脸,反复嘀咕:“晏书?我叫晏书吗?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淑箐坐到床边:“你呀,前两日大人病了你去给大人抓药,结果一个不小心让人贩子拐跑了,你看看你满身的伤痕,要不是大人你都回不来了。”   晏书看着淑箐又问道:“你是我姐姐?”   淑箐抿嘴一笑:“你呀你,我当然不是你亲姐姐,我要是你亲姐姐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你和我同时孤儿,是左相大人收留了我们记得了吗?”   晏书托着剧痛的脑袋,看着周围的一切半信半疑。   “终于醒了。”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女子出现在晏书面前,女子不高,却生的难得娇艳貌美,身上带着书生气质,就像一缕和煦的春风铺面而来。   晏书的眼睛看着来人,突然羞红了脸。   沐婉笑着走到床边:“晏书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快把药先喝了。”   淑箐把手上的药递给沐婉,沐婉摸了摸碗底,已经不烫了,勺了一勺药,递到晏书嘴边:“来,快喝吧。”   晏书的脸还是羞红的,又不好拒绝只能让沐婉一勺一勺的喂他。   晏书喝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就是左相大人吗?”   沐婉看向淑箐:“这人是怎么了?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接着又对着晏书说:“晏书,以后可不许胡闹了,能救你一次可不能保证次次都救得了你,这两日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再继续教你读书写字。”   晏书的嘴角有些颤抖:“读书?我……不喜欢读书啊。”   淑箐捂嘴笑着:“大人你看啥都忘记了,就是不会忘记不爱读书,这事情。”   沐婉看着晏书的脸,前几日他受伤没怎么觉着,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人像……像玉衡,只不过他没有玉衡的娇气和贵气。   晏书见沐婉盯着自己看也看着沐婉,自己虽然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却觉得此人有种想让自己亲近的冲动。   沐婉知道自己失仪,尴尬地笑道:“晏书,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但是这里是左相府,我管着翰林院,翰林院里都是文人,若是我府上的书童是个文盲,穿出去是会被同行笑话的。”   晏书点了点头。   淑箐看他乖巧的样子,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   揽月宫,玉衡摸着手上的玉佩问朱青:“那个贱奴处理了吗?”   朱青上前一步:“凤后放心,那个小蹄子已经解决了。”   玉衡勾起一抹不明地魅笑:“一个贱奴也好意思勾引沐婉。”   朱青面露担忧之色:“凤后,您不能再想左相大人了,您早已经和陛下成亲,如今景君都已经有了身孕,而您却……”   玉衡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景君?一个贱奴,本宫同沐婉一样最痛恨男奴,这些人就算生下孩子来了,也改变不了他们的身份。”   朱青太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了,不再开口说话。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参见凤后,皇上说今晚回过来,还请凤后准备一下。” 第4章 其实我从未忘记你   玉衡坐在软榻上对朱青说:“去本宫要沐浴,记住要冷水。”   朱青听后跪在地上惊恐地说:“凤后不可啊,洗冷水澡会受凉的,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不能……”   玉衡厉声呵斥:“叫你去就快去!”   朱青被吓地赶紧跑了出去。   是夜,周笙在御书房看着奏折,宫人提醒周笙该去揽月宫了。   周笙放下奏折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微微一笑:“走吧。”   周笙走到揽月宫门口,玉衡已经跪在门口迎接了。   周笙走近他,伸手将他扶起:“凤后不必多礼。”   周笙触摸着他的手,一丝丝寒意传来,周笙不自觉的收回了手:“凤后这是怎么了?手心冰冷,可是着凉了?”   玉衡故作奇怪:“冰冷的吗?臣夫没觉出来啊,朱青本宫怎么突然会?”   周笙淡淡一笑:“没事明天找太医来看看就是了。”   说罢,周笙拉住玉衡的衣袖进了殿内。   玉衡的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嘴角有些泛白,周笙摸着玉衡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周笙有些恼怒:“朕问你,你与朕在一起多久了?”   玉衡故作镇定:“已经三年了。”   周笙苦笑着:“那朕碰过你吗?”   玉衡摇头:“陛下从未真正碰过臣夫。”   周笙一把将玉衡拉入怀中,玉衡想要逃离,周笙却紧紧桎梏着他:“玉衡,三年了,从前朕认为你是年轻害羞,又体弱多病,可如今朕觉得你是故意躲着朕,你这样守身如玉是为什么?难不成你心里有别人?”   玉衡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陛下,臣夫不敢。”   周笙靠近玉衡,玉衡的身上有着淡淡清香,就像是院子里海棠花的花香。   周笙贪婪地吸吮着这只属于玉衡地味道,用手勾过玉衡地脸:“玉衡你看着朕,朕是天下之主,是你的妻子,这一生是生是死你都不可能与朕分开了。”   周笙抱起玉衡将他放到床上,玉衡的表情十分冷静看上去好像并不反对周笙说的话。   周笙以为玉衡已经默许了便开始解玉衡的衣服,就在周笙兴起时,玉衡微微一笑,周笙突然停了下来,晕倒在床上。   玉衡推开周笙,周笙的脖颈后赫然插着一枚细针。   朱青推门走了进来,语气微微颤抖:“凤后您真的决定这么做吗?万一万一被发现……”   玉衡起身拍了拍衣袖打断他:“不会的没有这个可能。”   朱青走到玉衡面前,把玉衡手上的守宫砂用膏药轻轻涂掉,玉衡仔细看着手臂:“这药膏还真的有效,你过来吧。”   朱青的脸涨得通红,虽然他不明白凤后为何这样坚持,这样做,但是身为奴才也不好过问。   朱青走到床边,脱下了周笙的衣服,又亲吻着周笙的脖颈,在她身上留在草莓印。   玉衡也走到床边脱下服:“你,在本宫脖子上也留下点印记。”   朱青已经吓得手抖开始颤抖,跪在地上:“凤后放过奴才吧。”   玉衡冷笑道:“你连皇上都亲了,还怕亲本宫?你个废物,快点!”   早晨,大殿上百官都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却依然不见皇上的身影。   何洁歪着头和沐婉说道:“你说皇上从来不迟到,今天怎么这么突然,我可听说,皇上昨天是在凤后那里呀,莫不是……”   沐婉看着何洁那狗腿地笑容,不以为然:“何大人真是厉害,连皇上的闺房之事都这么清楚,看来这皇宫中都是何大人的眼线啊。”   何洁狠狠拍了沐婉的肩膀一下,又四周环视:“胡说八道什么呢!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你可别诽谤我!我就随口说说你瞧你那张臭脸,真的是。”   沐婉看见何洁这跳脚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个何洁真是找到机会就要打压自己。   这时掌事宫女走了出来:“今个儿皇上身子不爽就不上朝了,都退下吧。”   何洁停了淡淡一笑:“早就知道不会来了,走吧走吧。”   沐婉跟着大臣们走出大殿,何洁一出大殿就一群大臣围着他问东问西:“何大人你说皇上怎么就病了呢?不是和凤后一块呢?”   何洁咪咪笑着:“这事儿啊,咱们说不得,说不得。”   沐婉回到府上,闻见厨房里飘出菜香便问来迎接的淑箐:“这什么味道这么香,我记得府上没有会做菜做的这么香的人呀。”   淑箐替沐婉取下官帽说:“大人不是厨子,是晏书,奴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非说要做饭给大人吃,又不许旁人插手。”   沐婉皱了皱眉:“他的伤好了?”   淑箐说道:“是啊,也真是奇怪,今天汪琪来说,晏书的伤好了一大半,太医也说这是奇迹,能好的这么快。太医说可能是习武过的原因,身体比起他人格外好些。”   沐婉若有所思:“你们还是别放下警惕,我不在的时候还是要看住他。”   淑箐点点头:“这个大人放心。奴婢一定看住他。”   沐婉走到前厅,桌上已经放了许多可口的饭菜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吃的完,你去叫晏书来叫他别做了。”   淑箐还未走出门,晏书已经端着饭菜走进来了:“大人回来了。”   晏书把菜放下,他的衣袖都已经湿了,脸颊上还留着薄汗,沐婉从袖口中取出帕子擦着他脸上的汗:“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府里面有厨子,你是书童好好跟着我学就好了。”   晏书羞红了脸:“我……我只是想谢大人救命之恩。”   淑箐看着二人说:“大人既然晏书做都做了,那就赶紧先吃吧,饭菜凉了可就难为晏书一番好意了。”   沐婉拉着晏书的手坐下:“这么一大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俩就和我一起吃吧。”   淑箐摇着头:“大人,这不合规矩。”   沐婉微笑着:“这是府里,不必计较这些,都做吧,这是命令!”   淑箐不好推脱只要坐下,晏书坐在沐婉边上夹菜给沐婉:“这道菜特别好吃,您尝尝。”   沐婉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清爽可口,倒是为这炎炎夏日解了些许暑气。   淑箐突然察觉了什么:“晏书啊,你不是和姐姐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做饭这件事情倒是没忘呢?”   晏书的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姐姐说的对呀,其他我都不记得了,可偏偏这事情忘不掉,可能做饭成了本能了吧。” 第5章 大梦初醒为何心寒   吃完饭,沐婉换上便装正打算去翰林院,却看见温如言在门口徘徊。   “温大人?”沐婉试探性地叫住了温如言。   温如言立马跪在地上,面色慌张:“还请大人救命啊!”   沐婉连忙扶起温如言,问道:“这是怎么了?温大人怎么这么慌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温如言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大人,昨个儿右相请臣去她府上给八夫侍看病,可是八夫侍的病臣从来没见过,臣猜测这恐怕是瘟疫之症便用治瘟疫的方子治疗。可是右相大人不相信,请来了民间的游医,那游医满口胡言乱语说是臣用错了药才回导致那八夫侍的病越来越严重。如今右相在府中打发脾气,臣怕她会打死臣,臣才偷偷溜出来。还请大人救命啊。”   沐婉微微皱眉:这何洁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得罪了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估计她这会儿子正在写奏折状告温如言呢。   温如言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沐婉于心不忍:“温大人,你我虽然不是至交,但也算都是性情中人,你的忙我会帮。”   温如言听后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左相大人,小人没齿不忘。”   沐婉送走了温如言便开始像应对之策,自己在朝中基本算是孤立无援,空占高位,看来这温如言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何洁在朝堂内外幕僚众多,想要和她硬拼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智取了。   沐婉刚走到右相府门口,变被仆人拦住了:“左相大人请回吧,右相正在里头发脾气呢,您还是别进去了。”   沐婉不理会她直径走了进去,刚走到内院就听见,茶杯砸碎地声音,门外跪了一排仆人,有的脸上还有巴掌印。   何洁举着鞭子走了出来,看见沐婉,冷冷笑着:“什么事情劳驾左相大人,难不成是开看本官惩罚这些恶奴的?”   沐婉一把抓过何洁手上的鞭子:“他们有什么罪,你要这样严惩。”   何洁冷哼着:“连夫侍都照顾不好留着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沐婉厉声问道:“你夫侍的命是命,这群人就不是了吗?”   何洁略带嘲讽地说:“沐婉,我记得,你是最讨厌男奴的了吧,怎么回事,为这些生来就带贱命的人求情?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收了个男奴,改变了想法?就和你母亲一样放弃自己尊贵的身份宁愿和一个贱奴共度余生?真不愧是沐凉的女儿,一样的愚蠢!”   沐婉被何洁彻底激怒了,沐婉抬手就要给何洁一巴掌,手掌却停在了半空中。   何洁突然放声笑道:“怎么不打呀?沐婉只要你敢下这个手,就证明了我说的没有错。”   沐婉收回了手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何洁,你要怎么处罚他们我不管,那是你们家的事,但是你得记住温如言是先皇亲封的太医令,先皇曾说要许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何洁抢过沐婉手上的鞭子,仔细地打量着鞭子:“你知道这是什么鞭子吗?这鞭子是先帝赐给我母亲的,因为她是开国功臣,这鞭子意味着鞭策君王,可是呢,母亲还是死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比谁都清楚。你放心我不会杀温如言,与其让一个人死,我有很多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沐婉冷冷地看着已经心绪不受控制地何洁:“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左相府,淑箐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汪琪走过来小声问:“淑姐姐,大人这是怎么了,从右相府里出来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本来说好了要教晏书习字的,现在……”   淑箐叹了口气:“大概是心情不好吧,你去告诉晏书,今个儿就算了,我进去看看。”   淑箐推开房门,地上散落着满地的书籍,有些甚至已经被撕碎,沐婉坐在窗边无神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画。   画上是一名女子,年轻貌美面带微笑,手持书卷,温婉如玉,女子身穿官服,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玉佩通身剔透,玉质光滑就像是一面镜子。   淑箐捡起地上的书,这本书叫《君策》是当年沐凉最喜欢的书,上面还有她自己写的批注,这本书也是沐婉背的第一本书。   沐婉看着画,脸上带着伤感就像是门外早早凋落的新叶看不到生气:“淑箐,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   淑箐摇了摇头。   沐婉的眼泪从脸庞滑落,声音略带沙哑:“是我父亲。父亲出身名门,画技更是超凡,可是不爱画那些花花草草,偏偏就爱画我母亲。母亲当初和父亲特别恩爱,母亲腰上的玉佩便是父亲送给她的,母亲经常擦拭,从不染上分毫污渍。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幸福,可惜啊,我那引以为傲的母亲终究是背叛了父亲。母亲给我看得第一本书就是《君策》她说为君者,必定唯爱一人,必定守国治家。到头来都是笑话。”   淑箐走到沐婉面前把画取了下来:“大人还是别看这个了,何必睹物伤神。”   沐婉苦笑:“本以为自己当了左相,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报复了,可是你看在这朝堂上中依旧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说的话就像门外的柳絮轻轻飘过不带痕迹。你知道我有多么怨恨自己的无能,有多怨恨母亲带给我的创伤吗?”   淑箐把画和书都放进箱子里:“大人,奴婢父母死的早,他们连教导我的机会都没有,是沐凉大人收留了我,让我成为您的婢女,沐凉大人是奴婢见到的第一个善良的官员,在她底下奴婢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国家初定时,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是沐凉大人谏言先皇开恩布施。她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她确实是一个好官。”   沐婉打开窗,窗外的枝丫都已经被修剪的干净美观:“淑箐你修剪枝丫的水平,和那个男奴挺像的。”   淑箐的整理书籍的手微微一颤。 第6章 君若不安我亦伤   淑箐冷静地回答沐婉的问题:“大人,辰艾刚入府时,奴婢以为他是新来的奴仆,看见他修剪枝丫的方式挺实用的,便问他学习过一段时间。”   “辰艾,有多少年没有在我耳边出现过这个男奴的名字了。”沐婉拨弄着自己手上地戒指看着上面刻着依稀可见的小篆。   沐婉把戒指放到淑箐手中:“既然你收着这枚戒指,就别再轻易拿出来了,你应该知道被发现你会得到什么样的惩处。”   淑箐低着头,回答:“多谢大人。”   第二日早朝,周笙拿着何洁递上来的折子问:“何洁,你要状告太医令温如言?只是因为你觉得温如言没有治好你的夫侍?这未免有些荒唐了。”   何洁上前一步道:“皇上,臣是在为您着想,身为太医令连一个小病都治不好,如何待在皇宫里保证皇上的凤体,臣实在是十分担忧。”   周笙捏着奏折,微微一笑:“那沐婉你觉得呢?”   沐婉看了一眼何洁趾高气昂地样子说道:“皇上,臣认为太医令温如言并没有什么过错,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病症多了去了,她是医生但不是圣人,更何况她入宫多年对皇上尽心竭力,也从来没有犯过大的过错。而且臣认为太医给臣子治病是寻常事,但给臣子的夫侍治病,并不是他的责任,只能算是他帮忙而已。”   何洁冷哼着:“左相大人说的轻描淡写,左相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让太医令给我的夫侍治病喽。”   沐婉看着何洁淡淡一笑:“这是右相说的,我可没说。”   周笙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头疼:“都闭嘴!你俩每天没个消停,太医令没有尽到治病救人的责任,应该罚,但她这么多年了也算是矜矜业业,就罚她半年俸禄好了。还有你们要是闲太医不好以后就别老把太医往你们家里运,退朝。”   周笙走后,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一个说:“皇上这是,生气了?”   另一个说:“这两天皇上一直都心情不好,难免迁怒别人,这都发生什么了。”   何洁听得聒噪:“都说什么,皇上说退朝了,都赶紧走。”   何洁同其他大臣都离开了,沐婉还待在大殿上面色呆弱。边上的宫女走过来询问:“大人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事吗?没有就回去吧,皇上这两天恼火着。”   沐婉侧着头低声问:“你可是皇上为何生气。”   宫女摇着头:“大人这都是后宫闹得,奴婢不好多嘴,大人赶紧回去吧。”   沐婉还不是不死心又问:“是后宫哪位主子惹事了?”   宫女看了看四周又道:“大人,前几日凤后和景君一起去游园,结果凤后掉水里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沐婉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漏了一拍,抓着宫女问:“怎么会落水,玉……凤后没大事吧。”   宫女连摇头:“只知道凤后落水皇上要找太医令,可太医令去了右相府,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大人快走吧,别管这些闲事了。”   戏园里,何洁磕着瓜子听着戏,眼角咪咪笑着,这时沐婉挡在了她面前。   何洁皱了皱眉:“干什么你,要听戏干嘛挡住我!朝堂上我可是给你面子了没多为难那个温如言。”   沐婉拉着何洁走到没人的地方,何洁一把甩开沐婉:“怎么回事你啊。”   沐婉平静后说:“凤后落水,你带走太医令,是何居心?”   何洁的手心里还有一把瓜子,满不在乎地继续磕着:“什么浑话,凤后落水我怎么能未卜先知,更何况太医院又不是这温如言一个人,找谁不行啊。”   沐婉看着何洁玩世不恭地样子就来气:“凤后的身子一直都是温如言在照料,只有温如言最了解凤后的体质,你这么做真不怕皇上怪罪?”   何洁嬉皮笑脸地看着沐婉:“那么请问左相大人,皇上今儿个有说我有错吗,有说要罚我吗?没有啊,我不是照样在这里听着戏唱着曲吗?沐婉你别打着关系皇上的名义,我看你是在乎玉衡是吧,我都知道,怎么会不了解你呢,不过是落水也就发个几天的烧,没事儿的啊,我可要回去听戏了,你呢要发脾气回去发别牵连我。”   沐婉拿何洁没办法只能任由她走了,沐婉叹了口气:“何洁啊何洁,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相府,晏书在书房帮沐婉整理文案,沐婉一回来就躺着软榻上一言不发。   淑箐到了一杯茶进来:“大人这是温大人送来的茶叶清热解暑的。”   沐婉爬起身:“你……怎么能随便收大臣的东西?”   淑箐把茶放下:“大人您别多想不过是茶叶而已,不值几个钱,就当是给大人您配的药不就好了。”   沐婉看了一眼茶说:“我不喝,晏书你过来你喝。”   晏书还没缓过神来:“给我喝吗?”   晏书又试探性地看了看淑箐,淑箐不说话算是默许了,晏书喝了一口觉得这茶味道不错,便一口气都喝掉了。   刚想说这茶味道好,却看见沐婉脸色凝重,便又不敢说话了。   沐婉沉思了一会儿对晏书说:“晏书,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晏书连忙点头:“大人说的只要晏书能做一定去做。”   沐婉从小木箱中取出一瓶药丸,淑箐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凤后经常在服的药丸吗?”   沐婉看着药瓶说:“我本来想可能是有人陷害凤后落水,现在想想可能是他旧病复发。晏书你是男子混入后宫容易,今日子时你到西城门去,找玉缘将军,她是玉衡的姐姐会放你入宫,你把药瓶交给凤后的贴身侍女朱青。”   晏书接过药丸疑惑地问:“这……是什么药啊。”   沐婉沉默不语,淑箐说:“你别问了,凤后这是顽疾,你只需知道这是救命的药就好了。”   晏书出去后,淑箐看着沐婉:“奴婢还以为大人已经没有在派人制药了呢,没想到大人还是……”   沐婉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再制药了,这些是他入宫前我给他的,只是他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没有收下。” 第7章 暗流涌动只为破晓   夜晚子时,晏书换了宫人服揣着药瓶走到西城门口,巡逻地是玉缘将军。   玉缘拦下了晏书:“你是干什么的,来做什么?”   晏书走到玉缘边上低声细语:“左相让我送药给凤后。”   玉缘仔细打量着晏书的脸:“她……原来还没忘啊。你进去一路直走,绕过御花园看见揽月宫便进去,就说找朱青。记住别东看西看也别和别人搭话,速去速回。”   晏书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子时巡逻地宫人大多在偷懒,晏书走了一路没看见什么人,走到御花园时突然听见有说话声,便快速躲到了假山后面。   只听见宫人在边走边聊天,一个宫人说:“凤后病倒了,景君是越来越猖狂了,这后宫都快是景君的天下了。”   另一个宫人说:“谁说不是啊,我听说凤后落水景君就在边上,你说会不会是……”   前一个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景君怀着孕走路都比凤后慢多了,听说当时凤后走路突然不稳,摇摇晃晃的手都在颤抖然后直接一头扎入水中,景君也当时吓得不清,那么多宫人瞧见的恐怕不假。”   后一个小声嘀咕:“你说凤后……是不是有什隐疾……”   声音越来越远,两个宫人已经走远,晏书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往揽月宫去。   揽月宫还是灯火通明,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晏书试探着走了进去,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晏书回头看见一个宫人模样的男子:“我是来找朱青的。”   朱青淡淡一笑:“我就是朱青,你找我做什么?你哪个宫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晏书把药瓶塞到朱青手中:“左相大人叫我给你的,我先告辞了。”   朱青还在看药瓶,一回头晏书已经没了踪影:“这人溜得挺快啊。”   朱青走进殿内,玉衡面目惨白地躺在床上,手还在不住的颤抖,玉衡其实早就已经清醒了但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病发才装作昏迷。   朱青取出药丸:“凤后解药。”   药丸吞下没多久,玉衡的手便可以恢复自若,玉衡爬起身声音有些沙哑:“谁……送来的。”   朱青如实回答:“一个男人,说是左相派他来的。”   玉衡皱了皱眉:“男人?”   朱青点了点头:“这男人,挺不一样的,不知为什么奴才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看他的身板奴才觉得恐怕是个习武之人。”   玉衡若有所思:“习武之人?会不会是姐姐手底下的?”   朱青摇着头:“不清楚,可是没听将军提起过,何况将军从不收男弟子的呀!”   朱青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那男的,不仔细想还没发现,长得倒是挺像您的。”   玉衡没说话,要他以前的脾气说个奴才像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不过这会子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格外温和。   玉衡又躺了下来,声音低沉:“她能送药来,已经不错了,那男的是谁与我来说不重要。”   这句话像是说给朱青听的但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晏书急急忙忙走到宫门口,玉缘将军拦住他:“告诉左相,玉缘谢她关心凤后,但是若她真心为凤后好就该把药方告知我而不是以此为目的接近凤后。”   晏书冷冷一笑:“将军有话自己和左相说吧,我只负责送药。”   玉缘看着晏书走远地身影:“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晏书回来时,沐婉坐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单薄就这看着巷口。   晏书看着沐婉失神的目光:“大人为何还未休息?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沐婉站起身看着晏书:“你没事就好。”说完走回了房屋。   淑箐已经铺好了床:“大人快休息吧卯时就要去上朝了。晏书应该回来了吧。”   沐婉坐在榻上:“淑箐我是不是做错了?”   淑箐疑惑地走到沐婉面前:“大人说什么呢?大人做错什么了?”   沐婉托着脑袋靠在桌边:“我不该让晏书去送药的,我本来是想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会武功,但现在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危险了,万一事发,万一他不会武功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淑箐倒了杯水给沐婉:“大人,您若是想要想像这杯水一样干净的话,明早就去辞官。踏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是一杯清水。”   沐婉捏着水杯,水面映出她的脸庞:“你说得对,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像我母亲那样。”   早朝,大殿上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明显。   周笙看着底下低着头的臣子们:“怎么回事?你们就没有事情要奏?如今百姓都这么幸福了吗?让你们觉得无话可说?”   何洁面带微笑上前一步:“这足以见到皇上您的英明神武,才能使国家安泰,人民幸福,吾皇威武。”   下面的大臣都附和何洁:“吾皇威武。”   周笙啧啧连声:“怎么?现在在朕面前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吗?无事可奏?国泰民安?真是荒谬!”   沐婉看着何洁和她的幕僚蛇鼠一窝的模样,上前一步:“皇上,臣认为右相说的对,皇上您英明神武,自然诸事顺利,只是是否如同像右相说的国泰民安,臣认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去看看。”   何洁厉声制止:“这怎么行,皇上不能离开皇宫,万一出危险,万一宫中生变怎么办……那可不行。”   周笙不理会何洁:“左相说的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朕就和沐婉到出去看看,至于宫中的事情就交给右相和尚书玉芝,凤后今早病情已经稳定处理后宫应该无碍。至于安全方面,朕会让玉缘将军同去。”   何洁见皇上去意已决又说:“那臣和皇上一起去,臣不放心您,朝中有尚书大人,尚书大人阅历丰富,应该无碍。”   沐婉冷哼一声:“跟屁虫,哪里你都要跟。”   周笙突然笑了:“何大人忠心可嘉呀,那就一起去吧。都准备准备啊。咱们速去速回。”   何洁立马跪了下来:“吾皇圣明。” 第8章 危机四伏初见人心   在有些方面,沐婉不得不佩服何洁,何洁待在周笙边上,一会儿是问她渴不渴了,一会儿又问她饿不饿了,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京城不同于别的地方,确实是繁华至极,无论走到哪里看上去都是安居乐业的模样。   何洁走到周笙边上小声说:“黄爷您看,这天下是不是国泰民安,是不是百姓安居乐业,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   沐婉推开何洁,走到周笙边上:“这里是天子脚下,这里要是都出动荡,皇上您不可能不知道,咱们还是要去点别的地方。”   周笙觉得有道理:“那你说要去什么地方?”   沐婉回答:“太古城。”   何洁立马打断沐婉:“去什么太古城,这山高水长的,万一皇……黄爷磕着碰着了,你担得起责任吗你,我说你……”   周笙一把把扇子打在何洁脸上:“你闭嘴,怎么话这么多,就去太古城。我听说太古城有太古庙甚是灵验,去看看也好。”   何洁答应着点点头:“是,就去太古城。”   是夜,几个人在客栈留宿。王燕偷偷溜了进何洁的房间,从袖口中拿出信纸给何洁,王燕一直偷偷跟着众人,帮助何洁传达太古城的信息。   何洁看了太古城县令写来的信差点没被气死:“这群人贪也就算了,居然还谎报?搞了半天太古庙居然是他们编出来的?这群人是想死吗?”   王燕听了也很着急:“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若是太古城事发您也会受牵连。”   何洁捏着信,怒气冲冲:“你去告诉那帮混账,我会想办法延迟皇上到太古城,但是他们必须尽快建好太古庙你去监工,无论用任何手段,否则就等着掉脑袋!”   王燕急匆匆地带着口信离开,沐婉在楼上看见了这一幕:“王燕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她一路跟着我们?”   沐婉推开何洁的房门,何洁正躺在床上装睡。   沐婉微微一笑:“行了,和我装什么?你何大人从不早睡的。”   何洁不理沐婉依旧装睡,沐婉看她一动不动便叹气:“何洁呀何洁当初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适应官场才变成这样,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你本性如此怎么改,也是改不好的。”   何洁的嘴角有些微微抽搐,沐婉接着说:“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太古城当年为什么要建太古庙?我看了记录才知道,这庙啊还是当年始皇在世时交给你母亲何絮办的事情,你说这一来二去这么多年了,庙一定在的吧。”   沐婉见何洁铁了心装睡又说:“算了说多了也没用,你又不会改。”   沐婉说完离开了房间,何洁立马爬了起来大骂:“沐婉,你个混蛋!你还真会翻旧账,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你还能翻出来,你是要存心与我为敌了,我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二天早晨,准备出发了,却迟迟不见何洁地踪影,玉缘去她房间催她,只见何洁吃痛地在床上打滚。   玉缘忙下来回禀周笙:“陛下,何大人她……她肚子疼好像不太舒服。”   周笙摇着扇子:“哟,这么赶巧啊,偏偏这个时候?怎么是吃坏了什么?”   沐婉走上前说:“陛下,昨天臣还去过何大人房间看过她没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突然?莫不是何大人不想去了,要不就让她留下来咱们自己走?”   周笙看了看沐婉摇了摇头:“那不行,何大人病了这荒郊野外的丢下她不太好吧,毕竟她养尊处优惯了。这样吧咱们迟一天出发,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不着急,不着急。”   沐婉瞬间明白了何洁这是在拖延时间,可偏偏周笙还向着她。   沐婉没有办法只好说:“既然如此就等这么一天吧。”   何洁喝了大夫开的药方躺在床上,大夫偷偷塞给了何洁一封信,是王燕的,王燕说:一时间建不了这么大的庙宇,就算紧赶慢赶也要三四个月,所以当下和县令觉得拆迁太古城最大的府邸改做寺庙,只是工程耗到需要何洁自助银两。   何洁把信纸放到烛火边烧尽:“这群人拿了这么多油水到头来还要问我要钱?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沐婉待在房间里也觉得百般无趣,便出门走走,这附近没有什么人烟,这个城镇看上去有些荒凉。   远远走来一个挑担的老妇人,走着走着突然摔在了地上,沐婉马上冲过去扶起老妇人。   老妇人的脸灰头土面的看上去有点消瘦:“谢谢你了,年轻人。”   沐婉笑着掸了掸老人身上的灰尘:“没事儿的老人家,老人家这里看上去有点荒凉,也没什么人烟啊。”   老妇人冷笑着说:“这还不是当年始皇到处打仗害得,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当初大多去参军了,男人呢只好嫁到外地去,久而久之便没什么人气了,我呀要不是因为这腿有毛病恐怕现在也活不下去了。”   沐婉挑起老妇人的担子:“老人家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妇人的家就像是一个茅棚,周围稀稀落落还有几户人家都是这个样子。沐婉瞧了瞧说:“老人家,这户人家就你一个人啊。”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一个穷人,什么都没有,还是一个瘸子,谁看得上我。只能自己。”   沐婉又看了看担子里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茶叶:“您是卖茶叶的?”   老妇人点了点头:“我种了很多茶叶,这里人少卖不出去,只能去远一点的村子卖。这几年是茶叶旺季,我这茶叶太普通了卖不出去。有的时候只能摘几个土豆当饭吃。”   沐婉看着茶叶犹豫着:“这样吧,你把茶叶卖给我怎么样?”   老妇人感恩戴德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可真是个大善人,这里很少见过您这样的人了。”   沐婉挑着茶叶一路走一路想:老妇人真是可怜……等等那茅棚看上去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倒像是临时搭建的,还有那老妇人是个瘸子,可是我刚开始也没看出她是瘸子啊。   沐婉越想越不对,重新回到茅棚,老妇人早已经不见踪影,附近更是一个人也看不见。沐婉翻看茶叶,自己一向不喜欢喝茶也看不出茶叶有没有问题。   沐婉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了钱吗?或者说是有人纵她来的? 第9章 内斗是谁在装神弄鬼   沐婉闷闷不乐地回到客栈,玉缘看见了走过来问:“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玉缘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沐婉见了问:“你懂茶叶吗?”   玉缘淡淡一笑:“我只喝茶,不懂茶。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打不打算把药方给我?”   沐婉一脸茫然:“药方?什么药方?玉缘将军,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玉缘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行了别装了,现在就你我二人,你……”   “呦,再聊什么呢,怎么不带上黄爷我?”周笙从楼上走了下来。   沐婉说:“在谈论茶呢,只是我不懂茶叶这才在问玉缘将军。”   周笙呵呵笑了:“这种事情应该问黄爷我啊,我喝过的茶可比你们多多了,懂得也多。”   沐婉从袖口中取出一些茶叶:“那爷你看看这是什么茶叶。”   周笙捏了捏,闻了闻:“哎呦,这茶叶新奇啊,爷我没见过居然,你哪里弄来的?”   沐婉回答:“这附近的一个老妇人手里。”   周笙疑惑了:“这鬼地方还有人烟?倒是奇了怪了,还能卖给你茶?这茶我还没见过。不过呢说不定何洁知道,你可以拿去给她看看。”   众人围在何洁床铺边上,何洁还在床上哎呦呦,哎呦呦瞎叫着。   何洁瞄了一眼茶叶说:“黄爷都不认识,我怎么认识呢,我看就是沐婉被人骗了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沐婉只好把茶叶运回自己的房间仔细地看着茶叶,忽然觉着,茶叶的背面貌似纹理有些奇特,就像是一个只写了一半的字,沐婉翻找着茶叶堆里面几乎每一片的纹理都相同:“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莫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可是她想告诉我什么呢?”   沐婉把两片茶叶拼凑在一起,只见拼出一个字:井。   沐婉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井?这是什么意思?一口井,还是一个的姓氏?没怎么听说过姓井的呀。”   何洁见其他人走后,直起腰板走到桌边上:“还以为什么大事,害得我装病装痛的。不过,这鬼地方居然有人烟倒是稀奇。那老妇人一眼就看穿了沐婉是个有钱得主,又拿捏住了她的善良,呵呵,当真有趣。”   何洁刚端起茶,就听见门外有叫骂声:“闹事的来的还真快。”   只见几个高头大马地女子走进店中,领头说:“展柜呢?”   展柜连忙走出来问:“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呀。”   领头地一脚踹开掌柜:“行了赶紧上菜,来饿死了。”   这群人便围着坐下,周笙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着楼下这一帮人问玉缘:“这些都什么人啊,和强盗一样这么粗鲁。”   玉缘回答:“臣立马去调查。”   这群人在客栈酒足饭饱之后便要离开,一个小二走上去问:“您还没给酒钱呢。”   领头地一把抓起小二:“问我要钱?你去问阎王拿吧。”   说完一剑将小二杀死在血泊中。   周笙看不下去了,正要下去制止,掌柜拦住了她:“大爷您可别惹事了,让她们走吧。”   那群人托着小二的尸体离开了。   周笙不明白问:“掌柜为何如此害怕,可是有什么隐情?”   沐婉走了过来说道:“展柜,那些个人是井家的人吧。”   展柜点了点头:“是啊,这井家在这块地域里作威作福很多年了,那个领头的是井家的大小姐,井家本来也是穷苦人家,不过儿子争气啊当了景君……”   周笙打断了掌柜的话:“你可别胡说,景君是孤儿,哪里来的亲戚。”   展柜摇了摇头说:“那是当初井家混不下去了才把儿子卖了,如今有出息了,虽然不能认祖归宗,可这景君私底下还是给了井家不少好处。现在井家主要就是靠卖茶叶,而且是强买强卖,你要是不买就会挨打。”   周笙听的是脸色铁青:“真是好大的胆子,难怪他姓景,原来还是同音字。这里的知府呢,不管管吗?”   掌柜苦笑着:“知府?这里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知府,恐怕皇上早就忘记这里曾经还是块城镇了吧,这里人家少,有钱的只有井家,只能任他们欺负,刚才那个小二也是外乡来的还不懂规矩,这才惨死啊。”   周笙气愤道:“真是可恶,沐婉再在这里待几日,查清楚了咱们再走。”   沐婉正想回绝,却只能咽了回去:“……是。”   第二日,何洁和沐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何洁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沐婉,你什么情况,老这么盯着我我都要害羞了。”   沐婉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喷她脸上:“你别不要脸了,一开始我还蒙在鼓里,现在我看就是你干的好事,我只是不明白你和井家为敌是为了什么,你这么贪婪的人还会干好事?”   何洁一脸无辜:“你这都是哪跟哪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井家,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好不好。更何况我没事干嘛得罪景君,你可别诽谤我。”   沐婉冷哼一声:“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去不了太古城了。”   周笙走下楼来:“你俩聊的挺欢的啊,赶紧走吧,今天咱们去看看这井家。”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何洁突然问:“玉缘将军怎么不见了,今天早上就没见着她。”   周笙摇着扇子:“爷让他办事去了。”   井府在这块地方确实是气派,这井府的大小可以抵得上一个王府的规模了,可这四周的其他房屋却都小的可怜,集市也是萧条,路上偶尔有几个老妇人经过,无一例外都是背着担子,里面是茶叶。   周笙啧啧连声:“这井府可真是气派啊,沐婉快比得上你的左相府了吧。”   沐婉还没开口,何洁已经走了上来:“哪里,快比我的右相府气派多了。”   周笙一把把扇子打在何洁脸上:“你过谦了,那还是你的右相府气派。”   沐婉仔细看着这府邸说:“ 井府门口挂着红灯笼看上去好像是在办喜事。” 第10章 深入险境机智应对   三个人正在门口徘徊,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凶神恶煞地女子:“都干什么的?来买茶叶的?”   三个人如同捣头蒜连连点头。   女子乐呵一笑:“进来吧。”   何洁拉着周笙的袖口不松手,看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周笙嫌弃地想要拍开她的束缚。   女子把三人引到一个仓库,里面有一筐又一筐的茶叶,沐婉仔细观望着,这些茶叶看上去粗糙又不新鲜。   何洁皱了皱眉:“这都什么玩意儿,这叫茶叶啊?你是没见过茶叶吧,这能瞎糊弄。”   女子冷冷一笑:“怎么?第一回 来这儿?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规矩。”   只见门口进来了几个健硕地女人把三人围了一圈。   女子仔细打量着三人:“看你们穿着不凡,外乡人吧,呵呵,来了这里,就没这么轻易可以离开。给我搜,把她们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   何洁立马冲到周笙面前:“爷,当心我保护你。”   刚说完这句话何洁就被一女子撂倒在地上,三人被搜刮了财务,全身捆绑锁在了仓库里。   周笙一脚踹在何洁身上:“你还军机大臣,怎么回事一些毛贼都打不过。”   何洁吃痛地哎呦一声:“皇上您这么神武都不行,跟何况我了。”   沐婉拦住了要发彪地周笙:“好在玉缘将军在外面,她会来救咱们的,正好趁待在这儿的契机好好了解这井府。”   何洁躺在茶叶里打瞌睡,周笙问沐婉:“这怎么回事啊,都一周了,这玉缘也是怎么还不来,回去我得揍她。”   沐婉透过窗户纸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对周笙说:“陛下您不觉得奇怪吗?这群人抢了我们的钱,却还给我们吃饭,就这么只是关着我们是为了什么?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关我们却不杀我们?您再看看外面这群人都一周了感觉一直在办喜事。”   周笙一头雾水:“你别扯了,能出去就好了,爷不想死在这里。”   这时送饭的女人进来了:“呐,快吃吧。”   沐婉叫住了女子微笑着问:“这位大姐,这井府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这么热闹。”   女子轻蔑一笑:“是有喜事,可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也好让你们死个痛快,这里是在举办茶宴会,会邀请各方皇亲国戚高官亲眷来这里品茶。”   周笙地嘴角有些抽搐:“就这些茶还能给皇亲贵胄?”   女子哈哈笑了:“这些是卖给平头百姓的,人家的茶自然是上好的,有些还是贡茶。还有你们,本来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但是最近客人太多了,不能传扬出去这才留着你们的小命。等结束了主母自会解决你们。”   沐婉和周笙面面相觑,女子走后,何洁就醒了,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饭菜:“什么呀,怎么每天都是馒头咸菜。”   沐婉白了她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倒是好睡得真香。”   何洁装傻充愣:“话说玉缘将军怎么还不来救咱们,她该不会忘记了我们吧。”   周笙气的咬牙切齿:“这群混蛋,连爷的扇子都拿走了,那可是御扇,他们……”   沐婉打住了周笙的话:“御扇?我想到救咱们得办法了。”   晚上女子照常来送馒头,沐婉试探着问:“你们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运到哪里去了?”   女子看着沐婉:“怎么你不会还想要回去?我告诉你,东西嘛都在仓库呢,等着以后送给达官贵人。”   一听送人周笙急了:“你敢!”   女子不搭理她:“这位爷脾气还不小啊,呵呵。”   沐婉拦着要打人的周笙问:“那……景君回来吗?”   女子回答:“以前倒是没有来过,不过听说这会可以出来。你们这三个人问题怎么这么多,想干嘛?”   沐婉微微笑着:“景君要来,那自然要拿最好的东西招待,你从这位爷身上搜出来的折扇可是百年一遇的珍品配得上景君。”   女子思索着:“那扇子确实看上去价值不菲,可是你为何要提议?哦,你想活命吧,若是景君看得上眼,可是替你们酌情考虑,但若是不喜欢,呵呵等死吧。”   女子走后,何洁冷哼着:“哎呀呀,你这是想让景君救咱们?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景君为了家族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杀了咱们,可怎么办?”   周笙坐在一旁面色无神看上去就和这满屋子的茶叶一样毫无生气:“真没想到啊,真是混账。”   玉缘趴在井府屋檐上,本想趁着人少的时候混进去,可没想到这人没少,眼熟的人还来的越来越多,这些皇亲贵胄王公大臣都来这里做什么。   门外又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面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玉缘的眼珠子都快吓掉了:“景君?看来情报没有问题,得赶快去召集军队了。”   男子一进门里面的人就都跪下了,一个衣着华贵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在众人搀扶下走了过来:“老妇井秋给景君问安。”   男子面容冷峻:“母亲不必多礼,我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老妇人的面色有些尴尬:“之前都是娘家问你伸手要钱,如今娘家也发迹了,知道你宫里不好过,这不是挑了几样东西给你,你也顺便来喝喝茶。”   景君拒绝了老妇人:“喝茶就不必了,宫里什么样的茶没有,至于东西你拿来我看看。”   老妇人立即命人把东西都端了上来,景君一样一样的看了过去,不过都是一些看似珍宝的东西,实则宫里到处是。   景君在扇子面前,停了下来,这把扇子上面镶着珠宝,而宝石分别是意味着与天同寿的青金石,与地同春的蜜蜡,和与日争辉的红珊瑚。   景君拿起扇子仔细端详,扇子扇骨触热生凉:“这是……怎么这么眼熟?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把扇子?”   一个婢女走上前说:“是从几个外乡人手上拿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第11章 连环圈套前路渺茫   景君把扇子放到鼻尖一闻,上面龙涎香的味道让景君身子一颤,忙问:“是怎样的人拿来的,几个人?”   婢女回答道:“是三个人,衣服穿的还都不俗气,听口音有点像是京城来的,恐怕是京城的商人吧。”   景君嘴角有些抽搐:“商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扇子?这是御扇!皇上才能用的,怎么会在几个商人手上?你们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老妇人听了也有些慌了声音颤抖:“御……扇,那那三个人是谁?”   景君又问婢女:“那三个人现在在哪里?”   婢女低着头吞吞吐吐说:“在……在仓库关着。”   景君摸着胸口说:“母亲你恐怕是惹祸了。”   老妇人急急匆匆走到景君边上差点摔倒:“怎么了?难不成……”   景君捏着帕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关的恐怕是皇上,左相和右相。她们几个前几个礼拜出去微服私访了,结果了无音讯,原来是你!”   老妇人感觉晴天霹雳,人都快站不稳了:“那……怎么办,儿子你不能不管啊,这可是你的娘家,万一皇上震怒要杀我们,那……”   景君不说话,老妇人接着说:“要不然直接……反正你怀孕了,她死了,等你的孩子一出生,那就是……”   景君狠狠瞪着老妇人:“胡说什么?弑君,你以为杀了她们能解决问题?我看你是丧心病狂了。”   景君说完一甩袖子,上了马车离开了。   婢女走到老妇人面前问:“他……就这么走了,那……”   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立刻杀了她们,不能在等了,还有今天的茶宴取消送那些大臣皇亲回去。”   何洁靠在柱子上,她刚刚才发现,柱子上露着一枚钉子,何洁用绳索蹭着钉子。   沐婉一直听着屋外的动静:“奇怪,这景君居然这么走了。爷景君没见过您的扇子?”   周笙饿的肚子咕咕叫,一向养尊处优的她,看见这硬馒头是真的咽不下去:“别废话了,认识他也不会救我,我现在是心寒透啊。”   何洁终于磨开了绳子,一下子没了束缚胳膊一阵酸痛:“真是手都酸死了。”   何洁立马给周笙、沐婉解开绳索:“赶紧溜吧,景君不救咱们,咱们只能自救了。”   三人刚推开门,就看见几个手里拿剑的婢女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们,带头的说:“拿下周笙首级的,老夫人重赏!”   何洁看着白花花的剑厉声呵斥:“你们放肆,你们敢弑君?想要死无全尸吗?”   带头的婢女一点也不害怕:“弑君?我可没有,我只是杀一个偷了皇上御扇假冒皇上的恶人。”   只见那婢女正要动手,玉缘带兵冲了进来:“包围井府。”   这群婢女立马被拿下了。   玉缘跪在地上:“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周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对了,把这群人都给朕抓起来,还有,把朕的扇子拿回来。”   周笙坐在井府上座上,下面井府的人跪在地上,带头的老妇人已经晕厥过去了。   沐婉走到周笙边上:“王公大臣都不在了,走得挺及时的。”   周笙点了点头:“这群人,玉缘一个不留,至于景君等他生产后再处理。”   这时,老妇人突然醒了过来,爬到何洁脚边:“何大人救命啊,何大人救救我吧。”   何洁一脚踹开她:“你还有脸求情?你居然敢弑君?你好大的胆子。”   老妇人像是抓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说:“你不能就这么一脚踹开我……你别忘了我是……”   何洁突然从玉缘身上抽出剑刺向老妇人,老妇人立马倒在血泊中,双眼还睁得老大。   沐婉质问何洁:“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私自处理犯人。”   何洁看着周笙说:“这妖妇要弑君杀官,足以见其恶毒至极,如今她还敢对臣无礼,她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对皇上的亵渎。”   沐婉依旧想辩驳,但是周笙制止了:“罢了,反正她早晚的死。玉缘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我们先去太古城,已经耽搁了将近一个月了不能再耽搁了。”   是夜客栈,何洁有些不安:明天就要到太古城了,不知道王燕这家伙事情办成了没。   正当何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王燕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何洁被她的行头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穿的和土匪一样,还有干嘛爬窗,吓死我了。”   王燕解释说:“这不是怕让人认出来嘛,大人放心太古庙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只是……”   何洁心里一咯噔:“又哪里掉链子了?我都拖延这么久了你们……”   王燕忙摆手:“不,不是太古庙,是太古城村民,这群刁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皇上要来,每天在县衙门口打地铺说要见皇上,您看……”   何洁冷笑道:“这种小事都要来问我?你们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吗?”说完狠狠拍了拍王燕的头。   王燕捂着脑袋说:“奴才们满脑子都是大人呀。那是不是……”   沐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玉缘告诉沐婉:她去调兵的时候守城的门将说尚书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百官臣服,甚至有人说沐婉配不上左相之位。   玉缘认为如果沐婉还是这样碌碌无为只是虚占职位恐怕待不了太久。   从前沐婉入仕是为了母亲,不想辜负她的期望,可现在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呆在这里,手忙脚乱不说,根本无法和何洁、玉芝相提并论。始皇又是为什么选择了自己?   左相府,厨房里晏书还在跟着厨子学做菜,淑箐走进来看他满身是汗:“别弄了,你这是为什么呢,大人又不在你何必呢?”   晏书看上去有些委屈:“那日我做菜给左相大人,我感觉她好像不是特别喜欢,也没吃多少。”   淑箐摇了摇头:“大人不是不喜欢,只是大人自从当了左相一直都有心结,心结不解开她是不会有多大胃口的,你也别废心思了。还不如多去练两个字说不定能讨左相大人开心。”   晏书感觉淑箐一语点醒了自己:“你说的是真的吗?大人会高兴吗?那……我试试吧。” 第12章 天平的秤砣失衡   厢房里,红烛摇晃,书案上晏书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其实一开始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房间里摆放着许多字画,沐婉喜欢收藏各种字画,但是书房大多已经堆满,便只能放到了晏书的厢房里。   汪琪看着晏书习字,其实他也不识字也不知道晏书写的好不好对不对。   汪琪看见晏书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上面的动物汪琪从来没见过,便问:“晏书,你身上的那个玉佩上面刻着什么动物呀,看上去没见过呀。”   晏书一把扯下玉佩仔细看了看:“应该是貔貅。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这块玉佩貌似一直都在我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左相大人给我的。”   汪涵挠了挠头:“貔貅,好像听说过,说什么是意味着吉祥,但我也只是听说还真没见过,这东西应该价值连城吧。”   沐婉三人到太古城已经临近黄昏,何洁的意思是去县府做客,周笙不同意何洁的看法坚持要自己在城中逛一逛。   太古城看看上去也挺繁华,人来人往的人很多,只是大多都是一些锦衣玉食的富人。   沐婉对周笙说:“这座城还挺不一样的,你看都是富人,都没怎么见着平民百姓。”   何洁立马接上说:“这足以证明太古城县令治理有方,人民安居乐业,也说明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识人。”   是夜,三人到了县令府,县令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臣富苣参见皇上。”这个自称富苣的便是太古城县令,此人肥头大耳行动也有些迟缓。   县令府看上去规模并不大,但到处是各种盆栽,沐婉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都是纸花做成的。   沐婉问富苣:“你府上为何用的都是纸花?”   富苣见沐婉对纸花感兴趣便说:“这纸花如今在太古城十分流行,家家户户都会放上几盆,既不用照料,又好看美观。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带几盆走。”   沐婉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么看起来太古城不仅富饶而且还都很有品味。”   第二日,富苣领着一行人到了太古庙,这太古庙既不是在山上反而是在繁华的城中心。   庙宇看上去大气而又精致,只是上面的油漆看上去有些过于艳丽。   沐婉抚摸着墙面:“咦,富大人这漆怎么没干?”   富苣马上回答:“前两日下雨太过潮湿所致。”   周笙摇着扇子笑着说:“这里下雨啦?那前几个月你还上奏折说这两年干旱,看来这雨挺及时的。”   富苣尴尬地笑着说:“那是因为老天听说陛下来了格外开恩的呀。由此可见皇上有多么……”   沐婉打断富苣:“行了行了富大人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富苣在前面带路,左右两边的树木盆景无一例外都是纸做的,完全看不见真正带有生机的物件。   周笙仔细看着佛像,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老觉得摆放的角度有些偏了。   这时寺里的住持走了出来,是一个男子面容姣好却有些清瘦:“各位施主好,施主们要上香吗?”   周笙点了点头点燃香,刚要拜这香就断成了两节。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大不吉利的事情。   富苣呵斥住持:“还不快去换几枝香。”   住持冷冷一笑:“没有多余的香,您就给了这些。”   富苣吓出一身冷汗:“你胡言乱语什么。陛下他……”   周笙仔细打量着住持,看上去十分年轻:“住持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住持回答:“法号无量,年纪大概是十六七岁吧。”   沐婉看着这位住持心里生疑:“你不记得自己多少了?”   住持不说话,何洁着急了:“怎么回事干嘛不说话。”   住持还是不说话,何洁瞪了富苣一眼,富苣立马上前说:“皇上不如咱们去后院看看,后院有一块天然而成的石狮。”   几个人走到后院,富苣口中的石狮确实看着像一个什么动物却看不出像啥。沐婉上前摸了摸:“这怎么看着像是人工打磨的,上面还有斧子锥子的印记,该不会这也是纯天然的吧。”   何洁走上前也摸了摸说:“沐婉这就是纯天然你仔细看嘛,你看哪个工匠会雕刻出这么不像狮子的狮子,所以说只有天工才有可能,要不然这工匠技术也太差了吧。”   周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何洁的说法,转身对富苣说:“去倒几杯茶来,朕有点渴了。”   富苣派人倒了几杯茶,沐婉接过茶看着茶叶觉得有些熟悉,对周笙说:“这茶叶有些眼熟。”   周笙一开始还没注意,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这茶叶和井府的茶叶长得有点像啊,不过这茶叶看上去更新鲜些。”   何洁摇着头:“哪里像不像,我那几天都是睡在井府的茶叶堆里的,像不像我最清楚了,井府那些茶粗制滥造简直看不下,你看这茶明显干净剔透多了。”   富苣心领神会:“陛下,这茶叶确实是太古城自己种的。”   沐婉摇着水杯说:“太古城大旱两年,居然还能收成茶叶,皇上咱们必须去看看这茶田才是。”   周笙噗嗤笑出了声:“左相说的对,说得有道理啊,那富大人带路吧。”   富苣的面色变得僵硬看向了何洁,何洁别过头不和她对视,富苣吞吞吐吐的说:“今日怕是不妥,不如这样明日臣带皇上和各位大人前去吧。”   周笙也不为难她:“行,明天就明天吧。”   沐婉呆在周笙的房间里不走,周笙摇着扇子问:“你这是怎么了粘着朕做什么?”   沐婉看着周笙玩世不恭的样子问:“皇上其实您什么都知道吧,可是您为什么……”   周笙合上扇子语气清冷:“沐婉,你呢看得太简单,我呢看不见,何洁看得多,我们每一个都各有所职,只有这样天平才会平衡。朕知道你不能理解,算了算了。”   沐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您只是希望臣做一个装聋作哑的人,来维护您眼中的天平?” 第13章 如何拯救我心悦于你   周笙认真地看着沐婉说:“朕无法阻止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朕能阻止朕的左相成为什么样的人。沐婉你现在还只是初出茅庐你看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如今他们环环相扣想要动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简单事。”   沐婉苦笑着摇头说:“陛下就如同您所说的一样,我无法阻止您和其他人,但我可以阻止我自己。”   今早,何洁起的最早,富苣已经在门口等何洁了。   何洁皱着眉头:“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   富苣支支吾吾地说:“皇上要去茶园,这茶园我……我昨天让她们连夜开垦了一块地,可是这茶叶弄不了啊。”   何洁白了她一眼:“哦,这和本官有什么关系?这就说明你在蒙骗皇上,你欺君!”   富苣一听到“欺君”两个字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大人您要救小人啊,你能不管小人,我……要是出事了,您不是也逃脱不了关系。”   何洁突然冷笑起来:“富大人,你有没有搞错,你是太古城县令,知情不报欺君罔上的都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富苣本官警告你也别想把本官收受你钱财的事情抖出去,先别说皇上不会信,就算她信了也不能把本官怎样,如今她根基不稳可全靠本官呢。”   富苣一听觉得自己没活路了,在地上连磕头:“大人,您要是救小人,小人答应你一定对您忠心耿耿,以后您七我三,不,您九我一,您看……”   何洁扶起了富苣,笑眯眯地说:“富大人您还真不是一般的懂事,本官可以帮你这一回,但成不成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何洁转身刚离开,富苣就对着何洁走得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啊呸,什么人啊,真是老天不开眼。”   几个人看着光秃秃的茶田面上都带着疑惑。周笙问富苣:“这茶怎么都没有?”   富苣刚要开口何洁拦下了她说:“皇上富大人早上和臣说说这几年大旱,前几天刚下几场雨,也就丰收了那么些茶叶,知道皇上要来就都留着孝敬皇上您了。”   周笙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富大人还挺有孝心的啊,是个不错的人才。”   沐婉待在一旁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也挂着冷漠的神情:“皇上,难道这还要奖赏富大人喽?”   周笙知道沐婉生气应声:“对,要奖励,就奖励富苣三个月种一百亩这样的田地,对了,就她一个人来造其他人不许帮忙。”   富苣一开始以为皇上要赏她还很高兴,一听到这样的奖励面上挂不住了,眼神示意何洁。   何洁走到周笙边上小声试探:“皇上您这不是奖励吧……”   周笙笑地更大声了:“对哦,奖励的不够深刻,这样吧要不何大人也陪着富大人一起?”   何洁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样的恩典还是给富大人吧。”说完把富苣推到周笙面前:“富大人还不谢恩。”   富苣不敢违背圣意知道磕头谢恩。   下午,玉缘将军带来了马车对周笙说:“皇上,各位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周笙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沐婉看着跪在地上的富苣,她的双手上沾满了泥土,刚才在茶田沐婉提议让她亲自示范了一遍种茶叶,结果摔了个狗吃屎,也算是给她教训了。   沐婉回到府上已经是三四天后的晚上了。   淑箐去给沐婉准备了热水沐浴。晏书本来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但是汪琪叫醒了他,告诉他沐婉回来了。   晏书有些欣喜想赶紧告诉沐婉只几天学习的成果,可是刚醒过来大脑迷迷糊糊的没顾及淑箐强力的阻拦,直接推开房门,冲进了沐婉的房间。   沐婉正躺在浴桶中,长长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前面,手指尖还夹着花瓣,光滑的脸颊上面带着水珠,四目相对,晏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大脑感觉一瞬间缺氧,忘记了要说什么,什么也顾不上,立马仓皇而逃。   淑箐紧跟着进来,看见沐婉瞪大的眼睛,跪在地上,语气略有些尴尬:“大人恕罪,奴婢没能制止晏书,他……他也是太过思念大人所致,大人别……怪他。”   沐婉一开始也被吓着了,但是看见淑箐,随即恢复了神态语气看似镇定的说:“无妨,你先下去吧,以后别再让别人闯进来。”   沐婉嘴上说着无妨,其实心里还是在怦怦乱跳,这个晏书长得白白净净可是这性格却总是毛毛躁躁的,还以为读书能让他静心,结果也没什么用。   沐婉努力甩了甩脑袋对自己说:“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不是说儿女情长的时候。”   晏书回到自己房间后,便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脸还是通红的,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见……晏书不敢想下去,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   汪琪走了进来端着一碗面条,今天晏书看了一下午的书,晚饭都没顾上,汪琪便自己煮了碗面条过来。结果晏书却趴在床上,汪琪放下面条:“晏书,你怎么啦?”   晏书抬起来,使劲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累了。”   汪琪指着他的脸:“你的脸好红啊,哦,对了我给你下了面条,你待会儿吃了再睡啊,我先走了。”   晏书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面条,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汪琪的好意便留下了面条。尝了一口试试,结果果然是非常的难吃,汪琪果然不适合做饭,这手法太惊人了。   御书房门口,景君跪在地上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周笙本看在他有孕的情面上不想为难他,只是他不依不饶一定要她放过井家其他人说什么愿意为他们承担责任。   周笙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御书房里茶杯已经摔了第五个了,德希从小服侍周笙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吓得也不敢说话,只能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景君:“景君,您赶紧回去吧,别再惹皇上不痛快了。奴婢还从没见过皇上这么愤怒。” 第14章 莫羡风流人世间   皇宫里的夜晚总是格外冷清耳边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蝉叫声,玉衡听说景君跪在御书房门口就想帮着去劝劝。   景君穿得很单薄,脸颊上面还带着细小的汗珠,边上的小侍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家的主子,见到玉衡来了连忙迎上来:“凤后,您快救救我家主子吧,在这么跪下去身子肯定支撑不住,更何况他现在还……”   凤后打断了小侍的话:“景君,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你再这么跪着只会让皇上更加生气。”   景君面色已经有些痛苦,却依旧冷笑着说:“凤后自然不会明白,凤后是当朝尚书之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受尽宠爱,自然无法理解臣侍对着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的珍惜程度。”   凤后一时语塞,这时却听见了周笙的怒骂声:“让他跪着,跪到死,他可知道朕此行有多么丢人!”   德希在门口缩了缩脖子,走到凤后边上:“凤后您快劝劝吧,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景君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待不起啊。”   玉衡走到景君边上问他:“本宫自然无法体会你的心酸和哀苦,但是你别忘了你能爬到现在,都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了她,你也不会好过,更别提井家。”   景君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缥缈,他捂着肚子,拉着边上的小侍:“我……我肚子好疼……”   玉衡一听知道有些不对劲了立马让小侍扶起了景君,果然景君跪的地上已经留下了斑斑血迹。   御书房偏殿里面太医已经围了一圈,产夫也已经到了,温如言在屏风后面擦着汗珠,指令着其他太医抓药煎药。   玉衡和周笙在御书房里,周笙的面色苍白其实她没想到景君真的会面临危险,周笙手上的佛珠已经被周笙拉断,佛珠散了一地。   玉衡捡起佛珠安慰周笙:“陛下别担心,太医们都在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衡是心虚的,毕竟玉衡没有怀过孕更没有生过孩子,都只是听说而已。   这是温如言来了,进来时还被横木绊倒,直接趴在了地上,语气慌张:“皇上……景君恐怕有血崩之灾,若是真有不测……皇上是保孩子还是保……”   周笙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即可怕又惊悚,直接拍案而起:“你敢!他若是真有三长两短,你温如言直接给朕滚到侏林山去。”   温如言一听到“侏林山”三个字身体不自觉颤抖,“侏林山”都是流放重犯的地方,那里既荒凉又满是风沙,重点是还有各种野兽,去了那里的人基本没有可能活着回来。   温如言连忙磕头说:“臣,一定竭尽全力。”   御书房偏殿折腾了整整一夜,早上朝堂上文武百官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周笙迟迟未到。   沐婉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昨天的事情自己已经有所耳闻,虽然说景君有错但是自己看得出来周笙很在意景君,若是景君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有很多人要遭殃了。   这时德希出来了,德希的脸上还满是倦容,德希走到沐婉何洁身边:“两位大人,皇上要见你们。”   何洁知道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连忙问德希:“这是怎么了,景君怎么样?”   德希摇着头:“昨天晚上,景君……景君殁了。”   沐婉和何洁都觉得有些晴天霹雳,面面相觑之后,沐婉问德希:“那生了吗?”   德希点了点头:“是位皇女不过因为是早产还有些体虚,太医们还在医治。两位大人快点吧。”   两人先在御书房门口张望着,这附近还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偏房里太医还在忙忙碌碌的走进走出。   两人走进御书房时,周笙手上拿着奏折,面色憔悴。   两人连忙跪下:“臣给皇上请安。”   周笙举起奏折就抛向两人,奏折虽然没打到两人,却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周笙指着二人:“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是不是?真是混账!”   沐婉一头雾水,不明白周笙为何冲自己和何洁发脾气。   周笙接着说:“你俩从今日起就呆在府里闭门思过,没朕的命令哪儿也不许去,还有朕会赦免井家,以后这些事谁都不许提。都滚出去。”   俩人不敢多留拔腿就要走,周笙却又叫住了她们:“温如言办事不利,朕会让她去侏林山,谁都不许替她求情,尤其是你沐婉!”   俩人颤颤巍巍的走出御书房迎面就撞见了玉衡。   何洁看了两人一眼先行离开了,玉衡看着沐婉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有些清冷:“左相大人,皇上心情不好,说话自然有些刺耳,别太放在心上。”   沐婉抬头看着玉衡的脸,他还是这幅样子,出尘脱世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脸上还是那么冷漠的神情,沐婉苦笑着:“多谢凤后提醒。”   沐婉走后,朱青拉了拉玉衡的衣角小声说:“您这又是何苦,既然在意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玉衡轻轻摇着头:“你不懂,我和她本就不该纠缠。”   景君去逝,左相右相被禁足,温如言被发配侏林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京城里人人自危,生怕惹怒了周笙。   温如言和沐婉也算是有点交情了沐婉本想送送温如言可是自己被禁足没办法,只好让淑箐去送。   温如言被上了枷锁,看见淑箐暖暖的笑了:“别人对温某都避之不及,也只有左相大人还能记得。”   淑箐看着温如言,其实她不理解为什么温如言已经这般凄惨了却还能笑得出来,淑箐从袖口中掏出银两偷偷塞给押送温如言的人:“大人说你们此去辛苦,给你们喝茶。”   那些人自然高兴的点了点头面带谄媚的笑容:“还请淑姑娘和左相大人说,奴婢们都懂得,会好好护送温如言。”   沐婉倚靠在门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忽然觉得有时候当一个普通人或许也挺幸福的,温如言我会等你回来的,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第15章 沧海小舟寄祸福自相依   晏书本来还因为昨天的事情不敢和沐婉搭话,可是看沐婉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现在看见沐婉一个人靠在门边上,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沐婉好像感觉到了背后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一回头晏书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   沐婉莞尔一笑:“晏书怎么站在这里。”   晏书脸微微羞红,走过来问沐婉:“大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哦,对了前几天我写了几个字大人还没看呢。”晏书越说到后来声音越轻。   沐婉忽然想起来,前些时候让晏书练字,结果自己事情多都给耽搁了,如今正好趁着自己禁足给晏书好好补补课。   晏书的字确实有很大的进步了,起码看得出他都写了些什么,第一章写的是前朝名臣年弃华的诗。   “苦读愿争首功名,人终归登天子堂。   为官已然数十载,却如安闲守田园。   遥想当年壮年志,笙歌绕庭难销愁。   白发拂了旧时尘,笔案又染一层灰。”   沐婉一遍念着这首诗,一遍和晏书解释:“年弃华是前朝才女,可惜前朝后主昏庸无能夜夜笙歌,年弃华虽然居于高位却无法改变现状,一生豪情壮志无处施展。”   晏书只懂得写,但其实他看不懂这诗里面带着的哀愁和悲伤:“她身居高位都改变不了前朝的灭亡,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沐婉看着这首诗有些迟疑,缓缓回答:“后来啊……前朝后主觉得年弃华古板呆滞,将她流放侏林山,该是死了吧。毕竟很少有人可以活着出侏林山。”   晏书连忙问:“那……温大人此去不就是凶多吉少了吗?”   沐婉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年弃华的诗沐婉收集了很多,从前就觉得自己的遭遇和年弃华一样一腔热血全都被天子掩埋,可后来想来年弃华虽有才能但此人思想保守,既不知道变通又不知道改变现状,渐渐的就不喜欢她的诗了,没想到晏书居然选了她的诗练字。   晏书从床边搬出了一叠书来:“淑姐姐说,大人不太喜欢这些书了便让人放在厢房里,我闲来无事有时候回去看看,可惜我看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   沐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你这么讨厌读书的一个人却对年弃华的诗感兴趣。”   晏书也觉得很奇怪:“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年弃华的诗总觉得很熟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   沐婉点了点头:“你熟悉也不奇怪,年弃华的诗在前朝国破之后经常出售于集市上,有些孩子甚至还会传唱,也算是给现在的人警示作用了。”   沐婉拉晏书到书桌边上说:“既然你喜欢她的诗,那这字可要好好练一练了,写的不好看的话会破坏诗本来的意境的。”   说完沐婉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把笔塞到晏书手上,晏书拿笔的姿势还不是很稳,沐婉便握住了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带着他写。   手指尖的温热一点点传入晏书的身体,晏书害羞的大脑一片空白。沐婉一边带着晏书写一边讲解字的写法,可是晏书通通没有听进去,虽然一个劲的点头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晏书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清新淡雅,沐婉的鼻尖充斥着这股味道,难得的是自己并不抗拒,反而觉得这薄荷的香味和一直喜欢穿碧色衣裳的晏书本人异常的相配。   练了一上午的字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累了,沐婉对晏书说:“我的书房里还有很多书,你若是喜欢可以拿去看,现在你休息一会儿吧。”   沐婉刚要走,晏书急忙叫住了她轻声问:“大人……您饿不饿,我可以给您做饭吃。”   沐婉本来是不想吃饭的,毕竟最近烦心事多,但是看见晏书真挚还略带恳求的眼神便点了点头:“好吧。”   沐婉的胃口一直都很差,吃东西一直很少,府里的厨子也是一直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变着法子给她煮不一样的菜。   晏书的菜和厨子的总有些不同,口味清淡了很多,沐婉每夹一道菜晏书都会盯着看。   沐婉有些好奇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不吃盯着我看?有什么奇怪的a吗?”   晏书连连摇头,语气有些娇羞:“不……大人不是这样的,只是想知道大人喜欢吃什么菜,想知道大人偏爱那种口味。”   不知道为什么沐婉突然有些暖洋洋的感动,从前会这么为自己地便只有父亲,父亲去逝后便再也没有人特地研究过自己的喜好了,沐婉捋了捋晏书散落的碎发,在晏书耳边轻声略带宠溺的说:“只要是晏书做的我都喜欢啊。”   晏书甩开了沐婉的手,羞红着脸说:“大人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也学的这般坏,说话这么……”   沐婉听着晏书的话回答:“我是大人也是女人啊,晏书这是怎么了,像个孩子一样。”   晏书有些气鼓鼓地说:“晏书不是孩子了,要是其他人家的话,早就……”晏书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打住了。   沐婉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你说得对,要是别的人家你都该出嫁了,那你有看上的人了吗?要是有大人替你去说媒呀。”   晏书一听更加生气了:“大人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哼,不和大人说话了,晏书先走了。”   晏书就这么气冲冲的走了任沐婉一脸痴呆的呆在原地。   淑箐一回来就听说了晏书和沐婉闹了些不愉快,便问晏书:“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大人置气起来了。”   晏书迟疑了一会儿问淑箐:“淑姐姐,晏书好看吗?”   淑箐笑着说:“当然啦,晏书自然好看,你瞧这府上也就你最好看了。”   晏书又问:“那大人为什么不喜欢我?”   淑箐听的是一头雾水:“大人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晏书的眼角有些湿润:“那她还要让我嫁人!哼!”   淑箐恍然大悟:“晏书,你想太多了,大人那是和你开玩笑呢,大人怎么舍得,别胡思乱想啦,明天接着和大人练字去啊,听话啊。”   沐婉自然是不明白晏书为何生气了,直到淑箐进来解释才笑呵呵的说:“你去告诉他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刚入府就觉得他乖巧现在没想到他还有些孩子气。”   讲完了晏书的事情,淑箐又说:“您让奴婢做的奴婢都做好了,奴婢还特地去了趟右相府去打听右相在做什么,结果听人说右相病了,卧床休息呢。”   沐婉了解何洁摆了摆手:“她呀这哪里是病了,她这是装病等皇上同情她呢。不过她这么做倒是提醒了我,装病不乏是个好办法。” 第16章 年华已知芳华   御书房内,沐婉何洁被禁足,周笙也是没闲着,两个顶梁柱下去了,翰林院和军机处的事情就得全靠自己。   从前觉得这两人干的挺轻松的,如今自己做起来才发现真的是烦人的不行。翰林院那帮文人一个比一个清高个个觉得自己更出色,军机处呢,一个比一个怕事生怕来找自己麻烦。   周笙闷了一口茶,心情烦躁一手把杯子砸在了门框上,本来在门口偷懒的德希一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陛下这是怎么了?”   周笙冷哼道:“这帮混蛋!气死朕了。”   德希连忙劝道:“不如让两位大人复职吧,都俩三个礼拜了他们应该知道错了。”   周笙瞪了德希一眼:“闭嘴,她们要是知道错了早就来求情了,你看看求情的没来告假的倒是来了,两个人都病倒了,这是要干嘛?给朕颜色看吗?哼,朕就不去找她们。”   德希也是汗颜了,这陛下怎么就爱和两位大人置气,可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左相右相生病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刮得满朝文武心慌慌,这俩人若是真的倒了也就罢了,怕就怕只是一时半会儿,若是有人真的顶替了她们的位置那等她们回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周笙下达的命令满朝文武自然要接,可是具体谁去办却是推推嚷嚷生怕惹祸上身。   沐婉虽然再被禁足,但朝堂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这两日翰林院著书停滞不前,军机处更是当断不断什么事情都问皇上什么主意都不敢拿。   沐婉一直躺在床上等圣旨,可圣旨就是这么拖着不来,难不成周笙真的要痛下狠手了?   淑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大人圣旨来了。”   德希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沐大人接旨吧。”   沐婉跪下后,德希开始宣旨:“右相何洁,左相沐婉,欺君罔上本是罪该万死,但是念在其二人矜矜业业,饶恕死罪。后两月要举办选秀,何沐婉二人要协助礼部尚书做好相关工作,以此将功折罪,钦此。”   沐婉脸上挂了三条黑线,先别说自己压根儿没有欺君罔上,就算有让自己和何洁去搞选秀?这不是乱来吗。   德希见沐婉迟迟没有接旨,说道:“大人您快接旨吧,皇上能原谅你们已经是万幸了。”   沐婉接过圣旨问:“何大人什么态度?”   德希淡淡一笑:“何大人当然是欣喜若狂啊,不过看大人您好像不太高兴?”   沐婉连连摇头:“怎么会呢,只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有些惶恐。”   德希点着头说:“大人说的对,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皇上本来是不想办的,可是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上举办选秀,说是皇宫如今只有凤后一人,后宫空虚不利于绵延子嗣。皇上的脾气大人是懂得,皇上这眼光可犀利着呢,大人您好自为之吧。”   德希走后,沐婉趴倒在床上头疼的很,淑箐不解走近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可以将功折罪呀。”   沐婉脑袋窝在被子里摇头:“好什么呀,那些个大臣呀都是想趁送儿子入宫上位,你看着吧恐怕右相府又可以收很多银子了。”   右相府里,何洁一边喝着茶一边乐开了花,周围围着一圈幕僚,手里都拿着画像。   何洁品着茶嬉皮笑脸的不理会她们的自荐:“各位大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呀,你们真的是让本官,哎呀呀都坐都坐,喝茶喝茶。”   其中一个大臣面露难色:“大人是不是银子不够多,臣可以再去凑的。”   何洁摆了摆手:“不,你们都误会了,只是呢办这件事情的不只有本官还有礼部尚书——许沁。”   其中一个大臣立马说道:“那许沁哪里敢和大人叫板啊,更何况她一向都是胆小懦弱,恐怕也管不了太多。”   何洁冷哼一声:“你们啊,就是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本官担心的是许沁吗?本官担心的是沐婉,这货可不好弄啊。”   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笑了,其中一个说:“这沐婉,翰林院出来的,文人就是文人,总喜欢自作清高,其实都是一个样,大人您稍微动一下心思,咱们就不用怕她。”   何洁看着这帮人噗嗤一笑:“说的倒也是没错。”   许沁是第一次来左相府,平时虽然同样为官但是交集去甚少,李沁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天然无公害,也难怪周笙怕她办不好事情了。   许沁也不是空手来的,许沁知道沐婉素爱读书,带了一些珍贵书画来,沐婉看着许沁觉得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许沁见沐婉迟迟不开口便小声说道:“左相大人,我今日来是……”   沐婉见她有些害怕微微一笑:“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何洁,没那么多规矩,还有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送来不合适容易烙下把柄。”   许沁有些着急连忙跪倒在地上,还略带哭腔:“我是真的有事求大人。”   沐婉也是被许沁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了,能帮你我一定帮。”   许沁擦了擦眼角说:“大人,我同其他官员不同,她们依靠的是祖上的基业为官,而我是靠科举入仕,出身不同也意味着我很难得到本应该得到的同等待遇。其实我也别无所求,只是想安稳度日,可是,我心悦吏部尚书霍燕君的儿子霍准,霍燕君本来是答应将她儿子许配给我的,可如今……宫中大选,霍准一定会参选,要是入选,我就真的生无可依了。”   霍燕君沐婉有所耳闻是何洁的幕僚之一,野心勃勃,选秀这么大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错过,只是若真是这样许沁的一片真心就要付之东流了。   沐婉叹了一口气说:“我懂你的体会。”是真的懂,当年沐婉母亲被贬,本该嫁给沐婉的玉衡被迫让她母亲尚书令玉芝送进了周笙府上,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沐婉怎么会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注:尚书令为女尊国六部尚书之首 第17章 相顾何必曾相识   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便是无能为力,就像面对母亲的背叛,沐婉无能为力;面对玉衡的离开,沐婉依旧无能为力;甚至如今在朝堂上,仍然这般无力。   沐婉清楚地认识到许沁对霍准的感情,但她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的难办,先不说霍燕君这个老顽固她无法说服,若是真的阻止霍准参加选秀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怪罪。   沐婉问许沁:“若是霍准真的入宫了,你会怎么办?”   许沁嘴角带着苦涩:“怎么办?我怎么挣也挣不过皇上,但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这颗心已经交付给他了,拿不回来了。大人说起来我和他的相遇也像是一场梦,你能想到吗,我是在怜人馆遇见 他的。”   沐婉有些惊讶,怜人馆可是最低微的男子才会去的地方,霍准堂堂公子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许沁看沐婉一脸不可置信回答:“大人恐怕不知道吧,霍准,是庶子,他不是正室所生的,但他是霍燕君如今唯一成年的孩子,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儿子。”   沐婉依旧是不解:“可他为何回去怜人馆这种地方,这地方可是…….”   许沁淡淡一笑:“从前我也奇怪,为什么他会去那样的地方,后来我就不奇怪了,这怜人馆就是霍燕君开的。呵呵,真是可笑,自己开的馆子让自己的儿子去经营,根本不知羞耻。”   沐婉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她知道朝堂上大多官员手脚都不干净,但这种直接开馆子揽生意的官员,简直太令人发指。沐婉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文武百官都大多喜欢和何洁打交道了,看来真的是蛇鼠一窝了,沐婉拉着许沁的手说:“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全你们,但是我愿意尽力一试。”   许沁前脚刚走没多久,吏部尚书霍燕君便上门了,霍燕君给沐婉行了礼,笑嘻嘻地说:“左相大人这几日受苦了,如今皇上开恩让左相大人管理选秀之事,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霍燕君这张嘴脸确实是难看极了,笑都笑的这么假看着就让人犯恶心,可是沐婉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赔笑说:“霍大人难得来,请坐吧。本官对选秀一事实在是从未接手过,本官还是相信礼部侍郎许沁的,相信她应该可以办好的。”   听到“许沁”二字霍成君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但接着假笑说:“大人说的是,许大人年轻有为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她比较年轻,年轻嘛,容易气盛,还是需要您和何大人多多提点。”   晏书端着茶走了进来,淑箐上街采购去了只能他来送茶,晏书低着头却依稀还是可以看到晏书俊秀的容颜,自打晏书一进来霍燕君的眼神便直勾勾盯着晏书看,若是寻常沐婉见怪不怪,但这次看得是自己的…….书童,那便不行。   沐婉语气微冷:“晏书你先下去。”   晏书自然不明白是为什么,瞪大了眼睛:“大人我……是。”   晏书出去后,霍燕君收起了目光,意识到自己失仪尴尬地笑着说:“左相大人的夫侍真是温婉可人。”   沐婉的语气生硬又略带讽刺:“大人别误会,这是本官的书童,本官还没娶亲。”   霍燕君不可思议的看向沐婉,这么貌美的男子她居然拿来当书童?该不会真如外界所言,堂堂左相是个看破红尘的人?   沐婉不想和霍燕君多解释什么:“霍大人来,没别的事情了?”   霍燕君立马反应了过来,差点正事让她忘记了,立马展开笑颜:“左相大人,臣有一个儿子,今年呢刚好成年,样貌也不俗,若是大人有空来府上可以见见他,也希望左相大人能帮帮忙,臣知道左相大人不喜欢俗物,特地从报国寺求来了一串珊瑚珠,还望左相大人能过笑纳。”   沐婉心里已经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一串珊瑚珠?看来霍燕君是笃定自己是个看破红尘的人了,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就看破红尘了?真是可笑。   沐婉接过红珊瑚串,质地确实是精品,只可惜红珊瑚是用来祈福庇佑的,而沐婉从不相信这些。沐婉把珊瑚珠还给霍燕君:“霍大人,该做的本官都会做,不该做的本官不会做,等过些天就是初选,到时候让令公子来便是了。”   霍燕君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谢谢,左相大人,这珊瑚珠本就是为左相大人求来的,还望左相大人留下。”   沐婉不是傻子,留下了无异于受贿,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就算自己没做什么也难逃罪责,这不是和何洁那个女人一样了。沐婉态度坚硬:“霍大人,本官有自己的原则,还望霍大人理解。”   霍燕君点了点头:“是….理解,理解。”   霍燕君走出房间,晏书正对着花圃发脾气,晏书本来就因为上次沐婉要让他嫁人的事情生气,本想讨好沐婉,结果还被轰了出来,晏书是越想越委屈。   霍燕君走到晏书身边时,晏书吓了一跳,这女人长得怎么和菜市场杀猪的大娘一个模子,晏书后退了一步请了个安:“大人,有事吗?”   霍燕君怕吓到晏书,迟疑着开口:“你叫晏书?这名字真不错特别适合你,你父母太有才华了。”   晏书一听“父母”二字面色冷峻:“大人说笑了,晏书没有父母,名字是左相大人取得,大人没事晏书告退。”   霍燕君还想说些什么晏书已经生气走开了,霍燕君摸了摸自己油腻腻的下巴喃喃:“这个沐婉倒是养了个好书童啊。”   晏书回到房间后,把书桌上的书全都打落在地上,愤愤道:“看什么书,看了她也不会关心你!你就是个书童!”   晏书想着想着越想越委屈,这两日来找沐婉的大臣不少,该不会是,她该不会是在物色人选把自己嫁出去吧…….晏书猛地摇着头,这可不行,尤其是刚才那个简直太可怕了。   晏书怒冲冲的走进沐婉的房间,沐婉已经把茶倒了改成了清水,刚要喝,晏书一把抢过水杯:“大人您什么意思?”   沐婉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抢我水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怒冲冲的,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晏书一屁股坐在沐婉边上:“当然是大人你了,大人你为什么把我给你倒得茶倒掉换成清水?你可知道我煮这茶煮了多久,你怎么能随意糟蹋我的心意,还有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要把我扔给刚才那个油腻腻的大婶,是不是?问你是不是啊!”   沐婉听完了晏书的抱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想多了,我倒掉茶是因为我不喜欢喝茶,不信你可以去问淑箐。至于刚才为什么支开你,那是因为……..”沐婉眼前又浮现霍燕君一把年纪色眯眯的眼神,真是令人作呕。   晏书见沐婉不说话了,摇着沐婉的手臂问:“接着说呀,为什么?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左相府,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了。”晏书说完这些话自己都震惊了,自己是不喜欢那些官场上的其他大臣,但是对沐婉好像是越来越离不开了。   沐婉噗嗤笑了出来:“哎,你是真的想多了,我自己都没着没落的,哪有功夫担心你的婚事啊,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我在和霍大人商量国事,你一个男人不能听的。还有别老叫人家大婶,她是吏部尚书是朝廷重臣,你不喜欢她也不能随便给她取绰号。”   晏书微微稳定了脾气:“这么说起来,你没有那个意向喽?反正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那个什么吏部尚书,色眯眯的看着怪恶心的。”   沐婉看着晏书微微不悦的表情:“怎么?她对你做什么了?那个老匹夫,她敢!”   晏书被沐婉逗笑了:“大人刚刚还说不能瞎取绰号的,结果自己也给她取绰号了,大人说话不算话。”   沐婉意识到自己失态,假装一本正经:“你不许嘲笑你家大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淑箐说得对,是把你惯坏了。”   晏书撅着小嘴说:“大人不惯我,惯谁啊,这里也没别的男人啊。”   沐婉突然就想逗逗晏书,便说:“汪琪?不是吗?”   晏书立马傲娇起来:“他哪里有我好看呀,大人就是喜欢惹我生气,不要和你讲话了,哼,你去和汪琪说话吧,去教他念书,反正他羡慕的很。”   沐婉不懂得怎么哄人,就这么看着晏书走了出去,沐婉突然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奇怪,从前能牵动自己的喜怒悲欢的从来都只有玉衡,如今自己居然会为了晏书…...   沐婉揉了揉太阳穴,玉衡你从前也是这样。   揽月宫,夜晚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面,朱青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凤后早些休息吧,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玉衡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如今黯然失色:“着凉?也许我病了她才会想起我吧。” 第18章 选择远方就会忘记来时的路   初选如约而至,沐婉、何洁、许沁都已经就位。   何洁歪着脖子和沐婉打趣:“木头啊,你要是看上了谁千万和我说,我肯定去帮你和皇上说,皇上肯定答应你的。”   沐婉冷哼一声:“何大人怎么这么关心我的家室啊,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管好你底下的人。”   何洁也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木头,你还真对得起这个外号,哈哈哈。”   许沁看这两人聊得欢,也插不上什么话,这是暗暗给沐婉使眼色。   沐婉知道何洁那点小肚鸡肠就喜欢顾左右而言他:“行了何大人咱们还是办正事吧,皇上可没说宽恕咱们两个”   何洁喝了口茶接着说:“其他人不了解皇上,你我还不清楚吗?咱们三个可是发小,刀子嘴豆腐心。行了,不和你讲了,真没趣。开始吧。”   第一批秀男都是皇亲贵胄之子,若说容貌都是中偏上的,何洁粗略看了一眼,冷哼着:“也就这样。”   沐婉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何洁什么美男没见过,这种靠家室的她还真是看不上眼。   许沁小声说:“两位大人,这些都是皇亲贵胄之子,不可以刷掉的,会得罪那些顽固派的。”   何洁又一个一个看了过来,对着其中一个微笑说:“这不是安王的嫡子吗?这安王是皇上亲妹妹,入宫会不会乱了辈分,怕是不妥吧。”   沐婉觉得是有些道理,只是何洁从不干好事,不然安王嫡子入宫怕是没这么简单:“何大人有道理。”   安王嫡子听了自己落选反而盈盈一笑,看了沐婉猜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不想入宫。   第二批是高官之子,其中就包括了吏部尚书霍燕君之子霍准,要说这霍燕君长得奇丑,可这儿子却生的水灵灵的,乍一眼还以为不是她儿子呢。   许沁低着头不敢和霍准对视,霍准抬着头脸上满是冷漠,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这点傲娇怎么学得和玉衡似的。难不成高官之子都有这样清高的样式?   沐婉问他们:“你们中间可有人读过书?”   众人都摇了摇头,只有霍准站了出来回答:“我读过。”   情报有误啊,许沁不是说他是庶子,不读书的吗?沐婉看向许沁,许沁还低着头,得了,这下谁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沐婉硬着头皮又问:“一般男子都不读书,你怎么读了?都读写什么?”   霍准也同样对答如流,看着好像是有人和他透过气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沐婉很挫败。   何洁看沐婉没说话了,便替沐婉问霍准:“你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听闻你从小聪明伶俐,才情不输女子,本官瞧着你挺好的。只是你入宫是为家人还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别的?本官很好奇,你可以回答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问得问题都这么刻薄,但这倒是正合沐婉意,他若是回答的不好,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赶他走。   但是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是的,他和在场所有人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霍准磕头一拜回答:“我是因为爱慕皇上才入宫的,从皇上还是太女的时候我便对皇上生了情愫,只是当时年纪小不能如愿,现在还望各位大人恩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许沁微微闭上了眼,握紧了拳头,手指微微颤抖。   沐婉算是彻底被惊呆了,这是个什么逻辑?演的哪一出?搞了半天难不成是许沁单相思?可恨的是这许沁还一句话不说。   沐婉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霍准,你可要想清楚了,婚姻大事人生只有一次,一旦做了选择便无法回头。”   霍准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左相大人,能入宫是多少男子毕生的愿望,霍准又怎么会想不清楚。”   何洁看着这一幕,本来还想卖给面子给沐婉,没想到霍准这小子这么绝情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公事公办:“沐婉,你看他都这样求咱们了,那就随了他的心愿吧。”   沐婉又看向许沁,她终于抬起了头,虽然眼角翻红,但是依旧苦笑着说:“何大人说的是,他都这么说了,自然要随了他的心愿。”   沐婉算是彻底傻了眼了,这么快都妥协了;“得得得,那就这样吧。”   霍准跪在地上又一拜:“谢各位大人。”   初选结束后,许沁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去了,沐婉是打算安慰她,可是此情此景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了。   沐婉觉着有必要找霍准谈一谈,趁他现在还在,沐婉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拦住了他。   霍准似乎料到了这一点:“大人怕是有话要问吧。”   沐婉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有些生硬了:“本官只问一句,为什么?”   霍准看着沐婉,苦笑着:“为什么?大人不明白吗?我不是嫡子,我的生父太卑微了,我只有入宫才能提升他的地位,也只有入宫才能改变我真正的命运。”   沐婉叹了一口气又问:“那她呢?你想过吗?”   霍准望着远处渐渐袭来的乌云,对沐婉说:“大人快要下雨了,我先告退了。”   霍准对许沁总是闭口不谈让沐婉觉得奇怪,是为了避嫌?还是压根不知道沐婉在说谁?   果然,沐婉回到府上没多久,倾盆大雨袭来,院子里的花圃被大雨打落了花瓣,晏书望着花圃对沐婉说:“这么好的花,可惜了。”   沐婉也瞧着,心里却还想着许沁和霍准之事:“是可惜了。”   晏书看沐婉心不在焉就问:“大人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去看初选看上哪家公子了,这般失魂落魄的。”   沐婉瞧着这晏书这醋意真是越来越旺了:“你别给我乱扣帽子,美男再多那也是献给皇上的,和我可没关系。我是在可惜......”   这时淑箐匆匆忙忙打着伞跑进来说:“大人不好了,许大人喝的烂醉,在酒馆里和人家打架,奴婢路过看见她被人家赶出来就带她回来了。”   沐婉立马站起身问:“那人呢?”   淑箐拍着雨水说:“趴在门口死活不肯进来。”   沐婉都顾不上打伞跑了出去,现在的许沁完全没有了翩翩女郎的样子,完全就像市井上的地痞,手上还抱着酒坛子,全身被雨淋透,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痕。   沐婉和淑箐合力把她拉进了房间,许沁还拉扯着沐婉的袖口嘶吼问着:“问什么?到底为什么?”   沐婉狠狠扇了许沁一巴掌:“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哪里像一个当朝礼部尚书?你现在这般狼狈他就会回头吗?你越是狼狈他就越是看不上你。”   许沁“呕”一声把酒都吐了出来,许沁看着沐婉问:“大人,你经历过绝望吗?你知道当你引以为傲的信仰,变成别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沐婉下意识会想到玉衡,便说:“谁没经历过呢?我们都不是圣人,或许对于市井人家来说我们高高在上,想要什么都会有,可事实上呢,我们比普通人要经历更多的身不由己。”   许沁撤下衣服上的香囊,香囊做工精致,上面绣着一对鸳鸯,看上去是那么和美的样子。   许沁看着香囊把它扔到一边,对沐婉说:“身不由己,是啊,我早该明白的。大人这香囊还望大人替我处理了吧,我怕我自己下不了手。”   晏书捡起了香囊,喃喃说:“这香囊寓意极好,绣工也这么好,这一定是个心思细巧的男人。”   沐婉面露难色:“我不能忙你销毁,但我可以替你保管,等你想通了再来取吧。”   许沁站起身,又艰难地跪下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左相大人了。”   许沁起身要走,沐婉像派人送她走,她摆了摆手:“让我自己淋雨回去吧,大人放心,你那一巴掌算是让我酒醒一半了,我能回家。”   沐婉知道拦不住她,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手里还抱着一坛空酒,雨水打在她身上浇灭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雨水击打的声音,吟唱着一曲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悲歌。   晏书把香囊递给沐婉:“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沐婉回到软榻上坐下:“找个地方收起这个香囊吧。我可以帮她其他事情,唯有感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帮不了。”   晏书突然走到沐婉面前,略带伤感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果有一天我走了,大人会难过吗?”   沐婉弹了弹晏书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能去哪里呀,这里就是你家,你还想去浪迹天涯不成,就你这脾气啊,出了左相府铁定吃亏。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吧。”   晏书突然发起小孩子脾气:“都说是如果啦!大人怎么回事啊总是这样误会我的意思。”   淑箐拉住晏书,制止他:“你怎么回事,最近老是和大人顶罪,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别闹了回房去吧,大人还有政务要忙呢。”   晏书也挺奇怪的,不怕沐婉,淑箐的话倒是听得很,立马乖乖回房去了,俨然一副亲姐弟。 第19章 谁又把谁团团转   我们总是向前走着,祈求上天怜悯我们的付出。   可是在上天眼中,我们却像是一个小丑做着早知道结果的蠢事。   初试结束后不久,周笙便叫沐婉和何洁喝茶了。   周笙不说话,沐婉和何洁也不敢开口,两人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周笙批了一本又一本折子,周笙好像有意似的就是旁若无人的样子。   何洁娇生惯养惯了,跪了这么许久有些撑不住了,不停扭动着身体,沐婉只能扶着她免得她倒下。   周笙终于抬头了,看见两人反而问边上的德希:“这俩人怎么在这里?”   德希略带尴尬地回答:“陛下,是您叫两位大人来的呀,两位大人跪了有快两个时辰了。”   周笙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那起来吧。”   何洁抓着沐婉的袖子艰难地爬起身,沐婉也有些站不稳,两人就这样略带狼狈的看着周笙。   周笙清了清嗓子:“嗯,叫你们来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们选秀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沐婉刚想开口,何洁抢先一步:“皇上全都办妥了,不会有问题的。”   周笙点点头:“说的是啊,你俩也就配干这点事!”   何洁有些吃瘪,沐婉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是也不敢说什么,您是皇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周笙看着这俩人吃瘪内心开心的要死:“你俩,从今日起,别给朕惹是生非,不然下次可没这么简单,都滚吧。”   沐婉何洁对视一眼,不情不愿:“是。”   沐婉要回府,何洁拉住了她:“走那么快干嘛?去不去我府上喝一杯,庆祝咱俩攻克难关。”   沐婉甩开何洁:“您啊,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一见到你准没好事,我算是看透了,这年头啊,好人难当,全让你这种人糟蹋了。”   何洁满不在乎:“是是是,我就一大坏蛋,你也不想想,没我怎么衬托你啊,说明我很重要。”   沐婉特别受不了何洁假惺惺的样子:“何大人,你说你这厚脸皮都和谁学的,一般人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沐婉不想和何洁废话,可何洁就这么一路跟着她到了左相府。   何洁前脚刚踏进左相府,沐婉就一手把她推了出去,立马关上门,留了一个小缝说:“何大人回去吧,我可打不过你那八个丈夫。”   何洁还在门口敲着门板,沐婉已经毫不留情关上了门。   淑箐正在修剪花枝见沐婉把何洁关出,有些不解:“怎么了大人,又和何大人吵架了?”   沐婉淡淡一笑:“我和她什么时候和好过啊。”   晏书在厢房练字,沐婉进来时,他的脸上还沾着墨汁,沐婉取出手帕给他擦脸:“你今天练了什么?”   晏书得意的说:“我写了大人的名字,写了好几百张,大人看看哪一个写的最好。”   沐婉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确实是有进步,只是怎么会想写我的名字。”   晏书歪着脑袋回答:“我在想,万一有一天大人和我走散了,我要是不会写大人的名字要怎么找到大人呢。”   沐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傻瓜,我们不会走散的。”   晏书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婉也被自己的话有些惊吓到,这时淑箐走了进来:“大人,何大人还没走,还在门口敲门,就这么关着她吗?”   沐婉点了点头,沐婉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万一让何洁进来看见晏书,她一定会联想到玉衡,不能让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上,这样太危险了。   何洁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不让她进去她越要死磕到底,何洁就坐在左相府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骂:“沐婉,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咱俩这么多年仇敌了,怎么连门都不让进了,真是没天理。”   何洁把瓜子壳吐得左相府门口到处是,何洁见太阳快下山了,沐婉还没出来自觉没趣,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沐婉不是没听见何洁骂自己,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是何洁这种心眼多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人。   何洁这个人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带了男奴回家,恐怕这次就是来亲自确认的。   淑箐打开了府门,看见地上的瓜子壳有些惊讶:“这何大人居然还随时带瓜子?这怎么还吃得到处都是。”   沐婉冷哼一声:“她呀,要是能,她恨不得随时带着房子走。”   第二天早晨,沐婉是被吓醒的。   淑箐跑来报告沐婉说霍准在家自缢,还好救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事。   但是秀男自缢对于处理选秀一事的沐婉来说就是大事了。   秀男自缢轻则赐死,重则满门抄斩,连同处理选秀一事的三人都会受到牵连。   沐婉想不明白,霍准当初那么斩钉截铁要入宫,怎么殿选在即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沐婉匆匆赶到秀男所,何洁已经在那里了,霍准还在昏迷,何洁在一旁训斥其他秀男。   何洁看到沐婉来了道:“这件事已经惊动皇上了,要命的话,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果然不出所料,周笙赶来了。   周笙看着沐婉何洁呵斥:“你俩给朕解释,这怎么回事?好好得为什么要自缢?”   何洁平静回答:“吏部尚书霍燕君之子霍准,先是欺瞒臣与沐大人、许大人参加选秀,但后来臣得知此人根本不想入宫,臣深知秀男一旦入了初选便不能回头,所以没有答应他离开,他竟然以死来威胁,简直罪无可恕。”   沐婉看到何洁开始歪曲事实,正要反驳,许沁抢先一步说:“回皇上,霍准虽然有罪,但是臣有失察之罪,还望皇上降罪。”   周笙看着三个神情各异的人:“呵呵,是吗?”   周笙走进房间,霍准已经醒过来了,看见周笙要行礼,却摔倒在地上,周笙扶起他,望着他的脸,不得不说霍准这张脸说他娇艳妩媚一点都没错,霍准虽然有些冷峻,但眉眼间却总是带着含情。   周笙被霍准的脸吸引,还是德希在一旁叫醒了她。   周笙松开手,有些气愤:“说,你为什么自缢?你可知道秀男自缢,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怎么自己不要命还要连累家人?”   霍准眼角含着泪水,摇了摇头:“民男当然不敢自缢,可是民男没有办法,秀男所里都传着我和礼部尚书的恋情,可是这些都是谎话,这样传出去会损害民男的名誉,民男不要紧可是不能连累家人,让家人名誉受损,民男宁愿以死谢罪。还请皇上放过民男的家人。”   周笙扭头:“许沁,你和霍准什么关系?”   许沁站上前:“就如同霍秀男说的那样,臣只是从前在吏部尚书府同其见过几面,并没有别的沾染,更何况,臣....早有心上人了。”   周笙又问:“你有心上人?是谁?朕可以替你们赐婚。”   许沁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是从前臣还没入仕之前认识的,他或许不漂亮但是他足够善良,可惜他现在还不愿意嫁给臣,臣也不想勉强,再过段时间吧。”   霍准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沐婉捕捉到了霍准轻微的变化,借机说道:“许大人说得对,说起来臣也见过这个乡野村夫,看上去倒是个喜欢云游四海的人,年轻嘛总有些理想,许大人也不好阻止。”   周笙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是误会,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朕还是有话要问你,你愿意入宫吗?”   霍准重重点着头,周笙微微一笑一把抱起霍准,对德希说:“册封德希为侍君,赐封号华。”   周笙就这么把霍准抱出了秀男所上了马车。   许沁嘴角勾起一抹不知何意的笑:“他如愿了。”   沐婉查看着霍准要上吊的白绫,没有一点拉扯的痕迹,看上去和新的一样。   沐婉瞬间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叫霍准的男人算计了,虽然不知道何洁在其中有没有扮演角色,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个男人的心眼和心思都及其深。   沐婉把白绫扔到许沁手上:“看看吧,我现在倒是觉得,离开他对你或许才是件好事。”   何洁拍了下脑袋瓜子:“这男人挺精明的啊,难怪吏部尚书都不用来找我.....呵呵,看来确实是不需要。”   许沁摸着白绫问沐婉:“沐大人,你说人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另一个人还是为了自己?”   沐婉拍了拍许沁的肩膀:“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在你心里了,只是你一直在欺骗你自己,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不可能不认识他。”   沐婉许沁说悄悄话,何洁也凑过来:“说什么呢?怎么不和我讲讲,我也可以给点意见啊。”   沐婉冲何洁一笑:“何大人,吏部尚书应该没给你好处吧,他明明是你的幕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来找你,你应该很生气吧。”   何洁先是一愣:“啊呸,谁和她是幕僚,她也配。”   沐婉道:“或许从前确实不配,可如今,人家儿子是侍君,配啦。” 第20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今晚周笙在皇宫里举办家宴,还特地邀请了何洁和沐婉以及将军玉缘。请这些官员倒是常事,只是这次还请了吏部尚书霍燕君。   周笙自打册封了霍准为侍君之后,连同吏部尚书霍燕君都被封了一等公爵,现在连沐婉和何洁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   沐婉不喜欢霍燕君是因为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何洁看不惯霍燕君是因为这家伙现在都爬到自己脑门上了。   玉衡称病没有参加此次宴会,这场宴会便成了霍氏家族和皇上的聚会了。   霍准坐在周笙边上给她倒酒,霍燕君一遍夸赞着周笙的功绩一遍喝着小酒。   沐婉打了个哈欠看向何洁:“何大人难得这回宴会不是你的主场啊。”   何洁已经连喝了三杯酒:“沐婉你别嘲笑我,咱俩都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嘲讽呢。”   霍准突然起身对周笙说:“臣君想去给左相和右相两位大人敬酒,还要多谢两位大人照应呢。”   周笙不太会喝酒,可刚才已经被灌了好几杯,恍惚点点头:“行,你去吧。”   霍准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何洁装醉噗通倒在了桌台上面,还拉着沐婉的袖子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头疼啊。”   霍准见势看着沐婉:“大人,臣君敬您一杯。”   虽然沐婉对霍准有颇多不满,但是也不能当众不给他台阶,只得举起酒杯,刚到嘴边,酒杯被何洁一巴掌拍下,酒杯砸成了碎片。   霍准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何大人这是何意?”   何洁装疯卖傻:“木头,回家!回家啦,家里还有酒喝呢。”   沐婉虽然不明白何洁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看得出来何洁和霍家怕是结怨了。   沐婉解围说:“何大人醉了,皇上今天也喝的不少了,华侍君先扶皇上回去吧。”   霍准淡淡一笑:“大人说的是。”   霍燕君看着这一幕冷嘲热讽:“准儿,别和丧家之犬置气,皇上都醉倒了,赶紧扶皇上去休息。”   沐婉看着前几日还跪在脚边的霍燕君如今对自己和何洁竟然这般无礼,也没打算和她客气:“霍大人,前两日,本官门口总是有一条狗在犬吠,本官觉得厌烦,也没对它客气,把它打发了出去,这两日它找了一群狗在本官门口乱叫,吓得本官都不敢回家了,霍大人能不能借用您的轿子送送本官和何大人。”   霍燕君虽然不聪敏,但也知道沐婉话里有话,但又不好发作,只得笑着说:“沐大人要的自然得给了。”   沐婉向来不坐轿子,只因为觉得晃得头疼,何洁是有轿子的只是今日来时非要跟着沐婉走着来。   玉缘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沐婉坐在霍燕君的轿子里,何洁和八爪鱼一样缠着沐婉,沐婉真恨不得一脚踢她下去。   轿子一停在右相府门口,沐婉便让那群下人回去了,看着那群人走远了,沐婉狠拍何洁的脑袋瓜子:“别装了,缠了我一路了,你说你烦不烦人。”   何洁也不装了,身了个懒腰:“回去睡觉喽。”   沐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洁已经命人关上了门。   沐婉嘴角有些抽搐:“好你个何洁,你还记着当日我把你关在门外的仇啊,真是小肚鸡肠没差了。”   左相府离右相府其实就是一条小巷的距离,只是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   淑箐大老远就看见沐婉回来了,把披风披在沐婉身上:“大人也是,这夏天都快过去了,这夜里都有些凉了还不肯添加衣裳,也不让人备轿子。”   沐婉摆了摆手:“这些啊,都是只能暖身体不能暖心里,没用的。”   俩人回到屋里,沐婉刚坐下,晏书就进来问:“大人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宫里的酒好喝吗?霍侍君好看吗?”   沐婉道:“酒好不好喝我还真没察觉,不过呢,这醋呢确实是今日又新鲜了。”   晏书勾起嘴角:“大人喝多了还会说胡话啊,这么新奇的胡话真应该记下来。”   沐婉只觉得心力憔悴:“你们说皇上今日是真醉,还是假醉呢?”   淑箐问:“皇上今日喝醉了?”   沐婉道:“是啊,还醉的不轻呢,装聋作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淑箐又问:“大人,凤后……”   沐婉冷冷回答:“好好的提他做什么,一年到头不是一直病着吗?”   晏书接着说:“是啊,我虽然上次去宫里没见到凤君,但是那揽月宫确实冷清极了,好像主子病了,整个宫都病了。”   淑箐眼神示意晏书不要胡言。   沐婉其实心里也是好奇,玉衡从前虽然一直称自己身子不适,但起码还会来走个过场,可这回倒是连赏个脸都不肯了,莫不是真的病了……   揽月宫,玉衡手里拿着长萧看着外面若隐若现的月光。   朱青走过来说:“凤后您不该不去参加宴会的,您不去玉缘大人一个人在那多尴尬呀,更何况您瞧瞧那华侍君,才入宫几天啊,母亲都被封了一等公爵。可咱们夫人也只不过是封了个尚书令,而且还是在左右二相之下,想起来就觉得不公平。”   玉衡淡淡的问:“她今日来了吗?”   朱青疑惑:“凤后指的谁?”   玉衡抚摸着长萧,不说话。   朱青回答:“凤后不会问左相大人吧,左相大人来了据说和右相大人一同受了冷遇,皇上今日居然还喝醉了,皇上不会喝酒,平常都不怎么沾染的,今日却喝了这么多。”   玉衡抬起凤眸:“喝醉了?看来本宫确实不该去,若是去了,恐怕也一样会受到冷遇。”   朱青:“凤后,您是凤后啊,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入宫的侍君,看他那个气焰比当年景君还不像话。”   玉衡狠狠白了朱青一眼:“谁准你提他的,不知道宫里的忌讳吗?”   朱青吓得不敢在说话。   玉衡脸色有些煞白,从口袋中掏出药丸吃下喃喃:“明明是你欠我的。”   许沁已经连续三天请假没上朝了,周笙也没追究她,只是这几天周笙对沐婉和何洁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好些时候,问事情都直接跳过了二人。   朝中的人呢也渐渐远离二人,都开始转眼巴结霍燕君。   下了朝,何洁望着人群远去对沐婉说:“瞧瞧那帮人,从前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现在全去巴结霍燕君了,真是不把我何洁放在眼里了。”   沐婉回道:“风水轮流转,不可能永远向着咱们,更何况你何大人,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罢手呢。”   何洁冷冷一笑:“沐婉不得不说,能看的透我的,这世界上确实只有你,若你我不是死对头,或许会是知己。”   沐婉也笑了:“别逗了,你和我,知己?没可能了,不过这件事情是冲着你我二人来的,这次你我只能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同行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和你同流合污啊。”   何洁不说话,难得安静的就这样离开了。   沐婉回到府里就收到了一封信,是温如言的:说她已经到了侏林山,这地方确实是冷僻但是在她眼中倒是也像个世外桃源,没有纷争只有求生的念想。最重要的是她提到了年弃华,说在那里打听到了年弃华的消息,年弃华恐怕还活着……   沐婉把信烧成了灰,心里还想着最后一句话:年弃华恐怕还活着。   年弃华虽然是个文官,却是文武双全,还活着不是不可能,只是就怕她还活着……   晏书在厢房里一遍遍看着年弃华的诗,有悲情的有喜悦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首诗下面都写着一句小字:请君勿念。   晏书看不懂这句话,拿起书本跑到了沐婉的房间。   沐婉看着这句话说:“这是她的习惯,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不过我猜想恐怕是在对她自己说。毕竟她一生没有夫侍,更别提孩子,父母有死的早,朝中又没有什么知己,想来也只能对自己说了。”   晏书又看了看这句话说:“可是大人你看,上面的诗写的都十分潦草,唯有这句话写的这么干净清爽,我怎么觉着这句话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晏书的话提醒了沐婉,沐婉接过书仔细看着,上面写的是草书,下面是楷书,但是从笔锋来看确实是一个人写的没错,除非……   晏书开口了:“这两种字确实像一人所写,可是大人有没有可能,另一个是年弃华的门生,从小就是按照年弃华的字为模板写的呢,就像我一直拿大人的字当模板一样。”   沐婉听了晏书的话,注重点却在后面一句话:“你拿我的字当模板?晏书,你可别诬陷大人我,我的字可比你好看多了,这整个翰林院没人能和我相提并论,你那个字,没法比啊。别拖大人我下水。”   晏书被沐婉激怒了:“大人既然您这么觉得的话,哼我不学了,反正也赶不上你的。”   晏书说完怒气冲冲走了,沐婉也觉得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和他抬杠,整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小心眼的模样。 第21章 为谁辛苦为谁甜   翰林院   沐婉坐在案前正看着文官们刚刚编纂的《帝策》,讲的是始皇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以及周笙开创新时代。   内容多以歌颂为主,实事方面却有些简略,文官们都表示没有随同始皇征战过,那些开国功臣也基本上病的病死的死,知道的都只是些皮毛,没法子写。   沐婉知道此事确实不好办,毕竟当时始皇重用武将轻视文臣,连个史官都没有,只是这件事情是前两天周笙安排的,说是要在始皇忌日那天颁布此书。   周笙是不是刻意为难,沐婉不敢猜测,但是她知道何洁如今也一样头痛,周笙要她在始皇忌日那天准备献祭舞,先别说何洁不会跳舞,就算会,这短短一个月也很难完成。   张御史看见沐婉紧缩眉头便问:“大人这书,可还有什么问题?”   沐婉摇着头:“太浮夸了,你觉得皇上会高兴?”   张御史有些为难:“大人,只能这样了,能扒出来的我们都尽力了,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去找一个人了。”   沐婉抬头:“怎么?还有活着的开国功臣?”   张御史有些为难:“大人先别高兴,这个人吧,不是开国功臣,她是前朝的降将,叫什么楚琏,应该是叫这个,我听说当初始皇能这么快攻下前朝这个楚琏可算是头一功臣,只不过后来始皇登基,杀了很多开国功臣,楚琏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就逃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沐婉喃喃着:“楚琏?没听说过啊,你确定有这个人?”   张御史摇了摇头:“我不敢确认,我也是偶然在前辈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但是否真的存在,谁都说不好。”   沐婉又问:“那不等于没说,你这不是耽误我时间吗?”   张御史连忙解释:“大人,也不是全然无线索,我听说这个人是个跛子,而且喜欢喝茶,还有若是如今来看的话应该年纪不小了,起码椰果半百了。我估摸着她可能回了老家,好像是在太古城附件的一个村落,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沐婉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面,跛子,老妇人,喝茶,太古城,把这些联系起来怎么觉着像当前在井府遇到过的那个老妇人。   沐婉忽然还想起来,那老妇人好像还知道始皇打仗什么的,不会这么巧吧。   沐婉不想耽搁立马起身走了出去,张御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冲沐婉叫到:“大人,还有,那个楚琏据说和年弃华是忘年之交,后来不知为何绝交了。”   回到府里,沐婉便开始收拾行李,晏书被沐婉的架势吓到了:“大人这是做什么?要搬家吗?”   沐婉不耐烦回答:“不是,我要出趟远门,对了淑箐呢。”   晏书回答:“淑姐姐上街买菜去了,大人找她有事吗?”   沐婉把脑袋从衣服堆里抬起:“她不在啊,行吧,那你和我一起去,你去留封信给淑箐,给我请几天病假。”   晏书答应着,走到案边拿起笔,糊涂了,他不会写字啊,他只会临摹,可是看见沐婉忙忙碌碌又不好意思问她,就在纸上画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淑箐聪明应该看得懂吧。   整理完东西,叫上马车,沐婉和晏书便上路了。   只可惜晏书高估了自己,其实他除了不会写字,还不会画画,淑箐愣是没看出来这画的是个人,自然也就不明白画的意思。   沐婉这一路上内心是七上八下,生怕找不到那个老妇人,也生怕她不是楚琏。其实此行不仅仅是为了修书,更重要的是楚琏和年弃华有关系,通过楚琏或许可以知晓年弃华有没有可能也还活着。   晏书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游山玩水的。   井府那块地域沐婉其实早就打听过了,叫垄右,据说当初是前朝的第二大都城,不过现在分成了好几个县城,井府那块呢,正好那边都不归管。   自从上次出事后,周笙就把这块地方也划给了太古城。   想到自己又有可能见到富苣就觉得不痛快,真是便宜了这家伙。   经过几天跋涉,终于到了曾经留宿过的客栈,掌柜接待了沐婉。   沐婉问掌柜:“你可有见过一个挑担,有些坡脚的老妇人,对了她还经常扛着茶叶。”   掌柜思考着回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不觉得她瘸,只是她自己一直强调自己是个瘸子。有时候她会来这里吃个饭但是只点米饭不点菜,看她可怜有时候我们会给她加菜,可是她从来不吃。”   沐婉问:“你可知她住在哪里?”   掌柜摇摇头:“她有些日子没来了,有几个月了吧,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沐婉本来打算去当初老妇人领她去的茅草屋看看,但是天色已黑,不方便前往。   是夜,沐婉点着蜡烛看着年弃华的诗,晏书说的没错,仔细看确实是觉着下面的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而且觉着像是临摹的。   沐婉看得有些头疼,想早些就寝,这时晏书推门进来了,扭扭捏捏的说:“大人,晏书不想一个人睡,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看着怪可怕的。”   沐婉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住客栈也是这个样子,死活要和她挤一张床,沐婉是不会对他做什么,可是孤男寡女毕竟不妥。   晏书还没等沐婉拒绝已经爬上了床,掀开被子爬了进来:“我不管,你不能赶我走。都睡这么多天了,多一天也没什么的。”   沐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边上睡着一个人,沐婉自然是又得失眠,但是还是紧闭着眼睛装睡。   晏书以为沐婉睡着了,胆子渐渐大起来,摸了摸沐婉的鼻梁,又摸了摸她的耳垂喃喃:“大人,睡着了吗?”   沐婉不搭理他。   晏书又推了推沐婉:“大人,你睡没睡着啊。”   沐婉还是不理会。   晏书觉着没趣,抱紧了沐婉,沐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周身都是他薄荷的清香,这男人怎么这么主动啊,真是毫不忌讳。   沐婉推开了晏书:“别胡闹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晏书哈哈笑了:“我就知道大人装睡呢,大人你说你怎么会想带我一起呢?”   沐婉也不知道,只是从前都是淑箐陪着自己,或许是要人陪惯了没一个人出门的习惯。   想到这里沐婉就后悔了,带谁不行啊,带晏书,啥都不会还得给自己添乱,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沐婉不敢想下去了,推了推晏书:“你赶紧睡吧,对了我让你给淑箐写信你写了吧。”   晏书感念着自己的机智,点头:“写了写了。”   可怜淑箐苦苦在府门口等了好几天,幸好她不蠢,给皇上上了请假条。   清晨,沐婉早早就醒来了,醒来时晏书还是死死地抱着自己,真不明白他一个男人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沐婉花了好大力气才解脱。   沐婉一下床,晏书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大人这是要走了?你等我,我也去。”   俩人来到了茅草屋,这里还是荒无人烟,但是东西却都摆放整齐,感觉好像有人时刻在打理。   沐婉一下子丢失了方向,要是在这里找不到那个老妇人,其他地方更是别想了,沐婉推开了茅草屋房门,里面放着一些茶叶,但大多已经枯黄,被褥也泛黄看上去很久没清洗,唯独桌上的杯具干干净净。   沐婉拿起其中一个杯子仔细看着,看着不像是茅草屋主人可以拥有的东西,仔细看虽然杯子花纹简单,却依旧可以看出是陶瓷。   俩人就坐在桌边打算等主人回来。   已经到了正午,晏书觉着有些饿了:“大人还等啊,我都快饿死了。要不咱们吃了饭再来?”   沐婉摇了摇头:“不可以,说不定主人会回来吃饭呢。”   晏书环视着周围:“这屋子里啥吃的都没有,连茶叶都坏了,我看是不会来了。”   沐婉不死心,继续等。   太阳西斜了,远处传来了铃铛声,俩人出门一看,一个头戴斗笠,挑着担子的老妇人走了过来。   沐婉一眼就认出了那老妇人。   老妇人看到沐婉,满是褶子的脸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有缘还能见到第二面。你是来买茶叶的?”   老妇人放下了担子,招呼着俩人在院子里坐下,泡了两杯茶。   老妇人缓缓开口:“听说前几月皇上处置了井家,如今日子也是好过了不少呢。”   沐婉说:“这还要多谢您提醒晚辈呢。”   老妇人一愣,开口:“是吗。”   沐婉直奔主题:“老人家,您认识楚琏吗?”   老妇人拿茶杯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回答:“不认识,我一个乡村野妇能认识什么人啊。”   沐婉看老妇人迟疑的样子,便笃定她有可能知晓,追问:“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她与始皇还有年弃华得故事而已。”   老妇人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带着杀气:“年轻人,时过境迁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沐婉开门见山说:“楚大人,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已经归降,何必躲躲藏藏,难不成你还要什么秘密。”   老妇人像是被激怒了,一把将椅子踢翻,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小刀刺向沐婉。   沐婉来不及反应,刀锋近在咫尺,这时一双手捏住了刀锋,精准无误的将小刀硬生生折断。   老妇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晏书:“你.....你到底是谁!” 第22章 谁又负了谁   晏书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伤痕,精准无误。   当时看见沐婉身陷险境,自己都还没来得思索,完全处于本能的去接了刀锋,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老妇人仔细打量着晏书又问:“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   沐婉拦在晏书前面回答:“你不是应该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楚琏,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老妇人将茶一饮而尽:“是,我是楚琏。果然还是躲不过,这么多年躲躲藏藏我也过腻味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沐婉回答:“谈不上什么处置,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背叛前朝,又为何同年弃华背离。”   老妇人冷笑着:“为什么?这不是应该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沐婉接着问:“没有丝毫苦衷?”   老妇人仰望天空,太阳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了:“苦衷吗?你我相见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既然如此便告诉你吧。”   老妇人的回忆   战场上将军身披战甲,将士严阵以待,这是最后一战,殊死一战,一旦失守,山河破碎家破人亡,从此古南国将销声匿迹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城楼上楚琏观望着,远处黄沙漫天,敌军已经越来越近了,楚琏回头对副将说:“快让女皇离开,再不离开,恐怕就活不成了。”   “孤王哪里也不去。”一阵女声传来,坚韧有力。   陶茶身着红衣,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上拿着印章走来:“你要让孤王去哪里?周媛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孤王走不了了。”   楚琏跪在地上说:“女皇您不走的话,周媛一来您就…..”   陶茶抚摸着楚琏受伤的脸颊说:“这都是命,叫她们打开城门,你去投降。孤王愿意死来换取天下太平。”   楚琏握住陶茶的手:“陛下不要,不可以,只要您活着古南国就还有一线生机,您明明知道周媛她……”   陶茶扶起楚琏:“她或许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她可以还给天下太平,去开城门投降,记住是你自己要投降的这样她就不会伤及城中百姓分毫。”   楚琏接过印章,举着白旗走到城门口。周媛和何絮的大军已经抵达城门口。   何絮看见楚琏嘲笑道:“哟,这不是古南国第一大将楚琏吗?哦,不对,上次大战你败给我了,你看看我还这么不小心在你脸上留下了疤痕,女子脸上留疤确实是不好看了。”   楚琏紧握拳头,跪倒在地上,将白旗放在地上,双手举起印章。   周媛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陶茶的印章?怎么你们要投降了?”   楚琏回答:“是,我愿意投降,投靠您。”   何絮不屑的冷哼一声。   周媛勾起嘴角:“是吗?把印章给我吧。”   周媛接过印章,确实是正品,周媛又问:“陶茶呢?她不肯投降。”   楚琏摇了摇头。   大军闯入古南国宫殿,推开大殿的门,陶茶还坐在大殿上喝着酒看着歌舞,舞者看见军队吓得六神无主,纷纷逃窜。   周媛走到陶茶面前:“你输了,姐姐。”   陶茶怀里抱着一本书说:“我…输了?周媛,真可惜啊,我是输了,可你的名字永远都上不了这本宗卷,因为你是贱奴之女,而我是母皇嫡女,你从小被抛弃在市井人家,而我从小就锦衣玉食,可惜啊,你这辈子都上不了陶氏族谱,还得跟着养母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周媛一把抢过宗卷,边上的人递来了火把,周媛举着火把:“陶茶,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宗卷,那么你就和它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一把烧了宗卷,连同古南宫一起烧为灰烬。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古南宫里尸骨无存。   三天后,周媛登基,但是她靠的是谋乱称帝,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延用古南国以前的旧制,直到周笙登基,才将“孤王”改为“朕”,同时开创了新局面。   沐婉听完楚琏的话:“你确定没有说谎?这可和史官编纂的内容不一样啊。”   楚琏仰头大笑:“史官?她是谁的史官?又是在为谁谱写历史。周媛从不许人写她在战场上的点点滴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杀人如麻,残酷不仁。她抹掉了她的卑劣,换上了新的面孔,成了惩恶扬善的开国明君。”   沐婉还是不信任楚琏:“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有年弃华呢?她身为古南国丞相,她死了吗?”   楚琏微微闭上眼:“也许吧,她被流放诛林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诛林山那个鬼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吧。”   沐婉追问:“那你呢?为什么放弃了荣华富贵。”   “我付了她”   “我做了这一辈子最让我后悔的事情”   “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是楚琏说的最后三句话,随后便吐血身亡了,她的血浸透了杯中的茶叶,渐渐的,血色与茶叶融为一体,生死不离。   沐婉检查了茶杯,无一例外三杯茶都是毒茶,只是沐婉不爱喝茶才逃过一劫。   回来的路上,晏书和沐婉都没有说话。   晏书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上面生有老茧看上去不是那么光滑,以前以为是在左相府干苦力造成的,可是自打自己伤势恢复就没有干过任何粗活,除了写字就是做饭。   这双手怎么会这样的呢…….   沐婉仰面看着马车外,若楚琏说的都是事实的话,这些肯定不能写在书中。但是沐婉始终不敢相信,始皇会杀姊夺位,母亲不可能跟随这样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沐婉回到府中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始皇祭奠迫在眉睫。   但是沐婉还是没有心情,只是呆呆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沐婉回来了淑箐也是松了一口气,俩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淑箐还以为是晏书绑架了沐婉。   淑箐问:“大人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沐婉叹了口气:“没什么,对了你知道翰林院著书怎么样了吗?”   淑箐抱怨着:“大人您还说呢,您就这么突然一走,张御史来了好多趟了,可是就是没瞧见您,您要不要赶紧去趟翰林院,也好让张御史放心。”   “不必了”沐婉摇着头,“你去告诉张御史让她就把编纂的书呈上去吧,没法改了。”   淑箐答应着退了下去。   沐婉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不已,她甚至觉得此行根本就是个错误,此行恐怕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沐婉去厢房看晏书,晏书搓着手掌没说话。   沐婉拉过晏书的手:“手上生茧子了?你都干什么了?”   晏书疑惑:“连大人都不知道吗?”   沐婉有些尴尬:“可能是你被坏人掳走的时候留下的吧,毕竟去了那里干些苦活也是有可能的。”   晏书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大人,您说始皇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沐婉停顿了一会儿回答:“那些都不重要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来如此,你我本不该沾染此事。记住,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说淑箐也不行,这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御书房,周笙看着张御史呈上来的著书问:“沐婉怎么不自己来?她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架子了,还要朕去请她不成。”   张御史听了周笙的话,跪在地上双手颤抖:“臣…….臣不知。”   张御史以为周笙会生气,没想到周笙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张御史连忙起身告辞,出去时还擦着脸上的汗。   小宫女问德希:“张御史怎么慌慌张张的,这天也没那么热了,还直冒汗。”   德希轻弹小宫女脑门:“你有几个脑袋议论大臣。”   是夜,沐婉在院子里赏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内心特别平静。   这时有人敲府门   淑箐没好气的问:“谁啊,大晚上的还敲门。”   门外周笙踹了一脚门:“是爷!”   沐婉连忙开门请安,只见周笙穿着便服,身边没有一个人跟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沐婉问:“陛下一个人来的?”   周笙冷笑着:“怎么?来爷自己臣子府上还要带人?难不成你这里有暗器刺客?”   周笙一屁股坐在沐婉的躺椅上:“你可够享受的啊,一点都不在意朕生你的气!”   沐婉笑着说:“陛下生气,臣能怎么办呢?”   周笙拿扇子指着沐婉,语气略带愤怒:“爷是越来越看不惯你和何洁了,你说说你俩一会儿好一会儿吵,爷可提醒你,始皇提拔你是看中了你同何家不和睦。虽说我们仨是发小,但现在我们可不是孩子了,你要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你要是再敢联合何洁戏弄爷,哼你看着办吧。”   沐婉答:“臣也不想,可是臣是越来越看不懂何洁了。”   周笙闭上了眼略带享受:“你要是看得懂,她就不会在朝廷上猖狂这么久了。”   沐婉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臣真的弹劾何洁,您会杀她吗?”   周笙猛地真开眼,随后一笑又问沐婉:“你会弹劾她吗?” 第23章   月色渐渐朦胧,云雾遮掩了圆月,只留下淡淡的余光。   沐婉先是迟疑,后笃定回答:“臣会,臣不会忘记臣的职责。”   周笙看着沐婉淡淡一笑说:“也许吧。”   君臣二人这样坐在庭院里看着摇曳的树荫,说着儿时可笑的趣事。   沐婉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沐婉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手腕还有些微微酸痛。   淑箐过来说:“陛下见您还没醒先走了,陛下还让奴婢提醒您关于始皇祭典的事情。”   沐婉问:“还有我什么事情吗?剩下的不是交给何洁了吗?难不成她要我........”   淑箐点了点头:“陛下让奴婢提醒您,记住您说的话。”   沐婉看着淑箐严肃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她原来容不下她。”   始皇祭典,百官参与,全民哀悼。   沐婉准备的《君策》已经妥当,何洁却迟迟未出现,祭舞本该有巫师之人献上,让右相来跳说得好听是抬举,说的难听就是贬低。   华侍君霍准挽着周笙的手臂,轻声问:“右相大人怎么还未到场,这文武百官可都等着呢,要是误了吉时恐怕始皇还会怪罪。”   “华侍君严重了吧。”开口的是周笙的胞妹安王周潇。   周潇不屑的看着霍准:“右相大人不过是迟了一些,更何况这祭舞从来就不应该由臣子来跳,皇上说呢。”   周笙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霍准面露惧色放开了挽着周笙的手。   玉衡看着这一幕露出嘲讽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一群侍女抬着一个白衣女子而来,女子面色憔悴口吐白沫,近看此人正是何洁。   周潇见了连忙上前:“何大人这是怎么了?”   何洁一把推开周潇,吼道:“跪下!”   众人见此情形都觉得震惊,周笙上前问:“爱卿这是怎么了?”   何洁擦了擦嘴角:“阿笙。”   周笙瞬间觉得晴天霹雳,这声音,这语气,竟然和始皇一模一样!   吏部尚书霍燕君上前:“何洁!发什么疯!你竟敢直呼天子之名,不要命了吗?”   何洁冲上去就给了霍燕君一巴掌:“都给孤王跪下!”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霍燕君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何洁,华侍君想去扶霍燕君,却被玉衡拦住:“华侍君,注意你的身份。”   沐婉仔细打量着何洁,疯疯癫癫看上去就好像真的被始皇附身一般。   沐婉上前问:“请问阁下是?”   何洁大笑起来:“孤王乃是忘川河八万铁骑之王——周媛!”   众人皆是一愣,如果何洁回答她是当朝始皇,那么她一定是在说谎,因为“始皇”是周笙追封周媛的哀荣。   可何洁回答的是忘川河八万铁骑之王,这是什么意思?   连沐婉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所有人都觉得何洁胡言乱语时,周笙却恭敬的叫了声:“母皇”   何洁笑了,抚摸着周笙的脸:“阿笙,若有来世,你还会这样对待你的母皇吗?”   周笙面色铁青:“不会。”   何洁坐了下来,那坐姿俨然和始皇一般,盘腿而坐,左手握着匕首。   何洁说:“感念你这般,还让沐婉著书,让何洁献祭舞,你可真是孤王的好嫡女。如今都不必了,孤王我都知道了,你便当好你的帝王吧。”   说完何洁又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周潇走过来看了看何洁说:“这……她有又晕过去了。”   周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脸上已经有了细微的汗珠,玉衡扶着她,以免她随时摔倒。   周笙二话不说,推开了玉衡匆匆离开。霍燕君见此示意华侍君跟上去,华侍君也听话跟着周笙走了。   底下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沐婉上前:“各位皇上身体不适,祭典就到这里吧,各位大人都先回去吧。还有送何大人治病。”   人群散去后,只剩下沐婉和玉衡,沐婉不知道能和玉衡说什么,便打算去御书房,玉衡拉住了沐婉的手,冰冷的体温侵蚀着沐婉的大脑。   玉衡迟疑了一会儿说:“别去。”   沐婉看着玉衡苍白的面孔:“你……怎么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玉衡的声音有些沙哑,放开了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去找皇上,免得惹祸上身。”   沐婉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玉衡看着沐婉,他明白如果自己不说她一定会去问周笙,她还是这样不计后果,总是惹祸。   玉衡缓缓开口:“你可知道忘川河指的是什么?”   沐婉回答:“知道啊,不就是下界的河流吗?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始皇去地下当了河道将军?这太荒唐了吧。”   玉衡笑了,他的脸本来就算是绝色了,就算是貌美的女子也很难与其相较,而他一笑便像是锦上添花,更加艳丽的风景。   可惜现在的沐婉已经没心情欣赏这样的绝色了。   玉衡说:“忘川河本指的是古南国的护城河,但古南国破后,血流成河,护城河便被始皇改名为忘川河,寓意死亡。”   沐婉问:“你是从何得知的?”   玉衡拉下眼帘:“我成亲那日,始皇将忘川河当做聘礼送给了我。”   沐婉只觉得震惊:“什么?她为什么要在大喜之日送这样不吉利的东西?她……”   玉衡急了:“你还不明白吗?始皇从来就不喜欢周笙。”   沐婉也急了:“她可是嫡女!”   玉衡回答:“正因为她是嫡女!”   沐婉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那句话:“我…输了?周媛,真可惜啊,我是输了,可你的名字永远都上不了这本宗卷,因为你是贱奴之女,而我是母皇嫡女,你从小被抛弃在市井人家,而我从小就锦衣玉食,可惜啊,你这辈子都上不了陶氏族谱,还得跟着养母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这是陶茶说的,这就是为什么周媛从小不喜欢周笙的原因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玉衡一把拉过沐婉,玉衡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充斥着沐婉的鼻息。   沐婉轻轻拿开玉衡的手:“谢谢凤后告知,沐婉告退。”   沐婉边走边想,她怎么能忘记了呢,玉衡是玉芝的儿子,玉芝也曾是始皇称帝后的臣子,只是十分不受重视最后投靠了周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沐婉还是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华侍君呆在门口不敢进去,德希过来对沐婉说:“左相大人,华侍君都回去吧,皇上现在失去理智,会危及你们。”   华侍君听了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沐婉留在原地,里面不断传来周笙的怒骂吼叫,甚至是东西砸碎的声音,德希缩着脑袋不敢进去。   沐婉迟疑着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周笙见了一把将桌上的书推倒:“谁许你进来的!沐婉,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是吗?”   沐婉出乎意料的冷静:“陛下,可以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娶玉衡吗?”   周笙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为什么?什么为什么?那是始皇定下的你问朕,朕问谁?”   沐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始皇重用她根本不是看上了她的才华,更不是用来抑制何家,是为了借她的手毁掉周笙。   始皇明明明白,沐婉爱玉衡如命,也明明知道沐婉玉衡早有婚约,本以为是周笙横刀夺爱,现在才知道所有人都落在了始皇的陷阱里,如同沼泽一般越陷越深。   周笙突然冷静了下来,坐在地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在母皇眼中都是错的。从前我以为只是我太过愚笨,如今看来她只是单纯的讨厌我,呵,讨厌我。”   沐婉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从头到尾,自以为绝顶聪明的三个人到头来居然还在被一个死人操控。   沐婉已经没心情去想何洁是不是装的了,起码现在证实了一点,她,沐婉不包括母亲沐凉都是始皇精心培养的绝杀棋子。   真是可笑。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啊,连个傀儡都算不上。   沐婉回到书房,点燃了写下的所有豪言壮志,对淑箐说:“你走吧,回到周笙身边去吧,像我这样一个人,还需要别人监视吗?”   淑箐跪在地上:“大人,奴婢不是皇上派来的。”   “哦?那你是谁的人?我不明白你从小潜伏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始皇?”沐婉语气中略带嘲讽。   淑箐不说话像是默认了。   沐婉的指甲深陷纸中:“我早该料到的,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已经没法再欺骗我自己了,你们通通都在利用我不是吗?”   淑箐磕着头:“大人,奴婢承认当初入府确实心怀二意,但是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奴婢早就把您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更何况始皇已经死了。”   沐婉拍下茶杯:“你少来这套!我不想听你的胡话,原谅我从来都学不会!”   晏书进来时沐婉正在发脾气,晏书只觉得被吓了一跳,又见淑箐跪在地上泪眼婆娑,便问:“大人又是受了谁的气?”   “不关你的事!”说完沐婉把整张桌子都掀翻了,桌子上的一切连同沐婉的愤怒统统打落。   年少时的最后一次春秋大梦,终是在吹满北风的酒里醒了,总该理智去面对。 第24章 昌平酒楼是阿满   这里是京都,大周国最繁华的地段,象征着这个国家的光辉。   黄昏,大街小巷、大小集市上面都互传着一句话,像是潮水一般四处扩散:“左相辞官了。”   听上去多么刺耳的一句话,却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成为了人们茶前饭后闲聊的话题。   沐婉消失了。   御书房里,周笙看着沐婉的辞官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请君勿念。”   德希看着周笙发呆的脸庞一句话都不敢吭声,这封信上午就到了,周笙就拿着信,一句话不说看到了下午。   宫里似乎也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揽月宫   玉衡捂着嘴咳嗽,咳完手帕上面留有血迹斑斑,朱青心疼的抚摸着玉衡的背:“凤后还是请太医看看吧,这药对您已经没有用了,您一点也没好起来,反而越来越严重。”   玉衡只是问:“她走了?”   朱青点着头:“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左相府乱成一团到处找她,可她就递了一封信给皇上。沐大人这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玉衡又问:“什么信?”   朱青迟疑着,回答:“辞官信。”   玉衡笑了,笑的凄惨而又带着悲凉:“走了,走了,走了也好,起码她自由了吧。只是她竟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我,她心里该是恨透我了。”   落日的余辉,满地的枯黄昭示着秋日的到来。   河边挑担回来的老妇人对另一个老妇人说:“听说左相辞官了?你说好好的怎么就不要荣华富贵了呢,这贵人的脑子啊,我们这些普通人真是想不明白。”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啊,一会儿还和右相斗得你死我活,一会儿又天天嘻嘻哈哈,现在人都不见了。”   前一个老妇人又说:“哎,左相走了,那这岂不是便宜了右相。”   另一个忙捂住前一个的嘴:“别瞎说,被人听到了会没命的。”   昌平,是离京都不远的城市,也是安王周潇的藩地。   昌平有一家酒楼远近闻名,据说是因为酒楼里的主人是个美艳动人的男子,而他还有一个同样美艳的名字——花无锡。   花无锡坐在酒楼上,一身粉色长袍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他娇艳而妩媚,素手轻轻拂过怀中女子的发鬓。   女子算不上什么绝色,但是却有着浓浓的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是冬日里绽放的梅花,算不上最美却是最稀罕的。   花无锡是在酒楼一楼遇见她的,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但是看她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花无锡和大周国其他男子不同,其他男子对女人各个卑微恭敬,可他花无锡偏偏不信这个邪,偏偏就是要和女人一样,做女人做的事情。   花无锡开这酒楼表面上是赚钱,实际上就是为了勾搭貌美且有钱的财主,掏空她们后再......   女子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眼,可是眼前一片恍惚,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   花无锡扶起女子说道:“怎么看不见了?看来这次药下重了,哎,你也别怪罪,我这个人吧总是这样随性,下药也是随便抓一把,不晓得计量的。”   花无锡身上带着浓重的脂粉味道,女子一把推开花无锡,但是因为看不清,踉跄着倒在地上。   花无锡啧啧连声:“你都这样了还逞强?话说你是什么人啊,昌平的有钱人我基本都勾搭的差不多了,怎么没见过你?”   女子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看着对面像是个男人,怒斥:“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花无锡走到女子身边,俯下身:“你别慌啊,我没做什么,你看我一个男人能对你一个女人做什么,要做什么也是你对我啊。你放心失明只是暂时的过几天、几个月、几年,反正肯定会好的。”   女子更加恼怒:“你说什么?几个月几年是什么意思?我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对我?   花无锡用手指挑起女子的下巴说:“就是看你漂亮,没别的意思。”   女子拍开他的手:“你放肆!”   花无锡嘴角抽搐:“派头还不小?你是哪里来的,如实告诉我,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女子迟疑着,过了半晌回答:“我叫阿满。”   “阿满?这么老土的名字?你这通身的气派就配这样一个名字啊,你哪里来的?”花无锡变了脸色,脸上带着满满的嫌弃。   “不要你管,母亲取得。”阿满吼道   花无锡把一瓶药塞到阿满手心里:“你呢按时吃药,过几天几个月就会好,不过呢要不能白给,你得在我这里给我打工干活,不然我这药材费岂不是打水漂。”   阿满很像抽花无锡可是她看不见:“我一个瞎子怎么给你干活?”   花无锡拖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好办你可以做一些不用眼睛的事情,比如说:讲故事?对给来喝酒的客人讲故事总行吧。”   阿满摇了摇头:“我可不会讲什么故事,我就是一个粗人。”   花无锡微微靠近阿满:“那你就现场编,不然我就把药收回去了,你自己选吧。”   阿满面色铁青:“就你这样的男人,怕是嫁不出去的。”   花无锡突然笑了起来:“那……我就委屈一点嫁给你?”   阿满突然愣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真怀疑他是不是女人假扮来骗她的。   花无锡看阿满愣住了,说:“别做白日梦了,我怎么会看上你个村姑,鬼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要找也要找个达官贵人。”   阿满问:“达官贵人有什么好的。”   花无锡反问:“有什么不好的,吃喝不愁,身边男宠又多,天下多少女子的梦想,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阿满耿直的回答:“我不吃葡萄。”   花无锡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你,你先想想讲什么故事吧,明天就开讲啊,这药你自己嗑,水自己倒。”   花无锡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阿满艰难地找到了椅子,摸索着桌子上的杯子,结果一个不小心杯子碎在了地上。   阿满狠狠踢了踢桌子,愤怒的坐在地上打开了药瓶,咽下了药丸。   阿满闭上眼睛,直接躺在了地上,完全忘却了花无锡的任务,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反正我一个女人他总不能卖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阿满被一阵浓重的香气熏醒,眼前还是恍惚,却可以看清近在眼前的粉衣男子。男子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和他的容貌格格不入。   阿满一把推开他,花无锡被推倒在地。   花无锡起身揉着屁股:“你做什么啊!起床不知道啊,要干活了!”   阿满揉揉眼,花无锡离得远她又看不清了,果然只能看得清近物,这个混蛋!   阿满拿起边上的扫把就往花无锡打去,可惜阿满看不清总打不到。   花无锡吼道:“你疯啦!没想到是个疯女人!”   阿满气喘吁吁做到地上:“谁让你天没亮叫我起来?”   花无锡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你个瞎子,太阳都晒屁股了,在不叫你起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阿满爬到床边缘:“我看不见,不算数。”   花无锡无奈:“你一个女人,和我一个男人耍无赖?怎么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样?看来你是没听说过我花无锡的大名了,我可是这家酒馆的主人,整个昌平没人不认识我。”   阿满冷哼着:“名气再大也是个男人,怎么你难不成还能做女人做的事不成?闭嘴吧你。”   花无锡见过傲慢的女人见过自恋的女人,但是他是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皮的女人,一副天下与我无关,谁都与我无关的样子。不过仔细想来这人似乎和自己有点相像,呸呸呸,谁要和这种地痞无赖相像。   花无锡一把抢过扫把:“我告诉你,在我花无锡的地盘上,我最大,你别瞧不起我,皇帝来了我也不会妥协!”   阿满被他的豪言壮志逗笑了:“你一个男人,哎,哪里来的自信。”   花无锡冲过去把阿满拉起,却反被阿满扑倒。   花无锡面色羞红:“你……马上给我下去,不然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阿满也不害怕:“你弄瞎我,还想打断我的腿?怎么你是要坐山为王了不成,我告诉你,我还就偏偏不怕,你能怎么滴,你要是真敢对我做些什么,我就说是因为我玷污了你,你才恼羞成怒。你说你会不会真的嫁不出去了……”   花无锡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算是见识到这女人的嘴皮子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要不是看在她长得不错,早就……现在说都晚了,整了半天弄了个麻烦回来。   阿满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反而死死压着花无锡,要是往常其他女子恐怕早就被花无锡用银针刺死了,不过很反常的是,他居然不抗拒,反而觉得莫名的……开心。一定是疯了,自己居然对一个来路不明的瞎子感兴趣?传出去还不笑话他。   花无锡被自己雷人的想法给吓得一愣,都忘记了反抗。 第25章 脱胎换骨引缘起   花无锡没反抗,阿满也惊讶了,缓缓起身,花无锡却一把拉住了阿满,阿满又压在了花无锡身上,花无锡身上的浓烈的香味,让阿满鼻子有些痒痒的。   花无锡一脸认真的看着沐婉说:“你最好记得你今天对我做的事情,我可是个记仇的人。”   阿满脑袋上三条黑线,也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记仇,你最好治好我的眼睛,不然我可难保我这张嘴会乱说什么。”   花无锡现在真想割了阿满的舌头,只是最近安王频频来酒楼,自己不能闹出人命。   花无锡推开阿满说:“你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不然小心小命难保。”   花无锡走出房间锁上了门。   阿满冷哼着:“这什么年头了,男人还能都能吓唬女人了?”   酒楼一楼,安王周潇怒斥着酒楼接待的人:“你们酒楼主子呢?叫他来给我倒酒,其他人都滚出去!”   安王边上的侍卫立马拿着棍棒驱赶酒楼的客人,客人都不敢抱怨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花无锡一下楼看见这幅情景,露出一抹娇羞的微笑:“安王这是做什么,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安王周潇见花无锡出来了,立马转阴为晴,附上笑脸:“你怎么才来呀,本王都等你许久了,快坐下来和本王对饮。”   花无锡听话的做到周潇边上,给周潇倒酒。   周潇的视线一直紧跟花无锡的一举一动,本以为花无锡会把酒杯递给自己,结果只是直接放在了自己面前。   周潇也不恼,一饮而尽,又看向花无锡,语气尽带温柔:“无锡啊,本王可是喝了,现在该你了。”   花无锡盈盈一笑:“这样喝多没意思,来人去拿两坛子酒来。安王殿下,咱们一人一坛如何?”   周潇一听,反而异常高兴:“好,上酒。”   边上的侍女想要制止周潇,却被周潇狠狠瞪了一眼,只能退下。   酒拿上来了。   花无锡也不含糊,一把抓起酒坛,一饮而尽。   在场的女子皆被惊呆了,见过豪爽的女子,可能有这样的豪气的男子恐怕也就花无锡了。   周潇的眼睛的看直了,本以为他是说大话,没想到酒量真的这么好,看着自己的那坛酒,周潇有些犹豫不决。   花无锡趁热打铁,凑过去笑着说:“安王殿下我可是喝完了,该轮到您了,安王殿下不会失信于我一个平民男子吧。”   众人的目光都焦距在安王周潇身上。   大周国,周氏一组是出了名的不会喝酒,连当今女皇都是这般,众人都想知道安王要如何收拾残局。   周潇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要是不喝,难免会有人流传她还不如男子的闲话,这样的话传出去,她算是不用混了,还给周氏皇室的脸面。   周潇想着:豁出去了。   周潇一把提起酒坛就喝。   边上的侍女连连附和:“安王威武!安王太厉害了。”   还有人窃窃私语:“不是说周氏皇室不会喝酒的吗?看着安王这样子也还行?”   谁知,安王周潇还没喝完一半就突然倒在了地上,边上的人吓得不轻连忙扶起她。   周潇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一片恍惚,拉着边上的人说:“去……回府。”   一群人慌慌张张落荒而走。   花无锡不屑的喃喃:“还安王,就这幅德行要不是靠着祖上恐怕得去吃土。”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右相府   何洁站在一旁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周笙。   这已经是周笙在这里喝的第三杯茶了。   什么话都没说,坐下来就让何洁倒茶,然后就喝茶。   何洁内心纠结,这到底是为啥来的呢?自己是问还是不问呢?这都第三杯了,不问会不会被怪罪啊。   何洁还在纠结中,周笙缓缓开口了:“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啊”   何洁一脸懵:“皇上?说什么?着急?您是该不会是指沐婉把?皇上我跟你讲沐婉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死脑筋,钻不出来也没办法,说不准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我觉着没啥好担心她的。”   周笙冷哼着:“还以为你俩关系不错,结果这么都是演戏哦。”   何洁也不恼:“皇上说笑了,臣和沐婉几十年死对头了,哪来什么关系好这种说法。更何况,皇上臣能有什么办法,臣也派人去找过了,都是失望而归啊,她要是自己想不通,大罗神仙也找不到她呀。”   周笙心底默默白了何洁一眼,然后放下茶杯,说:“去,再倒一杯。”   何洁嘴角抽搐,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是。”   左相府   沐婉一直没回来,晏书坐在府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有好几次他都认错人以为是沐婉回来了,还迎上去,结果都是尴尬收场,他总希望有一个能是沐婉,只可惜全是奢望。   晏书大抵知道了些事情原委,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沐婉会这样直接抛弃左相府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走了,这完全不像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对的沐婉,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淑箐自打沐婉走后先是四处寻找无果,然后昨日入了宫,便跪在御书房门口,希望皇上原谅沐婉,找她回来。   皇上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发了淑箐离开,回来后淑箐便因为受凉病倒了。   宫里的太医是请不动的,只能请大夫,大夫见左相府没落也只是随便开了个方子,沐婉走了左相府也病了。   晏书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似的,起身到院子中。   院子里,淑箐还拖着病体给花圃中的花浇水。   晏书制止了她:“大人都走了,处理这些花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你还病着。”   淑箐摇着头:“你不懂,大人生平只爱两样,一为书二为花,其中最喜欢……海棠花。”   晏书又说:“我决定了,我不能等在这里,我要去找大人,我会写她的名字,她说过不会弄丢我的。”   淑箐仔细打量着晏书的脸,无奈:“也许她可能不是对你说的……”   晏书疑惑:“姐姐什么意思?”   淑箐慌忙打住:“没什么随便乱说的,你要去找大人自然是好的,只是你一个男人,会不会太危险。”   晏书想起了自己折断短刀的经历回答:“不会的,若真的有危险大人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淑箐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你去吧,我不拦你,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爱慕大人?”   晏书的脸被说的涨红:“姐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淑箐严肃地说:“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你若没这些心思还是别去找大人了,不如趁早……”   晏书打断淑箐笃定地回答:“是,我是爱慕大人,我就是要和她待在一起。”   淑箐听了愣了一会,又说:“那你……去吧,但愿你能有个好结局。”   晏书不解:“姐姐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淑箐摇了摇头:“我给你指条明路吧,我呆在大人身边这么久了多少了解大人一些。我想她可能去找她母亲了。”   “大人的母亲不是过逝了吗?”晏书又问   淑箐认真地回答:“大人的母亲葬在昌平,昌平是大人父母相知相爱的地方,大人可能去了那里。只是昌平地方不小又是安王周潇的地盘你去我怕会有些危险。”   晏书若有所思:“昌平?没听大人提起过啊,在哪里?”   淑箐走近说:“你随我来拿一幅图纸你就明白了。”   再回到右相府   第八杯,周笙望了何洁一眼,何洁充楞   第九杯,周笙又望了何洁一眼,何洁继续充楞   第十杯,周笙打了个嗝,何洁假装不看周笙   第十一杯,周笙接着喝,何洁接着倒   第十二杯,周笙接着看何洁,何洁也看着周笙   ……………   第二十杯   何洁来来回回给周笙倒了二十杯茶,周笙就这么喝着品着。   周笙喝完第二十杯,何洁轻声问:“皇上您还要吗?”   周笙“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怎么还要和朕比耐心?”   何洁撇了撇嘴:“就知道皇上您放心不下她,真是的。她一个女人虽然不会武功,虽然爱钻牛角尖,虽然老是惹祸上身,虽然和我作对,但是,咦,这么说起来是挺危险的。”   周笙忍着不适:“说完了?现在可以讲正经的了?”   何洁知道瞒不过去了答:“臣也只能揣测,臣想吧,沐婉可能去出家了,对看破红尘嘛,那就出家了,肯定是找了个山头当道士去了。”   周笙忍不了了,拿起扇子狠狠砸何洁的脑袋:“说正经的,不然你也别干了。”   何洁“哎呦”一声后回答:“是是是,那就大概去昌平了吧。”   “昌平?你的意思是……”周笙好像懂了些什么。   何洁认真地点着头:“我觉着吧她要是那里都没去,那就八成就是出家了。”   周笙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八成的,胡扯什么呢,对了,你家那个……在哪里?”   何洁疑惑:“哪个啊?”   周笙好像有些痛苦:“你个!就是我喝了那么多那个…….”   何洁惊呆了:“陛下您还喝啊!”   周笙气的不轻,一巴掌甩在何洁脸上:“你混账,如厕!啊啊啊!” 第26章 小霸王阿满   阿满就像个无赖,起码花无锡是打心底里这么觉着的。   一天到晚蹭吃蹭喝,从不干活,还嫌弃自己身上胭脂味重。   阿满仗着自己眼睛没好全就这么赖在花无锡的酒楼里。   阿满也觉着奇怪这都俩三个星期了,吃了这么多药,还是只能看得清近处的,远处的依旧是模糊一片。   阿满踢了一脚坐在身边的花无锡:“花无锡,你到底搞什么鬼?这都多久了还是半个瞎子,你不会耍我吧。”   花无锡回踢沐婉一脚:“我何必呢?你看看你每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都胖一圈了,你付钱了吗你?我倒希望你赶紧好赶紧滚。”   阿满躺倒床上:“不和你说浑话了,我这个人啊,从前特别死脑筋,觉着要做个好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啥的,不过你运气不好,现在的我就是要做无赖。”   花无锡气鼓鼓地说:“就你?看不出来,要我说啊,你就是这副鬼德行。我可告诉你,我花无锡可不好惹,你眼睛好了,就得还我钱,可不能让你吃穷了。”   阿满爬起来说:“你这抠门样到挺像一个人的。”   花无锡问:“谁啊?”   阿满突然笑起来:“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说了。”   花无锡面带嫌弃:“你这种人难不成还有朋友?”   阿满摇头:“不是朋友,死对头,就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种。”   花无锡回答:“我也觉得,你这样的人肯定拉仇恨。”   阿满又躺下来,过了一会说:“今天不要吃面条了,你给我弄些个小炒啥的,还有我不喝茶,我喝热水,你都记着点。”   花无锡面色抽搐:“喂!你真当你是来这里养老的不成?你命令我?我可不是大街上那种男人,你爱吃不吃,最好饿死免得我负责。”   花无锡说完摔门就走。   阿满无奈:“这男人脾气怎么这么大,怪不得一把年纪还单身。”   阿满嘲笑花无锡的同时却又想起:“等会儿,我好像……也单身哦。”   花无锡说着狠话,却还是送来了好菜,阿满觉得吃的特别满足,好像很久都没有吃的这么开心过了。   花无锡看着阿满狼吞虎咽的样子,带着鄙视的眼神:“你能不能吃相好一点啊,别和路边野狗似的,又不是没给过你饭吃。”   阿满也不恼,吃完了摸了摸肚子:“真开心!”   花无锡冷哼:“你是开心,这么舒服都快和皇帝似的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养个祖宗?”   阿满噗嗤一笑:“这天底下养女人的男人可没几人,你若是当了翘楚那也是本事。”   花无锡绝美的脸皱成一团:“你可别想赖我一辈子,我可看不上你这种一穷二白的女人,我可不会做亏本买卖。”   花无锡不想和阿满鬼扯了,反正这个人吃完就睡。   刚走下楼就看见安王周潇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在楼下。   花无锡走到周潇面前,没好气问:“安王这是做什么?安王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   周潇面色狰狞,一把把花无锡拉入怀中:“花无锡,本王给你脸你不要脸是不是。”   花无锡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推搡着:“安王殿下所指何事?”   周潇举起那天那坛酒:“你胆敢在酒中下药?害的本王头晕目眩上吐下泻,本王今日就让你知道昌平谁是老大。”   说完一把将花无锡甩在桌上,一把撕开他的外衣,花无锡被这突然的惊变吓得花容失色:“安王!你这是做什么?”   周潇露出诡异的笑,捏着花无锡的下巴:“你不懂?本王和你来来回回晃悠了这么久,你觉着本王是为了什么呢?”   花无锡奋力挣扎着,只可惜周潇是学武之人,难以摆脱。   花无锡突然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恐惧感。   周潇让花无锡贴近自己,对边上的人说:“都背过去。”   客人都低下了头,侍女们把他俩团团围住后,背过身。   周潇嗅着花无锡身上的香味:“无锡,你可知本王有多喜欢你。”   花无锡从袖中取出银针打算殊死一搏,周潇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银针扔到地上,笑道:“就这点把戏,对别人或许还成,对本王恐怕不行,你忘了本王有个外号叫杀神王吗?”   花无锡手指开始颤抖,周潇捧着他的脸像是欣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无锡,别怕,本王很温柔的。”   “哦?是吗?”一阵清冷女声传来。   周潇恼怒的放开花无锡,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子带着面纱站在二楼。   周潇冷哼对女子说:“怎么?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本王的事情?”   女子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讽刺的气息:“安王,你很缺男人吗?这么饥不择食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觉得羞耻?”   周潇一把将花无锡甩在地上,面色阴冷:“你是谁?有本事别戴面纱,装什么神秘。”   女子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丢向周潇。   周潇接住玉佩,仔细看着,突然面色错愕:“这……这是皇上的玉佩,你是谁?你怎么会有她贴身之物?”   女子托着下巴说:“当然是奉陛下之命来微服私访的呀,陛下说安王殿下是唯一一个陛下的胞妹,陛下很是上心,生怕您不开心,但是如今此情此景若是让陛下知晓,那岂不是……”   周潇立马服下软:“你可别胡说!本王什么都没有做!本王只是在教训这个刁民!”   女子接着说:“安王殿下,上回始皇祭典陛下对您已经有颇多不满了,要是再让她知道这件事恐怕……”   周潇有些错愕:“你连祭典的事情都知道?”   周潇脸上冒着冷汗,能知道自己在祭典上事情的人绝对是三品以上官员,看来此人确实是来头不小,不能让她抓住把柄。   女子看着周潇沉思,冷哼:“你也别想着杀我灭口,我走之前皇上嘱咐了每日要写信报告民情,还要交代地点,你若杀了我,陛下一定会知道我死在这里,陛下疑心病重,你杀死朝廷重臣,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潇了解周笙,周笙确实是个心思细腻且疑心重的人,所以她当初选封地才选了个远的……   周潇被女子的话吓得不清,含糊说:“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本王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本王这就和花无锡道歉,您看怎样……”   女子不依不饶:“你得写下来,就写以后绝不招惹这家酒楼,绝不对付花无锡,若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还要盖上你的印章,然后交给花无锡。”   周潇自然不想写,可是她手里的这玉佩确实正品,看得她心慌,立马让人准备笔墨纸砚,一字不漏写了下来,盖上印章丢给花无锡。   花无锡捂着衣服,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周潇该做的都做了,陪着笑脸说:“那……本王先走了。”   女子微微行礼:“安王好走。”   安王人马走后,女子下来拉住花无锡的手就往二楼去。   关上房门,花无锡一把扯下女子面纱:“是你,阿满?”   阿满躺回床上:“怎么不能是我?”   花无锡穿好衣服问:“你到底是谁?”   阿满回答:“我是阿满”   花无锡气愤坐下:“别骗我了,阿满怎么会有皇上的贴身之物。快说你是谁?”   阿满闭上眼:“我说了,我是阿满,那块玉佩是我偷来的。”   花无锡皱眉:“偷?难不成你以前在宫里当侍女?”   阿满笑着说:“是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也不过是模仿着学而已。宫里当侍女太无趣所以偷了东西就跑了。”   花无锡被惊呆了:“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死?”   阿满一脸无所谓:“天高皇帝远,更何况宫中奇珍异宝无数,皇上又怎么记得住。你可以放心了,安王不会找你麻烦了。”   花无锡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我……受辱的,你不是在睡觉吗?”   阿满内心翻白眼:“我是睡觉不是死了!这么大动静我会不知道?更何况一听气势就知道是安王,这里除了安王恐怕没人这么嚣张了。你也是前几日还说自己不好惹,你看下一秒就吃瘪。”   花无锡愤怒的说:“不要你管!”   阿满说:“我不管你,你现在恐怕就是昌平有名的男……哎呀不说了辣耳朵。”   花无锡拿起边上的杯子就往阿满砸去,只是砸到阿满脚边,碎了一地。   花无锡发完脾气,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确实是你救了我,我们扯平了,等你眼睛好了,赶紧走吧,万一被发现会没命的。”   阿满问:“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一个男人开酒楼,不危险才怪,你放心安王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件事她只能吃哑巴亏。”   花无锡不屑地说:“你很了解她哦。”   阿满抱着被子说:“了解她的不是我,我也只是听人家说的而已,不和你鬼扯了,因为你我都没睡好,你赶紧走吧。”   花无锡看见阿满赶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你赶我走?阿满,治不了安王我还治不了你个地痞?” 第27章 暗渡芳心   大街上有俩个女人特别显眼,一个拿着扇子对过往行人喊着:“算命嘞,算不准不要钱,姑娘我看你面容姣好绝对是富贵之福,要不要算一卦?”   被喊作“姑娘”的那人,狠狠踩了算命的脚:“胡说什么,睁大你的眼睛,我是男人好不好,哼。”   算命拿下眼镜瞪大了眼,这个这么粗狂的……男人?世界真大不出来还不知道奇葩这么多。   另一个女人挑着扁担在街上喊:“卖苹果咯,有没有要吃苹果的呀?”   路过的行人嫌弃的看着箩筐里的苹果。   一个小孩对边上的母亲说:“那女人这么健硕居然买苹果。”   母亲抱起孩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算命的很挑担的聚在了一起。   算命的狠狠用扇子敲打挑担的头:“何洁!你个混蛋!出的什么馊主意?让爷去算命,你看看边上的人都当我有病。”   挑担的便是何洁,何洁揉着脑袋说:“爷,别生气啊,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万一让沐婉知道咱俩来了,跑了怎么办?”   周笙一把把眼镜扔地上:“这还不明显啊,整条街都快认识咱俩了,还嫌不够丢人?何洁,我真想一脚踹死你!”   何洁看周笙已经抬起脚,连忙说:“爷,爷您冷静!要不咱俩换换?您挑担?”   周笙气不打一处来:“何洁!脑袋不要了是吧!你敢让我挑担?这么重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吧!”   何洁看着天空说:“爷,天色不早了,咱们找家客栈歇歇脚吧。”   周笙蹲在角落里说:“爷,不干!又是客栈,前两天去的那家客栈又是老鼠又是蟑螂的,还有昨天客栈漏水,爷差点第二天就从客栈里面漂出去了。何洁都是你干的好事。”   何洁也很委屈:“这没办法,出来时太匆忙了,这银子没带够啊,要不我把玉佩去当了?”   周笙嫌弃的看了一眼别在何洁身上的玉佩:“算了吧你,爷不管,爷要住好一点的地方,你想办法,客栈不成。”   何洁拍了拍脑袋:“对了,昌平是您胞妹安王周潇的地盘啊,我们可以去安王府啊。”   周笙皱了皱眉:“这好吗?毕竟爷是偷偷溜出来的,这……”   何洁劝说周笙:“爷,安王和您那是亲姐妹,安王对您起码也是尊敬的,更何况安王府可比客栈舒服多了,安王在昌平人脉又广,找沐婉不是更容易吗?”   周笙仔细听着好像是有些道理:“行吧,那就去吧。”   安王府   周潇屏退下人,准备了一大桌菜肴招待周笙和何洁。   周潇举着酒杯笑着说:“许久没有同皇姐这样爽快对饮了。”   周笙摆了摆手,小声叮嘱:“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你可别说我是谁,对外就说我是你挚友。”   周潇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我懂得。只是你这么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可别说是想我了,我可不信的。”   周笙指着周潇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是亲姐妹了,我跟你讲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接……不对命令沐婉回京。”   周潇好奇:“左相大人在这里?我确实是听说左相失踪了,可是左相怎么会来昌平呢,这里山高水远的。”   何洁插嘴说:“安王这就有所不知了,沐婉的母亲沐凉就葬在这里。”   周潇瞪大了眼睛:“这里?这么说起来的话,确实是有可能来这里了,姐姐放心妹妹会帮你找到左相大人。”   周笙满意的笑着:“这样就最好了。”   周笙不会喝酒,但是两姐妹见面高兴还是贪杯多喝了几杯,马上就倒下不省人事了。   周潇命人扶周笙回去休息。   周潇自知酒力不佳没喝几口都是在怂恿周笙喝。   见周笙被人扶走后,周潇问何洁:“你们当着只是来找沐婉的?”   何洁吃着菜生着气:“是啊,你以为呢?你说我这一路真是受罪,皇上挑剔的很,难伺候。”   周潇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那个私访的大臣回去告状了呢。   周潇又问:“真的要找到沐婉?”   何洁摆了摆手:“找她做什么,好不容易这个大麻烦走了,再回来岂不是又要和我作对,你就逢场作戏,想办法把皇上留在府中,然后随便找几个人出去溜达溜达就好了。”   周潇点了点头:“说的是,沐婉还是不回来的妙,这人一出一出的,万一她多管闲事,还挺难对付的。”   夜里,   阿满看着花无锡,花无锡看着阿满。   阿满忍不住了:“你做什么,我还睡觉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花无锡挑了挑眉:“你管我,我的酒馆我爱待在哪里呆哪里”   阿满翻了个白眼,吹了蜡烛,上了床。   花无锡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皎洁的月光隐隐照在阿满的床铺上。   阿满猛地睁开眼:“花无锡!你做什么啊!”   花无锡冷冷回答:“赏月。”   阿满真是服气了,这一个多月来,花无锡还学起耍赖来了。   阿满用被子捂上脸接着睡。   夜渐渐深了,花无锡见阿满没动静了,只好落寞的走出了房间。   花无锡正打算回房睡觉,一个小厮跑了上来:“掌柜,门外有个男子要住店。”   花无锡没好气的说:“都打烊了住什么店啊!让他走……”   小厮有些为难:“可这都这么晚了,他一个男人会不会不安全啊。”   花无锡听着有些道理松了口:“行吧,让他进来吧。”   花无锡随着小厮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男人让花无锡着实有些震惊。   男人有着白玉般莹润的肌肤,盈盈美目带着些许坚韧,但最多的情感却是疲惫和失落,衣着单薄,手上还拿着沾满鲜血的短剑。   花无锡自认为自己美艳无双,起码在这昌平还是无人能及的,可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虽然算不上美艳但是却有着宛如女子般的英气,看上去和自己不相上下。   男子突然咳了几声,晕倒在花无锡怀中,手上的鲜血沾在了花无锡衣服上,吓得花无锡花容失色。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件。   正当花无锡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男人丢出去的时候。   小厮扶起了男子:“掌柜,我送他去房间休息吧,他看上去累坏了。”   花无锡还没来得及答应,小厮已经扶人上去了。   花无锡还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心爱的衣服被毁,美目皱成一团:“他得赔我!”   花无锡来到男子的房间本来是打算讨个说法,但男子面色痛苦,花无锡于心不忍,花无锡轻轻解开他的衣服,看见男子手臂上有些许抓痕,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   花无锡取来药膏轻轻给男子上药,花无锡心里想:这男人看上去不像是昌平人,可这衣着却像是富贵人家,可这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花无锡心里歪歪了好几个版本:1.被妻主欺负,跑了出来2.逃婚,从家里跑了出来3.可能是个刺客,专门接一些暗杀的任务。   花无锡想着觉着这三个版本都挺靠谱的,只是不知道这人属于哪一类。   男子突然睁开了,警觉的爬起身问:“你是谁?”   花无锡一脸懵:“大哥,这么快就失忆了啊,你要住店我是店家啊。”   男子打量着花无锡,花无锡穿着粉色长衣,面容宛如女子般娇艳,身上还带着香浓的胭脂味。   男子又问:“那你刚才再对我做什么?”   花无锡无奈的笑了:“你晕倒了,我带你上来的呀,总不能把你丢在门口吧,万一你死了,那多不吉利。”   男子摇着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拉着我的手,你干嘛拉我的手,你要做什么?”   花无锡调皮的靠近男子,青葱玉手抚摸着男子的碎发,声音娇媚:“你说呢?”   男子被花无锡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拍开花无锡的手:“胡闹!你我皆是男人你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做……那个的吧。”   花无锡噗嗤笑了:“你可真逗,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是看你手臂受伤给你上药而已,想太多了吧你。对了你把我衣服弄得全是血迹你得赔我啊。”   男子看了看花无锡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手臂,确实是如此:“谢谢你,那个,我现在没带够钱,等我找到她一定赔你。”   花无锡有些好奇:“你找人来的?找谁啊,看你这样子应该很重要吧。”   男子点了点头:“是啊,很重要,她离家出走了,我要找她回来,她很厉害的,等我找到她别说一件了十件都会赔给你。”   花无锡眼中放光:“很有钱啊,兄弟不错啊。等会儿,该不会是女方逃婚了,你来找的吧。这女人逃婚的还是少有啊,更何况你长得这么……这么超凡脱俗,那女的真是没品味。”   男子连连摇头:“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妻主,她是……她是我的……反正是我心目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我一定要找到她,她答应过我的,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花无锡听着还有些羡慕:“刻骨铭心啊,哎,可惜我就没有这么一段美妙的感情……”   花无锡想着想着想到了阿满:阿满和我,算不算得上…… 第28章 花无锡戏弄君主   花无锡对这个不知打哪里来的男子充满了好奇。   花无锡不由得跟深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别误会,只是你受伤一时半刻肯定走不了,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男子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晏书,她取得名字。”   “晏书……”,花无锡喃喃着:“好名字啊,那个女子一定及其有才华!我叫花无锡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晏书也念叨着:“花无锡?听上去别有意境呢,谁给你取得名字?你父母吗?”   花无锡垂下眼帘:“不是,我是个孤儿……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晏书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嗯嗯,不说了,其实吧我也是孤儿,是她把我留在了身边。”   花无锡好奇:“你总是提她,我都好奇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晏书仔细想了想:“怎么说呢,第一眼看到她,就像是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耀眼温暖,久而久之又觉得她时而欢脱时而严肃,我总觉得她会喜欢黏人就是像小孩子的男人,所以总是和她打打闹闹的。可是现在我觉着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说她根本不喜欢我。我找她其实也是想要一个答案,在她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花无锡听着晏书的话,也在想:和阿满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可总觉着看不透阿满,她仿佛和这里的其他女子不同,她对自己又是怎么看的呢?   花无锡安慰晏书:“你放心,若你们还有缘相见,那么一定是会善终的。”   晏书点着头:“借你吉言了。”   又是无聊的一天   阿满抱着枕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真是讨厌又是秋天了,花又该谢了。”   花无锡推门走了进来:“你怎么每天都懒洋洋的,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阿满回答:“好多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对了,花无锡你去给我整些瓜子来,太无聊了。”   花无锡本来想发作,后来想到阿满眼睛好了,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阿满看了花无锡一眼,花无锡不敢直视阿满,只是倚靠在门边。   阿满回答:“哼,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有吃有住的,我不走了。”   花无锡先是一喜,后来故作生气的说:“你什么意思还要赖我一辈子啊!你怎么的你别太过分啊!”   阿满不理会他的愤怒:“喂,你拿不拿瓜子啊,啰里啰嗦的。”   花无锡不和阿满争论:“行,给你去拿。”   花无锡前脚刚踏出去,阿满又叫住了他:“要那个咸的,最好香一点的,吃起来舒服。”   花无锡的美眸微微一皱:“就你事多!”   花无锡走后,阿满从床底下取出一封信,信上字迹潦草,但是阿满还是认出来是谁,阿满看完便用蜡烛点燃烧毁扔进火盆。   阿满倚靠在床上深思:也不知道此行是对是错,可是自己若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让那群人露出马脚。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可能风平浪静,只是……她们真的来了吗?若是真的恐怕会坏事。   花无锡在楼下取瓜子,只见两个衣着不凡的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折扇,大拇指上还有扳指,看着就是一副富贵相。   小厮走上前去招待她们:“二位喝酒还是住店?”   周笙打量着这个酒楼,内饰和墙漆看着都很别具一格,比起来时住的那些破房子好多了。   何洁本来和周潇是不打算让周笙出来的,可是周笙对啥都不感兴趣,偏偏要出来逛逛。   何洁对小厮说:“不喝酒,来两杯茶。”   小厮有些惊讶:“茶?”   小厮看向花无锡,花无锡点了点头,小厮去倒茶。   周笙也看见了花无锡,周笙见过的美男子也算是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绝代美艳的。   何洁见周笙对眼前这个男子有意,便说:“你……叫什么名字?”   花无锡看了何洁一眼,此人看上去长相一般但语气粗犷,花无锡没好气的回答:“花无锡,这家酒楼的掌柜。”   周笙面露欣赏之色:“这是你的酒楼?真是稀罕了,第一次看见有酒楼的男子。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何洁也扫视着这个男子:“爷……”   周笙的折扇挡在了何洁嘴边,把她要说的话硬生生塞了回去。   周笙微笑着说:“要不一起坐下喝杯茶?顺便和我们这些外乡人介绍介绍昌平。”   花无锡盯着周笙手上的扇子回答:“好啊。只是我不喝茶的,小厮来杯酒。”   周笙和何洁对视了一眼,面带尴尬。   阿满在上面等了良久都不见花无锡上来,不觉有些好奇,正想推开门,却听见了门外熟悉的声音。   小厮:“这位公子您的伤还没好还是别出去了。”   晏书回答:“不行我还没找到她,我要先去找她。”   小厮拦着他:“公子还是别逞强了,您要找谁不如告诉我们掌柜,我们掌柜人际广肯定能找到的。”   晏书迟疑着问:“当真!”   小厮回答:“是啊,公子放心吧,还是先休息吧。”   晏书随小厮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阿满皱着眉:“他怎么来了?还受伤了?真是多事之秋。”   阿满在房间里徘徊来徘徊去,越来越觉着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想的发展,得想个法子才是。   过了许久花无锡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阿满你看我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阿满看着花无锡手上的东西,一把扇子,一个扳指,还有两块玉佩。   花无锡抱怨着:“这俩个人啊,除了那个清秀的东西多,另一个就这么块玉佩,真是寒酸。”   阿满仔细看着这几样东西,怎么越来越觉着眼熟是怎么回事?   阿满一把抢过花无锡手上的折扇:有没有搞错!这是御扇。   阿满又看着其他几件,果然没粗是她俩,阿满狠狠拍着自己的脑门,真是全毁了!   阿满语气生硬:“你把那俩人怎么了?”   花无锡贼笑着:“我啊,给他们下了点药。”   阿满皱着眉:“有没有搞错你又来?你要把她们也变成瞎子?”   花无锡摆了摆手:“不不不,总用一种太无趣了,这次我换了一种,叫做‘痴情散’。”   阿满有些紧张:“你说清楚什么‘痴情散’那是什么?”   花无锡捂嘴笑着:“就是她们会对身边离得最近的人动情,男女不限,不过最多就一天,我本想试试,没想到真的管用!但是她们当中乱来怕影响我生意,我就把值钱的拿走了,把她们扔到酒窖里了。”   阿满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阿满对花无锡说:“你可真厉害!这下算是遇上大麻烦了。”   花无锡不以为然:“能是什么大麻烦,你连王爷都不怕还会怕个富商,除非啊她是天子。”   阿满拿着御扇想:或许这把扇子能帮自己更快的完成事情。   阿满对花无锡说:“东西都拿了,就放了人家吧,何必关着,你太过分了。”   花无锡赞同:“也是,万一又和你一样赖上我,那我岂不是真的赔大了,我待会儿就派人赶她们出去,但是呢赶哪里去呢?”   阿满勾起嘴角:“我觉着吧,自然要是人多的地方。对了万一她们清醒了怎么办?我可不会替你摆平第二次。”   花无锡笑着坐下:“你放心,我这么聪明不会在一个地方摔两次,那东西不但可让人动情,其实也算不上动情就是会做一些亲密举动,最重要的还是能让人忘记最近的事情,嘻嘻,这才是我地目的,所以她们不可能找上我。”   阿满思索着说:“最好是这样。”   阿满内心还嘀咕着:对不起啦,这次可没办法护着你们了,也算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好了。   市井   人们看着地上两个搂搂抱抱的女子,两个人就像是两块年糕黏在一起,人群对二人的行为纷纷议论不止,但是又不敢管闲事。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咬着另一个的耳朵。   一个突然大叫起来一把推开另一个。   周笙看着人群一脸懵,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谁?我在干嘛?   何洁被推开后也清醒了过来,看着围观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衣物虽然完好,只是自己刚才在干嘛……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咬了什么?她记得她是梦见在啃猪耳朵的。   周笙捂着头,看了看手,扇子呢?扳指呢?可是很快周笙就没工夫想这些了,一阵阵头疼让周笙难受至极。   人群一开始还对俩人指指点点,但见二人清醒了,又衣着不凡怕惹上麻烦,连忙散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笙和何洁艰难地互相扶持起身,看着人群诡异的目光,自己也觉着奇怪。   周笙小声问何洁:“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洁摊了摊手一脸不知所以:“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醒来,我们怎么睡在大街上。”   周笙捂着脑袋,又甩了甩:“罢了先回安王府,爷头疼的很。”   何洁也回应:“是啊,我也是头痛欲裂,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第29章 给不起   安王府   大夫先看了看周笙又看了看何洁,摇了摇头。   大夫对安王周潇说:“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过看脉象并没有什么大碍,想来休息几日应当是没是了。”   周潇正要说什么,何洁打断了周潇:“安王我们没事,大概是这两日舟车劳顿太累了,就让我们休息两日好了。”   周潇领悟说:“那你们还好休息吧。”   酒楼   阿满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花无锡看着晃眼:“行了,你别走来走去了好不好,看着我头都晕了,你到底在烦躁什么啊。”   阿满走到花无锡面前问:“中元节是不是快到了。”   花无锡点点头:“是啊,可是那又怎么样,那是鬼节,你要干嘛?”   “鬼节?对啊就是鬼节。”阿满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花无锡看看阿满:“干嘛?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喂,我可告诉你,我可不会帮你的,中元节那天我可是要早早关门歇息的。”   阿满轻笑:“问你借样东西呗?”   花无锡还在玩弄着周笙的御扇:“借什么啊?”   阿满指了指花无锡:“你的……衣服。”   花无锡连忙护住自己的身体:“阿满!你要干嘛?我可告诉你,这件是不会借给你的,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上回被人弄脏,我可花了好大的功夫把它弄干净的。”   阿满俏皮地说:“你手上的那块玉佩,对你就把那块丑的给卖了,我保准你能做这样一模一样的好几身。”   花无锡看着那块稍微逊色的玉佩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满一把抢过御扇:“那是自然,你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花无锡立马站起身:“去就去,我倒是想知道,那个粗犷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有钱的财主。”   花无锡走了出去,阿满拿着御扇,这御扇确实是舒服,难怪周笙不肯离手。   中元节这天,街道上早早就没有了人烟。   安王周潇向来听信鬼神之说,早早就多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周潇是个好事之徒,待久了会觉着无聊,可是她又向来不爱读书。   周潇满脑子还是花无锡的倩影,要不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朝廷官员坏了自己的好事,如今花无锡恐怕早就是她的夫侍了,周潇想着就觉着生气。   周潇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忽然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芳香,闻着闻着觉着这味道特别的熟悉,就好像那日花无锡身上的味道。   周潇站起身,犹豫着站在门边。   但是好奇心还是促使着她打开了房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周潇走了出去,只见花园里好像有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周潇自然认得那件衣服,那是花无锡的衣服没有错,难不成是花无锡想通了来找自己了?   周潇追随着那道身影,可是却追到了何洁的房门口,之后那身影便不见了。   周潇很好奇,花无锡怎么会来见何洁?   何洁的房屋里烛火还在摇曳,按道理何洁身子不适不应该还没睡啊。   周潇缓缓靠近倚在门口,透过纱窗观望。   只见何洁正伏案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适的样子,难不成先前她是装的?   周潇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首先那个所谓的朝廷大员的出现就很奇怪,她怎么就这么准确的知道自己会来那家酒楼闹事呢,又怎么偏偏正好人赃俱获。   重点是,这件事刚刚才结束没多久,何洁就和周笙来到了昌平。虽说这二人口口声声说着要找沐婉,可是至今只是拜托自己去找,既然如此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周潇的背上冒出了冷汗,说不准这一切都是何洁秘密掌控的。   里屋突然有了动静,周潇连忙躲到一棵树后面。   只见何洁张望着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只信鸽。   然后放飞了信鸽。   见信鸽飞走了,才放心回到屋子里熄了灯。   周潇忽然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好端端的何洁写信给何人?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看来来者不善啊。   酒楼里   花无锡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几件新衣服对阿满说:“这几件你看看哪一件最好看?”   阿满把花无锡的衣服还给花无锡:“哎呀,终于做完了,这两天可以安安静静的了。”   花无锡听不懂阿满在说什么:“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呢,话说你穿我的衣服做什么?”   阿满问花无锡:“你听过一个传说吗?传说在中元节那天写一份信,然后放在信鸽身上就能传递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花无锡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阿满,面上带着失落:“可惜我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   阿满惊讶地问:“那谁给你取的名字呀?”   花无锡喃喃:“你们怎么都这么问,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身上有一块胎记,就在后背,是一朵花的形状,无锡嘛是我有一块玉玦上面刻着无锡二字,然后我就自己给自己取名花无锡了。”   阿满问:“那谁养你长大的,你可别说你是自己风里雨里自己长的。”   花无锡噗嗤一笑:“才不是呢,养我的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掌柜,她抱来我的时候已经年过半百了,她又一直没有成婚生女,然后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她给我取名叫旺财,可我实在是嫌弃这名字,太土气了和我一点儿也不配。”   “旺财?”,阿满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喜欢钱财还是和你养母有关联,瞧着名字取得都这么接地气。”   花无锡狠狠地踢了阿满一脚:“行了吧你,你的名字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大街上和你同名的到处都是,还嘲笑我。”   阿满忙捂住了嘴:“不笑你了,不笑你了,我土气,我土气。你接着讲,接着讲。”   花无锡没好气地说:“接着讲什么啊,哪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是她年纪大去逝了呗,我就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阿满接着问:“那你那块玉玦呢,借我看看呗。”   花无锡从袖口中取出,这块玉玦泛着微红的光泽,上面还有细细的裂痕,看上去有些陈旧。   阿满接过来仔细看着,这块玉玦好像不像是我朝之物,始皇周媛喜欢纯色系,连同玉佩玉玦这些物品无一例外都是纯色,可这块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白色,而且这块玉玦十分小巧,看上去应该是女人的耳饰。   玉玦背后确实是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并不是花无锡口中的“无锡”二字,而是“无赐。”   虽然阿满不明白花无锡是怎么认错的,也许是因为他不太识字,也许是这块玉玦实在是太陈旧看错了。   阿满又看了看远看像是无锡,但是近看绝对是无赐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要在一块玉玦上面刻上“无赐”二字。   花无锡见阿满发呆问道:“怎么了?这块玉玦有什么问题吗?”   阿满摇着头问:“不是的,我突然想问问你,你读过书吗?”   花无锡回答:“你觉着呢?读书那是富贵人家公子的事情,和我有哪门子关系。”   阿满举着玉玦问:“那你是怎么得知,这是‘无锡’二字的。”   花无锡回答:“养母告诉我的呀,她说她抱我来时就有这块玉玦,上面刻着‘无锡’二字。”   阿满嘴角有些抽搐:“敢情那个养母也是个半吊子,罢了罢了,无锡总比无赐好听多了。”   阿满把玉玦还给了花无锡,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哪有空关心人家的陈年旧事。   花无锡拿着玉玦视若珍宝:“这大概是唯一和我父母有联系的东西了。”   阿满安慰他:“你别难过了,我的父母也走的早。”   花无锡突然抱住了阿满,那股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席卷阿满的大脑:这家伙怎么回事?   花无锡紧紧抱着阿满带着些许委屈说:“你让我抱一会儿,你知道吗?养母去逝后,我就没有一个亲人了,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我害怕别人会欺负我,害怕那些达官贵人意图不轨。”   阿满没有推开花无锡,花无锡的脑袋靠在阿满的肩膀上,泪珠滑落在阿满的脊背,说句实话这是阿满第一次觉得花无锡可怜。   阿满轻轻拍打着花无锡的背:“你是不是就是因为害怕才联系银针和制香的。”   花无锡点着头,哽咽:“是啊,不然我恐怕早就成了某个坏人的夫侍了。想想就恶心,要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阿满就这样轻轻安慰着花无锡,花无锡就这样抱着阿满不肯松手,直到缓缓睡去。阿满把花无锡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阿满突然觉着有些于心不忍,自己就这样利用了一个无辜的人是不是太冷血了一些。   看着花无锡难过自己的心中隐隐有着愧疚之感,但是很快阿满就打消了这种感觉,她清楚地明白自己走这一步是花了多大的决心。   阿满轻轻抚摸着花无锡的额头说:“花无锡,你可千万别爱上我,你要的我——沐婉,给不起。” 第30章 梦里梦外是你   阿满醒来时,花无锡已经离开了,昨天阿满就在卧榻上睡了一宿,外面的卧榻确实没法和府里的相提并论,睡了一晚上觉着腰酸背痛的。   阿满伸了个懒腰,隐隐约约听到门口花无锡和小厮在谈论什么。   阿满侧耳伏在门上偷听。   花无锡问:“晏书怎么样了?他的伤好些了吗?”   小厮回答:“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我总觉得他恐怕是受了什么内伤,最近老是犯咳嗽。要不找个大夫来瞧瞧?”   花无锡停顿了一会:“内伤?难不成和别人打架了?可是寻常女子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打出内伤吧,谁会对一个这么英俊的男子下狠手,难不成他还有仇家?”   阿满听后,内心咯噔一下,晏书会受伤自己得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毕竟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还是得尽快让他离开。   安王府   昌平最出色的便是四季桂,一年四季都芳香四溢,而长得最好的四季桂都在安王府中。   周笙和周潇在院子里散步,闻着花香周笙心情大好,俨然忘记了前几日的不痛快。   周潇问:“皇姐,您在臣妹这里待着,朝中的事情可怎么办?”   周笙说:“你不必在意,玉芝是尚书令,也算是两朝元老了,能力也在他人之上交给她应该是无碍的。”   周潇又问:“可是朝中就她一人独大,臣妹是担心……”   周笙点点头:“朕明白你在担心什么,玉芝是玉衡的母亲,按道理她应当是当之无愧的丞相,只可惜始皇遗命不可违背啊。不过说句实在话朕还是很看重沐婉和何洁的,她们若是真的能相互搀扶共同进退,那样的话朝廷会很安逸的。”   周潇微微变了脸色,从前周潇也是向着何洁的,毕竟当年何洁为她摆平了不少烦心事,可自打昨天那件事情后,周潇的心里始终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阴影。   周笙看重何洁,那是不是意味着,何洁若是参自己一本,周笙也一样会选择相信?这样恐怕大事不妙,看来还是得尽快找到左相沐婉,起码还有个制约何洁的力量。   周笙看见周潇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何洁在房中已经待不下去了,她想要尽快回京。如今玉芝这个老家伙在朝中树立了不少的威信,而且左相沐婉出走,人人都在流传玉芝将会代替沐婉成为左相。   要是说沐婉是一头难缠的倔驴,那么玉芝绝对是一只等待时机的猛虎,一旦让她有翻身的机会,恐怕何洁苦心孤诣的一切都会覆水东流。   沐婉是不能再让她回来了,玉芝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   何洁偷偷去找周潇,周潇刚回房间。   周潇勉强挤出微笑问:“何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何洁略带敬意地说:“安王殿下,臣拜托你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帮忙做到,如今玉芝在朝中独大,臣还是得赶紧回去。”   周潇自然之道何洁指的是什么,何洁走了周潇办事更加容易便说:“何大人放心,本王必然竭尽全力。”   何洁舒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安王了。”   周潇又问:“只是大人要如何离开呢?皇姐貌似没有这个意思啊。”   何洁有把握的笑着说:“这点安王放心,臣自有法子。”   是夜,   阿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还是很担心晏书的身体,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她自己也很难原谅自己吧。   阿满起身从布袋里取出一支短短的吹竹。   阿满走到晏书的房门口,将吹竹里的烟雾吹入晏书的房间。   这种烟雾,可以使人快速入睡,当然这也兴起的玩意儿也是花无锡调制出来的,本来是用来给他自己安枕的,却被阿满抢去了。   烟雾很快扩散在整个房间里,沐婉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晏书已然熟睡,但是阿满看得出来晏书消瘦清减了不少,本来在左相府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如今看上去又染上了憔悴之色。   阿满轻轻给晏书把脉,其实除了玉衡没什么人知道阿满懂医术的,而教会阿满医术的便是阿满的父亲,父亲出生医药世家,会炼制天下奇毒的解药,也因此得到了始皇的赏识。   晏书的气息确实是有些微弱,而且有人曾重伤过晏书,若是旁人恐怕早就死了,而晏书却又再一次挺了过来,到底是谁一定要治他于死地?   沐婉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这药是阿满父亲炼制的据说能治百病,阿满虽然不信,但是玉衡的隐疾就是仰仗着这药,希望它能救助玉衡,也能帮助晏书吧。   只是这药丸要怎么让晏书吃下去呢?   阿满思考了一会儿,把药丸含在嘴中,轻轻俯下身,用手轻轻捏着晏书的下巴,晏书嘴唇微微打开,阿满附身亲在了晏书嘴唇上。   一丝丝冰冷的寒意席卷着阿满的大脑,阿满条件反射般的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晏书,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冰块僵硬而没有体温。   阿满不敢去相像这些日子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阿满的舌头轻轻触碰着晏书的舌尖,快速精准的将药丸滑入晏书口中,药丸丝滑融化速度极快。要是阿满在迟疑一会儿这药恐怕就让自己吃了。   晏书身上的薄荷清香让阿满觉得有些恋恋不舍,这是什么时候开始,阿满觉着海棠花香不再是唯一了呢。   阿满轻轻拨弄着晏书的发梢,头发都这么乱,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梳洗自己了,是为了自己吗?想到这里阿满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这是晏书突然小声喊道:“不要走……大人……大人别走,您答应过我的,不会丢下我的。”   阿满有些心疼,阿满握住晏书冰冷的手,俯身在他耳边略带宠溺地说:“你放心,我不走,我会回来的,你要记得等我。”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将床铺上面容俊秀的男子唤醒。   男子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还是在这里,还是没有遇见她,可是在梦中他似乎是隐隐约约看见了她,她还是老样子,就像是初见时那般温柔温暖。   他还听见了她的声音,她说她不会走,她说她会回来的。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他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了,起码在梦里她还是坚守着对自己的那一份也许只是无心的承诺,但是那样就足够了。   沐婉,我不管在别人眼中的你,是有多废柴,是有多绝情,那些统统与我无关,其实我只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好好的道个别。   安王府   一大早何洁便找到了周笙。   何洁面露难色地说:“陛下,臣家中的八夫侍生产在即,臣实在是十分担忧,可否……许臣先行回去探望。皇上放心,臣会派遣人马加紧寻找沐婉。”   周笙知道何洁地小心思,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朝中只有尚书令玉芝一人,她年纪大了朕也担心她的身体,你回去也好。”   何洁大喜过望,连忙行礼:“多谢皇上。”   周笙看着何洁离开的身影,仔细思考着这几天,御扇不见了,扳指也不见了,这府上是不可能有人敢偷去的,至于那一日在市井也有诸多疑点,但是能解释这一切的恐怕就是有人不希望自己找到沐婉。   周笙冷笑着,真可惜,她们越是不想找到沐婉,朕就偏偏要带她回来给你们添堵。   何洁一回到房屋里就开始整理行装离开,何洁又一次示意周潇,周潇略带敬意地送何洁离开。   何洁一走,周潇也舒了一口气,这货也是个大麻烦走了真好。其实周潇一直暗暗在打听沐婉的消息,甚至连沐婉母亲沐凉的坟墓都找到了,却依旧找不到关于沐婉的丝毫行踪。   要说如果沐婉真的来了昌平又怎么会不去见自己的母亲,起码也得去祭拜一下吧,可是几日勘察下来沐婉确实没有去过,当真这般狠心?那么沐婉来昌平的目的是什么呢?亦或者她根本没有来到昌平?种种猜测让周潇头疼得很。   周潇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觉着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自己,自己虽然觉着自己已经很谨小慎微了,但是毕竟贪玩惯了,有些事也没办法避免。仔细想来自己应该没得罪过沐婉吧,但愿没有吧。   周潇正烦心着,一个婢女跑进来对周潇说:“王爷,有消息说沐婉去过南塘庵。”   “南塘庵?那不是……看破红尘的女人才会去的地方吗?难不成沐婉真的这般想不开了?也是,这么多年还是单身一人,难保她真的……”周潇不多想立马赶到周笙身边告诉了她这一切。   周笙听后也是大吃一惊,沐婉出家?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难不成真的让何洁那家伙猜准了?可是细细想来不对啊,这南塘庵是前朝就已经存在的,沐婉为什么偏偏要去前朝的尼姑庵?   周笙立马转身对周潇说:“猜测无意义,你我同去,看看沐婉在搞什么名堂!” 第31章 离别殇秋   南塘庵   周笙看着南塘庵的光景对周潇说:“十年重见,依旧秀色照清眸。不过你应当是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呀才三四岁呢 。”   周潇好奇地问:“皇姐以前来过这里?”   周笙拉着周潇的手说:“何止是我,你也来过这里,想当初母皇征战四方,曾有一段时间居住在南塘庵。”   周潇不解:“母皇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她是最不喜好清静的了。”   周笙微微颔首:“你说的对,也不对,母皇确实不喜静,她来这里是因为她有宏大的志向,是因为她身上背满了罪孽。”   周潇轻声问道:“皇姐是指,母皇曾来这里赎罪?”   周笙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南塘庵,并不甚大,与京城的报国寺无法相提并论,里面两株衰柳,影子被阳光映射在地下,碎阴满地,显得十分幽静。庵内梵音之声不绝,想是此中主人,正在那里做早课。   周笙和周潇不想过去打扰,便在门口看着每张僧尼的脸,没有一个是沐婉。   周笙和周潇面面相觑。   周笙问:“不见她在这里啊。”   周潇回答:“皇姐莫急,臣妹听说这南塘庵后面有一间僻静的小屋,专门是收留那些来往的路人。”   两人来到小屋,内光线很阴暗,窄小破败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周笙的注意,是一本书,书上积满了灰尘,周笙掸去灰尘,看见了书名《君策》。   周潇见了连忙说:“这不是当年沐凉重著的书吗?这本书本来是前朝年弃华所写,母皇十分喜欢便让沐凉重著,怎么会在这里?”   周笙翻开这本书,这是一本手稿,上面的字都是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至于是不是沐凉自己写上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为君者,必定唯爱一人,必定守国治家。   周笙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会儿。   周潇凑过来说:“这沐凉好生奇怪,明明抛弃了原夫,结果却还写下这样一番话,真是可笑。”   周笙不说话,只是默默收起了这本书,或许沐婉真的来过这里,也或许是有人故意引导自己到这里来,而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本书。   《君策》以前从来未注意到这本书,毕竟后来沐凉被贬连同沐凉所著的书也一律禁止售卖,周笙从前自然也是不曾读过。   周笙环视着这间小屋,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沐凉当初被贬恐怕就是在这里落脚的。   而这里又一度是始皇过世前常来的地方,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而引自己过来的人又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琼山山顶   银杏树叶飘洒在空中,覆盖在墓碑上,这里只有一座合葬的坟墓,墓碑上面刻的也不是名字,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长相守。”   陌路尽头,一抔惨淡暗白的骨灰,没能留住他们的诺言,也没能守护住他们的辉煌的过去,只是这样在悲哀的挽歌声中长眠于地下。   五年了,重新来到这里,没有第一次时那样难以忍受的悲痛了,沐婉的双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银杏叶。琼山,沐凉与乔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父亲乔安在山上采药,不小心脚底打滑差点坠落悬崖,是母亲救了他。   没有名字的墓碑,没有人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的爱情故事,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爱情故事曾一度成为满城笑柄。   “她们应该来了。”沐婉喃喃着,背后有着沙沙沙的脚步声。   沐婉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只见周笙和周潇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周潇抱怨着:“这山可真高,爬起来还真是要累坏人。”   周笙一眼就看见了墓碑:“长相守?这不是沐凉的墓地吗?怎么连个名字都不写?”   周潇摇着头:“不清楚,反正臣妹能确认这就是沐凉的墓地,话说她也挺会挑地方的啊,挑着么个偏僻的山头,要是旁人恐怕真的会找不到。”   周笙仔细打量着墓碑,上面没有灰尘异常干净,周笙环视四周,没瞧见人影,沐婉应该是来过的,何洁是有多不想让沐婉回来。   周潇也看着墓碑说:“皇姐,臣妹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沐凉那么绝情负了乔安,可现在臣妹倒是觉着不太对啊。”   周笙不说话。   周潇继续絮絮叨叨:“你说沐凉和乔安也算是门当户对,那辰艾算什么一个男奴而已,连着母皇都这么喜欢他。”   周笙皱眉问:“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臣妹就是好奇。”周潇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周笙不依不饶:“周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就我们姐妹二人,你不用遮掩。”   周潇思考了一会儿说:“皇姐实不相瞒,我曾经撞见过辰艾和母皇,她俩......她俩在内宫里,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就没干涉,现在想起来,你说会不会是母皇也看上了辰艾,这才对沐凉.......”   周笙示意周潇闭嘴:“别说了,这种事情这么多年了,谁也说不清楚的。”   周潇不打算停下来:“想当初沐凉还做过皇姐你的贴身侍卫呢,可这沐凉一个文人有没有武功怎么当侍卫呢?你说母皇是何意味?”   周笙见周潇不肯闭嘴便说:“沐凉当初是因为抛弃丈夫遭到母皇训斥后不加悔改才被贬做了侍卫,后来辰艾死了,母皇感念沐凉恩德让沐凉在昌平修身养性,所以说母皇对沐凉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潇插着腰说:“皇姐,母皇对你我可是漠不关心啊,你怎么却老是为母皇说话,我觉着母皇......”   周笙打断了周潇:“周潇你要记得,不管母皇是好是坏她都是你我的母亲,唯一的母亲,我们身上流着她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虽然对我们不是那么好,但我想她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说不定。”   周潇撇了撇嘴,面带不屑:周笙总是这样一堆大道理,其实心里还不是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样,装什么呀。   周笙下山路上一直在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周潇也是总是口无遮拦,若不是自己扭转乾坤把话圆了,她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这要是真让沐婉听到了,她周笙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待在树后的沐婉见她们走后,从袖口中取出一张枯黄破旧的纸,这张纸是早就从周笙手上那本《君策》上面撕下来的。上面的话让沐婉浑身一抖:早知你要杀我,我又何必帮你。真没想到我的善念,铸就了最恶毒的君主。   沐婉将纸捏成一团,这是母亲的亲笔不会有错的,有人要杀母亲,到底是谁,君主是否指的就是始皇周媛。   沐婉靠在树上,看着旖旎的风光,耳畔仿佛还能听见一曲长萧吟唱着长相守的声音,是思念,还是悲怆,也许只有故事的主人方才知道。   酒楼里   晏书将近午时就来和花无锡此行了。   花无锡问:“你打算去哪里?”   晏书摇着头:“可能是天涯海角,但是我总能寻觅到她的踪迹。我想再见她的时候自己也能有所不一样吧。”   花无锡没打算拦着晏书,但是心底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可能是把他当朋友了吧,毕竟花无锡这一生,起码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朋友。   花无锡轻声问:“那个......我们算是朋友吗?”   晏书浅浅一笑:“当然是,若是有缘,我们还是会相见的。”   秋天,果然是离别的季节吗?   花无锡就这样目送着晏书离开了,花无锡突然觉着今天有些安静,对莫名的安静,好像少了什么?   花无锡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他忘记叫阿满起床了,这个女人每天赖床,今天一定要把她拖起来。   花无锡推开门,阿满已经盘腿坐在床榻上嗑瓜子了。   花无锡皱着眉问:“阿满,你怎么在床上吃东西啊。”   阿满没好气地回答:“看不惯啊,看不惯你出去呗。”   花无锡也挤到床上和阿满一起嗑瓜子,学着阿满的架势,看得阿满也是有些惊呆。   这个花无锡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就学坏不学好啊。   花无锡过了一会儿说:“今天我送走了一个朋友。”   阿满答应着:“嗯......”   花无锡接着说:“我好想有点难过,就像养母去逝时那样有点难过,可是明明我和他认识才不久。”   阿满满不在乎地随口说:“喂,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什么时候认识的女人啊。”   “啊呸!阿满你会不会说话啊,是男人,我送走的是男人,还有我干嘛喜欢男人啊,你当我是你啊,行为乖张。”花无锡有些生气,连带着语气都有些生硬。   “行行行,我不和你,反正呢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阿满有些烦躁并不打算和花无锡纠缠这件事情。   花无锡有些奇怪盯着阿满的脸说:“你最近变得有些怪异啊,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阿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能不能点个收藏,爱你们。 第32章 不想分离   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起花无锡的长发,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阿满周身,花无锡就这么看着阿满,花无锡总觉着阿满变了,没有初见时的模样了,似乎没那么活泼了,反而多了一丝愁容。   这不像那个小霸王阿满了。   花无锡有些着急抓着阿满的衣袖问:“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阿满吟了一句诗:“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花无锡你听得懂吗?”   花无锡摇了摇头,没读过书怎么听得懂:“不......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您能解释一下吗?”   阿满淡淡一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幸福。”   花无锡噘着嘴说:“你要是不走,我或许就会幸福吧。”   阿满微微垂下眼帘说:“花无锡你真傻,很好糊弄。”   花无锡难得没有反驳:“是啊,我就是傻,你能将我怎样。阿满,你真的叫阿满吗?你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你的故事。”   阿满放下瓜子:“你想听?那就给你讲吧。我呢,出身在一个官宦世家,但是我刚出生没多久,这个家族就没落了,然后我就只能入宫为奴,可是你想我这么叛逆怎么可能会乖乖待在皇宫里,于是我逃了,然后就遇到你了。”   花无锡不信:“可你为什么来昌平喝酒呢?还一脸郁闷。”   阿满反问:“若是你从高处摔落下来会高兴?我就是解闷,结果还被你暗算。”   花无锡将信将疑:“话说你为什么老是窝在房间里,怎么怕被人抓回去吗?”   阿满拿着周笙的扇子扇风:“不是啊,我一个奴婢跑了就跑了呗,至于大费周章吗?我是怕出去就回不来了,你要是不供着我确实很难熬。”   花无锡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罢了罢了。”   阿满拉住花无锡的衣袖问:“走的是谁啊?”   “哦,你所他,就是前两天受伤的一个男人叫什么晏书的,还好我收留他,你说他长得那般俊俏,跑出来图什么?”花无锡啧啧连声   “对啊,图什么?”阿满面色凝重。   花无锡甩开阿满:“就说你没良心,人家是有心上人来找心上人的,哪像你啊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有心上人?”阿满皱着眉问。   花无锡回答:“是啊,不过他也没细讲,不过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又温柔又有才情的女子,能让这么俊俏的男人神魂颠倒那女子一定生的美。”   阿满憋着笑说:“你可真有趣,都没见过就已经开始揣测人家样子了,啧啧啧,不一般啊。”   “切,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人家比你好。”花无锡冷嘲热讽道   阿满也不恼点着头:“是是是,真是太好了,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真的是难得。”   花无锡说:“怎么夸人的话从你嘴里出来这么刺耳,受不了你了。”   安王府   周笙已经在安王府呆了有一段日子了,可是沐婉还是了无音讯,真是活见鬼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更让周笙心烦的是,有密报来说:朝堂上右相何洁和尚书令玉芝闹得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两方互相牵制局面恐怕会失控。   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可是如果没有沐婉谁能来牵制何洁呢。吏部尚书霍燕君那棵墙头草在玉芝手下没得到半点好处,转眼又跟着何洁。   这两天周笙也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何洁那么讨厌沐婉却从未对她真正下手,恐怕和这本《君策》有关,里面描写了当年始皇征战的场面以及征战后的局面,而这些都在后来发行的书中剔除了。   沐婉的母亲沐凉当年是始皇的军师,而何洁的母亲何絮则是大将军征战四方,何絮拿下古南宫后自以为功高盖世曾有一段时间迫害了不少忠良,始皇当即下令诛杀何絮一家,沐凉求情请求始皇看在何絮征战四方的面子上不要杀何絮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何洁。   始皇允准。   但是在何絮行刑那日周笙降生,皇女诞生不可杀生否则影响国运,更何况是大周国第一个嫡女。   于是事情就被耽搁了,随后有一段时间古南国余党叛乱,何絮将功折罪再次被重用。   里面提到了很多官员唯独少了沐凉,她不可能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自己,除非就是书中缺少了几页,而这几页或许就是解开沐凉之死的密钥。   沐婉,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的,难不成她在寻找真相?   周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何洁不杀沐婉是为了报恩,但是这并不代表何洁怕沐婉,如今沐婉离开,何洁恐怕会有大动作了,而这第一步就是铲除尚书令玉芝。   周笙立即备马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赶到时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周笙到时,德希已经在焦急地等待了:“皇上大事不好了,前两日赣县普降暴雨,摧毁了大片城镇稻田,尚书令玉芝去赈灾,结果赈灾不利,被右相大人关入监狱了。”   周笙皱着眉看着桌案上何洁递上来的奏章:前两日玉芝赈灾,何洁从内务府取出银两供她赈灾,结果玉芝到往灾区时却分文没有,连个粥铺都建不了,何洁以她办事不利为由将她打入监狱。   桌上其他奏折有为玉芝抱不平的,也有要求严惩玉芝的。   周笙一把甩出奏章:“这群人叽叽喳喳还真是热闹啊,当朕不存在?马上让何洁来御书房。”   何洁不是一个人来的来带来了一帮老臣,口径一致:玉芝办事不利,该杀。   周笙冷哼问:“杀她?她是两朝元老,又是凤后的母亲,为了这件事就要杀她?”   何洁上前一步振振有词:“皇上,赣县多少百姓因为她流离失所,如今赣县街头有无数枯骨,不杀她如何平重愤。”   吏部尚书霍燕君也说:“皇上,不能因为她是两朝元老而容忍她的过失,赣县百姓到现在都得不到任何救助,而玉芝却安然位居高位,如何让百姓心安,如何昌盛我大周。”   后面的大臣全都跟风要求周笙严惩。   若是别人周笙或许真的会杀,可玉芝不行,玉芝要是死了,这朝堂就真的是何洁的天下了。   何洁先是悄无声息的弄走了沐婉,这下还把魔爪伸向了玉芝,还一副与我无关我只是为名为国的丑态,真是好手段。   周笙回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处置玉芝,而是要解决赣县的百姓的危难,你们有谁愿意去解决的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   何洁说:“皇上赣县的事情没有合理解决,如今赣县人民叛乱,赣县县令刚刚殉职。”   周笙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没人提前通知朕。”   刑部尚书王怡说:“皇上,尚书令玉芝故意压下此事,臣等也是前几日才得知的,玉芝的罪行简直令人发指,而且已经牵连无辜,皇上断不可心慈手软。”   没有任何一个人为玉芝求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摆平此事,她们的眼中全都是权力的诱惑。   周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要杀玉芝可以,但是前提是得有人解决赣县的事情,若是没人能解决,何以见得玉芝一定有罪?”   下面的人依旧不说话,这时玉缘走了进来:“臣愿意前往,代母解决赣县之事。”   周笙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若能解决,也就算将功折罪,朕便不会杀玉芝。”   “谢谢皇上。”玉缘说完退了出去。   何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何洁一群人退下后,霍燕君对何洁说:“这可怎么办,玉缘要是解决了此事那......一切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何洁冷哼着:“呵,她也要有那个能耐啊。京城里锦衣玉食惯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本事。”   酒楼里,阿满匆匆忙忙在收拾行装,花无锡拦在她面前:“阿满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干嘛?你不是说不走的吗?”   阿满解释:“你别着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在赣县有朋友,可是呢赣县出了事我担心她,我去看看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花无锡依旧拦着阿满:“你怎么证明你会回来,赣县县令都死了,这件事整个大周都震惊了,连那些大臣都束手无策,怎么就凭你能去干吗,送死吗?你不能去。”   阿满抓着花无锡地手说:“无锡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呢有些人对于我来说我亏欠太多了,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花无锡冷笑:“所以你就大义凛然的决定辜负我?离开我?是不是?阿满你真绝情。”   阿满一时语塞,其实她不是看不出来花无锡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太过沉重了,她无法接收。   阿满从袖中取出一个福袋:“这个福袋有两个,你拿一个我拿一个,它会保佑我回来找你的。”   花无锡钻到阿满怀中,语气带着些许哽咽:“这是你说的,说道就要做到的,阿满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能抛弃我。”   阿满拍着花无锡的背,其实阿满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她不能再耽误花无锡了,他不能是第二个玉衡。   阿满抱着花无锡感受着这最后一份温暖。:“无锡,你喜欢海棠花吗?等海棠花开得时候,如果你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我们成亲。” 第33章 我是左相沐婉   赣县,这座本来繁华的县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面貌。   城门外大批的饥民正在逃荒,这群饥民大多骨瘦如柴,而且男人们大都是领着孩子,女人们大都背着行囊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城中剩下的饥民大多是老弱病残,有些撑着墙壁蹒跚而行,但各个佝偻蜷身,道路两侧横卧着面黄肌瘦的尸身。沿途不好走, 许多尸体腹部鼓胀, 已经到了拾土而食的地步,连同路边的树皮都被啃食干净。   阿满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既有些惊讶又带着些许心疼,可沿路腐尸的臭气又让阿满隐隐作呕,这大概是阿满平生见过最可怕的一幕了吧。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孩突然扑在了阿满身上,她细小的牙齿狠狠咬着阿满纤细的胳膊,阿满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哀怨与仇恨。   阿满推不开她,便想着这孩子一定是饿坏了,便从口袋里取出馒头递给小孩,小孩立马放开了阿满拿着馒头向巷子深处跑去。   阿满有些好奇,远远跟随,只见跟到了一座破庙,破庙里聚集着许多灾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一座破庙中间躺着两具尸体,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那孩子紧紧抓着女尸地手哭喊着:“娘,你快醒醒,雪儿给您带吃的回来了,娘,你不能丢下我啊。”   随后又扑倒男尸边上哭喊着,这声音是那么凄惨,让阿满觉得身体微微一颤。   阿满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去宽慰那个孩子,却发现周围的饥民正盯着孩子手上的馒头,她们的目光中带着渴望和贪婪。   孩子有危险。   阿满一把将孩子抱起,手中还握着匕首,那些饥民看见了便不敢轻举妄动。   孩子哭闹着,阿满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方巾,放在孩子的鼻尖,孩子立马睡了过去。   事不宜迟,要解决此事必须立马找到玉缘。   赣县县令府已经被愤怒的饥民破坏,东西杂乱不堪,连同柱子都已经被砍倒,里面还躺着士兵的骸骨,这里面自然已经没有粮食了,但让阿满没想到的是,连同桌案上的书本都有牙齿的咬印。   正当阿满觉得不可思议时,一个声音传来了。   “你终于来了。”是玉缘的声音,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   阿满转身看见了玉缘,玉缘顶着黑眼圈,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手上还带着污秽。甚至连官袍都破破烂烂,这一点都不像从前的玉缘,这和灾民已经毫无区别,她才来了几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朝廷没发粮食给你吗?”阿满打量着玉缘问   玉缘苦笑着摇了摇头:“何洁说粮食已经给过母亲了,不能再给了,还有我是代母来完成使命的,不应该有其他请求。可是你看一无所有怎么办事。”   阿满愤怒地说:“真是荒谬!那你怎么不问其他县城借粮。”   玉缘叹了一口气回答:“怎么会没有,可是她们都是何洁的人又怎么会帮我?何洁想要铲除我母亲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都还只是小打小闹,如今你一走她开始动真格的了。如今我自己偷偷带来的粮食都已经分完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你手上抱着的孩子是?”   阿满看了孩子一眼说:“她的父母因为饥荒都死了,我看她可怜怕她受欺负就带着她。她闻了温如言留给我的香料,我想等她醒来就会忘记这可怕的一切。我希望这孩子能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样有快乐的生活。这些本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该承受的。”   “所以呢,你打算收养她?沐婉,你自身都尚且难过,怎么还有时间管个孩子?”玉缘不解   “或许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吧年纪轻轻就受到了最大的打击,或许这也是我的恻隐之心。”阿满解释   玉缘坐倒在地上:“呵呵,怕是天要亡我玉家啊,沐婉你知道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扑面而来的恐惧,而我面对它时又是手足无措。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渺小,生命这么脆弱,而我们一家身居高位居然连自救的本领都没有,真是可笑。我突然间有些理解你,明白你了。”   阿满面色微变,过了一会儿又对玉缘说:“我既然来了,自然是为了帮你,我虽在市井但朝廷之事我依旧上心。我马上启程去易县借粮,而你就发动城中女子开垦荒地,你便告诉她们只要开垦荒地你就能保证她们一个月的伙食。最后就是替我照顾这孩子。”   玉缘不相信面上带着疑惑:“你去?易县县令可是何洁手下的人,你还真不怕她杀了你。”   阿满笃定回答:“何洁现在不会,因为这是她欠我的。”   阿满快马加鞭赶到易县,易县算是一座大的县城了,而且离赣县并不远。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赣县来的灾民,只是城门紧闭并没有打算放她们进去。   城楼上的士兵对灾民们的哀求熟视无睹。   带头的将领铁青着脸,厉声怒喝:“吵什么吵,再吵就放箭!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城楼下怨声载道,灾民们有的祈求上天,有的还在苦苦哀求将领。   阿满看着这一幕,走到城门下吼道:“我要见你们县令,我是当朝左相沐婉!”   将领仔细打量着阿满,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沐婉?不是辞官了吗?要不要放她进来,快去请示县令。”   过了一会儿,城中士兵走了出来,推开了两边的灾民,将领笑眯眯地对阿满说:“县令说请您进去。”   之后又命令边上的人,将灾民挤到一旁:“其他人别挤,你们都赶紧走。这里是不会放你们进去的。”   阿满在将领的带领下进了县令府,易县县令出来迎接,面带微笑:“沐大人来了,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这个小县城是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来游山玩水的话,我立马派人安排。”   阿满摆了摆手,声音阴冷:“不必了,我是来借粮的。”   易县县令和将领面面相觑,易县县令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行吧,先不说您已经不是左相了,就算是,这放粮也得皇上下旨才行啊,我们.......不能私自做主的啊。”   阿满从袖口中取出周笙的折扇,举起折扇,厉声说道:“皇上有旨,立马借粮,还有放那些饥民进城避难!”   易县县令目瞪口呆,连忙接过折扇,没错这确实是周笙的御扇,这做工以及上面的珠宝都是上品,折扇上还带着龙涎香味,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周笙的亲笔提名。   这样重要的东西,周笙不可能随意给旁人,一定是奉旨而来。   易县县令心里念叨着:右相大人,赎罪啊,没办法了。   易县县令和将领立马跪了下来,说道:“臣等,接旨。”   京城皇宫里,周笙看着玉缘递上来的折子,这才几日赣县的燃眉之急已结,周笙觉得玉缘能这么快解决赣县之事有些蹊跷,玉缘是个将军说到底也算半个粗人,上哪里弄来的粮食呢?还有她什么时候这么机智了,倒是让周笙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时,何洁气喘吁吁地进来,跪倒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周笙看了一眼何洁说:“有事?”   何洁面带愤怒,回答:“皇上,臣刚刚得知,沐婉去了易县,而且沐婉竟然敢假传圣旨,让易县县令放粮,这简直是以下犯上,皇上必须严惩沐婉。”   周笙看着何洁说:“怎么这下,难不成要让朕杀沐婉了?”   何洁突然一愣,接着说:“起码得罚她,毕竟她现在不是左相,她不应该干政。”   周笙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谁说她现在不是左相的,朕何时有说过要让沐婉革职呢?确实是朕让沐婉传旨,让易县县令放粮的。所以说沐婉并没有欺君之罪,也没有以下犯上,她是在为国为民。”   “可是她已经上了辞官信。”何洁着急地问   “可是朕也没批准啊。朕没说答应放她走吧。”周笙看着何洁慌张地样子突然有些好笑,何洁这个人啊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是反受其害。   何洁顿时觉着无话可讲了。   何洁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声音都变小了:“既然如此,臣,告退。”   何洁走后,周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气愤和无奈:“这个沐婉,真是胆大包天。哎!”   朝中都为沐婉一事流言蜚语不少,可是是各地百姓都在为为这位雷厉风行的左相歌功颂德。   如今玉缘已经回朝了,而沐婉却迟迟不愿意回来。   玉缘带回来了周笙的御扇:“皇上,这是左相让臣带回来给您的,说顺便向您道歉。”   “她自己怎么不来?”周笙问。   玉缘思考着答:“她说她在昌平还有些牵挂,她要回去。左相大人说了,她有未完成的事她不会离开朝廷的,等过几日就会回来的。”   周笙靠在椅背上,面色有些呆滞,喃喃:“牵挂?她有牵挂?” 第34章 小鬼花雪棠   解决了赣县的事情,阿满就匆匆赶回了昌平酒楼。   花无锡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酒楼门口栽了一株海棠花,花无锡看到阿满笑嘻嘻的说:“没想到你回来的还挺快的,你瞧,我栽了棵海棠等春天的话应该就可以开花了。咦,你怀里抱着谁?”   阿满拉着花无锡的手说:“这海棠花是你亲手栽的?看来你还挺重视我们的誓言的呀,走吧咱们回屋里说。”   阿满缓缓地把孩子抱到床上,轻轻给她盖上被子。   花无锡一脸疑惑地看着阿满:“这孩子哪里来的呀。”   阿满思考着,迟疑了一会儿回答:“是我朋友的孩子,她的父母都因为灾难过逝了,我想代替他们照顾这个孩子。只是这孩子的头部受到了重击,恐怕醒来后会什么也不记得。而且我也希望她能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毕竟她还这么小,她不应该承担这些。所以我希望......你能陪我演一出戏。”   花无锡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孩子长得很精致看上去就像一个陶瓷娃娃,花无锡瞧着也有点喜欢。   花无锡笑着说:“你要我陪你演什么呀,该不会是.....夫妻吧。”   阿满痞痞地笑着说:“你不愿意?”   花无锡掐着帕子小声说:“我可没说我不愿意,更何况当初你走时也答应我了的,说话可要算话的。”   阿满走到花无锡身边说:“那敢情好呀,省事多了。”   花无锡接着说:“这孩子甚是可怜,只是若是要演戏的话,你打算给她换个名字吗?”   阿满思索着:“反正呢我是没姓氏的,叫啊什么的土气,不如就跟你姓吧。叫花...花雪棠如何?”   花无锡抿嘴笑着:“你还当真乐意?要换了别家女人不可能让孩子随男子姓。不过,花雪棠这个名字确实好听,也和这小丫头片子匹配,你看她白得就像雪一样。”   阿满摆了摆手:“这些都是虚的,我不在意。只要是对着孩子好就是了。”   这时孩子的手微微有些抽搐,睫毛扑哧扑哧颤抖着,阿满走过去按住她的经脉,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香她绽放了一个如春日暖阳般的微笑,孩子水灵灵地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女子,疑惑地问阿满:“你是谁?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花无锡走过来摸了摸孩子的头,俨然一个父亲的语气说:“傻孩子,这是你母亲啊,我是你父亲,你叫花雪棠,记得吗?”   孩子喃喃着:“花雪棠,花.....雪,雪......”   这时孩子的耳畔隐隐传来一个女子凄惨地叫声:“雪儿快走,乱民就要冲进来了,再不离开你也会死在这里的。”   孩子眼前恍惚出现混乱的局面,门外是敲打声,一个女子抱着她,把她塞进一个小道里,然后用东西遮挡住小道。   孩子捂住了耳朵显得十分痛苦,叫喊:“不要,不要。”   阿满见孩子有些不对劲,顺势点了孩子的血脉,孩子又昏睡了过去。   花无锡疑惑地问阿满:“这是怎么?她刚才好像很痛苦。”   阿满皱着眉说:“可能是勾起了她的某些记忆吧,毕竟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没事,等她再次醒来会好的,还有记得别叫她雪儿,叫棠儿吧。”   花无锡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几日过去了,花无锡既精心照料着海棠花,也照顾着花雪棠。   花雪棠的身体在花无锡的照料下慢慢恢复,花雪棠也渐渐适应了花无锡这个父亲的身份。就好像她们真的是父女一般。   可是呢,阿满最近头疼得很,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三份朝廷寄来的信了,是玉缘代笔写给自己的,玉家已经脱离危险,只是皇上周笙还是希望自己能回归朝堂。   第一封信,讲的还是昔日之情   第二封信,言辞就有些强烈了   到第三封信,周笙已经开始恐吓阿满了,再不会京城就直接下圣旨了。   阿满并不明白周笙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回去,若周笙真的知晓当年母亲的死与始皇有关的话,就不应该让自己回去才是,她是真的不害怕自己叛变,亦或者她根本不知晓此事?   阿满还盯着信发呆,一个小脑袋已经从她怀中钻了出来,奶声奶气地问:“阿娘在看什么这么痴迷,阿娘看阿爹都不这般。”   阿满被这突然从怀中冒出来的花雪棠下了一跳,揉着花雪棠的小脑袋问:“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呀,怎么没跟着你阿爹。”   话音刚落。   花无锡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棠儿,你是不是偷喝楼下的酒了?你好大的胆子才多大呀就会偷喝了?阿满这会不能惯着她了。”   花雪棠委屈兮兮地看着阿满,阿满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是不是你阿爹教你的,你阿爹呀特别能喝。我还听说这里的女人都喝不过他呢。”   花无锡气呼呼,脸都憋得涨红,对阿满说:“阿满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这么小的孩子能喝酒吗?你看看她的小脸都红了。”   阿满见花无锡生气只能假装呵斥花雪棠:“棠儿,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去和你阿爹道歉,让你阿爹给你弄碗醒酒汤。”   花雪棠嘟着小嘴走到花无锡面前说:“阿爹,棠儿知错啦,棠儿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阿爹能不能给棠儿煮碗醒酒汤喝喝呀。”   花无锡看着花雪棠,捏了捏她粉嫩地小脸:“以后可不许这样胡闹了,不然我可不会再轻饶你了。”   花雪棠就这样在花无锡的骂骂咧咧中和花无锡走了。   这一瞬间阿满突然觉着特别温暖,是一种久违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是从前在左相府从未感受到过的。   这一刻阿满似乎下定决心要留下来了,只是这时阿满突然想起了晏书,他冒着危险来找自己,阿满既为他感到不值得,也有些愧疚,但愿他对自己只是报恩......阿满自己也不清楚对晏书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是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变成亲情了吧,也或许.......其实他,不应该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的。   阿满提笔给礼部尚书许沁写信,希望她找到晏书,并让许沁告诉他:别等她了,左相沐婉已经辞官了,若是报恩的话就不必了,这一段主仆情谊就这样过去吧,他也应该抛开过去,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走到窗台边,当信鸽要放飞时,阿满却迟疑了,她不禁问自己:自己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阿满抱着信鸽,站在窗台上良久,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或许会是她人生中最艰难地一个抉择,而这个抉择可能会影响自己永远。   这时,花无锡走进来对阿满喊道:“阿满去吃饭啦。”   阿满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手一抖,信鸽飞了出去。   阿满慌张地看着飞出去的信鸽,有一时间恍惚。   花无锡走到阿满身边问:“你在做什么呢?”   阿满迟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京城右相府,秋日里别的地方的花都谢的差不多了,唯有右相府还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   何洁看着自己修剪的花枝十分满意。   王燕连忙对边上的下人说:“看看,看看这才是大师级别的手艺,也就我们大人能这样了。”   何洁正得意的笑着,吏部尚书霍燕君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了,看见何洁春风满面的样子,有些气愤:“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何洁不恼反问她:“着急?急什么?”   霍燕君连忙说:“这皇上铁了心要让沐婉回来,大人还不着急?这沐婉要是回来了,大人还能把朝中重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何洁脸色微沉:“霍大人过于担心了,这个沐婉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惧。”   霍燕君不以为然:“您瞧瞧,这赣县一事可是她给摆平的,如今可是深得人心啊,你再瞧瞧那玉芝,以前多看不惯沐婉啊,现在呢也帮着劝皇上让沐婉回京任职。人心所向不得不防。”   何洁沉默不语只是低头摆弄着花枝,霍燕君也是没辙先行告退了。   霍燕君刚出去,何洁就把一朵最美的花剪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走了神。   霍燕君走到门口,怒气冲冲,冲着右相府吐了口唾沫:“哼,还右相,真不明白她是怎么纵览大权的,还那么多人投靠她,可是你看看,连沐婉的事情都搞不定。真是活见鬼!”   边上的下人对霍燕君说:“大人,右相不肯对付沐婉,咱们可以自己下手啊。您想想沐婉要是.....没了,左相一位空悬,皇上又不可能让何洁独大,如今咱们华侍君颇得宠爱,若是大人您能当上,还需要看她们脸色吗?”   霍燕君仔细想着觉得颇有道理,敲了敲边上下人的脑袋:“真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呀。沐婉同本官因为礼部尚书许沁的事情已经闹僵了,她回来对我百害无一利,她若是没了,我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左相人选啊。”   霍燕君冷笑着:“呵呵,何洁既然你下不了手,只好我来帮帮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霍燕君的计谋可能要在等几章才回出现,因为想先撒些糖~~~ 第35章 是谁的团圆夜   中秋节晚上的星星变少了,稀稀疏疏的星星将天空空了出来,留给了中秋节的月亮。月光柔和而清冷,像是美人的脸颊充满魅惑也充满距离感。   这是阿满在外面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往年中秋都是和淑箐一起过的,府里没有别的什么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两个人就坐在门口赏月,谁也不说话,直到阿满犯困,淑箐才扶着阿满回去休息。   这回是在昌平酒楼里过中秋,往常都太凄凉悲伤了,这次阿满想要过得不一样。   花无锡也是这样想的,花无锡对阿满说:“不如我们寻个别去去赏月。”   花雪棠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说:“好呀,好呀,阿娘我们去山上赏月吧,听说越高的山峰就离月亮越近,说不定还能看见嫦娥跳舞呢。”   阿满温柔笑着,摸着花雪棠的小脑袋:“嫦娥?其实想要见嫦娥何须这么麻烦,你阿爹和嫦娥就差不多美了,你多看看你阿爹吧。”   花无锡娇羞地别开脸:“阿满,别在孩子面前说胡话。”   阿满抱起花雪棠说:“这样吧棠儿,阿娘带你去集市上吧,那里人多,我们去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没有。”   花雪棠拍着手:“好呀好呀。”   三个人一起上了街,虽已然夜幕降临,但街道上却还是有很多父母领着孩子在街上闲逛,甚是热闹。   花雪棠一只手拉着阿满的衣袖,一只手指着路边一个猪面具说:“阿娘,棠儿喜欢这个。”   花无锡皱着眉说:“这么丑,棠儿怎么会喜欢猪呢?棠儿换一个吧,我瞧着边上那个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花雪棠语出惊人:“我喜欢是因为......猪好吃呀。”   花雪棠闹着要买,阿满只得买给她。   花雪棠得到了面具,从阿满身上下来,带着面具到处乱窜,阿满和花无锡虽然紧紧跟着,可是一眨眼功夫,花雪棠就被人群挤来挤去,不见了踪影。   阿满和花无锡都被吓着了,花雪棠怎么不见了?俩人开始在人群中到处寻找。   再说说花雪棠,带着面具十分兴奋,完全没有顾及到身后的父母,东看看西看看,跑着跑着离集市越来越远,人群也越来越少。   这是,花雪棠才意识到不对劲,花雪棠环视着四周,不见阿满和花无锡的踪影,花雪棠瞬间有些慌了。   花雪棠不知道该怎么办,“哇——”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一个男子蹲了下来,一双纤纤玉手抚摸着花雪棠的面具,声音温柔却略带疲惫的询问:“你怎么了?是找不到父母了吗?”   花雪棠打量着眼前的人,男人有着白玉般莹润的肌肤,盈盈美目带着些许坚韧,他面带笑容让花雪棠瞬间放下了戒备,缓缓点了点头。   晏书见花雪棠并不排斥自己便说:“那.....我带你去找他们好吗?”   花雪棠点了点头,晏书拉着花雪棠的手往集市走去,晏书看着来往的行人,眼神有些微微眩晕,前几日听说沐婉去了赣县,自己也赶了过去,可是去晚了一步,自己赶到时她已经走了。   之后晏书又回到了昌平,他有一种直觉,她会在这里。   可是几日的奔波已经让他的身体难以负荷。   晏书的手冰冷而柔软,花雪棠觉着这个男人似乎随时会晕倒似的。   这时远远地看见了花无锡,花雪棠激动地跑了过去,晏书也看见了花无锡,本来想着应该去和花无锡打声招呼,可是晏书愣住了......在他边上的是......沐婉?   是她吗?   是沐婉,不会有错的,她一点也没变,只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当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时,晏书迟疑了。   沐婉似乎和花无锡关系,很好?   花雪棠扑在沐婉怀了哭喊着,花无锡俯身安慰着花雪棠。   她们俨然就像是一家人——一家人,那我算什么呢?   晏书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股钻心的疼痛,如同噬骨一般一波强似一波,双手也不住的开始颤抖,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晏书瞬间明白了,相见不如不见。   不知所措的晏书连去和沐婉道别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瞬间他多希望自己不曾出现在这里,也不曾看见这一幕,起码自己还会抱有一丝希望,起码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多余。   泪水溢满了晏书的眼眶,他强忍着泪水,缓缓转身,离开。   阿满还在安慰花雪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我和你阿爹都夸被你吓死了。”   花无锡愤愤,揪着花雪棠的耳朵:“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能离开父母身边,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花雪棠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还要谢谢一个大哥哥呢。”   花雪棠转身,远处早已经没有了晏书的踪影了。   花无锡和阿满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人群拥挤,她们并不知道花雪棠在看谁。   阿满看着花雪棠问:“棠儿,你在找谁吗?”   花雪棠支支吾吾:“那个......大哥哥不见了?”   花无锡敲了敲花雪棠的小脑袋:“哪里有什么大哥哥?竟说混话,你下次再走丢说不定啊就没这么幸运了。”   阿满觉得有些异样,可是四周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怎么会有什么大哥哥呢?   京城,中秋最纸醉金迷的应该是皇宫了。   王公大臣,远在藩地的安王,后宫君侍全都聚在了一起。歌舞酒宴样样俱全。   华侍君也在今日被封为了华君,一时间成了皇宫中最得宠的男人,没有之一。   华君和周笙两个人对饮畅谈,玉衡坐在一旁备受冷落,仿佛这偌大的皇宫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从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凤君。   玉芝自打上回赣县的事情之后就病了,这次的宴会没有出席,玉缘将军在府中照顾她。   玉家只有他一个人参加这个所谓的家宴,一场没有家人的家宴。   如今霍氏春风得意,底下的大臣见风使舵,右相何洁更是和霍燕君走的很近,这一刻玉衡突然希望沐婉回来该多好,起码他还能看见她,尽管见面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玉衡连喝了两杯酒,要喝第三杯时,朱青制止了他:“凤后您不能再喝下去了,您若是醉了,在殿前失仪了可不好。”   玉衡苦笑着,一口将酒喝尽,说:“失仪?下面的人恨不得本宫失仪,本宫若是被废弃了,那就真是霍家天下了。你看看皇上现在满脑子都是华君,这皇宫啊早晚是他们的。”   朱青拦下玉衡倒酒的手:“凤后您真的不能再喝了,这酒烈着呢。凤后若是真的气恼大可以去和华君挣得恩宠,可是您的天天称病不见皇上,皇上能不冷落你妈?”   玉衡不搭理朱青,拍开朱青的手,继续喝。   何洁瞥了喝闷酒的玉衡一眼,喃喃:“当初你若早跟她走,对谁都好。”   王燕听见了不解,低头问:“大人说什么呢?”   何洁白了王燕一眼:“关你什么事,你一个下人不该管的少管。”   王燕被何洁呵斥,退到一边不敢说话了。   霍燕君见何洁发脾气,便凑过来说:“何大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和下人置气起来了。”   何洁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这家伙刚刚和本官说,家门口那只流浪狗死了,问本官要不要找个地方安葬。本官便训斥了她,门外狗,与本官有何关系。霍大人您说是不是?”   霍燕君尴尬地陪笑:“一条狗而已,大人这是何必呢,无需去计较的。”   何洁不说话,霍燕君这两日还算识相,恐怕也是在其他人地方屡屡碰壁的原有。这个霍燕君爬的再高又能怎么样,在她何洁面前,到底不过是一只只会吼叫的门外狗。   夜深,玉衡在朱青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回到揽月宫,玉衡迷迷糊糊地拉着朱青的手问朱青:“朱青,我问你,你说要是当初我一狠心跟她走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啊。会不会现在的我就会和寻常百姓家的男人一样幸福呢?”   朱青将玉衡扶到床上,摇着头:“您可不能跟她走,您要是走了,玉家怎么办,她是孑然一身没关系,可您有牵挂呀。您要是走了始皇必然牵连玉家,到时候恐怕你们也不会幸福的。”   玉衡苦笑着喃喃道:“是啊,我有牵挂,我有责任。谁让我是尚书令的儿子呢,注定没得选。可是我就是不服气,谁都可以陪在她身边,唯独到最后和她青梅竹马的我不行,你不觉着可笑吗?始皇的一道圣旨,就毁掉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变了,都失衡了。”   朱青看着玉衡,既心疼又无奈。他何尝不知道玉衡这些年来的苦痛,何尝不知道他所承受的辛酸,可是他偏偏只能选择承担。   玉衡抚摸着自己如同丝绸般丝滑的头发说:“你瞧,这头发上面都有白发了,我大抵是不如华君年轻。有一天,她也会遇见一个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她会娶亲,会生子,我就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轻描淡写的问候,假装不在意。玉衡,你活得真悲哀。” 第36章 棠遇琛   阿满今天收到了第四封信,既不是玉缘也不是周笙,上面没有发信人的名字,上面只有一句话,很眼熟的一句话:请君勿念。   这是阿满走时对周笙说的话,也是年弃华的诗歌下面回复的一句话。   可是这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涵义,阿满并不想离开朝堂,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自由;年弃华并不想碌碌无为,但是她还是被赶出朝堂。一切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一切也都是那么让人觉着不可思议。   那么写这封信的人也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阿满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既知道自己的事情又知道年弃华的,除了淑箐便是晏书。   是晏书吗?也许他已经释怀了吧。若早知道会给他带来伤害当初就应该给他些银两打发他走的,现在反倒是耽误了他。   阿满表面是这么想的,可是心里却又另一个声音在说:是你负了他。   可是自己也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啊,起码阿满自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阿满看着信发呆,花无锡走了进来:“阿满,我瞧着棠儿似乎胖了些,这衣裳怕又是穿不上了。咱们要不要……”   阿满压根儿没听明白花无锡再说什么,只是随口答应着:“行,都听你的。”   花无锡噘着嘴走到阿满面前:“阿满,马上就要入冬了,春天就迫在眉睫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阿满稀里糊涂地点着头:“是,我知道了。”   花无锡狠狠捏了捏阿满的脸颊:“你可不许负了我,我告诉你,你若是负了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记住没。”   阿满一下子被花无锡掐醒了:“啊?你说什么谁负了谁!”   花无锡的俊脸皱成一团:“阿满!你是不是有没听我好好说!你说你都在瞎琢磨什么呢你!”   阿满摇了摇头:“我一个平头百姓能琢磨什么呀,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来找我……有事吗?”   花无锡被气得不行:“阿满!你!”   酒楼里,花雪棠在柜台前看着客人碗里的酒,咽了咽口水,真的想再喝一碗,就一碗,可是阿娘阿爹明令禁止花雪棠靠近酒。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女子,女子身穿红衣眉清目秀,手握长剑,而在女子的边上有一个和花雪棠年龄相仿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花雪棠突然间觉得这男孩似乎比酒更能让她提起兴趣。   女子打量着这个酒楼,领着小男孩坐下,小厮倒了两杯茶水。   女子打听着问:“阿满……可在这里?”   小厮连连点头:“在的,我这就去给您叫。”   花无锡还在为刚才阿满不搭理自己的事情生气。阿满瞧着有人找自己正好找这个油头开溜。   阿满打量着来人,竟然是昌平县令。   昌平县令见阿满,先行礼:“臣李梅参见左相大人。”   阿满连忙扶起她,摆了摆手:“你可别胡说,我不是什么左相,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叫阿满。”   李梅点了点头:“是,差点忘记了。对了这是我的小儿子——李琛。”   李琛甜甜的冲阿满一笑,阿满说:“这孩子长得真是标致,以后一定是昌平难得的美男子。”   这时花雪棠突然冒了出来,笑嘻嘻对着李琛说:“我叫花雪棠,你好李琛。”   李琛见了花雪棠有些微微害羞,低着头,略带青涩:“你好,花雪棠。”   阿满一把拉过花雪棠:“棠儿不许无礼。这是昌平县令的儿子,你怎么能直呼其名讳。”   李梅摆了摆手:“不必如此的,既然是在外头,就不用讲着规矩了。不知道阿满方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满点点头,对花雪棠说:“你好好照顾人家小少爷,可不许无礼了!”   李梅和阿满走到角落里,李梅说:“大人真的决定不走了吗?”   阿满问:“怎么了?莫不是你又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李梅面带为难:“不算是什么新的线索,只是大人我一直在帮您调查沐凉大人的死因,但是如今我却觉着沐凉大人的死,恐怕不是始皇一人造成的,幕后一定还有着别的推手。”   阿满面色铁青:“你的意思是……”   李梅回答:“何絮和沐凉大人是至交,又一同为始皇办事,只是后来出现了分歧才导致二人分道扬镳,何絮没能死沐凉大人在其中还是帮了忙的,可是沐凉大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何絮不但没有帮忙和质疑,连大人的出殡都没有出席。不得不让人怀疑,而且此后何絮与始皇又出现间隙,而此时何絮投靠了当今圣上,说句难听的话,臣很难相信当今圣上对当年沐凉大人的死毫无干系。”   阿满略带惊讶:“你怀疑……周笙?不可能,当时周笙才多大呀不可能有这样的野心和城府。”   李梅平和地说:“大人,她是皇女,又是嫡女,若说没有半分心思,恐怕是人都不会相信的。大人和圣上从小关系亲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沐凉大人的死才会更加欲盖弥彰。”   阿满打住了李梅的话:“够了,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猜疑,不一定就是事实。更何况我已经决定放下恩怨了。”   李梅微微颔首:“既然大人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花雪棠喜欢李琛,是一种说不出的喜欢,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花雪棠凑到李琛边上问:“你喜欢喝酒吗?”   “喝酒?”李琛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我可不喝酒,若是喝了,岂不是要被打死。哪里有男子敢沾酒的。”   花雪棠堵着小嘴说:“我阿爹呀,我阿爹就会喝酒,这昌平还没人能喝得过他呢。对了,你喜欢什么花呀,你身上真香真好闻。”   说完花雪棠就把鼻尖凑到李琛衣袖上,李琛被吓得不轻连忙脱身:“花姑娘,还请不要这样。”   花雪棠不明白李琛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托着小脸面无表情地说:“算了,算了,真没趣又不会喝酒又矜持,我不喜欢了。”   李琛被花雪棠说的毫无头绪:“你再说什么呀,喜欢?”   李琛是第一次听见有女子说“喜欢他”,从前奉承他的人倒是不少,大多都是夸赞他的外貌,但是这么直接的也就花雪棠了。   花雪棠不依不饶:“那你说说你会什么呀?”   李琛仔细想着:“也不太会什么,阿爹说男子无才便是德,我也就偶尔看看别人刺绣什么的。”   “这般无趣啊,看来大户人家也没什么好的。”花雪棠认真地说。   “是啊,没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你这样自由自在,更何况你是女孩子没什么好顾忌的。”李琛无奈的说。   花雪棠从酒柜里偷偷倒了两碗酒,递给李琛一碗:“怎么样,喝了它咱们从今往后就是朋友了。你喝不喝?”   李琛有些为难,花雪棠面露不悦:“怎么你是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喽?哼,算了,你这种人家哎呀我高攀不起。”   花雪棠一口闷了小酒。   李琛犹豫着端起了酒碗。   “李琛!”李梅出来训斥到,李梅一把夺过酒碗:“李琛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回去把《男戒》抄个十遍!”   阿满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肯定是花雪棠惹得好事,呵斥:“棠儿是不是你怂恿的人家!棠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孩不可以饮酒,你怎么回事就是听不进去,现在还知道怂恿别人了?待会儿非让你阿爹好好教训你不可了!”   花雪棠也是一脸委屈:“他……这不是也没喝吗?更何况男子怎么就不能喝酒了,阿爹不也喝酒吗?”   阿满被说得一时语塞,这个花雪棠真是越来越会找借口了,看来确实是不能惯着她了。   李琛的脸背了李梅吓得煞白,两只手不停的互相磨搓。   阿满见势对李琛说:“李琛,我代花雪棠和你道歉,是花雪棠不好不该教唆你喝酒的,阿梅你也别怪李琛,这件事我会好好管教花雪棠的。”   李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拉着李琛的手离开了酒馆。   花雪棠看着李琛的背影有些念念不忘:“就这么走了?那他以后还来吗?我要能见到他吗?他会不会真的挨罚呀!阿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的。”   阿满狠狠敲了敲花雪棠的脑袋瓜子:“你呀!再给你阿娘我惹祸,我就送你去学堂,免得你再丢我的脸。”   花雪棠连忙抱住了阿满的大腿:“阿娘饶命呀,听人说私塾先生都可凶了,棠儿才不去呢,更何况阿娘那么聪明,自己教教棠儿绝对绰绰有余呀。阿娘棠儿绝对不惹祸了,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李琛他……家在哪里呀?我不去捣蛋我就去看看,真的就看看。”   阿满是彻底对花雪棠无语了,这孩子怎么就见了李琛一面就开始念念不忘的了,要不是觉着花雪棠还小,恐怕真的会以为花雪棠看上李琛了呢。 第37章 小小情愫   花雪棠待在酒窖里,可是今日她对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现在啊她的脑袋瓜子里全是李琛的那张小脸。   花雪棠自打清醒就没遇到过什么同龄伙伴,更何况还是个这么标致的美男子,花雪棠抱着酒坛子越想越开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在这里,看上回那个阿姨的表情恐怕是不会再带李琛来酒馆了。那可不成好不容易找了个伙伴不能就这么草率的说没就没了。   花雪棠爬起身,瞧瞧走去酒窖,这个时候阿爹肯定是在阿娘房间里叫阿娘起床。小厮们呢都忙着给招待客人,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   花雪棠就这样悄悄地从大门溜了出去。   花雪棠是不大认路的,尽管阿娘描述了昌平县令府的大致样貌,可是呢花雪棠还是找不到路。   花雪棠就这样在大街上东窜西窜,边上的人都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女娃娃。   一个大婶模样的人低下头,问:“小姑娘可是在找什么地方,是要回家吗?”   花雪棠嗲声嗲气地问:“那个……昌平县令府在哪里?”   大婶先是一惊,后又仔细看着这个女娃子,回答:“你直走看见两只石狮子,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便是了。”   花雪棠道了谢,匆匆忙忙往前跑,果然是有这样一座府邸,只是上面的字花雪棠并不认识,只是见到门口有守卫,想进去怕是有些难了。   花雪棠躲在门边上徘徊着,突然瞧见远远一辆轿子行来,那轿子停在了府门口,轿子上有好多木桶个个比她高,花雪棠趁着侍卫和那车夫聊天的功夫悄悄躲进了轿子里面。   车夫和侍卫聊完,把车拉入了府中。   花雪棠打开木桶盖子,里面装的居然全是牛奶,这么三四个木桶得有多少牛奶呀,这是要用来做什么呀。   车子突然停了,只听见车夫说:“主夫,您要的牛奶都送到了。”   花雪棠吓得一激灵,这下怎么办呢,要是被发现了,不就又要挨揍了吗?   花雪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浸在了牛奶里。   车夫拉开帘子,搬牛奶,搬到第三桶时小声嘀咕:“这桶怎么这么重?”   但看见主夫的脸色不太好,车夫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东西就匆匆走了。   这时听见主夫说:“李琛,你身子不好阿爹特意找人给你买了些牛奶,现在就放你那里吧,你自己去看看吧。”   花雪棠听到“李琛”的名字,突然有些高兴。   主夫走后,李琛打量着这四个桶,其实李琛并不是那么喜欢喝牛奶,可是自己身子又很弱,阿爹总是很担心。   李琛刚想掀开第一个盖子,第三个盖子就自动打开了,花雪棠嘴里喷出一口牛奶:“妈呀!呛死我了!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李琛瞪大了眼睛:“花……雪棠!你怎么在这里!”   花雪棠湿哒哒的从牛奶里出来:“因为想看见你呀!你说那天咱俩的誓约都没弄好呢,都是阿娘给搅黄了。”   李琛取来毛巾给花雪棠,说:“你这样可太胡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得玩完。”   花雪棠嬉皮笑脸地说:“我可不怕,阿爹打我不过是轻轻几下,阿娘更不必说了她可舍不得打我。”   李琛看着满身湿透的花雪棠,别开脸说:“你当真想和我做朋友?”   花雪棠一脸认真:“是啊是啊,超级想!你不想吗?”   李琛红着脸,小声回答:“想,可是我不能喝酒的。”   花雪棠皱着眉:“那便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不如这样咱俩交换个信物,就当是朋友怎么样!”   李琛想了想说:“这倒是可以。”   李琛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玉佩:“那这个给你,这个玉佩呢是阿娘给我的。”   花雪棠接过玉佩,玉佩触手生凉,上面刻着“琛”字,确实是极好的。   花雪棠有打量着自己,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拿的出手的东西,花雪棠挠了挠头说:“出来太匆忙了,没带什么,要不下次我去找找给你送来,可好?”   李琛微微一笑:“好呀。只是下次可别这样进来了,其实你要进来也不难,府中有个后院,那里时常有为下人开设的小门,每到午饭点那个门都是开着的,下人们也都忙着前院的事情,你可以偷偷进来的。”   花雪棠张大了嘴:“原谅有后门的呀,早说嘛,你看我这一身湿,回去要怎么和阿爹阿娘解释呢?”   李琛想了想:“或许你可以说是装牛奶的车不小心撒在了你身上。”   花雪棠又问:“可是阿爹不许我偷偷出门的。”   李琛问:“你阿爹喜欢什么?”   花雪棠思索着:“漂亮的衣服,阿爹特别喜欢!”   李琛回答:“可以说是给你阿爹去买衣服了,可是不小心被牛奶泼了一身,只好灰溜溜的又回去了。”   花雪棠笑着说:“哎呀,你可真机灵。话说李琛刚刚那个什么主夫是谁呀?”   李琛回答:“我阿爹呀,我身体不好,阿爹怕我生病,就给我买了牛奶,你看看这一桶都让你给糟蹋了吧。”   花雪棠撇了撇嘴:“我不喝牛奶,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珍贵啊。算了算了,反正看你这样子也不缺这点儿钱。嘻嘻。”   李琛无奈的笑了笑。   这时门外传来了主夫的声音:“阿琛!你在和谁说话啊?”   李琛和花雪棠都被吓了一跳,李琛连忙打开后窗对花雪棠说:“从这里走可以到后院,你从后门悄悄离开吧。”   花雪棠刚走,主夫就推开了门,看见地上的牛奶渍问:“阿琛,这是怎么回事?”   李琛解释说:“刚才不小心撒出来了。”   主夫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管家替你保管吧,这些牛奶也不是让你喝的,主要是用来药浴的。你身子不好,大夫开的药方还是得吃,你可记住了。”   李琛点着头,可是满脑子还是花雪棠有没有安全离开府中。   花雪棠就这样蹦蹦跳跳回到了酒馆,花无锡自然是生气了,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不见了,回来还一身湿漉漉的,花无锡真想拿起棍子狠狠打花雪棠一顿。   可是看花雪棠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心,花雪棠的话花无锡不是听不出来,这就是借口,肯定是去哪里鬼混了。   花无锡拽着花雪棠到阿满面前,阿满在练字,看见这架势就知道花雪棠又惹祸了。   阿满看了看花雪棠身上一身的污渍,远远就闻出来是牛奶味。   牛奶在大周国是奢侈品,除了官员皇亲国戚以外别人都是用不起的,看来这个花雪棠是去找李琛了。   阿满早知道就不告诉花雪棠李琛的家在哪里了,阿满还是低估了花雪棠的胆子,花雪棠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阿满走到花雪棠面前问她:“棠儿,你去见他是为了什么?”   花雪棠知道阿娘在问什么,也不敢隐瞒:“没什么就是……想交个朋友。”   阿满也不打算继续逼问花雪棠,或许是阿满想多了,毕竟花雪棠还小,她不应该用大人的眼光看待她和李琛的感情。   阿满叹了口气:“你若是真的想和他交朋友,不必偷偷摸摸的,过两日我去找阿梅商量便可。以后可不许这样偷偷地了,男女有别你俩这样会惹来非议的,毕竟李琛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花雪棠只知道李琛有钱,但并不明白什么“大户人家”什么“男女有别”的……   花雪棠不敢违背阿满的话,因为阿娘要是不帮着自己,花无锡的这顿打是肯定逃不掉了。花雪棠一想着头皮就发麻……   见花雪棠点了点头,阿满也不打算为难她,这孩子这心气恐怕是她亲生父母给惯的,不知为什么阿满总觉着花雪棠恐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花无锡本来是已经准备好好教训花雪棠一顿了,才多大的孩子就这般不懂事,可是见阿满没那个意思,花无锡只好压下了怒火。   花无锡拉着花雪棠说:“走,赶快换了这身衣裳去,闻着味怪难受的。”   花雪棠一边跟着走,一边闻了闻袖子:“会吗?我觉着挺香的呀。”   花无锡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真的不是上天派来给自己找罪受的吗?   看着他们爹俩走了,阿满看着自己写的刚才写下的四个字:请君勿念。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写这四个字,晏书不会写字,这四个字他写的很别扭,但是阿满看了看自己写得这四个字。   晏书似乎真的是模仿着自己的笔锋写字的,虽然晏书写的不是那么好看,但是却又有那么点意思在里头。   阿满把纸揉成一团,既然已经选择留下来,就不应该对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有过分的牵挂和牵扯。   这样做既是为了保护当下的人,也是为了让过去的人重新开始。晏书总是要离开沐婉的,就像是沐婉总是要离开沐凉的光环的,每个人都应该学会自己长大,也许只有这样晏书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光环,而沐婉也才能变成真正的阿满。 第38章 花敗人散   入冬了,今年的雪来得很突然,比以往都早了很多,而且下得格外大。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吹得那海棠树苗摇曳不停,好像被冻得发抖。   花无锡格外心疼那树,时时擦拭树上的积雪。   花雪棠倒是个特别喜欢雪景的人,总是在门口玩耍嬉戏。   阿满看着花雪棠若有所思,昨天玉缘又来信了,信里的内容让阿满有些揪心。   玉缘写到:我知道你收养了那个人孩子,只是我现在打听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世,你或许想不到吧,这孩子就是赣县县令的独女,名唤陈雪姬。还真是造化弄人,偏偏是你收养了她。我打听到这孩子的母亲因为赣县灾难一事处理不当被暴民杀死,连同她的父亲也没有幸免。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我依旧觉着赣县这件事情与右相何洁脱不了干系,她想要借机扳倒玉家这才连累了陈雪姬一家。   阿满看着花雪棠脸上的笑脸,心中想着:倒不如不知道真相,或许自己可以更加坦然一点。赣县一事何洁必定参与其中,而用心也是显而易见的。她要一枝独秀但是操之过急了。   赣县县令,阿满没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当面对灾难时她没有选择抛下灾民,甚至在灾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不禁让人奇怪。也或许这所谓的暴民根本就是有人蓄意煽动的,有组织有计谋的。   若真是何洁,那看来她是打算动真格的了,这些年她装疯卖傻也算是够了。   阿满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花无锡从酒窖里拿出一坛酒放在柜台上,今日是花无锡的生辰,阿满不知道可自己还是想庆贺庆贺。   花无锡盯着酒坛子发呆:光是喝酒太没趣了,得去买些吃食才好。   小厮见花无锡发呆便问:“掌柜,今日好像是您的生辰,要不要告诉阿满呀!”   花无锡捂住小厮的嘴:“你先别说,你帮我看着这酒,我去去就回。”   花无锡走后,小厮仔细打量着酒,轻轻掀开酒盖子,闻了闻:“好酒啊。”   阿满在房间里看书,花无锡提着酒和吃食上来了。   阿满笑着问:“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花无锡撇了撇嘴:“你可真没良心,你吃的不都是我的,居然还说我不大方。我告诉你,今天是我花无锡的生辰。从前没什么人陪我过,从现在起你就得陪我过了,对了还有棠儿。”   阿满摆了摆手:“还是别叫她了,免得她嘴馋又要喝酒。这孩子不能惯着她。”   花无锡点了点头:“也是,这小小年纪你看看她总是和酒鬼似的,老是窝在酒窖里。”   花无锡倒了两杯酒,递给阿满一杯说:“阿满,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会忘记吗?”   阿满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哪里敢忘记呀,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花无锡接着说:“那就得喝了这杯酒。”   阿满紧紧握着花无锡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无锡甜甜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阿满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自己向往的爱情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哪怕是平平淡淡也要幸福。   阿满举起酒杯正要喝,花无锡突然脸色一变,狠狠将阿满手中的酒杯拍落,然后跌倒在地。   阿满一惊连忙要去扶他,花无锡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眼神缥缈。   阿满连忙扶起花无锡大惊失色:“无锡,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花无锡艰难开口:“别喝……酒里……有毒。”   阿满惊慌失措,连忙抱起花无锡:“你别急我带你去看大夫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阿满抱着花无锡奔跑在雪地里,雪越下越大,渐渐地模糊了阿满的视野,花无锡的手死死握着阿满的衣襟。   阿满敲着医馆的门,可是里面迟迟没有人开门。   花无锡拉住阿满的手,艰难扯出一抹微笑,嘴角的鲜血还在不住的流:“阿满!别敲了,这么大的雪,大夫肯定都回家了。我没事的,或许……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阿满的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雪与泪混在了一起,滚烫的泪珠变得冰冷。   阿满抱住花无锡:“无锡别说傻话,我可以救你的,我会医术,我给你看。”   阿满给花无锡把脉,阿满的手不住颤抖,这是……这是……噬心散。   本以为花无锡中的可能只是寻常百姓常见的毒,想找大夫肯定可以治好。   可是……噬心散出自宫中!   噬心散是宫中禁药,一般都是赏赐给那些罪无可恕的恶人。   而这药能接触到的只有……周笙,准确的说只有她有资格把药给任何一个人。   阿满慌了神,这是她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能和无力感。噬心散无药可解,阿满知道,可是阿满不能失去花无锡,她答应了花无锡会和他成亲的。   花无锡不能死!他不能死!   阿满从口袋中取出药丸,母亲说过这药包治百病,一定可以救花无锡的!   花无锡咽下药丸,阿满抱着花无锡在雪地中,阿满感受着花无锡的心跳和体温,只有这样阿满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花无锡的存在。   花无锡看着阿满,静静地抚摸着阿满的脸问:“阿满,我想问问你,你是否是真的爱我?还是你只是因为不想离开酒馆才说谎说爱我的……阿满我想听实话。”   阿满握住花无锡的手说:“无锡我承认我第一次说这句话时是不确定,但是无锡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唯一的夫侍了。我爱你,而且不掺杂任何感情。”   花无锡笑着,微微闭上了眼睛:“这或许是我此生听过最好的话了。阿满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不只是阿满吧,你要隐瞒什么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只想留住你,陪着你。可是阿满,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了。阿满,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履行我们的诺言了。若有来世,我可否做你的竹马陪你共渡……一生。”   花无锡的气息越来越弱,阿满觉着自己的心跳也仿佛快要停止了。   阿满摇晃着花无锡的身体:“无锡!无锡!你别吓唬我,你不能死!母亲说过的,这药……”   阿满的指尖触碰着花无锡的鼻尖,已然没了气息,可是花无锡的脸上却还带着笑意,他仿佛只是沉睡一般。   巨大的悲痛彻底击垮了阿满,渐渐地大雪将彻底两人覆盖,就像是血与肉一般死死相依,可同时大雪也掩埋了他们的爱情。   阿满醒来时,李梅正端着药看着她,李梅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看见阿满醒了,便是:“你没事太好了,若不是有人发现你在大雪中,恐怕你就没命了。”   阿满发疯似地问:“无锡呢!无锡呢!李梅!他没事对不对!对不对!”   李梅拉着阿满的手:“沐婉!你冷静!花无锡我找到他时身体已然僵硬,他已经去逝了。不过,我已经查出了下毒之人,就是他身边的小厮,此人已经畏罪自杀。”   阿满神色恍惚,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李梅接着说:“沐婉,这件事情我基本可以肯定是朝中有人要杀你,结果误杀了花无锡。”   阿满抑制不住泪水,哭喊:“是我害了他,我早就该知道的,我这样的人给不了他想要的。是我大意了,都是我的错。”   李梅拍着阿满的背:“阿满!自责是没有用的!她们想让你死!她们容不下你,你躲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只有回到朝堂,才能重改局面,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只有这样,才能给花无锡报仇。”   阿满靠在床上,闭上眼睛,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她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难道我的离开还不够满足她们吗?”   李梅叹了口气:“你早该明白的。我找人鉴定了毒药是噬心散,而噬心散出自宫廷,能下毒的应该只有三个人,皇帝、右相、吏部尚书。”   阿满握住了拳头,语气笃定:“是她们!也只有她们!”   酒馆门外的海棠树在昨夜的大雪中被压折,花雪棠嘴唇已然发白,酒馆里的小厮死了,李梅又带人来这里搜了一通,阿爹阿娘不知所踪,但是隐隐听人说阿爹中毒了,是酒里的毒。   花雪棠不知道毒会怎么样……但是看人们的面色,恐怕是不祥之事。花雪棠很害怕,她害怕阿爹阿娘出事,她感觉头很疼,就像是这一切曾经也似曾相识的发生过,她的父母曾经也这样突然离开了她。   花雪棠突然开始畏惧酒,甚至不想看见酒坛子,她在想阿爹是不是为了让她不喝酒故意吓唬自己。她真希望自己一觉醒来能看见阿爹阿娘和往常一样笑着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没事我们只是闹着玩。   若真是这样,自己一定再也不碰酒了。阿娘,你快和阿爹一起回来啊!   花雪棠抱着门栏,泪眼朦胧,雪渐渐停了,她仿佛看见一顶喜轿停在门口,她仿佛看见远处阿娘穿着喜服抱着阿爹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启,逆袭之战。   个人觉得后面写的比前面好,可能是因为积攒了些经验。   喜欢看百合文的可以关注一下——官宣:圣女脱单告急。仙侠甜虐文。   谢谢小可爱们!笔芯! 第39章 沐婉归朝   阿满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 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 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 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   阿满抱着花无锡,大红的喜服和周边白茫茫的雪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花雪棠冲到阿满面前, 可是当她看到阿满的面色之后却停下了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阿满面色惨白冰冷, 脸上也没有胭脂点缀,毫无生气, 看见花雪棠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棠儿, 阿娘和阿爹要成亲了。”   “成亲?”花雪棠不明白。   阿满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把花无锡抱上了楼阁。   花雪棠拉着边上李梅的衣袖问:“阿娘这是怎么了?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阿爹又怎么睡着了?”   李梅蹲下身抱住了花雪棠:“雪棠, 你阿爹要去别的地方了,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你以后要乖乖听你阿娘的话,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了。”   花雪棠咬着下嘴唇,面色惨白, 泪眼婆娑:“阿爹要走吗?他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不听话,不要了我了吗?”   李梅看着花雪棠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雪棠,等你长大了或许会明白的。你还小......”   接下来几日花雪棠看见酒馆上下挂了白布, 一个巨大的盒子在人们的哀嚎声中抬了出去。   阿满拉着花雪棠的手爬到一座山顶。   “棠儿, 你要记住这座山,这座山叫琼山。”阿满说   花雪棠看着面前的两座碑问:“阿娘,上面写着什么?”   阿满回答:“长相守和.......长相思。”   花雪棠接着问:“那是什么意思, 这和阿爹的离开有什么关系吗?”   阿满微微停顿,接着说:“是吧,棠儿阿娘要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了。你要跟着阿娘吗?”   花雪棠握紧了阿满的手:“阿娘不能丢下棠儿的。”   阿满蹲下来抱着花雪棠,拍着她的背说:“好孩子,但是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的生母不再叫阿满。以后你的母亲将是大周国的左相——沐婉!”   花雪棠看着沐婉坚定的脸,不明真相的点着头。   马车带着花雪棠和沐婉离开了昌平。   花雪棠一路上看着窗外,阿娘的脸色不好,花雪棠不敢问要去哪里,只是就这样骤然离开昌平都没来得及和李琛道个别,答应给他的东西也没给。   花雪棠握着手中的玉佩,想着: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相遇呢?   连着好几夜终于到达目的地。   是一座府邸,府邸上的匾额都已经积灰。   汪琪跑出来给沐婉请安:“大人回来了。”   沐婉问:“怎么只有你?”   汪琪支支吾吾地说:“晏书自打大人走后也不见了,淑箐姐姐......淑箐姐姐秋日里.....过逝了。”   沐婉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那你为何不走?”   汪琪摇了摇头:“我......没地方可以去。更何况皇上说了没有革去大人职务,大人一定会回来的。”   沐婉冷冷一笑:“好。”   花雪棠跟着沐婉走进左相府。   府邸确实冷清,花圃里的花也都冻死了。   瞧见沐婉看向花圃,汪琪解释说:“这花本来淑箐姐姐在照顾,淑箐姐姐过逝后,又下了几场大雪,这花就都死了。”   沐婉看着朦胧月色说:“死了也好,免得费神打理了。”   沐婉又对汪琪说:“给小姐把右厢房打理出来吧。”   汪琪答应着,拉着花雪棠往右厢房去。   沐婉推开房门,里面还是老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变,只是来人的心境变了。   第二日   沐婉入宫去拜见周笙。   周笙看着跪在地上的沐婉,问:“沐婉!你认错吗?”   沐婉回答:“认!”   周笙点了点头:“知道错了就好,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翰林院的事情自打你走后都是张御史在做,你回去和她交接一下吧。还有.....你府上的淑箐走了,她和你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也算是有些情分,朕已经派人礼葬。”   沐婉回答:“谢皇上!”   周笙看着低着头的沐婉,不知为什么总觉着有些不自在,沐婉似乎....听话了不少,难不成是受到什么“熏陶”了?   这时何洁走进来请安了:“臣参见皇上!皇上臣听说沐大人回来了,特地赶来迎接呀。”   周笙嘴角抽搐:“不用了吧,昨夜就回来了,要迎接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何洁解释:“臣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这巧了来给皇上请安正好撞见。”   沐婉冷冷说道:“皇上臣府中还有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周笙点头恩准。   何洁一脸懵:“这就.....走了?”   沐婉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她不想回左相府,那里....太冷了,没有任何温度。   京城有个地方叫“水香安”这里聚集着一群落榜的书生和找不到助力的年轻人,但是这群人有个同样的出身就是贫奴族。   在大周国,奴族分两种一种是贫奴,贫奴族女子可以参与科举,但若是落选了便只能来水香安寻求谋生之路。至于另一种便是和晏书一般的罪奴族,这些人没有人身自由,任由买卖,世代为奴。   有些王公大臣会来水香安找门客,也有些人会来这里找奴婢。沐婉从前从未踏足这里,这是第一次,淑箐死了,总要有人接替她的位置。   水香安里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是念过书的,但是要找一个符合心意的还是不容易的。   这些个人看见沐婉,眼神里都释放着光芒,这可是左相沐婉,若是能待在她的身边,哪怕是个奴隶那也是与众不同的,若是惜才未来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的。   沐婉找到掌事的人,写了一副上联:寒日寒食寒雪,何处不生愁   掌事的把这副上联挂起说:“左相大人说了,谁要是能回答上来这个对子,便带谁走。”   众人看着对联纷纷摇头,如此悲凉的意境要怎么写活呢?   正当大多数人愁眉苦涩时,角落里一个女子站了出来,女子衣着简陋,脸上却是精神气十足,女子回答:“怜天怜地怜己,哪里是归途。”   沐婉说:“你答的并不工整。”   女子微微一笑:“可我说出了大人的心声。”   沐婉看着女子自信的笑容,淡淡一笑:“别自作聪明。不过本官还是很好奇,你叫什么?”   女子跪地一拜:“名唤——温如玉。”   沐婉微微一愣:“你是......”   女子接着说:“原太医令温如言的妹妹。”   沐婉仔细打量着女子的脸,确实和温如言有些相似。   那便是了,温如言获罪,周笙也没放过她的母族,都被沦为了贫奴,真没想到会遇到温如言的妹妹温如玉。   沐婉说:“你起来吧,跟我走吧。”   一路上沐婉问她:“你为什么科举会落榜?不管怎么说一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   温如玉也是直言不讳:“我不想上榜,就算我上了榜又能怎么样,温家已然落败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难不成我还要送上门去任由她们轻贱?”   沐婉说:“你倒是比我想的明白。”   温如玉接着说:“与其跟着那些口不对心的大人,还不如做您的奴婢,起码您与家姐也算是有些交情。”   沐婉问:“温如言又给你写信吗?”   温如玉停顿着说:“有,她还是只报喜不报忧,可是只有我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诛林山那种鬼地方,她要是能好好活着便是万幸了。”   沐婉突然停了下来问:“你想接她出来吗?”   温如玉挡在沐婉面前问:“大人你有法子?”   沐婉看着温如玉,苦笑:“没有。”   温如玉眼神黯淡:“大人拿我打趣?”   沐婉拉着温如玉的手说:“不是的,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你想就有可能。温如言被贬,说到底是皇上容不下她,至于为什么容不下她你心里不清楚吗?”   温如玉脸色微变,迟迟不开口。   沐婉接着说:“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有打听。皇上是很独断,但是她不是一个冲动而为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皇上早就容不下温如言了,只是一直在找个借口打发她而已。我想皇上当初真正的旨意应该就是.....”   沐婉凑到温如玉耳边说:“杀了景君,保全孩子。我说的对不对?”   温如玉不可思议地看着沐婉:“大人如何知晓?这可是.....”   沐婉摇着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都是猜的。皇上不可能容得下井家,但是此事连同安王都有参与,皇上再查下去只会众叛亲离。可是井家太过作威作福,若是景君诞下皇女,会有一半以上大臣拥护这个孩子,那就太可怕了。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她要温如言杀死景君,让别人抚养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便没了倚仗,然后一点点消磨井家势力。可是温如言又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难保她不会乱说,更何况温如言和我又有交情,万一传出去她恐怕难做皇位。”   温如玉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只是之后她看着沐婉问:“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是君王,难不成还要叛国?” 第40章 彻底翻脸   温如玉跟着沐婉到了左相府。   汪琪办事还算是伶俐, 府里的其他侍候的人也都重新招齐。   花雪棠趴在沐婉的书案上面发呆, 温如玉见了问:“这位是?”   沐婉解释说:“我的女儿, 花雪棠。”   “花雪棠?倒是个好名字,只是怎么不随你姓?”温如玉追问。   沐婉没理会温如玉的问题, 沐婉招手让花雪棠过来, 对花雪棠说:“从今日起, 你就跟着这位姐姐读书,她叫温如玉, 你就叫她温先生。”   花雪棠打量着温如玉, 温如玉穿着简单但眼底的书生气息还是很浓厚的, 不过花雪棠可不喜欢教书先生。   温如玉以为花雪棠认生, 便蹲下来笑着说:“雪棠别怕哦,雪棠喜欢看书吗?”   花雪棠条件反射般的摇了摇头。   沐婉接着说:“我刚刚回朝, 肯定会有很多烦心事, 棠儿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了。”   温如玉起身:“你放心,这是我的职责。”   沐婉接着对花雪棠叮嘱:“你要记住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能再像个毛孩子一样了,温先生会教你知识和礼仪,我希望你别辜负你阿爹对你期望。”   花雪棠眼里放光问:“是不是我好好学习,阿爹就会回来了。”   沐婉面色微微一沉, 温如玉看出了沐婉脸色不好, 便接上说:“雪棠来,让我瞧瞧你都懂多少。”   花雪棠看着沐婉,沐婉却不看花雪棠, 花雪棠只能任着温如玉带她到桌案边上。   沐婉走到院中,看着花圃,从前打理这些的都是淑箐,自己也很放心,这也就理所当然的淑箐走了花也死了。   自己应当是恨她的,恨的欺骗与隐瞒,但是沐婉也明白身为奴隶的淑箐从本质上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只有生存的本能,为了活下去她只能选择听从。   沐婉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当初的离开究竟是在惩罚他们还是在惩罚自己?如果没有离开或许,自己也就不会遇见花无锡,更不会耽误他。   缘起缘灭,皆因自己而起。   沐婉坐在石凳上想了很久,直到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一开始还在想你若是真的浪迹天涯了,该有多少官员欢呼雀跃啊。”玉缘打趣地说着,坐到沐婉边上。   沐婉勉强扯出微笑:“玉将军难得来左相府做客啊,以往都是对我避之不及。”   玉缘解释:“从前你与玉衡的事情让家母对你心生嫌隙,自然我是玉家的人,自然不能与你亲近。只是现在不同了,你救了玉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家母都不介意什么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沐婉接着问:“你说,何洁现在在想什么呢?”   玉缘回答:“睡不着觉呗,你说你给她添了多少堵啊。”   沐婉托着下巴,脑袋摇头:“不一定哦。我听说霍燕君的儿子霍准都是华君了?”   玉缘点头:“是,风光无限。不过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礼部尚书许沁最近也变得异常勤快,皇上都夸她是旷世之才了?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混的倒是风生水起了。”   沐婉思考着:“许沁......倒是稀奇了。”   两人聊着聊着,何洁就提着一壶酒进来了,嬉皮笑脸地说:“玉缘将军也在啊,瞧瞧这都是来庆祝沐婉回来的?看来我这就带的还不够啊。”   玉缘微微颔首:“右相大人也来了。”   何洁放下酒坐下:“那是自然,我和沐婉那是......一起长大的,对吧这点你不能否认。”   沐婉看着这壶酒若有所思:“何大人自己来还带了酒?”   何洁回答:“对啊,这可是好酒,我特地拿来了庆祝的。来,一起喝啊。”   玉缘摆了摆手:“我就不喝了,待会儿还要入宫面圣。我先告辞了。”   玉缘说完就走,何洁看着玉缘的背影说:“刚来就走了?真没趣,那咱俩喝啊。”   何洁刚要倒酒,沐婉拦住了何洁:“我现在不想喝酒。”   何洁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好酒。你怎么就不喝呢?”   沐婉看着何洁的脸,有些迟疑:“何洁,你似乎还没打算和我撕破脸皮。”   何洁脸色微变,放下酒坛:“呵呵,沐婉。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害死你那个情郎吧?”   沐婉脸色有些僵硬:“何大人消息真灵通。”   何洁冷笑着:“没办法,我是右相我不能不知道。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我不会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无冤无仇我害他做什么?”   沐婉自然是不相信何洁的话:“也许不是你,也可能是你手底下的人吧。当初在始皇祭典上你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吧,你装疯卖傻勾起皇上的伤心事,让我去追问皇上玉衡当年的事情。让我记恨始皇,你要做什么?赶我走?从头到尾你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仿佛什么坏事都没干,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在你的指引下进行的。”   何洁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是,你说的不错。可是沐婉你反应的太慢了,我想做的都做完了。你以为你救了玉家?不,皇上重用霍家就可以看出来皇上未必没对玉家有戒心。你以为你救赎了许沁?不,她没你想的那么高尚。你以为你回来就可以改变一切?不,有我何洁在你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何洁接着说:“沐婉,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选择了回来。你说我费尽心机赶你走而非杀了你,是为了什么.......报恩?在你眼中我何洁十恶不赦怎么会报恩?我可以告诉你沐婉,因为我要你活着,只有你活着,周笙才会对我略有松懈,她以为你能对我有所制衡,其实是我在让你牵制她。”   沐婉起身直视何洁:“何洁,看来你已经不打算和我演戏了。我想问你,你要的是皇位吗?”   何洁突然笑了起来:“皇位?可笑。我要它做什么?你会明白我要什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都是一样身份的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只是你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沐婉,既然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和我联手,要么接着跟着周笙,只是我要提醒你,别忘了沐凉是怎么死的。”   沐婉抓住何洁的手腕问:“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还是你又在密谋什么?”   何洁甩开沐婉的手:“你自己去查呀!”   沐婉看着何洁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何洁,就算是和始皇有关也不关周笙的事,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何洁靠近沐婉,在沐婉耳边说:“你现在也有孩子了,你能保证她有一天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沐婉拉住何洁的衣襟,眼神犀利:“何洁,我警告你,别动她。”   何洁微微一笑:“我不会的,又不是我杀得她父母,是灾民,是大周国的皇帝!和我有什么关系.......”   沐婉恨不得现在就捏死何洁:“何洁,你为了你的复仇,伤害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们也会找上你。”   何洁甩开沐婉的束缚:“无所谓!要来就来吧。都不过是蝼蚁之辈。对了,沐婉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你那美艳绝伦的情郎啊。”   沐婉冷哼:“除了你便是霍燕君!”   何洁鼓掌说:“聪明,你也不是什么的装傻嘛。其实,她要杀你的,结果这傻子失手了,杀了你男人。可真是蠢透了,现在她呀也是怕着呢,生怕你去找她麻烦。”   沐婉嘲讽道:“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吗?怎么,还起内讧?”   “一条裤子?她霍燕君也配?靠自己儿子上位,我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一条随时都有可能反咬我的狗而已。沐婉,其他我都承认,但是杀你男人这件事我不能承认,我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这种下 作的事情别诬赖我。”何洁摇头晃脑满不在乎地说。   沐婉问:“怎么?你想借我之手除掉霍燕君?你可真是如意算盘打得一流啊。”   何洁大方承认,冷冷笑着:“对!是我,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你不爱你的情郎吗?不想替他报仇吗?那可是噬心散,无药可解,是周笙送给她的,你说好端端的干嘛送这么可怕的东西给霍燕君。”   沐婉答不上来,噬心散只有周笙有,这种东西都是赐死罪人的,她不会赐死霍燕君,那么给霍燕君的目的很简单,周笙要她杀人。但是......周笙不可能杀自己,难道......   沐婉猛摇着头,不可能,周笙为什么要杀花无锡,难道是为了逼自己回来,然后嫁祸给霍燕君?这不是不可能,可是回头一想要给药,给什么毒药不行,偏偏是宫中禁药,未免大张旗鼓了一些。   何洁见沐婉不说话,梳理着被沐婉弄皱的衣襟:“沐婉,你还有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要与我为敌,还是为友,都随你。”   何洁也不接着废话了,扭头就走。   沐婉狠狠把桌上的酒打落,酒粉碎的碎片四溅在地上,酒香四溢,但沐婉闻得出来,这是......花无锡酿的酒。 第41章 心 眼   梦里梦外, 好像都是你。   晏书看着匾额——左相府。。   晏书不敢走进左相府, 因为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进去, 他已经收到了玉缘替沐婉代写的信。沐婉希望他离开,可是沐婉, 你可知道我从未放弃,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淑箐姐姐死了, 如今的左相府让晏书觉得异常陌生,这里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让他觉得可以遮风挡雨的家了。   汪琪突然打开了门, 看见晏书, 先是惊讶, 后跑出来说:“晏书!你回来了!你知道吗, 大人也回来了,晏书你清瘦了不少啊。”   汪琪的热情, 让晏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晏书!”熟悉地声音让晏书身躯微微一颤, 晏书缓缓回头,沐婉身穿官服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是她!终于……   晏书满心的委屈, 一时间扑到沐婉怀中,紧紧抱着沐婉,泪水不自觉的决堤。   哪怕是一瞬间的温暖也好,起码这一瞬间晏书可以记一辈子。   沐婉轻轻拍打着晏书的后背, 沐婉明白他的委屈, 毕竟是自己抛弃了他……就像当年玉衡决定抛弃自己一样。   沐婉领着晏书到左厢房,这里还是一样,和晏书走得时候一模一样。   沐婉擦了擦晏书的泪痕:“别哭了, 既然回来了,就继续住下吧。这里毕竟也是你的家。”   晏书还是抱着沐婉不肯松手:“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永远不要我了,我还以为真的……”   沐婉任晏书靠在自己的肩头,晏书一碰到自己永远都像个孩子,而自己一碰到……花无锡就像个孩子。因果轮回吧。   沐婉突然想起晏书曾经受伤便问晏书:“一路上有人欺负你吗?”   晏书先是点头后又是摇头:“是……不是,她们欺负不了我的,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此时的晏书仿佛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曾经的他是那么依赖着沐婉,而如今他似乎对沐婉不再是简单的依赖,那份真挚而又滚烫的情感,让现在的沐婉既觉得恐惧又觉得心疼,现在的沐婉根本还无法保护晏书,准确的说她保护不了任何一个人。沐婉不希望悲剧再次重演,对于花无锡她已经有太多的懊悔和自责,同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在晏书身上了。   晏书抱着沐婉,晏书身上的薄荷清香让原本疲惫的沐婉微微清醒,晏书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或许这几日他真的是太累了,沐婉为他盖上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沐婉觉得头疼脑涨,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私人感情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今日上了朝堂,沐婉才发觉如今朝中势力一半以上都已经被何洁掌控,何洁说什么她们便附和什么。   如今何洁要实行新科举制度,要求官员之女,优先考虑,平民只能三甲以后,贫奴取消参加科举制度。   何洁的理由也很简单,要保证大周国的支柱力量,不能让外人掏空(大周国有一大部分平民是古南国原住民)以防止叛乱的发生。而贫民大多是罪人之后,为了防止她们复起叛乱应该取消她们参加科举的资格。   当然何洁的理由一出,底下的老牌官员纷纷拥护。何洁这么做是在给周笙颜色看,推行如今科举制度的便是周笙本人,而周笙当初的意图也很简单,希望人心合一。   何洁没打算给周笙台阶下,何洁已经开始公然挑衅周笙的权威,将她的能力全盘否定。   周笙在朝堂上的脸色自然是异常难看,但是底下没有人敢和何洁唱反调,更让沐婉吃惊的是,礼部尚书许沁这一次也站在了何洁一边。   许沁平民出身,是古南国原住民,她怎么会拥护损害自己利益的何洁?这太匪夷所思了。   沐婉细细回想着何洁说的话,也许何洁早就已经拉拢了许沁,何洁这个人时刻都在挖别人的空子,给自己找退路。   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对皇位不感兴趣,做的却全是谋权之事。在沐婉看来何洁不过是打着报仇的幌子谋权。   沐婉自然不打算和何洁同流合污,沐婉自荐要亲自开展新科举。此话一出,周笙没意见了,何洁也以为沐婉是在帮自己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   新科举制度马上就会张榜,恐怕会引来大批人的不满,沐婉要做的就是借助这种不满。   沐婉找到了温如玉,温如玉腰酸背痛的打着哈欠:“大人,您这个孩子是真的顽皮啊,虽说还算是聪慧,可是这好动的性格可得改改,一刻不停,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   沐婉无奈地笑了笑:“没法子,这孩子以前在乡下被宠坏了,你多担待一点。”   温如玉接着问:“你来找我怕是有别的事情吧,你刚才进来眉头紧锁,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事。”   沐婉坐下来说:“瞒不过你,确实有些棘手的事情。”   “你说什么?”温如玉听了沐婉朝堂之事,惊坐起。   沐婉叹着气:“你别激动,我也是没想到就这么半年时间,何洁的势力就已经扩散的这么快了。”   温如玉蹙眉沉思:“何洁这样做这会引起底层百姓的不满,她这么做国家岂不是要不稳定了,这不符合她一个贪官的特点啊。”   沐婉问温如玉:“你在秋水安呆了很长一阵子,你应该对里面的人都很了解了,你说那里面有没有才能特别出众,且是因为何洁弹劾而变成贫奴的人。”   温如玉仔细思考着,回答:“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是个瞎子。”   “瞎子?”沐婉觉得有些不对劲。   温如玉接着说:“对,是个瞎子,据说不是生下来就是瞎的,是后来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瞎。哦,她叫汤锁心,她的才华在酒馆里还算是很有名气的,不过为人有些安静,不怎么说话,基本都是一个人在角落里。”   “汤锁心……”沐婉喃喃着这个名字,是汤家……汤家当年弹劾过何絮,何絮嚣张跋扈始皇早有铲除之心,便让汤家出面,结果何絮没死成,反而东山再起,汤家自然也就倒了霉。   不过……汤家从未听说有个瞎子后代呀。这个汤锁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她就是能帮助天下寒士的救命稻草,只是这件事情有些危险她未必愿意以身犯险。   沐婉在秋水安来来去去等了三天,那个叫汤锁心的迟迟没有出现。   秋水安曾经是贫奴唯一的出路,如今新科举推行,她们变得和罪奴唯一的区别是她们可以自由选择主子,而她们将永远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找不到汤锁心,沐婉就很不安了。新科举开展在即,她必须找到汤锁心力挽狂澜,所幸这个人还是个瞎子办起事来恐怕会更方便。   沐婉打听到汤家旧址已经是新科举开考前一日了。   汤家旧址已经变成了宛如废墟般的存在,破碎的大门,杂草丛生的庭院,连匾额都碎了一半,整个宅子给人一种无处落脚之感。   沐婉尝试着唤汤锁心的名字:“汤锁心?汤锁心?”   一间小屋的门打开了,一个眼睛蒙布条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不高衣着朴素,女子倚靠在门上,开口:“是……左相大人?”   沐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女子微微一笑:“那日大人来秋水安 ,我听过大人的声音。我是个瞎子,但对人的声音却能做到过耳不忘。”   沐婉走到汤锁心身边,汤锁心的手上有淡淡的疤痕,袖口也有些脏了。   汤锁心接着说:“大人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新科举的事情了吗?”沐婉试探性地问。   汤锁心没有马上回答,抿着嘴,之后说:“我知道,其实有没有都是一样的,从前的科举也救不了我们这帮人,我们都是罪臣的子女,那些朝堂上的官员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又怎么会让我入仕为官。如今,只是变的更加决绝一点而已。”   汤锁心说的并没有错,真正从贫奴晋升为官的人数少之又少,而且大多只是当些小官小吏,想要真的有所作为的人几乎不存在。   汤锁心拉着沐婉的衣袖缓缓走进小屋,找到椅子坐下:“大人坐吧。”   小屋很简陋,连样像样的家具都找不到,桌子上的杯子也只有一个,看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沐婉看着小屋纱窗里透入的阳光问:“你的房间其实很亮堂。”   “是啊。”汤锁心感慨道:“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阳光,对于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我不羡慕那些看得见得人,因为她们看得见阳光,却从来不会像我这样去真切的感受阳光。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得到的有时候还是失去的多,而失去的同样会得到很多。”   沐婉继续问:“那……你有为你的将来打算吗?”   “……我只能为奴,可是我又是个瞎子,不会有官员任用一个瞎子的。”   沐婉拉着汤锁心冰冷的手:“锁心,我想我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汤锁心也握住了沐婉的手:“我想我很愿意帮助大人你。大人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心却是。” 第42章 无心锁   秋水安几百贫奴发起了暴动, 贫奴们涌上街头贴各种条语抨击着这个国家对她们不平等的待遇, 甚至已经开始冲撞军机处, 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今日军机处也将此事上奏周笙。   朝堂上,周笙愤怒地将桌案上的书通通打落在地, 呵斥:“这就是你们要推行的新科举, 睁大你们的眼睛!你们这是在毁灭这个国家!这就是你们!身为臣子就是这样为官的吗!一群混账!”   底下大臣都缩着头不敢吭声。   沐婉上前一步说:“臣认为, 秋水安贫民暴动是因为她们不服气,她们并不认为自己比贵族们差, 从某种角度来讲她们只是缺少了真正发挥的平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她们这个平台, 为什么不能让她们做自己想做的!”   何洁立马接上, 冷笑说:“左相大人, 言之过早了,大家都知道这么多年来贫奴从未出过任何一个有志之才, 都只是一群碌碌无为的行尸走肉。更何况她们本就是罪臣后裔, 本不该宽恕。”   沐婉反问:“右相大人,罪是前人所犯, 为什么要怪罪后人?更何况,这么多年贫奴没出人才,还不是因为右相大人在中间动了手脚,恐怕如今现在这里列班的部分官员都是仰仗着右相大人的呢。”   何洁急了, 瞪着眼珠子呵斥:“沐婉!我警告你, 你别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的!”   底下的大臣们也开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周笙听着烦,吼道:“都给朕闭嘴!”   周笙冷静下来后又说:“沐婉,你的意思是在秋水安中还是有有志之士的, 能同在座的大臣相较。那么不如,比试一下。这样子也就没有什么可以不服气的了。”   沐婉立马接上:“臣领旨!只是皇上要派朝中哪位大臣与其比试。”   周笙打量着底下的人,自然不能选沐婉何洁,但剩下的大多是何洁的幕僚……其他的有大多是些资质平庸之辈。   沐婉见势发话了:“皇上为难,不如让礼部尚书许沁来吧。许沁大人平民出身与在座官僚没有什么牵扯而且才能非凡,比试最为合适。”   何洁不同意:“不行,许沁不是贵族出身怎么能出来比试?”   沐婉反问:“那何大人觉着谁合适?”   何洁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自己的幕僚要说才能,何洁自己都不承认她们聪慧,这群人基本都是仗着祖上的功绩在这里站班的,可是也不能选别人。   周笙笑了:“既然何大人选不出来,那就许沁吧,许沁既是平民出身但她也是官僚,和你们都没牵扯也聪慧,够公平,正好也能证明一下平民也是有才能得。时间就定在明日,也不用准备什么,直接来。”   许沁上前一步颔首:“臣领旨。”   何洁不好再反驳只好答应,但愿这个许沁能知进退。   就这样朝堂上沐婉何洁不欢而散。   朝堂上大臣自然都是知道她们不和睦,但是却少见她们这么直接的在朝堂上闹得这么僵。   大臣们都走了。   周笙叹了一口气看着人群离去,德希过来轻声问:“皇上还不走吗?是有什么烦心事?”   周笙摇了摇头:“从前觉得做皇女真难,要拉拢人心要讨母皇开心,还要做出政绩。可如今朕觉着做皇帝更难,明知道她们各有心思,却还要敷衍着,呵。”   沐婉回到府上,走来走去总觉着事情有些太顺利了,顺利的让沐婉觉得有别的阴谋只是自己没有发觉而已。何洁并没有奋力不同意,难不成她还有别的退路?许沁到底可不可信,沐婉在心里还得打个问号,毕竟自己与许沁也说不上有什么情分,虽然帮过她但到底没真的帮上什么忙。   温如玉进来,见沐婉面色异常便问:“大人这又是怎么了,朝上又出什么事情了?”   沐婉摇着头,接着走来走去:“不知道,我总觉得慌得很,这事情太顺利,顺利的让我觉得就像是假的……太不真实了。”   温如玉说道:“大人若是觉着不真实,那不如亲自去照看着,也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先去找许沁,有空再去找汤锁心。”沐婉说完就走了出去。   礼部尚书府,   许沁早已备下了酒水:“早就知道大人会来。”   沐婉皱眉:“你知道?”   许沁先是一愣,后说:“是啊,大人难道不是为了科举一事?”   沐婉顿了顿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许沁笑着反问:“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沐婉见她如此淡定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你应该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寒门子弟。”   许沁应声说:“这一点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大人你能确定你挑的人资质能和我相提并论吗?秋水台都是罪臣之女,很多接受的教育都很少,再加上心高气傲恐怕难以掌控。”   沐婉看着许沁,许沁分析的似乎有道理但却是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许沁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静而有心机的,或是她一直都有只是像何洁说的一样,自己一直没发现而已。   沐婉面色淡若回答:“这点你不用担心。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支持推行何洁的新科举。”   许沁看着茶杯,缓缓开口:“大人,我倒是觉得不让她们参加也挺好的,这本来就是为了稳定朝纲,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会适应。当然若是大人执意如此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我和你们不同,我心里很明白,可我也有我想要追求的东西,还希望大人不要再问了。”   许沁说得囫囵吞枣,沐婉更是觉着里面有问题,但是眼下不是追问这些事情的时候。   沐婉抚摸着水杯光滑的表面说:“许沁,这里的水虽然已经装在了千金之杯中,但是它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故乡,所有的水都是一样的,锦绣外表改变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它们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想到的能不再是你自己,而是那些从前和你一样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许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将酒一饮而尽。   接着许沁淡淡说:“大人这酒甚好,大人不喝一杯吗?”   沐婉看着酒杯有些迟疑,自打花无锡出事之后,沐婉就极其厌恶酒,可是……自己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沐婉端起酒杯,苦笑着:“许大人相邀,这杯酒自然是要喝的,只是许沁喝了这杯酒,我希望你能做好这件事情。”   许沁微微颔首:“大人,请吧。”   天色渐渐暗沉,连星光都不见一分,只有桌上闪烁的油灯在冷风中不安地跳动着。门外的树叶被大风吹的摇摇晃晃,地上的落叶都被卷了起来。   汤锁心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这样的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过了,大风什么的都不过是寻常事。   汤锁心甚至连窗都开着,任风吹进来,吹乱她的发梢。   汤家旧址屋顶突然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紧接着从房顶跳下来,那人仔细观察着周围,最后眼神锁定了油灯摇晃的小屋。   黑衣人直接一脚踢开小屋门,看见了坐在桌边的汤锁心。   汤锁心也不慌,冷静说:“要来的总会来的,瞧,真的来了。”   黑衣人冷冷笑着:“呵呵,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汤锁心笑了:“什么人?大半夜的突然出现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做事粗鲁的人,怕是……来杀我的人吧。”   黑衣人瞧着冷静的汤锁心,说:“你这人倒是不怕死。”   汤锁心揪着手绢,面色坦然:“怕死?我汤家受灭顶之灾的那天起我就不怕死了。你恐怕不知道吧,我亲手弄瞎了自己,我丢弃了我的双眼,因为我不想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这个世界不配用我的眼睛来看。但是总有一天我的双眼会成为一把利刃刺入敌人的胸膛。”   黑衣人听后诡异笑着:“你这人倒是有趣,自己弄瞎自己还有理了?说辞一套一套的,看来确实读过些书。罢了,你一个瞎子我杀了你会伤我的名号,我把刀给你你自裁吧,也算给你个体面了。”   黑衣人说完把刀放到桌上,汤锁心摸索着,找到刀。   汤锁心勾起一抹诡异地笑,阴森森地说道:“这把刀若是杀死了我,就不会有明天了。其实我一直想要一双新的眼睛,就像是新的生命。而你正好!”   黑衣人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汤锁心已经挥刀一把将黑衣人击倒在地,鲜血溅湿了桌上的帕子。   紧接着黑夜中闪烁着一道闪电,轰隆隆的响声把原本寂静的夜彻底划破。大雨突如其来,将汤锁心从窗外丢出的帕子上的血迹,击打的干干净净。   汤锁心走出房间,沾满血污的双手伸在雨中,雨水将血迹打湿,渐渐化开。   汤锁心冷冷笑着说道:“听说雨,能洗涤污秽。可是,这洗涤的是人的身体,还是人的心灵呢,或许明天就会有答案了。” 第43章 梦醒,芳魂远   这里是……   沐婉缓缓睁开眼, 暖暖地阳光铺在她的脸上, 像是母亲的手。耳边接着传来熟悉地萧声, 那是父亲吹的吗?可是为什么那么悲凉那么惆怅。   沐婉走在长街上,身边的人影背道而驰, 通通一闪而过, 看不清她们的面相。她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走着走着, 远远的两个大红的灯笼出现在眼前,里面走出来的人身穿官服面色温柔如玉, 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手持长萧的男子, 男子气质非凡一看便是出生名门。   沐婉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身体仿佛被掏空, 脚底都变得软绵绵的。那是——自己的父母。   沐婉走上前呼喊她们,可是她们并没有回头, 慢慢的消失在沐婉眼前。   紧接着一场大火袭来, 像是吞噬天地的野兽,下人们哭喊着:“沐大人!还在里头呢!快救沐大人!”   沐婉愣在原地看着突如其来的灾难。   之后大火将沐府彻底烧尽, 只剩下残垣断壁,父亲站在沐府前,狠狠将扯断了长萧扔在地上,沐婉看见一个女孩紧紧拉着父亲的衣角泪眼婆娑, 父亲轻轻推开她, 看着沐府前最后一抹春光,最后自刎与屋前。   女孩抱着父亲尸首痛苦,那声音撕心裂肺, 连同边上的树叶都摇晃着纤细地枝干仿佛也是无言的诉说。沐婉伸出手想要抱紧那个孩子,可是画面突然一转。   眼前是一棵茂盛的海棠树,昌平酒楼大红灯笼悬挂,喜气洋洋。   沐婉看见自己身穿喜服站着,花无锡如深夜被约的情郎,悄悄躲在云幔之后,觑视着堂前的华烛高烧,欢宴将散。红莓似的醉颜,朗星般的双眸,左右流盼。   之后花无锡走过来举着酒杯,穿着喜服问沐婉:“既然这样,那就得喝了这杯酒。”   沐婉看着眼前的自己笑着握紧花无锡的手轻柔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沐婉眼见花无锡要喝下酒,冲上前要去制止,沐婉几乎拼劲全力的想要开口,可是却依旧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最后看见花无锡倒在了血泊之中,之后画面又转换了。   那是沐婉抱着花无锡在医馆门口,大雪无情的覆盖了两人,任凭沐婉的哭喊也没有救活花无锡,那被称为灵丹妙药的颗粒物被无情埋在雪堆中。   一切烟消云散,昙花一现,到最后只剩下飞落在心头的都是些残泪点点。   梦醒了   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哭过了。沐婉的心似被掏空了般,努力地想要安慰自己,心却疼得愈加清晰。梦里,我和你们曾经肆意地幸福着喜悦着,而我拼命想要抓住我们的未来,可到最后你们依旧回不到我身边。   沐婉起身打量着周围,揉着脑袋,突然觉着悲伤似乎让自己忘记了别的重要的事情。   沐婉突然惊呼:“不好,今天要比试了。”   沐婉匆匆出门,许沁正巧在门口:“大人醒了。昨个儿大人喝醉了,说了些梦话,大人又没和下人一起来,便让人伺候大人在这里歇下了。那眼下是不是该出发了?”   沐婉看着许沁淡淡的微笑觉得有些心慌:“好,走吧。”   比试地点是在翰林院,大臣们都已经到场,温如玉一大早没见沐婉回来,便自己去接了汤锁心。   周笙和何洁是一块到的,何洁看到汤锁心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恢复常态。   众臣先给周笙请安。   周笙落座后说:“行了,都免礼吧。人都到齐了,朕呢就出题了。朕昨个儿啊去了华君那里,华君你们个别几个也见过,朕每每和他在一起都觉着年轻了几岁。突然觉着男女情爱是一件十分特别的事情,其他人未必有这感觉,何大人肯定有吧,你可是有八个夫侍呢!”   何洁面色微微尴尬,只能应和:“皇上说的是。这个男女之事确实是很独特,自打先祖以来一直都是为人所称道写这种诗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皇上的意思是……”   周笙得意一笑:“就写男女情爱。谁写的更加缠绵悱恻谁就赢了,你们看怎么样……”   许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手紧紧捏着袖口。汤锁心淡淡一笑看上去很坦然。   沐婉见状便说:“既然皇上出题了,那就请二位快速答题吧。”   二人落座,许沁看着这张白纸迟迟未曾下笔,何洁见状面色紧张,霍燕君走到何洁边上低声问:“何大人……她怎么回事……该不会不会写吧。”   何洁不说话,霍燕君撇了撇嘴走到一边。   汤锁心摸着纸张,果然是上等的澄心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汤锁心微微思考着开始下笔写了起来。   周笙一直打量着这个汤锁心,一个瞎子,既然能得到沐婉的赏识,恐怕这个人的文采应当是不错的,不过身为瞎子还能有不小的才情的话,真是可以为人称道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汤锁心已经写好了。   纸张呈上。   周笙一边看一边念:“红烛轻帐偷春欢,榻边金钩绾罗帐,烛光一室映缠绵。梦醒,红烛成灰芳魂远。”   沐婉听了诗,心中一冷:梦醒……芳魂远。真是像极了我的梦……   周笙连连赞叹:“真是好诗,又有意境又有情感,看得朕眼前就是一幅画面。你叫什么名字。”   汤锁心行礼回答:“名唤,汤锁心。”   “锁心?”周笙觉着好奇:“为何取名锁心?你的父母是有什么心结难舒?”   何洁面色有些惨白,看着汤锁心说:“这名字该不会是反义吧。”   汤锁心悠悠回答:“不是,只是民女是个瞎子,父母取名也没太用心所以就换做锁心。”   周笙接着问:“随便取得?倒是不错啊,还挺特别。”   周笙转眼看向许沁,许沁满头大汗,手指都在不住颤抖。   周笙蹙眉:“许大人这是怎么了,面如土色。何大人去看看吧。”   何洁得旨意立马上前低声质问:“你怎么回事!你这写的什么?”   许沁回答:“我……写不出来。”   何洁微微抬头看见周笙在喝茶,又呵斥:“怎么会写不出来呢!你不是女人吗!奇了怪了,你是不是和沐婉那货串通一气了!”   周笙放下茶杯:“行了别嘀嘀咕咕了,写完了没啊,这很难吗?朕要是让何大人来写估计她能写上百首。”   在座的大臣听了都掩面轻笑。   何洁瞪了许沁一眼走开,许沁提笔艰难写着。   周笙见状便说:“那就再等你一会吧。”   宫人呈上许沁的诗。   周笙看了看,念道:“携君手,得永安。就这么两句?许沁你会不会太敷衍了!”   许沁立马跪地说:“皇上恕罪,臣未曾娶夫,这种诗写不出来。”   何洁立马跟上说:“皇上,虽然许大人写的仓促,但是意思还是在里头了,不过一个是相爱破碎一个是相爱未得而已。”   沐婉说道:“何大人言之有理。臣认为此二人写得都甚好。”   何洁摆了摆手:“不,还是许大人的好,一个还有期许,可另一个已经破灭了太过凄凉,由此可见写诗的人心境悲伤太过悲观,无法担当重任。更何况……还是个瞎子。”   沐婉反驳:“何大人,汤锁心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心如明镜,一个盲人尚且懂得这么多,我们这些明眼人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您说她悲观,臣不这么认为,失去挚爱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她起码曾经拥有,那么这段回忆依旧珍贵,这段感情依旧让人难忘。她并不是悲观,而是在呈现一种旁人体会不到的美好,而这种美好……叫做——失去!”   何洁翻了个白眼:“既然要失去何必拥有,岂不是扫兴?”   沐婉苦笑着:“因为失去,我们才会更加珍惜眼前。何大人从小锦衣玉食少有失去过什么所以很难感同身受。”   何洁瞪着沐婉,低声说:“我要是有失去的,你也得不到。”   周笙皱着眉头发话了:“行了!别争了,朕倒是觉着都挺好的。汤锁心,朕对你是刮目相看,你让真看到了一个贫奴的高姿态,朕很欣赏你,只是你眼睛不行,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去翰林院,对跟着沐婉去修书当个御史,朕也相信她能照顾好你。”   汤锁心立马领旨谢恩。   何洁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那皇上的意思是……”   周笙环视着所有大臣:“今日你们也都瞧见了,这贫奴中还是有厉害的人才的,只是缺少发掘。至于许沁,你也是这么大了还没个照顾你的人,这样吧让何大人给你找个夫侍,她呀挑男人眼光好。啊,何大人记着点上心点。”   何洁只好应下,可是心中却是一百万个不乐意。   周笙见状,心情大好:“这新科举就作罢吧,以后别整这些什么个乱七八糟的油头了。”   群臣跪地领旨,周笙笑呵呵地走了,边走边对德希说:“你瞧瞧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寒了某个人的心啊。” 第44章 何洁小试牛刀   何洁焉焉地回到府里, 王燕见何洁面色不对劲, 连忙给何洁递上了茶。   何洁接过茶, 面无表情。   王燕轻声询问:“大人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何洁冷笑:“你哪里看出本官不开心了?狗奴才就你眼睛尖。本官告诉你, 本官很高兴!不就是给许沁找个夫侍嘛,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本官。许沁喜欢霍准, 那就按照霍准的类型去找,找不到差不多的就从许沁身世下手, 本官还不信了这么点小事会解决不了?”   王燕不敢说话, 何洁接着说:“你明日就去找, 记住了要听话的, 从前全靠威胁许沁必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靠这个能收了许沁也是件好事。”   王燕点头退下。   这两日许沁一直待在府中闷闷不乐, 自己被卷入左相右相之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本想安逸度日的自己如今是浑身的麻烦事。只是若是自己一直碌碌无为恐怕迟早会被替代。   何洁在朝中笼络人心,幕僚众多, 只可惜用心歹毒。沐婉在朝中得皇上庇佑,心性和善,只可惜权势不够。这二者实在是太难选择,要说和自己相像的自然是沐婉, 可沐婉……就怕她不是何洁的对手。   许沁正仔细考量着, 这时下人进来通报:“大人,右相大人来了。”   许沁连忙起身:“快请右相进来。”   何洁捧着画像笑嘻嘻走了进来:“许大人好啊。”   许沁对何洁行礼:“右相大人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不知大人, 可有要事?”   何洁和许沁一同落座后,何洁说:“许大人,本官今日来可是喜事。本官奉皇上之命给你择夫婿,本官真是费劲了心思。这不是挑到好的了连忙拿来给你看嘛。”   许沁面色微微有些黯淡:“大人有心了。”   何洁看许沁脸色不好便说:“本官知道你和霍准的事情,本官也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不过呢还是要珍惜当下,老是抓着那些失去的东西你只会失去更多。”   许沁看着何洁有些疑惑:“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何洁觉着有些说漏嘴了,打圆场说:“本官当初和沐婉关系也算不错,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许沁蹙眉:“沐大人?”   许沁并不是很相信何洁的话,沐婉不像是会和何洁说悄悄话的人。但是除了沐婉又会有谁让何洁知晓此事呢?   何洁连忙转移话题:“行了不说这个,你快看看这个画像,看看你不喜欢,本官也好早日到皇上那里交差。”   何洁摊开画卷,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出现在眼前,画卷里的人虽然衣着简单但是却静静地微笑着。虽然是画像,可是笑靥如花盛放,一双澄若秋水的双眸,仿佛能看到人心底里去。   许沁看着画卷上的男子嘴唇有些微微颤抖,这个人……是夏初。   夏初是许沁的青梅竹马,不过后来许沁进京赶考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本以为他肯定是嫁人了。   何洁看着许沁的脸色微微一笑:“此人现在是本官的干弟弟。本官是在青州县遇到了他,他也是可怜,家境贫寒却吃苦耐劳,不过他的父母收养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特别有出息进京赶考了。不过不知道考没考上,他的父母前几年过世了就他一人孤苦伶仃,婚事都没有着落,本官看他长相清秀和自己有些眼缘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就收留了。本官想着你要是喜欢,正好凑一对,咱俩还能结个亲家,你看怎么样?”   许沁捏紧了袖口,自打她考上之后便和养父母断了联系,并不是她有意而为之,只是自己回青州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她们,可怎么偏偏这么巧会让何洁找到了……   何洁见许沁还是不说话,知道她心底的疑惑接着说:“这户人家也是,前几年啊青州县大旱就去别处逃荒了,回来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你说那家女儿要是考上了也找不到人了啊。真是命运多舛啊,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人愿意一生待他好,也就不负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了。”   许沁接过何洁手上的画卷,再仔细看着,没错是夏初,只是他又清瘦了些,但双眸还是那样流光溢彩。   许沁心里很矛盾,自己喜欢的人是霍准,只可惜霍准心里没有自己,而夏初又是养父母唯一的牵挂,自己受人之恩不能不照顾夏初。许沁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夏初对自己有意,不然当初人家来提亲的时候夏初也就不会这么严厉拒绝,这么回想起来到底是自己耽误了他。   或许这是上天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既是脱离苦海也是报答恩情的机会。只是从此便要听何洁的话了……这样做会不会……不,自己已经做过一次了,沐婉心里也不一定完全会原谅自己,与其这样不如就跟着何洁,起码自己也能抬头挺胸做人了。   许沁想完,卷上画卷跪地说:“谢右相大人。”   何洁见许沁答应了,高兴地说:“许大人快快请起。你瞧啊这今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也不必这么拘礼了,本官这就去回禀皇上赐婚。”   一周后许沁大婚,惊动了满朝文武,先别说这是皇帝赐婚,更重要的是娶的是何洁家的人,真没想到礼部尚书这么好的福气,难免朝中官员要对许沁刮目相看了。   门外婚轿子经过,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温如玉桥见了,却立马关上了了府门。   沐婉瞧见了问:“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关府门?”   温如玉嘟着嘴说:“切,不就是结个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瞧瞧那个许沁,前几日还是个胆小鬼,如今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呸呸呸,她算什么凤凰,那是形容我皇的才是,她呀就是飞上了鸡头跟着乌鸦走了。”   沐婉不解:“乌鸦?你就这么形容何洁?话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和花雪棠一个一样子了,我让你教花雪棠读书,你没把她教好,反倒是把自己也变得不稳重了,你看看你成日里变得也没个正行。”   沐婉坐在石凳上,温如玉忿忿不平走到沐婉面前:“你瞧瞧她,满城那么多大臣官僚她都请了,唯独没请大人您,她什么意思啊!我看她就是叛变了,她现在混在右相边上有吃有喝的,自然把大人您忘了。乌鸦我说那还是夸奖何大人了,乌鸦可聪明了就是黑的很,黑心!”   晏书走出来给沐婉递了一杯热奶,沐婉接过说:“温如玉!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别事事挂在嘴边说,要沉得住气。她娶的是右相的人自然不能请我,人人都知道我现在和何洁不睦,她若是请了我那算什么啊。”   温如玉也坐了下来托着脸,那行为举止和花雪棠一个模样,接着愤愤说:“反正我就是生气!新科举的事情她帮何洁也就算了,现在她这么瞧不起大人您,您还护着她。”   晏书瞧着温如玉发脾气又看了看沐婉毫不在意的样子,轻声问:“大人真的不生气?”   沐婉拉着晏书的手,让他坐下,接着解释说:“眼睛看到的呢,未必就是事实。更何况许沁也没说和我是一个阵营的啊。她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们没理由苛责。”   温如玉听了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小心眼了,拿她说什么事儿,她压根儿不算事儿。”   这时花雪棠奔奔跳跳跑了过来:“阿娘手上拿着什么,棠儿要喝。”   沐婉还来不及解释,花雪棠已经夺了过去一口喝下。   晏书见状面色微微变白。   花雪棠喝完看着晏书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窃喜,就知道你要勾引阿娘。本来当初还因为你送我找到父母觉着你是个好人,可是这几日看你日日献殷勤,肯定是想对阿娘不轨!   花雪棠喝完高高兴兴地坐下了:“阿娘在说什么呢。”   沐婉蹙眉:“棠儿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如玉你可不能再惯着她了。”   花雪棠辩解:“才不是呢!温先生教书可好了,就是总是教医书,太难懂了。”   温如玉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讲,温如玉摇着头要解释。   沐婉发话了:“如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教史书吗?怎么教医书了?如玉才多大你教她这些做什么,就她这么毛毛躁躁的还学医?”   温如玉就知道沐婉要责怪,狠狠白了花雪棠一眼,解释:“大人,我这不是主业是学医嘛……这个就想给雪棠渗透一些这知识,不过以后不会了。这孩子不适合。”   花雪棠反驳:“才不是呢!我学的可好了。”   晏书咬着下嘴唇看着她们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不上话,难免有些失落。更何况自打回来看见了花雪棠,这孩子就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亲和了,反而让晏书觉着有些敌意……难不成是因为花无锡?   晏书没问过关于花无锡的事情,沐婉也没解释过花雪棠的来历,不过花雪棠既然姓花,那么一定是花无锡的孩子,只是……是不是沐婉的恐怕不一定。 第45章 沐婉教训何洁   京城喜事, 丝竹连连。   许沁婚宴上, 明珠映照, 恍若白昼,寿筵办得格外热闹风光, 酒香飘溢, 果肴鲜美, 数千寿桃堆成了山,满座宾客, 欢声笑谈, 喜气洋洋。   何洁喝着小酒哼着小调, 王燕弯下身子小声在何洁耳边说:“大人, 一切都办妥了,大人尽管放心, 入了翁就别想逃出去了。”   何洁轻轻拍着王燕的脑袋, 诡异一笑:“你还挺机灵的,这件事办的很好, 行了她们都拜完堂了,我们也回去吧。”   两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一前一后的走了。   洞房内,红烛燃然,连那花瓶子里插的鲜花那一股香气, 都觉令人喜气洋洋的。   许沁坐到床边, 迟疑着轻轻挑开了夏初头上的盖头,夏初咬着下唇眼里还泛着泪光。   许沁轻轻拂拭他脸上的泪珠:“别哭了,以后一切都有我, 你什么都不必怕了。”   夏初靠在许沁肩膀上说:“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你,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知道吗,阿爹阿娘去世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真的好害怕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许沁淡淡一笑抚摸着夏初柔软的肩膀,柔声说:“是啊,我也以为,我不会拥有幸福了。还好我又回到原地,而你还在。这就说明上天没有遗弃我和你,今后我会成为你的依靠,而你会成为我的贤内。”   红烛高照,灯火通明,轻柔地纱被夜里的风和屋内的烛火映作温柔的绯红,衣衫落地,跌落于红丝毯,缠绵如春水迢递。飘拂的帐帷,淡淡的熏香。女儿的放纵,男人的轻吟,细细碎碎透窗而出。   可是越是美好的夜晚,越是有人睡不着觉。   玉衡最近几日总是夜不能寐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只要是他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可能醒不过来了。   睡不着朱青便同他一起在御花园里闲逛。   这时,忽然看见亭中有人点着烛火坐在那里,那烛火的微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朱青远远一瞧说:“凤后好像是华君。”   玉衡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他也睡不着觉?”   朱青思考了一会儿说:“可能是这两日附属国进献了新的男宠,他一时失了宠才睡不着的吧。他也有今日,也是解气。”   玉衡轻蔑一笑:“是吗?那倒是稀奇了。过去瞧瞧。”   朱青扶着玉衡往亭中走去,霍准看见来人马上行礼问安:“参见凤后,凤后万安。”   玉衡坐下来微微一笑:“华君好兴致啊,一个人对烛发什么呆呢?”   霍准脸色微变:“凤后说什么呢,臣侍只是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觉便想在亭中坐一坐。凤后也是睡不着吗?”   玉衡迟疑着回答:“是,也不是。只是一闭上眼睛就觉着身子不爽,想睡睡不着罢了。本宫看你这红烛倒是精致得很,不像是寻常的红烛。”   霍准点了点头:“确实不是,这红烛是从保国寺求来的,只是时间放久了反倒是积了灰尘。臣侍觉着这样可惜了就想点了静静心。”   “保国寺求来的?”玉衡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要去求一根红烛?”   霍准苦笑着说:“臣侍听说红烛的泪最像情人的泪。但又在想佛门又是清净之地不沾染红尘俗世,您说这红烛落下的又是什么样的泪呢?”   玉衡看着霍准一脸惆怅的样子倒是稀奇,从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在当下却像一个失意的诗人。诗人?自己似乎太高看他了,他可不是什么高洁之人。   玉衡看着红烛也是有感而发:“或许就算不上是眼泪了吧,舍弃了悲欢离合,人间冷暖又怎么会落泪呢?有些东西一旦丢弃就不会再回来了。不过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难过的。”   霍准看着玉衡浅浅笑着:“凤后懂得很深刻,臣侍突然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臣侍告退。”   霍准行完礼就匆匆走了。   朱青看霍准走得急有些不高兴。   玉衡却不在意,看着红烛问朱青:“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朱青愤愤回答:“凤后您可别同情他,他都是自作孽,谁不知道他是耍了手段入的宫。还装作什么清高之人我看就是个下贱坯子。这样有心机城府的人,您可别放下警惕。”   玉衡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快要燃尽的红烛,思索着当凡世间的红烛落下最后一滴泪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呢。会是,后悔吗?   第二日在朝堂上,   底下的大臣们都等着周笙发话。   周笙不着急,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说:“许沁你才刚大婚不必要这么快来上朝的,朕许你休假几日。”   许沁上前一步:“臣谢皇上隆恩,只是臣一心想着为皇上分忧解难,为大周国子民造福所以一刻也不想耽搁。”   周笙满意地说:“你有心了。说起许沁大婚,沐婉你也年纪不小了,你看看和你差不多大的都完婚了。怎么着你不是真想一辈子一个人过吧。”   沐婉突然被周笙点名还没缓过神来:“皇上……不必为臣担忧,臣还没那个成家的心思。”   周笙诡异一笑:“沐婉,昨个儿啊朕的弟弟,对你见过的就是周清,小时候你们也一起玩过的。他也到了适婚年纪了,而且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这样吧你有空呢,多来后宫走动走动,要是可以的话你俩就在一起吧。”   沐婉听到“周清”二字身体微微一颤,那可是个刁蛮的小霸王啊,先别说长得一般,就这脾气也是出了名的蛮横。小的时候别说自己了连何洁都没少挨他打,这样的人娶回家还要不要命了。   何洁听到“周清”二字心里是笑开了花,周清是谁啊周笙唯一嫁不出去,不对,是唯一没人敢娶的男人,这人要是去了左相府沐婉下半辈子就可以真的吃斋念佛喽。   何洁上前说:“皇上说的有理,沐婉身为一品大员,不成亲确实不合乎礼仪,这让下面的官员百姓怎么想。说的好听是沐大人高风亮节说的难听那就是断袖啊。”   底下的大臣们听了有些噗嗤一笑,有些也点头附和。   沐婉心里是烦透了,这个何洁真会火上浇油:“皇上,臣和周清皇子确实是见过,之首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这么草率的话怕是周清皇子心里不痛快。”   周笙点头继续说:“对昂,朕没说让你们即刻完婚啊,朕说了先让你们培养感情慢慢来嘛,是吧,水到渠成,朕懂得。好了,就这么定啦,朕头有点晕,朕先回去了,退朝!”   沐婉还来不及辩驳,周笙已经逃似的不见了。沐婉觉着这怎么有点故意的行头……   周笙回到御书房松了一口气,德希上茶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给沐大人指婚?”   周笙猛喝了一口茶说:“你是不知道啊,昨天周清在朕这里是又哭又闹的,非要朕把他许给沐婉。朕是实在拗不过他,你说说就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弟弟了,朕也不能不上心啊。”   德希接着问:“周清皇子怎么会看上沐大人的,那些孩童时候的记忆不可能还记着吧。”   周笙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这些,沐婉不是去赣县处理了灾情嘛,这宫里宫外都在说她的贤明,再加上她位居高官长得又清丽,除了她你说那个小祖宗周清还能看得上谁?”   德希打趣地说:“那可真是苦了沐大人了。”   周笙狠狠拍了拍德希的脑袋:“你丫的还真敢说!”   回府的路上何洁就这么跟着沐婉。   何洁笑嘻嘻冲着沐婉幸灾乐祸地说:“你也别苦着一张脸,我觉着周清皇子多好啊,出身这么好那你以后就是驸马了耶,多少人想娶还娶不到呢,你要惜福你这不是要前程似锦嘛,这不是正和你意吗?”   沐婉被何洁叨叨的烦躁,猛一回头,何洁吓得立马停下脚步:“怎么回事你一惊一乍的,突然回头要吓死我啊你!”   沐婉冷笑:“你喜欢啊,那你有本事去和皇上说纳他做你的九夫侍啊!”   何洁噗嗤一笑:“你可真逗,人家是皇子做我的小侍?开玩笑啊,我可是有王夫的人,你没有啊正合适啊。”   沐婉看着何洁眼底阴冷的说:“你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我和皇上站一块了。”   何洁无所谓地回答:“你们不是早就一块了吗?我觉着吧既然你们都站一个立场了,那就成全你们亲上加亲,不好吗?你也别再想那个什么花无锡的了,再美又怎么样不都是死了的吗?诶,你也别发怒,对我,没用。回家了回家了,不和你说了。”   沐婉突然就冲何洁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何洁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何洁“哎呦一声”趴在地上像只青蛙,回头怒骂沐婉:“沐婉!你脑子进水了啊!你踢我!我可是一品大员!沐婉混蛋啊你!”   沐婉呢,头也不回的走了,早该对她不客气了,这个何洁就是欠收拾!嘴皮子再这么贱,下回就撕她的嘴了! 第46章 故情断   第二日   沐婉看着周笙, 周笙也看着沐婉, 氛围很是尴尬。   周笙清了清嗓子开口:“你来了, 额,现在就去吧, 德希你给沐大人带路。”   沐婉刚抬腿, 又回头问:“皇上您是认真地?”   周笙瞪大了眼珠子:“朕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快点去, 别一副上刑场的面孔,搞得朕亏欠你什么。”   沐婉无话可说, 只得跟着德希。   清宁宫,   这座宫殿名字确实是别致, 只是殿内的主子, 确实和这名字不符合.......   沐婉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了周清摔杯子地声音:“一群废物!不是让你们去打听皇姐有没有把本宫的话传到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打听到!都给本宫滚出去!”   接着里面便跑出来一群慌慌张张的宫人, 带头的看见了沐婉先是一愣, 接着行礼,放大声音说:“参见沐大人。”   里头的人似乎是听见了, 瞬间安静了下来。   沐婉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进去做什么呀,说什么呀。   德希见沐婉犹豫便说:“大人,老奴的任务可是完成了, 就带您到这里, 剩下的就看您自己了。老奴告退。”   沐婉苦笑着说:“慢走。”   德希刚走,里头那位就出来了。   周清个子不高,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就像是糊了一层面团在脸上, 头上珠围翠绕,手里还捏着一个杯子,面带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看得沐婉心底发慌。   沐婉微微行礼:“参见清皇子。”   周清仔细打量着沐婉,沐婉只觉着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席卷在四周,让其一阵恶心。   周清站到沐婉跟前说:“你就是沐婉?倒是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你说你小时候可真是丑陋,还不如何洁长得好。”   沐婉听了不生气反而有些窃喜:“殿下说的对,臣确实没何大人好看,不如找个时间您和何大人见一面,臣告诉您何大人不仅好看,还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这个词自然不是再夸何洁,文是说她胡扯瞎掰的本领强,武就更特别了是说她身为军机大臣却连几个毛贼都打不过,这个词说她向来都是贬义,不过周清可不知道。   周清靠近沐婉说:“本宫才不见她呢,她这个人花心的不得了,这满朝上下宫内宫外谁不知道她是个好色之徒。本宫可看不上她,倒是你......”   周清的手不安分地触碰着沐婉的脸颊,吓得沐婉脖子惯性往后一缩:“殿下,您这样不好吧。”   周清放下手说:“罢了,不急一时。总之呢皇姐已经应许了,你是逃不掉了。”   沐婉觉着棘手,这个周清以前纨绔不堪现在倒好直接动手动脚了,再这样下去非被她们周氏姐弟算计死不可。   沐婉想着该怎么脱身,周清挽着沐婉声音发嗲:“走吧陪我去院子里逛逛吧,老是闷在屋子里都快闷坏了。”   沐婉鸡皮疙瘩掉一地,身体都僵硬了,就这么被周清拖去了院子。   冬日还未过去,院子里只有盛开的梅花,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一颗颗价值不菲的水晶。要是往常沐婉看见一定会感叹一番梅花坚韧高洁的品格,不过当下.......沐婉只想变成一株梅花,最好看不见周清的那种。   周清走到树边,折下一株梅花,轻轻嗅着。这画面让沐婉觉着一点都不唯美,反倒像是......好花让猪给拱了,不不不....周清可没猪那么安静。   周清举着花问沐婉:“沐大人觉着这花好看吗?”   沐婉点头应和:“好看,好看。”   周清噘着嘴一把把花仍在地上狠狠地踩着花瓣,愤怒地说:“你居然觉得花好看,你不是应该觉得本宫好看吗?沐婉!你大不敬!”   好嘞!这皇宫小霸王脾气又上来了,真会无理取闹。   沐婉立马跪下回答:“还请殿下恕罪。臣是个粗鄙之人不懂得情!趣,又有点死板,让殿下见笑了。”   沐婉看着周清脚底的梅花,心里啧啧连声:这么好的花就这么让他给毁了,惹不起,惹不起。   “清皇子,这是怎么了?发脾气呢?”   这声音是.....沐婉心突然提起,缓缓抬头只瞧见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洁白的肌肤,冷漠的面孔。乌黑的头发直达臀际,披散在洁白的颀长身躯上,装点出妖魅般的美丽。   是玉衡!   玉衡在朱青的搀扶下走来:“哟,沐大人也在啊。这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惹得皇子不高兴了。”   沐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清却连忙扶起了沐婉,笑着说:“哪能啊,本宫这是和沐大人说笑呢。”   “是吗?”玉衡的目光并未从沐婉身上离开,终于又见到她了。   沐婉欠身:"参见凤后。臣确实是和清皇子说笑呢。"   玉衡莞尔一笑:“那,也说给本宫听听吧,本宫最近闷得很,清皇子不会介意吧。”   周清自然是不愿意,只是这玉衡是皇姐的正夫,自己又不能明着和他抬杠,毕竟历来皇子成亲的嫁妆都是凤后打点的。   周清不悦回答:“自然不会。”   玉衡眉梢轻轻一挑:“那去亭中做一做吧,正好本宫做了一些小食。”   周清眼神突然放光:“真的吗?那太好了,臣弟正好有些饿了。”   三人落座后,下人便把小食端了上来。   周清也没拘什么礼,直接用手抓着吃,朱青见了想要提醒,玉衡拦住了朱青:“这里也没什么旁人,殿下喜欢就多吃一点吧。”   周清露出满足地微笑。   沐婉看着周清的吃相,咽了咽口水,这清皇子的食量还真是惊人啊,一般人家还真是养不起,恐怕也就周笙和大贪官何洁养得起他了。   玉衡品着茶,斜眼瞧着沐婉,柔声开口:“沐大人,不尝一尝吗?这.....可是本宫亲手做的呢。”   沐婉是知道玉衡的厨艺的,小时候最喜欢吃玉衡做的东西,嘴也就养的很叼,到了自己府上什么都不肯吃,也就让府里的厨子甚是为难。除了在昌平的那些日子,自己吃的多了些......   昌平.....沐婉摇了摇头,不能去想。   玉衡见沐婉发呆,心生不悦,从前沐婉都是痴痴的看着自己,这会儿居然发呆了。   玉衡略带讽刺地说:“也是,沐大人什么没吃过,自然也就不稀罕本宫做的这些小食了。”   还没等沐婉开口,周清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哪里,凤后哥哥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就连御膳房都比不上。沐大人你就吃些吧,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周清还真是一见吃的就又变了一个人。   沐婉迟疑着,拿起来一块糕点,刚要下肚。周清却捂着肚子叫喊起来:“哎呀,不行了,吃多了,肚子有些疼,朱青快扶我去.....”   玉衡给了朱青一个眼神,朱青立马上前扶走了周清。   只剩下沐婉和玉衡两人。   沐婉放下了糕点,正要行礼告辞,玉衡冷冷问:“怎么,我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在你眼里这般不值一提?”   沐婉对上了玉衡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既带着愤怒又带着些许柔情。   玉衡缓缓起身靠近沐婉,那股熟悉的海棠花香让沐婉突然觉着脚底做不动路。   玉衡拿起糕点塞到沐婉手中:“吃。你不吃就别走!”   沐婉咬了一口,很甜也很苦,甜的是味蕾,苦的是心。   玉衡凑到沐婉耳畔说:“你知道我在里面多放了什么吗?”   沐婉想到周清吃了肚子疼说:“泻药?”   玉衡的目光有些阴冷:“在你眼中我就这般不堪?他不舒服是因为又是喝水又是吃糕点吃撑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你真的要娶他?”   沐婉推开玉衡:“玉衡,你已经是凤后了,这些事情你不必过问。”   玉衡紧紧拉住沐婉的手腕:“不行!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又痴又傻的周清了,你宁愿选他都不肯要我?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不愿意和你私奔才入了宫,别人不知道你沐婉会不知道?你根本没想过娶我!你早就可以和始皇提亲的,可你没有!你一直拖到我加冠不得不嫁人的时候才和我提,那时候始皇都赐婚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你没有!”   沐婉看着玉衡略微泛泪光的眼角,轻轻拂去他的泪水:“你说得对,是我亲手断送了你和我的因缘。可是玉衡这才是你应该得到的光辉不是吗?你那么贵重的出身怎么能嫁给当时还是罪臣之女的我。”   玉衡嘴唇微微颤抖,松开了手:“沐婉,我问问你,如果重新回到过去,你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娶我。在始皇下旨之前......”   沐婉的心像是被狠狠揪起,不得不去回忆那些疼痛的过去,沐婉笑着开口了:“玉衡,我还是希望你能是凤君而不是一个有今天就可能没明天的罪臣之女的夫君,你那么高傲,你不应该低头让你的王冠跌落。”   玉衡笑了,笑得苦涩而撕心裂肺:“哈哈哈哈,沐婉你好狠的心,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对吗?”   沐婉起身行礼,扭头离开。   玉衡站起身冲着沐婉的背影吼着:“沐婉!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接着玉衡将桌上的糕点统统打落在地,哭着趴倒在桌上。 第47章 玉衡黑化   揽月宫的烛台倒在了地上, 蜡烛被折成两半, 炭盆中还烧着一些玉衡自己写的情书, 屋外的风吹进来,把烧成的灰吹起飞散各处。   朱青走了进来看着一片狼藉又看着躺在床上的玉衡, 不禁心疼, 自打那一日和沐婉想见之后, 凤后就变成了这样,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连着面色都更加憔悴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拦着凤后不让他同沐婉见面的, 凤后兴致冲冲的去见沐婉结果反而受了心伤。   朱青手里端着饭菜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轻声靠近问:“凤后, 您就吃一点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惹下大祸的, 您可以不顾惜自己, 可一定要为了玉家满门着想啊。”   玉衡眼神空洞,眼眶微红眼角泛着泪光, 衣襟都被泪水打湿,他有多难过就有多恨。他恨沐婉,恨她的绝情;他恨始皇,是她毁了他本来美好的一切;他恨周笙, 恨她不爱自己却霸占自己。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而自己却这么难呢?   为什么上天对自己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要承受所有的委屈?   玉衡闭上眼任着泪水滑落:这都是你们欠我的!你们通通都得还给我!   接着玉衡缓缓爬起身, 看着朱青,冷冷发话:“把饭菜端过来吧。”   见玉衡肯吃东西了,朱青有些欣喜, 连忙放下饭菜,扶起玉衡。   玉衡吃了两口,问:“周清,最近在做些什么?”   朱青有些迟疑,看着玉衡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敢开口。   玉衡放下碗筷,厉声喝到:“说!”   朱青吓得身子一颤,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他......他这两日被皇上许出宫,这两日总是往左相府跑......”   空气似乎渐渐凝固,气压都渐渐降低,朱青吓得不敢抬头,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自己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主子的脾气朱青算是见识多了,此刻他一定是气的发抖。   可是,玉衡迟迟没动静,朱青惹不住缓缓抬头,玉衡正一口一口咽着饭一口菜都不尝,玉衡吃完擦了擦嘴,帕子直接甩在了朱青脸上,缓缓开口:“除了上回本宫也许久没有好好做一次小食了,走吧,陪本宫去趟御膳房,好好教教那些人做吃食。”   朱青捡起帕子,额头上的汗滴滑落,微微颔首回答:“是。”   左相府   这里正在上演一场盛大的......饭桶大赛。   参赛选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清!   沐婉看着周清在自己府上大吃特吃的样子脖子都不禁缩了缩,难怪周笙受不了了要把他嫁出去,这副样子在哪里都挺瘆得慌吧。   这些菜都是晏书做的,晏书看着周清也是吓到了心想:这皇子倒是奇特,从未见过这么不顾惜形象的皇子,此人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周清一边开心的吃着饭菜一边夸奖晏书:“你做饭可真好吃,本宫本想着,这世上最会做饭的当属凤后了,没想到你做饭也这般好吃,难怪沐婉留着你,要本宫,本宫也喜欢。”   沐婉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没什么心眼。   晏书看着周清好奇得很,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发话:“殿下,您为什么看上去很饿的样子,是宫里的饭菜不好?”   周清突然停了下来,沐婉和晏书面面面相觑。   周清的面色变得有些忧伤,捏着筷子说:“本宫和别不同,本宫又不是嫡子,本宫是庶子。母皇不疼又从小失了父亲,宫里人向来都是倚仗有权有势之人,哪里会在乎一个失宠的皇子。还是皇姐待我好。你问本宫为什么不吃宫中饭菜,不是本宫不想吃,是本宫小的时候吃食物中毒过,不敢多吃。不过凤后是极好的,他总是给本宫做点心,而且特别好吃,你和他有的一拼了。”   沐婉蹙眉,心想:宫中争宠内斗是常事,为了恩宠拿皇子舍命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个没有父亲的皇子。说到底周清确实也是可怜,也难怪后来周清一直住在周笙府中,想来造成后来嚣张跋扈的性格也是周笙给惯的。   晏书心疼地看着周清:“看来皇子也不是那么事事尽如人意。殿下要是喜欢可以常来,我可以给殿下做。”   沐婉听了晏书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晏书:什么东西?常来?左相府又不是他周清的后花园,常来还得了?就他这食量左相府还不让他吃塌了!   晏书没理会沐婉,周清也直接跳过了沐婉,周清欢喜雀跃:“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本宫以后天天来,你可不能偷懒!”   晏书暖暖笑着:“好啊。”   沐婉看他俩一唱一和,脸上三条黑线:敢情这俩人关系升温这么快!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吃完,周清挺着吃饱了的肚子高高兴兴走了。   沐婉却不高兴一把拉住晏书质问:“晏书!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留他,不知道她是个大麻烦吗?”   周清走后晏书也没了笑脸,反而一脸委屈:“你......不是要娶他吗?我自然要和他搞好关系,免得日后他赶我走。”   沐婉听后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敢情他这么胡思乱想:“你胡说什么呢?我娶他?那是不存在的!你们该不会以为皇上真的会赐婚吧!”   晏书抬起头一脸无辜:“难道不是吗?皇上都许他到左相府来了。他早晚都会是这里的男主人。”   沐婉叹了口气,真是又可气又可笑:“晏书,有些事情呢太复杂了我讲不清楚,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沐婉不会娶任何一个高门官宦的男子更不可能娶一个皇室宗亲。”   晏书咬着下嘴唇,拉着沐婉的手追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沐婉摸了摸晏书的脑袋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   “娘!”   沐婉听到这声吼叫就知道是花雪棠,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自己和晏书单独在一起就一脸不开心。   沐婉看着花雪棠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花雪棠看了看沐婉和晏书拉在一起的手,心底不悦。   晏书不敢看花雪棠别开脸。   花雪棠嘟着嘴说:“阿娘,今天还没问过我功课呢。”   沐婉松开拉着晏书的手,走到花雪棠面前说:“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从前都是避而不谈的呀,你这是转了性子了?”   花雪棠抓着沐婉的袖子往屋里拉:“阿娘你快点吧,我今日新学了几个字。”   沐婉边走边问:“什么字?”   花雪棠得意地说:“枸杞、红枣、山楂对了还有木耳。”   沐婉黑了脸,声音都阴沉了:“是不是温如玉又教你医书了?她人呢?这次我真得揍她了!”   晏书看着娘俩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晏书停在原地,若是花雪棠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或许自己就会是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偏偏是花无锡的.....这样就算花无锡不在了,沐婉也不会忘记他的吧。   这日,阳光正好华君霍准坐在亭中看书。   边上的小侍端上来一些甜点说:“华君,听说这是御膳房新做的小食。”   华君放下书本,仔细看着:“这些小食确实是精致无比,看着倒是挺有食欲的。”   小侍便说:“那华君要不尝尝味道?”   华君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倒是挺甜糯的,不知道是哪位御厨能有这般好手艺。”   周清正好路过亭子看见了华君在吃好吃的便上前问安:“华君哥哥这是是什么呀,看上去很不错啊。”   华君微微一笑:“是清皇子啊,您请坐。这是御膳房新到的小食,您要不要尝一口?”   “御膳房的?”周清一听这三个字如临大敌,摇了摇头,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那我还是不要吃了。”   华君有些奇怪了:“这是为何?御膳房的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上品了,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周清面色有些难看,只是一味摇头,但是看着扑面而来的香气又有些难以忍耐。   华君突然明白了周清在担心什么,便又拿起一块吃了一口说:“你瞧,我也吃了没有什么事情呀,你大可不必担心。想吃就吃吧,别憋坏了。”   周清见华君吃了,咽了咽口水说:“那.....我就吃几块吧。”   听了周清的话华君和他身边的小侍都不禁让周清逗笑了,真没想到这大大咧咧的周清在吃食上面还这般小心翼翼啊。   周清本来是打算只吃几块的,可是真没想到这点心异常好吃,就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引着,周清把桌子上的几盆都吃完了。   华君看着他的吃相一开始也很惊讶,后来慢慢恢复常态:“您可慢点吃,别噎着了。”   周清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华君哥哥,我吃饱了,真不好意思,都给你吃完了,没给你留。”   华君摇了摇头,面带笑容:“清皇子喜欢就好,反正我向来吃的也不多。”   周清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华君道别,可是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口吐鲜血,狠狠地从亭中阶梯上面滚了下去。 第48章 缉拿霍燕君   清宁宫, 门外跪着一群奴婢, 个个低头颤抖, 深怕自己受罚。   周笙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着,华君捏着帕子一脸慌张。   华君根本没想到周清居然会中毒, 可是自己也吃了明明没事啊!难道多吃才回出事?还是自己正好没吃到有问题的……   玉衡姗姗来迟, 先是行礼后问:“皇上, 清皇子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吧。”   周笙摇着头不说话, 心情烦躁的很, 只是踱着步子。   沐婉何洁二人奉旨赶到。   两人双双跪地。   周笙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找她们来是为了前线之事。听说周清出事第一时间赶来都忘了政事。   周笙让她们起身问:“朕找你们来有些急事。前两日朕收到何洁你的奏书, 你要求攻打南圻国?”   何洁抬头坚定回应:“是的!攻打南圻国, 南圻国屡屡犯境必须严惩!不然我大周国颜面何存!必南圻国一个小国而已收它入我大周也未尝不可。”   周笙思考着,这提议似乎没什么问题, 便问:“可是派谁前去合适呢?”   何洁不假思索地回答:“霍燕君!此人颇有谋略, 可成事。而且此人对皇上忠心耿耿。”   周笙一听“霍燕君”三个字便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了。她儿子霍准的事情还没解决,还来凑热闹?这是想将功折罪?   周笙迟迟没有下决定。   这时太医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说:“皇上!清皇子中了毒, 此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恐怕……恐怕是撑不过去了!”   “什么?!”周笙一把挤开太医要冲进去,太医死死抱住周笙的大腿喊到:“皇上!不可啊!血污之地您不能进去”   周笙一脚踢开太医:“一群庸医!朕杀了你们!来人带走!”   侍卫立马拖走了太医,太医一边求饶一边挣扎。   周笙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华君:“玉衡你好好审审这个贱人, 问问他都对周清做了什么!”   华君听后整个人昏倒在地, 玉衡直接找人把他拖走。   沐婉见势便说:“皇上!太医束手无策,臣想举荐一个人,或许可救皇子一命。只是此人……”   周笙打断沐婉立马说道:“无论是谁, 只要能救周清!朕给她高官厚禄!”   沐婉回答:“此人乃温如言之妹温如玉。”   周笙一愣:“温如玉?她不是应该……”   之后周笙对沐婉说:“叫她来吧。”   沐婉领旨立马找人宣了温如玉来。   温如玉来时便知肯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沐婉不可能现在举荐自己。   温如玉给周清把脉,眉头紧蹙:“此毒甚是厉害,看来下毒之人是没打算让其活命。”   沐婉急着问:“还有救吗?”   温如玉摇头略带惋惜地说:“很难说,但是就算是救好了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皇上救与不救,您做决定吧!”   周笙犹豫着,趴在床头,抚摸着周清的脸,喃喃:“我又害了你一次。”   之后,周笙又对温如玉说:“还请你尽全力救他。”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周笙这样卑微的话语,周笙向来都是天子之气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就算是当年的始皇也没折煞她的气焰,周清对她来说真的这般重要?能让她放下身段!众人皆是不解!   温如玉领旨施针,由于血腥味太重众人都退了出去。   周笙面无表情对何洁说:“何大人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   何洁撇了沐婉一眼说:“臣告退。”   何洁走后,周笙走到沐婉身旁说:“想来你现在也有诸多疑问吧。其实说给你听也无妨。周清不是朕的胞弟,但是他没有父亲小时候就喜欢粘着朕,有一次母皇的一个得宠的君侍送来了一碗糕点给我,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知道,周清贪吃在朕之前吃了糕点差点一命呜呼。虽然救了下来但还是得了后遗症,就是他的脸上长了一大块红斑,所以他总是涂很厚重的脂粉掩盖。是朕害了他!朕就不应该让他吃的,那本来就与他无关。可偏偏……”   原来如此!   沐婉也算是明白了周笙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对周清的呵护了,原来周笙有愧于周清。沐婉说:“皇上过去的就不提了。皇上放心,温如玉医术高明自能保皇子存活,只可惜他……”   周笙突然面色阴冷,狠狠说道:“不管是谁在搞鬼都是再给朕颜色看!朕绝对不会轻饶,霍燕君和何洁勾结,霍准还惑乱后宫实在是可恶!”   沐婉接着问:“那南圻国一事?”   周笙一脸严肃地说:“朕现在只能相信你!”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可是臣没有打仗经验。”沐婉有些慌乱。   周笙仰面朝天,晚霞已经渐渐浮现周笙接着说说:“自然不单单是你,还有玉缘将军,你们一同去。她武功高强有领兵之才,想来没有问题,你要做的不是打仗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只是在此之前朕要你肃清霍燕君一族。”   “臣领旨!”沐婉颔首,内心却是复杂。打仗自己不在行,周笙口中其他的事情又是含糊其词,让人心生不安。   天牢,在这里,进去的人鲜少有活着出来的。   玉衡喝了一口茶,命令人用水泼醒霍准。   霍准醒来被水呛到,连连咳嗽。   霍准看清眼前事玉衡,连连磕头:“凤后!请您相信臣侍,臣侍不敢做这种事情!请您相信臣侍!”   玉衡冷笑:“不是你?你和清皇子吃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他有事你没事?你还敢说不是你?”   霍准抬起头,额头都磕肿了:“凤后,臣侍没有理由害清皇子!臣侍同他无冤无仇何苦害他?”   玉衡紧紧捏着霍准的下巴:“为什么?你的母亲在前朝作威作福,陷害本宫母亲,你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本宫看你就是想飞黄腾达想疯了!也或许是,你嫉妒皇上对周清好,看不惯他所以害他!”   玉衡一把甩开霍准的脸,用帕子擦了擦手,朱青取来一张纸放在霍准面前挑衅地说:“华君您乖乖画押,说不定还能少些皮肉之苦,要是死撑怕是你的家人都会保不住,为了你的家人你好好想想吧。”   霍准看着纸,泪水打落在纸上,不住地颤抖哭泣,语气带着愤恨:“你们!算计我!”   朱青狠狠甩了霍准一巴掌:“我警告你,诬陷凤后是要株连九族的!”   霍准死死咬着下唇迟迟不肯签字。   玉衡看着霍准高傲的头颅更是愤怒,命令牢狱:“去扒光他的衣服,给他上刑!本宫就不信他不招!”   霍准不可思议地看着吼道:“你疯了!我可是华君!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侮辱我!皇上不会放过你!”   玉衡并不理会他的喊叫,只是淡淡的说:“你应该明白的后宫本宫说了算!给他上刑!直到华君认罪!”   御书房,   周笙刚刚得到消息周清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周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活着总是好,只要有她在周清就不会难过日子。   这时德希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皇上……出事了。”   周笙蹙眉:“又出了什么事情?”   德希迟疑着开口:“华君……华君他认罪自裁了。”   “自裁?”周笙狠狠把桌案上奏折打落:“他可知道君侍自裁是死罪会株连九族!”   德希也觉着奇怪:“要不要去查查怎么回事?奴婢觉得此事很蹊跷,据说华君的衣服都被撕毁了死相更是凄惨至极,更何况奴婢觉着华君似乎没有理由残害清皇子。凤后未免有些武断了,手段也……是不是过了。”   周笙坐了下来,玉衡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恶毒?这倒是有点奇怪,或许是当初霍燕君诬陷玉芝一事。至于霍准有没有罪也很难说,毕竟他与霍燕君一般人,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权利丧心病狂。周笙思考之后说:“罢了!反正霍氏一族要除。告诉沐婉由她抄没霍家家产,还有彻查霍家贪污以及其他罪行,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她!”   街上行人纷纷让道,议论纷纷。大批士兵随沐婉涌入吏部尚书府中,霍燕君见大势已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沐婉:“沐大人!臣已经失去爱子,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大人放过我一家老小。”   沐婉没搭理她冷冷说道:“霍大人这一切不是我说了算。皇上有旨抄没霍家!”   士兵们在府中东翻西找,许多物件都被砸碎,连同墙都撬开,里面果然藏了许多金银珠宝。接着士兵将府中人员等全部聚集院中,男人和孩子们抱在一起跪在地上痛哭,这声音像极了当初沐凉死时的画面。   这时一个士兵拿了一封信来说:“沐大人找到一封可疑信件,这封信被压在仓库箱子底下,信上面没有署名。”   霍燕君见了信封瞪大着双眼,汗流浃背,双手双脚不听使唤的慌张抖动着。接着霍燕君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沐婉拆开信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请奏攻打南圻国,反攻京都灭大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闪现   推荐自己的百合预收文——入蛊   今生何为爱,必定入你蛊   生之向死,死之为生。   天若应我,愿你永生。   以血为契约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傲娇蛊主汀以蓝vs冷漠圣女古棽烟   双女主互攻   谢谢大家支持,笔芯! 第49章 何洁倒戈   沐婉看了信上的字, 走到霍燕君跟前, 举起信问:“霍燕君, 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封信?这里头可是大逆不道之语,怎么是你等不及了, 还是另有他人安排?”   霍燕君看着沐婉手中的信, 嘴唇微微颤抖, 说话都不利索了:“臣……不知道您再说什么,这封信……不是臣的。”   沐婉掐住霍燕君的衣领, 直视她惶恐空洞的双眼:“霍燕君!这可是在你府上找到的, 难不成还是本官陷害你不成?本官看你是不想活了!”   沐婉一脚踢开霍燕君, 霍燕君倒在地上连连咳嗽, 沐婉看了看身边的侍卫说:“带她走,有什么话你直接和皇上解释吧!”   御书房,   周笙看着信面色越发难看, 信纸都被捏皱,周笙愤怒不已:“霍燕君!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要谋反?你的好儿子惑乱后宫, 你也不消停啊!怎么看上朕的凤座了?”   霍燕君爬到跟前连连磕头:“臣不敢!臣不敢!皇上这封信不是臣写的!真的不是臣写的!”   沐婉冷哼着说:“不是你?你府上还会有谁有这样的心思?还是说不单单是你!”   霍燕君摇着头一脸惊恐,只是不停的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   周笙皱着眉看着霍燕君有些疯像。   这时德希走了进来:“皇上,何大人求见。”   周笙冷笑:“正好呢,朕正要找她, 她倒是自己来了。让她进来。”   何洁一进来就看见了疯疯癫癫摇着头的霍燕君, 跪下请安:“臣参见皇上!臣听说吏部尚书有谋反之像立马赶了过来。”   周笙一把将信扔到地上,说:“你自己瞧瞧!这就是你推荐的大将干出来的事情!”   何洁捡起信,脸色大变, 指着霍燕君的鼻子骂到:“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枉费皇上对你的期望,枉费本官对你的信任!”   霍燕君摇着头要解释,何洁却一巴掌打在霍燕君脸上,霍燕君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倒在地上。   何洁立马倒戈说:“皇上!此人不可轻纵!她不仅欺骗臣,还不忠不义,实在是留不得了。”   霍燕君嘴唇红肿,颤抖着说:“不是我!何洁!你诬陷我!是你!是你!”   何洁继续说:“皇上此人都开始说疯话诬陷臣了,皇上要早做定夺!”   周笙看见霍燕君疯疯癫癫也是心烦便是:“先关押起来。”   沐婉看着即尽崩溃的霍燕君被拖走,又看了看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何洁,反问:“何大人未免言之凿凿了吧,这么快就把事情都撇干净了?何大人和霍燕君亲密异常,而且刚才她还指证你,很难说何大人与此事毫无干系啊!”   何洁捏紧的拳头,挤出一抹微笑:“沐大人!臣当初倚重霍燕君那是因为华君深得皇上宠爱,想来她身为国丈不会做出不轨之事。没想到她如此卑鄙,而且还想拖臣下水,可见其心歹毒。臣知道自己失察还望皇上宽恕!”   失察?到最后就一个失察之罪?何洁你可真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跑的最快!   沐婉翻了个白眼接着说:“失察?何大人你把自己的罪名定的轻了些吧,若说你没有勾结,霍燕君何苦拉你下水,就怕是你指使的她。”   何洁爬起来狠狠说道:“沐婉!你别胡说!你这是污蔑!”   二人争执不下,等着周笙发话。   周笙看着信思考着,此信确实从霍燕君那里搜出来,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和何洁有关,只是也不能拜摆脱她的嫌疑,也不能不罚她。   周笙缓缓开口:“何大人,你现在做事情是越来越莽撞了,这件事朕还需要调查,也不能完全证明与你无关。这样吧朕念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许你休息几月。这几个月军机处的事情就交给沐婉处理。”   何洁瞪大了眼睛,这是要夺权?何洁自然是不肯,连忙求情:“皇上!臣对大周忠心耿耿,更何况沐大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军机处的事情,交给她似乎不妥。还望皇上三思!”   周笙知道何洁不死心,便说:“许沁,朕觉得很不错,不如就让许沁来吧,你也好好教教她。这些时日你变好好休息,等来日吧。”   何洁知道无法挽回,磕了几个头,语气略带不甘心:“谢,皇上隆恩!”   何洁走后,沐婉还是惴惴不安:“皇上要怎么处置霍燕君。”   周笙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沐婉利索地回答:“皇上要杀她?”   周笙立马回答:“诛她九族都不为过!”   沐婉连忙反驳:“可是,这样这件事情便死无对证了,何洁岂不是又逃过了?”   周笙拨弄着指环:“何洁,想杀她现在还不行。南圻国肯定有势力同她勾结,贸然杀她恐怕会引来内忧外患。沐婉这段时间,你要看住许沁,等内政处理完你再同玉缘处理边境之事。”   沐婉思索着问:“皇上怀疑在怀疑许沁?”   周笙起身走到沐婉边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沐婉,难道说你不怀疑?”   沐婉忽然明白了什么,回答:“臣,懂怎么做了。”   沐婉行礼告退,周笙又叫住了沐婉:“沐婉!你去……帮朕瞧瞧周清吧。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是朕有愧,或许你能帮他疏解心结,朕不求其他,只求他好好活着。”   沐婉点头应下。   清宁宫,   周清倒下后这里似乎真的清净了,可是这样的清净却让人心寒。   沐婉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门外的玉衡。   四目相对,没有情意,甚至没有温度,那就像是真正的君臣见面。   玉衡摈退下人,冷冷开口问:“沐大人还不死心?”   沐婉看着玉衡白皙美丽的脸蛋,可这么美的脸蛋下面却是一颗被玷污了的心。   沐婉也毫不客气,直奔主题:“是你做得,对不对?霍准没有伤害周清的理由,我打听过,御膳房换了膳食,而你是去换膳食的人,是你亲手指导的新膳食,也是你派人送去给霍准。你知道周清会在花园散步也知道霍准喜欢呆在亭中休息。我还让温如玉检查过霍准的尸体,他中了一样的毒,只是他吃的少,来不及发作,就已经被质控死罪!你到底为什么?对你来说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玉衡靠近沐婉,海棠花香扑面而来,沐婉却第一次觉得那么刺鼻。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生疏,如此可悲的嘲笑着对方的痛处与软助。   玉衡不假思索地小声说,语气中带着嘲讽:“是我又如何,你会去告发我吗?沐婉,我是在帮你,没有我你能这么轻轻松松解决霍氏一族?”   沐婉的双眼带着愤怒和不解,更多的是寒心:“这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你变了!你从前再高傲也不会出手伤人,更何况是个无辜之人!”   “无辜?谁无辜?难道我不无辜吗?我放弃了那么多,我都是为了你!沐婉!你对得起我吗?去喜欢一个丑男?沐婉!我告诉你,他活该!要是还有别人我一样会这么做!”玉衡也不示弱,冲着沐婉直接吼出来。   沐婉不看玉衡,深吸一口气:“玉衡,你为什么不能为你自己而活?”   玉衡突然仰面大笑:“为自己?当我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玉衡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周国的凤后!霍氏一族害我母族,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周清,他是自己贪吃,自己活该,怨得着谁?”   沐婉看着玉衡的面孔,曾经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绝世容颜,如今看来却是这般鲜血淋漓这般肮脏不堪。   泪水从玉衡脸上滑落,玉衡笑着说:“沐婉,药我都扔了,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不必管我生死,你也别想挡我的道!”   玉衡扭头要走,沐婉勾起嘴角突然语气冰冷开口:“玉衡,你要做什么我自然管不着,但你若是以后再害人,我一样会公事公办!”   玉衡嘴唇颤抖着,笑得心酸:“好。你说的,我记着。对了,你也不必进去看周清了,他现在不能行动还变成了个哑巴聋子,八成算个废人了。你若是还喜欢,就——娶他吧,反正你也不在乎当个笑柄。。”   沐婉扭头看着玉衡远去的背影,是自己把他变成这样的吗?还是皇宫的生活逼迫他成为这样的?   这样的玉衡即可怕又让人觉得陌生,难道保护自己的方法就只有让自己也变得丑陋吗?   沐婉迟迟不敢推开周清的房门,若是自己真的看见了周清是玉衡描述的模样,自己怕是更加自责,还是高估自己了吗?   沐婉迫使着自己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却吓得沐婉坐倒在地上。   周清的脸带着惊恐和绝望,一条白绫狠狠拉住他的脖子,白绫悬挂在房柱上,他一衣服半已经被撕裂,赤裸的脚踝上面挂着几串沾满鲜血的佛珠,手上还紧紧拿着匕首。 第50章 许沁之难(今日的加更:)   这是大周国第二次国丧, 除了当年的始皇驾崩便再没有这样的架势, 皇宫里死气沉沉, 宫人们都素装面带忧容。   周清的死对于周笙来说是一场劫难。   对于沐婉来说是另外一场劫难的开始。   沐婉被那一幕吓得不轻,但既然见证了这一切, 周笙自然会来盘问。   周笙质问沐婉:“你当真不知道, 周清是怎么死的?”   沐婉不说话。   周笙心知肚明。   周笙走近沐婉, 叹息:“你不该对朕说谎,朕听说周清死前, 玉衡去看望他了。你觉得你瞒得住?”   “微臣该死!微臣只是不敢相信。”沐婉立马跪下, 。   周笙在龙椅上坐下:“沐婉, 朕知道你是没有直接证据不敢说, 但其实朕心里有和你一样的疑惑,朕已经叫了凤后来问个清楚。”   沐婉不发话。   德希匆匆忙忙进来, 犹豫着开口:“奴婢奉旨去接凤后过来, 却听太医说……凤后怀孕了。太医说胎像不稳,不能来了, 还请皇上过去。”   周笙惊喜:“可是真的?”   德希点头:“错不了,只是清皇子一事还要不要查下去?”   周笙停顿着,反问沐婉:“沐大人觉着呢?”   沐婉起身说:“皇上,清皇子之死蹊跷自然要查下去, 只是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凤后所为, 而且凤后如今有喜,先缓一缓吧。”   周笙冷冷笑着:“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德希你缓缓再查,朕先去看望凤后, 沐婉你退下吧。”   沐婉点头退下。   沐婉没有立即离开皇宫   沐婉在太医院找到温如玉:“如玉,我有话问你。”   俩人走到无人处,温如玉问:“大人,皇上让我留在太医院,这几日就不回去了,大人是有别的话要说吗?”   沐婉小声问:“有没有什么药可以伪装怀孕?”   “伪装怀孕?”温如玉皱眉仔细思索着:“确实是有这种药,可以让其脉象看上去怀孕也有呕吐的症状,只是这种东西及其伤身,而且也维持不了多久。这可是禁药,谁不要命了会去用?”   “也许反之是为了保命,还有凤后怀孕了你知道吗?”沐婉告知温如玉。   温如玉点头:“我知道啊,这是大喜啊,说不定还是位嫡女。”   沐婉接着问:“是谁给凤后诊的脉象?”   温如玉回忆着说:“好像是太医令——罗贝,罗贝也算是有经验的老人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吧。”   “罗贝?”沐婉从前只认识温如言,太医院其他太医都不太熟悉,对这个名字也有些生疏。   “好的,我知道了,你帮我留意着凤后和罗贝。”沐婉吩咐道。   “你怀疑她们?罗大人看着挺老实的呀,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太医院的人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深怕的罪主。”温如玉也是心直口快。   温如玉接着说:“大人放心,我明白了。”   沐婉刚走到左相府,就看见何洁坐在左相府门口嗑瓜子,知道是沐婉回来了头也不抬:“呦,沐大人回来了。”   沐婉看着何洁这损样,也没好气:“干什么何大人,你自己家门口不去嗑瓜子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何洁瓜子磕完了,掸了掸衣服说:“我来看看我失势你这里会不会络绎不绝,结果还是门可罗雀。”   沐婉伏下身子:“呵,你失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失势自然有人得势,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沐婉看着何洁落寞的脸又说:“何大人麻烦你待会儿把地扫扫干净,免得让人以为左相府门口多了个叫花子。”   沐婉说完就走进府中,何洁回头吐了口唾沫:“我呸!我给你扫地?开什么玩笑,把你得意坏了!”   沐婉走近屋中,晏书端来一杯白开水说:“大人不喜欢喝茶,我就不放茶叶了,大人喝口水润润吧。”   沐婉喝了一口后问:“花雪棠呢?”   晏书迟疑着回答:“您出门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没出来。还有,我听说……清皇子……”   沐婉嘱咐道:“这两日你和花雪棠都少出门,还有要素装,别让人得到什么把柄。皇上给了清皇子国丧之礼,也算是隆重了。你以后就别把清皇子挂嘴边当做不认识、不知晓便可,以免惹祸上身。”   晏书乖巧点头。   沐婉想到了什么又说:“皇上把温如玉留在宫中了,得重新给花雪棠寻个像样的夫子才是。这件事情你让府里的管事白蕊上点心。”   晏书小心翼翼问:“我看……雪棠似乎对学医,很感兴趣……为什么……”   沐婉打断了晏书的话:“学医?先别说她的性子太毛躁。就算是学了又有什么用,你看看温如言便是个例子。”   白蕊走了进来说:“大人,玉缘将军来了。”   沐婉示意让其进来,晏书识趣退下了。   玉缘走进来看见沐婉,先行礼:“参见左相大人。”   “嗯。”沐婉语气冷漠。   玉缘觉得有些尴尬,便问:“清皇子之事,是否真的很玉衡有关?家母身体不好但还是很关心玉衡一事,还望大人告知。”   沐婉淡淡一笑:“坐吧。”   玉缘坐下来,却觉着十分不心安,宫里宫外都传是玉衡杀了清皇子,本来明明是霍准的祸事怎么脏水到后来都往玉衡身上泼了。   沐婉看出了玉缘的心事:“玉缘将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凤后做的,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还是要恭喜你,凤后有孕,对于玉家来说也是大喜。”   “怀孕?”玉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沐婉反问:“怎么不可能?”   玉缘答道:“你应得清楚,玉衡有隐疾是很难怀孕的。”   沐婉自然知道:“这个我知道,只是难怀不是不能怀。”   玉缘还是不肯相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玉衡他到底要做什么!他要毁了玉家吗?”   沐婉看着玉缘有些失控,便说:“你是他姐姐,你不妨去看看他,别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缘懊恼的揉着头发:“我早就知道,他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入宫!他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家母的清誉!大人,还有机会挽回吗?”   沐婉开口:“若他是真的怀孕,皇上或许会网开一面,但若是他是欺骗,怕是你们玉家也会受到牵连。”   玉缘立马跪了下来:“还请大人救命!臣死不足惜,可是玉家上下这么多人她们是无辜的。”   沐婉起身扶起玉缘:“玉缘将军,如今摆在你我面前的还有一条路,皇上派我们讨伐南圻国,这便是你就玉家最后一条生路。”   玉缘立马明白了:“臣知道了,臣会加紧练兵,保证出征不败。多谢大人提点。”   出征在即,在此之前必须解决朝廷乱党,已保证国家安定。   也是时候抽个空去见见许沁了。   这日,沐婉去拜访了许沁。   许沁还是那张娃娃脸却不再是稚气和怯懦,到是大不相同了。   许沁接待了沐婉,吩咐下人上茶。   许沁笑着说:“沐大人能来,也算是没有怪罪我。”   沐婉看着许沁的笑脸也只能笑着说:“如今也该叫你右相大人了。”   许沁有些慌张,摇头否认:“我只是暂时管理军机处,哪里敢代替何大人。”   许沁还是怕何洁……   沐婉喝了一口茶,觉得甚是苦涩,苦着脸说:“这茶怎么这么苦?”   许沁略带抱歉的说:“这是何大人送来的茶,臣的王夫怀孕了但是身子受寒,这茶可以暖气,所以府上的茶都换成了这个。”   沐婉一听是何洁送来的,仔细闻了闻茶,再反复咀嚼着茶叶的味道,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   许沁见沐婉不说话便问:“大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沐婉回神:“没有,没什么问题,令王夫身子不好还需要好好调理。对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同你说,前两日,你让户部拨给玉缘的银两和你报给皇上的数量不一样,毕竟是去打仗这些必要的是省不了的。”   许沁脸色微变:“这点我自然知晓,您放心会补上的,只是这几个月有些地方不太平,有闹饥荒的有要修建工程的这银两总是有些吃紧。”   沐婉自然知道这些:“这些许大人还是要学会调节的,不过这些也花不了多少,毕竟户部报上来的国库余额远远超过这些,应该问题不大才是,还望你能上点心。”   “这是自然。”许沁说话的声音有些低。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了,我也先走了,出征在即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沐婉望着许沁的脸勾起一抹笑意。   许沁起身,假笑着说:“大人慢走。”   沐婉走后,许沁如释重负的坐倒在椅子上,夏初挺着肚子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你的面色这么难看,是沐大人给你气受了?”   许沁摸着额头,摇着头:“不是……她是来问户部银两。”   夏初不解:“那便告诉她不就好了。”   许沁语气有些生硬:“你不懂!哪里还有银两!这些年何洁把户部的钱抽空了一大半,全是虚帐,这要是查起来……”   夏初也急了:“可这不干大人您的事啊!”   许沁拉着夏初的手,面色憔悴:“你不懂!” 第51章 许沁受胁   何洁闲来无事在宅子里养了些鹦鹉, 虽然还是冬日却已经渐渐回暖。   自打何洁下位, 这日子倒是莫名其妙的安静清减了。只是这样的日子, 反倒是让何洁过得烦躁。   何洁正在挑逗鹦鹉,说说话, 只瞧见王燕走了过来:“大人, 许大人来了, 已经在前厅侯着了。”   “哦?可是有什么事情?”何洁缓缓开口。   王燕摇着头:“奴婢不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挺着急的。”   何洁拿帕子擦了擦手, 开口:“这也有几日了, 现在才来找本官, 未免迟了些。告诉她, 本官现在不想见她!”   王燕应下。   许沁在前厅根本就已经坐不住了,着急的在门边观望, 只见王燕走了过来。   王燕行礼说:“大人请回吧, 我家主子今日不见客。”   许沁听了有些着急:“这是为何?你且去告诉何大人,本官前来是有事相求。”   王燕见许沁焦躁不安便问:“可否冒昧问一句, 什么事情?奴婢也好回话。”   许沁有些难以启齿:“是……关于本官的王夫,这两日王夫身子十分不爽,身子冰冷。听王夫说从前这般何大人都是有法子的,便想来求一求。”   王燕心领神会:“原来是这件事情, 大人的王夫身子一向不太好, 我们家主子也想过很多法子,这治病的药自然是有的。只是……许大人要怎么回报我家主子呢?许大人应该知道我们家主子从不做亏本买卖。”   许沁立马回答:“本官自会为何大人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王燕摇着头:“大人没说到点子上,而且光说可是没用的, 许大人要做到才是。如今呢,我家主子正为沐大人出征一事烦忧,若是许大人能为其分忧,您的王夫自然无碍。”   许沁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这……本官尽力。”   王燕听后带深意一笑:“那大人先请回吧。”   御书房   周笙喝了口茶问:“沐婉,出征事宜可都打点好了?虽然南圻国只是个小国,但也不能小觑,还是要做万全之策。”   沐婉请奏:“皇上,户部的银两还没拨全,有些事情都只能耽搁下了。”   周笙皱眉,不解:“这是为何?户部银两不是一向充足吗?怎么会突然不够了,有没有问过户部侍郎怎么回事?”   沐婉迟疑了一下:“户部说此事得让许大人批准才行,只能克扣了银两,她们也没办法。”   周笙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语气带着愤怒:“胡闹!这么大的事情许沁怎么做事如此不上心!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开春了,出征在即还耽搁?”   沐婉缓缓开口:“皇上,臣有些担心,会不会是户部根本已经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了。毕竟户部没有必要和臣作对吧,这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   周笙冷哼着说:“难不成她们虚报数目?”   这时德希走了进来:“皇上,许大人到了。”   周笙正在气头上:“正好,让她进来,看看她怎么解释。”   许沁略带笑意的走了进来:“臣参见皇上,沐大人也在啊。正好臣要把剩下的银两给您呢。”   周笙盘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分两次给,户部都是怎么做事的!”   许沁也不慌:“回禀皇上,户部确实是有难处,这几日事情不断,臣又刚刚掌管军机处有些事情总会耽搁,还望皇上恕罪。”   沐婉低头捏着自己的袖口不说话。   周笙接着说:“以后还是要积极一些,别手忙脚乱的。”   许沁点头:“臣资历不深,比不得何大人,何大人这几日都在闭门思过,皇上不妨原谅她吧,也好稳住朝纲。”   周笙不说话,沐婉提醒着说:“许大人何时这么关心何大人了,在皇上面前都口无遮拦了。”   许沁得知自己失言,连忙请罪:“皇上恕罪。”   周笙冷淡地说:“罢了,你且先好好学着吧,何大人的事情你不用过多担心。朕和沐婉还有话说,你先退下。”   许沁头也不敢抬:“臣告退。”   许沁出去后,周笙便问:“沐婉,你觉着如何?”   沐婉回答:“皇上和臣心中都有一样的疑惑,不如就让臣去查一查吧。”   周笙不说话,又喝了一口茶。   沐婉穿了便衣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走着走着到了城门口,便看见士兵们对过往的平民加以检查。   只见一个士兵从一个平民女子口中搜出了有些钱财,便顺理成章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那女子定是要恼了,却被边上的女子拉住了劝解,也就安然无恙的进城了。   沐婉仔细看着,基本上入城的百姓身上值钱的家当或是钱财多少都会被这些士兵克扣。   有些百姓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也有一些当面和士兵引起了冲突。   眼前的这位姑娘似乎是一点都不怕这些士兵,直接撸起袖子一把将士兵扑到在地。   场面一度混乱,只见那些拔出刀士兵终于制服了那姑娘,被打的士兵脸上还沾着泥土鼻青脸肿的,冲上去狠狠扇了那姑娘一巴掌,口中叫骂着:“贱蹄子!你敢打我!今天非剁了你的手不可!”   边上的百姓都被吓得跑开了,那姑娘嘴角已带着血丝,但依旧不卑不亢说道:“我入城,是为了谋生!你就这样搜刮了我的财产岂不是要治我死地!都是死,但不能被你一届莽妇害死!”   士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恼了:“好你个下贱坯子!我今日就打死你!看来日谁敢在这里胡闹!”   士兵就要上前一刀砍了那个姑娘,那姑娘依旧大义凛然毫不畏惧。   沐婉率先拦了下来:“住手!胡闹!”   士兵见来人纷纷下跪:“参见左相大人!”   带头的士兵面色突变,双手的不停打颤,嗑着响头说:“左相大人恕罪!左相大人恕罪!”   被打的姑娘抬头看见沐婉,连忙又低下了头。   沐婉盘问士兵:“为何打她?”   士兵解释:“这女人不遵从新法。”   “新法?什么新法本官?为什么不知道?”沐婉觉着又可笑又好奇。   士兵有些没底气,接着说:“是……许大人开设的新法,说是为了征集出征粮饷,要求入城平民缴税。”   沐婉皱眉冷哼:“缴税?缴税不用和皇上本官通禀的吗?谁让她擅自做主的,这才上位几天就开始乱来了?还有你们谁让你们盲目跟从的!尤其是你,还带头伤人,真是有伤风化!是不要命了?”   这群士兵都被吓惨了,连忙求饶。   沐婉见她们也不是什么敢于担当的便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姑娘,问:“你觉得该怎么罚她们?”   那姑娘见沐婉问自己话,先是一愣,后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必杀之,以平民愤!”   士兵们听后,更是惶恐不安。带头的士兵连声道歉:“姑娘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饭吃不容易啊,更何况也不是我们要实施新法的,左相大人求求你原谅我们吧!”   沐婉看着姑娘年纪小小却是啥也不怕说话还这么直来直去真是难得。不过这群人罪不至死,毕竟她们只是奉命办事。   沐婉淡淡开口:“罢了,可以饶恕你们,但是此新法也是不可用了。你们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不能不罚,就罚你们同本官一起出征,也算是功过相抵。可有异议?”   那群士兵自然心底是不愿意的,看城门虽然辛苦但多少是半个官,又有比较好的俸禄,可这去了战场可就是九死一生啊。   虽然心里是不愿意的,但嘴上还是得答应下来,毕竟不能得罪左相。   看这些人应允,   沐婉又看向那个姑娘:“你这姑娘倒是勇猛,你好像什么都不怕呢?你学过武?”   那姑娘坚定大声回答:“是,曾经拜师学艺过,若不是这帮人带着刀,我不可能输给她们!”   倒是个可用之才,如今这是缺帮手的时候,此人倒是可以帮忙。   沐婉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打哪里来的?”   姑娘也不怯场:“民女名唤——沛儿。家在昌平。”   倒是老乡呢,沐婉接着问:“你没有姓氏?”   姑娘摇头:“民女年幼就丧母,父亲又改嫁了,就民女并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就没有姓氏了。”   沐婉对她的身世倒是好奇:“为什么不去找父亲?”   沛儿不说话。   沐婉知道问错了,这父亲改嫁怎么会带着以前的孩子,而且在大周国男子改嫁甚少,一般都是从一而终,除非……改嫁的是个富贵人家。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笼络人才,毕竟像这样有胆识的人确实是少见至极。沐婉便说:“既然没姓氏,本官就赐你一个姓氏,姓沐,如何?”   在场的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沐是左相的姓氏,京城无人与之同姓,由此可见此姓氏十分稀有。左相这是要当众认亲戚?还是个来历不明的毛丫头?会不会太仓促了……   沛儿一开始还是不敢置信后来立马领会,连连磕头:“谢左相大人!沛儿喜欢这个姓氏!”   沐婉点了点头:“那就好,来我府上当个门客吧。” 第52章 沐婉相救   外头下雨了, 雨忽强忽弱, 天空自始至终为这个地方特有的厚厚灰色云层紧紧遮覆。好似一个优柔寡断、狐疑不决的人。那雨磨磨蹭蹭地下了又下, 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变成了一场豪雨。   雨打湿了屋檐, 垂下来的雨滴像是晶莹透亮的情人泪, 带着丝丝寒意, 惹得许沁有些伤感。   夏初挺着肚子,大腹便便走到许沁身边, 握住她温暖的掌心, 柔声问道:“大人, 怎么站在风口?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许沁突然转身抱住了夏初, 嘱咐说:“夏初,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她是我们未来所有的指望了。记得告诉她, 她有一个懦弱无能的母亲,长大后千万不要学她的母亲。一定要让她学会坚强, 让她坚定自己的信念,让她做一个真正正正的好人。”   夏初觉着这番话有些奇怪,慌张的拉着许沁的是衣袖询问:“大人胡说什么呢?你会看着她长大的,你还会教她读书认字的。大人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许沁不说话,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恐怕事情都已经败露了, 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这时德希冒着雨带着一群侍卫赶来了,语气强硬:“许大人,皇上找您呢。”   夏初担忧地看着许沁, 许沁只是微微一笑:“还是来了。”   德希也不打算废话:“大人快着点吧,这要是迟了皇上还得怪罪呢。”   许沁松开了夏初的手,这一别怕是永远。   夏初看着许沁离开,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场分别意味着什么。   许沁进门时,沐婉、何洁都跪在地上,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有些诡异的寂静。   许沁上前行礼,周笙冷冷瞧了她一眼,带着愤怒问:“你来了,你知道朕为什么找你来吗?”   许沁摇头,看了看何洁面无表情,回答:“不知道。”   周笙狠狠拍着桌子:“好一个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许沁你才上位几天啊?就捅娄子了?谁借给你的胆子!是谁?右相还是左相,还是尚书令!”   许沁低着头出奇冷静地说:“没有人借臣胆子,这些都是臣自己做的。”   周笙举着一叠奏折一把扔到许沁身边,狠狠骂到:“你自己看看都是弹劾你的!户部侍郎说钱都拨给过你了,怎么你给沐婉的时候少了?还有谁允许你向平民多缴税的!最可恶的是,你还煽动士兵不让她们参战!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不好的风气,许沁朕真是高看你,许沁朕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许沁不捡奏折也不说话,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她越是这样周笙就越生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砍了许沁。   沐婉微微抬头,坚定地说:“皇上,许沁初担重任,她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更何况她根基未稳这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臣觉着是有人恶意挑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祸乱朝纲,拉许沁下水。皇上一定要彻查到底。”   何洁冷笑:“沐大人什么意思?这么说的话最有嫌疑的不就是我喽,所以是怀疑我喽?本官都被免职在家了,都不怎么见客,怎么让许大人做事。”   沐婉接着说:“有人曾看见许大人去过何府。”   何洁点头大方承认:“是来过了,可是臣要闭门思过,没空见许大人,所以那日没见她。沐大人可别捕风捉影,冤枉了我。”   沐婉知道何洁逃避责任,便说:“何大人,你没说不代表你的下人没说啊。你身边的王燕可是你的心腹,为你干了不少坏事吧。皇上臣觉得应该严审何洁的下人王燕!”   何洁瞪着沐婉说:“没凭没据你凭什么要查我!你这样污蔑我未免操之过急了,难不成是你想独大?”   沐婉看向许沁说:“许大人,你娶的是何洁的干弟弟,但是毕竟不是亲弟弟啊,何洁这个人下手一向凶狠,你全部招认她也不一定会放过你的家人。许大人还是要好好想想,别后悔一辈子。”   许沁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磕了个头说:“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请皇上放过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臣愿意以死谢罪!”   听许沁说完,何洁更是趾高气扬认为自己没罪。   周笙见许沁不肯松口便说:“把许沁押入大牢由刑部审问!何洁,你暂时就呆在皇宫里,朕会给你安排个住所,没有朕的命令哪里也不能去,等你恢复清白朕自会放了你!”   何洁还想辩解,沐婉却一把捏住何洁的头狠狠往下按,何洁想反抗却接收到沐婉警告的眼神。这个沐婉还学会威胁人了?   何洁也不怕,低头说:“臣领旨!”   何洁算是彻底被软禁在皇宫里了,这家伙只有呆在身边才好掌控。何洁也没想到沐婉会这么决绝这么快就对自己下手了,这雷厉风行的样子反倒是不像她了。   夏初在府中走来走去,夜已经深了,为什么许沁还没有回来?以前就算在忙也不会天黑了还不回家。   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夏初越想越心烦,之后夏初坐在椅子上觉着心口有些疼。   这时出去打听的下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王夫不好了!大人……被皇上关起来了。”   夏初一听瞬间腿软,坐倒在地上,忽然觉着肚子一阵疼痛。下人吓得不轻连忙过来搀扶。   奈何夏初没有一丝力气,表情又极其痛苦。   夏初疼得都没什么力气了说:“快!快去请大夫!”   大夫赶到的时候,夏初已经被扶到床上,地上还留着一摊血迹!   大夫给夏初诊脉,面色都免得有些惊恐,额头上开始冒出薄汗,颤抖地松开了手说:“这怕是无力回天了……”   夏初已经疼晕过去了,边上的下人忙问:“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王夫这是怎么了?以前还是好好的呀!”   大夫连连摆手:“好什么……这已经病入膏肓了,这样的身子怎么会有身孕……太可怕了,你们还是去请别的大夫去吧。”   那大夫说完便逃跑似的跑了出去,跑到门口还喃喃:“真是晦气,居然碰到这样可怕的病毒。”   天色已晚,白蕊正要关上府门,却瞧见那个大夫慌慌张张的跑着,便叫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你一脸惊恐,是有谁在追你?”   那大夫认识白蕊,俩人曾是同乡。   看见白蕊还吓了一跳:“你可吓死我了。没什么就是刚才给个贵人瞧病,这……这毒太可怕了,这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才会中这种西域之毒。重点是居然还怀了孕,这样的身体”   白蕊觉着事情有些蹊跷,追问:“是哪位贵人啊?这么倒霉……”   那大夫支支吾吾地说:“就……南角的一个府邸,天太黑我没看清,那来请的人也没说是谁,反正这有钱人家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是别掺和了。我先走了,你也别多问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夫走后,白蕊便喃喃着:“南角,府邸?那边似乎也就只有……”   白蕊恍然大悟连忙进屋通知沐婉。   沐婉和衣匆匆赶到许府时,下人们都已经泣不成声夏初的面色也变得青紫。   沐婉给夏初掐人中,把脉。   沐婉面色越来越黑沉:这是……蛊毒?   沐婉拉开夏初的袖口,手臂已经开始发黑,沐婉从袖口中取出药丸,指定一个男奴说:“你来喂!”   之后沐婉对白蕊说:“快,去请温如玉说不定还有救!”   白蕊有些为难:“今天温大人在宫里当值,这么晚了宫门都下钥了。”   沐婉扯下身上的令牌:“拿着令牌去,要快,这药最多撑一个时辰!”   白蕊接过令牌骑着马急急忙忙往宫里赶。   进了宫却撞见了正在散步的玉衡。   玉衡拦住了白蕊。   白蕊低着头给玉衡请安:“参见凤后!”   玉衡冷哼着:“你怎么这么面生?以前没见过你啊,哪里来的?”   白蕊不敢隐瞒:“奴婢是左相大人家新来的管事,许大人的王夫中了毒,奴婢来请温如玉大人。”   “来请温如玉?”玉衡没好气地说:“皇宫是她沐婉的后花园吗?当值的太医可以随便请走?万一皇上本宫有什么闪失,她沐婉吃罪得起?本宫看她是越来越放肆了!”   白蕊知道事情的紧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还望凤后恩准!凤后凤仪天下定会宽厚待人,已臣子之忧为忧。还请凤后宽恕这一次,也算是为肚中孩子积福积德了。”   凤后仔细打量着白蕊,说道:“你说话倒是伶俐啊,不愧当了沐婉的管事。沐婉挑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想来能力也是不差的,罢了,你去吧。”   白蕊如释重负,磕头匆匆去往太医院。   朱青看着白蕊远去有些不解,朱青轻声询问问:“就这么放她去了?”   玉衡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与咱们无关的事情,何必管这么多。沐婉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由她去吧。更何况就算温如玉去了也未必能救许沁的王夫吧。” 第53章 暗杀   许府的下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温如玉仔细观察病情一开始也是一愣, 随后整理完思绪走到沐婉身边。   温如玉低着头小声说道:“大人您叫我来怕是已经知道这毒的稀罕了。蛊虫已经入腹部, 若是想要救他,就只能将蛊虫转移到还未成型的胎儿身上, 然后强行打掉。”   沐婉有些犹豫, 反复确认:“你确定没有别的法子了?”   温如玉摇了摇头, 有些为难:“这蛊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听说他一直身体犯寒, 恐怕也是这个缘故。此蛊不同于其他蛊毒, 发作速度慢而且可以抑制, 但是越是抑制到后期就会越是强盛, 这种蛊,若是我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南圻国才有的。”   沐婉思索着:“南圻国地处西域, 盛产毒药,若真是那里的, 那么——很可能是何洁找人做的,毕竟她现在又勾结南圻国的嫌疑。而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控制许沁,为其效力。”   温如玉却甚是不解:“可这又是何苦呢?许大人已经同她人不同了, 礼部尚书又不是什么小官, 更何况她年轻总有往上的机会。你看看现在反而背了黑锅,恐怕命都保不住。”   沐婉瞧着温如玉回答:“太想往上爬却反而误了自己。对了,堕胎对夏初的身体可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嗯——”, 温如玉有些迟疑:“怕是以后都很难怀孕了,毕竟这也会有伤身体。但为了保命别无他法。”   沐婉叹息道:“这样的事情本该让许沁自己做决定的,也都是她自己一时有些邪念才导致如今这般田地。罢了人命要紧,你快去做吧。”   皇宫西南角的一座荒废宫殿。   何洁待在房间里自然是坐立不安。先不说这地方又小又破跟个年久失修的土地庙似的,更重要的是担心。   虽然说许沁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但是周笙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让周笙对自己有这样的疑虑的,从前自己虽然跋扈也有些傲慢但是周笙从未罚过自己,现在倒是好了直接把自己关起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不过反过来想想,有夏初在,许沁不可能说出自己,许沁总不会拿自己王夫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沐婉如今介入了这件事,万一这夏初之事被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想到沐婉何洁就气不打一处来,就不该让她回来的,都是那个霍燕君坏了自己的好事!一群猪队友,活活断了自己的前途!   何洁轻声骂道:“这个王燕,以前和跟屁虫一样,还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都不晓得偷偷报消息?”   何洁刚坐下,边上的一个破旧箱子突然打开了,一个猪头从箱子里面爬了出来,吓得何洁杯子都掉地上了。   何洁颤颤巍巍指着那物喊道:“什么鬼东西!”   那猪头看向何洁刚要开口,何洁举起凳子就往猪头头上砸,嘴里还喊着:“让你吓本官!让你吓本官!”   那猪头连连喊饶命:“大人!大人!是我啊!哎呦!别打了!哎呦!”   何洁觉着这声音耳熟,一把掀开了那猪头面具,只见王燕鼻青脸肿的出现在眼前。   何洁放下椅子骂道:“混账东西!你胆敢吓本官!”   王燕揉着脸委屈地说:“大人,不是您在叫我的吗?我这才出来的呀!”   何洁一脸疑惑:“你怎么钻到箱子里的?”   王燕从箱子里爬出来说:“大人,我是买通了皇上身边的一个近身宫女,她说皇上关大臣在皇宫都是这间屋子,然后我就偷偷先您一步进来了。可是谁知道,一开始先进来的不是您,是凤后。奴婢吓坏了躲在箱子里,结果这箱子被锁住了。幸好奴婢随身带刀不然哪里撬得开。”   何洁的关注点已经不再是王燕怎么进来的了,而是凤后怎么会来?   王燕知道何洁在想什么,先开口了:“主子,奴婢打听过这间屋子,这屋子本来啊是关一些得罪皇上的君侍的。听说还有好几个君侍就是在这里上吊自裁的。凤后怕是派人来这里打扫的,毕竟主子和那些君侍可不一样。”   何洁听完王燕的话感觉周身一阵寒意,狠狠拍了拍王燕的脑袋:“别胡说了,吓唬谁呢!”   但是仔细看着周遭环境确实是十分简陋,除了这张桌椅看上去比较新,其他的一看就已经很久不用了,说不准这就是真的。   王燕接着有些着急地说:“主子,咱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啊,在这里没办法做事情啊。”   何洁反问:“你以为本官不想不出去啊!对了,许府可有出什么事情?”   王燕摇了摇头,一脸的呆滞:“这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来这儿比您还早呢。”   何洁指着王燕鼻子就骂:“你个废物!本官养你何用?你还不如只鹦鹉讨人喜欢!”   王燕咽了咽口水不说话。   何洁气愤的坐下来,阴狠说道:“出去,哪有这么容易。想要解决这件事情,除非许沁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了谁也别想再赖到本官头上来了。”   王燕灵机一动说道:“主子,我这就去办。”   何洁又拍了王燕脑袋:“办?办什么办?你都出不去怎么办?这门外都是侍卫!”   王燕捂着头,诡异一笑:“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啊,更何况皇上下令关您又没说关我。”   何洁打量着王燕:“你还带了银子?”   王燕摇头,看着何洁说:“奴婢一个粗人钱不够啊,大人您多得是啊!”   王燕待在何洁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何洁出门带着许多银两,更知道何洁连睡觉都是抱着装满银两的箱子睡的。   何洁算是看清了,这个王燕怎么和自己一副德行,重点是算计还算计到自己身上来了,出去了非得教训她不可。   天都快要亮了,   沐婉在房间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三四个时辰了,温如玉还没出来,就怕夏初会有性命之忧啊。   又过了几十分钟,温如玉终于出来了,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看着有些疲倦,声音都沙哑了:“大人,您放心夏初无碍,产夫下人们在里头陪护。”   沐婉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温如玉接着说:“这没事,救人是我的本职。我再去配些药方子。”   沐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白蕊跑了进来,到沐婉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沐婉听完眉间紧蹙,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牢房   一进门就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牢头们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喝着小酒吃着一些花生。   王燕领着饭菜走了进来,牢头们凶声恶煞地拦住了她:“什么人,来干什么的?有令牌吗?”   王燕从袖口取出金灿灿的元宝放入牢头手中,那牢头这辈子都没见过元宝,这可是价值连城啊。   牢头们的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带头的声音颤抖:“这是何意?”   王燕淡淡一笑:“我们大人请你们喝茶的。我就去看看许大人送些饭菜,还望通融。”   牢头们纷纷点头,带头的说:“这个自然,可是,您家大人是?我们没别的意思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是假,主要是也想知道这到底是哪家大人这般阔气想来也是个家财万贯的主啊。   王燕脑瓜子一转说道:“我们左相大人向来低调,就不提了。带路吧。”   牢头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喃喃道:“原来是左相大人啊,左相对许大人可真好。真没想到左相大人这般有钱,也是,毕竟是宠臣啊。”   牢头带着王燕走到最里头,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地上满是枯黄的草垛,许沁身穿囚服满身脏兮兮的,正在小憩。   牢头对王燕叮嘱道:“可不能耽误太久,若是被发现了怕是不好交差。”   王燕一眼都没瞧她,毕竟王燕打心底里也是瞧不起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牢头,冷冷说:“知道了,下去吧。”   牢头走了,王燕推开了牢门,放下饭菜。   许沁被动静惊动,微微睁开双眼:“你是?”   王燕冷哼道:“许大人睡迷糊了?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许沁仔细看着,无力地回答:“你是何大人身边的。”   王燕给许沁倒了杯酒说:“许大人记起来了就好。”   许沁看着这些饭菜,自然是明白了王燕来者不善:“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何大人让你来送我走?”   王燕连忙解释:“哪能啊,许大人为我们大人做了那么多事情,大人自然是记着你的好。所以知道您在牢里面辛苦,就特意送来了饭菜。也算是感激大人了。”   王燕把酒杯递给许沁,许沁没有接,许沁冷冷说道:“感激?她现在不也是被关起来吗?怎么会知道我的处境?莫不是你自作主张?还是你偷偷去见过何大人了。你大可告诉她,我是不会出卖她的,但也希望她能遵守对我的承诺。”   王燕见许沁不打算喝酒,便把酒杯放下了,王燕捏着袖口说:“许大人,您恐怕是不太了解我们大人,这世界上真正能够永远遵守承诺的,便是————带着承诺而死的死人!” 第54章 何洁落网   王燕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发着白光的小刀, 迅猛的向许沁刺去。许沁惊慌失措, 吓得紧贴墙壁。   就在此刻一条腿狠狠将许沁手上的小刀踢飞。   王燕的手臂被踢中剧烈的疼痛感让其十分愤怒。   王燕一看来人并不认识, 只见那女子身材健硕,炯炯有神浓黑的眉毛, 眉间带着英气, 更显出一脸坚毅刚强的气概,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王燕冲来人怒吼:“你可知我是谁!你胆敢伤我!”   女子正是沐佩(也就是当初的佩儿),沐佩冷笑着:“你是谁我不管, 反正到底是人家的一条狗。你还是睁大眼睛看看谁来了吧。”   王燕一回头, 只见沐婉走了进来, 冷冰冰看着惊慌失措地王燕。   怎么会是沐婉?   沐婉捡起小刀仔细打量着说:“果然是把好刀, 锋利无比上面还沾着剧毒,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 就是要让许沁命丧在此。我刚才和门口的牢头谈话, 她们说你是我的人,王燕你胆子不小啊, 跟在何洁身边坏事没少做吧,嫁祸这种事情学得得心应手啊。”   王燕低着头有些慌张,真没想到沐婉会来的这般及时。   沐婉看又向许沁说道:“你还打算独揽罪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王夫前日突然病重一查是中了蛊毒,从前之所以体弱也是因为中了蛊毒, 这种毒只有南圻国才有, 他日日体寒正是因为这个。前日你的孩子也因为蛊毒没有保住,但是我已经让温如玉救治了你的王夫,想来不会有大碍了。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得到这样的毒药, 你心里明白。你再好好想想吧,别再让家人为你受苦了。”   许沁听后愣在原地,呼吸还有些急促,睁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这一切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沐婉也不打算再废话。   沐婉吩咐沐佩:“带王燕走,皇上有话和她谈谈。”   王燕一开始有些抗拒,可这沐佩力大无比根本让自己动弹不得,只好跟着她们去了御书房。   王燕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周笙见了哈哈大笑:“真是有趣啊,这么好玩的猫捉老鼠怎么没叫上朕呢。朕真是没想到,何洁身边有你这么个得力干将啊,真是让何洁打脸。”   沐婉上前一步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周笙这时便严肃的冷下脸:“德希,拖这个贱婢好好严刑审问,哪里都可以打,别伤了手,还要靠她写下罪证呢!”   德希也不客气,一把拎起王燕的后衣襟往门外拖。王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哭诉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周笙接着对沐婉说:“这件事做得很好。王燕是何洁的心腹,知道的最多,有了她就不怕何洁不认罪。”   沐婉却依旧有些担忧:“皇上,何洁幕僚众多,就怕会有人替她求情,臣觉得一定要杀鸡儆猴,让她们知道谁要是敢和何洁沾染关系,就不会有好下场。”   周笙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再放纵这帮人了。不过朕还是担心南圻国那边,毕竟何洁与她们关系密切。”   沐婉回答:“皇上大可放心,有臣和玉缘将军在一定会保边疆无恙。”   周笙一些欣慰:“沐婉,你确实是大不相同了,从前你总是犹豫不决,如今却能干净果断了。不过朕又要问你当初问你的问题了,你会弹劾何洁吗?”   沐婉抬头一笑:“皇上会杀何洁吗?”   二人相视一笑皆是不语。   很快菜市口有十余位为何洁求情的大臣被处斩,连同当初怜人县县令许涵,以及太古城县令富苣都被流放。以及安王周潇也因为曾经替何洁办事而被要求闭门思过。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对何洁避而不谈敬而远之,生怕连累到自己。   沐婉也带人去了何府抄家,里面确实是奢侈无比,但是让沐婉没想到的是,这个何洁钱都藏在了床边的墙里,把墙砸开里面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沐婉心中明白周笙的赏赐不可能达到这个数目,那么这里的一大部分都可能是贪污所得。至于何洁的八大夫侍,沐婉也没打算为难他们除了有孩子的其他都给了银两打发走了,有孩子的按照周笙的命令降为奴籍。   可是很奇怪的是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有处置何洁。   天牢,潮湿阴冷在这里人间和地狱一步之遥。   何洁穿着囚衣缩在角落里,这几天她一直看见和她一同共事的大臣进来,她看着她们求饶哭喊,看着她们被用刑生不如死,之后又被拖出去,她也知道这群人大多是九死一生了。   何洁倚靠在墙上,数日来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恶臭和霉腥味。其实何洁自己一点儿也不怕死,只是觉得不甘心,自己确实是小看了那个貌似什么都不关心的沐婉了,也小看了那个假惺惺的周笙。   王燕虽然有时候糊涂但不是个不谨慎的人,府里面恐怕早就有奸细了,只是自己浑然不知,这才露出了马脚。这么久的经营就这么让人钻了空子。   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这一生也算是风光过了。   牢门被轻轻推开。   来的只有两个人——周笙、沐婉。   何洁不睁开眼也知道必然会是这两个人:“你们终于来了。”   周笙和沐婉对视一眼,周笙先开口问:“你后悔吗?”   何洁缓缓说:“曾经,你为了皇位甚至不要了和始皇的母女之情,甚至不顾惜自己的姊妹们。你走到今日你会后悔吗?”   周笙压抑着自己,不说话。   何洁苦笑着继续说:“你不会。因为你得到的远比你失去的多。我也一样,我得到的远比我失去的多。可是你我又是不同的,上天只会惩罚我,而不会惩罚你。你远比我狠,不是吗?”   沐婉劝说道:“何洁,我早就说过,心怀仇恨只会让你越走越远,上一辈的仇恨不应该让这一辈继续下去。”   沐婉并不希望何洁激怒周笙,何洁确实该死,但三人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不希望何洁死的太难看。   何洁睁开眼笑着看着沐婉:“木头,我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吧。你还记得你母亲在世时候的样子吗?你怕是不记得,可我不会忘记,母亲她是好人也好,坏人也好,对于我来说那都不重要。我们三个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一个无形的圈中,这个圈在慢慢的缩拢,而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周笙呵斥道:“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贪污受贿宫里宫外都是因为你而形成的不良风气,你再看看,里里外外都被你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如今还这般不知悔改。”   何洁又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周笙看着何洁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算是被何洁气糊涂了,一甩衣袖就走出去了。   沐婉见周笙走了便说:“行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她走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何洁嘴角咧开一丝笑意:“木头原来你我确实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但是以为便不会再有我,以后你就是朝中权倾朝野的丞相了,唯一的丞相了。或许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现在的我。你要记住,高处不胜寒你越是独大就越是有人不放心你。”   沐婉自然知道何洁在说什么:“你应该明白,若不是当初花无锡出事,我恐怕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但是既然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轻易离开,你没做到的事情,我会去一一做到。”   何洁会心一笑:“但愿吧,但愿最后那个人是你。”   之后,何洁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王燕呢......我没见过她,是死了吗?”   说起王燕,也是让人觉得震惊。王燕这个人贪财好色看着样样不像个好人,却是个十分爱主的人。严刑拷打并没有让她背叛何洁,最后是周笙找到了王燕的远方亲戚威胁王燕,王燕一开始也没有低头,直到许沁写下了关于何洁贪污受贿残害忠良的证词,王燕才知道大势已去才松口。   沐婉回答了何洁的问题,事已至此没什么要隐瞒的:“你没有问及你的家人同僚,却问了她。罢了,她.....自裁了,也真是难得,你这样的人能遇到这么忠实的下人,看来你平日待他不薄。”   “呵呵,”何洁冷笑:“我同王燕,和你同淑箐有什么区别,都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府里的男人不过是畏惧我,同僚不过是仰仗我,也只有她真心待我了。只可惜都是不得善终。”   沐婉不看何洁,一提到淑箐沐婉也觉得心头一寒,说道:“那是她们跟错了人,王燕要不是跟着你,淑箐要不是听始皇的话,都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说到底也是识人不清,这些是是非非何必再提。”   何洁看向沐婉看似豁达地说:“到底是我输了,可是沐婉,我不觉得我是输给了你。我们都一样都输给了周氏一族,沐婉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我希望我在底下不会提前遇到你,免得吵吵闹闹又不得安宁。” 第55章 沐婉出征   初春, 春日的第一天下着毛毛细雨, 倒是多了些凄凉的氛围, 让沐婉一大早就提不起精神。   晏书在前一天就和白蕊一起准备好了给沐婉出征的行李。   沐婉和沐佩一同走出了府门,晏书拉着沐婉的手不肯放:“大人, 就让我陪您一起去吧。”   沐婉拉住晏书的手, 昨晚他已经求了一个晚上了, 本来以为消停了,没想到他还是不肯罢休。可是这毕竟是打仗不是玩游戏, 他一个男子虽然有些武功但只能算是防身术。为了他的安危沐婉不想答应他。   晏书泪眼婆娑不肯放开沐婉的手, 沐佩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来直去直接说了:“大人, 您要不就同意吧。南圻国不过是个小国有您和玉将军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晏书一脸感激的看着沐佩, 沐婉却还是摇头:“战场刀剑无眼,你一个男人不必要去那里吃苦。你帮我好好照顾花雪棠吧, 这孩子心性不定, 需要人照顾,我看来看去还是比较放心你。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会早日归来。”   晏书见沐婉心意已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着:“大人一定要平安。”说完这才松开了手。   天气还是有些微凉,白蕊给沐婉披上袍子柔声说:“花雪棠小姐还没醒,昨日奴婢陪小姐玩的晚了怕是累了,也就不打扰她了。只是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沐婉见白蕊犹豫便说道:“不必遮掩, 有什么就说吧。”   白蕊俯首帖耳小声道:“大人, 今早何大人被执行了绞刑。奴婢也是刚才知道的。”   沐婉手指轻颤,周笙到底是动手了。沐婉低了低头,淡淡一笑:“早晚的事情, 也好。以后府里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上心,我已经和张御史说好了,明日起你就送她去翰林院,张御史会照顾她,教她识字。”   白蕊点头:“奴婢明白会打点好的,大人放心。”   沐婉和沐佩骑上白马,晏书望着沐婉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酸,转身进了屋中。   沐婉和沐佩随着玉缘的大军渐渐出了城门。   沐婉突然停下来,回头观望着这座繁华的京都,这座城宽阔又喧闹,看得见世间万象,却装着荣华与清苦。巍峨皇宫,红砖金瓦,盘龙戏凤,对旁人来是说富贵和权势的象征,对于城中的人来说是个无形的禁锢。   何洁的死,有多少人喜又有多少人跟着倒霉,但不管怎么样铸就她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军队继续前行,玉缘似乎看穿了沐婉的心事,试探着说道:“沐大人是在为何洁感伤吗?沐大人不是不喜欢何洁吗?除掉她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吗?沐大人现在这样到时让我看不懂了。”   沐婉笑了:“玉将军说得对,是啊我应当是高兴地,可是玉将军你有想过吗,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或许是有心计,但是害人的事情她从前从不做。是谁改变了她,真的错在她吗?我只是惶恐,觉得真真假假难辨。”   玉缘若有所思:“或许不是她,可是在人们眼中就是她,那么谁也改变不了。我们身居高位在他人眼中我们高高在上应有尽有但我们的苦衷和无奈是他人无法体会的。沐大人会感伤是因为与她多年的情分,虽说你们一直打打闹闹,但毕竟从未害过对方性命。沐大人若是觉得难过来日去上柱香吧。现在还是别想了,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话题有些伤感。   沐婉便转移了话题:“玉将军,南圻国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玉缘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打听了。如今南圻国国主病重,她底下有三个女儿,都是庶女,说到底都有争夺储位的权力。和何洁勾结的是她的大皇女名唤——宫瑾。她在南圻国势力最大,也是她给的何洁蛊药,不过她们之间到底做了什么协议,没有打听出来。”   沐婉思索着:何洁为什么会找到南圻国?南圻国国情不稳定,她想问南圻国借兵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啊,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南圻国大皇女会蠢到帮别人办事?下蛊一事何洁是做实了。但其实对于那封信,沐婉是心存疑虑的,先别说何洁这人老奸巨猾不可能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别人,就算她糊涂了,又怎么会告诉霍燕君?那家伙脑子向来不灵光,留这么封信给她不是就是自投罗网?   沐婉越来越觉着不对劲,接着想:何洁恨周笙也不至于通敌卖国吧,这样做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除非是有人恨不得她死,嫁祸给她,也或许是为了讨伐南圻国的一个借口。若真是这样,这一切的一切得益的人只有——周笙。   天色渐渐昏暗,夜里渐渐发凉。玉缘吩咐大军安营扎寨稍作休息。   沐佩生起生火,把水递给沐婉说道:“大人,您渴不渴要不要喝一点。我看您今日总是心事重重的。”   沐婉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这几天事情多有些累了。”   沐婉转身又问玉缘:“这里是何处了?”   玉缘坐下来回答:“前头就是诛林山了,绕过诛林山便是国界点了。大概明日晌午就可以到了。”   沐佩接过话:“我听说诛林山是流放重犯的地方啊。那里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啊,都是飞禽野兽而且荒凉,还得被当做苦力干活都说这里是人间地狱,没想到我居然看见这地方了,还真的是一座山。”   沐婉向远处看去,远远地诛林山的面貌渐渐浮现,在黑夜中连绵的山脉就像是一座城墙。沐婉问玉缘:“诛林山有人驻守吗?”   玉缘喝了口水说:“有啊,就在山脚下。这座山和迷宫似的,进出口就只有两个,除非就是你从山上跳下来,但是这么高跳下来基本死定了,所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这鬼地方自打前朝就有了,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葬送于此。”   沐佩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可怕啊,那被罚到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与其担惊受怕的还是死了干净。”   沐婉只是看着远处,不说话。温如言你一定要没事啊,来之前我就答应了温如玉一定带你回家的。虽然周笙没有下旨释放你,但是温如玉曾经救周清得了块免死金牌,想来可以救温如言出来。   御书房,   油灯下面,周笙还在伏案看奏折。这几日总算是把头疼的事情干的差不多了。   德希走上前轻声开口说:“陛下凤后来了,说是给陛下做了小食,陛下要不要尝尝。”   周笙头也没抬略带疲惫地说:“你把东西拿进来,让他回去吧,这夜深露重的,免得着了风寒。毕竟还怀着身孕。”   德希微微一愣只能点头,退下。   不一会儿德希就端来了点心放到周笙面前。   周笙粗略看了一眼,确实觉着有些饿了,尝了一口也确实是美味,真是难得会有这么合口味的吃食,玉衡也算是上心了。   周笙边吃边问:“何洁的丧事办得怎么样了?”   德希回答:“皇上仁慈,已经将何洁的棺椁送回老家了。只是这一路上总是有些暴动的民众,到了那边棺椁上面都是些菜叶臭鸡蛋什么的,棺椁都发着令人恶心的臭气。抬棺椁的奴婢擅作主张多给了她们些银两犒劳,毕竟是个苦差事,也是为难她们了,有个别几个还被百姓误伤了。”   周笙冷笑着:“说的是,确实是个苦差事。这可是大周国第一贪官,能不受人唾弃吗?何洁也是死得其所了,朕已经可算是宽容了没有细扒过去那些事。对了,沐婉那边呢?”   德希轻声说:“到了诛林山附近了。随行的眼线来信说,沐大人似乎对诛林山很感兴趣。”   周笙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糕点,说:“哦?诛林山这种鬼地方还有兴趣?莫不是诛林山上有谁?”   德希回忆着:“好像有当初被皇上赶走的太医令温如言。当初温如言和沐大人还算是交好,就是如今温如玉的姐姐。”   周笙冷哼:“她呀,无妨。一个太医而已掀不起多大风浪。”   德希又说:“还有一人有些难说......只是不知道还活着没。”   周笙眼神变得有些犀利:“你指的是......年弃华?”   揽月宫,   朱青扶着玉衡回了揽月宫。   朱青一进门,就面有不快:“皇上真是过分,您可是怀着皇帝的孩子,还可能是个嫡女,她却都不见您。真是过分!”   玉衡却面色自若,坐下来说:“不见就不见。恐怕她心里也有疑惑吧,毕竟我同她到底有没有圆房她自己都不清楚。”   朱青有些担忧:“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发现?”   玉衡嘴角带着些许不屑:“你慌什么,没什么好怕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山社稷,还没空料理我的事情。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一旦出生或许就能够挽狂澜。”   其实朱青对玉衡的身孕也是有所疑惑地,但是凤后脾气差他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也只好咽下疑虑。 第56章 深入陷阱   四月里晴朗的天空从山脊流照下来, 房周的大树群在正午垂曲的立在太阳下, 大军终于到达边境。   驻守边境的将军叫左璇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看上去有些憨厚。   左璇见沐婉和玉缘有些好奇:“二位大人是......哦, 难不成是奉旨来戍边的?”   玉缘皱眉有些不悦:“戍边?皇上没给你发奏折?我是将军玉缘,这位是左相沐婉。”   左璇一脸疑惑, 脑袋还冒着细汗:“没.....啊。二位大人不如先坐下来休息?”   玉缘和沐婉对视一眼, 又问左璇:“皇上要打南圻国你不知道?”   左璇似懂非懂的说:“皇上要打南圻国?可能是信使还未把奏折送到吧。可这......为什么?”   沐婉和玉缘也算是糊涂了这事情周笙很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这圣旨奏折也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左璇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沐婉狐疑地问道:“不是你说南圻国屡屡犯境的吗?皇上这才决定出兵讨伐。你怎么还一副失忆了的模样?”   左璇思考了一会儿:“这事儿啊, 其实也算不上犯境。就是南圻国有一大批人移民来我国, 然后二皇女时常在我们城门口练兵, 有示威之意啊。不过犯境这个是不是严重了.....”   玉缘有些恼了:“嗯?这奏折可以乱写?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左璇吓得跪在地上说:“不是啊, 这不是我写的,我本来是按照我说的这么写的, 可但是给何大人, 不,何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内容就变了。”   玉缘快被气疯了, 要冲上去打左璇,沐婉连忙拦住她:“你冷静一点,虽然算不上犯境,但是二皇女的行为举止也确实是颇让人奇怪。何洁勾结的是大皇女, 可来的为什么来的是二皇女。”   玉缘冷静下来说:“大皇女和二皇女不和睦但势力都颇大, 会不会何洁两个都勾结了呢?”   沐婉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我想可能是何洁勾结了大皇女,然后让二皇女犯境, 再让大周灭了二皇女之后,再攻回大周。这样一来此二人都得益。只是如今何洁一死,大皇女没了接头之人,才会打乱了原来的计划。”   玉缘走到沐婉边上小声嘀咕:“可若是这样,皇上为何要将计就计呢?”   玉缘的问题,沐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玉缘接着说:“罢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我现在进城去看看方知。”   二人乔装打扮成两个猎户,跟着人群打算混进城,可是门口有士兵在依次检查。   只见前头的一个士兵一边检查过往人员一边对着另一个士兵说:“女王的身子怕是挺不过这个春天了。”   另一个忙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胡说什么呢,越来越放肆了你。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出城的人数是越来越多的了,怕都是害怕打仗。你说这大周国无缘无故给咱们下战书是怎么回事?最可怕的是这皇女们还顾着争皇位都不愿意出兵。”   前头一个士兵不怕死接着说:“罢了,我看是好不了了,在这么下去铁定亡国,咱们也还是早日寻找别的出路吧。”   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狠狠敲了二人的脑袋:“早就知道你二人不老实,现在还敢胡说八道了?来人拖出去军法处置。”   二人吓得腿抖,拼命求饶。   将军又对着这些进城出城的人仔细打量着,问其中一个老妇人:“你为什么出城?”   老妇人吓得跪倒在地上哭喊着说:“大人,我就是出城采些药材,我就是个大夫。”   将军又问一个瘦弱的姑娘:“你进城做什么?”   那姑娘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入城寻母的,我本是大周国人,但是无意听说我生母是南圻国人,这才来此。”   将军觉着有些奇怪,仔细打量着这个姑娘,然后冷冷一笑:“周国的人还敢来?我看你是想死吧!周国的人都是骗子,欺骗我们大皇女,害的如今我们里外不是人。来人把她抓起来!”   姑娘吓了一大跳,连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这样姑娘被拖走了,剩下的人看得都是胆战心惊。   将军一个个问下来,沐婉玉缘二人躲在最后头也是心里打嘀咕,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这时就瞧见一个士兵跑来说:“将军,大皇女急召您!”   那将军便不问了,骑上马,快马加鞭入城而去。沐婉和玉缘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发现恐怕得大难临头。   将军一走,剩下的士兵的检查就简单的多了,粗略看一眼问:“干什么的?”   玉缘模仿南圻国人的语气说道:“我嘞是个猎户,你瞧我刚打了上好的虎皮。”   那士兵瞧了瞧觉着没问题,就放行了。   二人就这么跟着人群进了南圻国。   这南圻国不如大周国繁华,是属于地少人稀类型的。   玉缘拉着沐婉小声嘀咕:“你说大皇女找那将军做什么?你说咱们都兵临城下了,她们还一副没事人一样当真是可疑。”   沐婉也觉着蹊跷:信上说的是南圻国屡屡犯境,可是到了边境却太平无事。周笙看似对这件事情很是上心,但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派的兵力也就五万人,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吓唬南圻国?   沐婉只能说出自己的顾虑:“这南圻国自己国情都不稳定,还有这闲工夫和我们大周较劲,也是有趣。不过,我现在倒是担心,就怕是咱俩被耍了。”   玉缘蹙眉问道:“咱俩被耍?咱俩要是被耍那就只能是皇上在拿咱俩取乐了。对了,现在咱们去干吗?”   沐婉看向玉缘一脸狐疑:“不是你要进来的吗?你没想好干嘛?”   沐婉也开始怪罪自己这怎么就一股脑的和玉缘一起来了呢?   玉缘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你说哪有这么打仗的。更何况这天下历来是二国在都准备就绪的情况下开战的,咱们要是贸然进攻那就是胜之不武,以后会遭人唾弃的。不如咱们和大皇女谈谈?毕竟打仗对二国都不是有益的。”   玉缘到底是年轻,没有真真正正和谁打过仗,自然是一头雾水,周笙派玉缘和沐婉来打仗,沐婉当时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会答应呢?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周笙为什么偏偏就是去做了。沐婉是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沐婉和玉缘到一个茶馆坐下,沐婉说道:“你没听那俩士兵说啊,现在女王病危,三个皇女对储位都是虎视眈眈,找大皇女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储君。”   玉缘叫了两杯茶,之后接过小二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你快尝尝,这味道和我们那大不相同,倒是多了些甜味。”   沐婉摆了摆手,哪怕这茶是玉露琼浆做的她也不喝,向来不爱喝茶的沐婉看见茶就头疼。   玉缘一边品茶着一边说:“你说,会不会这南圻国自己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看那守门将军所言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想若是解开了误会,或许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咱们还能早点回家。”   沐婉没说话。   过了会儿,小二来收钱了,玉缘随手丢了个硬币给小二,小二笑眯眯接过走了。   沐婉见了突然觉着不太对劲,连忙问玉缘:“你有南圻国硬币?”   玉缘张大了嘴,这才意识到问题:“没....那是我国的....”   二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马上逃离了茶馆。可是要出城时,夜色已晚,城门已经关上了。   沐婉责备玉缘:“你瞧瞧闯大祸了吧。”   玉缘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犯了这么大个篓子,搔着头:“沐大人,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想想办法吧,不然真得死在这儿了。”   玉缘说的简单,沐婉算是头疼死了,南圻国和大周国硬币表面看是差不多,但是明眼人仔细看就知道不一样,毕竟文字就是不同的。而这玉缘给的又是官币,一看就是大周国混进来的奸细。这不是要命吗?   但是今夜总不能呆在这里度日,这一到晚上城里就会有巡逻的士兵,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沐婉和玉衡正打算离开此处,忽然火光冲天,一群拿着火把的士兵向她们走来,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士兵打马奔来。道路两旁长枪林立,刀兵组成了水泄不通的铁网。   而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骑着匹枣红马的女子,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深色的眼眸冰冷而冷漠,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一身黑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出鞘的剑,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腰间佩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沐婉看了这行头,觉着这怕是个大人物,那女子下了马面带微笑的走上前对沐婉和玉衡,她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清脆却有深度:“二位大周国的贵宾来此,真是有失远迎,可否到府上一坐,聊聊来意?” 第57章 异国周旋   沐婉和玉缘就这样被“请”进了一座华丽的府邸, 周边的各位婢女各个衣饰华贵, 珠翠环绕。可见这气派绝对是南圻国的皇族。   那女子也没打算为难沐婉二人, 而是很有礼仪的请她们二人上座,之后又吩咐下人端来了茶水和小食。   可越是这样沐婉心中越是不安, 所谓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更何况看此人是对自己和玉缘的身份略知一二了。   女子见沐婉二人一句话不说也没有什么动作, 便自我介绍道:“我姓宫,叫宫瑾。是南圻国的大皇女, 想来二位应当知晓。”   沐婉和玉缘面面相觑, 连忙行礼:“参见大皇女。”   宫瑾笑着说:“二位贵宾不必多礼, 二位从大周国赶来想来也是为了两国和平吧。”   沐婉接上话说:“这个是自然, 大周和南圻也算是好几十年来安然无事了,其实两国百姓也是希望能过安居乐业的。只是贵国的有些行为实在是令我国皇帝不安。”   玉缘拉了拉沐婉的衣袖示意她先不要激怒宫瑾。   宫瑾喝了一口茶说:“二位应当是尝过这里的茶水了, 不知二位觉得味道如何?”   喝了的只有玉缘, 自然是玉缘回答:“味道偏甜,倒是极其特别的, 不知道贵国用了什么法子,能使茶如此不同。”   宫瑾放下杯子说:“我国善用蛊,这点沐大人应当时讨教过了。”   沐婉身子有些僵硬,她知道自己是谁?   宫瑾接着说:“我国的蛊术出神入化, 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可是这么厉害的秘术却依旧没有让我们国家变得昌盛,原因就在蛊里。我国人制蛊开始是利用兽类,但效果不佳, 最后就改在自己身上试蛊,以至于蛊毒入侵基体。所以南圻国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有或多或少的蛊毒,为了延长寿命,就会饮用此茶。”   沐婉突然想起,当初夏初怀孕之时百般不适,全靠茶水维持身体,原来正是此茶?当时只觉得味道奇怪倒是没留意它的功效。   玉缘问道:“这茶这么厉害?”   宫瑾突然笑的有些诡异:“自然不是,这只是用来以毒攻毒而已,所谓以毒攻毒,就是用蛊制蛊。你们喝了这茶水此生怕是也离不开南圻国了。”   玉缘一听,胃里一阵恶心,合着自己吃了蛊?   沐婉看玉缘干呕不止有些担心,便问:“没有别的医治法子?”   宫瑾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了,要是有的话,这么多年我们又何必这样虚弱。沐大人或许这就是缘分,缘分不打算让你们走了,不如就留下来为本王效力吧。更何况你们也回不去大周国了。”   玉缘支撑起身体,忍着腹部的剧痛问道:“你这是何意?”   宫瑾一副恍然大悟的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那个大周国皇帝下了战书之后又下了一封友好书。说让左相沐婉和将军玉缘留在南圻国以示友好。”   玉缘皱着眉,吼道:“这不可能!我大周国皇帝怎么会向你们屈服!”   宫瑾走到沐婉身边说道:“她可不是向本王屈服,她是向你——沐婉。虽然本王不知道你有什么力量能让她容不下你,但是到底是她的嘱托那就留下来吧。帮本王夺得皇位,本王一样可以许你丞相一职。”   沐婉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周笙为何要赶走自己,也没工夫理会宫瑾的拉拢。沐婉看着玉缘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还望大皇女先救玉缘将军。”   宫瑾点头,干净利索地回答:“这个自然,来人扶玉缘将军去休息。”   下人们扶走了玉缘,宫瑾接着对沐婉说:“你放心府里面有最好的大夫,对于这种症状不过是家常便饭吧了。不过沐大人,你看上去似乎是安然无事啊?”   沐婉也不打算遮掩:“我不喝茶。”   宫瑾似乎心里明了:“当年有一位故人和本王提起你,说堂堂大周国左相居然不爱喝茶,当真是新奇。”   沐婉一听便知是谁:“是何洁告诉你的吧。”   宫瑾也不隐瞒:“是的,当初本王和何大人还算是有些交情,只可惜她已经不再了,本来安排好的一切都成了为难事。不过好在何大人有先见之明,她早就告诉本王若是她失败了,沐婉会代替她完成剩下的事情。”   沐婉看着宫瑾问:“你很信任她?”   宫瑾反问:“为什么不信任她?在你们大周国她的名誉怎么样本王不知道,但是在本王心中她是个能人。只可惜太过利欲熏心也太复仇心切。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话又说回来,你们大周国皇帝也是心狠,这么两个从小共同患难的朋友就这么抛弃了,也是个无情之人。”   沐婉苦笑,问道:“若是有一天,皇女你登基,你做的第一件事情会是什么?”   宫瑾走近沐婉缓缓轻声开口:“排除异己。”   沐婉仿佛知道答案,冷笑:“是啊,排除异己。那么除了您的两个皇妹之外,您是否也会除掉那些功高盖主之人。”   宫瑾沉默了。   沐婉接着说:“你会!换言之谁当了谁都会,既然是这样其实也没有必要戳穿别人了。”   宫瑾对沐婉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你倒是看得很透彻。你再好好想想吧要不要留下来帮本王。本王给你们时间。”   豪华的府邸,哪怕是一个闲客的房间都是华贵无比。   玉缘吃了大夫开的药,身子渐渐好转。宫瑾说得对,一旦喝了那茶水就别想离开这座府邸了。   为此沐婉不敢吃府中的小食和茶点,只能吃些水果饱腹,玉缘坐到沐婉身边,声音还有些虚弱:“到底是我连累了你,真是可笑,我一个将军居然还会受人陷害任人摆布。”   沐婉怕了拍玉缘的后背说:“没事的,或许留在这里比回到大周国好,就像大皇女说的,周笙已经容不下你我了,又怎么会善待你我二人。”   玉缘咳嗽着说:“我是担心母亲和凤后。我要是不在了谁来保护她们?说句实话我现在无法相信周笙。”   沐婉冷静说道:“想要熬过当下唯有帮助大皇女夺权,否则你我怕是进退两难。”   玉缘附身在沐婉耳边问道:“可之后怎么办?若是这宫瑾和周笙一般你我一样死路一条。”   沐婉安慰玉缘说:“路到桥头自然直,只有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离开。如今只能暂且忍耐,以待来日。”   玉缘又说:“这两日待在这里,关于三个皇女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如今对大皇女最有威胁的是二皇女,这三皇女虽然有意争夺储位可惜腿脚不方便所以支持者少。想要帮助大皇女就必须除掉二皇女,可是毕竟这南圻国皇帝还没死啊。”   这时来了个侍女,说道:“二位大人,大皇女说,二位是大周国的贵宾,理应先进宫见一见我们南圻国的国主。大皇女已经备了马匹在门口等二位,二位请吧。”   沐婉回答:“我们这就去。”   沐婉同玉缘到门口,便看见宫瑾已经准备妥当了,看来这也是个急性子的人。沐婉和玉缘随后便骑上马随宫瑾入宫。   皇宫看着有些冷清,也没有多少随侍之人,周围鸦雀无声,连风也没有,看起来就更加寂寥了。很难想象这里是南圻国的皇宫。   但是眼前的宫殿却是让人侧目称奇了。只见檐角攒尖,鎏金宝顶,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写着三个琉璃大字“太极殿”。想来这太极殿便是这南圻国国主居住之所了,重檐歇山顶,明黄琉璃瓦,远远望去,直如琼仙楼阁,瑰丽无比,又如同金碧浩瀚让人望而生畏。   俩人随宫瑾进入殿中,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灯,似明月一般。紫铜熏炉里燃着贵重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微微阔散开来,屋中的弥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情爽快,脚下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面前是一张金黄华丽的纱床。想来那里躺着的应该就是南圻国国主了。   宫瑾先是跪下,沐婉二人也只得跟着下跪。   宫瑾生硬洪亮地说道:“臣参见母王,臣带来了大周国的二位使臣。母王是否有什么要嘱托的?”   宫瑾说完,里头没有一丝动静似乎是并没有听见宫瑾在说什么。   宫瑾又说了一遍,还是无人应声。气氛微微变得有些诡异,沐婉和玉缘面面相觑不知缘由。   宫瑾脸色有些僵硬,正想上前查看,只听见门外有人用奸细的嗓音喊道:“二皇女到!”   沐婉等人一回头,只见那女子乌黑如泉的长发由一络络的盘成发髻,华贵的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樱桃,珊瑚手镯在腕间十分夺目,令人慑人目的鲜艳,再加上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碧色的丝带腰间一系,尽显妖娆,只是这眉间带着些许寒气,看着令人有些侧目。   此人便是南圻国二皇女宫珏。 第58章 智存南圻   宫珏看见宫瑾微微一笑:“皇姐来的可真是早啊, 呦, 这边上二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周国使臣?”   宫瑾冷冷回答:“是啊, 这左边这位就是大周国原来的左相沐婉,右边的是将军玉缘。”   宫珏仔细打量着沐婉和玉缘说道:“可真是呢, 沐大人一身书生气, 这玉大人是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 可是皇姐对你不好?”   见宫珏挑拨离间,宫瑾也没客气说道:“皇妹想多了, 玉大人是刚到此处水土不服而已。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呢!”   玉缘回答:“多谢二皇女关心, 我确实是水土不服, 如今也是好了不少。”   宫珏面色有些失落:“哦?”   宫瑾也不打算和宫珏过多废话:“既然来了, 一起去看看母王吧!母王到现在都没动静。”   宫瑾和宫珏走上前去,沐婉和玉缘旁观着情形。   这时里头的南圻国女王突然说话了:“刚刚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的打扰孤王休息。”   宫瑾和宫珏连忙在床边跪下, 宫珏说道:“是儿臣不好, 不该打扰母王休息的。”   南圻国女王气息似乎有些微弱,说话有些颤抖:“罢了……你们能来也算是一份孝心了。琪儿(指三皇女)身子不好, 也就你二人能尽些力。那两个使臣能,让她们上来,你们下去。”   听到叫传,沐婉和玉衡连忙起身上前, 宫瑾后退时给了沐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南圻国女王眯着小眼, 看着沐婉和玉衡,缓缓开口:“你们叫什么?”   沐婉回答:“我叫沐婉,边上的是将军玉缘。”   “沐婉?”南圻国女王微微沉思, “很熟悉的名字,你和沐凉是什么关系?”   沐婉不敢隐瞒:“正是家母。”   南圻国女王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是你的母亲啊!说起来孤王和沐凉也算是有些缘分的。当年周媛为了篡夺古南国的王位笼络了你的母亲,你母亲是昌平人后来被贬也是在昌平。孤王曾经去和周媛讲和时,见过你母亲,也要多亏了她才免了一场战役。”   沐婉低着头不说话。   南圻国女王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只可惜天妒英才,一场大火彻底带走了她。沐婉,既然你到了南圻国,怕也是上天的旨意,孤王现在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沐婉回答:“女王问便是。”   女王看向玉缘说道:“你和两位皇女都下去吧!孤王有些话要单独和沐婉说。”   玉缘略带担忧的看了沐婉一眼,沐婉微微颔首,这才通知两位皇女一同离开。   女王义正言辞沐婉说道:“你心里应该已经有决断了,对于你来说,谁更适合接任南圻国大统。”   沐婉摇了摇头说:“这点我不能决断,我才来南圻国没几日,和二皇女才初次见面,若是就这么草率说了,岂不是辜负女王信任。”   女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这几日你都待在大皇女府中,你瞧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大可放心说,不治你的罪。”   沐婉有些犹豫:“女王陛下,我和大皇女也就在一起几日,对此只有一些浅薄的认识。大皇女心思细腻做事情有条有理,王府上下打点妥当。除此之外,我就看不出来了。”   女王淡淡一笑,看上去气色也变得有些好了:“你哪里是看不出来了,你是在敷衍孤王罢了。也是,左右逢源你一个在大周国当过左相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孤王这辈子没有嫡女,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孤王特别喜欢你,也许是爱屋及乌吧,毕竟你是沐凉的孩子。孤王还是相信沐凉的为人的,想来她的孩子不会差。”   沐婉看着女王的脸有些好奇,这女王怎么看上去突然没病气了。   虽然女王口口声声赞扬着母亲的为人,但是沐婉心底里还是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眼前的也是位帝王。   女王见沐婉总是不搭话便说:“沐婉,你就留在孤王身边当个女官,给朕传达旨意。至于那个玉缘就留下来做个御前侍卫吧。”   沐婉磕头谢恩。   宫瑾和宫珏在门口可谓是心急如焚。   宫瑾在宫珏面前晃来晃去,宫珏看着心烦:“皇姐,你歇会儿吧!这么走来走去,看得我都晕了。”   宫瑾不搭理宫珏走到玉缘边上轻声询问:“沐婉不会说错什么吧。”   玉缘笃定的摇着头说:“不会的!沐婉在官场也算是经历风霜了,怎么会说错话?殿下放心就是。”   宫珏打了个哈欠说道:“皇姐,你怎么看着这么不安心,你该不会真的苛待了使臣吧,所以怕她说你坏话?”   宫瑾白了宫珏一眼:“你闭嘴吧!胡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沐婉推开门走了出来,宫瑾立马迎了上去问:“怎么样?”   沐婉莞尔一笑:“女王说让我和玉缘留在宫里。”   宫瑾脸色微变问道:“这是为何?”   沐婉还没来得及回答,宫珏懒洋洋地先发话了:“看来母王是真的喜欢沐大人和玉大人。也罢,本王请完安了,没本王什么事情,本王先走了。”   目送宫珏走后,宫瑾接着问:“母王是不是问立储之事了。”   沐婉颔首开口道:“是,但不过只是随口一提。”   宫瑾有些紧张:“那……母王有说本王什么,或者皇妹们什么吗??”   沐婉摇头:“没有。”   沐婉越是不说,宫瑾越是慌乱:“怎么会没有呢!这不可能,母王当真没提?”   沐婉为了让宫瑾安心,只得说:“殿下,在女王眼中有机会的只有您和二皇女,至于她更中意谁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既然能留在这里,我自然会帮您的。还请您放宽心。”   宫瑾其实根本没想到母王会留下沐婉她们,这下子手上的两个重要仰仗被母王剥夺了,也就没有了直接压制宫珏的法子。宫瑾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不过还好的是,沐婉是个聪明人,懂自己在想什么懂得她该做什么,这样就好办了。   宫瑾客客气气地说:“那以后就麻烦沐大人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沐婉也是安抚道:“殿下放心就是。殿下慢走。”   宫瑾总算是输了一口气走了。   玉缘走到沐婉身边问:“你当真想好了帮她?我看她心思太重了,怕是第二个周笙。”   沐婉冷笑说:“不然呢?选宫珏,宫珏一看就是个浮躁的,她若是上位哭的就是百姓。二选一我们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玉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日复一日,在南圻国的日子也算是度日如年。   女王的身子越来越差,以前还能说话,现在全靠沐婉看她嘴型猜测,奏折也是沐婉念给她听的。最要命的是宫瑾和宫珏时不时地“慰问”,明知道她们各怀心思却还是要敷衍。如今幸苦的不是女王反倒是沐婉,真是比当左相还累。   好不容易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沐婉身了个懒腰走出太极殿。   玉缘见了说:“可真是委屈沐大人了,从前也未曾如此操劳。”   沐婉直接坐在了门口说道:“是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的身子没事了吧?”   玉缘勉强一笑:“是好多了,只是还是得靠药吊着。”   这时远处走来一群人,花团锦簇地围绕着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   沐婉和玉缘对视一眼,不知来者何人,不过看这行头应当是皇亲国戚。   那男子看着年轻俊俏,眉梢上扬,带着些温文尔雅的气质。只见他瞧了沐婉一眼,却看向玉缘问:“母王可好些了?本宫来看母王。”   沐婉和玉缘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位就是南圻国唯一的皇子——宫玥。   宫玥见这二人不说话,便仔细打量着二人:“你们倒是有些面生,本宫似乎从前没见过你们。”   沐婉回答说:“我们是刚来上任没多久的,还请殿下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传。”   宫玥点头,沐婉走了进去。   宫玥看着玉缘,气质非凡长相俊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缘还没回过神,呆呆地回答:“我叫玉缘。”   宫玥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喃喃:“玉缘?南圻国没有姓玉的呀!不过,你倒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将女子的阴柔和坚毅体魄融为一体的人。”   听到宫珏的夸赞玉缘觉着有些尴尬,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   这时沐婉出来了,冲宫珏说道:“殿下请吧!”   宫玥冲玉缘甜甜一笑,走了进去。   沐婉自然是发觉出来这皇子有些奇怪,便问:“玉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着他看着有些高兴?”   玉缘也有些糊涂:“这皇子似乎确实有些反常,好像特别关心我。”   沐婉噗嗤一笑:“玉缘怕是桃花运来了。”   玉缘推攘着沐婉:“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在可没心思想这些。”   太阳渐渐高照,已经是正午了,宫玥还没出来,这女王身子不好应当不会说太多话才是。   沐婉正觉着奇怪,宫玥皇子身边的小侍走了出来说:“沐大人,女王传召你们进去,有些重要事情要说。” 第59章 逃离南圻   二人走进太极殿, 耳畔传来女王的咳嗽声。   女王艰难的气息声呼唤着沐婉:“沐……婉, 你过来……”   沐婉跪到女王床边, 边上跪着的是宫玥。   女王苍老的面孔挤出一抹艰难的微笑,带着些许沙哑地气声问:“你……瞧……宫玥……怎么样?”   沐婉不知道女王何意, 有些茫然:“这……我才和宫玥皇子第一回 见面, 只知道宫玥皇子亲和, 其他就不得而知,无法说什么多余的话。”   宫玥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女王, 问:“母王问这些是为何?是嫌弃玥儿哪里不好吗?”   女王轻轻摇头, 缓了缓, 声音很轻说:“不……只是你……年纪不小了, 想给你找个好亲事。本来该由……你那些姐姐留意。咳咳咳……”   宫玥连忙拍着女王的背,急忙说:“母王别着急了, 这些事情可以缓一缓的, 更何况儿子还小呢!”   女王轻轻抬手握着宫玥的手说:“胡说……不小了,你那些姐姐……满脑子权利……顾不上你……你瞧瞧沐婉如何……也是配得起你……咳咳咳……”   宫玥一边安抚着女王, 一边面色不太好,喃喃:“母王,儿子,不喜欢书生……”   听宫玥这么说, 沐婉也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宫玥真的嫁给自己那岂不是真的离不开南圻国了?   女王显然不满意宫玥的话,有些冷言:“这是……为何?”   宫玥有些扭捏,回答:“母王可还记得, 儿子年幼时身子弱,为了保平安,母王破例让儿子学武。所以儿子不喜欢文人,若是……若是母王非要儿子嫁给大周国使臣,儿子觉得……玉缘将军甚好。”   宫玥提到“玉缘”二字时,降低了声音,似乎生怕不远处的玉缘听到。   女王看向沐婉,沙哑地嗓音问:“沐婉——觉着呢?”   沐婉回答:“这个我不能替玉缘做决定,还是要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女王点了点头。   沐婉招呼玉缘近前,玉缘还是一脸疑惑,可是此时的宫玥却已经羞红了脸。   玉缘问道:“不知女王有什么吩咐?”   女王面色不太好,看样子是说不出话来了,沐婉只能代替回答:“女王想给你和宫玥皇子赐婚,你看呢?”   玉缘先是一愣,转头看向娇羞的宫玥又看向一脸为难的沐婉。   玉缘捏紧了袖口,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能娶宫玥皇子,是我的福气。只是这样的事情应当要和家人说一下,可如今……”   沐婉看向女王,女王点了点头,沐婉问道:“女王同意了?”   女王微微张口,发不出声音,只能是唇语,沐婉翻译着:“你不可以回家,在娶了宫玥之后,可以送家书回去,若你的亲人要见你可以来南圻国。”   玉缘磕头谢恩,宫玥看了玉缘一眼也笑着谢恩:“谢母王隆恩。”   退出太极殿后,宫玥取下身上的玉佩塞到玉缘手中,笑着跑开了。   玉缘一脸疑惑的看向沐婉,沐婉解释:“这是南圻国的传统,男子出嫁就会把随身玉佩交给妻主,已保妻主平安顺遂。”   玉缘握紧了玉佩,无奈的笑着:“看来他倒是自愿的。”   沐婉纠结着,却依旧是开了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答应女王,你可知道娶了皇子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了。”   玉缘突然坐了下来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可是如今我这副模样怕是回不去大周了,就算回去也会让母亲弟弟担心,与其这样倒不如留在这里。况且还有你,我还指望能送你走,这样我也可以安心。”   沐婉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坐在石阶上,沐婉心痛地说:“这样太委屈你了。”   玉缘摇了摇头说:“不,周笙容不下你我二人,我回去会害了玉家,而你不一样,你无牵无挂你回去还能改变一切。我看得出来女王不想放你走,我又怎么会让她称心如意?等我与宫玥皇子成婚后,你便听我的让我送你走。”   沐婉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玉缘和宫玥大婚,是南圻国的大喜事。   一向不和睦的宫玥和宫珏俩姐妹也第一回 一同出席了。   佳肴如珍,美酒如露,丝竹如籁,舞者如花。歌舞艺人笙箫琵琶顿时齐发,一时打破静夜,热闹非凡。等宾客落座,又是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官姬献艺,一时热闹非凡。   台下的宾客欢喜,上座的玉缘却一口口喝着闷酒,沐婉上前给玉缘敬酒,玉缘小声在沐婉耳畔说道:“你取了我的家书,从后门走,那有小车备下了。”   沐婉不放心:“我走了,你怎么办?”   玉缘又喝了一杯说:“无碍,你走了我并不知晓便是,记住要快,不然城门会下钥。”   沐婉趁着宾客们大多喝的烂醉,两位皇女也相继被扶着离开后,走到了后门,果然有马车。   马夫见了连忙说道:“是沐大人吧,赶快吧。”   沐婉上了马车,马车渐渐驶离闹市,沐婉的内心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沐婉心中还是放心不下玉缘,但是玉缘说的对,她中了蛊毒,离开是不可能了。到底是命运多舛。   城门守卫拦住了马夫问道:“大晚上的干什么去?”   马夫小心翼翼回答:“我是出城运草药的,这不是皇子大婚,道路不通给耽搁了。”   守卫不大相信:“你个运草药的弄个马车?你给谁运草药的?”   马夫从袖口早取出银两悄悄塞到守卫手中,说:“是宫玥皇子,这不是今日太热闹了怕有些主子身体不通畅,才叫奴才再去取些。”   守卫不动声色地收下银两,故作姿态:“罢了走吧,走吧以后可不许这样。”   车夫连连道谢拉着马车出城,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喊到:“不好了永康殿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那些侍卫连忙跑去救火,沐婉待在马车中,心中有些不安。   永康殿……那不是今日玉缘大婚的宫殿吗?   马车已经跑出城几里地,马夫说道:“大人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前面就是侏林山,那是大周国地界,我过不去的。”   沐婉下了马车,掏出些碎银子给马车夫:“多谢你了,只是我刚才听见说永康殿着火……我有点担心……”   马车夫回答说:“大人安心就是,这怕是玉大人安排的,估计是想给您弄给假死的样子蒙混过关。那……大人我先走了。”   沐婉点头,那马夫离开了。   沐婉看向远处,是侏林山……   温如言我来接你回家了。   夜里的侏林山守卫比较松散,再加上来这里的守卫大多背井离乡怨言甚多,现在正聚在一起喝小酒。   沐婉躲在树后面听动静。   这群人点了篝火,就这么坐在地上,其中一个抱怨说:“你说什么时候咱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这地方山穷水恶的待遇又不好,哪里比得上其他地方的守卫自在。我倒是宁愿去看个大门,也比在这里安生多了。”   另一个一口闷了小酒,醉呼呼说:“胡扯什么呢,这看大门也分好坏,你说这京城的大门就是个稀罕,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咱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三个干脆躺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说:“俺还没娶男人呢。”   第四个笑话她:“娶男人?就咱们这点银子还是别想了,最多娶个长得丑的嫁不出去的。”   第三个接着感叹:“早知道我就听我母亲的话去种地了,也比呆在这里好多了。你看看那群牢犯,半死不活的,干活还偷懒,有些个好几天都找不到人影了,是不是让野兽叼走了。”   第一个冷笑说:“死就死吧,都是贱命。咱们还是少管,免得去找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四个踢了踢躺着的第三个:“别睡了,今天可是你去巡逻,你睡什么。”   第三个搂住第四个的肩膀:“好姐姐今天你就替我吧,明日还你啊——”说完就沉沉睡去。   第四个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去吧。”   其他几人都睡倒在地上,唯有第四个往侏林山上走去……   第四个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沐婉沉思着,这侏林山果然是个是非之地,难怪无人愿意来这里,不知道温如言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沐婉也不多想偷偷跟随着第四人上山,那人手里拿着鞭子不停抽打着路上的树木,抱怨着:“真是倒霉每次都要替她来,明天不知又该找写什么借口了,真是气人!这种鬼地方晦气的很。”   山上有一个巨大的铁门,总共有六扇,这个守卫有个坏习惯每打开一扇门都没上锁,看来她真的很逃避这个地方,想着早些离开,连锁门都免了。那人打开了山上最后的一扇铁门,沐婉冲上前去,用一块布捂住了那人的鼻子,那人立马晕了过去。   沐婉看着深不见底的黑夜,周围的树木都在大风中瑟瑟发抖发出一阵阵哀鸣,里面还不时还发出狼的吼叫声,那些个犯人都被关在了哪里呢? 第60章 侏林魅影   呼啸地风声在沐婉耳边穿梭, 沐婉紧握着短刀走入深林。   漆黑的夜色摇晃着魅影, 不知为什么沐婉总觉着一路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紧跟着自己, 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稳。   不知走了多久,除了偶尔看见的几只野畜(大多是见了沐婉就跑走了)便什么也没看见。   走着走着竟然前头是一座断崖!   沐婉俯视着断崖下面, 心中不禁颤抖……那是阴森森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化为白骨, 有的正在腐烂过程中, 有的还十分新鲜。千姿百态,然而, 无一不是四肢齐全。看着死相蹊跷, 会不会是自己跳下的……就像是那些守卫说的那样太想逃脱。   但是很快沐婉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这些还未腐化尸体的额头中心都一个看着不太明显的洞——就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了一般。这样看来就像是他杀, 可是谁会杀罪犯呢?这群人本来就已经命薄如纸,有无处可逃杀他们又为了什么?但愿下面的人中不会有温如言。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了, 到底是谁在尾随自己目的又是什么?那些守卫都喝醉了才是应该不会醒来啊。除此之外还能有谁?沐婉紧紧住短刀, 猝不及防猛一转身,眼前的这个人让沐婉倒吸一口冷气——是汤锁心!   只见她身穿黑色长袍裹得严严实实就站在里沐婉不远的地方,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沐婉,嘴角勾出一抹不知深意的笑容。   汤锁心握着剑,鞠了一躬说道:“沐大人!好久不见。”   沐婉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冷笑:“汤锁心?你的眼睛好的这么快?”   汤锁心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诡异地笑着说:“是啊, 沐大人。从前我以为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见了,还是对亏了温如玉大人呢,皇上下旨让她治好了我的眼睛, 你说她这么高超的医术,当真可惜了!”   沐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质问道:“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你们把温如玉怎么了?”   黑夜里汤锁心的脸带着寒意,汤锁心扭了扭脖子说:“温大人……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少了双眼睛而已……”   沐婉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沐婉带着危险的气眯着眼问:“你的眼睛是温如玉的?”   汤锁心把玩着手上的剑,满不在乎的说道:“自然不是啊,她的眼睛是她自己弄瞎的,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替你求情喽……”   温如玉这个傻瓜!她怎么能这么冲动行事!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是怎么做得太医!   汤锁心又说道:“沐大人,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看你什么都没有可到最后你又什么都有了,你有朋友有爱你的人,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这家伙是疯了吗?她要做什么!   沐婉强忍着愤怒说道:“汤锁心!我警告你别动我女儿!枉我当初任用你,若果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成就身份?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汤锁心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帮我,不过是因为你缺少一个制衡何洁的人,如今何洁死了你也就不在需要我了。沐婉论才情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什么你是翰林院左相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们这群人吗?”   汤锁心面色狰狞,继续带着狠劲说着:“你们一生来就什么都有了,你和何洁是开国功臣之女,而我是一个罪臣之女,家道中落被贬为奴。沐婉你是死了父母可我呢?我死的是我所有的族人!何洁的母亲害死了她们,而你的母亲同样冷眼旁观了这一切!不是都说沐凉是个大善人吗?为什么她不救她们?因为,她们不是沐凉的幕僚,哼,沐凉不过也就是个伪善人。”   沐婉看着汤锁心几乎疯癫地样子,冷冷说道:“汤锁心,家母并没有害你的族人,她也有她的无奈,她不是救世主她不能救所有人。”   “是吗?”汤锁心猩红地眼眸死死看着沐婉:“沐婉,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洗脱不了什么。沐婉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说周笙那么怀疑你,那么猜忌你,甚至容不下你。可是她却选择放你走而不是杀了你,这和对何洁可是完全不同啊!”   沐婉有些狐疑:“难道不是周笙派你来的?”   汤锁心冷笑:“呵,她要是愿意我还来干嘛,要收拾你写封信给南圻国女王不就好了。可惜,她不同意杀你,她对你还是心存愧疚的,毕竟她利用了你。就像她也利用我到你身边一样……”   汤锁心有些伤感地接着说:“利用完我,我就被各种理由搪塞打发,我看得出来在周笙眼中我始终替代不了你。所以我想了很久,只有你死了,周笙也就没办法了,大周国一下子没了两个顶梁柱她急需顶替之人,而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你了。”   这个人的妄想症真是严重!疯疯癫癫带上胡言乱语。   其实沐婉对汤锁心心里也是有些怀疑的,,但是没想到她会是周笙的人……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没想到自己和温如玉都卷入了早已经设计好的圈套,只待她们深入杀死何洁之后……   不过仔细想想周笙的作为也好理解,周笙对自己和何洁尚且是利用完就甩更何况是汤锁心呢,太过利欲熏心的汤锁心和当初的何洁又有什么分别,周笙自然会心存戒心。只是没想到汤锁心会单纯的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挡了她得道,这未免有些可笑了。   沐婉耳边又想起何洁说的一句话:我们三个人之中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当时并不理解何洁这话的深意如今看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已经看透了一切有意在提醒自己,周笙杀死何洁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汤锁心阴森森接着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吗?其实周笙早就怀疑你和温如言关系不菲,她害怕温如言说出她当初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所以提前支走了温如言。她觉得你很可能会来找温如言,所以的你随行军队中有周笙的眼线,她们时时刻刻盯着你的动向。不过好在你没去,她们也就没下手。但是我倒是觉着你若是离开了南圻国第一件事情就会来找温如言,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因为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心安。”   真是个疯子加变态!真看不出来这样干净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一颗肮脏龌龊的心。为了杀死自己不惜守株待兔,真是丧心病狂。   汤锁心不打算再废话了,拔出剑指向沐婉,带着杀气说道:“沐婉,你是选择自己跳下去死呢,还是我来送送你呢?”   沐婉冷笑着看着不远处的汤锁心轻狂的样子:“你怎么就认为你一定能打赢我?我们都是文人。”   汤锁心笑了,连同拿剑的手都笑着颤抖着:“哈哈哈,沐婉你可真天真,我不单单会文也会武,更可怕的是当初弄瞎我自己的就是我,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我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等到那个时候拦着我的都得死,毕竟这是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   沐婉冷静的说:“汤锁心,你错了。上天给你这个机会不是让你害人,而是希望你能救人,希望有一天你不会把自己遭受到的痛苦再一次强压在别人的身上。如果你执迷不悔的话,这双眼睛就会变成毒药侵蚀你的心彻底毁灭你的灵魂。”   汤锁心点头:“沐大人教训的是!只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说教了!”   汤锁心的剑狠狠刺向了沐婉,汤锁心的第一剑被沐婉的短刀抵挡住。沐婉也是低估汤锁心了真没想到这个人的力道如此之大,看来是个学武之人。   汤锁心也低估了沐婉,本以为她连一招都接不下,没想到呵呵还有些小能耐。但是这点能耐还是不足以同自己对抗。   汤锁心的剑就像是数箭齐发形势迅猛沐婉一开始还能抵挡但是毫无反击之力,到最后渐渐败下阵来。   汤锁心的剑出其不意已经近在眼前,这回挡是挡不住了——唯有搏这一回了。   沐婉的身子突然向后倾,身体从山崖下面跌落了下去。   汤锁心也被沐婉突然的行为感到震惊,这家伙是真不要命了?这么高的山崖下去肯定会死。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亮起,但是山谷里烟雾缭绕,汤锁心看不清下面的踪迹。不知道沐婉是不是真的掉下去死了。要是没死……   汤锁心转念又一想,就算是没死也不可能活着爬出来,这下面的野兽可比上面的凶狠多了,而且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想到这里汤锁心安心了许多,冷声说道:“沐婉啊沐婉,你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我的手上吧。没了你我就是唯一了,哈哈哈哈大周国的才女应该就是我才对啊。”   就在汤锁心洋洋得意之时,一只手狠狠拽住了汤锁心的脚,似乎拼尽全力一把将她甩向了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可能有些阴森恐怖,胆小的不建议晚上看(不过能看到这里你们估计这章看完了,我不听我不听小和尚念经) 第61章 罪恶源头   高高的悬崖, 太阳刚刚升起光芒照在那狠狠坠落山崖的一袭黑衣女子。   突然的光芒似乎在宣示着, 在一切没结束之前, 谁都不是赢家。   沐婉站在崖檐上俯视着死不瞑目的汤锁心,害人终究害己。   其实早站在悬崖边上时沐婉就观察过这座山崖, 山崖的斜下方有一个瘦弱的歪脖子树, 沐婉就抱着一搏的心态跳了下去, 双手正好抓住了树干,但由于当时烟雾缭绕且树叶遮挡汤锁心并没有发现自己。   其实沐婉本不想同汤锁心你死我活, 但是当面对生命可能会终结的那一刻,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的同情反而成为她伤害你的理由。   沐婉看着汤锁心的尸体,喃喃:“但愿你今生没想通的事情来世可以想明白。”   天已经亮了, 那些守卫很快就会醒来, 必须尽快找到温如言。   可是她们会在哪里呢?   沐婉往回去的方向走,突然发现昨夜走的那条路其实是个分岔口, 可能是天太黑自己没认清就走了随便一条路。   沐婉往另一条路走去,这时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沐婉的大脑瞬间失去知觉。   眼前是一个个类似狗笼子的小笼子,但是里面关着的都是一些骨瘦如柴的犯人,她们大多衣衫褴褛还有些光着脚丫, 头发乱糟糟, 甚至有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脏兮兮的外表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沐婉一个个看过去,没有一个是温如言,再往里走是一间监狱, 不过门是锁上的。   这时耳畔传来守卫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沐婉立马躲进了灌木丛。   只听见一个守卫笑嘻嘻地说:“你昨晚怎么回事突然睡在大门口,是太累了?”   还有一个略带尴尬:“是吧,可能是喝多了太困了。”   前一个又嫌弃地说:“这笼子里的人都快死了,丢去乱葬岗吧。”   后一个突然笑着说:“可是还没穿刺眉心呢。”   前一个恍然大悟地说:“哦,对对对,你去拿工具来。”   沐婉躲在灌木丛中皱眉,刺穿眉心?这是为何?沐婉还在想不通时,耳畔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还有守卫们嬉皮笑脸地笑声。   沐婉拔出小刀看准时机,乘其不备冲出去挟持了其中一人。   那人吓得腿软:“侠客,侠客,你可放过我啊!”   后一个也慌乱了:“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切莫伤人!。”   沐婉的小刀逼近守卫的脖子询问:“温如言呢?”   后一个慌慌张张地摇头:“不……知道啊,温如言……谁啊?”   见她不肯说,沐婉的刀已经在那守卫脖子上勒出血痕。另一个守卫突然举起手上的榔头像沐婉砍去。   结果砸在了被挟持地守卫胸膛上,那守卫嘴中突出鲜血,瞬间倒地死亡。   沐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守卫她居然杀自己人?   那守卫还不打算结束,接着向沐婉发起进攻,沐婉灵巧躲过,一脚踹在那守卫身上,那守卫倒在地上人仰马翻。   沐婉的刀架在她脖子上质问道:“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守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你杀了我吧,若是让你带走温如言死的就不只是我了,我不会连累他人。”   沐婉冷笑:“不会连累他人?可你刚才还杀死了你的同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打偏了。”   守卫突然笑了:“你倒是看得清楚,是又怎样,她总是命令我做这做那的,都是守卫我凭什么要受她们欺负?她活该!要死也要拉她做垫背!”   沐婉指着那间上锁的监狱问道:“温如言是不是在里面?”   那守卫坚定地回答:“不知道!”   守卫说完嘴角开始流出鲜血   她这是要咬舌自尽?   沐婉刚想制止,那守卫用最后一口气还发出阴险地笑声:“哈哈哈哈——”   这怕是个疯子……这年头疯子真不是一般的多。   沐婉突然是意识到形式不对劲,她昨天起码看见了五六个守卫,现在只上来两个人,恐怕其他的也会上来。   那些笼子里的人像是不会动的木偶,无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到底怎么回事?   沐婉将两个守卫的尸体拖到灌木丛中掩盖起来,找到守卫身上的钥匙,快速打开了监狱的门。   监狱里面有一条很深邃的小道,周围的烛光很昏暗,有些甚至已经熄灭。   沐婉给自己壮着胆子往里头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传来,地上还留着一些莫名的黄色液体,再往里又是一扇门。   打开后又是第三扇门。   里面到底关了谁需要这么多扇门?   然而第四扇门沐婉打不开,没有一把钥匙与其相匹配。门锁也已经生锈了好像许久没有打开的样子。   这是一扇铁门上面有一个小口可以打开看到里面。   沐婉通过小口张望着,里面有烛光,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可是坐在椅子上面的确是一具沾着灰尘地完整白骨。   这副白骨就像是活着一般笔挺的坐着她的手指还夹着毛笔似乎还想写些什么。   油灯还没灭,可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关押呢?疑问很多但没时间考虑这些旁的。   此人应当不是温如言,因为此人应该是个左撇子,尸骨是左手握笔的。   沐婉捂着鼻子,从监狱里出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眩晕。   与此同时,沐婉又听到了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沐婉就又一次躲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而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便是沐婉一直在寻找的——温如言!   温如言还是一身白衣,只是脸上有些邋遢,手里抱着篮子走到那些笼子边上把篮子里的食物递给这些人。   沐婉站起身唤道:“温如言!”   温如言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是……沐大人?”   沐婉抱紧温如言哭笑着说:“太好了你没事。”   温如言也是百感交集地说:“是啊,本以为来这里死定了,好在这里的守卫一年到头在这里生病没人照料,我又会医术所以她们就没有把我当做囚犯关起来。我白天给犯人送吃的,晚上就去才草药。沐大人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沐婉从口袋中取出温如玉的免死金牌说:“如玉让我带你回家。”   温如言叹息着:“真没想到,她还这么惦念着我。沐大人,谢谢您。”   沐婉摇头说:“不,我已经不是左相了。”   温如言蹙眉:“这是为何?”   沐婉正想解释,温如言拉起沐婉的手说:“快走来人了。”   温如言熟悉地形虽然在沐婉眼中七拐八拐的甚是累得很,但很快二人就从侏林山上逃下来了。   温如言气喘吁吁地说:“不枉我这些日子对这里的探索。”   沐婉却依旧担忧说:“可前面还有守卫呢,我来时她们在酗酒,现在怕是醒了。”   温如言摆手说:“你不必担心,一到早上她们就俩个俩个上山,你看这些门都开着可见都已经上去了。”   沐婉自然相信温如言,果然一路上并没有守卫,这倒是特别,这守卫看着这么不严苛。   二人找了两个在郊外打猎的猎人问她们买了些兽皮披在身上,假装成猎人同这两个猎人一同混进了大周国。   进城后,二人皆是筋疲力尽,找了家客栈休息。   二人在房间里温如言听了沐婉的经历,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周笙的为人她温如言也是知道的。   温如言叹息道:“周笙再这样下去会赶走所有人,到最后她会一无所有。”   沐婉摇了摇头:“罢了不聊她了,这次我到侏林山倒是有诸多疑问,我看这守卫都不是很严格啊。”   温如言解释说:“因为根本不需要,凡事进了侏林山的先是询问然后就会让他们做一些体力活,不听话的会被强灌药物,这种药物会麻痹神经,到最后就如同动物一般失去人的思考和战斗力。最后会被关在笼子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逃的掉?至于那些没灌的都是听话的大气都不敢出怎么会逃跑?所以守卫的任务只是每天送些饭菜,当然也可能没有。”   沐婉似乎明白了,接着问:“守卫很需要你?”   温如言停顿着说:“算是吧,侏林山条件恶劣,守卫不能进城只能在野外寻找食物,很容易中毒或者吃坏肚子。但是……我无法怜悯她们……”   沐婉不解,温如言语气带着悲伤和心痛地接着说:“你应该看到她们在犯人眉心戳洞了吧。那些不是朝廷下达的命令,是她们自己的恶趣味,她们以此为乐,通过别人的痛苦而快乐。沐婉,这样的人我救她们就像是在拯救恶魔……可我又不得不那么做。只能早起做些饭菜给那些犯人赎罪。”   沐婉捏紧了衣袖说道:“真是令人发指!”   温如言仰着头说道:“从前我的太医令,在我面前逝去的人也有,但从没有那么让我有罪恶感的,那乱葬岗的尸首大多是受虐而死,而这些人在到这里之前……大都是朝廷栋梁青年才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入蛊(百合文:),开文啦   傲娇逗比蛊主汀以蓝vs冷漠无敌圣女古棽烟   以甜为主食,逗比为佐料。   求看呀,求看呀。   也感谢大家对女尊一品女官的支持!   留评随机掉落红包哦! 第62章 觉醒之光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沐婉心头最大的疑问其实是……那个奇怪的小监狱, 六扇门只为了关一个人, 说句实话沐婉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犯了什么样的错?才回遭到这样可怕的待遇。   温如言还没有睡意,沐婉便接着问:“你知道……那个小监狱里面关着的是谁吗?”   温如言蹙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沐婉, 我想有些事情不能再瞒你了, 今天把一切都告诉你也好,反正你和周笙也回不到从前了。”   沐婉心头一愣, 难道是关于……母亲的?   温如言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有给那个人送过饭菜——”   温如言的回忆,   那是一个潮湿阴暗的监狱, 守卫吩咐我每日定时给里头送饭。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里头关着个什么样的人。   但当我遇见她时, 我真的觉得她就像是这个红尘以外的人。虽然很瘦弱却看着很文气温暖。   我隔着小窗给她递菜,每一次她都会微笑着接过, 然后用亲切的口吻说:“谢谢你。”   你知道侏林山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这里的人都是怨声载道生活中水深火热之中,没有人能保证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关在没有阳光只能靠着微弱的蜡烛和馊掉的饭菜存活着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呈现出那种对生活的无望感。   久而久之, 我们开始熟门熟路,她第一次像我提了一个请求,她希望我能给她一张纸一支笔她想写信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知道的,我觉着这个请求并不过分, 我给了她纸和笔, 但是我很好奇那个重要的人是谁?   我看着她写,想着帮忙把她的信寄出去,她写得很快好像就几个字, 然后她也没说什么,就用蜡烛点燃烧掉了。   我惊讶的问她:“为何你要烧了呢?我可以帮你送出去,还是说她不在了?”   她冲我一笑说道:“不,只是没有必要到她手中,她已经不是她了。这信是写给过去的她的。”   我很好奇就问:“她是?”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给她纸,她都会这样写然后烧掉,周而复始。   直到有一天,她写着写着突然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在纸上,她恐怕是不行了。   她告诉我,她写信的那个人叫楚琏,是个将军可是她背叛了她的国家,她无法原来这个人,但同样无法忘记她。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她是——古南国丞相年弃华!   她被流放好几个年头了,也是白了头发,但是却依旧看着年轻的姿态。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你的母亲沐凉的死。   周媛打江山需要良将军师,当时你母亲还只是昌平的一个穷秀才,因为没钱吃饭了便想着投靠周媛哪怕是当个门客也好。   但是沐凉优秀的才华得到了周媛的肯定,在周媛的力荐之下当时的古南国女王陶茶封她做了翰林院御史。   周媛和陶茶是亲姐妹,但是陶茶是嫡女,而周媛却因为生父身份低微,不被皇室认可。陶茶并没有因此薄待她,不能分做亲王就让她做了将军。   陶茶没有什么心眼,所以在国事上面很吃力,周媛又力荐自己的部下何絮,从此古南国大部分兵权都落到了周媛手上。   年弃华知道情况不对劲,便告诉了陶茶必须讲周媛赶出京城,已保证国家安稳。   陶茶不忍心也不相信,毕竟周媛身份低微在陶茶心中不足为惧,大不了就封她一个闲散亲王,这也是她应得的。   你的母亲沐凉在周媛的协助下迎娶了当时的医药世家儿子——乔安。   也就是你的父亲。   陶茶碌碌无为自然是怨声载道,年弃华想要扭转乾坤却被周媛处处挑衅,最后流放侏林山。   陶茶也为她的这个昏庸的决定付出了代价,没有了年弃华,朝中再也没有敢和周媛对抗的人了。   第二月周媛的大军就踏平了古南王宫,一把火将它烧毁。   年弃华虽然在侏林山但是对外面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因为当时的守卫大多是她从前门下之人,大概也是受到了牵连贬到侏林山。   在那个时候年弃华听说了一个人,就是你的母亲——沐凉。   古南国的灭亡已经难以制止,但是她还是希望能救百姓于水火,陶茶再昏庸但绝不残忍,可周媛不一样她吃过太多的苦她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若是没有人提点她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可怕的暴君。   年弃华通过千方百计传递消息,让沐凉来侏林山见了她一面。   二人也算是一见如故,达成了共识,沐凉答应年弃华会提点周媛做一个好君王,年弃华也答应沐凉放弃前朝旧恨。   但是年弃华始终还是不放心沐凉的,就派了个人做沐凉的随从时刻提点沐凉。沐凉也欣然答应了。   然而沐凉和年弃华见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周媛耳中。已经登位的她疑心病极其重,再加上沐凉在民间名声极好,还总是对她的政策指手画脚也让她心烦。   最后本应该是丞相的沐凉做了周笙的侍卫,后来又被贬到了昌平。   昌平有一座南塘庵,沐凉想要修身养性就在那个小屋里面住下了。   尽管周媛已经不信任自己了,沐凉还是将《君策》写完了,在那里她完成了初稿。   可真正害死沐凉的是一个叫辰艾的男奴。   她本是周媛看上的男人,但由于身份特殊便让沐凉照顾,沐凉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周媛狠辣拿沐婉的性命相要挟(那时候沐婉和周笙经常一起玩),沐凉只好答应。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叫辰艾竟然爱上了沐凉,为此他还和周媛以死相逼,周媛自然不舍的辰艾死,于是她决定杀死沐凉。   可是沐凉在大周国算是德高望重了,百姓都对其称赞不已,要想除掉她就必须坏了她的名声。   周媛时常光顾南塘庵和沐凉一起酗酒,有一次沐凉喝多了,周媛也就有了坏点子。   第二日昌平传遍了,沐凉强睡男奴辰艾的消息一时间所有的舆论铺天盖地,不少人指责她的品行不端。   周媛却火上浇油在昌平造了一座府邸给沐凉,说什么宽慰忠良。此话一出,沐凉又成了众矢之的。   沐凉的主夫乔安也被周媛秘密杀害,之后便谣传乔安因为忍受不了沐凉的荒诞自杀身亡。连同乔氏家族也逐渐没落。   辰艾不想再连累沐凉悬梁自尽,周媛算是彻底记恨沐凉了,到处搜罗沐凉的罪证,可是一无所获,沐凉既不贪财也不拉帮结派,除了自己硬生生给她扣的帽子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最后,彻底看清周媛的沐凉想去和周媛对质,却被困在了突如其来的大火之中,或许她自己也没想到周媛起了的杀念来的这么快,在最后一刻她顶着烈火抱着她可怜的女儿逃出火海。   那个女孩晕厥了,沐凉已经因为大面积烧伤致死,而女孩的手里紧紧抱着沐凉的《君策》最后一次修订的手稿,年弃华命人取走了这本手稿,因为年弃华知道此书中一定有抱怨周媛的句子,若是被发现恐怕沐婉也活不下去了。   直到我到了侏林山,关于那本书我曾经写信给过你,让你去南塘庵。想必你也看了那本书中的内容。   沐婉静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是她依旧相信自己的母亲。   沐婉眼角挂着泪珠,苦笑着回答:“我在南塘庵看到了那本书,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相信了周媛杀害我母亲的事实。但是如言你应该知道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温如言呼了一口气说道:“周笙——她那个时候还小没有参与,但是她知道事情的经过。她应当是选择隐瞒了你。沐婉其实在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你。因为年弃华告诉我,有些仇恨不说出来风平浪静,而有些一旦说了恐怕就不得安宁。”   温如言微微闭上眼:“年弃华死的时候还在给楚琏写信,我去送饭时她已经一动不动身子僵硬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我想你我都应当明白。哪怕那个人不是那个人了,在你心里她还是无可取代的。我偷偷瞧了那封信只有一句话:请君勿念。”   温如言劝解沐婉:“沐婉,如今你和当年你母亲的处境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若是你还想延续沐家的荣耀的话,就得回到朝堂,而周笙就是你最大的敌人。否则就改名换姓安稳度日吧。”   沐婉不说话,从前自己恨母亲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成了满城的笑柄,如今当自己亲耳听到真相却觉着心情反而更加复杂了。   沐婉闭上眼,眼前是何洁的脸,何洁再嘲笑她说:“木头,我说过的我们三个人中只可能活下来一个人,你该不会是很快要来地下陪我了吧,我可不要看见你,免得轮回的时候还不安生。”   沐婉笑了,嘴角勾起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你放心,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国庆节快乐呀!   要吃好睡好,身体好哦! 第63章 心头悸动   耳畔传来了温如言平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她已经睡着了。   其实沐婉的话还没说完, 关于温如玉的事情沐婉总是觉得心有愧疚, 不管怎么说温如玉都是因为自己出的意外。   可是如果现在告诉温如言又害怕她会难过,而且自己也只是从汤锁心口中听到了个大概,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第二日,   沐婉一夜未眠,   沐婉顶着对黑眼圈,看得温如言发笑:“沐大人这是怎么, 该不是不习惯昨夜和我睡觉?还是我昨夜打呼噜吵到大人了?”   沐婉尴尬地摇了摇头解释说:“不是这样的, 只是马上就要到京都了,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温如言安慰沐婉道:“路到桥头自然直, 先赶路吧。”   二人到达京都已经是黄昏,二人先找了家茶馆喝茶打听消息。   二人刚坐下, 就听见两人书生模样的女子在抱怨。   一个说:“我们这些穷书生真的是越来越难生存。你瞧瞧这科举出的都是些什么破题, 都是为了那些世家子弟出的题,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另一个喝了口茶说:“谁说不是呢, 自打这右相离世,左相失踪之后,朝堂上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刚上任的楚缃身上,这楚缃是谁啊, 那是将门之后, 一向崇尚武力看不起书生的。”   前一个小声说:“你可轻点声,你说左相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外界都说是她打了胜仗但是死在了南圻。可是也没见遗体运回国啊。”   前一个吐了口唾沫说道:“我呸, 这大军才才出去一个月这南圻就交了投降书,之后就言和。你说这是打仗?你瞧那些士兵都没回来,我可听说这帮士兵都留下来戍守边疆了。你说左相会不会也是。”   后一个啧啧连声:“这搞不懂这些达官贵人,我们挤破了脑袋想要当官,她们倒是好还想去戍边?你瞧女皇那个态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看恐怕没这么简单。你我与其担心这群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有一顿没一顿的。”   沐婉和温如言侧耳倾听着,沐婉对楚缃倒是有些印象,这是个武夫,不识字的当初因为救驾有功被始皇封了个大将军,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她的爱夫生了个儿子就撒手人寰了,后来又因为战乱孩子丢了。长得又粗犷又不懂诗词就一直都是单身一人。   周笙找她当丞相由此可见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只是这样不伦不类的当着,长久下去必然会出乱子。   那俩书生越说越来劲。   第一个嬉皮笑脸地说道:“诶,你知道吗,左相府如今还住着个俊俏男子呢,你说是不是左相的.......”   后一个一脸严肃:“你可别胡说了,左相都没成亲哪来什么那个,我看可能就是个府里的小侍。”   前一个接着说:“什么呀,你是不知道,那男人每天都在门口等着,别人怎么劝都不听,非要说左相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的话,你说这没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关心吗?我看在这么等下去要成老男孩了嫁不出去了。”   后一个蹙眉说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啊。难怪看书总是看不进去,人家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怎么着你还看上那男的不成了?”   前一个端着茶杯冷笑:“我看上他,他也看不上我,我可听说好多富家姑娘去提亲过了,全吃了闭门羹。就那个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李桐也去提亲过,都被拒绝了,听说这两日还缠着人家不放呢。你说要是左相真的没死,哪天突然回来了,那个李桐还不会吓死。”   沐婉的身子有些僵硬,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温如言也是看出来了,她们口中的男子怕就是那个当初自己医治的男奴晏书吧。此人容貌双绝被别家女子看上也是寻常事,只是看沐婉这个样子怕是有些不乐意了。   温如言小声询问:“要不要回去看看?你若是惦念报声平安也是好的。”   沐婉良久不说话,最后撇开脸说,不去看了吧,免得打草惊蛇。   话是这么说的,事不是这么做的。   二人吃饱饭足,本来是打算去别的地方打听消息,结果沐婉东绕西绕就绕道了左相府附近。   这眼瞧着左相府就在眼前了,温如言想着既然还是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呗。沐婉却停下的步子不走了。   夜色渐渐黑沉,只见屋内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举着灯笼的男子,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穿的还是有些单薄的样子。   沐婉突然拉着温如言躲到了左相府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温如言被沐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折腾的甚是不解。这来都来了打个招呼呗,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的看着对方大家都揪心。   紧接着打不远处来了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了左相府门口,轿子中走下来一个女子,虽然离得远但是温如言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李桐。   为什么说是所谓的呢,因为在温如言去诛林山之前,这个李桐也还是个穷酸秀才,也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个啥就成了第一美人了,哎,也许是自己老了吧。   沐婉死死地盯着那个李桐的动向,只见那李桐下了轿子就一脸心疼的看着晏书,想要去扶却被晏书拒绝。因为离得远沐婉听不见这二人在嘀咕些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左相府门又推开来了,是花雪棠。花雪棠长高了一些看着更加俏皮。   只见花雪棠狠狠推开了李桐,声音老大的吼着:“你给我滚出去,没事少来我家门口!”   然后一把抓住晏书的手走进里屋,狠狠关上了门。   李桐又吃了闭门羹也很是无奈,只能坐上轿子回去了。   温如言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姑娘甚是厉害啊,这谁啊?”   沐婉也是一脸无奈,这孩子就这么点大懂得倒是挺多的。   沐婉解释说:“我女儿。”   “啥?”温如言不可思议瞪着眼睛:“这才多久你和他都有孩子了?”   沐婉摇了摇头只能简单的解释了当年和花无锡和花雪棠的事情。   温如言听完,打趣地说:“桃花运倒是不错啊,只是你没把握好,可惜了。既然你不去打招呼,看见她们无恙我们也回去吧。”   沐婉点了点头。   二人在客栈里住了有三四天了,这两日里也把京城形式摸了个底,许沁已经被远调了,玉芝也已经宣布退休了,如今朝堂上最大的就是楚缃,也正以为如此朝堂之上的武夫越来越多,国家内部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沐婉和温如言正吃着早饭,温如言突然开口了:“我昨个儿和掌柜打听,说凤后的生辰快到了,宫里面忙着给他办寿辰,可是宫内人手不足,缺几个男侍。”   沐婉一脸狐疑地看着温如玉:“怎么着,你想干嘛?混进去?那选的可是男人!”   温如言摆了摆手:“假扮男人又不难,只要能混进宫接近凤后咱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沐婉冷笑:“接近他能有什么机会,他可是周笙的王夫。”   温如言缓缓开口说道:“行了,你瞒我做什么,你和玉衡当年的那点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你,他一定会帮你的,而且他是凤后做事情更方便。”   沐婉不同意温如言的观点:“且不说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就算没有他一个男人能为我做什么?靠男人上位我可不做。”   温如言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是她还是想争取这个机会:“沐婉,我知道。就算是让我进宫看看如玉总行吧,这么久了我也是很担心她,也好打听打听周笙的动向。”   一听到“温如玉”三个字沐婉沉默了,温如玉瞎了的事情自己没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温如玉的,她被困在皇宫里怕是生不如死,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   见沐婉犹豫,温如言趁热打铁:“沐婉,你可别忘记了,如今你我没有了倚仗,朝堂上又是大换血,我们想要得到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就只能耍些手段了。”   沐婉自然不会再对周笙心慈手软,只是要利用玉衡,自己心里并不是很愿意,自己已经辜负了他,就应当不再让他受过,更何况玉缘也对自己有所嘱托,万一这玉衡因为自己出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对得起玉缘呢?   温如言看着沐婉纠结,继续说:“玉缘的消失,凤后心里不可能没有忌惮,你难道不想救玉缘回来吗?只要你告诉凤后这些事情,就算是不为了你,他总得顾忌自己的姐姐吧,这可是他唯一的亲姐姐了。”   沐婉点了点头,自己心里对玉缘还是很担忧的,她中了蛊毒还纵火,真担心她会出事,沐婉松口了:“你说得对,玉缘还在南圻,她为了我留在了那里,我不能不管她。只是,我们要怎么混进男侍的队伍里,这光靠打扮可不成,这宫里都是要体检的,一看不就穿帮了?”   温如言低下头小声询问:“你还有银子吗?有钱就好办事情了。” 第64章 混入宫中   沐婉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这身打扮, 不得不说这个温如言还真会乔装打扮, 身穿一袭裁剪恰当的绸缎黑衫, 看上去非常干净利落,这么一看还确实是像一个男子。   二人就这么跟着宫侍们到了宫监所, 在这里要对每一个前来应征宫侍的男子进行检查。   只见里头走出来一个年级稍微有些大的男子, 声音细溜溜地说道:“我是这宫监所的掌事, 你们先一个个排着队进去检查身体,当然了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也是可以行个方便的, 只是要如何孝敬你们自己懂得的。”   底下的宫侍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沐婉小声问温如言:“这个掌事好生大胆, 就不怕事情败露皇上怪罪?”   温如言小声回答:“大人你这就不懂了吧, 这宫里虽然规矩森严, 但是这些掌事一个个背后都是有人的,自然是为虎作伥了。再说了这些宫侍若是有什么大病也不敢来这里, 毕竟若是害了宫里的哪个主子那可不是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若是真有什么问题, 最多也就是贿赂一下太医然后声称他们时候来得的病,掌事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沐婉这回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从前自己只在朝堂上后宫之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只见那几个宫侍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去体检,也有几个想省了麻烦的偷偷跑到掌事那里去。温如言也趁机拉着沐婉去掌事那里。   掌事也不是谁的钱都收的,他仔细打量着第一个前来的人,这模样长得真是一般脸上怎么还有麻子这要是吓到了哪位主还得了?   掌事摇着头说:“你这忙我帮不了, 下一个。”   沐婉见了低声说道:“还算是有点原则。”   温如言开口说:“这个里头的可以不管, 可这外头的要是太明显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总算是轮到沐婉二人了,掌事先是喝了口茶,在用那细尖地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沐婉和温如言对视一眼缓缓抬头, 掌事瞧着心中一惊,这俩男子长得真是俊俏啊,若是入了宫那天当了主子都是不一定的!   掌事的口气立马就变了,变得柔和:“二位,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二位安排个好去处!”   沐婉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这么快就答应了?只见那掌事一把夺过沐婉手中的钱袋子,掂了掂分量,不错还算是沉。   就这样,边上的人送来了宫侍的衣裳嘱咐二人换上。   接下来几天就是学礼仪了。温如言和沐婉虽然说都在宫里待过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真的学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二人皆是满头大汗,沐婉小声嘀咕:“我们还要待几天在这鬼地方?”   温如言掐着手指算着:“慢慢来吧起码得一个多月呢。”   沐婉的脸色立马垮了:“一个多月?再等下去就变天了!”   温如言也没办法说道:“宫里规矩如此,等等机会吧。”   这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朱青。   只见朱青昂首挺胸气势不低地看着掌事说:“郭掌事,这宫侍还没挑出来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凤后怀着身孕正缺人照料呢。”   郭掌事见了朱青立马放低了姿态,小心翼翼回答说:“这不是刚刚才收了一批还在练习宫规呢,还得再等一个月呢。”   “什么?一个月?”朱青提高了声贝:“凤后的生辰可就在下个月了,你倒是好现在还在练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郭掌事听了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哀求:“我的好哥哥,你就饶过我们这回吧,要不您先挑几个回去自个儿训练?”   朱青听了思索了一下,松了口:“罢了,也就只能是这样了,这会子就放过你,下回还这么惫懒的话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郭掌事连连点头:“是是。”   朱青走到宫侍那里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沐婉和温如言见他过来忙低下头走到一边去,可惜二人动作太大,反而更加明显被发现了。   朱青走到二人面前冷冷开口:“抬起头来。”   温如言先抬起头来,这些日子在诛林山的风餐露宿让她早就和从前的容貌大相径庭了,朱青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之后朱青又看向了依旧低着头的沐婉,发话:“叫你抬头呢。”   郭掌事见朱青对此二人感兴趣心中觉着不妙,这二人面容姣好,本来是打算弄到御前去伺候皇上的,这要是被朱青带走了,岂不是辜负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培养?   郭掌事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狠狠拍了拍沐婉的后颈,和朱青道歉说:“好哥哥,这俩人在宫监所里资质最低,怕是反而打扰了凤后安胎。你再瞧瞧这个(指着沐婉)胆子极小这要是冲撞了凤后怕是不好呢。”   朱青冷笑着说:“郭掌事,你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喽?怎么着啊,我还不能挑这二人了?胆子小正好,好好教教免得日后惹是生非。就这二人了,你俩跟我走。”   温如言算是给沐婉捏了把冷汗。   可这郭掌事依旧不依不饶,煮熟的鸭子飞了可不行:“好哥哥不如这样,我给您挑几个懂事的如何?这两个........”   朱青也是恼了:“郭掌事,你是不是想去和凤后谈一谈?”   郭掌事一听“凤后”二字吓得不轻,连连摇头:“不.....不用了,哥哥您带走就是了。”   朱青冷哼一声,又瞥了眼低着头的沐婉二人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啊!”   二人跟着朱青七拐八拐到了揽月宫。   刚进门就听见了玉衡的声音:“朱青,你做什么去了,到处找不到你人。”   朱青连忙上前解释:“凤后,您如今怀着身孕,奴婢特地去调了新的宫侍来服侍。”   玉衡一脸不信任的盯着不远处低着头的两个人说道:“她俩可以信任?”   朱青接着说:“刚刚才进宫没多久的家底应当是干净的,奴婢会再去调查的。”   一听查家底,不知道为何沐婉却想笑,自己这下还得编个谎言了。   果然玉衡将信将疑的进屋后,朱青就直接来问了:“你俩都是打哪来的,怎么入宫的,越详细越好。不许欺骗我,我可是会出宫派人查的。”   温如言思索着说道:“我出身在京城家境贫微,父母死的早,从小就被卖为奴隶,后来连主子也过身了,只剩下自己,听说入宫当宫侍能换条生路,就来了。”   朱青听了深有同感,他自己也是早年丧双亲,几经周折进了玉府伺候当时还是公子的玉衡。   朱青听后感慨地说:“你倒是可怜。”   沐婉内心却翻了个白眼:也就朱青这种没读过书的会相信温如言的鬼话.......说的这温如言是风里雨里自己长大似的。   朱青接着看向了一直没抬过头的沐婉问道:“你呢?”   沐婉故意捏着嗓子说道:“我家住昌平道观,家母抛弃了家父,家父只能住在道观里头。家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为了给家父治病,带着家父来了京城,听说宫里找宫侍,这才想入宫换些钱财。”   朱青点了点头一副同情的样子说:“你倒是孝顺。”   温如言捂着嘴巴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这个沐婉这声音听着和那个郭掌事一个德行,再加上这编的故事还头头是道的,想必在翰林院修书的时候没少瞎编。   朱青听了二人的话觉着都没什么问题,就说:“你们先拿着扫帚打扫一下院子,我进去侍奉凤后。”   二人点着头,朱青放心的走了进去。   玉衡手上拿着一块翡翠玉如意,这玉如意通透丝滑触碰着肌肤倒是凉爽。   玉衡见朱青进来便问:“怎么问清楚了?”   朱青点头说:“没什么问题一个已经没亲人了,一个是为了给父亲治病。一个出身在京城,一个在昌平。”   玉衡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问道:“你说,哪里?昌平?这山高水远的还真是孝顺。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朱青摇了摇头仔细回想着:“没别的事了吧。哦,对了,那个出身昌平的家父原本住在道观,说是家母抛弃了还得了重病现在在京城,说什么入宫为了攒钱给父亲治病。”   玉衡微微蹙眉,怎么这故事听着这么耳熟呢?   昌平?道观?母亲抛弃父亲?   这人生阅历过的怎么和......沐婉一样?   这男人倒是甚是有趣啊。   朱青见凤后突然不说话了,心中也没什么底气了,打着嘀咕:早知道就不和那郭掌事怄气,要不是因为想给那郭掌事些许教训,自己也不会强行带走这二人。可如今看着凤后面色好像不是特别满意这二人。这该不会真的好心办坏事反而惹恼了凤后吧。   玉衡看着朱青冷冷发话:“今晚不用你来侍候了,就让那个昌平道观没母亲的来伺候我。”   “啊?”朱青瞪大了眼睛:“这二人初来乍到的万一不妥当岂不是坏事?”   玉衡捧着玉如意,淡淡一笑:“都是男人能出什么事情?更何况她不是还重孝道吗,不是还有个病重的父亲吗?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朱青只好答应下。 第65章 玉衡醉酒   温如言扫了一会儿就觉得腰背有些不舒服, 倚靠在沐婉身上抱怨说:“从前接着在诛林山上就已经够辛苦的了, 真没想到, 到了这里一样这样劳累。”   沐婉一直不敢抬起头深怕被人认出来,只能低声说道:“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   温如言回答说:“自然是找个时机和凤后谈谈啦, 不过我觉着这件事情你去的话事半功倍。”   沐婉不说话, 只是安安静静地扫地。   这时候朱青来了,看见温如言在偷懒呵斥道:“怎么不干活?这才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偷懒了?”   温如言没想到这朱青出来的这般快, 连连求饶:“是我不对, 我懈怠了, 我马上扫马上扫。”   朱青又看向在一旁扫地地沐婉冷冷说道:“就你.....对了你叫什么?”   沐婉用尖细的嗓音回答:“沉木。”   朱青皱着眉:“沉木?怪不得木木的。凤后吩咐了今晚上你去伺候凤后就寝。要做什么都清楚吗?”   伺候凤后就寝?   沐婉大脑一下子就空白了, 这去了岂不是会露馅?   沐婉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伺候就寝。”   朱青走上前狠狠拍了拍沐婉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就是去铺床换衣服, 怎么这都不懂。凤后吩咐了就是你!”   温如言在一旁看见朱青打沐婉那一下实属不轻啊,看来对于此事朱青内心也是有怨言的。   朱青说完依旧是骂骂咧咧地:“我可告诉你, 别以为服侍了凤后这一回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我可是凤后的陪嫁!你听明白了没?”   敢情这朱青害怕沐婉取代他?   温如言心里已经在默默给沐婉祷告了。   朱青说完就又走了。沐婉和温如言二人面面相觑。   沐婉狠狠拍了拍温如言后脑勺,骂道:“这下闯祸了吧!”   温如言一脸委屈:“这好像也不能怪我吧。我怎么知道这凤后不怕生啊。”   沐婉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和玉衡摊底牌的时候, 还是得瞒着为妙。   是夜, 揽月宫的宫灯已经亮起。   沐婉低着头捧着衣服走进里屋,屋里面的烛火很微弱,显得整个里屋都很黯淡, 沐婉把衣服捧到桌台上,候在一旁。   玉衡正在烛火边上看书,边上还放着酒壶。沐婉一进来就已经闻到了玉衡身在浓重的酒味。   但是玉衡似乎没有注意到沐婉已经进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玉衡依旧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沐婉知道玉衡太过了解自己,只要自己一开口玉衡一定会认出自己,所以只好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   蜡烛上的光芒越来越昏暗,上面的蜡油一滴一滴滑下来,看着就快要燃尽了。可是玉衡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同一页书一动不动。   沐婉深怕打扰到玉衡,所以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时间久了感觉双脚都有些麻木了,大脑也是昏昏沉沉的。   这时候玉衡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玉衡熟悉地声音,沐婉只觉得,猛觉周身骨头和散了一样,先前奇痛麻胀虽然去了十之八九,但是后背心一带仍是麻木不仁,颈肩背等处酸痛非常,不能转动。   沐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玉衡合上了书,淡淡开口:“本宫突然想起来了,朱青说过你不爱说话。罢了过来替本宫更衣吧。”   玉衡已然已经站起身来张开了双臂,沐婉低着头走上前,双手有些不利索的环上了玉衡的腰想要给他脱下外衣。   只是,沐婉突然发现这男子的衣裳和女子的是不同穿法的,自己貌似不会解男人的衣服啊————   不过,更奇怪的是这玉衡不是怀孕了吗?这肚子怎么看着——不像呢?摸着反而有些软绵绵的?   沐婉的动作有些迟钝,玉衡也是发现了,低下头看见沐婉的手还在摸索着找不到解扣的地方,不禁有些恼了:“你不会?”   沐婉自然是不会,一时间慌了阵脚。   玉衡却一把抓起了沐婉纤细的手,打量着说:“你的手倒是生的细巧,怎么看上去不像是干过什么苦事的人?”   沐婉一把抽开了自己地手,捏着嗓子说:“家父待我极好从前不怎么做事。”   玉衡突然转过身,一把抓起沐婉的下巴,迫使沐婉看向自己。   外头的月光明亮而又圆润,透过纱窗进来,反倒是比油灯还要亮堂些许。   沐婉不敢直视玉衡,玉衡却盯着沐婉的脸看,玉衡冰冷的手指划过沐婉的脸庞,嘀咕着:“你一个男子,怎么长的这般像她?”   沐婉连忙松开玉衡的束缚跪在地上带着些许喘气的尖声说道:“请凤后恕罪,奴婢从来没有侍奉过人就寝,不懂规矩,还望凤后原谅。”   沐婉就这么磕头跪在地上,她还能闻见就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和依稀掺杂着的淡淡的海棠花香。   玉衡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玉衡坐在床上没有生气地说道:“既然不会,那就抬起头来看清楚,本宫是怎么换的。”   沐婉自然是不敢抬头,玉衡却一把抓起沐婉的脸让沐婉直视他。   紧接着玉衡缓缓脱掉了他的外衣,随后一个枕头从他的肚子上滚了下来,掉在了沐婉的面前。   这是?虽然沐婉早就怀疑这玉衡很可能没有怀孕,但是他现在就这么让自己看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是沐婉?可若是他知道又怎么会不揭穿自己?   玉衡冷冷地看着沐婉有些醉醺醺地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沐婉迟疑着回答:“枕头。”   玉衡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错,这是本宫的孩子。大周国的嫡女。”   沐婉不说话。着了什么疯魔这是......   玉衡接着有些不清醒地说道:“本宫已经示范着脱了一件了,现在你来脱剩下的。”   还脱啊.....沐婉心里叫苦。   这玉衡毕竟已经嫁给了周笙,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像话。可是玉衡已经站起身在沐婉面前了。   沐婉只得上前,手刚刚才环上玉衡的腰,玉衡突然回过头来狠狠抱着沐婉,玉衡的下巴抵在沐婉的肩膀上面,声音颤抖的说:“你别动.....”   沐婉自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到了,自然是不敢动。可这玉衡在搞什么名堂啊,就算是把自己当成男人了这样做也不太妥当吧。   沐婉想要挣脱开玉衡,却一不下心踩到了玉衡的装成怀孕的枕头,脚底一滑,二人就这样双双倒在了床上。而沐婉就这样直挺挺地压在了玉衡的身上。   这一幕或许从前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刻,而如今的沐婉却觉得这一刻太过惊悚,而且是会有杀身之祸的惊悚。   玉衡的双眸有些迷离,依旧紧紧抱着沐婉,像个孩子一般地喊道:“你若真是她该多好.......”   好什么?难不成还能再来过?   沐婉这一刻真想冲出门去狠狠揍温如言一顿出的什么馊主意,她现在怕是已经安稳的睡下了,自己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瞧瞧,现在好了老麻烦没解决,新麻烦反倒是又来了。   沐婉实在是忍不住了,发话:“凤后您冷静一点,我是男人。”   玉衡苦笑着满不在乎地说:“本宫知道啊,本宫不介意。你介意吗?”   我........能说介意吗......   玉衡看着沐婉的脸,一脸认真地说:“或许,你就是她。你入宫就是想见我对不对?所以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来。要不你让我瞧瞧吧。”   说完玉衡拉扯着沐婉的衣服似乎想看看她究竟是男是女。   沐婉自然是不能在任由玉衡胡闹了,对准部位一击将他打晕了过去。   看到玉衡不动唤了,沐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爬起身来。今日真是荒唐透了,这算是什么事?   沐婉刚想走,又踩到了那个软绵绵的东西。   沐婉低头看见了那个枕头,捡起来仔细看着,心想:玉衡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假怀孕?他可知道这要是被发现死的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了,整个玉家都会受到牵连。可这玉衡又明明是最重视家人的。   沐婉又走到桌案前,桌案上的那本书,玉衡看了很久,沐婉倒是好奇里面写了些什么能让玉衡这么痴迷。   沐婉翻开来,最中间一页是一张小纸片看着像是另外夹上去的,都有了泛黄和褶皱可见主人对这一页似乎特别注重,在微弱的烛火下面沐婉看清了上面的字:   愿,沐婉和玉衡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沐婉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仔细回想着才想起来这是小的时候沐婉和玉衡一起到报国寺的姻缘树下面写下的纸条。时隔很多年了,要不是看见这张纸头沐婉自己都已经快忘记那件事情了。   只是没想到,玉衡还收着这张纸,自己的那张早就在从前沐府的那场大火中消失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世事无常。   沐婉回头看了看玉衡给他盖上被子后,抽走了那张纸,走到门口丢进了火盆里。   有些事情,忘记或许比死守来的更加自在一些。 第66章 沐婉泄露   第二日夜已将尽, 远处已闻见鸡鸣。   玉衡缓缓睁开了双眼, 昨日的酒劲还让他的脑袋晕乎乎的, 身子也有些酸痛无力。   朱青已经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看见床边乱糟糟的一幕朱青心中一惊, 尤其是地上的那个枕头......昨夜发什么了什么?莫不是那个新来的宫侍发现了什么?   朱青放下东西走到床边扶起玉衡问道:“凤后您这是怎么了?”   玉衡晃了晃脑袋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地说道:“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应该是昨夜酒喝多了。”   朱青惊呼道:“凤后您昨夜喝酒了?您可还......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瞒不住了。”   玉衡冷眼瞧着朱青继续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今周笙哪有闲工夫管本宫,这前朝没了何洁沐婉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楚缃一介武夫独挑大梁, 你看看眼下全是莽夫。”   朱青服侍玉衡穿衣服, 然后说道:“奴婢听说这个莽夫用情很深, 自打先王夫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新的了。”   玉衡穿好衣服走到梳妆镜前打理着头发说:“自然了, 听说这个男人是前朝年弃华的侄子文武皆是精通又是相貌无双,也难怪她忘不掉。”   朱青帮玉衡盘发, 不解地问:“可是这样的男子怎么会看上楚缃?”   玉衡冷哼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里来的他选择的权利。那个时候年弃华已经被贬,年家没了指望只能靠嫁儿子来夺得权利, 更何况在当时那个乱世武夫可比文人可靠多了,起码有还手之力,不会死于非命吧。”   朱青若有所思地说:“那也是个可怜人。”   玉衡回答:“是可怜,这个男人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最后因为战乱孩子也丢了。”   朱青帮玉衡洗漱, 接着问:“这个楚缃当年随着古南国国主后来国破和楚琏一同投降的,话说这个楚缃和楚琏是不是也有什么亲戚关系?”   玉衡摇了摇头:“没关系只是同姓罢了,楚琏祖上就是古南国皇族亲信, 而这个楚缃不过是个山野村夫只是受到了楚缃的重视而已,她原名粗鄙不堪楚琏才给她赐姓取名。”   朱青却始终不明白:“皇上任用前朝的将士是不是有些危险?”   玉衡冷笑着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楚缃虽然是前朝但是也是早年周笙的党羽之一,周笙称帝她也帮了不少忙。更何况如今周笙不过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罢了,等到时机成熟这个楚缃还不是一样会被丢弃。”   朱青似乎明了了,这时朱青想起来了,慌张地问:“凤后昨夜那个沉木是不是知道了您......”   玉衡一头雾水,朱青指了指地上的枕头。   玉衡头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昨夜自己喝多了难道失控了?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沐婉还没睡醒就被温如言急急忙忙的推醒,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温如言拉着出了揽月宫。   沐婉泪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如言你干什么啊,这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温如言一副着急上火地样子说:“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如玉哭的厉害,还说不出话来,我实在是担心的要死,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看看她怎么样。”   沐婉无力反驳,二人就这样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现在在的还只有昨夜当值太医,想来天色还早宫门还没开。   温如言拉住一个太医就问:“这位大人可有见过温如玉温大人?”   那个太医熬夜一晚上顶着个黑眼圈迷迷糊糊的回答:“你谁阿,找她做什么?她已经不在了。”   温如言更加着急地问:“可否告知她去了哪里?”   那个太医揉了揉揉眼睛说道:“听说她弄伤了眼睛,你说这御医总不能是个瞎子吧,就走了呗,至于去了哪里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伤了眼睛?”温如言这一声算是彻底吼醒了面前的太医。   太医看着温如言仔细打量着,这人长得有些眼熟来着:“你这长相.....你是温如玉还是温如言啊。”   沐婉见情形不对,拉着温如言就走,边走边低着头对太医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朋友没睡醒,打扰了。”   那太医看着二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依旧是二丈摸不着头脑:“这俩怎么这么眼熟......”   走到一半温如言甩开了沐婉的手说道:“不行,如玉出事了,我不能袖手旁观我要去找她。”   沐婉拦在温如言面前小声说道:“你冷静一点,再过一会儿主子们都醒了,宫里的宫人们就都出来了,咱们这样很危险的。”   温如言已经有些失控了:“可是你刚才没听见王太医说吗?如玉的眼睛受伤了!这可是会耽误一辈子的事情,要是救治不及时她会瞎的!”   沐婉搭着温如言的肩膀摇晃着:“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盲目的去找只会暴露行踪,到时候救不了如玉我们也会没命,这样子反而是害了她。不如这样,我们先回揽月宫去打听如玉的下落,那个朱青一直是玉衡的心腹在宫中知道的最多他一定知道如玉在哪里。”   温如言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们得先知道她在哪里。”   二人刚回到揽月宫,朱青已经拦在门口了:“你们去哪里了?害我好找。”   温如言解释说:“睡醒有些咳嗽,怕给凤后传了病气。所以一大早就去太医院讨了些药。”   沐婉尖声说道:“是的,听说温如玉大人一向医术高明所以想要找她帮忙结果,却得知她已经不在了。”   朱青蹙眉说道:“那个温如玉啊,也是可怜人,这不是.....奇怪我干嘛告诉你们!快点干活去。那个沉木你留下。”   温如言看了沐婉一眼先进去了,朱青看着沐婉说道:“凤后找你。”   沐婉跟在朱青身后走进了屋内,玉衡摆了摆手里头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玉衡看了一眼沐婉冷哼说道:“沐大人,你有意思没意思来我这里和我玩捉迷藏呢?”   他发现自己了?不会吧,他昨晚不是喝醉了......   见沐婉不搭理自己,玉衡接着说:“别演了,现在就你我二人,沐婉你就算掉进屎坑里爬出来我也认得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能蒙混过去。你也就骗骗朱青那个傻子。”   哎,就知道瞒不过玉衡.....都赖这个温如言,冲动是魔鬼知不知道。   玉衡喝了口茶接着说:“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胆子大,那个周笙没能弄死你你还跑来后宫送死?”   沐婉也不打算演了,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两天跪这跪那的腿都快废了。   沐婉回答说:“想你了呗。”   玉衡差点被茶水呛到,咳嗽着:“咳咳咳,你可别,说了断情绝义的也是你,现在别巴巴跑来和我攀什么感情。”   沐婉想着得问些正事:“对了,你知道温如玉的事情吗?”   玉衡白了一眼沐婉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宫侍,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和主人说话的态度吗?”   沐婉知道玉衡这个人这个时候除了哄没别的法子让他开口说真话了,于是嬉皮笑脸的说道:“凤后殿下,麻烦你能告诉小人太医院的温如玉大人怎么样了吗?去哪里了?”   玉衡很满意沐婉的态度说道:“罢了,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是出了事情才会来找我。”   玉衡停顿了一会儿便说:“你出事之后温如玉着急上火去周笙那里求情,她自然是不相信外界的谣言,只是呢,皇上提了个要求要救沐婉就得治好汤锁心的眼睛。汤锁心连眼珠都没有怎么治得好?周笙明摆着是在为难温如玉,结果这个温如玉还真是对你忠心耿耿试了各种法子最后从刚刚死去的死人手中获得眼珠治好了汤锁心。可是她天真的以为她这么做可以救你。”   沐婉听着玉衡的话若有所思:温如玉不要命的想救自己,还这般的执着,只会让周笙对她更加疑心,会让周笙认为此人的心全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周笙只怕是会对温如玉起了杀念。   玉衡接着讲:“结果呢,汤锁心是救了,可是周笙也没打算放过你。周笙出尔反尔也不是一两回了,可这温如玉就是这么不识好歹还要和周笙讲道理?周笙是谁大周国的皇帝啊,她会和你讲道理?她只会用她手上的刑法惩治你,之后周笙松口了要温如玉自毁双眼从此永不行医,只要她做到了周笙答应翻放过你也放过诛林山的温如言。”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沐婉追问:“那她线下人在何处?”   玉衡拿着帕子把玩说道:“一个瞎子,又是没有亲人朋友的,能去哪里?这宫里面的冷宫甚多大概是躲在那里了吧。”   沐婉起身要离开,玉衡却站起身叫住了沐婉:“沐婉!这些年来你的忠心算是喂了狗了,如今你已经山穷水尽了,线下只有我还能帮你了,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只要你和我合作,别说周笙了,整个周氏的天下都能是你的。” 第67章 暗度陈仓   揽月宫里的香炉上袅袅升烟。   坐在地上的女子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回答。   玉衡看出沐婉心软便说:“你还是这么犹豫不决。”   沐婉突然冷笑起来:“自然不是, 我只是在想没了周笙谁来继承皇位。你可别说你的孩子, 你可没怀孕。”   玉衡不以为然地说:“我是没孩子, 景君不是有个女儿吗?如今也是快两岁了。你觉得呢?”   沐婉记得这个孩子,当年自己只顾着和何洁斗智斗勇反倒是让这孩子吃了苦头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沐婉问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玉衡揉捏这帕子说道:“周笙不信任我, 自然没有让我来抚养, 这孩子现在在候机府由侯机王代为抚养, 只是侯机王前几个月过世了,如今这孩子没人照料应该不日就会回宫。”   沐婉蹙眉说道:“我得找人拦下那个孩子。”   玉衡勾起一抹笑意:“你若是信得过我,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至于你要做的自然是回到朝廷揽回你的大权。对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听说最近丞相楚缃很赏识一个人叫沐佩。听说还是你发现赐名的呢。”   “沐佩?”沐婉忽然想起来此人和自己一同出征随后自己也忘记了打听她的事情:“她怎么结识的楚缃?”   玉衡回忆着说道:“听说, 此人拥有神力,在边疆一带做事得力, 你知道的楚缃崇尚武力听说有这样一个人才毫不犹豫就纳入麾下了。这个沐佩也是个不忘主的人, 一直想找到你。你若是有心去见她一面或许有回旋余地。”   沐婉看着玉衡心中滋味难言,自己亏欠玉衡可玉衡却还愿意帮自己, 确实是难得了。   玉衡似乎看出来沐婉的心思说道:“你不必谢我什么,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整个玉家。我知道玉缘现在人在南圻国怕是回不来了,如今能够支撑玉家的就只有我了。”   沐婉并没有和玉衡提起玉缘, 玉衡刚才也没问, 合着他知道?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玉衡从袖口抽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今早朱青从你房中找到的,是玉缘的手笔。”   沐婉抱怨着说:“你怎么乱翻人家东西。”   玉衡笑着说:“沐大人,这里是揽月宫这里都是我的东西。更何况这是家书本来就该给我, 不然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这信我会给家母。待会儿我就送你出宫,呆在这里你就是在送死。”   沐婉站起身拒绝:“不行,我还没见到温如玉。”   玉衡看了看窗外扫地地温如言说道:“那个温如言不是也回来了吗?让她去见不就行了,现在时不待我你还磨蹭?”   这个玉衡真是越来越巧舌如簧爱教训人。   沐婉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凤后了。”   是夜,朱青领路送走沐婉,而玉衡却偷偷见了温如言。   玉衡坐在软榻上说道:“你也看到了,沐婉这个人就是这么死心眼,让她做这些死活是不乐意的。”   温如言淡淡一笑:“凤后,自打我离开诛林山您的人就一直尾随着我们吧,那些书生也是你可以安排说给我们听的吧。您直接说吧您这么费尽心思要让我二人入宫见你是为了什么?”   凤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机灵。”   温如言冷着脸:“不是我机灵,是沐大人太相信您了,在她眼中你始终不是作恶之人。”   凤后垂下眼帘:“也许吧,沐婉和她母亲一个德行满怀斗志却是迂腐忠心的很,本宫若不推她一把她怎么知道要学会反击呢?本宫刺激汤锁心让她去诛林山找沐婉就是为了让沐婉知道周笙要杀她,她就不会再傻傻听周笙的鬼话了。”   温如言磕了个头说道:“凤后您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如玉。”   玉衡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可以,只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温如言深吸一口气说:“无论她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玉衡诡异一笑:“既然如此跟本宫走吧。”   温如言跟在玉衡后面穿过黑漆漆的宫巷,走了良久周遭宫人越来越稀疏反倒是树木越来越繁盛。走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里面满是荒草杂木,而眼前的这间屋子也是破败不堪,东西也是东倒西歪。   温如言走上前率先推开了门,里头没有烛光,全靠窗外的月光照亮一席之地。温如言脚步都软了,小声唤着:“如玉,如玉——”   角落里似乎有异动,突然角落里的椅子被推倒,一个衣着脏乱不堪的女子缩在角落里,看不清面容。   温如言自然是注意到了那里,像是害怕惊动那里的人,小心翼翼走上前,带着沙哑地哭声喊道:“是如玉吗?我是姐姐啊。我是温如言,我回来了。”   女子从角落里爬了出来,温如言看到了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女子紧闭双眼,眼角的鲜血已经凝固,看着狼狈不堪且让人心疼。   温如言冲上前抱着女子,捧着她的脸说道:“如玉,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是谁害得你?”   女子紧紧搂着温如言哽咽着,似乎说不出话来。   玉衡走进来说道:“她瞎了,后来又被强灌了药物已经不会说话了,不过好在她还听得到一些。”   温如言心疼地看着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妹妹,心中钻心的疼痛让她留下的每一滴泪水都感触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若不是自己的离开,若不是自己当初愚昧的听周笙的话,替她不要命的做事,如玉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罪了。   玉衡接着说:“本来周笙是想让她自生自灭的,本宫看她可怜把她藏在这里,只是宫里周笙眼线众多,本宫不能明目张胆替她做些什么,只能拿些药物缓解她的疼痛感。”   温如玉搂着温如言的脖子身上冰冷的气息让温如言很不安心,温如言跪下来请求玉衡:“凤后,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如玉,她气息微弱,若是我在不救治她她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玉衡淡淡一笑:“你们姐妹情深,本来确实是应该答应你们才是,只是温如言你如今也是戴罪之身如何救助温如玉?怕到时候被周笙发现你们都活不成。不过本宫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   温如言似乎是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道:“还望凤后明言。”   玉衡找了把椅子坐下说:“王太医你应当认识,她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了,皇上想送她出宫养老,可是她一直是本宫身边的人,她若是不在了难免会危及本宫性命,本宫想让你成为她门下之人等她走后代替她。”   温如言疑惑问道:“可是我......我这样貌周笙一眼就能认出来。”   玉衡莞尔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本宫最近幸识了一个会易容的术人,只要你听本宫,自然可以保全你和温如玉。更何况你成了太医之后想要给温如玉治病岂不是更加易如反掌?”   温如言看向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地温如玉,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多谢凤后。”   沐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宫外的空气果然没有那么压抑,清新多了也让人舒心多了。   朱青戴着面罩走过来说:“沐大人,前面就是沐佩大人的府邸了,朱青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   沐婉点了点头,这家伙打了自己好几掌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来,还是走了好免得自己压抑的很。   现在天色已暗,大晚上的去叨扰沐佩不知道她休息了没。沐婉犹豫着,那府门却开了,沐婉立马躲在了一棵茂盛的树后面。   里头走出一个醉醺醺地女子,边上的侍女扶着她喊:“丞相大人,您喝多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楚缃却推攘着说道:“才不要呢,难得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你放眼看去这朝堂上还能遇到第二个像沐佩这样的性情中人吗?真是多亏了沐婉大人发现了这个人才啊。”   那侍女连忙劝说道:“大人您已经是丞相了,前任左相您还提她做什么?这要是让皇上听到了您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楚缃冷哼着,醉醺醺地胡扯着:“滚他娘的。周笙这个皇帝当得,真是荒谬!她选我当丞相不过是看我一无是处好摆布罢了,不然就我这脑子当丞相?我觉着吧我更适合去当兵,你想想打仗多好啊,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那侍女想拦都拦不住楚缃那张嘴,楚缃还在浑浑噩噩地胡说八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信任沐凉大人我会跟着周笙?去他妹的,我宁可去种地都比现在自在多了。你瞧瞧前朝那些老东西表面上一个个恭恭敬敬不晓得背后怎么数落我呢?真是奇怪都骂我做什么 ,我找谁惹谁了,又不是我要当得。”   那侍女是好说歹说的把楚缃拉扯走了,沐婉看着楚缃离去的背影,耳畔是楚缃越来越远的抱怨之声,看起来楚缃这个丞相当得也是不称心如意啊。   周笙,众叛亲离,就是你给高处不胜寒的答案吗? 第68章 孤注一掷   门口大红的灯笼在大风中微微颤抖, 底下的流苏鲜红而又充满活力, 匾额上面写的“沐府”二字也让沐婉百感交集, 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这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中到底对不对......   这时里头的小厮走了出来:“这位大人是?您是来找我家大人的吗?请问您是?”   沐婉淡淡一笑:“告诉她我是挽着一块玉佩沐浴春风而来的一个故人。”   小厮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只得说:“那就请您在前厅候着吧。”   小厮走到后院, 沐佩刚刚酒足饭饱, 这个楚缃还以为酒量有多好呢, 结果还不如自己。   沐佩正打算上床歇息,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大人有人求见。”   沐佩本来就因为楚缃纠缠了一晚上累的很, 自然就没什么好气:“不见, 这大半夜的, 本官都快累死了, 让她明日再来。”   门外小厮想了想说道:“那人说,她是挽着一块玉佩沐浴春风而来的一个故人。”   沐佩头脑晕乎乎的, 蹙眉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厮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赶她走。”   “等一下。”沐佩制止了小厮, 这句话似乎大有深意啊,挽着玉佩?佩.....沐浴.....沐?挽着, 难道是....沐婉?   沐佩忙推开门问道:“人在何处?”   小厮回答:“现在在前厅呢。”   沐佩慌张穿上外套往前厅去。   沐婉在前厅也没闲着,仔细打量着这里的摆设,确实挺朴素的,就像是平常富贵人家。不过正堂上面的这幅画倒是奇特, 画的一把剑和一枚玉佩, 只不过这玉佩似乎有些眼熟。   沐佩一进门看见沐婉的背影一眼就认了出来,招呼着其他下人离开,走上前跪了下来:“参见沐大人!”   沐婉还在观画突然这一声“沐大人”着实惊了一下。   沐婉连忙扶起沐佩说道:“不必多礼, 我现在已经不是左相了。”   沐佩不肯起来,说道:“不管沐大人现在是谁,在沐佩眼中您都是独一无二的左相。”   沐婉心中感动说道:“你先起来吧。”   二人双双落座,沐佩问道:“沐大人这么久都经历了什么?我曾经无数次去打听依旧是一无所获啊。”   沐婉摇了摇头说:“一言难尽啊。”   沐婉将事情的经过悉数说出,沐佩有些义愤填膺:“这个周笙怎么能这么对大人,若是没有大人她又怎么能清理何洁一党,她现在的宝座都是当年大人给她打下的基础!”   沐婉安抚着沐佩说道:“你也不必激动,这几日我也算是想通了,有些人终究是会变的。我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改变如今的格局。”   沐佩立马回答:“誓死跟随大人,我是大人赐姓发现的,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沐佩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是个半粗人但是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希望大人给沐佩这个机会。”   沐婉说道:“你且再好好想想,这不是一件小事,成功了也就罢了,若是失败可是会要你性命的。”   沐佩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独是遇见了大人,我一生无牵无挂若是能做一件大事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觉得满足。”   沐婉见沐佩决心已下也不再说什么多余的奔入正题:“据我说知你是楚缃提拔的。”   沐佩点头说:“确实是,楚缃大人喜欢武将,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力气比别人大一些,也就得到了些许关注,而且楚缃大人也很敬重沐大人您,我还听说她本来是您目前沐凉的幕僚,也是在沐凉大人的熏陶下才选择归降大周的。”   沐婉倒是没想到楚缃连这些都会告诉沐佩,本想着自己如今应当是满朝文武避而不谈的人物才是,看来这个楚缃也是个不忘本的人。   沐佩接着说:“若是大人已经下了决心,倒不如拉拢楚缃大人,有了她的帮助就等于有了一半以上的兵力。”   沐婉有些不解:“周笙连兵权都交给了楚缃?她这么疑心病怎么会?”   沐佩解释说:“本来自然不打算给楚缃,可是本来掌握军中兵权的玉缘大人不在了,京城大部分将领都是玉缘的幕僚,周笙怎么肯给她们,与其这样倒是不如就给了楚缃。这一下子又是高官又是兵权的朝堂中怨恨楚缃的人就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制衡楚缃的力量,她周笙一时半刻自然高枕无忧。”   确实是有道理,这个周笙都会用险招了,看来是真的破釜沉舟了。   可是自己和楚缃非亲非故的,就单凭自己的沐凉的女儿怕是不足以让她帮助自己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毕竟说到底她现在也是风光无限何必自毁前程呢?   沐婉不说话,沐佩接着说:“大人,其实想要拉拢楚缃不是没有办法,大人有没有看到墙上这幅画。”   沐婉点了点头说道:“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幅画挺奇怪的只有一把剑一枚玉佩,和其他画完全不同。”   沐佩说道:“这画是当初楚缃的王夫所绘制,上面的剑指的是楚缃那枚玉佩指的便是他自己。后来这枚玉佩给了他们的孩子,只是后来这个孩子丢了。楚缃十分爱她的王夫时常睹画思人,但是这幅画毕竟是前朝的留在她的府邸怕惹人非议,于是就放到了我这里,反正我这里除了楚缃也没别人会来了。若是沐大人能找到这个孩子,楚缃一定会帮大人的。”   沐婉站起身又仔细打量着这幅画,想要找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这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这孩子是死是活.....   沐佩又俯首帖耳说道:“大人,哪怕是伪造的也没关系,只要弄一块一样的玉佩就行了。”   这玉佩是前朝之物,想要打造也是不容易的,只是这上面的貔貅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沐婉忽然想起来了,晏书身上似乎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难不成?   当然这都只是猜想,但是只要有这块玉佩在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先做大事要紧。   沐婉回答沐佩说道:“我可以想办法找到这个孩子,这几日你帮我多多留意周笙的动向,还有我待会儿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到左相府去。”   沐佩点头应下。   太医院,   温如言不对现在该叫丁雯了,在凤后的帮助下温如言已经成功顶替王太医易容待在太医院里。   这几日自己除了每天按时去揽月宫里给玉衡假意把脉之外,还时常去探望温如玉。   温如玉的眼睛是肯定治不好了,时间拖了这么久更何况这换眼的方法除了温如玉本人没人会也没人成功过,可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哎,丁雯(温如言)一边捣药一边叹息,希望沐婉能够成功吧。   揽月宫,   朱青端了药进来说道:“凤后安胎药来了,趁热喝吧。”   玉衡把玩着手上的玉如意问道:“这两日丁雯在太医院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朱青放下汤药说道:“一切如常,只不过常常去看妹妹。”   玉衡冷笑着说道:“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她这个可怜的妹妹的,只是温如言如今也只是混混日子,依旧看不出她对周笙的恨意,换言之恨意还不够浓啊。”   朱青走到玉衡边上小声说道:“那凤后要不要推她一把,也好让她更加死心塌地为我们做事情。”   玉衡用玉如意抬起朱青的脸说道:“你,似乎是真的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了解本宫了。既然如此,咱们也去冷宫瞧瞧那个温如玉吧。”   朱青推开冷宫破败的门,扶着玉衡走了进去。   温如玉还是躲在角落里没有任何动静。   朱青端了把椅子让玉衡坐下,玉衡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你还是听得到的,如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只是现在还需要一个外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温如玉缓缓抬起头脸朝着玉衡那个方向,似乎在听什么。   玉衡接着说:“我们都是被毁了的可怜人,你的双眼的嘴是好不了了,你活着也不过是为了能再见你的姐姐一面,如今你已经如愿了,可剩下的事情你还没有做。温如言如今只想好好照顾你,至于复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不下决心以后的下场还是会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惨。”   角落里的温如玉捏紧了袖口,周身带着寒气。   玉衡看了朱青一眼,朱青从袖口中取出一把玉龙匕/首放到温如玉手中。   玉衡继续说:“这是把玉龙匕/首,你应当晓得,反正如今你活着也是痛苦,不妨解脱也要警示你的好姐姐,别步了你的后尘,自毁前途。”   温如玉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这把匕/首。   朱青说道:“你放心沐婉也回来了,现在只需要一个让她们奋力一搏的推手,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凤后也不会逼你,你大可以抛下这匕/首,只是你肯定会成为温如言的拖累,到时候一旦政变失败怕是会血流成河。”   玉衡看着温如玉,现在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温如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不出是苦笑还是微笑,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这一刻其实她早已经不畏惧生死了,只是希望姐姐安好。 第69章 海棠故人   京城有一处地方开满了海棠花, 这个地方叫做海棠苑坐落在京城的一处远离喧嚣的地方。那处地方本是古南国的皇家园林, 后来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海棠花, 便被人们称为海棠苑。   春季开的最艳的应当是桃花,可是唯独这里却最能让沐婉静心, 此处曾经也是沐婉何洁周笙三人儿时游乐之地, 儿时欢脱的身影依稀还在眼前, 只是故人已经远了。   晏书手握着玉簪走到海棠苑门口,晏书只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写了:午时海棠苑艳动京城, 之后便是这枚玉簪。晏书自然是认得这枚簪子, 沐婉为人朴素带的簪子就那么几枚, 若是不出意外此人应当就是沐婉。   晏书有些迟疑, 若是沐婉自然是好,可是这么久没见了晏书竟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虽然从不相信沐婉的死, 但是他的心早因为这件事情尘封了。   晏书走进海棠苑,这个地方常年无人看守, 又因为偏僻少有人来这里。晏书一眼就认出了沐婉的背影,她消瘦了不少,站在海棠树下面的背影也彰显出了她的落寞,她似乎变了不少。   意识到有人走进, 沐婉下意识的回头, 当看到晏书的那一刻,沐婉觉得心头有着千思万绪,她自然是知道晏书对自己的钟情, 可自己如今却还要利用他的这份钟情来拉拢楚缃。   这一刻沐婉觉得自己似乎无法面对晏书,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伤心了,这些让他一个人的日日夜夜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种折磨。   晏书微微一笑,笑得既苦涩又悲哀,自己曾经那么希望她的出现,可当她真的出现的时候又那么害怕,害怕她还是会离开,自己依旧抓不住她。一时间晏书只觉得自己的脚不再是自己的,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沐婉走到晏书跟前,掸去他身上的落花,淡淡一笑:“我回来了。”   晏书看着沐婉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泪水从脸庞滑落紧紧抱住沐婉,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是左相沐婉,你怎么会死呢,你还没做到你给天下的承诺。”   沐婉轻轻拍打着晏书的脊背,他的声音颤抖着,他的每一句话对于沐婉来说都是心如刀绞,或许沐婉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会哭会闹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住到了自己的心里。   就像那一日在府门口看见李桐和晏书在一起的一幕时,自己的心其实已经失控了,若不是自己如今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恐怕早就冲上去刮李桐了。   沐婉缓缓开口:“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你还好吗?棠儿还好吗?”   晏书擦了擦泪珠说道:“都好,只是大家都在等你回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一去不复返?玉缘将军可还安好?”   晏书的问题太多了,可如今时间紧,自己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只能先开门见山。   沐婉问晏书:“你的玉佩带了吗?”   “玉佩?”晏书狐疑着掏出玉佩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沐婉接过玉佩,没有错和画上的一模一样就是貔貅玉佩,难道晏书真的是......楚缃的孩子?   沐婉接着问:“你可还记得你有什么亲人没有?”   晏书摇了摇头,略带苦涩的说:“没有,我从小就在那群人手上,受尽了折磨,哪里来的什么家人。”   沐婉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问,毕竟这对于晏书来说是一个惨痛的回忆。   沐婉握住晏书的手问道:“你有想过找到他们吗?或许你的家人也在找你。”   晏书的眼神看不出什么变化,就像是一潭死水,他只是略微笑了笑:“不必了,我已经不奢望这些了,我只希望大人您能不在离开我,哪怕是让我做您一辈子的书童也好。”   沐婉的眼神有些暗淡,过了半晌又说:“我不会离开你的,但是你知道我的处境现在很危险,我想若是你能找到你的父母,既能让你幸福也能救我于危难。”   晏书听了立马说道:“若是能帮到大人,我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沐婉点了点头。   皇宫,御书房   “滚!都给朕滚出去!一群废物!滚啊!”   御书房里大臣们都被赶了出来,一个个只得跪在门口。   德希也被周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大跳,自打沐婉走后周笙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有的时候大臣们一句话说错就会被周笙罚跪一整天。   看来这群大人们又要遭殃了。   周笙脸上青筋清晰可见,周笙手握着一打奏折骂道:“朝廷养着你们,你们连治河这样的事情都完不成,还有这是什么?那群书生居然还敢联名告状,说朕残害忠良,朕残害谁了?朕看他们是一个个不要命了!”   德希端着茶说道:“皇上喝口茶先消消气吧,不必和这群书呆子计较。”   周笙一把将德希手上的茶杯杂碎,接着骂:“这群书呆子反了他们了,这么喜欢闹是不是。楚缃!”   带头跪在门口的楚缃听见周笙叫自己连忙走了进去,跪在地上。   周笙举着奏折说道:“立马聚集城中士兵将那些闹事的书呆子都给朕抓起来。”   楚缃颤颤巍巍地问:“然后呢......”   周笙接着说:“带头的一律格杀勿论,剩下的砍了她们的手朕看她们再乱写。”   楚缃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群就会叽叽歪歪的书生,但是也知道这向来君王是不杀书生的,更不会去侮辱书生,这可是大忌啊,周笙这么做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而且这事情还让自己来做,这岂不是要印上千古骂名吗?真是找谁惹谁了整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楚缃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您要三思啊,一旦这么做了,怕是会激起民愤啊。皇上您在考虑考虑,或许可以安抚一下她们。”   周笙将奏折甩在楚缃脸上骂道:“这群人都要踩到朕脸上来了,朕还不能杀她们了?朕说多少次了沐婉不是朕害死的,你们一个个却还都质疑朕。”   楚缃把架在肩上的奏折拿了下来,心里却想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   但嘴上楚缃是这么说的:“皇上何必和这群人计较呢,皇上从前不是心怀天下仁善执政的吗?这.....没必要啊。”   这时丁雯站在门口冷声说道:“皇上微臣来给您送药了。”   周笙没好气的骂道:“谁让你进来的!”   丁雯刚要走,周笙又叫住了她:“把药给朕!”   丁雯走上前递药,周笙一口饮尽之后把碗杂碎说道:“按照朕说的去办,否则就把你的脑袋挂到菜市口去!”   楚缃咽了一口口水,只好唯唯诺诺应下。   揽月宫,   朱青看着正在看书的玉衡说道:“最近皇上越来越暴躁了,看来温大人的药还真是管用。”   玉衡合上书笑着说:“本以为这个温如言只会说不过办事还算不错。对了,温如玉的事情知道了吗?”   朱青点头:“温如言进去的时候,温如玉已经死了,那可是玉龙匕/首,皇上的物件温如言自然是明白的。”   玉衡却有些不解:“可她怎么没来同本宫说。”   朱青小声说道:“最近她和谁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安心煎药给皇上。我看她是想明白了,唯一的亲人就这么死了她怎么会甘心!”   玉衡冷笑着:“本宫也是小看温如言了,本以为遇到这样的巨变,她会要死要活的来本宫这里请求复仇,看如今这架势她是要自己来了。不过也好,也免得本宫费心思了。”   之后玉衡话锋一转:“对了,沐婉那边呢。”   朱青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摇了摇头:“我们的人跟丢了。”   “什么!”玉衡气愤的站起身:“跟丢了?这京城如今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能跟丢!”   朱青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凤后您就别那么关心她了,她压根儿就不关心您,她一出去就去会见她的那个情郎了,哪里还记得您啊!您却还一门心思的为她做事。”   “情郎?”玉衡蹙眉:“沐婉那个榆木脑袋还能有情郎?哪个瞎了眼的看上她了。”   朱青听后心里却在说:凤后口口声声说人家瞎了眼看上沐婉,自己不也是这样为了她什么事情都做尽了。   但是朱青嘴上自然不敢这么说:“听说是她府上的一个书童,长得还算清秀,就那个京城第一美人李桐还去提过亲,不过被人家拒绝了。”   玉衡坐了下来冷笑:“京城一美人?谁给她封的?京城又是谁?哪个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朱青被玉衡逗笑了:“凤后您可别说胡话了。”   凤后总是这样子,就是瞧不惯人家在他面前装蒜。   玉衡叹了口气:“你还是得给本宫找到沐婉,她要是死了这个大周国就真的要完了。有德行有能耐的能杀的能贬的周笙一个都没放过,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步古南国后尘了。”   朱青应下。 第70章 九死一生   大周国早晨的集市,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男女老幼摩肩接踵, 还有些人匆匆忙忙要去赶集,人群熙熙攘攘, 南腔北调, 远处还能听见小贩们大声吆喝, 讨价还价的、争吵谈笑的、招揽生意的……到处都是,只是这样和谐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宫里涌出来一大帮士兵, 整装待发严阵以待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行人见了纷纷退避三尺。   “让开!都滚开!”一群士兵粗鲁地挤开人群, 将京城最大的书院, 锦川书院团团围住。   边上路人见了纷纷议论纷纷,这可是大周国最德高望重的夫子的书院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呢?   楚缃从士兵中间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 只见锦川书院夫子率先走了出来说道:“参见丞相大人。”   之后看见这架势,夫子自知事情不妙:“出了什么事情, 丞相要这般大动干戈?”   楚缃无奈回答:“奉皇上之命,诛杀妖言惑众的锦川书生,还请夫子见谅让我等进去拿人。”   夫子急忙拦住楚缃说道:“不行,这锦川书院是先帝在时就开设的, 先不说其是大周国最器重的书院不能随便动死刑, 就算要论处也应当说明详细理由,由世人评说。您这样随意屠杀锦川书院的书生怕是日后会落人口舌遗臭万年的。”   楚缃也是一脸为难:“夫子,您说的我都知道。夫子您就别为难本官了, 这也不是本官说了算的事情,皇上下旨要杀一儆百,本官岂敢不尊还请夫子行个方便。”   这锦川书院的夫子德高望重最早还是周笙的老师,轻易可是说不得动不得的。   夫子一脸震惊:“丞相,您也是知道的这里不过就是个书生们学习谈论之地,能触犯什么法律?还望您能明理不要听信谣言,免得今后反而后悔。”   这夫子见楚缃不看自己也不说话,更是义愤填膺:“您若是真的要杀我锦川书院的门生,那就从老夫的身上踏过去吧。不管怎么样老夫都不会让你动我的门生分毫。你且去回禀皇上老夫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说完夫子便跪在了地上等待楚缃裁决。   周围的士兵皆是不忍心,楚缃也是一脸为难。这个夫子这不是要逼死自己吗?楚缃自然是不能抓夫子,抓了她万一皇上发火真的杀了她自己就得遗臭万年,不杀她自己就可能没命!   正当两方都处于对峙谁都不肯退步的时候。   一个身带面纱的女子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到楚缃面前说道:“丞相。”   楚缃回头打量着这个不知是何人的女子问道:“你是”   那女子回答道:“我就是那个控诉当今圣上残害忠良的人,我愿意承担我犯下的过错。还望丞相不要为难夫子不要为难其他书生。”   夫子一脸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你不要命了!别胡说八道!不是你!丞相,老夫身为锦川书院夫子没有教育好门生是老夫之过,还望丞相不要苛责锦川书院的门生。”   女子走上前扶起磕头的夫子说道:“您有何罪她们亦有何罪,难道说一句真话就要死吗?皇上这般独断岂不是要步古南国后尘。”   众人听后皆是唏嘘不已,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竟然公安诟病皇上?   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到底是谁?声音有些耳熟,可是就是记不起来此人究竟是何人。   女子走到楚缃面前说道:“丞相您要是要一个顶罪的人就选我吧,还请放过其他人。”   楚缃也被眼前这个女子独当一面的精神所感染,自己自然也是不想做这件事情可是自己有没别的法子,自然有人愿意顶罪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楚缃看了眼身边的士兵说道:“拿下!”   边上的士兵上前架住女子,那夫子却吼道:“不可!丞相,老夫不认识这位姑娘,她不是我们书院的,您不能带走她,还请您带老夫走吧。老夫已经年迈,这条命死不足惜,可孩子们是无辜的。老夫教出来的学生老夫自己愿意担责任。”   女子反驳说道:“夫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夫子不必为我说情。夫子说我不是您的学生,夫子说错了。夫子可还记得,夫子曾在书院里写过一副对联,您将其中一半送给了我,您说若是有一日我能成才,您就把另一副给我,我现在手上的那一副写的是:万里锦川何处生。”   夫子含着泪光,震惊地抬起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缃急着要去复命哪有空听她们碎碎念,不耐烦说道:“行了,要回忆你再来大牢里看她吧,先带走!”   士兵渐渐散去,那些人越走越远,夫子却还瘫坐在地上,苍老的脸上落下泪痕,喃喃:“下一句可是九死一生是沐府难道是……”   阴冷潮湿的大牢,这是第几次来这里了。   还记得有一次来是来这里见何洁,从那以后这世上就不再有何洁这个人了。   楚缃对这个神秘女子也很好奇,就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官你是谁了吧,现在可没别人了,你总不会要抱着一个无名无姓去死吧。”   女子淡淡一笑,扯下面纱,楚缃看见女子真容吓得跪倒在地上:“沐……沐大人。您……没死”   沐婉坐在草垛上面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九死一生,还真是如夫子当年所言啊。”   楚缃不解问道:“您也是夫子的门生”   沐婉笑着说:“何止是,我还是她的第一个门生呢,后来始皇重视文修便开设了锦川书院,由夫子教学,想来都十多年了。”   楚缃还是十分不解:“沐大人,您这是何意呢?您顶下这罪名岂不是要代她们受过您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去见皇上?我也好把这位子还给你。”   这个楚缃还是这么头脑简单。   沐婉摇了摇头说道:“夫子是我的老师,锦川书院的门生都是我的师妹,我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本就应该承担责任。至于为什么不去见皇上,楚缃大人您都是丞相了还不明白?”   楚缃尴尬地笑了笑:“知道是知道,可您毕竟和我不一样,您是她的挚友,就算不是挚友那青梅竹马之谊总有吧,她到底不会为难您吧。”   沐婉叹了口气说道:“她是皇帝又不是寻常百姓,谁敢做她的挚友。”   楚缃又尴尬地笑了笑:“您瞧我这嘴笨没办法,我就一介武夫,你们文人这什么权谋啥的我是真的一窍不通,可这皇上非要我做这些不适合我的事情。”   沐婉回答:“楚大人您也算是元老了,始皇在时您就是将军,这丞相之位也不是担不起。”   楚缃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在始皇在时武不如何絮文不如沐凉,一向不受多大重视,只是当初依附过当今圣上而已。我是自知自己不堪重任,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沐婉抚摸着手上的玉佩不说话,楚缃见沐婉不说话便看向沐婉手上的玉佩,这东西倒是十分眼熟的很啊。   楚缃走进沐婉说道:“您这手上的是?能否借我看看?”   沐婉一脸狐疑:“哦?丞相对玉佩感兴趣?那您就好好看看吧。”   楚缃小心翼翼接过玉佩仔细看着,这上面赫然可刻着貔貅,纹路清晰,翻到反面上面还有一个模糊的牙印。   楚缃只觉得晴天霹雳,这是……这是……   楚缃连忙拉住沐婉的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敢问大人从何寻得此物?”   见楚缃对此玉佩反应如此之大,便知道楚缃确实是很在意这个丢失的孩子。   沐婉微微一笑:“这个是我的书童的玉佩,我出征的时候他希望我能平安归来,于是给了我。楚大人反应这般激烈可是为了什么?”   楚缃叹息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啊,这块玉佩本是我王夫特意在怀孕时为孩子打造的,只为了保这孩子平安,可惜王夫离世的早,我对这个孩子是视若珍宝,可是这孩子却还是在战乱中遗失了。大人,可否让我见一见那个书童,或许他就是……”   沐婉问道:“楚大人一块玉佩而已,这天底下差不多的多了去了。”   楚缃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这上面的缺口就是当年我儿摔碎的,一模一样。敢问大人那位书童可有父母?”   沐婉如实回答:“并无。”   楚缃更加笃定了:“那就是了,这孩子极有可能就是我丢失的那个孩子。还望大人能让我见见他。”   沐婉有些为难:“可是楚大人您看我现在被您关押在这里我怎么带您去见他呢,他要是见不到我恐怕也是不会和您见面的。”   楚缃连忙说道:“这事情好办,我可以带您出去,只要能见到这个孩子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楚缃的眼神真挚而急切,这倒是难得,第一回 见到这个武夫显露出这样特殊的情感,爱子之心倒是感人。   沐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夜楚大人就同我前去见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完结了。   关于女主的情感线打算以番外的形式呈现。   暂定这几条:   沐玉成温(沐婉、玉衡)   沐晏归来(沐婉、晏书)   和睦相处(何洁、沐婉GL)现代线   花木成双(沐婉、花无锡)   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可以在评论区评论哦,过时不候哦! 第71章 母子相认   左相府, 门外树影摇曳, 大红的灯笼使得黑夜的降临后门外的两个人格外显眼。   沐婉微微一笑说道:“楚大人请吧。”   楚缃还沉浸在这一刻中, 十多年了是不是今日就能遇到那个自己可怜的孩儿。   沐婉看到了楚缃眼底的沉默,她的心思沐婉不是不懂得, 沐婉也希望晏书能是楚缃的孩子, 这样晏书也就不会孤独了。   楚缃看见沐婉在看自己, 尴尬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沐大人,我只是还有点不敢相信, 我们进去吧。”   夜里府门没有关, 府中的人大多已经睡下了, 只有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用那微弱的灯光看着书。   楚缃见到他, 停了下来,这个背影何其熟悉, 就如同当年自己的王夫一般, 他也是那么喜欢在夜里看着书。   晏书似乎有些累了,身了个懒腰, 一回头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二人,微微一愣。   晏书眼中只有沐婉,冲到沐婉面前甜甜一笑:“大人来了,是来看棠儿的吗?她刚睡下。”   楚缃的视线就没有从晏书身上离开过, 真的好像好像。   晏书也看见了楚缃有些疑惑:“大人这位是?”   沐婉拉着晏书和楚缃坐下, 介绍说:“这位是新任的丞相楚缃。”   晏书看着楚缃微微颔首:“大人好。”   楚缃唯恐吓着晏书,缓缓柔声开口问:“你就是晏书?我听沐大人提过你,听说你会武功?”   晏书看向沐婉, 沐婉浅浅一笑。   晏书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只是无意间曾经保护过大人而已,那只是本能。”   楚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这样啊,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晏书有些不乐意,沐婉握住晏书的手说道:“无妨,给楚大人看看吧。”   沐婉松开手后,晏书微微摊开手掌,楚缃仔细看着手掌的纹路又看了看晏书的身材,确实是天生可习武的。   难道真的是?!   楚缃接着取出貔貅玉佩问晏书:“这块玉佩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晏书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我打出生就有了,本来那些官兵是打算抢走这块玉佩的,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就又不要了。”   这些话晏书都是按照沐婉的叮嘱说的,毕竟晏书当初失忆过去的事情基本不记得了。   楚缃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这是前朝的遗物,她们自然不敢拿走,前朝的东西放在当下用,幸运的能卖个好价钱,不幸运就可能祸及家人,她们为官不敢。”   晏书见楚缃对此物十分了解便说道:“楚大人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知道……”   楚缃看向沐婉,沐婉点了点头。   楚缃握住了晏书的手,老泪纵横说道:“孩子,我是你的母亲啊,这块玉佩是你母亲当年特意为你而制的,上面还有一块缺口,这都是独一无二的。”   晏书忙抽回手,低着头说道:“大人莫不是弄错了,我一个孤儿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更何况您不是说这是前朝的东西吗?”   楚缃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这是前朝的,因为你父亲是前朝大臣年弃华的亲戚。”   晏书只觉得晴天霹雳,扭头看向沐婉,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晏书不喜欢读书,但确实是对年弃华的诗颇感兴趣,难道是因为骨肉至亲血脉相连的原因吗?   沐婉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晏书真的会是楚大人的孩子,这样也好晏书也不会这样孤苦无依了,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晏书连忙拉住沐婉的手问道:“离开?沐大人!您要去哪里?您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   楚缃看着晏书对沐婉情意绵绵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晏书对沐婉的感情,自己若是真的处死了沐婉,那晏书岂不是得恨死自己?好不容易相认,怎么能就这么毁于一旦?   沐婉抚摸着晏书的手安慰他:“你别这样,我已经耽误你很多年了,像我这样的戴罪之人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如今你遇到你的母亲你应该拥有更好的。”   晏书刚想开口,楚缃却先开口说道:“沐大人为人正直,不该有如此祸端,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大人,若是大人有机会翻身,会怎么做?”   沐婉坚定地回答:“就算不是我,也会有一个人直捣黄龙、改天换地、重觅新主。”   楚缃站起身赞赏说道:“沐大人说的对,坐以待毙只会重蹈覆辙。我虽然任职丞相却深感疲惫,这个位置既没有带给我荣耀也没有让我施展拳脚,这就是一个傀儡。皇上的傀儡而已,我不愿意。我现在也能明白沐大人当初的心情了,大人您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愿意帮你,这也是为了晏书。”   晏书看了楚缃一眼微微低头,其实晏书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母亲,虽然这一切都成立,但毕竟这么多年分开,晏书已经没有了那种激动,现在他只希望沐婉能安好。   沐婉自然明白,若是单凭自己的话,楚缃不可能愿意陪自己孤注一掷,毕竟再怎么不济她也能安稳度日,但若是随了自己那就是叛国,命也就交到了沐婉手上。   沐婉也不着急说道:“楚大人的心意我已经明了了,只是楚大人要想明白,一旦跟着我,你不一定能得到更多,可能还会失去很多。”   楚缃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已经年纪大了,我的生死早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晏书能够幸福,我看的出来他心仪沐大人,还希望沐大人能答应我这件事情一旦成功不要辜负晏书。”   晏书自然没想到楚缃会这么说,这么久除了沐婉便没有什么人这么关心过他,那些人要么是把他当做奴隶,要么就是倾慕他的容貌,可是这群人都只不过是想纳自己做侧室而已,打心眼里她们都没有瞧得起自己过。   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去把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放在了首位甚至超过了她的性命,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亲情吗?或许自己成了她的儿子,也就配得上沐婉了,沐婉也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沐婉看着楚缃的舐犊之情,也很感动,这一刻沐婉觉着自己就这么利用了这么一段亲情是不是又太残忍了?可是自己不这么做就是对天下子民的残忍,她们的家庭理应当由位高权重者承担守护的责任。   沐婉说道:“既然如此,多谢楚大人了。楚大人放心,我也知道晏书对我的感情,他爱我,我也一样爱他,若是有一日能够平定天下,我会以生命去守护他。”   晏书一脸吃惊地看着沐婉,这么久了沐婉从来没有说过思慕自己的话,甚至一个字都没有,都只是相敬如宾而已,可如今她居然说她爱自己,甚至愿意用生命守护自己,天知道这话曾经是晏书梦里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话。   虽然晏书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在楚缃面前说的假话,只是为了让楚缃出面帮忙给的承诺。可是晏书不在乎,哪怕这是一句谎言,晏书也会真心相待,因为他相信,只要沐婉给了机会,他就一定能把握住沐婉的心。   楚缃听了沐婉的话很满意,曾经她也是这样为爱痴狂过,哪怕知道自己配不上自己的王夫自己也愿意卑微的去爱他,等待他接受自己。她也遵守了对自己王夫的诺言哪怕是他死了自己也没有再娶,哪怕是遇到和他极为相像的男子也打动不了自己的心,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他,既然不是她就不要。   楚缃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还希望沐大人能遵守誓言。剩下的事情我会让沐佩来传话,大人应当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她是大人发现的,我很赏识她的才能,我相信她也能帮助我们。现在大人暂且就呆在左相府吧,其他地方人多眼杂反而容易暴露。”   沐婉反问道:“我若留在这里,锦川书院一事怎么办?而且这里门口人来人往会不会被发现?”   楚缃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会派人以堵住谣言为名封锁左相府,不会让人来打扰您。至于锦川书院一事,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谋反那就得有个由头……”   沐婉接上说:“锦川书院一旦闹事,皇上人心尽失,我们也就有了谋反的理由,可是若不死个人怎么能激起民愤呢?”   楚缃想着说:“或许夫子愿意帮这个忙。”   沐婉立马厉声制止:“不可!夫子德高望重是我的恩师,我怎么可以让她以身犯险,她若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缃连忙解释说道:“不必真死,或许可以安排个假死,夫子就是因为德高望重一旦因为此事出事,不光是大周国学子恐怕所有大周国子民都会忿忿不平,这样一来我们做事情就简单多了。不知大人有没有认识的医师可以帮忙?”   沐婉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温如言,若是此事一成,那便师出有名了。周笙,既然你已经无法尽到一个帝王的责任和义务那就别怪我了。 第72章 重振朝纲   凤后的寿宴如期举行, 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入宫赴宴, 当然也包括了周笙唯一的妹妹安王——周潇。   周潇喝的醉醺醺地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逛。   玉衡不宜饮酒也早早离席。   朱青搀扶着玉衡说道:“凤后, 这寿宴看着是热闹,可是却没有玉家的人参宴, 玉缘将军回不来, 玉老夫人还在病中, 这寿宴对您来说真是无趣。”   玉衡打住了朱青的话说:“你知道就好了,别日日挂在嘴边。”   二人正走着, 只见那安王扶着墙走了过来, 朱青见了说道:“安王殿下可是醉了, 要些醒酒汤吗?”   周潇一把推开朱青骂到:“滚开!别挡本王的道。”   玉衡见状微微一笑:“安王这是怎么了?”   周潇微微抬起头, 眼神有些朦胧看不清来人,只知道是个美男子。   安王痞痞地笑着说道:“美人, 你打哪里来的?”   朱青看形式不对立马制止:“安王殿下, 这是凤后,还请您规矩一点。”   安王不耐烦的骂到:“你滚开!怎么又是你!你脑袋不要了!敢拦本王!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是安王, 当今那个周笙唯一的妹妹,呵要不是她当年不检点能当上皇位?”   这个安王出口成狂,看来对周笙甚是不满。远远看见周笙带人出来寻玉衡。   玉衡趁机拉住了周潇的手,周潇见状笑眯眯地一把搂住了玉衡说道:“那个周笙尽失人心, 等她完了, 你就跟本王可好?”   玉衡假意挣扎着:“安王可是醉了?这混话都胡说!皇上君临天下岂会被些小人颠覆。”   远处的周笙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举手示意身后的侍从不要说话,站在了原地。   周潇越说越起劲, 紧紧抱着玉衡不肯放手:“周笙算个什么玩意儿?连自己的心腹都一个个除掉了。她现在是孤立无援,只要本王动一动手指她就得从那王座上面滚下来!”   朱青拉扯着周潇的衣服说道:“你快放开凤后!安王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胞妹就这般放肆吗?”   周潇一把推开朱青,朱青狠狠摔倒在地上。   这时周潇把玉衡逼到墙角,一个大力将周潇狠狠往后一拉,周潇摔了个狗吃屎。   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看到来人,犹如灵魂出窍不知所措。   周潇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轻声说道:“皇姐……”   周笙护着玉衡冷冷笑着说:“好你个周潇,你还知道朕是你皇姐?朕在你眼中就是个败类啊,看来朕确实是太娇纵你了,你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   周潇一瞬间酒都清醒了,冒着冷汗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皇姐!我没有,我不敢啊!”   周笙厉声呵斥道:“你不敢?刚才朕身后这么多奴婢都看到了!你还不敢?你刚才不是骂的很尽兴吗?接着骂呀!骂呀!”   周潇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连忙抓着周笙的衣角,哭喊:“我错了,我错了,皇姐你原谅我吧,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周笙一脚踹开周潇骂到:“亲人?朕把你当亲人你把朕当亲人了吗?若不是朕当年独揽大权你和朕就得抛尸荒野!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罢了。既然你愿意安稳度日,那就让你换种活法。”   周潇连连磕头,头上都开始流血,哭喊着:“皇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真的错了!”   周笙冷笑着说道:“来人,把安王关入子明堂,从今日起你就跪在那里跪到死!从今往后都不许你出来!哪怕是朕死了,你也不会有机会登上皇位!”   周笙说完就搂着玉衡离开了。   周潇被一群人拖拉着,还哭喊着:“皇姐!皇姐!你不能这样——”   没走几步,一个侍卫就走到周笙面前说道:“皇上,出事了。锦川书院夫子自尽了,还写了谢罪书,说都是她一人所为,希望皇上念旧恩,不要殃及无辜。”   “什么?!”周笙瞪大了眼睛:“夫子德高望重,谁敢这么威胁她?是不是楚缃!那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周笙愤怒地不行,突然气血攻心吐了一口鲜血,周围的人连忙扶住了她。   玉衡喊到:“快去传太医!快去找丁雯她最了解皇上的体质!”   清宁殿门口跪了一排又一排的人。   君侍们都掩面而泣,大臣们还在窃窃私语。   楚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惶恐不安。   这时玉衡和丁雯走了出来,丁雯缓缓说道:“皇上气血攻心,又疲劳过度。怕是有危险。”   玉衡一副焦急地模样说道:“诸位大臣,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还是得有个人出来暂时管理朝政。”   底下的大臣皆是摇头,新任尚书令裴卿说道:“皇上如此这般了,应当由丞相暂时主持大局。”   底下立马有人反对:“不行,丞相连锦川书院一事都害出人命,这死的可是夫子,丞相难辞其咎怎么还能委以重任。”   底下皆是附和。   玉衡又问:“那怎么办,国事如今众多总不能一直耽搁着,夫子之死学士们个个要造反总要有人去平定。”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要是沐婉沐大人在就好了,沐大人一向善待学士们,很多又是她的同窗,她定能解决这些。”   有人反驳说道:“沐大人都死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楚缃磕了个头对玉衡说道:“凤后,臣自知能力浅薄难以担当重任。但是臣是否可以举荐一人来解决此次危难。”   玉衡抬了抬眉毛问道:“哦?何人?”   楚缃回答:“沐婉。”   底下的人沸沸扬扬的议论着,其中一个问道:“沐大人难道还活着?”   另一个又说:“你可别胡说啊,要是还活着怎么不回来呢?”   楚缃回答说:“沐大人解决南圻国之事后,身受重伤,今日疗伤恢复才回来,臣也是刚刚得知不久。”   底下的人皆是点头:“原来是这样。”   玉衡见状微微一笑:“那就迎接左相回朝,本宫想皇上若是醒来知道左相安然一定也会很高兴。”玉衡故意咬重了“很高兴”这三个字,底下除了楚缃丁雯大概没人知道深意了。   沐婉的消失大多都是以讹传讹说她以身殉国,至于她和周笙只见的间隙所知之人并不多。   新任尚书令裴卿说道:“既然如此,我等自然追随,协助左相大人。也好让皇上安心养病。”   左相归朝,举国震惊。   沐婉居然没有死,对于沐婉在南圻国的经历更是让人猜测不已。   夫子的“死”使得百位学士跪在皇宫门口三天三夜不肯散去。   沐婉在宫中和诸位大人见面后,才得知新任尚书令裴卿原来也是当年夫子的学生,也难怪她会帮自己一把。   沐婉和裴卿从宫门里走出来,看着这一百多个不眠不休只为讨个公道的学士们也是感慨万分。   沐婉问她们:“你们有何诉求?”   带头的学士回答:“只为还一个公道。皇上这般恩怨不分,残害忠良逼死恩师实在是可耻。”   裴卿问道:“你可知道你这么说,可是会杀头的。当然可能还会殃及所有跪在这里的人,甚至是你的父母,你不后悔?”   带头的摇头说道:“既然来了自然不是怕死反正我也无牵无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当初说这句话的就是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师父来承担所有的过错!若是要死杀我一人就够了,但是该说的我还是会说的。学士的舌头就是用来谏言的,不然留他何用?”   沐婉仔细打量着这个学士说道:“我认识你。”   那学士磕了个头说道:“我也认识大人,大人是夫子的第一个门生,大人难道不觉得委屈吗?大人这么多年矜矜业业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可皇上又是怎么待您的?南圻国出兵怕就是个除掉您的借口罢了!更何况皇上做的坏事岂止这一件!”   沐婉低头一笑:“知道就好,何必挂在嘴上。这世界上的人哪个不会受些委屈,责任越大受到的不理解和委屈就越深。夫子是锦川书院的人,自然是荣辱与共。你放心公道我是会还给天下学子的,但是你若是死了就看不到那一天了。所以都回去吧,睁大你们的眼睛,竖起你们的耳朵,做好该做的。你们会看到一个全新的大周国。”   底下学子们面面相觑,大部分都磕头起身告退。   只有个别几个还没走,带头的那个问沐婉:“大人,您可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殃及百姓。”   沐婉和裴卿对视一眼,沐婉微微一笑:“我就站在这宫门口面朝黄天脚踩厚土,向你起誓绝对不会殃及百姓。”   那学子又磕了个头转身正要走,突然停住说了最后一句话:“大人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刘英,原名——何英。”   裴卿见那人走后对沐婉淡淡一笑:“这孩子还挺执着的,这谁啊。”   沐婉摇着头苦笑着说:“不过一个故人最后的亲人罢了。”   隐姓埋名大概也是她教你的吧,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弃荣华呢?她还是留了一手。   远处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了下去,那余晖照在人身上既不暖和也不亮堂,但是越是即将消逝的越是珍贵。 第73章 殊途同归,不负来世(大结局)   清宁宫,   绣着龙凤图的窗纱在朦胧的月光下, 轻轻飘动着。昏暗的烛光宣示着这所宫殿如今的冷清, 门轻轻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官服,头戴灰纱官帽的女子, 她的脚步很轻, 但是在这寂静中却显得每一步都沉重而又响亮, 被擦拭地透亮的地开始渐渐显示出她的容颜,成熟而又稳重, 脸上的神色又有些淡漠。   曾经她无数次从这里进进出出, 而第一次踏进这里她送走的是大周国的第一位皇帝——周媛, 这里是开始的地方, 也许即将成为一个新纪元的终点。   她停在了床前,伸出手却没有勇气拉开纱床, 其实她心里面还在纠结,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陷阱,而每一个人都在义无反顾的为这个陷阱装点, 到最后都越陷越深,无力自拔。   床上传来一阵猛烈地咳嗽声,接着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周笙缓缓而又艰难地开口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这大概是周笙登基后第一次不再用“朕”这个字自称。   她淡淡一笑,声音却有些沙哑:“我当然会来。”   周笙虚弱地苦笑着:“是啊, 你自然会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那个时候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既天真又活泼,谁能料到这样一个看着像野孩子一样的人,居然会是开国功臣的孩子。”   她垂下眼帘说道:“或许曾经她自己也不相信。”   周笙接着说:“原本总以为我登上了皇位就得到了一切, 我以为这是我最想要的。可是当我真的得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我开始不再相信我曾经那些患难与共的朋友们,不再相信我的妹妹,不再相信我身边任何一个人。我总觉得她们不过是在巧言令色为的都只是她们自己。我恨何洁,因为她我变得臭名昭著成了一个无能的昏君。所以我要杀了她,只有她死了才能洗白我自己。”   她冷冷一笑:“当然,你做到了。”   周笙又咳嗽着,带着痛苦地笑意说道:“是啊……咳咳。我做到了,她死了她背走了所有的恶名,哈哈哈哈,死得其所不是吗?”   她不说话。   周笙继续道:“可是比起她,我更恨你。你抢走了我所有的苦心和功劳,世人只会赞誉你而记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打水漂了。不过没关系,你赢了,我们中间只有你能站在高位活下来了。”   她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都输了。我们都输给了权利。”   周笙的手紧紧握住被子说道:“是啊,都输了。你说,如果当初我没当上皇帝,我们又会是怎样呢?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还是摇头:“不会,您是皇女您有您的责任,这一世都不会变的。”   周笙的眼角泛着泪光,泪水划过沾满血迹的嘴角,抽搐着的嘴唇微微开口:“是,我有我的责任,这辈子都不会变了。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错误……错误。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你是不是也想坐坐那把宝座,感受一下我这些年来的高处不胜寒,感受一下这个无人之巅带来的悲哀和寂寞。”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不属于我,不该有我来。”   周笙哭着笑了:“哈哈哈哈,那你想怎么做呢?让我的孩子成为你的傀儡吗?”   她还是摇头:“傀儡?不,我只是想要好好教导她,不希望她再步你们周氏一族的后尘,我也想让你看到哪怕是在无人之巅也要坚守住自己的那一份善念和责任。”   周笙微微闭上眼,任凭泪水和血水打湿枕头:“我相信你,呵呵,我早该相信你的,可是……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会任你摆布,你的教导她未必会听。沐凉用尽一生都没能改变始皇,你也一样没改变我……你还能做什么?”   她笑了:“周笙,我们走着瞧。”   周笙也笑了:“好,只是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了,我先去见见何洁问问她阎王那里的钱还能不能贪,等你来了,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她不说话,外头的天渐渐亮了。   周笙猛的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爬了起来,然后狠狠摔在了床上,说了一句话:“咳咳——忘了问你了——你……恨我吗?”   她的眼角溢出泪水,笃定地说道:“从未。”   或许我怨过你,但对于你从不是恨。因为你周笙根本不值得我恨了,因为你已经变得不是你,既然不是你我又为何要去恨你。   周笙哈哈大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愿来世不要生在帝王家,我宁愿种一寸土地,望一片天空,守护我自己的本心。”   一口鲜血喷在了纱床上,周笙的手腕渐渐脱离被子,微微合上了眼睛,她嘴角的笑意沾满着昨日的血水。   阳光已经摄入玄窗,又是新的一天,是活着的人新的一天。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擦拭着泪水,蹲在床边说道:“何洁说的没错,我们之中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   清宁宫的门缓缓打开沐婉走了出来,门外已经跪满了文武百官。   裴卿手上拿着遗诏走到沐婉问道:“要宣读吗?上面是立皇三女的诏书。”   沐婉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念得。皇上已经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尚书令宣读遗诏。”   裴卿走到前头打开遗诏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慢!”这时有人打断了裴卿的宣读。   众人看去,是玉衡。   玉衡抢过圣旨冷笑:“本宫怀的是嫡女,你怎么能封别人?起码也得本宫生产后再做决定吧。”   “这……”底下的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   裴卿说道:“凤后,这是皇上生前亲手写的遗诏,您这不是……”   玉衡振振有词地说道:“那是因为皇上受人蛊惑,更何况景君乃是戴罪之人,她的孩子担当大任岂不是不符合事宜!”   底下有些大臣点着头赞同:“这景君毕竟当年的事情不光彩,让他的孩子继位岂不是……”   沐婉走到玉衡边上小声问道:“你要做什么?你明明知道……”   玉衡笑着回答:“给您一个机会,如今走到这里了,这个机会你不要?”   沐婉冷笑着说道:“凤后,你欺骗我就够了,不用再欺骗苍生了。你这个嫡女骗骗你自己就够了。”   玉衡双手颤抖,气愤地说道:“沐婉!”   裴卿说道:“我觉得要不这样等凤后生产之后再做决定,若是生的是个女孩就立为新皇,反之依遵皇帝旧旨。”   底下大臣皆点头赞成。   这时丁雯走了过来说道:“凤后该喝安胎药了。”   玉衡看着这碗苦药又看着面无表情的丁雯,一口饮尽。   刚扭头走下台阶,丁雯轻轻一绊,玉衡便从石阶上面滚了下去。   众人皆惊呼,连忙搀扶叫太医。   沐婉一把拉过丁雯怒斥:“你在做什么!”   丁雯冷冷说道:“我在做最后一件事情。沐婉,我心里很感激你,但是玉衡不适合你,他的野心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更何况他还逼死了我的妹妹……”   沐婉蹙眉问道:“你是……”   丁雯掀开面具,是温如言……   温如言苦笑着说:“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一命换一命吧,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沐婉,祝你好运。”   玉衡突然口吐鲜血,沐婉忙过去一把抱住玉衡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   温如言冷冷说着:“不过是喝了碗鹤顶红,我也喝了,没事,不过是会死罢了。”   沐婉嘶吼着骂道:“你疯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温如玉吗?你知道她有多希望你活着吗?”   温如言微笑着闭上眼睛:“可是……我不在乎了。”   温如言就这么在沐婉眼前倒下了,沐婉的泪水喷涌而出,阳光把温如言的脸照耀地那般清晰,温如言的手想要触摸那最后的光芒,却已经口吐鲜血,闭上了眼。   玉衡紧紧拉着拼劲全力说着最后一句话:“沐婉!这一辈子……我对不起很多人,可从未……从未对不起你……”   玉衡的手从沐婉肩头滑落,沐婉的大脑瞬间如同爆炸一般,心口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感觉要窒息!   沐婉哭喊着:“玉衡……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是我对不起你,这一世终究是我付了你。”   沐婉只觉得头疼欲裂,轰然倒在地上。   沐婉听到的最后一声是裴卿喊的:“左相!”   五年后,   大周国,应该算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可是谈起她们的君王却让人不仅唏嘘不已。   因为这是个只有七岁多的女娃娃,一个女娃娃怎么能把国家一下子治理的这般好的?   周蒂,emmm也就是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七岁皇帝啦,其实国家的治理我是一点忙都没帮上的,但是我有一个老师也就是现在的丞相——沐婉!   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到现在居然还单身!哈哈哈哈原谅我八卦了一下,其他和她同龄的孩子都有我这般大小了吧,可她却只对国家大事感兴趣,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了……啧啧啧……   周蒂还坐在桌子上面沾沾自喜,沐婉却直接拿书打在了她的小脑袋瓜子上面,呵斥:“陛下在想什么?还没到饭点呢!难不成我刚才说的你都会了?”   周蒂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说道:“才不是呢……朕就是……”   这时耳边传来清脆的笑声,看着坐在一边的花雪棠笑得前胸贴后背,周蒂满脸不开心:“笑什么笑!你会啦!别以为比朕大几岁就可以欺负朕!”   花雪棠吐了吐舌头说道:“不不不,我哪里比得上陛下这么天资聪颖啊。陛下这要是长大了可不得了了。”   “花雪棠,你胆敢取笑朕!”周蒂举起书本就要打花雪棠,两人打闹着奔奔跳跳的跑了出去。   沐婉丢开书本摇了摇头:“这俩人还是这副德行,一个个都不肯用功读书。”   这时晏书端着药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喝药吧,自从五年前那次事情,您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快喝了吧。”   沐婉自然是不乐意喝,可是看着晏书那副认真的脸又不敢不从,这几年晏书在府中任劳任怨人人都已经把他当做了丞相王夫。   当年自己也曾经答应过楚缃不会辜负晏书,如今却有让他苦等了五年。楚缃已经卸任官职颐养天年,自己也应当信守承诺。   沐婉拉着晏书的手问道:“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晏书莞尔一笑:“我也不再年轻了,大人还愿意娶我吗?”   二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或许这一刻,才是沐婉真正等待的未来。这一刻我能保护你了,晏书,这一刻我和你都不好再分离了,我会用一生去守护这份延迟了很多年的爱。   永凰五年,大周国迎来了新皇登基后第一次隆重的科举考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进士刘燕,钦封为此次金科状元!迎娶固轮公主,与正月初一完婚。”   或许每一次相遇和离别,都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而这个故事并不算美丽,却也让人难以忘记。这个故事不需要于后人传说,只需要铭刻心上,最后连同身躯落地成灰。   锦川书院,   花雪棠抢了刘燕的诏书笑着说:“恭喜刘状元啦!皇上您以前的书童,现在是您的皇嫂啦!”   周蒂狠狠踹着花雪棠后背骂到:“费什么话!那是朕皇姐喜欢她,丞相还由着她,朕有什么办法!”   刘燕看着追打喧闹的二人不禁摇了摇头。   站在城楼上面望着远处锦川书院那三个人的背影,沐婉觉得感慨万分,曾经我们也是这样吧。何洁喜欢抢沐婉的书,周笙在一旁劝架,可如今剩下的好像只有自己了……   天空的余晖落幕了,明日又是活着的人年轻人的新太阳。   感谢收看,祝愿你们都能幸福快乐、如意安康,正剧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玉衡的死小可爱们不用太担心还有番外来抢救   关于女主的情感线打算以番外的形式呈现。   暂定这几条:   沐玉成温(沐婉、玉衡)   沐晏归来(沐婉、晏书)   和睦相处(何洁、沐婉GL)现代线   花木成双(沐婉、花无锡)   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可以在评论区评论哦,过时不候哦!   感谢这几个月的陪伴,有你们才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4章 沐玉成温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懂得。——引言   永泰十年。   京城内外发生了一件大事, 沐凉大人在一场大火中过世了, 沐府也从繁华变成了一座废墟。   沐婉蹲在废墟前,一句话都不说。   一顶轿子停在了沐府门口,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沐婉。”   沐婉眼角带着泪珠抬起头, 奴婢扶着那个高傲地男孩从轿子上面走了下来, 虽然还是一脸稚气但说话的语气却和大人没什么分别。   玉衡走到沐婉边上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温婉地笑着说:“这可不像我平时认识的那个嘻嘻哈哈的沐婉。怎么一脸愁容, 皇上不是下旨重修沐府吗?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   沐婉撇开脸, 抽噎着说:“你不懂!你没失去过双亲你不会懂的。”   玉衡却说:“沐凉大人的离世是个意外, 我知道你很难过, 可是你如今是沐家最后的希望了。我想沐凉大人也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听说周笙皇女答应让你去她的府邸居住,我想你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孤单了。”   沐婉转过头看着玉衡有些冷漠的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玉衡急了:“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干嘛要赶我走?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你不能迁罪于我。”   沐婉不看玉衡, 也不说话。   玉衡也生气了:“沐婉!你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你可别忘了, 沐凉大人说过我……我以后会是你的……王夫……你怎能这么对我!”   沐婉冷笑:“别一口一个沐凉大人,这是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你去找她呀!让她爬起来给你做主啊!”   玉衡被气地轮起拳头就要打沐婉,这时一个小身影拦在了玉衡前面。   何洁插着腰声音还有些软糯:“玉公子好,玉公子往后可是要嫁给木头的,这么打她, 你就不怕她以后娶个五六房气死你啊。”   玉衡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别过脸还有些气呼呼的。   何洁坐到沐婉边上拍了拍沐婉的肩膀说道:“皇上下令,让你去锦川书院跟着夫子读书,那个夫子啊可是德高望重的很, 你可有福气了。”   沐婉翻了个白眼:“说的你不去一样。”   何洁无奈说道:“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周笙皇女的书童呢,唉。”   沐婉看向在一边气鼓鼓的玉衡,拉着他的手给他道歉:“对不起,是我过分了。你别生我气,我就是……”   玉衡表面上还是生气,甩开了沐婉的手说道:“不和你说了,就是块木头!”   玉衡憋着笑坐上了轿子离开。   沐婉看看着轿子远去,面色带着愁容。   何洁问道:“怎么了?”   沐婉摇了摇头。   何洁说道:“行了,沐凉大人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呢,人总要向前吧,你这样沐凉大人在天之灵也不会快乐的,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明天书院见。”   何洁刚走了没几步,扭头笑嘻嘻的说:“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让玉衡也去书院读书,恭喜恭喜啦!”   锦川书院。   夫子在上头摇头晃脑讲得出神入化,底下头晕目眩灵魂出窍。   沐婉托着脑袋看着外面的海棠花,海棠开了呢,还挺漂亮的就像是玉衡的脸。看着看着沐婉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夫子走到沐婉边上狠狠用书敲了沐婉的脑袋,愤怒地说:“沐婉!你在看什么?”   沐婉忙回过神,一脸羞愧。   夫子生气地继续说:“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了,不好好听我授课却神游,你告诉我你在看什么?说的不好,你今天就把这本书抄一百遍!”   “啊——”沐婉缩了缩脑袋,这么书好几十页呢,抄几百遍怕是自己得去见娘亲了。   周笙何洁都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沐婉,只有玉衡带着愁容有些担忧。   沐婉想着夫子喜欢吟诗,那就投其所好说不定就可以放过自己。   沐婉支支吾吾地回答:“外头海棠香,里头书声响。”   何洁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夫子她嘲笑您讲课还不如外头海棠花香。”   沐婉憋红了脸反驳:“才不是呢,你别颠倒黑白!”   夫子举着书气得直发抖,说道:“沐婉你今日就留在这里,把这本抄个一百遍,明日你若是写不完,你就别踏进锦川书院了,我这里没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门生!”   夫子气得一甩书,离开了屋子。   何洁托着脑袋说道:“哎呀呀,不上课喽,回家吃饭了!”   何洁刚要走,玉衡就拦住了她:“不许走!”   何洁插着腰痞痞地问:“你要干嘛?”   玉衡说道:“是你害得沐婉,你得留下来陪她一起抄!”   何洁张着大口一脸不情愿:“凭什么?她本来就这个意思啊,我替她翻译而已,你干嘛就因为这个要我陪她?我就不!”   沐婉走上前也拦住了何洁:“何洁,给你两个选择:一让我揍一顿,二帮我抄,你选一个吧!”   何洁看着这两个人啧啧连声:“你俩揍我?认真的吗?我一只手……”   何洁还没说完沐婉和玉衡已经率先动手对她拳打脚踢了。   “哎呀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何洁抱着头连忙求饶和两个人居然下狠手!   这时周笙放下书本走了过来:“行了,何洁都是你惹的祸,大家一起帮忙吧。”   何洁一脸委屈:“我惹的?我招谁惹谁我……”   是夜,   四个人都留在了书院里,帮沐婉抄书……   在这中间皇宫、何府、玉府都有人来接自家主子回去,都被周笙赶走了。   何洁抄的手都快断了,当看见何府来人时就快飞出去了,却被沐婉和玉衡制服,眼瞧着何府派来的人就这么走了……   烛火下面四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玉衡的眼皮有些沉重晕晕乎乎的,沐婉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说道:“你要不要先休息?”   玉衡突然精神了起来摇了摇头:“不要!”   周笙见状笑嘻嘻地说:“没想到玉公子还真是如同女子一般豪气。”   何洁却翻着白眼已经受不了了,气吁吁地说:“你喜欢啊,你娶他呀!”   玉衡狠狠拍了何洁后背,何洁“哇”一声惊坐起。   周笙红了脸,只是接着写字不说话。   第二日,夫子来检查作业了。   夫子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一清二楚,何洁周笙玉衡没回府,这几家都拐到去找了夫子,夫子也把事情压了下来。   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消停,虽然一眼就能看出都是不同人写的但是夫子依旧没有选择揭穿她们。   夫子点着头说道:“希望日后你们也能这般团结,别惹祸。”   总算是可以回家了,玉衡走到沐婉边上询问:“那天忘记问你了,你在看什么呀看得这般欢喜,全然不知夫子都看你好久了。”   沐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海棠发簪放到玉衡手心里说道:“你收好了,我的心就托付给你了。”   玉衡紧紧握着发簪,羞红着脸说道:“嗯,我一定。”   沐婉走后,周笙和何洁二人也走了出来看见玉衡还站着门外。   周笙问道:“玉公子这是怎么了,要本宫派人送你回去吗?”   玉衡还沉浸在沐婉的那句话中,娇羞地说:“不必了。”   何洁啧啧连声:“哎呀呀,这还害羞了,是我们皇女太好看了?”   周笙也腼腆一笑:“你可别胡说。”   永泰十四年,   玉府,   宫人抬着聘礼走来进来。   玉芝一脸疑惑问道:“这是?”   领头的宫人说道:“尚书令玉芝接旨。”   玉芝以及玉衡玉缘连忙跪下。   宫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家大公子聪颖灵秀,慧智名门,特赐婚于嫡皇女周笙为其王夫,下月初三成婚,钦此。”   玉芝瞪大眼睛说道:“皇上……这怕是……”   领头的说道:“怎么大人要抗旨?”   玉芝摇头:“不……不敢。”   玉衡挣脱了玉缘的拉拽,一把夺过圣旨说道:“我不能领旨,我明明已经和沐婉订婚了,怎么可以下嫁她人?”   宫人说道:“公子真是糊涂啊,这个沐婉如今无依无靠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嫡皇女,您嫁过去那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玉衡一把把圣旨摔在地上:“那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玉芝怒斥:“放肆!玉缘把他拖下去!”   玉缘忙站起身强行拖走不依不饶的玉衡。   玉芝从袖口中掏出碎银给宫人说道:“还望您见谅,臣领旨。”   宫人说道:“还是尚书令懂事,我们走。”   玉府大公子下嫁嫡皇女的事情就像是一阵风吹的满城风雨。   沐婉坐在酒馆里一罐一罐的喝着闷酒,小二看着沐婉踌躇着上前说道:“这位官人,天色已晚,小店要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沐婉年轻的脸上却是愁云密布看着也叫人心疼,沐婉的声音有些沙哑:“连你也要赶我走……”   小二也很无奈,支支吾吾说:“要不您改日再来,您这么喝也伤身体啊。”   沐婉苦笑着,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走出酒馆,没走几步就被人揪住了耳朵。   夫子揪着沐婉拖到了书院,沐婉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倒在地上。   夫子问:“为何愁?”   沐婉答:“不得所爱。”   夫子问:“何为爱?”   沐婉答:“一生一世一双人。”   夫子问:“如何得?”   沐婉不语。   夫子说道:“爱他喝酒就能解决问题?你若真的爱他就应该带他走。”   沐婉反问:“能去哪里?”   夫子笑着说:“天地之大自有去处。”   沐婉又问:“你不怪我不学无术?”   夫子反问:“你不怨我让你放弃仕途?”   沐婉……   永泰十四年,三月初三,雨。   宫人们抱怨着:“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怎么就下雨了。”   玉府,   玉衡哭红了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快乐。   他不止一次找人去找沐婉,却整整一个月未见她,她难道真的退缩了吗?   玉缘走进来看着身穿嫁衣却如同出殡一般死气沉沉的玉衡说道:“你别等了,她不会来的。”   玉衡苦笑着,这几日泪水都已经哭干了,他除了笑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表情了。   玉衡手上握着那个海棠玉簪,玉缘走上前说道:“你很喜欢这个,我帮你戴上吧。”   雨越下越大,因为下雨周笙并没有亲自来迎亲,火红的喜轿子顶着大雨显得孤寂而落寞,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两个大周国尊贵的贵人的婚礼。   轿子走到半路,一个湿哒哒的人影拦住了喜轿子。她的脸上满是雨水,看不出她的表情,头发乱糟糟衣衫也是湿透。   喜爹走上前说道:“姑娘你别挡道啊,你知道今天是谁大婚吗?”   “我知道……”   喜爹接着说:“那就赶紧走啊。”   “我就是新娘,我来迎亲。”   “什么?”喜爹一脸疑惑。   女子抬起头推开喜爹,直径走向喜轿,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轿中人问:“去哪?”   女子回答:“天涯海角。”   轿中人说:“太远不去。”   女子继续说:“去你心里好吗?”   轿中人一笑:“你一直都在。”   女子接着说:“我想带你回家,漂泊累了,想歇歇了。”   轿中人拉开帘子,冒着大雨掀开红盖头笑着回答:“好。”   喜爹忙过来制止:“不可啊,您怎么能……”   玉衡推开喜爹,沐婉拉住玉衡的手问:“你怕吗?”   玉衡摇头:“我不怕。”   沐婉拉着玉衡就往城外跑。   整个迎亲的队伍都乱了。大雨倾盆,打散了这场婚礼。   喜爹倒在地上哭喊:“快追啊,新郎跑了——”   这就像是一场梦,对吗?   沐婉我是真的不想醒过来……   清宁宫外,   中毒的玉衡的嘴角还带着血丝,他轻轻抚摸着沐婉的脸说:“我做了很多坏事,可我……从来没有辜负过你。若有来世……”   沐婉紧紧抱住玉衡说道:“若有来世,我宁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玉衡拿出海棠簪子放到沐婉手中:“今世,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沐婉,我想其实我们都很爱对方,对吗?   永凰六十年,   人们都在谈论:“海棠苑的海棠开的真好,但是听说里面住了个妖怪。”   “什么妖怪?”   “说是个美男子专门吸食女子。”   “这么可怕……”   一个女孩抱着一堆书来到海棠苑,母亲不让自己读书自己只能偷着读,唉。这里看上去没什么人,这里还不错。   女孩刚坐下来,头顶上传来笑声:“哈哈哈,这是哪家小姑娘。”   女孩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抱怨:“你可真是够了知道是你下来吧,别再转神弄鬼了。”   男孩在海棠树上下不了,伸开手说道:“你抱我下来。”   女孩只得抱着他下来,看见了他头上的玉簪问:“这海棠簪子真漂亮。”   男孩说道:“那是……听说我一出生就有。你有吗?”   女孩捂嘴笑着说:“我没有,可我有你啊。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   男孩犹豫着说道:“我叫……楚玉衡,你呢?”   原来是楚家公子啊。   女孩回答:“你可得记住你未来妻主的名字哦,我叫沐……”   这时门口白发苍苍地花海棠喊女孩:“沐凌宛!回家了!”   女孩走到楚玉衡耳边小声说道:“我叫沐婉,玉衡我来接你回家了。”   (番外沐玉成温,完结。) 第75章 沐晏归来   永凰五年,   京城的闹事格外热闹, 人们奔走相告都在传扬着一件事情:“丞相沐婉今日娶亲啊。”   “娶的是谁啊?”   “听说是前任丞相楚缃的儿子”   “她有儿子啊, 还以为她孤苦无依的。”   “谁说不是啊,听说是当年走失了, 如今找到了。”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楚府,   晏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时间有些失神,这一切都太好了, 也都来的太快了。曾经自己羡慕别人家有好的家室, 如今自己也有了;曾经自己羡慕别人能和自己爱的人相守一生, 如今这一切也都实现了。   可是越是好, 他的心就越是不安,他害怕这就只是一场梦, 梦醒后那个一直爱着的人就好突然消失。   面对着火红的嫁衣, 只敢触摸却迟迟敢穿上……沐婉她真的要娶自己了吗?   这时喜爹走了进来,哎呦喂地叫着:“我的小祖宗,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呀,这时间可不等人,错过了吉时可是要被怪罪的。”   晏书低下了头说道:“我马上换。”   半个时辰后,晏书穿着嫁衣走出来了, 楚缃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起码老天把幸福给了自己的儿子。   楚缃走上前, 拉着晏书的手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开了。娘亲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把剑和你那块玉佩是一对的,玉佩是你爹,剑是我,我希望它们可以保佑你日后幸福快乐。”   晏书接过剑,有些犹豫:“阿爹这样不妥吧……您是是武士怎么能没有剑……”   楚缃摇了摇头:“不,从今以后就不是了,从今以后我只是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喜爹走上前说道:“把剑给我吧,到时候放进嫁妆里。”   晏书把剑递给了喜爹,楚缃从下人手上接过红盖头,盖在了晏书的头上,说:“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我相信沐大人会好好待你,也希望你能好好待沐大人。”   晏书微微欠身,在喜爹的搀扶下走进了喜轿。   锣鼓齐天,吹吹打打,喜轿渐渐远离了楚缃的视线,楚缃舒了一口气:“你终于嫁给你爱的人了。”   丞相府里,宾客满座,歌舞升平。   沐婉陪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们喝酒庆祝,这么多年了,好像很久自己都没有这样舒心快乐过了。   这酒似乎也是那般香甜,如同甘冽的泉水透彻心扉。   洞房里,   晏书挽着帕子整个人都在颤抖,虽然知道这一刻是真实的,可是自己却还是不自觉的害怕,害怕沐婉和自己不能长久,害怕这种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   站在一旁的汪琪似乎看出了晏书的不安心,便开口说:“主夫大人再等等吧,沐大人还在和宾客们喝酒呢,再过一会儿估计就会来了。”   晏书轻轻点头。   大红的烛火摇晃着,房门终于被推开了。汪琪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沐婉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个人,莞尔一笑,静悄悄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掀开他头上的盖头。   晏书的脸就像那红烛一般羞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沐婉抬起晏书的下巴,柔声说道:“真好看。”   晏书垂下眼帘,淡淡一笑。   沐婉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花生说:“你吃。”   “啊……”晏书有些迟疑,吃花生?   晏书接过花生吃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生的。”   沐婉噗嗤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晏书的脸瞬间涨红,撇开脸说道:“大人还会使坏了。”   沐婉轻轻将晏书的脸转回来,认真的说:“你叫错了,要叫妻主。”   晏书扭捏着,小声叫了一声:“妻主……”   沐婉笑着说:“看你叫的这般不入耳,这样你叫我婉儿如何?你试试。”   晏书摇了摇头:“这样不合规矩吧……”   沐婉一把搂过晏书的腰说道:“我就是规矩,你只需听我的。”   晏书靠在沐婉的身上,轻声唤着:“婉儿。”   沐婉轻轻亲吻着他的额头说道:“这样就对了。你要记住,以后可不许再叫错了。”   红纱轻缦,两个相互依偎着的人,紧紧依靠在对方的身上,红烛在微风中颤动着,像是情人的低吟声。室内的旖旎,也宣告着这场感情开始了新的纪元。   早晨,   花雪棠叼着笔头看着书本,一脸不情愿,抱怨着说:“夫子也太过分了,这么厚一本都要背下来,杀了我算了。”   汪琪连忙制止道:“小姐您可别这么说,这要是让沐大人听到了,您又要挨打了。”   “我已经听到了。”沐婉黑着脸推开门,花雪棠吓得立马躲在了桌子底下,因为她看见了沐婉手上那条细细的棍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沐婉看见花雪棠在躲,冷冷说道:“现在知道躲起来了?你可知道你今日在书院差点没把夫子给气死!是谁教你在夫子的书上乱涂乱画的!”   花雪棠拉着汪琪的衣摆说道:“不是这样的母亲,我只是听人说夫子喜欢给书写批注,我只是模仿着写罢了,真的!我只是好奇模仿着写。”   沐婉气愤地骂到:“模仿?你在上面写药材的名称是模仿?你告诉我木耳黄芪这种叫做批注?花雪棠!”   花雪棠吓得颤颤巍巍地拉着汪琪的衣摆不肯放,汪琪也很无奈就这么站在二人中间不敢动弹。   沐婉命令道:“放开汪琪,你自己过来认错,否则你今日就去府门口跪着,别起来了!”   花雪棠快哭出来了,汪琪都忍不住想要劝劝了,可是自己到底是个下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这时候晏书进来了,疑惑问:“婉儿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发脾气。”   花雪棠就像是找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连忙开口说道:“晏爹爹你快救我,母亲要打死我。”   沐婉脸上三条黑线:“花雪棠,别搬弄是非乱说话。晏书,你是不知道她把夫子授课的书给毁了,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晏书劝说道:“婉儿算了吧,你就是打了她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让她手抄一份明日去给夫子赔罪。”   沐婉点了点头:“有些道理。花雪棠听见了没有,要是还有下次,我肯定不轻饶你,简直是丢我的脸。”   花雪棠吐了吐舌头。   沐婉接着说:“晏书你是不知道,今日夫子见了我,都说不想再教这个孩子了,说看见她一天都觉得折寿!我看她也是在折你我的寿命!”   晏书本来还想劝说,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倒在了沐婉身上。   沐婉连忙叫汪琪去请太医。   太医给晏书把脉,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沐大人了,王夫这是喜脉啊,已经一个多月了,需要好好休养呀。”   沐婉大喜过望:“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自己和晏书的孩子了。   晏书也醒了过来,听见了太医的这番话,摸着肚子,一副难以置信:“这是真的吗?”   太医笃定地说:“这还会有假?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了这些还是有把握的,老夫去开些安胎药给您。”   太医退了出去,沐婉握住晏书的手说道:“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她一定很漂亮很聪明。”   晏书也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把花雪棠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过能为婉儿生孩子,我是真的太高兴了。”   沐婉叹息着说:“花雪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有个弟弟妹妹也好,能让她收敛收敛。”   晏书心满意足的倚靠在沐婉的怀中,这样的幸福真是来之不易。   永凰十五年   花雪棠成婚,娶的是昌平县令之子李琛。   接着便是封官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立沐婉之女花雪棠为礼部尚书。”   “花雪棠领旨。”花雪棠接过圣旨有些犹豫迟疑,接着看向母亲说道:“母亲其实我不想入仕的……”   沐婉看着边上的沐归砚说道:“你得给你的妹妹做个榜样才是,别老是碌碌无为的,都已经成家了自然要立业。”   沐归砚笑嘻嘻地说:“恭喜姐姐了,双喜临门,有个漂亮的王夫,还有个高官,真是让妹妹我羡慕。”   花雪棠摸了摸沐归砚的头说到:“有一日你也会拥有这一切的。”   花雪棠接着对沐婉说道:“母亲,还是想行医,还请母亲恩准。”   花雪棠跪在地上态度坚决,晏书劝说道:“既然她心意已决,不如从了她吧,皇宫如今也缺太医,棠儿和皇上关系又好,我想没什么问题。”   沐婉一脸认真地问:“你确定?”   花雪棠坚定的点着头:“我确定,这份心意从来未曾改变过。”   沐婉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了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明日早朝自会向皇上说明,但是你得记着医者必须仁心仁术,不可贪图钱财也不可害人。”   花雪棠高兴地磕头说道:“多谢母亲,棠儿明白。”   沐归砚拉着晏书的手问:“当太医很好吗?”   晏书摸了摸她的头问:“若是你,你喜欢什么?”   沐归砚笑着说:“我要和母亲一样,因为母亲说了我叫沐归砚,沐婉归晏书才成沐归砚,砚是文房四宝之一,我自然要入仕。不负父母。”   晏书搂着沐归砚笑颦如花,开口说道:“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才知道沐归砚。” 第76章 和睦相处(GL)   A市中心某所大学。   一群学生围在一间教室门口议论纷纷。   第一个说:“听说了吗?那个叫何洁的又和人家打架了, 你说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   第二个说:“可不是呢, 你看里面现在不是正在被学生会会长训话的嘛。”   第三个说:“会长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容忍她这么久, 要是我的话早就把她赶出社了。”   第四个忙打住她们说道:“都别说话了,让会长听见了可不好。”   教室内,   何洁额头上带着伤痕, 翘着二郎腿, 叼着笔,懒洋洋斜靠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眼前黑着脸的沐婉。   何洁痞痞一笑:“沐婉会长, 您把我叫过来已经一个小时了,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看着我有意思吗?要是没点别的事情我可就走了。”   说完何洁站起身就要离开, 沐婉走上前拦住她, 冷冷说道:“何洁,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这是你第几次违反学生会规定了。谁允许你殴打同学的?你一个女生就不能干点像女生的事情?”   何洁推开沐婉, 满不在乎地说:“沐婉会长,我不是你, 我不需要什么好人缘,我只想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说我不像个女生,你管我啊, 我乐意。”   沐婉把学生手册甩在何洁身上说道:“你就在教室里把它抄一百遍, 抄到你记住为止,你要是不抄完就别想着参加下周的辩论社活动了。”   何洁捡起册子说道:“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一点。”   沐婉冷笑:“你会不会太放肆了一点。”   两人对视着,目光如同雷电交加, 互不相让。过了半晌,何洁败下阵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跟你个书呆子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我抄就是了,不过是动动笔的事情。”   沐婉接着说:“你明白就好。”   沐婉推开门前脚刚离开,何洁后脚就把册子丢在了地上:“都什么时代了还罚抄?”   何洁又看向在窗口看戏的其他学生,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呆在门口打扰我学习了!”   门口的一个女生也不示弱,冷冷一笑:“呦,何洁也知道学习了,我还以为她只会动粗呢。”   边上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行了,别说了。被别人看见了又得惹出什么事端。”   窗外那群女生渐渐散去了。   何洁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册子,拿起笔百般不乐意的开始抄起来。   A大学生会办事处,   沐婉把会议内容交待清楚后问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的吗?”   其中一个纪律部部长说到:“何洁,屡次触犯学生会的高压线,我认为应该开除她,以免败坏学生会的风气。”   另一个卫生部部长也附和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长此以往别人要怎么看待我们学生会,若是影响在这么恶劣下去的话,应该会惊动老师。”   也有人帮何洁说话体育部部长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何洁只是吓唬吓唬她们,也没怎么真的动手。更何况霍燕君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一个纪律部部长反驳道:“就算是霍燕君有错在先,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何洁怎么能不进行调节,而选择大打出手?这样做岂不是会让别人觉得学生会的人就只会用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以后我们的工作还要怎么进行。”   卫生部部长也说:“会长这件事情您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为了保证我们学生会的名誉,我认为纪律部部长的方式最为合理。”   沐婉看着这纪律部部长和卫生部部长态度都如此坚决,一时间有些犹豫,何洁确实是太过冲动了,但是大家都没有真正了解事情的起因就这样枉然的断定是何洁的问题也未免太过片面了。但是可惜的是,何洁一点都不配和自己,自己无数次问过她原因,她都不肯说,只是说个人恩怨看不惯霍燕君而已。   看见沐婉有些为难,副会长温如言说道:“会长,这件事情要不还是再斟酌一下吧,要不好好去调查一下事情的缘故,也免得冤枉了人。”   纪律部部长冷哼道:“调查?还有什么可查的,何洁自己都承认她打了人,更何况她又不是第一回 这么鲁莽行事了。我是真的不明白会长您为什么要包庇一个学习成绩一般而且品行不端的人。”   卫生部部长眼神示意纪律部部长说话太过了,纪律部部长却依旧是不依不饶:“难不成会长是因为从小和何洁一起长大所以格外开恩吗?”   温如言也恼了:“你说话注意着点,别乱泼脏水。”   体育部部长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这件事情再缓一缓吧,辩论赛就快要举行了,这次辩论赛是校方格外重视,我们学生会也得派人参加才好。”   纪律部部长冷笑:“辩论社人死光了?还要从学生会调人。”   温如言说道:“辩论社一向参与的同学少,这一次规模比较大,能参加的人又少,学生会是学校的骨干学生自然要派人去支援了。”   纪律部部长冷哼着:“会长就是好心。”   沐婉听着觉得烦躁,声音也有些生硬说道:“行了,不必再议了,开除何洁学生会副会长的职务,这件事就由温如言你去办,至于辩论社的事情,我会和辩论社的社长交涉的。纪律部部长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你的事情多不会劳烦你的。没什么事情就散会吧。”   卫生部部长还有话说,沐婉却已经离座离开了,剩下的学生会代表也纷纷离开。   卫生部部长拉着纪律部部长小声说道:“看到了没,生气了吧,你说你至于吗?和她呛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纪律部部长冷漠地笑着说:“她们呀也都大三了,马上就要去实习了,也该放权让座了。干嘛要让着她们,更何况我又没说错,那个何洁本来就是学生会的毒瘤,还一个个当宝贝似的。”   操场上,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沐婉的身上,感觉不到暖意反而觉得有些凉丝丝的。   辩论社社长看见沐婉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会长,辩论社比赛的事情你和何洁说了没,我希望你和何洁都能参加,真的我觉得以你俩的口才,咱们学校进前三甲肯定没问题。”   沐婉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辩论社社长看沐婉态度有些冷淡,心里有些没底,接着问:“会长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沐婉叹了口气说道:“何洁的事情你不知道?”   辩论社社长笑着说:“知道啊,不就是教训了那个霍燕君嘛,那个家伙呀确实是太嚣张了,仗着自己家有钱跟什么似的。我还听说她最近和你们学生会的纪律部部长关系不错呢。”   沐婉突然停下脚步,疑惑的问:“你说的真的?”   辩论社社长笃定地点着头:“是啊,前两天我还看见霍燕君送东西给你们纪律部部长呢,大家都传说是违反了什么事情找她帮忙。”   沐婉觉得有些奇怪,霍燕君能犯什么事情,纪律部部长怎么只字未提。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纪律部部长也是一反常态,似乎是很想打压何洁,一开始沐婉还觉着可能是因为何洁太嚣张了看不过去,如今看来怕是另有隐情。   沐婉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辩论社社长努力回想着:“嗯——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何洁打架那件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纪律部部长也有参与,但是她们之间到底为什么就不清楚了。会长要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纪律部部长她要是不肯说的话也还有别人,听说许沁那日值周她应该是看见了事情的所有过程。”   沐婉听后,直接就去了外联部找许沁。   许沁似乎知道沐婉会来,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管何洁了呢,现在才来。”   沐婉有些好奇问:“你今日都没来开会,你怎么了?”   许沁还是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知道今日肯定是谈论何洁的事情就觉得没什么意义,更何况最近外联社事情多也顾不上。”   沐婉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知道何洁为何打架?”   许沁一本正经反问道:“打架?也算不上吧,何洁一打二貌似有些困难。”   “一打二?”沐婉不解。   许沁回答:“纪律部部长和霍燕君关系挺不错的,听说那日她们两个在谈论你。”   “谈论我?”沐婉若有所思。   许沁认真点头:“纪律部部长觉得你已经大三了应该放权了,多提拔一些新人。霍燕君貌似说了几句骂你话,正好就让何洁听到了,何洁当时有些生气就上去质问了,结果纪律部部长就一并发作了,说何洁不务正业,愧为副会长。三人当时就争执起来了,然后纪律部部长因为部里有事离开了,霍燕君就动手打了何洁,何洁这脾气你是知道的,怎么会让人白白欺负,就把霍燕君制服在地上。虽然是动手了,但我觉得这只是正当防卫,霍燕君不也没受什么伤吗?”   许沁说到这里,沐婉才想起来,何洁倒是受了伤,敢情这件事情她还是在为自己出头,都和她说了都少遍了叫她不要总是意气用事,非是不听。   许沁拍了拍沐婉的肩膀说道:“她对别人确实是不怎么样,看着挺恶劣的,但是对你是真的好。”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沐婉才想起来何洁还被自己关在教室里罚抄。   走进教室,何洁已经累得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沐婉取出药膏轻轻给何洁的额头擦上药,还喃喃着:“谁要你替我出头啊。”   何洁似乎是在说梦话,喊了一声:“木头。”   沐婉抚摸着何洁的脸庞微微一笑:“诶,我在。”   第二日,   A大校园的吃瓜学生们都在议论。   吃瓜一号说道:“听说学生会会长沐婉辞职不做了。”   吃瓜二号说道:“是啊,我听人说是为了何副会长。反正她们也快要去实习了,不干也没什么的。”   吃瓜三号说道:“沐婉和何洁?哇塞,她们该不会是....喜欢对方吧,听说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呢。”   校园林荫路上,   何洁不搭理沐婉,沐婉也不搭理何洁。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路,何洁惹不住了,怒气冲冲问:“你干嘛不做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小人得志啊!”   沐婉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可是没了你,我呆在里面也没别的意思啊。对了,辩论社参赛之前有个海选,到时候你可别哭着输给我。”   何洁翻了个白眼:“我会输给你,我要是输给你以后我洗衣做饭!”   沐婉和何洁击了个掌:“一言为定!何洁这一次你就乖乖听我的吧。”   沐婉奔奔跳跳地往前走,何洁还楞在原地,觉着不对劲,喊道:“木头!你是不是算计我呢!赚钱养家洗衣做饭都是我,那你干嘛?”   沐婉回眸一笑:“当你的木头啊!”   (和睦相处GL)完结 第77章 花木成双   永凰元年。   从城楼眺望远方, 沐婉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一直期望的时刻吧。   裴卿走上城楼来说:“丞相, 新皇刚刚登基, 国本怕是会有些动荡。毕竟先皇的妹妹,安王还活着。”   沐婉问道:“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裴卿摇了摇头:“这才是让人头疼之处, 今日我刚刚得到消息, 安王……貌似被人带走了……”   沐婉蹙眉:“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在子明堂吗?谁能接走她?”   裴卿回答:“如今新皇年纪小, 国家大事都由您来处理,难免有些小人不服气。我想安王无非就是回到昌平去了, 先皇在的时候就说过安王不得继承皇位, 既然如此大人完全可以出兵把她捉回来!”   沐婉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 立马通知沐佩同我一同前往昌平捉拿安王, 至于京城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裴卿笑着点头:“大人客气了,应该的。”   昌平。   骑在马上环绕着昌平的市场, 想着从前和花无锡一同走过的每一条小巷, 如今想来真是时过境迁,连同当时自己抱着花无锡去过的那家医馆, 如今都变成了一家首饰店。   沐佩第一次来昌平,对昌平还是挺好奇的:“这昌平一点也不比京城差呀,看着这集市也挺热闹的。”   沐婉说道:“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我们马上去昌平王府, 绝对不能让安王逃掉。”   沐佩回答:“大人放心, 我已经通知了昌平县令,昌平县令也很重视这件事情,已经派人先去了昌平王府。”   沐婉点了点头。   昌平王府门口已经被昌平县令李梅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昌平县令李梅看见沐婉连忙行礼说道:“大人, 臣已经确定过了,安王就在里头,可是她不肯出来,现在该怎么做,是直接冲进去吗?”   沐婉看向李梅,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沐婉问:“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官吗?”   李梅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她……她挟持了花无锡。”   沐婉觉得有些可笑:“花无锡都死了好几年了,她怎么挟持花无锡!你别告诉我死人可以的复生!”   李梅解释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我亲眼看见她挟持了花无锡,花无锡的容貌双绝,一般人怕是难以与其相似……还请大人定夺。”   沐婉感觉心口一疼,自己是亲眼看着他死的,亲手给他送的葬,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沐佩在一旁说道:“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沐婉点头,二人前后走了进去。   厅堂里,安王周潇蓬头垢面一身素衣的站在椅子上面,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手上还拿着一把短剑指向沐婉,发出阴森森地笑意:“你终于来了……你可真是厉害啊,逼死了皇姐,如今还想来害本王!本王告诉你,本王不怕,那个皇位是本王的!那个黄口小儿她不配!她不配!”   沐佩啧啧连声:“这人怕是得失心疯了吧。”   说完沐佩对身后的侍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侍卫们刚要上前,周潇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吼道:“别过来!沐婉,本王告诉你,花无锡在本王手上,你敢过来,本王就让他再死一回!”   沐婉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有花无锡的身影,冷冷说道:“花无锡?人呢?你是在白天给本官画饼充饥吗?”   “哈哈哈哈——”周潇突然笑了起来:“他在。”   周潇一把挪开后面的椅子,只见椅子下面有个地道,周潇拿起桌子上的蜡烛恶狠狠说道:“花无锡的棺材就在下面,本王已经在下面放置了柴油,你要敢过来,本王就一把火焚了他!”   沐佩见状骂到:“我看你这个人是丧心病狂了!你对一个死人何必如此!”   周潇坐在地上苦笑:“你知道什么啊!我这一生都在别人底下,都是嫡女凭什么就她周笙当了皇帝,我就得在昌平当个闲散王爷?周笙死了,你们到时一个个的窜出来了,这是周家的江山!有你们什么事情!”   沐婉冷笑着说:“没有我们,也就不会有周家的江山。说的通俗一点,这里不存在是谁的江山,这是所有人的故土,所有人都有守护她的义务。”   周潇呵呵笑着:“沐婉,说的快可真是冠冕堂皇啊,跟你母亲一个德行!”   沐佩看向沐婉小声说道:“大人不能就这么和她僵持下去,怕是会有人来接应她。”   沐婉觉得有道理说道:“拿下她!”   周潇立马站起来举起蜡烛说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烧死他!”   沐婉冷静回答:“为国为民殉身,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个解脱。”   周潇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绝情!谁告诉你他死了?”   “沐婉!”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沐婉只觉得晴天霹雳,这是……花无锡的声音……没有错,不会错的,这就是花无锡的声音……他没死吗?他……还活着?   “沐婉——”底下的人又叫了一声。   沐婉有些失控,沐佩拉住了沐婉吩咐侍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抓住她!”   侍卫刚走上前,周潇吼道:“皇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培养的左相!她要亡我周氏啊!”说完一把把蜡烛扔进地道,随后还没来得及侍卫上前,已经纵身跳入火海。   沐婉看着这一幕撕心裂肺地叫道:“花无锡!”   沐佩紧紧抱住沐婉深怕她掉入火中。   沐婉脸上的泪珠已经掉落下来,沐佩说道:“大人你冷静一点,死人不可能复生的!”   不能复生吗?不能吗?   “掌柜!来碗酒!”   “好嘞。”小厮立马把酒端到客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客人您慢用!”   酒楼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掌柜看着床上的女人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还没醒?我也没下什么重药啊!”   小厮说道:“掌柜,您就别炼药了,您老是这么祸害酒馆的客人,以后可就没人肯来了。”   掌柜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祸害谁了,你看看她这个打扮不是个富得流油的富商就是个贪官!否则这昌平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穿着的人?”   小厮点头说道:“是是是,掌柜说的都对。我去招呼客人了。”小厮说完就走了出去。   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床上的女子,抚摸着她滑嫩的脸颊:“长得还挺标志的,真是难得,你要是个好人的话……”   展柜的手突然被床上的女子狠狠抓住,女子睁开眼看见来人……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下来:“花……无锡。”   花无锡瞪大了眼睛:“咦?你知道我是谁?”   女子紧紧抱住了花无锡,取出一块玉玦给花无锡看:“你看这块玉玦上面还写着'无赐’二字呢,是你的我从你身上取下来的。”   花无锡接过玉玦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咦我给你的吗?”   女子哭笑着:“是啊,我现在才知道,花无锡……你是周笙的弟弟啊。你背上的那块胎记,是你母亲给你刻上去的。周笙登基之后你父亲怀了你,为了逃避周笙的追杀,他把前朝的玉玦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撇清和周氏一组的关系,好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花无锡看着玉玦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子抚摸着花无锡的脸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看见周潇的尸首上面有和你一样的胎记。后来有人告诉我,始皇在世的时候迷恋刺青,所以在每个孩子身上都刺了一块类似胎记的刺青。始皇登基曾经强行将前朝君侍揽到宫中,你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这块玉佩上的无赐二字恐怕是在告诉你,无这些凰权的争斗便是最大的恩赐。”   花无锡低头一笑:“谢谢你告诉我。只是……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些,我只是在等,等一个人回来。”   女子拉住花无锡的手说道:“我已经回来了。”   花无锡笑着摇了摇头:“不,你是沐婉,你是天下人的丞相。可你不是我的,阿满才是我的,我会等她回来,哪怕是等来世,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她……等她回来。”   沐婉松开了手,花无锡站起身,走下了楼,沐婉连忙爬起身跟着去。   只见花无锡走到门口,看着盛开的海棠花笑着说:“你相信吗?春天到了,海棠花开花了,我要的承诺也应该快要兑现了。沐婉,你说阿满会来吗?”   沐婉哭笑着,带着心酸和难以忍受的心痛说道:“她会来的!无论有多么艰难,无论要等多久,她都会卸下一身的戎装,卸下她满身的铠甲,闻着海棠花香,踩着来时的路,走到你面前,告诉你,我回来了。”   花无锡笑了,像是那盛开的海棠花,笑得妖艳妩媚,但里面还带着些许深沉和坚定。   花无锡轻声说道:“沐婉,该起床了,你的子民们还在等你呢。”   沐婉反问:“那我还能看见你吗?”   花无锡笑着说:“我就在你心里,哪儿也不去。”   沐婉缓缓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在她的手上绑着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块带着海棠花香的玉玦。   上面刻着的只有两个被改动过的字“无锡。”   其实,我要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上。   (花木成双,完结)感谢收看!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已经完结,喜欢百合文的可以关注一下——官宣:圣女脱单告急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女尊系列还会开一本,可以关注一下我的作者专栏,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