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留步的猫妖服务员 作者:初雪零一   文案   妖怪们在现代生活和平生活,当然是因为很好地融入人类世界啦。   作为百年历史的留步旅店,老板娘兼服务员、留步看板娘、双马尾选手山川(嗯?我头衔是不是有点长)对于今年的招新工作非常有自信。“有新的小伙伴咯~”   对此,留步真正的老板戕表示毫不在乎,他忙着计算收支呢。正巧这时戕和山川的老朋友也来了留步。山川抬头一看,是他还有他龙宫的老师。山川原以为嗑他们两人的CP就够了,没想到新来的员工又提供了新的CP,山川高兴坏了(我没有,别乱说)。于是,轻松愉快的妖怪旅店日常就这样开始了——   注:主言情,副纯爱、百合   当作日常番看就好啦~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灵异神怪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山川,戕 ┃ 配角:敖里,五尾,与玉,千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可爱爱,也有脑袋   立意:互相帮助是成功的前提 ===============   ☆、要改变些什么才好      春天,充满欢声的朗朗晴空下,绯红的山樱树,满开了。   扎长长的双马尾,穿女仆短裙的金发碧眼小可人儿端着雪白的托盘,热情微笑:“欢迎光临~”   “呃呃呃——”山川瘫在沙发上,金发乱蓬又沾灰。“啊啊为什么嘛!”她叫起来,手舞足蹈在沙发撒泼,“为什么妖怪们去微市了——和州不好吗,哼!”   穿着刺绣大袖衫的戕离她远了一点,专心致志敲着笔记本。   “别闹,我在找资料。”   “哦——”山川不情愿地坐起来,扶好裙子靠过去。“戕戕在找什么呀?”她瞧了一眼屏幕,密密麻麻红的蓝的小字。   “微市旅店很多,和州这边只有我们,”方形屏幕在他石榴色的眼里亮着,“可以吸取经验。”   山川点点头,双手在胸前合拢,期待地想:“今年会有怎样有趣的事呢~啊啦,要是留步能多一些客人就好了,”她看向周围,脸上笑容又瞬间消失。“看来还有很长的路呢……”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休息,留步完全没有使用,到处积了灰。木地板上、玻璃墙隔后的大理石餐桌上、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上、前台上和头顶的水晶吊灯上,一切都灰尘扑扑。山川后悔没有在度假前把这些东西搭上一层布或者搞个结界什么的,现在得收拾好半天了。   她又使劲摇了摇头,调整情绪,站起来把荷叶边围裙一系,干劲满满地说:“嗯,开始了!”   山川飞速扫完了地,又弓腰推着抹布来回擦了一遍,擦完地板直接转弯推到墙壁上,天花板上,吊灯上,一气呵成。   “请问?”   大门外一位深灰头发的老者用他低沉的声音问道。   “来了!”站在吊灯上的山川条件反射地回答。老者仰头,吓了一跳。   “我来。”戕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前台。   老者惊奇地望着头顶的山川进来,走到棕红的前台。   戕赔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家的服务员。冬天没开张,现在还在打扫,见谅。但您放心,客房都是干净的。”他和气地说。   “哦哦,”老者打量了他一眼,白短发,红色眼眸,气质文静。他放心道:“好好好,我也算是老客了。我哥就常住这里啊,要不是去偷米被药死了我们哥俩还能在这儿一起说说话呢。”他和蔼地笑着。   戕表面微笑,内心喊道:“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吗?!”他还是微笑着,把老者送上了楼。   “嘿咻。”山川从几米高的吊灯轻轻落地,看着老者的背影,隔着前台问:“那个客人怎么啦?”   戕转头遗憾地笑了笑:“鼠妖们常有的事。”   “老鼠?!”山川眼睛一亮。   戕见状赶紧提醒:“你可不许想什么食物的事啊。”   山川笑了:“放心啦,我是一只成熟的猫妖。现在是和平社会嘛!”她叉腰道。   戕不相信她的话,还是不放心,注视她又打扫二楼去了。   “呜啊~”山川打了个哈欠,沐浴在暖阳下。午睡之后格外舒适,山川在院子里悠闲地走着。“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啊~我相信你一定会被这里的氛围感染~啦啦啦~”她唱起了歌。前院只有一条通向大门的小路,是戕亲自从林子里找来铺上的石板,其余都是翠绿的草坪。院子的木栅栏是白色的,山樱树在角落,飘落一地粉红的花瓣。   山川走到树下,望着花间漏下的光。“真美~”她吸了一大口空气,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她转过身,眨眨眼睛,望着这栋古朴的三层高楼。   飞檐和牌匾都没什么特色,为一般的古建筑所有,经过百年的日晒雨淋已经陈旧不堪。虽然戕为了古意刻意保留没有修缮,山川也喜欢这样的风格;但现在她又觉得难看了,特别现在没有客人,冷清得很。“樱花开得这么漂亮,留步也该更漂亮一些才好啊。嗯,果然还是要改变些什么才好。”山川暗暗下定决心,要把留步打造成和州妖怪的招牌旅店。   “戕戕,我给你说个事——”山川冲进屋。   “嗯?”戕在前台摆放富贵竹,他抬头。   “我想到一个主意,”山川高昂的声音喊着,快速走了过去。“我好想好想要一些同伴啊!工作上的。戕戕你看,留步平时只有我们两人,人多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我还想把留步翻新一下,不是重建哦,是修补。精致一些的话更能吸引客人吧?”   戕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嗯……也许是该再雇几个员工了。”   “啊,不过要怎么招聘呀?”山川才想到这个,“我们总不能在海报上写只招妖怪吧。”   戕胸有成竹地一笑,“这个还是交给我吧。不久前我创建了留步的网站,我在上面放几条照片和信息。”   “诶——”山川崇拜地仰望他,“戕戕好厉害!”   “当然,也不看是谁。”戕得意道。   “耶!我有小伙伴咯——”山川高兴得跳起来。她一把抱住戕的胳膊,眯眼一笑:“戕戕最好了,嘻嘻。想吃布丁吗?”   “是你想吃吧。”戕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到沙发那儿去了。   山川甜甜地笑了。   “怎么样啦?”山川吃完布丁,心情过于激动了。她并拢双腿扶住裙子坐到戕旁边。   “诺。”戕移过电脑。   古风背景,白色信封的页面,棕色楷体写道:“留步翻新,现需员工数名,包吃住,薪水面议。有意者请于明日八点准时到留步等候,欢迎您的加入。”   “包吃住我们是不是有点亏啊?”山川嘟起嘴,脸上红扑扑的。   戕笑,自信地说道:“我们选人就不会亏,对吧?”   “嘟嘟~”   戕的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他拿起一看,是他们的老朋友敖里。山川看见是敖里,撇了撇嘴。“那家伙又怎么了?”她嘟囔着。   戕正要发消息回他,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男声,“戕——”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闯进屋来。只见这个穿卫衣的黑发男人使劲摇着一脸冷漠的山川,“我又来找你们玩了——”   “吵死了,敖里。”戕无语,完全不懂他发消息的意义何在。   “别这样嘛,人家好歹也是付了钱的客人。”   “正经什么呀!”山川挣脱开,炸毛道:“你每次来都要偷我的酸奶喝!”   “我们不是朋友吗?”敖里真诚地看向山川。   山川眼神右移。   “好了,我们在说正事呢。”戕放下手机,又拿起电脑。   敖里四下环顾,“嗯,好干净。”   山川得意地扬起头,“那当然,我可是留步的超级服务员。”   “什么正事啊?”敖里没在听,又问戕。   “敖里!”   戕告诉了他今年的计划,山川一边补充是自己的主意。敖里听完,替他们感到高兴,“那真的很棒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啊,我可不是感兴趣,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哼。”敖里把手一抱。   “为什么这里也要傲娇啊……”戕不能理解。   山川掩嘴,嘲讽道:“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能帮什么呀?”   “当然能了!”敖里反驳她,“我好歹也认识很多大佬嘛!”   “但留步是旅店,人气,不对,妖气才是最重要的。嗯?怎么有点奇怪?”   “那我也能帮,我在大学好歹也是学管理专业的,哼!”   “那是龙宫的大学好吗?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招聘什么的不需要吗?”   “别在这里吵,两位。”戕实在无法忍受了,故意客气地说,脸上全是黑线。   “呃。”两人吓到了,闭嘴扭过头去。   由于敖里经常来留步,一楼有他自己的房间,自然,要给租金的。   “呐呐,晚饭要吃什么呀?”山川扒着戕的肩膀问。敖里正好从房间出来,看见还在沙发坐着的戕。“还没弄好吗?”   戕先回答敖里的问题:“还有一点,我在想办法推广。”山川嫉妒地盯了敖里一眼。   “哦,那你加油。我对电脑这些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南海比较传统。”他揉揉眼睛,对山川说:“我想吃鱼。”   “咦,你真残忍。”山川鄙夷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敖里不解。   “你居然要吃和你朝夕相处的鱼。”   “什么呀,它们又没成精。”敖里睡了一觉,懒洋洋地不想争吵。   山川也不理他,向戕询问。“真的吃鱼吗?”   “我现在不饿,”戕目不转睛,“想吃点甜的。”   “哼,”山川直起身子,对敖里说:“看见没有,不吃!”   敖里根本没听,走到右边的单座沙发上拿起了遥控板。   厨房里,山川做好了纸杯蛋糕,五颜六色的卡纸配上雪白的奶油,连空气都变甜了。“大家好可爱呀~马上吃掉,嘻嘻。”山川禁不住提起花边裙子转圈,“啦啦啦~”,转到厨房门口,敖里一脸不知什么时机进来地瞧着她。   “啊啊啊——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心里喊,停下尴尬道:“什,什么?”   “我来问椅子在哪儿,好为明天准备。”   “呼,”山川松了口气,斜他一眼,“都在杂物间里,楼梯下面那扇蓝色的门。”   “嗯我知道了。”敖里准备离去,山川又眯眼一笑,“明天,加油哦~”   难得山川对自己这么友好,敖里停下,高兴回应。“嗯!”然后山川就一转话锋,“你不要拖后腿就是了。”   “果然……”      ☆、好像来了不得了的人      早上,山樱树下摆了一副檀木的桌椅。   山川伏在桌上写着什么。戕抱着一沓表格和复印纸过来了。   “锵锵!看我这次写得怎么样!”她唰地一下把自己刚写好的“招聘处”板子抵到戕脸上。戕朝后仰,望着那毫无笔锋的三个大字,深深叹气,默默把自己写的拿了出来。山川看看戕的板子,又看看自己的,识趣地把自己写的藏到背后。   “茶水准备好了吗?”   “是!”山川气势汹汹地回答道。   “那就是还没有吧……”   八点就招聘开始了。敖里昨晚打游戏现在还没起来。山川就知道他靠不住,自己忙完了茶水和凳子的事。   “那家伙真是的。”山川靠在门框上,小声责怪了一句,又抬头,观察来聘者。放眼望去,尽是貌美帅气的年轻人,妖怪嘛,都是这样,除了刻意变化。自然,山川还是觉得戕最帅了。这时戕看了过来,对上山川的视线。“嘻嘻。”山川朝戕笑了笑,跨下门前三个低矮的台阶走下草坪。   “您好。”山川来到一个穿牛仔短裤的紫发高马尾女人面前。   “你好。我不要水。”女人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队伍。   “我不是送茶水的啊!”山川忍住心中的话,职业微笑:“那个,我叫山川,猫妖,是留步的服务员。”   “我叫与玉,花妖。”她看着山川停顿了一下,“你是猫妖?”   “诶,你怎么知道?”山川惊喜道。   “穿女仆装的不都是猫妖吗?”   “才不是啦!”山川整理情绪,“咳咳,抱歉。那个,请问您是为什么来留步呢?”   “当然是为了钱,不然还有啥?”与玉诧异地看着她。   “好耿直……”山川想,“难说呢,留步到现在也是百年老店了吧,说不定是为了这块招牌呢,待遇好——口碑高——”山川故意把最后六个字拖长拖高,其他人都转头看了过来。戕坐在人群最前面,也抬头看她,撇嘴摇头。   “那与玉小姐以前做过那些活呢?”   “我?那可就多了。服务员、园丁、环卫、酒保、什么都做过。”与玉得意地扬起下巴。   “哦——”山川佩服道:“那与玉小姐应该很擅长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对吗?”   “当然。”说完与玉盯着她,“你是来替你老板选人的吗?”   “呃,算是吧。”   “那选我就对了!”她丝毫不谦虚,“我的能力那可是微市尽知。”   “你也是微市的妖怪啊?”山川暗中嫉妒,“怎么都在那边。”   “原来待过。放心,我一定会成为留步的得力员工!”   与玉摆出必胜的架势,山川附和地点了点头。她还没见过这么自信的同类,觉得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她朝与玉挥了挥手,又走向下一个应聘者。与玉转头看她,嘴角上扬,“成功。”   红粉的树下,一位全身皆灰的男人拉开椅子坐下。   戕打量了他一眼:灰色眼眸平静温和,灰色的长发低低地束在脑后,一身灰色民国长衫,连布鞋也是灰的。“看着挺整齐。”戕想。   “老板您好,小生名为阿慧,石妖。”他低头颔首道。   “你好,请问为何来留步?”戕和气道。   “为何,”他张口就来,早有准备,“其实小生自成年后便居无定所,一直漂泊在外。如今到了和州,听这边的妖说留步是个好去处,小生便来了。恰巧听说招聘之事,小生没什么才华,但想来试试。小生打过许多短工,长工也做过的。”   不卑不亢的介绍,戕对阿慧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打扫卫生这些基本的会吧?”   “会的,小生还会做饭。”   “做饭?做饭好呀!”山川突然从后面冒出,“那我就不用做饭啦!”她兴奋地搓起手来。   戕和阿慧都吓一跳。“不要吓人啊!”   “我们又不是人,嘿嘿。”山川看着阿慧的眼睛,“吃自己做的和吃别人做的就是不一样嘛。你叫阿慧对吗?”   阿慧讪讪地点了点头。   山川嘻嘻一笑,朝戕使了个眼神。戕回看她,表示他知道了。   “明天先试干一天,如何?”   “有劳了。”阿慧拱手,没想到这么轻松,有点怀疑地转过身。   山川微笑朝他挥着手。   午饭后,山川和戕和敖里坐在沙发边,筛选第一轮来聘者。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啊?”山川气愤地说。“上午睡觉不帮忙也就算了,下午还这么悠闲。”   敖里吸着酸奶,“我帮不上嘛。你们两位不是很轻松吗?”   “哼。”山川扭过头去,不理他了。“戕戕,这几个我觉得都差不多。”她指了指电脑右边的几个人的简历。   “什么什么?”敖里也看过去。   戕瞧了一眼,疑惑道:“萝莉、职场女性、肌肉猛男,哪里差不多了?”   “诶?”山川刚才没注意,她挠挠头。敖里偷笑。   “我是说都在旅店工作过嘛!”山川不服气道,“这个肯定是看板娘,这个肯定是前台,这个,是保安咯。”   “我知道,不过都不需要。看板娘和前台你不是都包了吗?留步不需要保安。”戕继续下滑屏幕。敖里看着形形色色的妖怪,觉得很有趣。   “嗯……”山川转移话题,“那就她好了。”山川手指着与玉的资料,“她打过很多工,应该比较适合。”   戕回想上午的对他们的印象,从中找出了总是一张无比骄傲的脸的与玉,“是她。可能……合适吧。”   “那就先留下吧。”敖里建议。“还有什么有趣的妖吗?”   “有哦,”山川想起自己先笑起来了,“十分有趣。一只南美箭毒蛙毒死好多蚊子,又下不去嘴;北方蟑螂和他的南方蟑螂表弟一起来招聘,体型差哈哈。”   敖里听后也笑起来。   “别笑了,看看这个。”戕表情正经。两人立即收笑,认真盯着屏幕。   “啊,与玉和阿慧。果然,这就是命运吗?我的新伙伴们。”山川闭眼祈祷状。   “是竞争者才对吧。”敖里无情打击。   “哼。”山川瞪他一眼。   “一楼归我管。”山川趾高气昂回头对与玉和阿慧说。虽然不喜欢敖里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阿慧拉着不大的行李箱,环顾四周。纯木质的构造,仰头一看,二三楼也是,简朴风雅。他不禁心生欢喜,看来自己的确适合这里。   “前台也是我的。”山川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前台,得意道。   与玉把紫色行李箱立稳,左右看了看,问:“所以,我们要干嘛?”   山川先歪头朝还在中央四处张望的阿慧喊了一声,“阿慧?”   “来了。”   然后她踱起步来,“二三楼都是客房,各人负责一楼,不仅客房,楼道厕所茶室也要打扫哦。”   与玉和阿慧对视一眼,点点头。   山川也长辈似的点点头,竖起左手食指,“我们周末休息,大家可以去玩。不过留步一直没有多少客人,现在还没什么起色,不过我相信以后一定会生意不断的!”   “我们的住房呢?”与玉不在乎这些,直接问。   “诶,与玉不是要成为得力员工吗?”   “为了入选都这么说。”   “呃。”原以为是认真系没想到是怠惰系,山川幻灭了。   “还是先说说住房吧。”阿慧打圆场道。   “哼,好吧。”山川把手撑在桌上,“我后面就是,正对两间是我和戕戕的房间和书房,左边挨着厨房有一间,右边挨着书房还剩一间。都是套间,带卫浴。”   “那……”阿慧非常想选书房那间,他喜欢书籍。   “我选书房那间。”与玉举手。   阿慧惊了,“啊啊,与玉也喜欢书籍吗?”   “啊不,我不喜欢厨房。”   阿慧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山川看出阿慧的窘迫,微笑对他说:“只是挨着厨房,都一样的。书房里也全是戕戕的商业书籍。”阿慧得救似地放宽心笑了。   “戕戕是谁?”与玉突然想到什么,疑惑的盯着山川。“还有,你不也是员工吗?怎么把这些事都安排了?”   “戕戕是我夫君啊。还有,你不准叫戕戕,只有我可以。我是超级服务员,当然可以安排了。”   与玉看了一眼沙发上算账的戕。多了两个员工和住宿,戕得好好算一算多出的支出和未来的收入。   “那你不就是老板娘了吗?”与玉这才意识到,用不纯洁的眼神看着山川,“难不成是潜规则……”   “才不是!”山川叉腰大喊,“我们早就结婚了。”   “哦那就好。”与玉舒了口气。   “什么嘛。”山川嘟起嘴。   “那我去……”与玉挥了挥手,转身准备去整理自己的房间。   “哦,你们就是新员工啊。”敖里从最右边的房间出来,撞见他们。戕瞧他一眼,知道他出来肯定又不安宁了,抱起电脑走进书房,把大袖衫留在了沙发上。   “谁?”与玉转头问山川。   山川从前台出来,不看他,“常租客。”   “是朋友!朋友啦。”敖里跳脚。   “那个……这位是?”阿慧在一旁弱弱地问。   “我叫敖里,龙。”他对阿慧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与玉。   山川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揽住与玉。与玉低下头,山川指着敖里悄悄对她说:“与玉我跟你说哦,你别相信他,他轻浮得很,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你们悄悄话也太大声了吧!我都听见了喂!”   与玉直起身,并不在乎,“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去收拾屋子了。”   “哎与玉别走啊——”敖里还想挽留。   “那个,小生名为阿慧。”一直被忽视的阿慧很无奈。   “你好,阿慧。”敖里语气生硬地说。   “他就这样,你也去收拾房间吧,抱歉。”山川一边赔笑一边推着阿慧走。“啊?小生没事的。”阿慧回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山川笑着继续推他进房间。   敖里还在观望与玉的背影。“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啊,是美人!”   山川回来,瞟他一眼,“你是个女人就这么说。”   门外,一个甜美的嗓音响起。“那个?”      ☆、真正的美人      “来了。”山川转身,呆住:真正的美人啊——浅栗的长发丝丝分明自然垂下,翠绿的眼眸温暖明亮,五官轮廓柔和,一袭棉质杏色长裙,温婉可人。   “请问,这里还招人吗?”女子腼腆地微笑。   “啊抱歉,”山川回过神,微笑道:“暂时没有名额了。”她使劲拍了一把直直盯着人家看的敖里。“疼!”敖里叫道。   “这样啊。”女子遗憾道,准备离开。   出来扔用完的化妆品和纸巾的与玉见状停下,“你好。”她朝她点了点头。   女子愣住了,“你,你好。”她看着与玉朝自己走来。一阵穿堂风吹动与玉的马尾,发丝紫色的光泽神秘诱人。她心跳得厉害,“她,好漂亮……”   与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脸红,“借过?”   “哦,”女子赶忙让开站到门边,直到与玉走到院子、走出栅栏门外还一直望着她的背影。“那个,请一定让我在这里工作。”她坚定道。   “嗯?”山川和敖里同时歪头不解。   见她反转地这么快,山川也来了兴趣,招呼她进来。敖里死活不走,就要和山川一起听她自我介绍。   “我叫千叶,树妖,是和州本土的妖怪。”千叶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紧不慢地说:“以前也是花店的员工,所以对照顾植物有经验。留步外的山樱树打理得真好。”   “也没有打理啦,”山川不好意思地说,“都是自生自灭的。”   “那也是这里地灵。这位是?”她看敖里一直没说话。   “不用管他,我才是这里的服务员。我叫山川,他叫敖里。”敖里不服气看着她,山川不看他,继续问:“既然是和州的妖,以前来过留步吗?”   “没有。”千叶抱歉地笑笑,“我刚修成人形不久,这是我第二份工作。在人类世界打工多有不便。”   “诶——建国后成精呀。”敖里开口。   “有这么说话的吗……”山川无语。“不过,留步也不大啊,三层楼我加上阿慧与玉已经足够了。”她也很喜欢温婉的千叶,感到为难。   “留步还有前院后院吧,”她早料到了,说:“那就是我可以负责的地方。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留在这里就好了。”她诚挚地看着山川。   “是啊,就留下千叶吧。美人服务员也能增加人气。”敖里趁机说服山川。   山川本不忍,这么一来就妥协了,朝千叶微笑,又质问敖里:“你是说我不漂亮吗?”   “这么多年客人也看腻了嘛。”   “揍你哦?”山川握紧拳头。   千叶看事情办妥,微笑看着两人。   下午出太阳了,山川带着千叶去了后院。前后两院之间由石板小路连接,右边是戕精心设计的葡萄藤架,左边是胡枝乱丫的野玫瑰花丛。穿过新绿的玫瑰藤曼拱廊后,她们来到了后院,山川把它称为后花园。后花园一片深绿,几只白蝶扑棱着翅膀在被宽阔田埂隔开的田地里飞来飞去,木制晾衣架上白色床单飘扬着。这时,云后初现的阳光洒了下来,正好照在穿白衬衫的戕所在的右边土地上,没错,他正在土里弯腰拔草。   “戕戕——”山川挥手朝他喊道。   戕抬起头,“什么事?”   “没事,我带千叶来看看后花园。”山川携千叶走近,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戕把手里的杂草和沾了泥的手套一并扔到脚边的竹编筐里,“你们去转转吧。”   “嗯,好吧。”山川又瞧了一眼绿苗,“豌豆怎么样?”   “豌豆很好。”   “……”   “……”   “噗哈哈哈——”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千叶站在旁边,没明白两人的笑点,不自在地环顾四周。四周一片绿意,分成两大块和几小垄的深棕色土地里种的是玉米、豇豆、葱姜、小麦等。后花园里没有花,都是菜。   “这里好像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啊。”   “嗯……”山川看看周围,“好像是哦。戕戕对作物很在行。”   “没办法,我不太会搞花花草草什么的。”戕摊手。   千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是菜的话就会了吗……”她又四下寻找,想找些和自己职能相关的事物。“那边的池塘里是莲花吗?诶,山川?”千叶刚发现留步后面的小池塘,山川就跑过去了。   戕发现身边没影,转身一看,冲着就跑了出去。“不准捞!”   蹲着的山川吓一跳,“我没有!”她站了起来,怯怯地盯着戕,把湿漉漉的手背着。   千叶跟过来,“什么?”又看到池塘里的睡莲,莲叶圆圆,“水真清。”   山川还背着手,心虚道:“是呀,里面还有金鱼鲫鱼之类的可以吃,不是,可以观赏的鱼。”   “你还敢说。”   “我又没吃。”   戕斜她一眼,“成熟的猫妖,谁说的?”   山川跳到千叶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嬉笑道:“鱼又不算。我们先走啦——”她回应着,拐着千叶走远了。   “山川,与玉也是新来的员工吗?”千叶有些羞涩地问。   “是呀。”她们穿过葡萄藤架下。“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很认真的类型呢。”   “不,不是吗?”   山川摆摆手,“不是。怎么说呢,就是普通的类型?”   “这样啊。”千叶想:“反差很意外呢。”   “不说这个,在人类世界打工好玩吗?”山川很好奇。   千叶笑了,“打工都没有好玩的。我打工的地方,老板娘很和蔼,胖胖的阿姨。不过我是树妖,修行又不够,晚上有时会掉叶子,怕吓着她所以辞职了。”   “那可真是不便啊。”山川同情道。“不过在留步就没关系啦~大家都是妖怪,不管你怎么奇怪大家都不会说什么的哦。”   千叶微笑:“嗯。”   前院宽敞,一眼望去全是绿草地,宽敞得有些空旷。   “前院没有想过再栽种一些花吗?”   “我对植物不太感兴趣,也不会打理。”山川对她眨眨眼,“这里就全权交给你啦,千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真的吗?”   “真的哦,”山川微笑,握住她的手,“千叶一定会把这里打理得非常漂亮,我相信你。”   与玉在大门边探出头,找到她们。“山川,阿慧问你砧板在哪儿。”   看见与玉,千叶立马放开了山川的手,手心发烫。   “我来了——”山川跑过去,转头对千叶说:“你先和与玉谈谈吧,她会告诉你其他的事情。”她向与玉三言两语交代完基本状况后就走进了厨房。   “你好。”千叶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千叶是吧,你好。”与玉邀她进来。   “嗯。”千叶小步跨进屋,清楚听见自己胸膛的跳动。“好紧张……”她开口了:“与玉是一个人吗?”她先确认一下。   “一个人啊。我大概没什么男人缘。”   在千叶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是吗。”   “千叶也是吗?这么漂亮。”与玉不敢相信连她这样的美人也是单身。   “我刚修成人形不久,现在也在忙工作。”她瞄了她一眼。   “我们回来啦——”   外面传来戕和敖里的声音。他们个人手提两大袋子蔬菜水果零食进屋来。   “山川和阿慧在厨房。”与玉朝他们喊了一声。   他们应了一声,转进厨房。   厨房很宽敞,窗户开得大方。餐具整整齐齐,水槽干干净净。依旧是朴实的墙和木地板,上世纪欧式风格的橱柜和现代厨具也相得益彰。墙上挂的荷叶边围裙、猫咪图案的抹布和略粉的瓷碗是山川的手笔。不过现在是阿慧在操刀鱼肉,文人模样做饭,别有一番风味。山川在一旁站着,看他和自己不同的做法。   上菜后,大家纷纷称赞阿慧的厨艺,山川更是赞不绝口。   “作为男人你的厨艺都要顶天了吧,比我们大学食堂好吃多了。”敖里一边吃一边抱怨。   与玉不说话,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肉。千叶默默夹着菜。   “千叶。”山川轻声喊她,“房间都满了,只能委屈你和与玉住一间了。”   “啊?”被突然喊到,千叶吓一跳。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与玉没意见吧?”   “没有。”   山川又看向戕,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省下一间房钱。”戕笑笑,没有说话。   “住一间,住一间……这么快?”千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好吗?千叶。”   “嗯嗯,好啊。”千叶微笑,又瞥了与玉一眼。与玉专心吃饭,没发现。   “哦~”山川眯起眼睛,一切都看在眼里。“千叶看与玉不就像我看戕戕吗?不会吧,错觉?嗯……看来我又可以当一回红娘了,嘻嘻。”   “笑什么呢,”戕已经吃完,敲了下山川的头,起身。“明天才是正式的大扫除,修补、排查、换新。”   “是呀,”山川却托着脑袋笑起来,“但没关系。因为现在我们有这么多员工了,大家都是同伴,一起加油吧~”   阿慧、千叶和与玉对望一眼,齐点头:“嗯!”   “还有我呢?”敖里不甘心喊道。   “你不算。”山川把脸一拉。   “什么嘛——”      ☆、开始扫除   “终于开始啦!”山川举起双手喊道。   今天她特地换了不太蓬的裙撑,栓起围裙,用黑丝带把双马尾盘起,左手拖把,右手抹布,一副去干架的气势。   “哦……”与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起的太早还没睡醒。   阿慧拿出揣在袖筒里的双手,朝山川点点头,表示他准备好了。   “还有我还有我——”敖里趴在二楼栏杆上向下挥手。   “你去上面干什么?”山川奇怪地望着他。   “不是大扫除吗?”   “今天是一楼,”山川责怪道:“你又没有认真听我说。”   “哦哦。”敖里翻身跳下来,落地,依旧笑容不减:“那我打扫哪里呀?”   山川不看他,对阿慧和与玉微笑:“大厅我大部分都打扫过了。大家先好好清理自己的房间,还有厨房,前台周围,沙发底下等小地方。就顺时针做吧,没有那么多要求,大家开心一点~”   “好——”三人齐声。   首先是自己和戕的房间,山川进屋。正对面是黄色碎花窗帘,百年前买的,山川当时觉得这种欧式风格很时髦,现在看来在这个房间却有些违和,毕竟墙纸地板都十分中式。“还是换掉吧。”窗户地板每日例行打扫,山川觉得没有必要再扫一遍,床单需要换一下,格子看腻了,她要换成纯色。“果然还是换成粉色的吧。”她思忖着。   “还不进去吗?”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后面。   “哦,”山川仰头,嘻嘻一笑:“我在想戕戕喜欢什么颜色呢?”   “房间的吗?”   “嗯嗯。”   “就按你喜欢的来吧,我都可以。”   “真的?那我全部换成粉色咯?”   “可以啊。”戕不在乎,侧身走进去,到右边的床头柜底下找东西。   “耶~”山川开心地跑过去,歪头问:“在找什么呀?”   戕蹲下,拉开第二层抽屉,“收容器,书房里的字画太多了。我记得就是放在这里的啊……”戕翻来覆去找,抽屉里尽是杂物。“剪刀、针线、传单?风神扇、三青鸟羽、香水……”   “什么样的啊?”山川弯腰凑过去,一眼看到一本黑色封面的小书。她拿起来,“取名测字。什么时候有的?”   “正方形的透明盒子。”   山川的心思却全在这本书上了,她应付着,“哦哦。”翻开读起来,“仙字,中年成功,晚年吉祥……”   戕站起来,皱眉:“你有没有在想啊?还在这儿看封建迷信的书。”   “在想啊,”山川合上小书丢进抽屉,赔笑道:“要不就在那边嘛。”她瞧了一眼床对面的床头柜。   “哦,我去找找。”   山川又坐下,继续抽屉里翻东西,边翻边嘟囔:“这里得分类整理一下了呀。”   戕过去,果真找到了,朝山川挥挥手。“我先出去咯?”   “好的——”山川还蹲着。   等山川整理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阿慧已经清理完厨房,在打扫自己的房间了。门开着,山川往里瞄了一眼,一阵感叹:“还真是‘孔夫子搬家——全是书’。”   “什么?”阿慧从泛黄的高高的书柱里探出头。   “没什么,你继续哦——”山川转过身,顺便打开杂物间的门。   不一会儿,她提着满满当当的清洁工具桶出来了。刚出来,山川就踩到一张发黄的报纸,“诶?”只听嘭的一声,手中的扫把拖把全部上天转了一圈后又哗啦一声砸了下来。   “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阿慧闻声而出,与玉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   “没事吧?”阿慧从一堆五颜六色的扫把中把山川拉了起来。   “没事呜呜。”山川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敖里从自己房间出来,走过来问:“怎么了?”他俯身拾起地上的报纸,惊奇道:“这些都是零几年的报纸呀。”   “什么?”山川一下忘记疼痛,凑过去看,“哇,是一九零几年。”   与玉看山川还活蹦乱跳的,耸耸肩,又走回房间。   阿慧直低头道歉:“对不起,是小生的错。因为房间放不下了所以小生才把它们放到外面来的,小生还放了砚台在上面压着,没想到风……”   “没关系没关系。”敖里好心宽慰阿慧,因为是他把砚台拿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已经没事了。”山川微笑,又看着敖里:“你怎么怪怪的?”   “没有啊。”敖里眼神右移。   “我回来啦——”千叶甜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回头,见她完全被包围在花丛里了。   “欢迎回来~”山川笑着跑过去迎接,惊叹这簇巨大的粉色:“全部都是芍药啊。”   千叶微笑:“是哦,留步的大厅里还是多放些花儿比较好。”她环视一圈,“之前只有前台旁边的富贵竹吧。”   听到千叶的声音,与玉又走出来:“回来了,哦,好大一束花!”   “嗯嗯。”千叶点点头,把芍药交给了山川。“呃。”山川接过,整个头都埋在了花里。“诶?诶?山川不见了。”敖里跟着起哄。阿慧忙过去,“小生来帮忙。”   千叶走向与玉,往焕然一新的房间里瞧,赞叹道:“全是与玉打扫的吗?好厉害~”   听到她称赞,与玉扬起头,提高音调说:“那当然了,我什么都做得到。”千叶崇拜地拍起了手。合住房间以后,她们明显亲近许多,千叶也能普通和与玉说话了。她们对视笑了起来。   “那个,”山川不想打扰她们,但工作必须进行。“能帮帮我们吗?”   “啊好。”千叶对与玉说,“走吧。”   “嗯。”   于是,留步就变成粉色的海洋了。餐桌上一支淡粉芍药插在白瓷瓶里,嫩白大理石前台是一大束浅粉的插在青花瓷瓶,后面的酒柜是隔格各放一支,单人沙发边一大瓶缀以桃红丝带,白茶几上一支略深的粉芍药插在玻璃瓶;加之山川将沙发套也换为粉色,整个一楼宛如婚礼现场,浓香扑鼻。   “这个,是不是太梦幻了?”山川站在大厅中央,自己都怀疑起来。   敖里抱起手,“多好啊,一股浓浓的旅馆气息。”   “留步是正规旅店好吗?!”   “我什么都没说啊。”敖里无辜道。   千叶转头询问与玉,“要不要加一些别的颜色呢?比如葡萄的颜色。”她瞧了一眼她的眼睛。   “不用,我觉得这样就好看。”与玉一百八十度地摆头欣赏着。   “嗯……阿慧以为呢?”山川转身。   “小生没有意见。”   山川一拍手,“那好吧。接下来再拖一遍地就完成了,大家再加油~”   “还要一遍吗?”与玉抱怨道。   “当然,地板是最重要的,要光亮照出人影才行。”山川认真地说,开始讲起她的打扫心得。   敖里不想听,东转西转,想去看电视。   “山川。”他打断她的话。   “什么?”   “以前我就想说了,为什么电视安在那里?”敖里指着大门那面墙上的电视。与玉和千叶转过去,也说:“这个位置的确有点不方便。”   “是吗?”山川站过去,正对电视,歪头考虑着。   千叶绕过系桃红丝带的花瓶,对山川说:“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看哦,坐在那边长沙发的客人只能侧着头。”   敖里和阿慧与玉都坐过去试,太费脖子了,朝山川使劲点头。   “而且反光呀。”敖里半眯着眼睛说。   山川走到左边落地窗前,拉拢深棕色的窗帘,为难道:“但只能放这里啊……不然只能放对面的玻璃墙隔,那也太远了。”   “嗯……”众人都犯了难。   “暂时这样吧。”山川遗憾道。   下午,前台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看看手机,又看看千叶,和她身后满是花的酒柜。   “今天换了一个服务员?”   千叶抬头微笑,“是的,山川有事。”   女人又望望周围,“为什么都是粉色?”   “新的春天,留步也跟上季节,院子里的山樱树正开得茂盛。”   女人点点头,很欣赏千叶:“你很有潜力啊。不穿工作服吗?”她打量了一眼长裙的千叶。   “不,那是山川的私服。”千叶微笑,“客人是常客吧?”   “嗯,住过好几次了。我还以为那是工作服呢。”   千叶笑而不语。与玉看时机成熟了,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搬行李,她没有行李,自己上楼去了。   山川从二楼下来,与她擦肩而过,和千叶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她真正感到自己地位不保了。“千叶真,真厉害呢。”山川说着,内心却害怕:“啊啊怎么办?”   “那个客人是人类?”与玉一直在观察她,没发现妖气。   “人类进不来的。”山川下楼,跳下最后一个台阶。“大概工作需要,隐藏了妖气。”   与玉不解:“有什么工作还要隐藏妖气?”千叶准备让位山川,山川摆了摆手。“需要平等嘛,比如虎妖和兔妖合作一个项目咯。”她向她们挥手,朝沙发走去,她心中的担心还没消去。“以前的客人喜欢我难道是因为留步只有我一个服务员吗?”她这么想着,情绪低落起来。   戕在书房练完字,腋下夹了本书走出来。   “怎么了?”   看见戕,山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千叶好优秀啊。”   戕朝前台看了一眼,俯视她说:“这种时候就应该看书。”说着,把书摊开。山川盯着面前红色封面的成功秘笈,一下振奋:“我想看!”   戕坐下,望了望店里,表情微妙,问:“今天谁结婚吗?”   山川笑了,“没有谁。戕戕不觉得这样很唯美吗?”   “嗯……沙发套换一下颜色吧。”   “为什么只换我的嘛——”山川不甘心道。      ☆、令人头疼   上午十点,敖里打着哈欠走出。   “呜啊~”   “敖里早上好。”阿慧隔空喊,他端着水盆在门口站着,准备出去晾抹布。   “早。”敖里迷糊答道。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红发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一身咖啡色,西装革履,卷过的中分刘海下,棕色眼睛四处打量。   “客人里面请,小生失礼了。”阿慧放低水盆,颔首道。   “哦不,我不是客人。”男人温和地笑了笑,侧身让他。阿慧向男人点头示意,转头喊了一声“山川”后便出去了。   “来啦——”在前台柜子下找东西的山川站起,踮脚回应。敖里直接没影了。   “五尾你怎么来了?”山川迎过去,微笑问:“上课呢?”   “还有时间,我这不是来找人上课吗?”五尾克制怒意,和善地说。“他呢?”   “敖里……诶?”山川转身,没见到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戕走出来,看见酒柜后蹲着的敖里。“嘘!”敖里连忙让他噤声。“怎么?怕我发现?”五尾已经站到他面前了。戕不管他们,径直走到前台,走了出来。   敖里满脸冷汗,颤抖站起,勉强挤出一句,“……嗨”   “‘嗨’?不上课了?芒老师转身你就跑了!电话也不接,是要气死我吗?” 五尾冲他大声喊。   “不不是啦……”敖里理亏,只好赔笑。   “还笑!我又因为你被责怪了。”五尾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   敖里大喊:“对不起嘛!”   “这是第几次了!”五尾大吼。   戕堵住耳朵:“要聋了……”他坐到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又逃课了?”山川也站过去跟着嘲讽:“你还真是厉害啊~”   “你们俩!”   “你自己的错,怪谁?”五尾平静下来,拉着他往外走。“走了。”   “啊啊不要——”敖里挣扎着。   阿慧端着水盆走进来,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慧救救我——”   阿慧一脸疑惑。山川故意道:“不要理他,活该。”   “安静点。下节是我的课,你也要逃?”   敖里不说话了,谁的课都可以逃,就是五尾的不行。他深知,这样会死。   阿慧目送着他俩离去,问:“这种情况是常有吗?”   “常有常有。”山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敖里还会来呢?”阿慧还是担心。   “下午他绝对就来了。”戕转身。山川搭着他的肩膀严肃道:“他是个真正勇士,一定会回来的。”   于是阿慧更担心了。   敖里和五尾是晚上回到留步的,正好五尾也下班了。敖里被好好教训了一顿,乖巧许多,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二楼嚷着帮忙。   二楼,阿慧在拐角处的楼梯口等敖里出来——他偏要洗拖把,还把阿慧和五尾的合着三把一起拿去洗。   洗干净拖把之后,敖里又在公共洗手间前的水槽里洗了抹布。他满意地甩甩手,撩了撩自己的额发,“我还是很能干的嘛。”   他用胳膊弯夹起拖把,另一只手提着铁桶,以极其费力的姿势走出来。   “你干嘛呢?”五尾在出口冷不丁来了一句,吓得敖里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扑倒在阿慧面前,五尾见状,果断拦腰接住了敖里,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敖里倒是没倒在阿慧面前,拖把和铁桶倒在了他面前,洒了一地板水,把阿慧的鞋子也打湿了。   “啊啊,阿慧抱歉啊。”被拦在臂弯里的敖里抬头不好意思道。   “没事。”阿慧俯身捡起地上的拖把。   五尾放下他,“抱歉,吓到你了。”   “不不不,是我的错。”敖里站稳,他可不敢接受五尾的道歉。   “楼上好热闹啊,”山川望望头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好好干活,可别光顾着打情骂俏了,虽然阿慧在上面。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放下手里的计算器和记录本。   山川扶着扶手走上楼梯,在楼梯口看见了跪着收拾残局的敖里和阿慧。五尾在靠着栏杆站着,双□□叉。山川一眼就看出敖里不专业的姿势,眼神犀利道:“这里没擦干净。”   敖里半跪着,直起身。“我又不是不想做好,哼。”   “你本来就在帮倒忙,对吧?阿慧。”   阿慧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诶——阿慧也这样想?”敖里遭受暴击,垂下头,站起来走到五尾那边,沮丧道:“我很没用吗?”   五尾直起背,站好,“家务你什么时候干过。其他的有用,只要你好好学。”   山川拉阿慧站起,阿慧把拖把铁桶收好。   “五尾你还真是耐心啊。”   “我是老师嘛,”五尾笑笑,“况且看着这家伙长大的。”   “五尾是私塾先生吗?”阿慧问。   “是的,”五尾面向他,“以前就在龙宫里教这些贵族子弟。现在办了大学,我也就顺势当了老师。”   “什么专业呢?”阿慧很向往大学学堂。   “龙的生物机制学和骨骼研究。”   “哇,好高级的样子。”山川第一次听到全名。   五尾摆手,“很普通的。”   “一点也不普通,好难的。”敖里反驳,“每次都在挂科边缘徘徊,我有在好好学的,令人头疼。”   五尾又板起脸来,“你自己就是龙还不会?”   “那是全世界的龙啊,西方来的同学也有不会的嘛。”   “你就知道找借口。”   “没有,只有你这科我是一直认真学的呀。”   “其他的你倒是也认真啊……”   山川和阿慧听着两人的谈话,面露慕意。   “真好啊,南海龙宫的大学是怎样的呢?”山川好奇地问。   “和人类的大学差不多,鱼虾蟹龟什么妖怪都有。”   “老师都是龙吗?”   “不,我就不是啊。”   “诶?”山川愣了,“五尾不是龙吗?”   “是鲤。”敖里帮答,然后趁机嘲讽回去:“认识这么多年山川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山川嘟起嘴,“哼,不跟你说了。我带阿慧去熟悉房间去,你们就随意——”她拉起阿慧的袖子走掉了。   “山川,山川。”阿慧还抱着拖把和铁桶,不好走路。   “抱歉。”山川放开了他,向他介绍说:“这里是二楼的茶室。”   阿慧左转,几扇明亮的窗户就在眼前。老式的格子窗半开着,窗外风拂动浅黄色窗帘。光线很好,照在方木桌上。每张桌都有绿色台灯和纸巾,供读书或用餐。   “小生觉得很不错。”   山川走在前面,后仰脑袋:“因为是阿慧嘛,嘻嘻。”   阿慧跟上去,和山川并排走在宽阔的走廊。走廊是纯正木地板,受潮了稍稍翘起,踩在上面不时发出声响。客房也是木门,但上了结界。木门间都是欧式壁灯。   山川看着走过的一扇扇门,说:“还是换锁好了,现在太费灵力。”   “三楼也是吗?”阿慧问。   “不,三楼是现代风格。阿慧不用管,三楼交给与玉她们好了。前面几间客房少住人,待会儿去看看吧。”   “小生知道了。”   午后,敖里到冰箱里取了酸奶。   戕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被子喝了口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酸奶。“付钱了吗?”   “你也来?”敖里炸毛:“我自己买的!”   “开玩笑的。”   “哼,”他坐下,拿出游戏手柄。“玩游戏吗?”   “这个,可以有。”戕也拿出游戏手柄。   端着热牛奶的山川内心喊道:“从哪儿拿出来的!”表面微笑:“戕戕,你的牛奶。”   “谢谢。”戕接过。   “我的呢?”敖里望着她。   “你手里的是什么……”山川左右看,问:“五尾呢?”   “这里。”他从书房出来,什么都没拿。“去参观了下戕的书房。”   “喝点什么吗?”山川微笑问。   “红茶,谢谢。”   山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是我说你,你的书房除了古字画和《成功人士的十大优秀习惯》之类的书就没别的了?”五尾摇摇头,挨着敖里坐下。   戕放下手柄,自信地说:“是的。那是一本多好的好书啊,山川看了立马见效。”   “诶,听着挺有趣。”敖里好奇问:“我能看吗?”   “能啊。”   “你作业写完了?还在这里玩游戏。”五尾发出灵魂拷问。   敖里挺起胸膛,“五尾布置的我都做完啦。”   五尾笑眯眯地一把捏住他的脸:“叫老师,听见了吗?”   “听见听见了,疼。”敖里赶紧求饶。   山川端着热腾腾的红茶从厨房走出,阿慧从二楼下来,向她汇报:“房间小生都整理好了,并无需要大改的地方。”   “好的,辛苦你了。来喝茶吧,我多做了几杯,还有曲奇。”   “与玉和千叶她们呢?”   “外面,我让她们去山樱树下布置桌椅了。也差不多该进来了吧。”她朝门外望。   与玉走在前面,千叶走在后面,山川瞧着逆光的她们,“真是养眼啊~”   “都摆好了。”与玉简单说了一句。   千叶微笑道:“嗯,与玉帮了很大的忙呢。白色和樱花很般配哦,山川眼光很好。”她总是夸赞别人。山川笑嘻嘻地说:“没有啦~”心里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这位是?”千叶看向这边。   五尾站起来,礼貌地做起自我介绍。“两位好……”      ☆、休息日   周末山川也起得很早,拿电视黑屏当镜子,往自己双马尾上系浅蓝丝带。今天休息,山川换了一身看起来轻松的颜色。   她又唱起歌,一蹦一跳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起来的时候,山川已经做好早餐了。不过同样的面包牛奶和果酱和培根煎蛋,戕的那一份要精致得多,装饰摆盘都是爱心。   “山川偏心。”敖里不满道。   “我当然偏心,你自己起来做呀,哼。”   戕虽然不是特别在意,但比别人要好他还是高兴,得意地瞧了众人一眼。与玉嫉妒盯着他。   “好了,先吃。”五尾率先动了刀叉。   上午无事可做,山川和敖里又在吵闹了。   两人看了一眼平躺在沙发上的遥控器,对视一眼,立马伸手去抢。   “我的!”   “我的!”   “我要看足球!”   “看记录频道!”   “侬脑子瓦特了?!”   “你拐哈戳戳的!”   “Are you crazy ”   “このバカ!”   “够了!”戕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了,“看竹鼠。”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呀~”   “哈哈哈简直魔鬼——”   “这个应该也能赚钱吧。”   三人愉快地达成一致。   与玉无语:“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下午,一直藏在云里的太阳出来了。   “嘿!”雪白的羽毛球被山川使劲打了出去。   草坪对面的五尾往左一跃,轻松挡了回去。山川见势伸长右手向上一跃,不料高度不够,羽毛球飞过了山川头顶,落到了留步右边的葡萄藤架上。   “阿慧,帮我们捡一下——”山川朝着包围在绿叶之中的阿慧挥手喊。   “小生就去——”阿慧放下手中的书本。   山川小跑过去,从阿慧手中接过羽毛球,喃喃地说:“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到葡萄呢……”   “与玉和千叶呢?她们不来吗?”   “‘难得的假期不追剧简直就是浪费嘛!’与玉是这样说的。”山川叹气,“千叶肯定会陪她咯。”   “是这样啊。”   “那不打扰你了,拜拜~”山川又笑着挥手跑开。   “我来了——”敖里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   山川见他,无语道:“怎么又去偷喝酸奶了……”   “没有啊。”敖里装傻,“还有,那是我买的吧。”   山川扭头,“哼。”   五尾站到中间把他俩隔开,“还玩不玩?三个人轮着来吧,五局下。”   “好。”两人齐声。   “戕真的不来吗?”五尾又问,他很想和戕切磋一下。   “戕戕会来的,我们继续吧。”山川转着球拍说。   “诶——不是该我了吗?”   “才三比三,你还早呢,一边儿去。”   “再等等。”五尾也劝他。   “好吧。”敖里走到台阶上坐下。   “再来。”山川退到石板小路右边,抛出球使劲打了出去——她打球总是很用力,像在打仇人,这是山川自己的设定。   五尾很有余裕地打了回去,偏低;山川立即反应,转手向下往上拍;五尾又打低球。   敖里坐着,眼睛随着空中飞来飞去的球左右转动。   “地上不冷吗?”戕从屋里走出,拿了两张黑色坐垫。   敖里接过垫子,“不冷。戕也来嘛,山川快下场了。”   “是吗?”戕在敖里身边坐下,看着山川奋力的身影。   僵持了几回合后,山川终于判断失误,在球落下前挥了球拍,输掉了。   “该我了该我了!”敖里站起来。   “还有一局,你慌什么?”山川嘟嘴,在戕面前输了,有点不服气。戕向她招招手,“加油。”   “哦!”山川又觉得自己可以了,但不到一分钟就下场了。她不气馁,小跑着过来问戕:“来试试?”   戕有些犹豫,他不太喜欢运动。“好……吧。”   敖里和五尾打,明眼人都看得出五尾在放水,敖里本人还津津有味,以为自己很厉害。五尾下场后,戕还想再观摩一下,让山川先去。   和敖里对战,山川自然充满精神,准备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然而双方都这么想,又势均力敌,很快变成持久战。   十分钟后。   “不来了,哈~呼~”敖里一下瘫坐在草地上。   “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山川也气喘吁吁,倒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这一局持续了多久,五尾和戕都已经进屋去了,阿慧也是。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山川坐起来。   “不知道,”敖里也翻身坐起,“我们,不会是笨蛋吧?”   “只有你!我才不是,哼。”山川站起,飞快冲进了屋。   “嘀、嗒。”时针指向九点。   “都这么晚了?”山川停下手中的吸尘器,拿起前台上的粉色闹钟。   “山川太专心了。”千叶坐在餐椅上,手里拿着精致的笔记本。   “那个是?”   千叶低头,“这个是我用来记花卉知识的。周末也要学习啊。”千叶淡然一笑。   “哇,好厉害,我能看看吗?”山川把吸尘器靠在前台,走了过去。她拿起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本子上各种各样的花,手绘或照片,下面整整齐齐写着别名、科目习性、插花配式等。   “好美~跟手账一样,千叶画的花好漂亮。”山川不住地赞叹。   “生活需要仪式感呀,山川也可以。”千叶微笑看着她。   “我曾经也做过啦,”山川挠挠头,“就是坚持不下。”   “在谈什么呢?”与玉拉开椅子坐下,以为在谈什么八卦新闻。   “诶,”山川突然有了主意,转身:“不如,千叶来教我们画花吧?”   “画画?我太懂美术方面的知识呢。”   “花,花朵的花。我去叫大家——” 说罢山川就跑开了。   “我不会画画,山川你又不是不知道……”戕被强拉出来,不情愿地说。   “所以来学嘛。我来了——”山川放开戕,挥手道。阿慧手抱着一堆纸笔跟在后面。   山川率先坐好,面向众人:“敖里和五尾已经回去了,没关系,我们来吧。先画这个!” 山川指着白瓷瓶里的芍药。   众人对视,也无事,就陪她玩了。   “千叶先画呀~”   “嗯。”说罢,千叶在纸上画起来。“先这样,这样,再加一点细节。掌握了基本形状就不难。”   “哦——”众人好像明白,开始画起来。   “我画好了!”山川自信地亮出了画,大家称赞挺像。一旁的戕默默摊开自己的画,没出声。   与玉瞧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笑出了声,“这,这就是没掌握基本形状哈哈哈——”   山川见与玉嘲笑戕,不服气地一把夺过与玉的画,虽然没有千叶的好看,但是不错。山川又瞄了一眼戕的,捂住嘴。   千叶和阿慧尴尬微笑:“老板尽力了……”   “都说了不会嘛。”戕把嘴一撇,朝左边颤抖着的山川喊,“背对着我的那只,不准笑!”   山川转过身,两颊憋红,“我没有……”   “够了,还有与玉,你刚刚明明一直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我,我不笑了。”与玉抹抹眼角,看向阿慧。“你的呢?”   阿慧缓缓放低手中的纸。   “好漂亮——”众人齐声赞叹。同样的彩铅,阿慧把芍药的姿态神色画得淋漓尽致。   “阿慧学过绘画吗?真有韵味。”千叶问,也很佩服。   “早年小生便是靠这混口饭吃。”阿慧自谦道。   山川却很高兴:“看来留步又多了一个绘画担当,耶~”   “还有其他担当?”与玉问。   “戕戕是写字担当咯,招牌就是戕戕写的啊。”山川得意道。她拿起一张白纸:“对了,我想到了!”   “什么?”   “工作服啊。”山川开心地说:“上次客人不是说了吗,留步也需要统一的工作服呀。”   与玉有点不情愿,“都穿女仆装?”   “啊?”阿慧吓到了。   山川摆手笑道:“不是,现在设计咯。阿慧的,戕戕的,大家的都来设计。”   “我也需要?”   “需要。客人有疑问的话一看就知道可以问谁啦~”   戕没意见了,和阿慧对视一眼。   “什么主题呢?”千叶问。   “我早就想好了,”山川在纸上画了两笔,亮出草稿。   “还是洋装嘛。”与玉不满,“这里又不是咖啡店。”   “嗯……”山川埋头又画,“汉洋折衷怎么样?”   “你就是想穿中华风的洛丽塔吧……”   “我有在用心设计啦——”山川喊。   最终的结果还是山川的设计,与玉拗不过她。山川还特意解释:“我的设计都是有理由的。你们看,浅棕不正是留步整体的颜色吗?还有盘扣和流苏还代表历史悠久。蕾丝边多纯洁呀,泡泡袖多可爱,可拆卸的哦。我还特意制作了每个人的应援色,铭牌的话去网上定做吧。”   “酒保装真的适合小生吗?”阿慧非常担心。   “适合适合,灰色很低调啦。”   “我真的也要穿吗?白色像伴郎服一样。”   “要,戕戕穿着很帅的。”   “你就会这样说。”戕站起来,“差不多去睡了吧。明天还要继续呢。”   “好——”众人答应。      ☆、好惨一猫      清晨阴,留步外内一片灰暗。   山川和戕的卧室内静悄悄的。床头柜旁的白芍药、米黄的棉布日历都如此安静而优雅,然而,床上的人可就没那么优雅了。   “呼~哈呼~”山川四仰八叉平躺着,白色蕾丝睡裙露出一大段腿吊在床边,粉色棉被乱七八糟翻在一边。山川翻了个身,摸了摸旁边。“空的!”山川一下醒了,翻身坐起,半眯着眼看看周围,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起床了。   洗漱完毕,山川依旧没什么精神。   “戕戕。”山川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戕头也不抬地说。   山川推门走进去,戕坐在檀木的写字台上练字。写字台正对窗,但也不是很亮,戕的白色发灰蒙蒙的。她把下巴搁在戕肩膀上:“写什么呢?”   戕放下手中的狼毫,“怎么没精神?”   “不知道,今天没有干劲呢。”山川闭眼叹气。   戕拉她坐到扶手上,“我教你练完这一张,你就去工作,好吗?”   “好——”山川还是有点不愿意。   “我先写,你照着写。”说罢,戕信手写下一个瘦金体的“趙”字。山川也照着写下一个“趙”字,幼仪圆滑体。   “……”   一阵沉默。   山川捂脸跑开,“我马上去工作——”   戕转身,噗地笑出了声。   跑出书房,山川一头撞在了千叶不怎么凸出的胸上。   “疼——”千叶被撞倒在地。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山川连连鞠躬道歉。   “没事。”千叶微皱眉,勉强微笑道。山川赶紧上去扶她。   “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不要工资了?”与玉手拿着抹布。   “怎么不要?无论什么时候钱不能不要嘛。”山川叉腰,刚扶起来的千叶又掉下去了。   “啊!”   “你干嘛?”与玉赶紧去扶千叶。千叶揉揉后脑勺,睁眼就是与玉的胸,脸唰地一下红了,“与玉太,太近了……”   山川见状,嘴角一扬,“给你们制造机会啊,噗噗噗~”她拉过千叶小声说:“你要加油哦~”   “嗯嗯。”千叶还想着刚才的一幕,心嘭嘭跳着。   “咳咳,”山川又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带你们去三楼哦。”   千叶和与玉点了点头。   “三楼其实比较新,前几年才建的哦。”山川边上楼边和她们解释:“所以不需要什么改动啦,去换新床单应该就差不多了。”   她们走上三楼。从三楼望下去,感觉比二楼高了许多。她们走到第一间房,看着近在眼前的门牌号,山川想起这一间房的被套也脏了。“先换三零一吧,现在没人。”   “嗯嗯。”两人点头。   山川拿备用房卡开了门,一股淡淡香味的风袭来。“先把被套换了吧。其实全部都要换了,我下去拿套新的。   “那我们进去吧。”与玉携千叶进屋。   屋子简洁,白色棕色为主,家具都是新的,地板是白瓷砖。   与玉走到宽大的床边,“开干吧。”   “嗯。”   千叶掀起雪白的被子,张开双手抓着被子两角。与玉退到一边,熟练地把被套和内芯分离拉开。   千叶看与玉叠被套的英姿出了神。   “我进来了。”山川抱着一大叠白色的棉絮、被单和枕套进来。   千叶被山川的声音吓到,一下松手,被子掉到地上去了。“抱歉。”   “没事。”   与玉见状弯腰去捡,而抱着新被套的山川没看路,撞到了与玉,接着山川就站不稳,踉跄着在雪白的被套里踩上脚印后和与玉一起跌倒了。   “啊!”两人交叠着扑在了被单里。   “没事吧?”千叶着急地想去扶他们,脚底一滑又摔在了与玉背上。   最底下的山川感觉这个世界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起啊。”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起来再谈情说爱啊,压死我啦——”山川大叫。   “哦哦。”千叶赶紧起来,与玉也站好。山川有些头晕:“诶?被子怎么脏了?”   与玉一脸平淡:“被套,不新了。”   山川扶额,“这可真是惊喜……”   换好之后,与玉和千叶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放眼望去,整个三楼风格和二楼完全不同,虽然装修上刻意复古保持一致,但看得出栏杆、瓷砖、吊灯、门牌都是现代产物,反射白光。   “有点冷清啊。”与玉感叹。   “是啊,”山川后面出来,握住与玉和千叶的手:“所以我们要加油呀~”她微笑道。   客人还是很少,加之中午吃得太饱,山川站在前台有些发困。“不行,不能睡。”她使劲摇摇脑袋。“对了!”她想起什么,睡意全消。   阿慧擦餐桌,进厨房给芍药换水又出来,看见前台多了一堆布。“山川?”   “这里!”她兴奋地从布堆后面举起手。   “山川难道是想?”   “是的。”她扒开面前浅棕色的纯棉布料,抬头:“与玉千叶也来啊。”   她们从楼梯下来,看见这堆浅棕色,大概也明白山川想做什么。   “可以,但放在这里不太好吧?”千叶挪开了青花瓷瓶周围的布。   “我知道,所以请你们拿到沙发那边去啊。我只要一点就可以了,不会妨碍客人的。”山川笑嘻嘻地说。   “我不会针线。”与玉首先告知她。   千叶帮答:“没事,我会。”   她们抱着一堆浅棕、浅栗和紫色布料走向长沙发。山川叮嘱一定要按照设计图来制作,她还要验收呢。   “山川真可爱,对吧?”千叶掩嘴笑了。   与玉把蕾丝边料翻来覆去,缠在了手上,“是啊……千叶帮帮我。”千叶连忙帮她解开。“呼~她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类型嘛。话说,猫妖都是这样吗?”   千叶在白色棉布上用铅笔画上了虚线,“不知道呢,猫妖我只认识山川。”   “这个是做什么的?”与玉问。   “上装的内衬。与玉麻烦一下,剪刀。”   与玉回头,在身后找到了,倒过把手给她。“电视上的猫娘不都是这样嘛。”   千叶笑:“是,不过这么说山川会生气的吧。”   与玉来了兴致,“那为什么不把猫耳猫尾巴变出来呢?兽娘不是很受欢迎嘛。”   千叶开始裁剪,专注盯着剪刀的位置,说:“是很可爱啦,但其实在妖怪中间是变形不成功的表现,我们是植物倒没有这些风俗,但动物中间好像是约定俗成的。”   “千叶了解的可真多。”与玉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有啦。”   “不用缝纫机吗?”   “我问一下山川。”千叶转头,却不见山川。“嗯?”与玉站起来,前台后面也没有。   “我在这里——”山川挥舞着左手从杂物间出来,右手抱着一整台黑色的缝纫机。   “力气好大!”与玉惊了。   山川嘟起嘴,“我不能用一下法术呀,哼。”   千叶迎过去,接过机器轻轻落地。“谢谢你啊山川。”   “请问——”门外有客人进来了。   “马上!”山川立即往回奔,赶着清理前台。“啊!”山川又摔一跤。   客人和千叶都赶忙过去,与玉没动。“出现了,萌妹平地摔。”   “没事吧?”千叶把她扶起。   山川揉着发红的额头,“没事呜呜,谁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有线团啊?”   与玉移开了视线。   夜深人静,山川和戕的卧室里还闪着光。戕躺在床上继续看《成功人士的十大优秀习惯》。   “戕戕~”山川穿着超短丝绸睡裙,靠在墙上。   戕从床上坐起,顿了顿,疑惑道:“还没到发情期吧?”   “谁发情了!”山川炸毛,“这是下午现做的!”   戕又躺下,“哦,还不错。”   山川走近,从背后拿出了绿色恐龙连套睡衣。“这个也是,送给戕戕!”   “我?”   “对啊,穿嘛~”   “现在?”戕耸耸肩,有点不愿意,“待会儿不好睡觉啊。”   “戕戕~”山川抱着戕的手臂摇来摇去。   “好吧。”戕无奈。   一阵鼓捣,戕终于穿好,丑萌丑萌的恐龙连帽下,面无表情。   “好可爱——”山川尖叫着扑过去。   “好了,”戕按着她的头推开,到床边坐下来,“我要看书。”   “我也要看~”山川跳过去坐下。   “工作服呢?”   “都做好啦,明天就可以穿了。”   “嗯……为什么你那件的不是金色而是黑色呢?”戕想起设计图。   “嘻嘻,穿情侣装嘛。”   “好,好。”戕笑了笑,翻起了书。   书页声声地翻过。等到戕有了睡意时,山川已经在一旁睡着了。   戕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望着山川公主般的睡颜,他想:“山川,你真是,太不会睡了!这大字型的姿势闹哪样啊!”戕叹口气,把她四肢并拢,盖好被子。   “晚安。”他关了灯。      ☆、春和日丽      “唧唧~啾~”   站在深深浅浅粉色枝头上的麻雀婉转啼叫着。天气很好,微风和着淡粉的花瓣,不时飘落。   山川穿着崭新的黑色裙摆白色蕾丝裙,金发双马尾边系浅棕流苏发带,穿缀满花边的长筒袜,哑光小皮鞋。   “哇~”她踮起脚尖,提起裙摆转了一圈。   “很漂亮哦。”千叶和与玉也穿着新的工作服,没有山川身上那么多花边,更修身优雅一些。   “两位也很美!”山川眨眨碧绿的眼。   戕和阿慧在她们后面走出,衣服华丽但戕在外面套了工装围裙,阿慧抱着一桶工具,一脸不自在。   “别看我,我待会儿还得上房顶。”戕率先开口。   “我知道,”山川走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偏头:“阿慧自然一些,好吗?”   “啊嗯,小生尽量。”   “所以,干嘛我们都要出来?”与玉走下台阶,走到石板小路上。   山川跳了下来,微笑道:“因为今天是晴天呀~穿新制服,当然要出来走走啦。”   “因为我们要修缮留步的外观。”戕拎过铁皮工具桶,带阿慧先走到路院子中央。   “就是说今天不接待客人咯?”   “是的。”山川回答她,倒退着走到中央。她抬头望了望浅蓝的天,“嗯,是个好天气呢。”   戕敲了下她的头,“别感叹了,加油干说不定今天就可以完成了。”   “嗯!”   戕和阿慧轻轻一跃,上了二楼房顶。山川和与玉千叶在前院修整玫瑰和草坪。   留步左边的野玫瑰已经开了,占满过道,花香四溢,蜜蜂嗡嗡忙碌。不过毕竟是野玫瑰,没有改良过的品种,花瓣不紧凑,花的颜色大小也不统一。   “真的要全部修剪吗?”山川站着问千叶,有些不舍。   “没事的。”千叶蹲在玫瑰丛旁边,抬头回答:“下次会更漂亮的。”   “剪刀我拿来了。”与玉抱着一个竖条木箱走过来。   “辛苦了。”千叶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木箱。山川往里瞧,里面有许多剪把圆圆的修剪剪子和园艺铁锹,最上面是几副白手套。   千叶熟练地戴上手套,挑出一把刀型较长的剪子,“先把小路清理出来吧。”   “这些都不要了吗?不能移到两边去?”   千叶笑笑,“移到左边那面墙上就全是玫瑰藤了,右边会长到栅栏外面去的。”   山川嘟嘴,“好吧。”   “剪下来的花你可以插在花瓶里。”与玉建议。   “对啊,我把它们放到餐桌上,和芍药一起。完美!”山川又高兴地跳起来。   “来吧,干活了。”与玉撩起袖子。山川也戴上手套,两人蹲在千叶后面,学着她剪枝。   “咔嚓。”   千叶剪下一朵完全绽放的深红玫瑰,山川赶紧捡起,把它插进盛着清水的大玻璃瓶里。   与玉用铁锹铲着过道中间的根,转头看山川,“你怎么把喝水的瓶子拿来了……”   “暂时借用一下,花瓶没找到。”   与玉看着她,不知不觉剪子移到了自己的手边,“啊。”与玉轻声叫了声,剪到食指了。   “我去拿医药箱——”山川飞奔出去。   “没事吧?”千叶焦急地帮她脱下手套,还好伤口不深。   “没事。”与玉根不没感到疼痛。   千叶松了口气。   “与玉——”山川跑过来,见状尴尬道:“我是不是来错时间了……”   “没有。”两人齐声。   “好吧。”山川跪坐下,把糖果绿的白色十字小箱子放在草地上打开,拆开一盒创可贴。千叶用棉签沾了消毒水,擦擦与玉的伤口,接过山川递来的创可贴小心给她贴上。   “这个实在不用这么麻烦的。”   千叶和山川坚定地看着她,“当然要。”   戕斜蹲在楼上俯视她们,放下手中的棕色油漆刷。“她们没问题吧?剪个玫瑰也会这么热闹?”   阿慧擦擦额上的汗:“女生是这样的。”   戕表示不解:“干活好玩吗?花有什么好说的?”   阿慧略微惊奇,心里说:“老板意外地很‘直’啊……”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继续吧。”   戕应了一声,拿起手中的刷子。戕刷漆的手法有些像在写字,阿慧有意瞧着,自己也学起来。   不久戕发现了,奇怪道:“学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专业的。”   阿慧尴尬道:“不,小生只是觉得老板挥手的方式很特别,就像……练字。”   “哈哈,是吗?我习惯了。”戕在空中挥舞右手,“练字是很久以前的习惯了。”   “坚持至今老板也很厉害了。”   戕盯着手中的刷子,“偶尔也复古一下,我还专门买了大袖衫。现代是很方便,我觉得古代也挺美。”   阿慧使劲点头,“小生明白,所以小生还是怀念长衫呀。”他扭动身体,觉得不舒服。,衣服其实合身,他的心里作用。   “阿慧是民国出生,对吧?”戕继续手中的动作,换了个蹲的姿势。   阿慧也继续,“是的。老板呢?”   “我可比你大得多,”戕笑了,“大概是汉朝哦。”   “汉朝,”阿慧惊了,“这小生的确没想到。老板心态也年轻,小生以为最多不过清朝。”   戕很满意这个回答,笑了笑,没说话。   太阳渐渐升上头顶,阳光照亮整个院子。   剪了一会儿,山川累了,想休息一下。她拿过玻璃杯,深嗅了一口玫瑰的香气,然后看见无比惊悚的画面: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花芯里面爬出来了!   “啊啊啊——”山川尖叫起来,一把甩开花连忙向后退。   “怎么了?”与玉和千叶被她吓一跳。   “虫子!”   山川回想起刚刚自己挨花芯那么近吸香气,不由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与玉和千叶把花拿起一看,的确有半透明黄绿色的小虫子在花瓣上爬来爬去。“是蚜虫吗?”与玉问。   “应该是。”千叶把花拿远了些,“因为是野生,没有驱虫药的话很容易生虫。”   “呜呜呜吓死我了!”山川又怕又气,双拳垂在地上。“哼!”   千叶忍俊不禁,摸摸山川的头:“不怕不怕。”   与玉一旁看着,有点嫉妒。   山川和与玉在后面草地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千叶没有,她专心地剪着枝叶,每一枝都精心修剪。   “要帮忙吗?”与玉起身走过去。山川见状也起来。   “差不多了。”   千叶站起来,望了望优美又成型的拱廊。   山川瞧见草坪堆放的玫瑰,整齐有序,真心佩服千叶能把她身边的东西都变得很美。   “快中午了吧。”千叶转身,问山川:“我们吃什么呢?”   山川微笑:“看我的。”   戕和阿慧也差不多将二楼顶翻新了一遍,提着油漆桶和工具桶下来了。他们进了屋。出来的时候,山川和千叶已经在山樱树下把方桌铺上了淡粉的桌布。   “开始了吗?”与玉在树下喊,她已经坐好了。   “戕戕——”山川朝戕和阿慧挥手道。   “来了。”   桌上已经摆好餐盘、金银刀叉、芍药花瓶、苹果汁苹果派和一些小甜饼。   “今天是?”戕问。   山川笑着,让他们先坐下,“今天心情好,换个口味。”   阿慧看着面前的事物,有些好奇。   “就是不正宗的西式午餐。”与玉拿起一个馅饼说。   千叶笑了笑:“正餐还在后面。”   “啊~”山川喝了一大口苹果汁,靠在戕身上,“喵喵喵~”   “苹果汁也会醉吗……”与玉不解。   千叶又端来一盘牛排,放在桌子中央长长的烤鱼旁边。   “不会啊,”山川切割牛排,叉了一块,回答她:“因为高兴嘛。”   “说起来,山川是怎么和老板认识的呢?”与玉八卦心起,扬起嘴角。   山川微微一笑:“其实很普通啦,只是街上多看了一眼,我就觉得是他了。”   “原来是一见钟情。”   千叶瞄了一眼与玉,心想:“我也是。”   “也许是。”戕发话,“她只是喜欢帅哥而已。”   “才不是呢,”山川反驳,“我见过那么多帅哥,只有你想让我留身边,就是一见钟情嘛。”   戕点点头,不说话,看着面前的盘子。   “你们不吃阿慧可要吃完了。”与玉指着烤鱼说。   “小生没有。”阿慧急忙辩答。   山川笑着,“知道。”她望了望头顶,“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作一首诗呢?”   阿慧望着空中飘摇的花枝,微笑吟了一句:“春意浓,花下,有情人。”   戕也抬头,眯着眼望着顶好的天气。山川靠着戕的肩膀,欣赏逆光下的花,看阳光如何将花瓣照得透明,如何将脉络清晰展现在人们眼前。与玉和千叶望着枝干上的山雀,啼鸣声声,生机勃勃。微风拂过淡香。   众人不出声了,享受少有的安宁。   “真是,春和日丽呢。”      ☆、好多好多花      “哦——”敖里走进大门,边走边感叹:“两天不见留步变得这么漂亮了呀。”   山川坐在前台,翻着账本。“是啊,昨天弄了一天,还修剪草坪,补好了栅栏。”   “早。”阿慧在厨房门口喊,“要吃早餐吗?”   “吃过了。两位美人呢?”他上下左右找,没找着。   山川头也不抬,“出去买花。”   敖里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把手支在台上。“新裙子?”   “新制服哦,”山川抬头一笑,站起来,“这可是我自己设计,千叶和与玉帮忙手工制作的。”她得意道。   “厉害,”敖里羡慕地瞧着她,“女生都一样吗?”   “留步的员工都有哦,戕戕和阿慧也有。”   “是吗?”敖里惊喜,“阿慧——你出来一下。”   “来了。”阿慧应声而出,栓着荷叶边围裙。“啊,这是山川的。”他解释道。   “好看!”敖里眼里冒出小星星,“我也想要!”   “你又不是员工,”山川斜他一眼。“今天又逃了什么课?”   “没有!下午才有课好吗?”敖里没好气地说。   戕从杂物间走出来,看见敖里,向他打了声招呼。敖里挥了挥手,见他戴着白手套,问:“去干什么?”   “订了灌木丛,待会儿去种。”他走过山川身边,叮嘱道:“好好工作哦。”   “是——”山川朝他挥手,目送他走向门外。“哎,栽树肯定很好玩,我也好想去呀。”她撑脸道,失落地盯着青花瓷瓶里的花。   “栽树有什么好玩的?”敖里不解。   “你这样的少爷当然不懂栽种之乐啦,哼。”山川又直起身。   “的确不懂。”他承认,“栽什么树呀?不是有樱花树吗?”   “是灌木。昨天和千叶商量了一下,栅栏旁边还是种开粉色花的,当然有香味就更好了。”山川闻闻瓶里的芍药。“不知道她们选购了什么呢……”   “辛苦你们了。”戕望望与玉身后小货车上开大朵大朵桃粉色花的植物。   “应该做的。”千叶微笑。   “我来搬吧。”戕走到车尾,拿起铁铲和园艺铁锹询问:“是夹竹桃吗?”   “是的。”   “还有其他吗?”   “茑萝,我想用作绿篱植物,这些是开白花的。”   “哦。”戕看了一眼站着的与玉,“没事的话你就进去吧,我来。”   与玉还想在外面,千叶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不好和老板说,她只能进屋。   戕看她离开,走到千叶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就是我的职责啊。”第一次被人拍肩膀鼓励,千叶不禁笑道。   与玉跨进屋,前几天那位时尚女郎从楼梯走下来。她和山川交谈了几句,山川脸上笑开了花,挥手送她离开。与玉侧身让她,走到前台。“她是来退房的吗?”   “嗯嗯,”山川还微笑着,“她真是个好妖,还说要忙我们宣传。”   “宣传我觉得需要照片,”敖里从厨房握着酸奶走出,挑眉,“我可以帮忙哦。”   两人看向他,怀疑道:“拍照?”   “是的,”他把酸奶放台上,“我可是摄影社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呢。”   “你什么都没带来吧。”山川拆台。   “山川,二楼茶室小生打扫完了——”阿慧在楼上喊。   “好——”   “下午五尾,不,老师会来的,我现在就给他发信息。”说着,敖里掏出了手机。   与玉挺有兴趣,“没想到你还挺有才啊。”   敖里很骄傲了,“那可不。”   “老板,这么栽有点密。”千叶看着被安排成一簇一簇的的花,担心道。   “是吗?”戕蹲着。两人在山樱树下,夹竹桃已经围了栅栏一圈。   戕刨了刨面前的土,继续把一株枝丫歪斜的夹竹桃的根埋进去,又把另一株埋到旁边去,两株边缘的长条叶子叉在一起。   “戕戕——”山川沿着石板路跑来。   “你怎么出来了?”戕回头,“前台怎么办?”   “与玉和阿慧都在,我马上就回去。”山川想出来透透气。敖里也走出来,眼中映出一团团粉红。“好多好多花啊~”   “山川,你来试试吧,不要太密。”千叶恳求地望着山川。   山川知道她是在说戕,思考状:“我觉得……这样可以啊,簇拥在一起多好看。”山川不解地看向千叶。   “我也这么觉得。”戕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   千叶无奈:“还是我来吧……”   “哇,这是什么花啊?”敖里走过来,四处张望。   “夹竹桃,”千叶蹲下,扒开交叉的枝叶,“常年花期哦。”   山川踮脚,望了望货车尾:“车里还剩什么啊?绿萝?”   “茑萝,夏天才开花,我想把它们缠在栅栏上。山川,栅栏可以再增高一些吗?”   山川挨着她蹲下,“可以哦,我知道如何让木头伸长的咒语,嘻嘻,可好用了。”   戕见没自己事了,对她们说:“那我先进去了。”   “好——”山川回道。   转眼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敖里说:“我在外面玩。”   “随你。”戕转身走了。蹲了许久,他腿有点麻,也想进去休息一下。   敖里拿手指比出相框,对准夹竹桃,又移到千叶。“为什么不种一些老虎花或者蟾蜍百合呢?”   千叶笑了,“会很吵的,满院叫声。”   “就是,普通就好。”山川附和。   “乌贼草怎么样?大王花呢?”   “需水太多。那个是寄生植物,还有,味道过分。”   敖里还想说,山川看不下去,打断他的话:“你不是不学习嘛,怎么尽了解这些奇怪的植物。”   敖里不服气,“刚才是老师研究古代龙的生存环境时提到的,昨天才学了。还有,龙宫多的是乌贼草。”   “我看你很闲啊,”山川往地上一坐,“我们干正事呢。”   敖里扑倒在桌,“让我休息一下嘛,马上就要半期考试了,啊啊。”   山川站起,拍拍手,“那应该去复习吧……千叶,我念咒了哦。”她对正面前的一根到膝盖的白木条站好。   “嗯嗯。”千叶收起铁铲和铁锹,满意地走开。她已经修复好了植株间距。   山川朝她点点头,小声念咒,双手一抬:“起。”正对的木条就迅速伸长,没有一点声响,连带整院的木条就一起越过了她的头顶。   “可以了,山川。”   山川放了手,转头,“好的,嘻嘻。”   “接下来就是茑萝,”千叶对敖里说:“麻烦你了,能帮忙搬下来吗?”   “当然!”敖里跳地起身,装作绅士:“我的荣幸。”   山川不想理他,转身抢跑:“我先到——”   “等等啊——”敖里追上去。   下午,大厅安静得出奇,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山川趴在前台上睡觉。   阿慧见了,拾起单人沙发椅背上的蓝色小毯子准备给她盖上。还没碰到山川,阿慧就看一脸阴沉的戕,他停住,内心十分慌张。戕走过来,夺过阿慧手里的毯子,自己给山川盖上,然后咚地一声敲了她的头。   “啊!”   阿慧尴尬微笑,内心:“不是吃醋了……吗?”   “别睡了。客人来了哦。”戕让开身,一位拎着行李箱的白衣男子进入山川视线。她立马站好,露出职业微笑。“欢迎光临~”戕和阿慧都退到一边。   男子点点头,呼吸着空气中的花香,欣赏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大厅,说:“环境不错啊。”   山川微笑:“客人第一次来留步吗?”   “是啊,连和州也是第一次来。网上查了一下历史比较久的就这家,没想到真是漂亮呢,院子和这里好多花。”   “客人过誉了~请问客人喜欢古朴还是现代呢?”   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就行。”他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类别、出生地,录入指纹和妖气后,山川从抽屉里找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抽出标有二零三的一把铜钥匙交给他。“阿慧。”她向他使了个眼神。   “小生知道。”阿慧走到客人身边接过行李箱,“这边请。”   山川和戕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感叹道:“今年的第一个新客人,不容易啊。”   “装修也花了不少钱,希望可以尽快回本。”戕期望道。   四点,五尾过来了,带着他自己的专业设备。   “诶——为什么是你的啊,”敖里失望道,“我才是摄影师好吗。”   “你说摄影需要,我自然带我的设备了。不表达清楚的后果,你知道了吧?”五尾站在石板小路中央。   敖里垂着头走开了。   山川打扮精致地走出来,撩了撩双马尾,“什么时候拍我呀?”   戕帮着五尾立好三脚架,疑惑:“有说过拍你吗?”   “我可是看板娘!”   五尾笑笑,“会的,待会儿,现在来拍个全景吧。”   “嗯。”山川满意地到两人后面去了。   五尾架好摄像机,对对焦距,又直起腰来感叹:“翻新一遍就是不同啊。琉璃瓦、飞檐、牌匾、草地,一切都在闪闪发亮,充满希望。”   山川和戕微笑:“是啊。”   五尾弯腰,计算着画面比例,“之后要有庆功宴哦。”   “那还早,只是外表完成而已,”戕摆摆手,“还有很长的路呢。”      ☆、皆可通行      晚上十点,大厅还亮着。   躺在沙发上的山川双手举着一本蓝皮书,大声念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念完,山川一跃跃起。“戕戕,我好想去庙会啊~”   戕歪斜脑袋,正看着财经频道,目不转睛,“和州没有。”   山川嘟起嘴,“我就想去,上次是光绪年间了吧,五尾不是也要说庆功宴嘛。”   戕低头看她,“好吧。其实微市最近几天在举行庙会。”   “真的?”山川露出星星眼。   “嗯。”戕皱眉,“就是有点远,而且你知道的,那里可没有和州太平。”   “没事,参加庙会而已。有长途客运啊。”   “那种大巴还是算了,我去租车吧。”戕实在受不了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要去二人世界?”与玉走过来,千叶已经睡了,她出来收衣服。   “不是啦,大家一起,算一次小小的旅行哦~”   “那很赞啊。”与玉高兴,可以出游了。   隔日,风和日丽。   “真是天公作美~”坐在副驾的阿慧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情愉快。回头看车里,大家也很开心。山川摇晃身子哼着歌,与玉和千叶放松地看着窗外驰过的风景,驾驶座的戕也浅笑着。   “他们不一起吗?”与玉问。   山川望着窗外向后退去的景色答:“他们先去了,从南海到微市比到和州近一些。”   “哦哦。”   戕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上高速咯。”   “好——”众人齐声答应。   到预订的人类旅店,大家各自分开。   “嘭!”门开了,山川飞一样冲进去,一下扑到床上。“哇——”   戕在后面关上门,看看全无个性规规矩矩的周围布置,又单手叉腰挑眉道:“有那么高兴吗?”   山川坐起来,拍了拍雪白的棉被。“有哦~”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人为复古的街道热闹起来了。   微市没有真正的古城,这里是刻意修缮用来拍戏或是举办传统活动的地方。人们不在意,每逢节日这里还是人山人海。山川也很开心,她和阿慧差不多年纪,没有古代的真实记忆。   “哇——”山川惊喜喊着,跑了出去。   “不要乱跑——”戕追着跑了出去。   “还是二人世界嘛……”与玉无语。   千叶听了,开口道:“那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当然,女生就是要一起逛街嘛!”与玉爽快回答。   “好啊。”千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不好意思直视她,看向别处,看到正四处观察的阿慧。“阿慧呢?”   “小生去找可有绝版的古籍或画册。不劳费心,两位去玩吧。”   “那祝你成功——”两人挥手道。   “嗯。”阿慧拱手。   夜空下,朱红的纸伞、飘带和纸糊灯笼悬挂在道路上方。人们交谈欢笑、竞相拍照,热闹非凡。   山川只看,把风景尽收眼里。头仰酸了,她低头转转脖颈,“不看了。戕戕,我们去猜灯谜吧。”   “遇到了哦,也想过二人世界的。”戕看着前方,喝了口罐装啤酒。   山川顺着看过去,是五尾和敖里。她一眼就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高挑的他们,在买糖葫芦。   敖里指着稻草插杆最上面的几串说:“我想吃草莓的,你吃什么?”   “好。”五尾答应着,准备付钱。   “五尾——”山川挥着手,跑了过来。   “山川,戕,你们来了。”五尾笑着迎接,“他们呢?”   “都自己去逛了。”   “哇——我也想吃。”山川瞧见敖里手里的糖葫芦,“戕戕,我也要草莓的。”   “山楂才叫糖葫芦啊。”戕奇怪道,但还是付了钱。   山川接过,对着红盈盈的草莓一口咬了下去,托腮:“好甜~”   “是吧……我就说……”敖里含糊不清地说。   “吃完再说。”   戕扔给五尾一罐啤酒,“一起?”   “当然。”五尾接住。   另一边的十字巷口,人潮涌动。   “与玉——”千叶在人群中跟上有些吃力。   与玉回头,抓住了她的手。“这样就不会走掉了。”   千叶眼里全是与玉,她低下头,“嗯。”   走过巷口,便没那么挤了。与玉松了手,指着街边的一个小摊说:“我们去看看那个吧。”   “好。”   走近,是卖纸糊灯笼的。   千叶扶住裙子蹲下,“这上面的百合,好美啊~”。千叶的长发滑到肩前,露出白净纤细的后颈。与玉在后站着,有点出神:“真是美人啊,第一次见的时候怎么没注意?我要是男人肯定就迷上她了,不,不是男人也……”   “与玉?”千叶喊她。   “啊嗯,对,是很好看。”与玉回神,心虚往上看。   千叶也抬头,天空漆黑,亮着无数细小的白光。   “看天上有星星!”山川吃着烤串,指着被灯光映照出橙色的天。   “当然有星星了。”敖里和她并排走着。   五尾和戕走在后面,拎着零食和烧烤。五尾望了望天,“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戕戕。”山川回头。   “好。”戕拿出一串鸡柳给她。   “戕戕,那边有卖糖画的!”山川拉拉戕的衣角,兴奋地说。戕往前瞧,的确有个摊位,人群围成了半圆,做好的金黄的龙和凤和其他动物插在摊前的插杆上。   “哦,想吃!”敖里也扬起头瞧。摊主弯着腰,是个老师傅。   五尾耸耸肩,“走吧。”   “走咯——”山川飞快跑了过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她见师傅在用勺子滴糖浆画青蛙,是给一个红衣服小朋友的。大理石案板上还有几个小圆饼,糖浆厚,冷却的时间长一些。   “来了。”敖里和五尾和戕也挤进来。   敖里开心道:“多年不见了啊,我一定要龙!”他指着旁边写了十二生肖动物的转盘。   “那儿有现成。”五尾提醒他。   “自己转出来的才有成就感!”   “生肖为什么没有猫啊~”山川叹气。   戕笑,“你叫师傅给你画一只猫不就好了。”   山川嫉妒地看向敖里,敖里得意地哼了一声。   排队的人很多,山川和敖里前面的人也很多。敖里和五尾和戕在等待中谈起游戏来,而且是山川不感兴趣的射击游戏。山川刷着手机,抬头看对面的人。小孩和家长一起的很多,还有穿各种形制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   忽的,山川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她立马挥手:“与玉千叶——这边~”   正犹豫要不要去挤的与玉被山川的大声呼喊吓住,嫌麻烦,不想进去了。“我们还是走吧……”她去拉千叶的手,千叶却不在,她已经进入人群了。   “来吧,与玉。”千叶很高兴山川的邀请,向与玉伸出手。   与玉无奈,牵住千叶自己在前开路。   “哦,你们也来了。”五尾微笑。   “嗯。”与玉应了一声。   “大家想要什么?”千叶问。   “龙!”   “猫——”   “那我也要个‘自己’好了,锦鲤。”   “我随缘,”戕无所谓,“反正师傅不画这种。”   “与玉呢?”   “我也随缘,让师傅画朵花就行。”   敖里笑盈盈地看着对面两人,五尾揪了一下他的手臂。   “疼!”   “到你了。”五尾盯他一眼。   “我知道了啦。”敖里不看她们了,专心考虑怎么转到龙。   “戕戕,你看。”已经得到猫猫图案糖画的山川退后一步,让敖里到前面转盘去。   “画得还挺像,哦,他开始转了。”   围观的路人都凝神屏息盯着木头指针,看它渐渐慢下来。   “拜托拜托,绝对一定要是龙啊!”敖里心里默念。   指针慢下来,慢下来,最终,停在了……狗上面。   “哎。”人群一阵叹惜。   “啊啊啊——为什么!”敖里抓狂了。山川和戕毫不留情地笑起来,与玉和千叶为他可惜。   五尾忍笑,拍拍他的肩,“狗也不错。”   “什么嘛——”敖里仰头大喊。   天上看下去,整条街灯火璀璨,人来人往。   人们嬉笑、游戏、打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像山川和戕,敖里和五尾,千叶和与玉,形形色色的喜欢。   当然,也有独身的人,独身也有独身的乐趣。   “可以再便宜一些吗?小生积蓄已见底了。”阿慧有些尴尬地说着。他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心仪的书籍,可自己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面前一位黑头发的小伙不信,“已经便宜很多了,我也要赚钱啊。还看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您看看,这些可是上好的珍品。别的地儿您也找不着。”   阿慧很犹豫,低头看着脚边磨边的上世纪封面的一摞书,他今天实在没那么多钱了。   “老板您看,小生是真的没钱了。”阿慧把他长衫里面的钱袋翻出来给他看。   小伙为难了,“哎呦,这……”   “喂——”   不远有个女人挥舞手臂在叫他。   小伙皱眉,“就这价,你拿去吧。我要走了。”他用蓝包起剩下的几本画报,阿慧付完钱后朝他招了招手就跑走了。   阿慧留在原地,直鞠躬。“谢谢,谢谢。”   他抱起那摞繁体的旧书,开心一笑:“太好了。”   阿慧走在街尾,看着不太热闹的周围,从心底感到宁静与祥和。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嗯,今日遇见了好书商呢。”      ☆、有个小家伙      “好了,这样就完全弄好了吧。”山川直起身子,抹去额上的毛毛汗。   “嗯,”千叶赞赏地点点头,从连衣裙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山川,“虽然现在还是一片绿色,但不久就会开花了。”   山川接过手帕,满意地看着小松叶似的藤蔓,微笑问:“是什么样的小花呀?”   “白色的星星哦。”   “哇~”   “不过那时山樱就谢了。”   “诶——”山川遗憾地观察起面前的灰褐的树干来。   横向纹理,粗糙的样子,山川的视线移到树干外,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男孩一头青色的头发,两边呆毛翘起,两股长发垂在肩后,穿着花边毛衣外套,棕色短裤和白色长袜,左手提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   “你好~”山川朝他挥手。   “客人吗?”千叶也看到了他。   “好像不是。”   山川和千叶走出栅栏门。走近后,山川才发现那不是长发是兔耳,尾端是跟他眼眸一样的红。   “你们好。”小男孩开口,声音软软的。   “你好。”千叶蹲下来。   “你是兔子吗?”山川弯腰。   “山川……”千叶委婉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我叫濡濡,濡濡不是兔子,是菌狗。”   “菌狗?那真是稀奇,”山川好奇地打量他:“你来这儿干什么?”   “濡濡出来玩,”他抱住兔子玩偶,“但是迷路了……”   山川和千叶对视一眼,说:“那要不要暂时来留步?”山川嘴角上扬,有了个想法。   “好呀。”他对她们完全没戒心。   盯着他红盈盈的眼睛看了一会,山川觉得眼前的这只妖是真的小朋友、十足的小正太,不是变形而成,她微笑问:“濡濡几岁啦?”   他想了想,“三十。”   “啊,那真是太小了,怪不得还有兽耳。”山川又问,“濡濡的家在哪儿呢?”   “家?”濡濡眨了眨眼睛,“濡濡没有家。”   “诶,”山川怜悯地朝千叶望了一眼,又对濡濡说:“那,跟姐姐来吧~”   濡濡点了点头。   左手被山川牵着,右手提着兔子玩偶,濡濡小皮包的肩带滑到了手肘处,他没注意,好奇地张望。   “与玉阿慧——”   “怎么了?”一大早就在厨房的阿慧闻声而出。见山川牵着小男孩,乖巧、背着行李又那么好奇,他关切地问:“这是你和老板要领养孩子吗?”   “不是!”   千叶笑了。山川看向濡濡,“这孩子迷路了,我带他进来坐坐。”   “这样啊,小生能帮什么忙吗?”   “暂时不用。”   “你们在干什么呢?”与玉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看见濡濡,她疑惑道,“你和老板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你更离谱……看发色也知道不是好吗?”   “他迷路了,山川带他歇歇脚。”阿慧解释。   “名字叫濡濡,是真的小朋友哦。”千叶微笑着说。   濡濡望望阿慧,又望望与玉,张口:“阿……”   “叫姐姐。”   “阿妈也有这样的裙子。”   “嗯?”与玉看了一眼自己的蓝色百褶裙。   “你还有阿妈?”山川惊喜。   “嗯嗯,阿妈可好了。”   “八点了,”戕走过来,“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呢?”他透过间隙看过去。   “戕戕看我捡回来一只什么?”山川唰地把濡濡抱起抵到戕面前。   “书包掉了!”   戕盯着濡濡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濡濡也盯着戕的眼睛。   “菌狗……随你,无害就行。”   “那今天就拜托戕戕啦~”山川把他放下。阿慧把捡起的书包给他背上。   “为什么?”   “我们都要工作啊。”众人跟着山川点头。   “我就很闲吗……”   “濡濡喜欢书籍。”他举手,望着戕。   戕笑了,“好吧。”   打开书房门,濡濡东张西望,落在了后面。戕已经坐在右边角落里的电脑桌旁了,见濡濡还在门口看,招呼他:“过来。”   “哦。”   “我叫戕,你呢?”戕对走近的濡濡说。   “我叫濡濡。”濡濡在左边隔得不远的深棕皮质沙发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   “你出生在哪里?”   “不记得。”濡濡闪烁着他的大眼睛,真诚道。   戕耸耸肩:“算了。”他指指濡濡面前的书架,说:“你自己找书看吧,我要工作了。也可以去外面玩,就是不要走远了。”   “濡濡就在这里。”   “好吧,那边的笔墨纸砚你不要动哦。”   “嗯。”濡濡偏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檀木写字台。   “哦。”濡濡放下自己的双肩包。   他毫不认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一二排书架之间。濡濡瞧瞧左边纱帘遮掩下明亮的大窗户,又看看右边高大的书架。   这里的书濡濡都不感兴趣,他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地板上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古字画。   日光在木地板上渐渐移动。   戕在椅子上欠欠身,照片上传、编辑资料等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他倾斜身子,“还挺文静。”   他看地上的阳光,又顺着看已经中天的太阳,拉开椅子站起来。“马上中午,我们该出去了。”   “哦。”濡濡站起来,懵懵的神情。   “走吧。”   濡濡跟在戕后面,扯扯戕的衣角。“可以给濡濡画一幅画吗?”   “不可以,因为我不会画画。”戕不回头说。   “好吧。”他委屈地把兔子玩偶抱在了胸前。   戕和濡濡从屏风右边走出时,空气中已满是午饭的香味。   见他们出来,拴着围裙的山川大幅挥手:“戕戕濡濡——”   戕帮濡濡拉开白色的餐椅,山川兴奋地夹在他们中间说:“今天有炸鸡,我自己做的哦。”   与玉给他们放好碗筷,“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工作。”戕喝了口水。   阿慧端着青菜出来。濡濡把兔子玩偶放在膝上,仰头问,“可以给濡濡画一幅画吗?”   阿慧微笑,“当然可以。”   “濡濡想画什么呢?”千叶在他旁边坐下,微笑问。   “濡濡和阿妈。”   山川挨着戕坐下“濡濡不是阿妈吗?为什么说没有家呢?”   “阿妈住校,家是阿妈的家,濡濡没有自己的家。”   众人都很好奇。山川问:“你的阿妈不是妖怪吗?”   “是啊,她是猫妖。”   “猫妖?!”山川惊喜。   戕夹一口菜到他碗里,“那你现在是在流浪?”   “不,濡濡想出来冒险,阿妈给了濡濡钱,兔兔和衣服也是阿妈给的。”   山川觉得好玩,“那濡濡想去哪儿呢?”   “不知道。濡濡觉得一个人哪里也去不了。”   “没关系。”山川笑道:“濡濡暂时住这儿吧,住我们房间,戕戕没有意见吧?”   戕摇摇头。   下午濡濡在山樱树下的草坪坐着玩,他专注盯着其中一株颜色稍浅的夹竹桃,花瓣卷起来了。   “我又来了~”敖里自言自语地走进栅栏门。“嗯?这儿怎么有个小家伙。”他走近,蹲下来问:“你好?”   濡濡吓一跳,转身,眨眨眼睛:“你好。”   “我叫敖里,你是客人的小孩吗?”   “我叫濡濡。”他摇摇头,“我迷路了,山川姐姐让我在这里玩。”   “哦,”敖里手指着自己,“我是龙。你呢?”   “菌狗。”   “那我们都是珍兽啦~”   “濡濡——”山川端着巧克力泡芙和儿童牛奶出屋。   “这里。”濡濡举手道。   “敖里,你又来啦?”山川无奈,“每天来回飞好玩吗?”   “好玩。”敖里嘴硬。   山川在桌上放下粉色托盘,对濡濡微笑:“吃点甜品吧。”   “我也想吃。”   “小孩的食物你也想?”   濡濡直直盯着猫猫图案盘子里的泡芙,点点头,“谢谢姐姐。”他甜甜一笑。   “心脏暴击!”山川捂住胸口。   “太夸张了……”   傍晚,天空乌云密集,大风呼啸。   山川靠着门框,大风吹起她的双马尾,她一脸严肃:“妖、风、乍、起。”   “啊!”   拿着收衣篮的戕敲了下山川的头,“你一个妖怪中二什么呢?”   “人家只是觉得好玩嘛。”山川捂着脑袋跟了上去。   穿过乱倒乱飞的葡萄藤,两人到了后花园。山川按住飘飞的裙摆,费力睁眼。戕也费力地收着衣服。   “呼——”一阵大风袭来。   落地衣架和衣服一起飞了!   戕当即转身交给山川收衣篮,一跃跃到空中,把十几件衣服全部抓下了来向她扔去。   山川接住一大堆衣物,朝黑黢黢的天上一看,发现自己常穿的白色蕾丝睡裙也被卷走了!现在已经越来越远了!   “我的睡裙——”   “我去追!”   “小心——”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狂风呼号,雷雨交加。   山川托着脑袋,面容忧愁,“戕戕怎么还不回来……”,瞟了一眼小闹钟,十一点十分,更忧愁了。   “放心山川,”千叶抚着她的背,“老板可能别的事耽搁了。”   “是啊,不会有事的。”阿慧把热水放到她面前。与玉和濡濡已经在沙发睡熟了。   山川真想不到,白天天气那么好,怎么突然起了风暴。   “嘭!”   大门开了。风雨和着一团蓝色的身影一起涌进来。   阿慧见状,赶紧把门关上。与玉和濡濡被惊醒了。   “戕戕——”山川跑过去一把抱住戕,戕手里的睡裙落到地板上。   “怎么这么晚?我担心死了。”山川抬起头,嗔怪又开心地说。   “路上有点事,没什么。”戕有些疲态,把睡裙交给她,走到沙发坐下。   “没事吧?”与玉让开位置。戕摆摆手。   濡濡离开与玉的怀抱,跪坐着问:“哥哥去哪儿了?”   戕勉强露出笑容,摸摸他的头:“捡了你山川姐姐的裙子而已。”      ☆、还有别的猫      大街上,路人都回头看山川,夸张的衣着惹眼。千叶牵着濡濡,有些不好意思。   “山川,出来就不用穿工作服了吧。”   “好看呀。”山川看向千叶,濡濡也跟着点头,山川笑了。她牵过濡濡的手,摇头晃脑,比濡濡还高兴。高兴的原因是,她要自己亲自去花店挑选花,二三楼的茶室和走廊用。千叶带着她和濡濡,准备去自己以前打工的地方。千叶自然邀请了与玉,被戕以人手不够的理由拒绝了,这令她遗憾。   “啦啦啦~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啊……”   “姐姐在唱什么呀?”   山川低头,笑眯眯地说:“我们的主题曲哦。”   “嗯?”濡濡歪头不解。   山川笑着,摇晃左手,濡濡的兔子玩偶跟着被晃来晃去。   “我们走去花店吗?”她问。   “打车。”千叶朝马路边挥手。   下了车,她们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这是一个公园,绿树成荫。濡濡四处张望,没见花店。“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啊?”   千叶朝他笑笑,“马上就到。”   “中心街……五十八号。”山川抬头念着门牌号,松开了手。   转弯后,山川一眼就在各式各样的店铺中看见了门外摆满了原木花架的店。装修好看,木质文艺风,门口摆满金色橘色的花。   “就是这里吗?”濡濡抱着兔子玩偶问。   千叶回:“嗯。”她走了进去。一进门,山川就闻到了花店里特有的混合在一起的花香。   “欢迎光临。”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店员走出来微笑:“请问需要什么?”   “我想要走廊上可以摆的那种花……”   山川和店员交谈着,先走了进去。千叶和濡濡在后面,她看着店员的背影,怀念起原来的生活。濡濡一路盯着白网束着的玫瑰花,觉得新奇。   里屋,山川坐在被花包围的圆玻璃桌旁。千叶在外面和胖胖的老板娘交谈着。   她望了一眼大大的落地窗外明亮清新的景色,惬意道:“这儿真美啊~”   窗外阳光照耀,灌木和草丛仿佛新绿,蜜蜂蝴蝶和各种小飞虫被阳光照得通透,濡濡头顶的青色呆毛变成海蓝。他坐在靠右的草地上,仔细观察着一朵半开的浅红玫瑰。   “你好美呀。”濡濡对玫瑰说。   玫瑰不说话。   “你知道哪里可以有家吗?”   玫瑰还是不说话。   “好吧,它不理我。”濡濡对兔子玩偶说。   “在哪儿呢——”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外屋传到这边。   男孩一头橙色的蓬松头发,绑了两个低马尾,小小脸蛋下系着姜黄色方巾,身上是破旧的军绿外套。山川微微一笑,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也仰头望了一眼山川,蔚蓝的眼里些许疑惑。山川看着他拉开隔门走到了小院子里。   树背后的濡濡见是同龄人,有股莫名的亲切感。   兔子玩偶探头,好像没人发现,濡濡又自己扒着树干瞧。一看,院子里却没人了。   “你是谁?”   “啊!”濡濡被背后的声音吓一大跳,摔在地上。“好疼……”   “没事吧?”男孩显然也是跟濡濡一样,好奇而已。   “没事。”濡濡揉揉后脑勺,捡起地上的兔子玩偶。   “你是妖怪?”男孩看见濡濡垂下的耳朵,叫起来,“人类世界你干嘛不收起来啊?”   “濡濡还不会。”   “哦,我不知道。”男孩挠挠头,“没关系,你以后肯定会的。”   “真的吗?”   “嗯,我以前也不会,现在就可以啦,你看。”他向他展示自己。   濡濡信了,点点头。   “你叫濡濡是吗?我叫李子树,是猫妖哦。”   “濡濡是菌狗。”   “菌狗?我还以为是兔子呢。”他伸出长袖子里的小手。濡濡换了只手抱兔子玩偶,伸出右手和他握住。   “你在这里干什么?”李子树也坐下来。   “濡濡不干什么,和山川姐姐千叶姐姐来这儿选花。”   李子树以为她们是他亲姐姐,有点羡慕,他一个人生活。“我来这儿找东西。”   “什么东西呀?”   “丢弃的花啊,”李子树骄傲地说,“这些花都会成为我家的装饰物的。”   “家?子树有家吗?”濡濡羡慕地问。   “还没有完成哦。我家在树上,我要把我家打造成全世界最好看的家。”李子树做出必胜的手势。   “哇~”濡濡崇拜地望着他,“好厉害。”   “你家呢?”   “濡濡没有自己的家。”   李子树诧异道:“你不是有姐姐吗?”   “濡濡暂时住在那里,子树要来吗?”   “我可以吗?”李子树高兴地看着他的眼睛。   濡濡点点头,笑了。   “山川姐姐——”他回头喊。   “这里。”山川站出来,“我都听到啦——”   “你好,我就是山川。”她弯腰向他伸手。   “山川姐姐好,我叫李子树,猫妖。”   山川笑:“我也是哦。”   “我是超厉害且节约的猫妖。”李子树上前一步道。   山川还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自我介绍,但观察了他身上旧且大的外套和洗得发白的棕色长裤,她信了。“我也是超厉害且节约的猫妖。”她笑着说。   “我不信,你穿得这么好看。”   山川愣住,随即一笑:“这是工作服哦。”   李子树歪头不解。   山川直起身,“留步,妖怪旅店,听说过吗?”   他点头,“听过,没去过。”   “那现在就去吧。”   于是,千叶和山川回到留步,除了几十盆花还带了一个小家伙。   敖里和五尾和戕都坐在沙发上,用不方便的姿势看着电视;与玉在手机上追剧,只有阿慧过来迎接。千叶和山川向众人介绍他们。濡濡熟悉了留步,带着李子树出去玩了。   夕阳在左边天空映出金黄的色彩。濡濡和李子树蹲在草地上捉虫子,濡濡的兔子玩偶躺在一边,长耳朵拖在地上。   濡濡盘腿坐着,看着李子树,他正猫着身子盯着一处草较稀疏的地方。   “子树,你在找什么呀?不是要捉萤火虫吗?”   “晚上捉。现在捉蟋蟀呢。”   李子树聚精会神地盯着草叶上一只茶色的蟋蟀。他对濡濡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合拢手掌拱起背往前一扑。   “怎么样?”濡濡靠过去看。   李子树整个身子趴下去隔着缝隙瞧,失望道:“好像没有。”他立起来打开双手,的确什么也没有。   “可我们抓蟋蟀干什么呀?”   “好玩儿,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吗?抓来装在笼子里斗蛐蛐。”   “蛐蛐就是蟋蟀吗?”   “好像是,”李子树挠挠头,“我不太清楚。”   濡濡不喜欢抓虫子,但斗蛐蛐是他没玩过的,他想玩。“濡濡也来。”   “好啊,比谁先抓到,开始!”李子树瞬间跑到另一边去了。   濡濡还是慢悠悠地观察。   吃过晚饭,濡濡和李子树坐在单人沙发,央求山川放动画。山川为他们打开电视,还端来了切好的苹果。她津津有味地自己也看了起来。   “大熊好酷,我要当大熊。”李子树使劲拍着坐垫,两腿悬空晃来晃去。   濡濡咬了一小块苹果,“濡濡觉得潘达很可爱。”   “白熊超酷!”山川一下坐到濡濡旁边。“我也这么觉得!”敖里也跑过来坐到山川旁边。   “唔。”濡濡被挤得手臂缩起。   “好挤——”李子树大叫。   “你们两个!”五尾抓住敖里和山川的后颈提起来。   “几岁了都?”戕不想说他们。   山川嘟嘴:“反正比戕戕小。”   “就是。”敖里附和。   “好了。”五尾把他们放下来。   “山川姐姐,”李子树仰望她问:“什么时候有萤火虫啊?”   “萤火虫?”   “对,我家需要萤火虫的灯。”   濡濡跟着点头。   山川为难地看着他们,“可留步晚上也没有呀。况且没到夏天,萤火虫还在水里哦。”   “你家在哪儿?”敖里好奇地问。   “城北郊外。”   “我有一个大大的树屋。”李子树用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萤火虫当灯笼。”   “关在罐子里会死。”戕提醒他。   “就放一夜,这是我家树屋建造仪式中最重要的环节。不会弄死他们的,你放心。”李子树学着大人的语气对戕说,濡濡在旁边点头。   “我们能去吗?”五尾笑着问。   “当然可以。”李子树一拍胸脯。“你们还有濡濡的阿妈一起去!”   “那……”戕想着办法。   濡濡眼泪汪汪地望着戕,李子树也学他。   戕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眼神,“好吧好吧,我有办法。”他只能给它们注入灵力提前长大了,有些费劲,他看了一眼五尾。五尾浅笑,表示会帮忙。   “那我们快走吧。”李子树和濡濡高兴地跳起来。   “好耶~一起去!”山川比他们还要高兴。   “一起去!”敖里也跟着兴奋。   戕和五尾无奈:“带四个小孩子……”      ☆、夜空下      黛蓝的夜色下,风从竹林呼呼穿过。竹叶掉落,飒飒和声,不远处水田蛙鸣。   有些凉,山川披了件短斗篷,精力旺盛的李子树和濡濡有说有笑地跑在前面,敖里也跑在前面,戕和五尾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走。   山川听着脚下传来枯叶碎裂的声音,把清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心里没有在家那么兴奋,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好舒服啊~”她望着前路说。   “不跑着跳着了?”戕笑着问。   “嘻嘻,”山川转头,“想起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   “留步刚刚建起的往事。”   五尾也回忆起来:“那时候才真是冷清啊,妖怪们都逃去深山和租界了。”   “是呢。”三人同声。   “戕山川——你们快跟上啊——”敖里回头朝他们喊,李子树和濡濡也回头喊:“跟上啊——”   “来啦——”山川笑着拉着戕向前跑去。五尾看着他们,温和地笑了。   “我们在那边,竹林背后的大池塘里钓过鱼。”敖里对山川说,“上次和老师一起,还钓到了横公鱼。”   “横公鱼这么好钓的吗……”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李子树问。   戕抬头望了一眼逐渐被杂草淹没的小路,“快了,总之是不见人烟的地方。那边还有农户的房子。”   五尾和敖里顺着看,黑黢黢的中真有一幢竹林遮掩下的白色平房。   “汪汪汪——”拴在院子里的狗叫起来。它老远就闻到了他们的气息。   “啊!”濡濡吓到了,连忙扒着山川的腿躲到她后面。“山川姐姐,有狗……”   “狗有什么好害怕的,还套着呢。”李子树奇怪地看着他。   濡濡抱着玩偶使劲摇头,“濡濡怕狗。”   “好啦,濡濡不怕,牵着姐姐的手吧。”山川伸出右手。敖里和戕互相使了个眼色,往后面去了。五尾没动,不想和他们一起。   “你也太胆小了。这样以后就不能成为厉害的妖怪了。”   “濡濡不想成为厉害的妖怪。”   “没关系,子树也来。”山川微笑伸出左手。   “不要。”李子树拒绝,转身向前跑去。   山川无奈,牵着濡濡慢慢跟上去。   进到竹林深处,地上彻底没路了,落叶和新草铺满地面。   “他们去哪儿了?”山川身边没人。   五尾慢悠悠地从竹林走出,“干大事去了。”话音落,敖里和戕就拍着身上的泥出现在她眼前,一脸得意。   “你们干嘛去了?”   “我们去把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给教训了一顿!”   “我们赢了。”   看着两人高兴的神情,山川扶额,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们。   濡濡仰头,又左右观望,“没有萤火虫呀。”   “等一会儿哦,我们不要说话,让他们出来。”山川蹲下,濡濡和李子树也一起蹲下。“哥哥蹲下。”   “哦好。”敖里立刻蹲到他们旁边。   戕和五尾离他们了远一些,走到池塘边,默默施术。   四人噤声,虫鸣在周围更清晰了。   忽的,竹林尽头闪起了微光。渐渐地,四周也星星点点地亮了,黄的绿的光。   “出现了!萤火虫。”李子树兴奋大叫,跳起来。   “小声一点啊。”敖里也难掩兴奋,眼底全是萤火。山川笑而不语,静静欣赏着。   濡濡张圆了嘴:“哇——”   “濡濡,快!把罐子拿出来。”   “好。兔兔放一边……”濡濡把书包放到地上找,“给你。”他把一个绿色香薰玻璃罐递给他。   李子树高兴地接过,他已经决定好捉哪一群了。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左上方一团黄绿的光,看准时机把手一挥,十几只萤火虫就进罐子了。   “成功了!”李子树把罐子凑到眼旁,映出黄绿的光。   “濡濡要看。”   “我也要。”敖里跑过去。“还有我——”山川也跟着跑。   戕和五尾从草丛里走出来,微笑望着他们。   “这下树屋就完成了!”   “嗯嗯。”濡濡替他高兴,点头。   “现在就完成了?”戕和五尾在远处问。   “对,现在就可以到我家去,”李子树骄傲地说,“全是我自己造的哦。”   “好厉害。”山川佩服道。   “那是,全部都是我用木板和干草做的,还有捡的窗帘和花朵来装饰。”   “但是不能在垃圾箱旁待太久,会被警察叔叔带走的。”濡濡补充道。   “捡垃圾也犯法?”山川不解。   “笨,会被当做走丢的小孩啦。”敖里趁机说。   “哼。”山川扭过头去。   “走吧,去看我们的树屋。我们要举行一个大大的仪式!”李子树高兴地跳起来。   快到城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濡濡和李子树还不会飞行法术,戕和五尾一人抱一只,山川和敖里先到了。   敖里有些困,开始打哈欠:“呜啊——”   “呜啊——”山川被传染了,“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困?”   “我哪有?”   戕和五尾到了。两个小家伙一落地就跑出去了。萤火虫在濡濡的书包里隐隐发亮。   他们在后面慢慢走,直到长长的坡道尽头出现微弱的光。   李子树飞奔向前,濡濡赶不上他,被落在了后面。四人对视,加快了步伐。   上坡,是块不大的林间空地,长满浅浅的杂草,周围是高高的松树。远远一看,细干松树的分叉上果然有一个不大的树屋,外表朴实,茅草铺满房顶,门前挂着一篮子小白花。   看到树屋,山川尴尬地笑了,“我们……进不去吧。”   “走吧走吧——”李子树喊着,带着濡濡三两下爬了上去。   他们抬头,树屋有个木制露台,没有围栏。   李子树和濡濡坐在露台上,合作把萤火虫装进一个纸糊的灯笼里。濡濡按住玻璃罐盖子,对准灯笼口。李子树做好设结界的手势,看着他:“三、二、一放!”   濡濡松了手,瓶子里的萤火虫纷纷飞进灯笼,李子树迅速念咒封住了出口。绿玻璃罐里,萤火虫的光都变成绿色。   “哇,子树好厉害。”濡濡拍着手。   “这不算什么,”李子树起身,把灯笼在门前,挂在满天星花篮旁边,“以后,这里也是你家啦。”   “真的?”濡濡不敢相信他也有家了。   “当然!”李子树一拍胸脯。   “还有多久啊——”山川把手握住扩音。   “马上,”濡濡俯视她,“哦,阿妈来了。”   “哪儿?”   “大概在那边。”戕向右看去。   右边,一个穿蓝色水手服的少女沿着坡道走来。山川和濡濡跑着过去迎接她。   “阿妈——”   “濡濡。”少女笑着把他拥进了怀里。   “阿妈,濡濡终于又见到你了。”他开心道。   少女摸摸濡濡的头,问:“外面玩得开心吗?钱够不够?好好吃东西了吗?   “嗯嗯。”濡濡点点头。   少女笑了,“那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呢?”   濡濡眨眨眼,“有,濡濡遇到了朋友,还有山川姐姐,是她收留了迷路的濡濡。”   “哦,”她放开濡濡,微笑:“你好,我叫童瞳。”   “你好,我叫山川。”山川打量着她,白色短发,蓝黄异瞳,一看便知又是同类了。   童瞳也打量了她一眼,得意道。“我的濡濡很可爱吧?”   “你的濡濡?”山川表面微笑:“是,是呢。他叫姐姐叫得真甜。”   童瞳让濡濡先走了。“我可是他的阿妈好吗?”她也表面微笑:“山川是什么妖怪呢?”   “猫妖,童瞳也是吧?”   “我跟你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可是临清狮猫,你呢?”童瞳轻蔑地看着她。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中国土生土长的猫!”山川炸毛了。   童瞳也炸毛:“就是土猫!”   树下,大家捡柴堆起了篝火,残存水分的树枝爆出哔哔剥剥的响声。   “喂喂,那边怎么吵起来了?”敖里推推五尾又推推戕。戕正在专心地烤竹笋,不想说话。   “哥哥,竹笋好了吗?”濡濡和李子树仰脸问。   “等一下。”戕拿起地上的塑料瓶装盐,这是唯一的调料。   “戕戕——童瞳欺负我,她说我是土猫呜呜……”山川跑过来抱着戕哭诉。   戕被妨碍了,“怎么了?山川你放开我。”   山川放开,望着他。戕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你不就是吗?”   “过分!”   “哈哈哈——”敖里笑开了。五尾忍着,安慰山川:“土猫也挺好。”   童瞳一脸得胜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濡濡,朝山川做了个鬼脸。   “略!”山川吐舌。   五尾打断她们俩,做起了自我介绍。轮到山川和童瞳时,她们又吵起来了。敖里一直在旁边笑。戕谁都不帮,坐着看热闹。   “我才是正宗的猫妖!”山川喊。   “我才是!”   “阿妈,山川姐姐,不可以吵架的。”濡濡弱弱地举手。   “没有吵架!”两人齐声,又敌视起来,问:“濡濡更喜欢谁?”   “啊?”濡濡吓到了,他为难道:“嗯……”他看向吃着竹笋的李子树,抓住他的胳膊,“濡濡更喜欢子树。”   山川和童瞳大跌眼镜:“输了……”      ☆、新的开端      “立夏了!”山川跳起来欢呼,“今年夏天的日常开始咯~”   “国历而已,夏天还没到。”   戕走出来,看着院子里已经绿粉相间的山樱树。   “戕戕,樱花开过了是不是就有樱桃吃了啊?”   背后走过的千叶笑出了声:“山川说什么呢。”   “不是吗?”山川和戕回头。   “当然不是,”千叶摆摆手,“一个是观赏树,一个是果树啦。”   两人明白了,一起点头。   前台,山川目送一位客人出门,又一位客人进来,蓝黄异瞳的客人。   “原来那是工作服啊。”童瞳进门就说。   “欢迎光临。”与玉站在门口。   “你就是濡濡的阿妈吧?”千叶和与玉点点头,将她领进去,微笑着说:“山川告诉我们了。”   “哦?她怎么说的?”   “她只说了外表。”   童瞳怀疑地看着前台的山川,又望了望周围。“真的?”   “真的哦。”千叶站到旁边。   “请问客人住几天呢?”山川不改待客的语气。   童瞳看着花瓶淡粉的芍药,“我不住店。”   “那你来做什么?”山川恢复日常语气说。   “我来看看啊,看看和州唯一的妖怪旅店。”她仰望水晶吊灯,“和人类的也没有区别嘛。”   山川让千叶替守前台,她从左走出来。“当然有,留步比人类旅店好多了。”   童瞳和她对视:“那,带我参观一下?”   山川先上楼梯,俯视她说:“走吧。”   童瞳跟在山川后面,一级一级上楼梯。她上下望了一眼,看出二楼和三楼的明显区别,不仅建造材料,走廊上摆的花也不一样,二楼是梅或兰,三楼是玫瑰月季;三两的客人穿着也明显区别。   山川看着童瞳看的方向,“妖怪总是分为复古派和现代派。”   “你就是现代派咯。”   山川朝她一笑,“你也是。”   “我只是觉得宽袍大袖有些麻烦而已。”童瞳双手抱头。   “听说你在上学?”   “是啊,和州私立第一中学。”   “人类的?”山川惊讶道,她以为童瞳和敖里一样呢。“好酷,这是校服吗?”她看着她的水手服高兴道。   “怎么可能,是私服,虽然在学校我也这么穿。”   山川笑了:“我也是,平常我也这么穿,不是很好看吗?干嘛要穿得和其他人一样。”   童瞳激动道:“我懂!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要每一天都美美的。”   两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相视一笑,内心道:“是好妖!”   她们上了二楼。   “哦,这是真正的古风啊。”童瞳瞧着,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仿古,是真的。   山川笑笑,带她继续走。“也没有多古,民国而已,后期增添了古风。”   整个走廊是方形,对面还有楼梯。   “山川是民国出生?”童瞳踩着木地板,有响声。   “是的,跟阿慧差不多年纪,也是服务员,喏,那边。”山川指了指前面专注握着白色吸尘器阿慧。   “一眼就看出是复古派,头发好长。”童瞳盯着他的后脑勺。   “阿慧——”山川朝他挥手。   阿慧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面向她们,点头示意。   “阿慧,这是童瞳,濡濡的阿妈哦,不过好像比我们小。”山川询问地看向她。   童瞳得意道:“我十六。”   “诶?!”山川惊了。阿慧也惊讶,手中的吸尘器都倒了。   童瞳大笑:“哈哈哈,我的父母也是猫妖啦,所以化形我一出生就会了。”   “那真是羡慕啊~我们得花费几十几百的时间呢。”山川说。阿慧捡起吸尘器,附和地点头。“为什么去人类学校呢?”   “也没有妖怪学校啊。”   “你们聊,小生去清理灰尘了。”阿慧辞别他们,向楼梯口去了。山川和童瞳继续向前。   “前面是茶室。”   她们转弯,面前瞬间明亮。茶室有两位真正敲电脑的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山川向他们微笑,童瞳走到了最右边的窗前。她拉开浅黄的窗帘,推开窗,清风吹入,吹动她的发梢。她往下瞧着,后花园宽阔,玉米豇豆等作物都绿得浓郁,茎秆支架齐人高,戕在一架红豇豆藤下蹲着,观察着。   山川走过来,“这里很舒适吧?”   “一般吧,我要求很严的。”童瞳左右看看,问:“饮水机干嘛放在君子兰旁边?叶子都挡住了按钮。”   山川无奈道:“饮水机太现代了,融不进去。每一桌上放茶壶也不现实,有些客人只喝热水。这些花要了不少钱呢。”   “挺漂亮的,不过这个位置太奇怪了。”童瞳指着说,“放在茶室门口挡路,坐里面客人出来绕路,不人性化。还有,桌子的距离可以近一点,太空旷了。”   山川掏出小本子默默记着,“嗯嗯,还有吗?”她睁大眼睛问。   “当然,我在学校可是班长。”   童瞳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山川又带她参观了三楼,后花园,杂物间、厨房和酒柜,童瞳提的每一条意见山川都记录了下来,满脸开心。   “哇~”山川举起自己的粉色小本子,眼里都是小星星:“童瞳好厉害啊,连修改的方法也有。童瞳明天也能来吗?”   “明天上课。”   “看来两位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千叶微笑,“刚刚我还担心呢。”   两人齐声:“是呀。”   “那能不能让濡濡当留步吉祥物?”山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童瞳果断拒绝:“不能。”   “……”   “砰!”一个麻灰的猫形身影飞了进来,狠狠撞在前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台上花瓶随即摇晃,眼看那猫形生物和青花瓷瓶就要掉下来,说时快那时迟,山川飞身扑过去,救了花瓶。   “先救猫啊!” 童瞳吼着。   千叶赶紧上去扶它,翻过身,已经晕过去了。   阿慧和与玉被屋外的声响吓得跑出杂物间,手里还拿着扫把。“怎么了?”与玉跑过来,帮忙扶着它。   “不知道,我们先抱过去。”千叶和与玉离开了前台。   阿慧赶紧回屋去拿医药箱。   山川左手抱花瓶,瞬移大门,警惕朝外看。外面风平浪静,不见人影,只有栅栏上的茑萝藤随着风微微摇动。   童瞳跟出来,奇怪道:“没人?”   山川闻不见妖气,直起身,认真道:“刚刚有人来过了。”   “什么人?”童瞳紧张起来了,她还不曾有过和同类战斗的经历。   山川放松一笑,“没事,已经走了。大概是只老妖怪,法力在我之上,我什么都察觉不到。”   童瞳更紧张了,“那还没事?”   山川右手拉她往回走,“目标不是我们。”   童瞳习惯了和平的人类生活,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淡定了。“山川你好冷静啊……看来年龄还是有用的。”   山川回头,“都是戕戕教的。”   “这不是猫吧?”与玉看着眼前这团麻灰条纹的猫形生物。   千叶赞同,“比猫大,好胖啊,腿也很短。”   山川走过来,一把抱起,“哇,是兔狲耶。”   “放下放下,人家受伤了。”千叶和与玉赶紧劝她。   “哦哦。”山川反应过来,把它轻轻放下。   童瞳随后,“啊,这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嘛。”   “不是哦,”山川指着它的额头,“三眼兔狲,是妖怪。”童瞳仔细看,果然有条裂缝。   “小生已经给它上过药了”阿慧收起他自己的木头医药箱。   “嗯。”山川赞赏地点点头。   “这里……”趴在沙发上的兔狲发出微弱的声音,缓缓睁开黄色的圆眼睛。   “醒了。”众人惊喜。   “要不要先喝点水?”阿慧拿起茶几上的水杯。   “嗯……”   山川接过,轻轻地灌到她嘴里。“怎么样?好些了吗?”   兔狲勉强点了点头。忽的,看见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它这才意识到自己变回原形了。   “怎么了?”山川问,不解它在惊讶什么。   “我……”   “你变回可可爱爱的兔狲啦。”山川笑道。   “我可不想变回这个样子。”她有些生气似的,听声音是个女孩。   山川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摸摸她的毛绒绒的头,说:“先把伤养好再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山川,留步的服务员。他们也是。”   “小生阿慧。”   “我叫千叶。”   “与玉。”   她抬头望了他们一眼:“我叫……忘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忘了名字?”山川一笑,“没关系,先叫你小兔狲吧,等你想起了再和我们说哦。”   “嗯。”她的头还有些晕,又合了眼。   “你对人家那么好干嘛?”童瞳站起来问山川。   “嘻嘻,童瞳不给我吉祥物,只能自己争取咯。耶,留步有新的吉祥物啦~”   “我就知道……”      ☆、吉祥物的工作      天气逐渐升温,山樱树上的粉色愈来愈少,绿色愈来愈多。夹竹桃谢了又开,枝头始终是粉色的花。   昨晚,山川不顾戕的劝阻让兔狲睡在了床上。现在,山川正跪坐在枕边给她打扮。   “小兔狲,从今以后你也是留步的一份子咯,跟着我好好学哦。”   兔狲使劲点头,“好!”   山川用小梳子梳着她扁平的小脑袋,忍俊不禁。小兔狲伤势不大,只是记忆受损,恢复以后,山川发现她其实是非常认真的类型,但这个形态又显得特别笨拙,很是可爱。   “再等一下,最后一道工序。”山川说着,从芍药瓶旁边拿起一顶假领,依旧是盘扣和浅棕流苏。山川给她戴上,“这是留步的工作服哦,我连夜赶制的。铭牌就算了吧,小兔狲也不是你的名字。”   兔狲歪着脖子,让山川系上最后一颗扣子。   “我知道了,我的工作就是讨好客人对吧?”   山川笑了,“不用这么刻意,小兔狲自然就行。”   “我会努力自然的。”   “自然不需要努力……”山川又微笑:“没关系,只要尽量不说话就好,伪装成一只普通的兔狲。”   “嗯,我知道了。”   戕背对着她们,睁眼,实在受不了,翻身起来:“山川,你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   “什么别的地方?”   戕瞧了一眼山川怀里的兔狲,“她的住处。好歹人家也是妖怪啊,住这里好吗?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啊。”   山川抱紧怀中猫,“又不占地方。”   戕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她和我们一样,不是宠物啊。”   “诶——”山川不情愿道。   八点开始工作,山川把兔狲放到前台。兔狲比她想象中重得多,不过毛茸茸的抱着很舒服。   兔狲前脚着地,后腿从山川怀里离开,肥肥的身子优雅落地。她走到青花瓷瓶下面,望着花问:“这是什么?”   “芍药,古代象征爱情的花哦。”山川从右边走进去。   她应了一声,走过小闹钟,走过记录本,问:“这里不放招财猫吗?”   山川笑:“我就是呀。”   “哦。”她盘卧下来,肥大的尾巴绕住自己,“我就在这里等着吗?”   山川摸摸她的头,“是的。要不要玩毛线球?”   “不要。”   与玉带着千叶从左边房间走出,朝两只猫打了声招呼。“早上好,猫妖们。”   “我不是猫妖。”   “差不多。”   千叶理了理头发,问:“早餐吃了吗?”   “阿慧出去买包子豆浆了。”   与玉突然想起什么,问:“没有兔狲的早餐,街上没有鼠兔卖啊。”   山川笑了,“小兔狲是妖,吃我们的食物就行。这种形态可以吗?”她问。   “可以。”兔狲跳了山川肩上,望着大门:“客人来了。”   千叶和与玉让开,山川见又是一位新面孔,和自己一样穿洋装的女生。山川远远地打量了她一眼,心里悄悄评价这身粉过头的洛丽塔。她东张西望看着大厅里的摆设。   “欢迎光临~”山川露出职业微笑。千叶和与玉向她点点头。   女生瞧了她们一眼,显然是在看衣服。“你好,住店。”   “请问您住多久?喜欢复古还是现代呢?”   女生却没看山川也没回答,直直盯着山川肩头的兔狲。“这是什么?好可爱——”   “这是留步的吉祥物,小兔狲。”   “我能抱吗?”还没经同意,她就伸手把兔狲抢了过去。“好可爱——”她的大脸使劲蹭着兔狲的小脸。兔狲有点懵,“诶?”   千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与玉觉得见怪不怪了。   “那个,客人,”山川一把又抢了回来抱在怀里,“她也是妖怪,而且只能免费摸一次,一次以上要付钱的哦。留步的吉祥物可是很珍贵的。”她依旧职业微笑。   “钱?”兔狲被抢回去了她不高兴,“我有的是钱。呵,兔狲有什么珍贵的。”她轻蔑道。   “请问您住多久?喜欢复古还是现代呢?”山川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女生不悦,说:“两天,我要现代。”   “好的,请客人这边登记。”山川邀她往左走。千叶和与玉继续往左,避让她。   女生上楼后,千叶走过来小声问:“那种客人也是常有的吗?”   “我反正见得多了。”   山川安抚着兔狲,对千叶说:“自我中心的妖怪也很多啦,旅店嘛,总有各种各样的妖住下。没事,千叶工作经验还不足,以后就习惯了。”她又举起兔狲前腿,看着她的眼睛问:“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兔狲摇摇头,“我还来得及反应。看来吉祥物这份工作也不容易啊,我会努力的。”   山川瞧着她坚毅的眼神,笑道:“看来这份工作不适合你呀。等你变回人形,我给你安排别的工作吧。”   “好。”   “嗯?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与玉问。   山川仔细听,外面好像是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隔壁在装修?”   千叶笑:“留步哪有隔壁,转弯就是大街了。”   “我去看看。”山川把兔狲留下交给她们照顾。   前院,阿慧拎着一大口袋包子和豆浆走进栅栏门。“老板在修什么?”   坐在山樱树下的戕回头,“兔狲的屋子。”   “哦,老板想得真周到。”   戕无奈地笑笑:“实在没办法。”   “戕戕?”山川扒着门框走出。“你在干什么?阿慧,你回来啦。”   “嗯嗯。”   “我给你的小兔狲做屋子啊。”   “早餐……”   山川挥手,“进去先给千叶她们吧,我待会儿吃。”阿慧点点头,转身走了。   戕看着他的木板小房子,发愁:“房顶怎么修?”   山川走近,闻到木料味,“做一个倾斜的?”   “我不会,还有,山川你说这个门怎么搞?”   “嗯……”山川也蹲下,看着只有三面墙的小屋里面,“要不把这一面全部钉好再用锯子划开?”   “我想过,有点浪费。”戕看了看脚边的木材和铁制工具。   “没办法,那个,这个猫屋是不是小了点?”山川比划了一下,觉得兔狲进不去。   “是吗?”戕努力回忆她圆圆的身躯。   “要不要我把她抱来?”   “拜托了。”   “好——”山川跑进屋。“兔狲来了——”山川又跑出来。   “好快?!”   “哈喽,我又来了——”穿着宽松短袖的敖里摇晃着身子走进来。“戕,你干什么呢?”他径直走过来。“哇,戕你怎么捡了一只小野猫回来啊?山川不得吃醋?”   戕轻哼一声,“我才该吃醋呢。山川现在睡相好多了,就是不抱我,抱她睡。”   兔狲从小屋边走开,仰头笑:“都是女生怕什么?”   “是妖怪啊?”敖里惊讶,蹲了下来。   戕俯视她,“女生也怕,山川有前科好吗?”   “什么?”敖里一脸八卦。兔狲坐了下来,舔舔爪子,看着戕。   戕不想多说,“那个女人,差点就把山川骗走了。总之我一定要把猫屋造好。”   “明明商店有卖,为什么还要自己造呢?”敖里从一开始就想问了。   “好玩。”   “那我也要,”敖里拿起木槌,“要不要待会儿再涂个漆?我觉得黄色和白色都挺好看。”   “那是我要睡的地方,两位不要玩啊……”   “戕戕——”山川端着透黄的橘子汁出来,“喝点东西吗?”她走过来,“你又来了。”   “是啊。”敖里不客气地拿起一杯。   山川递给一杯戕,还剩一个迷你玻璃杯,是给兔狲的。“呐,给小兔狲。”   兔狲两爪握不住,山川帮她把杯底升高,倒进嘴里。   “谢谢。”   山川微笑:“不客气。屋子怎么样了?”她看了一眼基本成型的猫屋,有点简陋。   “嗯……我能力有限,抱歉了。”   “没事没事。”山川抱起兔狲,又问敖里:“你不是在复习吗?五尾跟我说你在芒老师那里。”   敖里移开眼神:“复习完了。”   “骗人。”   “哎呀芒老师太古板了,又教龙宫历史,我怎么听得进去。”   戕斜他一眼:“五尾发现你就遭了。”   “求你们不要告我啊,明天我就期末考了,五尾在开会。”敖里祈求地望向他们。   山川哼了一声,“看心情。”   一阵脚步,有客人踏上了石板路,是个穿长发女子。   山川转身,“欢迎光临~”   客人朝她点头,礼貌问:“听说这里有兔狲可以摸,是真的吗?”   山川微笑,让兔狲跳到肩头:“是啊。客人里面请~”说着,她邀客人进了屋。   戕和敖里目送她们,对视说:“吉祥物原来真的有用。”   戕拿上小铲子,“我还是把她的屋子修好看一点吧。”   “那留步就变成猫咖了哈哈。”   “能赚钱什么都行。”戕望着头顶的山樱树,“春天就要过去了呢。感觉好快。”   敖里拾起一瓣粉色落花,“是啊……马上就放暑假了!”他兴奋道。   戕撇嘴,“你不是天天都在放暑假吗?”   “对!”敖里站起来,“只要胆子大,天天放暑假!”   戕转头。“五尾?”   “我错啦!”敖里赶紧蹲下。   “骗你的哈哈。”   “戕……”      ☆、恐怖故事(迫真)      “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就像今天。四个人聚在一起,点起了蜡烛。风呼呼地吹,火苗滋滋地响。他们是在一座旅店,不是深山老林,就在城市。这一群人是朋友,小红是其中一员,她喜欢运动。这天小红刚从外面跑步回来就下雨了,回到旅店后,她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小方,在硕大的吊灯下,在沙发上坐着,拿着一颗红色的皮球……”   “停!”与玉不想再听鬼故事了,她打断敖里的话。“我实在不行了,睡了。”千叶也起身,她打了好多个哈欠。   阿慧早有睡意,但又被敖里强拉着凑人数。敖里非要拉四个人。“小生也去睡了。”   “啊?我还一点不困呢。”敖里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五。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线一条接一条打在草坪和屋檐上。   “我们困,老板他们早就睡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敖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兴奋。   “晚安。”三人进了各自房间。   “诶——”敖里无奈,“哎,要是五尾在就好了,我还没讲完呢。还是回屋打游戏吧。不过那个……”敖里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鬼故事。下午看了一则细思极恐小故事,他就越来越想看,害怕又禁不住好奇。   “啊,忘记关灯了。”敖里停在门口,又折回去。   “啪。”   敖里眼前全黑了。   “怎么了?我还没碰呢?”敖里花了几秒适应黑暗,屋外雨声更明显了。他摸索着走到墙边,按了按开关,没反应,周围依旧黑。   “不会停电了吧,难道戕没去交电费?”   “啪、嗒、啪、嗒……”   敖里反复按着开关,心里渐渐发毛:“这个时间,不会是鬼……”他在心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杀人事件,一会儿还魂怨鬼。   突然,面前的深棕窗帘飘动了,且雨声变成“哗哗”,雨下大了。   “窗子……关了呀。”   敖里按捺住恐慌,拿起单人沙发上边的花瓶,伸出另一只手拉厚厚的窗帘。他还没碰到窗帘,一只惨白的手就伸了出来!   “啊啊啊——”敖里尖叫起来,“唔……”那手一下捂住他的嘴,敖里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死了要死了……   “是我。”   山川从黑暗里现出,碧绿的眼睛盯着他,“嘘,别吵醒客人。”   “山川?”敖里重重地舒了口气,“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可能跳闸了。”她说着,拉开了窗帘。微弱的光照进来,窗上全是雨点。   “是这样啊。”敖里抚着胸口,又扭过头,“哼,我只是以为有小偷,一点也没怕。”他放下花瓶。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电闸?”   “好啊。”敖里现在睡意全无。   “敖里,我们去外面看看。”   敖里瞧见不见线路,“嗯。没事,我们打伞。”   走到外面,呼啸的风和强劲的雨让他们难以行走。   敖里艰难地撑着伞,雨点全打在身上。里面的人也被沾湿了,雨线倾斜。就这样绕了前院一圈,终于,他们在落地窗旁的屋檐下方找到了电闸。   “这样就好了。”敖里左手拿着湿淋淋的伞,右手把闸抽上去。但屋子没亮,敖里刚刚又按关了。他透过窗户看向屋里,脸色大变:一个泛着诡异紫光的长头发又遮住脸的女人脑袋长在了又细又长的身子上!“美……美女蛇啊——”   敖里不顾风雨大叫着跑了。   “山川,有美女蛇……”敖里缠着她,颤抖地走着,屋里一切都好像长了眼睛。   “都是妖怪怕什么?不答应她就不会来吃你。”她大步朝楼梯走过去,那“美女蛇”正要转身。   “你是谁?”她大声喊。   那脑袋缓缓转过来,敖里害怕得不敢呼吸了。   “敖里,山川?”披着头发的与玉抱着拖地的紫色床单,“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与玉?什么嘛,我还以为是美女蛇呢。”敖里失望地说,掩饰自己的害怕。   “是美女,不是蛇。”与玉接过他的话,“我收床单,外面雨好大,都淋湿了。”   “半夜收床单,你可真大胆。”   与玉满不在乎,“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是去睡吧,”敖里摇摇脑袋,“对心脏不好……”   “还不是被你们的声音给吵醒了,还好千叶戴了耳罩。话说敖里你也太胆小了,山川也太胆大了……”   “砰!”   没隔多远的门被人重重打开了。   “你们干什么呢?!”戕朝他们吼。   敖里一吓,无辜道:“没干什么啊……”与玉也被吓到了。   “半夜不睡觉很好玩吗?!工资不要了?!”   与玉被震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老板发火。   “干嘛这么凶?”敖里并不在意。   “山川有起床气!你们知道吵醒她有什么后果吗?”   “我看是你有吧,不过什么后果我大概知道了。”   “我也有,怎么了?都去睡!”戕又重重地关上了门。   巨响后,敖里感到屋子里过分的安静。“啊呜——我困了。”他抹了抹眼角。   “我也去睡了。”与玉转身。   这时,两人发现,从刚才起,身边少了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山川早早地起了床,整理好妆容出房间,见与玉和敖里黑着眼圈坐在门前。   “你们怎么啦?要扮演国宝吗?”山川拍拍自己蓬松的裙子,又理了理双马尾。夏天,她把灯笼长袖给拆掉了,只剩泡泡短袖。   “山川,你听老板说了昨晚的事吗?”与玉站起来惊恐地问。   “听说了,所以我决定!”   “决定什么?”敖里不敢看她的眼睛。   “决定把留步的院子叫‘百草园’啦!”山川笑,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那么怕我?”   敖里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问:“昨晚十二点……你,你在干嘛?”   “我?我在睡觉呀,戕戕好像出去了一趟,我不知道。怎么了?”山川眨眨眼。   “啊啊啊——”敖里叫起来。与玉倒吸一口凉气。   敖里已经精神错乱,“你是谁,我又是谁啊啊啊——”   戕打开门,兔狲站在肩膀上,“怎么又在闹了,你们不累吗?”他皱眉道。   “戕戕~小兔狲,来。”兔狲转眼又跳到山川肩上。她看着害怕至极的两人,笑了:“昨晚是我。”   “你?”敖里惊了。   与玉盯着她,“我不信,山川的妖气不可能伪装。”   “我们都是猫科动物,妖气相似正常。况且我们三眼兔狲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兔狲认真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的妖气怎么了?”山川一头雾水。   戕已经大概猜到了,暗中嘲笑两人,走出了酒柜后面。   “怎么了怎么了?”山川追问。   “早上好。”千叶打扮精致地走出房间。   “各位早——”阿慧也从右边出来。   兔狲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讲起了昨晚的事。   山川听后大笑,“敖里你也太笨了吧哈哈,我会不知道留步的电闸在哪里,和你一起去找?活该,谁叫你不了解我,哼。”   敖里涨红了脸:“我,我不是刚讲完鬼故事嘛。”他没借口了。   与玉和千叶分享起自己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向她讲解那之后的时间有多煎熬。   阿慧笑了笑,“小生睡熟了,完全不知道呢。”   “不过你好厉害啊~”山川摸摸兔狲的头,往前走去,“能教教我吗?”   与玉有千叶安慰,敖里只有自己,他愤愤地走了。   “山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戕走到前台,把笔记本电脑给她看。   山川抱着兔狲一起,留步官网的页面更新了,浅棕和白的配色、排版更加简洁高级,五尾拍摄的照片放在了首页。“哇~戕戕好厉害。”她崇拜道。   “没有啦,”戕又自己看了一眼,“向五尾请教了一些关于设计的知识。不对,我给你看的不是这个。”戕又点击了一下兔狲的图片。“是这个。”   山川和兔狲同时睁大了眼,“哇——”山川搬过电脑,“是吉祥物介绍,还有预约,和住店消费预约一起还打折,评论有几十条,太好了!”   戕得意道:“是吧?”   “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兔狲有点惊讶。   “妖怪和人类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啦~猫猫是最可爱的,哼。”   “你在夸你自己吧。”   兔狲转了个圈表示赞同。   “你们在说什么?”敖里走过来,瞧着页面,又嫉妒道:“明明应该是我的作品,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听见咯~告诉五尾去。”山川抱起兔狲,装作要走的样子。   “哎哎别去,我胡说的。”   山川转过来,嘻嘻一笑:“这是夏天了对吧?”   “算是,怎么了?”戕问,知道她又有什么想法了。   山川一拍手:“可以搞试胆大会呀,把留步后花园,不,百草园,改装一下。”   “不可以。”戕立马否决,“你觉得什么能吓住妖怪,敖里是例外。”   “才不是!”   戕接着说:“反正我的后花园不能动,留步整栋空调,也不需要降温。”   “好吧——”山川垂下头,把兔狲放到台上,又看了眼敖里,“你不考试吗?”   “什么考试?”   山川无语:“期末考试,今天。”   “啊啊啊——我忘了——”敖里冲着跑出去了。   “这才是真的恐怖故事了……”      ☆、夏天的主题是什么      蝉鸣,温度,揭示夏天的特征。   城北山前,与玉换上七分裤(怕被山蚊子咬),千叶穿了长袜(防止被草割伤),只有山川短裙子、捕虫网和黄帽子。   “你们干嘛穿成这样?”山川不解。   “你才是吧……小学生春游吗。”   “略。”山川朝与玉做鬼脸。   “所以,周末不休息你拉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山川大步踏出去,“试胆大会被戕戕否决了嘛,所以我决定,留步的夏天风格还是普通一点好了。”   “那来山上干嘛?”与玉看着面前绿幽的树林。千叶挽着她走在后面,人类世界呆久了,她有点害怕。   千叶拽拽与玉的衣服,“这里不会有老树怪吧?”   山川笑了,“千叶就是树妖啊。”   “不会。”与玉望望头顶,“这里挺凉快。”   “对吧?”山川得意,“所以是出来玩啦,没有变相加班哦。我要捡一些树枝,拿回去换掉芍药,夏天还是绿色看着清新对吧?”   “不去花店吗?”千叶问。   “费钱……”   “嗯哼哼~”山川哼着歌,大步走在前面。树林里风很清凉,带着独特的草叶芬芳。千叶和与玉并排走在后面。   “树林里的虫鸣真好听啊~说起来这边的山有没有什么恐怖传说呢?”山川转身问她们,倒着走。   “不知道,山川小心后面。”   山川招招手,“知道知道。敖里不是吓惨了嘛,哈哈。”   “我们又不是这边的人。”与玉道。   “好吧。”山川回转去,“啊,大红花!”她飞奔到小路旁,蹲下看花。   与玉走过去,“这不就是农家大院经常栽的花吗?”   “好看,有香味吗?”山川凑近红底白心的大花瓣,“噫,没有。”   “像百合。”   千叶微笑:“但其实是石蒜科,原产巴西,叫朱顶红。”   “哦,千叶好厉害。”   “我摘一朵哦。”山川说着,掐下一朵把它放进了捕虫网里。   “……”   山川起身,看见两人的表情,嘟嘴道:“怎么了?我的花篮没带来嘛。我才不会捉虫子呢,哼。”   山川边走,边瞧着路边的花儿,大多是白色紫色的小野花,山川已经摘过了。她低头,看到脚边有条长溜溜的东西。   “啊啊啊——”山川拔腿回跑,扑到千叶怀里,“有蛇呜呜——”   千叶一惊,差点没站稳,与玉在后面撑着千叶。   “大惊小怪。山川还怕蛇?”   山川在千叶怀里探头,“那与玉去看啊。”   “看就看。”与玉放了手,生着闷气走向前去,和千叶睡在一个房间她也没有抱过她呢。   一看,是条真蛇。但只是条草蛇,体型不大,黑青色的身子没有条纹,见人来也不跑,懒洋洋地盘踞在浅浅的草丛里,大概是来乘凉的。   山川抱着千叶的胳膊走近,“万一有毒怎么办?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嘛。”   “山川,太紧了。”千叶不好走路。   “你不是人好吗?”   “对哦,我又不是人。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山川嘟起嘴,放开了千叶。   三人观察了这条蛇一会儿,它一动不动。山川看见它鼓起的腹部,知道它在消化。   “它就叫草蛇吗?”山川问。   “不知道。”   “千叶呢?”   千叶摆手。“动物我一向不怎么了解的。”   “好吧,待会儿回去看百科全书。”   “不是可以识别吗?”与玉说着,拿出手机,“我来试试。”   “与玉好聪明。”千叶笑着看她。   “当然。”   山川凑过去想仔细看,这一动静可惊动了它,还没等与玉识别它就一溜烟钻进了草丛。   “啊,怎么跑了!”山川比与玉反应还大,“我还说抓回去养起来呢……”   继续走,山川、与玉和千叶来到一个小山坡。一路上来,山川不再找什么动物,一心一意地捡树叶树枝,到坡上,捕虫网里已经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枝丫和野花。   “嗯……哪里还有呢?”山川双手卷成望远镜四处找。她左右看,却在坡下看到一只……狗?山川放下手,仔细瞧,真是只狗,而且好大。   “你们看,下面好像有只哈士奇。”   “哈士奇?”与玉低头,“跑得好快。”   “为什么会有哈士奇?不会咬人吧。”千叶有点担心。   “等等它,追上来了啊——”   那黑白大狗甩着红舌头就冲了上来。“汪汪汪——”   “诶?”   千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与玉拉着跑了。   “等等我啊——”山川按住帽子跑在她们后面,哈士奇在山川后面。   “为什么这只狗要追我们啊——”山川喊,“对了,我可以上树。”山川一跃跃到最近的树枝上。   这下哈士奇换追与玉了。眼看大狗就要追上来,与玉慌张无比,正当她快速思考时,哈士奇却超过她直奔千叶而去。   “什么?!”千叶回头,一下被扑倒在地。   与玉惊了,赶忙去拉狗。   “等等我——”坡下传来熟悉的女声。   山川从树上唰的一声跳下来,跑过去准备纠察元凶。   “山川?”   童瞳疑惑地看着她,眼睛四处寻,看见远处的与玉在拉一只什么动物。   山川见她手里的绳子,质问道:“这是你的狗?”   “不是,”童瞳走过去,“滑板——”她大声呼唤那只狗。   “滑板?”山川跟着她走过去。大狗已经被与玉拉开,千叶畏缩地站在她身后,害怕极了。与玉半蹲,使劲按住它的背,仇视地盯着它。   “抱歉啊。”童瞳不好意思地说。   与玉嫌弃地放开了手站起。哈士奇随即回到童瞳身边,摇着尾巴。   “不是你的狗狗那是谁的?”山川问。   童瞳弯腰摸着它的头,“捡的。”   “捡的?”山川不信,“毛色这么好?”   “但完全没有狗牌和项圈啊。”   千叶感到后怕,满头冷汗,但还是说:“还是去回去看看吧。”   “没事千叶。”与玉握住她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与玉……”千叶很感动。   “汪!”   滑板又朝千叶吠叫。千叶吓得赶紧往与玉身后躲。   “滑板!”童瞳拉紧临时找来的绳子,“你们是来找濡濡和子树的吗?”   “不,我们来找留步的夏天装饰物。”山川蹲下来盯着它,“你好?”   “就是普通的狗。”   “我知道,”山川站起来,问:“你为什么叫它滑板?”   “因为我看见它的时候我在玩滑板。”童瞳理直气壮地说,又问:“不是周末吗?”   山川不服气,“我是为工作热心。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濡濡,捡了狗当然要给我的濡濡看啦。”   “濡濡怕狗啊,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童瞳瞧了滑板一眼,“那我还是回那儿去吧。”   “我也要去。”山川跳起来,把满满当当的捕虫网交给与玉。“麻烦你们送回去咯。你们也可以去散散步什么的。再见——”她拉着童瞳下坡了。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下山,山川带童瞳瞬移到了街上。“汪?”滑板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不是泥土而是水泥地了。周围瞬间升温,人声嘈杂。   “哇,这个咒语好厉害,我要是会了就不用走路去上学了。”童瞳高兴道。   山川左右观望,街上人来人往。她问:“你在哪儿捡的滑板?”   童瞳指指街边的垃圾桶。   “那里?”山川犯了难,“它要是有主人是得多粗心……我们在那里等?”   “对啊。不过说不定是主人不要它了。”   “不要这么说啊,滑板会伤心的!”   “汪!”   “看吧。”山川蹲下摸摸它的头,“你的主人会来接你的,要是有的话。”   “汪!”滑板摇着尾巴又叫一声。   童瞳提议,“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等吧,反正有树荫。”   山川点点头,和她并排坐了下来。滑板也在一旁趴着歇气,耷拉着大截舌头。行人走来走去,奇异的眼光看这两个坐在街边的女孩。   坐了一会儿,童瞳渴了。“去买冰淇淋吧?有点热。”   “好啊,我在这里看住它。”山川向她挥挥手。滑板已经眯了眼。   这时,一对年轻情侣从另一边向山川走了过来。长发女子朝她微笑,问:“你是童瞳的同学吗?”   山川仰望他们,摇摇头,“朋友。你们是?”   女子微微一笑:“她的父母。”   “诶?”山川一下跳起来,滑板吓醒了。“失礼了!呃,阿姨,不对,您是来找她的吗?”两人变了普通人类的发色瞳色,山川没认出。   “不,我们只是出来买菜。”童瞳母亲提起菜篮子说。“这是你养的狗狗吗?”   “不是,主人把它拉下了。我在这里等。”   “你是留步的服务员?”童瞳父亲看见她的铭牌。   山川微笑:“是的,您去过吗?”   “出差去过,几十年前了。不过接待我的是个男人,你是新来的?”   “不,我一直在。那时候只有我和戕戕,就是老板。”   “这是你们的制服吗?”童瞳母亲问。   “嗯,留步现在又重装了哦,员工也增加了。有需要的欢迎再来啊~”   两人点头微笑。   “那你们玩,我们去超市了,童瞳嚷着要吃排骨呢。”   “嗯嗯。阿姨,呃,再见——”山川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开了。   “你在跟谁说话?” 童瞳从另一边走过来,手拿两个奶油甜筒。   山川笑嘻嘻地接过,“跟要给童瞳做晚饭的人说话哦。”   童瞳没明白,坐下来用衣服扇风:“热死了。人好多。”   山川舔了一小口甜筒:“这才是夏天的主题嘛。”      ☆、挂科小能手      一间灯光黯淡的中式包厢里。两人对坐,举起了酒杯。   “芒老师啊,”敖里向他敬酒:“您也辛苦了,教龙宫历史学生们都听不进去呀。”   憨厚的芒老师酒劲上头,红着脸说:“也没有哈哈,我年纪大,龙宫历史的大事件还是亲身经历过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没经历过,哎。”   敖里陪笑着,“是啊,芒老师,我们学起来简直头大。”   “这次试卷可不是我出的,我只负责小议,那个小议,论题简单吧?龙宫世袭制所带来的影响。你答出来了吧?小少爷。”   “嗯嗯,”敖里连连点头,“答了答了,我写的弊大于利。”   “哈?”芒老师叫起来,“你写的什么?”   敖里见状不对,赶紧改口:“利大于弊,利大于弊。”   芒老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喝了口酒,“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思想就是自由。不过这样也好,老师我也高兴。敖里啊,”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六班的学生中没有一个不是将来的继承人,你虽然是王的长子,也要用功啊,将来怎么挑起大梁……”   敖里最不想听这些,他打断他的话问:“芒老师多久去批阅试卷呀?”   “明天下午,嗝。”   “那五尾,五老师会不会去啊?”   “他?他不会,他明天有教务处的工作。”   “五尾不在!”敖里暗中欣喜,又笑着对芒老师说:“那您得辛苦了,要批阅几百份试卷吧?”   “哎就是啊,呜啊——我累了。”   敖里笑眯眯道:“芒老师您先歇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芒老师招招手,趴下了。   敖里起身,走出包厢,边走边思考:“嘿嘿,我什么时候去看看呢?批阅的时候肯定不行,被抓就完了。要趁刚批阅完,还要趁五尾还在工作的时候,嗯……得好好计算才行。”   说着,敖里沿着走廊,直走出了饭店。   第二天早上八点,批阅试卷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宽敞的公共教室里占满了戴着资格证的老师。   “芒老师怎么还不来呀?”一个声音细长的老师叫道,“马上要封闭了。”   “是啊,我也联系不上他,上午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呢。”另一个背头老师也心急如焚。   这时饭店的服务员急急忙忙跑过来,称昨晚他出饭店后就不见了。   “什么?他什么时候不见的?”背头老师慌乱了。   “最后一次看见他在宫门岛。”服务员又犹豫着说:“昨晚……敖里少爷和他一起,但他先走了,芒老师后走。”他又急忙解释。   “那家伙!”细长声音老师叫起来,“给五尾打电话!”   “好。你下去吧,没事。”说着,背头老师拿出了手机。   “喂,什么事?我马上开会。”五尾接起电话,小声问。听完他的叙述后,五尾克制住自己,挂断了电话。他把记录本和笔交给同事,“抱歉我现在有事,你跟副委说一声,之后我会解释的——”五尾跑开了。   波光粼粼的海上,敖里坐在甲板上,不停地用眼睛搜索着海面。   “完了,这下玩脱了。要是找不到芒老师我就死了啊啊啊——不行,我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他去哪儿了呀……五尾要是知道不得把我吊起来,好可怕!”   “船夫,你昨天有没有看见一个啤酒肚,褐色头发的男人啊?”   “啊?”掌舵的船夫直视前方,“没有啊少爷。”   敖里扶额,“好吧,我们继续找,麻烦你了。”   船夫爽快答应:“没事儿。”   空气全是海藻味,白鸥在天上盘旋。敖里远眺,右前方的礁石上有一个黑点,他似乎看到希望,大声喊:“芒老师——”   小船驶近,敖里看清,那不是希望,是绝望。五尾穿着黑西装,笑眯眯地看着他,醒目的红发被风吹着。   “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他轻身一跃,跃到船上,笑容不改。   敖里后退三步,“知,知道。”   五尾抬起了手,敖里赶紧闭眼:“我错啦!”身上却没有挨打。敖里睁开眼,五尾就坐在他旁边,无奈地看着他。   “你多大了?我还打你。把事情完整说一遍。”他用不可置否的语气说。   敖里犹豫地说了起来。   听完大概,五尾只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被王知道了那才会真的挨打。   “又走哪儿?”船夫吆喝着问。   敖里回:“直走吧。”   “好嘞。”   “五尾,芒老师不会……”敖里战战兢兢地问。   五尾果断道:“不会。他这人酒量差又爱喝,估计昨晚醉倒在海边,漂到哪个无名岛去了。好了,别担心。”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你辅导员马上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哪还有心思开会。”   敖里后悔道歉:“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你的道歉我听腻了。芒老师漂去哪儿呢?船夫,今天的风向是什么?”   “东南。”   “那请顺着继续走吧。”   “好嘞。”   又在茫茫无际的蓝上行驶了几分钟后,敖里和五尾都有些灰心。   “等等!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船夫连忙转垛。   只见一大团黑影急速冲了过来。   “五尾——”敖里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胳膊。   “等等那是……”五尾还没说完,一头比船大三倍的长脖子黧色怪物从就海中跃出,四只扁平的鳍掀起巨大的水花。船夫和敖里都惊讶地,放慢了十倍地,望着它从自己的头顶跃过,落入水中,被溅了一身水。   “蛇颈龙啊啊——”船夫大声尖叫。   敖里回过神,眼前一亮,“芒老师——”   那蛇颈龙又往前冲了十几米才停下,喉咙里发出浑厚的声音:“敖里?和五老师?” 他又游了回来。   “你去哪儿?”敖里担心又埋怨地问。   “待会儿再说。”五尾拉上敖里,又对船上说:“我们先上去,快来不及了。” 说完起跳,两人滑到了蛇颈龙颈后。   船夫稍稍缓过来,讪讪地点了点头。   “我们会再来找你的——”敖里向他挥手喊。   “走吧,说不定还赶得上。”   “好。”芒老师箭般飞了出去。   坐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几秒犹豫后,敖里说:“那个,芒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我不记得了。”   五尾责怪道:“你也是,酒量不行就别喝,都变回原形了。”   他不好意思笑起来:“哎呀五老师说的是,这下丢人丢大了。被洋流带走,这叫什么事儿啊?”   敖里忍住笑,“都是我的错。”   “就是他的错,芒老师你没错,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没事没事,”芒老师打圆场说:“我也好久没这样游了,海上漂一夜倒也舒服自在。”   五尾却认真:“这一带人类渔船颇多,不说被抓,被看见了也是麻烦。芒老师还是小心为上。”   “是是,五老师说的对。”他也察觉到自己的不严谨。   三人不久回到龙宫。   芒老师还是没赶上时间,被一众老师以喝酒误事的理由嫌弃了。   “……就是这样,我深刻检讨自己的行为,和不正经的思想,我保证不会再犯,敖里。”他念完自己的检讨书,一脸丧气地抬头面向坐在沙发上的大家。   山川大笑,肩上的兔狲都振动起来:“你绝对会挂科的吧哈哈哈——”   与玉和千叶忍不住笑,转过了头。阿慧安慰他芒老师不会在意的,戕和五尾抱着手审视他。   “完了?”五尾问。   敖里无辜道:“完了。”   “这次是你当众念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我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记住。”   “那分数……”   “零分。”   “啊?”敖里不满道。   “啊什么啊?你这是作弊未遂,还贿赂老师,没给你全部零分算好的了!”五尾来气了。   敖里赶紧求饶,“是是是,我认。”   山川抚着兔狲的毛,嘲讽道:“我好佩服你啊。”   敖里无法反驳,扭过头去。“哼!”   “其他科呢?”戕问,“五尾的科目怎么样?”   五尾帮答:“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及格。”   “那接下来你也放假了吧?”   “差不多,还有统分和一些会议。很快就可以来留步和大家一起了。”   敖里见他们聊起来,没自己的事了,站到山川身边,寻求毛茸小动物的安慰。兔狲不喜他不认真的态度,走开表示拒绝。   “诶——”   山川站起来,“哼,你还是好好地反省一下吧。”   “我已经反省了。”敖里委屈道。   “不够,明天你多干点活来赎罪。”   “……好吧。”敖里极不情愿地回答,“明天要早起了,我以为考完试就能休息呢,哎。”他叹了口气。   五尾站起,向众人点点头,“我现在就要回去了,晚上有座谈会。”又对转头敖里说:“你好好听山川和戕的话,我会来监督你的。”   “是——”敖里沮丧道。   “嘻嘻,有免费劳动力咯~”      ☆、七八定律无效      “咚咚咚。”   山川敲了敲书房的门。   “马上。”兔狲答应着,从门边的小屋里走出来。小屋修造完成后,山川又装饰了一下,在拱门边挂上了粉色缎带和蝴蝶结。兔狲一跳,前腿抓住门把,开了门又落地。   山川蹲下来看她,“怎么样?一个人住书房害怕吗?”   兔狲摇摇头,跳上山川肩头:“走吧。”   “今天有一个大工程哦。”山川边走边说。   “什么工程?要我帮忙吗?”   山川笑笑:“不用,小兔狲看着就好。留步现在有免费劳动力了嘛。”她们绕过酒柜走出,那免费劳动力正在给沙发换套子。   “早上好。”敖里抱着换下来的春用浅白沙发套朝她们打招呼。沙发已经换上了雪纺面料的浅绿色,千叶和与玉在一旁换花瓶里的粉芍药,插上山里捡来的松树枝,富贵竹又重新摆了出来。   “早啊,山川。”千叶问:“换下来的这些花呢?”   “放到杂物间里吧,我待会儿划个结界。”   “好的。”   “阿慧呢?”   “老板叫他去外面了。”与玉答。   外面,太阳已经在高天。戕拎着橙色的软水管站在草坪右侧,让阿慧把缠在葡萄藤里的水管整理出来。“从那边穿过去,对,过去一点点。”   “这样可以吗?”阿慧不太会这些活,但还是照做。   “嗯……”戕思索着,点点头:“就这样。”   阿慧把水管放到小径边上,问:“老板这是要?”   戕走过来,“夏天嘛,当然要泳池了。我去检查一下水龙头,许久没用了。阿慧可以去歇一歇。”他拍拍他的肩膀。   “小生不累,一起吧。”   “好。”   两人走到池塘边。莲叶变大,莲花也盛开了,一朵一朵立在水中。   “这池塘通向哪儿?”阿慧问。   “城里清溪河,虽然并不‘清’。不过‘为有源头活水来’,池塘的水还是很清澈的。”   阿慧看着笑容满面的戕,“老板今天很高兴啊。”   戕不回头,“心情好,顺便算账的时候发现回本了。你看这些鱼,又长大了些。”   阿慧绕开岸边的水管,低头,池塘里的金鱼们都膘肥体壮,颜色没那么鲜艳了。   “老板有给它们喂食吗?”   “鱼饲料,我自己喂,山川来喂的话一不留神鱼就成了饲料。”   阿慧笑了,“老板不是也想吃鱼才喂的吗?”   “山川会生吃,我可不会。她有前科的。”   他们走到池塘对面,水龙头没问题,一切正常。   “戕戕——”山川在葡萄藤隧道下喊,“我找到充气泳池垫了——”   “好——”戕应了一声,“阿慧你在这儿等,我去前院看看他们,装好之后我叫你。”   “好的。”   山川等戕走过来,望着头顶晶莹的青葡萄说:“戕戕,我们马上就有葡萄吃啦~”   “嗯,不过还没尝过,不知道这个品种酸不酸。”   “快过来啊——”敖里在远处喊,他费力地抱着一大团揉皱的泳池垫跟在千叶后面。   “就这里吧。”敖里受不住,就地放下了。   与玉站到夹竹桃丛前,“不,再过去一点,待会儿放椅子。”   “还是与玉想得周到,”千叶微笑,“那我去搬。”   “我去,千叶拿花瓶和阳伞就行。”与玉绕过敖里,和千叶一起又进屋。山川和戕过来帮敖里把垫子展开。   “充气筒呢?”戕问。   “这里。”山川从泳池垫底下抽出来,一个红色的脚踩打气泵。   “我来吧。”敖里原本愿干活,现在又觉得有趣了。他把白管子对准接口,不停踩着打气泵。蓝色泳池垫渐渐鼓起成型,山川和戕都离远了一些。   山川站到花丛里,望着泳池疑惑道:“这个,是不是有点小?去年有这么小吗?不会缩水了吧。”   戕左右观察了下,“没有啊,差不都还是半个草坪。”   敖里蹲下关上接口,喘着粗气,“这时给我们玩的吗?”   “怎么可能,”山川站出来,捏了捏气圈,“当然是给客人的了。”   “诶——我也想玩。”   “你不是天天都在水里吗?”戕拾起打气泵,收好输气管。   “龙宫里的水就跟空气一样嘛,完全感受不到。”   “椅子来了。”与玉扛着折叠椅和遮阳伞出来,千叶跟着后面,只拿了插着芋叶的花瓶。“抱歉啊与玉,没想到阳伞也这么重。”   “没事儿。”与玉爽快道,在千叶面前她当然要卖力一些。   戕让开道,与玉把两件重物稳当放下。她抹抹额头,问山川:“杂物间还有其他椅子吗?我没看见。”   “不,只有这个。”山川走过去,笑着对与玉说:“这可是VIP座位,要预定的哦。”她又转身:“我再去拿个小方桌,戕戕,先放水吧。”   戕点头,走到葡萄架下朝阿慧喊:“阿慧——可以了——”   阿慧远远地应了一声,几秒,戕就见脚边的水管充盈起来了。水流一路充盈水管,直到泳池涌出清清的池水。戕等阿慧一起,走到泳池边。   “池塘有鱼的吧,水里不会有水藻什么的吗?”与玉看着逐渐升高的水位。   “有过滤。敖里去把椅子和阳伞摆好。”   “为什么是我嘛,你不是也很闲吗?”   “我又没挂科。”   “呃……”敖里愤愤地站起来,“为什么不用自来水呢?”   “费钱……”   千叶笑道:“是夫妇没错了。”   “小方桌来咯——”山川踏下台阶,左手夹着桌子,右手还端着果汁。   阿慧过去接过方桌。戕问:“哪儿来的西瓜汁?”   山川笑笑:“不是,冲调的草莓汁而已。大家都来休息一下吧~”   “好——”   他们走到山樱树下,树上已经绿意盎然了。   山川把托盘放到桌上,“我去叫小兔狲,外面虽然热,空气还是要好一些的。”   “嗯。”众人点头。   敖里吸着加冰的果汁,“这是夏天,对吧?”   戕瞧他一眼,“是啊,怎么了?”   “夏天,泳池,你们不觉得缺少了什么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泳装啊,泳装!”敖里强调,“玩水怎么少得了泳装呢,你们真是不懂生活。”   戕当即否决,“这是为客人提供的。要穿你自己穿,我们还要接待客人呢,穿泳装就真成不正经的旅店了。”   “啊——”敖里扑倒在桌,“我穿有什么意思,我要看小姐姐穿嘛——”   与玉坚定道:“绝对不穿。千叶也不穿。”   “那山川……”敖里看见戕的脸色不说了,“客人里应该也有美人吧?”   “不知道。”   山川抱着兔狲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在说什么呢?”她拿起自己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又给兔狲喝。   “说泳衣的事。”阿慧诚实回答。   “泳衣啊,”山川把兔狲放到桌上,“我也想穿耶,可以吗?”   戕无情打击:“不可以,你的身材穿连福利都算不上。”   “那她呢!”山川拉着与玉含泪喊,“她总算吧!”   “不要拉上我……”   “总之就是不行。”戕喝光了果汁。   “那个,请问这里是留步吗?”栅栏门外几个结伴的短袖热裤女子试探性地问。山川立即瞬移到她们面前,微笑:“是的,这里就是。”   众人见客人来了,也都起身,干各自的事去了。   其中一个大波浪的女子说:“我们有预约,是和兔狲……啊,是它!”她看见兔狲就在山川肩上站着。   “好可爱——”她们尖叫起来。   山川不慌不忙继续说:“是的各位。” 她走到石板小路侧面,“请进,今日有泳池限定哦~”   “哦,”她们看向左边,“这个不错啊~”   山川回头微笑:“是吧?”   “但为什么椅子只有一把?”   “是,只有一把,所以先到先得哦。”   “我要!”众人争先恐后道。   结果最后需求太多,只好限制时间。之后又来几批客人,留步全员都忙起来了,换水、准备水枪、饮料、毛巾和音乐广播,他们玩得清凉,山川他们却跑得满头大汗了。   “服务员——这里有人占着不走。”   敖里和阿慧赶紧过去,好言相劝加强制命令。   “服务员——倒酒。”   与玉赶忙去掺酒。   “服务员——花瓶洒了,太阳晃眼。”   “来了。”千叶马上就位。   “服务员——兔狲呢?”   山川赶紧把兔狲抱过去。   “服务员——有人晕倒了。”   山川又跑过去,有客人变回热带鱼了!“啊啊啊——客人快起来,很危险啊——”她赶紧拿网捞他。   戕换水之后,对葡萄藤下休息的山川说:“留步从来没有这么算热闹吧。”   山川喘着气说:“热闹是热闹,但我怎么这么累呢?”   敖里走过来表示强烈赞同,又问:“这样真的不会吵到楼上的客人吗?”   “这个放心,留步的隔音效果很好的,就这一次,尽情玩嘛。”山川又笑:“你不是想看泳装吗?这下可以看个够了。”   “我现在哪有心思……”   “服务员——”   三人立马应道:“来了——”      ☆、朋友来啦      一个晴天,栅栏上的茑萝花已经开了,小星星似的白色点缀在缠绕延展的绿色里。   两位青年好奇地走进栅栏门,踏上石板路,观望着面前的三层高楼。他们走到门前。其中一个银发青年仰望牌匾念道:“留,步。是这里了。”   另一个蓝发青年上前敲门。“有人吗?”   “来啦。”山川揉着眼睛拉开大门,屋里灰暗,“抱歉客人,我们还没开门呢。”   银发青年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们不是来住店的,我们来找人。”   “找人?”山川打量了他们一眼,闻到他们的妖气,明白了:“找敖里吗?”   “对对对,他现在在哪儿呢?”   山川让道,“大概还在睡。先进来吧。”她转身,顺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大厅瞬间亮堂了起来。   两人跟在山川背后举目四望,水晶吊灯射下华丽的光,照得二楼三楼新鲜发亮。   “请问他的房间是几楼?”   山川邀他们到沙发坐下,没回答,问:“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有可乐吗?”蓝发青年不顾银发青年责怪的眼神问。   “有点。”山川微笑,“你们先坐一会儿吧。”   等山川走远后,银发青年就责问:“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你是不是太悠闲了?”   “喝杯水有什么关系,敖里比我悠闲多了。”   银发青年无话可说,转过头去了。   “就等了。”山川还是端了两瓶可乐。蓝发青年拉环喝了之后,山川问:“两人是敖里的朋友吗?”   “嗯,我们来找他有重要事。还请您告诉我们。”银发青年答。   山川不慌不忙,“他马上就起来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山川,猫妖,两位都是龙吧?”   两人点头。银发青年说:“我叫白曦。”   “胜沢。”   “方便告诉我什么重要事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   “没事。我马上去叫他。”山川转身,试探了一下,她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山川走到敖里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敖里就开门了:“山川?有什么事吗?呜啊——早起我还是不行啊。”他又打了个哈欠。   “那边,你的朋友来找你了。”山川转身。   敖里顺着看过去,瞬间惊喜:“胜沢,白曦!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站起来,“敖里!”   “你们怎么来留步啦?”敖里在他们旁边坐下,拿起了茶几上另一瓶可乐。   白曦迫不及待地说:“龙宫的事啊。有关龙的血液和基因课题需要你提供血液,老师们都在等你呢。”   “啊?为什么要我提供啊,你们不也是龙吗?”   “你可是王的亲生儿子,我们怎么一样?”胜沢道。   “不是还有我的弟弟们嘛。”那件事刚过去,敖里实在不想回去。   “他们还不满年龄,而且你知道,你是血统最纯正的,这是为科学发展做贡献。”   敖里还是不想回去。   “五老师也在等你,他叫我们来这儿找你的。”胜沢使出大招了。果然奏效,敖里立马慌张,“老,老师也在?我马上回去!”   “等等,”白曦拉住他,“还有一样东西要带回去,开启最里面的那间实验室需要三青鸟羽,别慌,上午赶得回去。”   “我上哪儿去找三青鸟啊?”敖里丧气道,“他们一族好多年不现身了。”   一直在旁听着的山川开口了:“三青鸟羽的话,我有哦。”   三人惊讶地看向她:“真的?”   “真的,上次整理房间我在抽屉里看见了。”   “能借我们吗?”敖里赶紧问。   “呃,”白曦不好意思道:“开启了就还不回来了。”敖里也不好意思了。山川却笑笑:“没关系,反正对我们来说又没用。不过,留步不是万事屋,两位在这里住上一天吧,就当把鸟羽买下来了。”   “但是……”   “不是现在,办完事再回来吧,你们考完试了不是吗?也来和州游玩一下嘛。”   “是啊,你们还没来过和州吧?”敖里笑着说,“之后一起来玩啊。”   “嗯……好吧。”两人答应了。   吃过晚饭,戕坐在沙发上看书,与玉千叶和阿慧上楼去打扫卫生,兔狲在书房里睡了,山川在擦门边的墙壁。她已经告诉了他们早上的情况。   下起夜雨,山川站在门口,夹雨的风吹过脸庞,很凉爽。   “戕戕——”   “怎么了?”他放下书。   “他们回来了哦。”   白曦和胜沢和敖里各人撑着雨伞走了进来。   山川把抹布背在身后,“欢迎回来。”   “不用客气,您帮了大忙了。”白曦礼貌回答,胜沢和敖里收了伞直接走进去。   “叫我山川就行,”她微笑,又对那两人喊:“伞放门口。”   “哦。”敖里带着胜沢的伞一起走过来,撑开放下。   “欢迎。”戕侧头看着他们。   “你好。”胜沢坐了下来,“我叫胜沢,龙,敖里的朋友。”   戕笑笑,“山川都给我说过了。”   敖里紧随其后坐下,“在看什么?”   “《全球富豪发家史》,要看吗?”   “这个不用了。”   白曦走过来,“您是?”   “戕,留步老板。”   “哦,您好。”   “大家要喝热饮吗?外面有些冷。”山川准备歇息一下,给自己也做点饮品。   “麻烦你了。”   山川询问地看了一眼戕和敖里。他们微笑回应,表示一切照常。   “好了。那我喝点什么呢?”山川在心里思索道,慢慢向厨房走去。   敖里从茶几上拿过遥控板,“哎,我累死了。”   戕不解:“不就抽血吗?”   “你是不知道那群老师把我整得,像什么珍稀动物,心累。”   胜沢笑道:“你在我们中间不就是珍稀动物嘛。”   “胜沢。”白曦让他不要说了。   敖里不在意,“没什么,习惯了。还好老师也在那里,不然我可能要无聊死。”   “五尾呢?”戕问。   “还有事,晚点才来。”   电视开了,声音从他们侧面传来。白曦和胜沢有点惊奇:“为什么在那里?”   戕无奈:“只能在那里。单人沙发不能正对客人吧。”   敖里率先跑到右边沙发坐下,“这里是我的位置了,嘿嘿。”   三人冷漠脸。   山川端着温牛奶和热可可各两杯出来。   “在看谍战剧啊?”   “嗯。”三人歪头冷漠看着电视。敖里独自一人看得入迷。   山川笑了,“来喝点东西吧。”   他们拿起各自的饮品。“你不喝吗?”戕问。   山川微笑:“还有阿慧和千叶她们,我待会儿喝。”   “坐。”戕给她腾出位置。白曦和胜沢坐过去了点。   “两位是男女朋友?”胜沢问。   “夫妇哦。”两人齐声。   “呃。”他们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看向敖里,敖里还在专注看电视。   “没事,老夫老妻了。”山川笑道。   戕不高兴,“哪里老了?”   “哎呀不说这个,哇,男主好精明的样子。”   白曦答,想转移话题:“我觉得他像卧底。”   “我觉得不像。那个旅长挺高明。” 胜沢说。   “不,我觉得她像。你注意到了她用的胭脂牌子了吗?” 敖里坚信女二是卧底。   白曦不忍道:“她肯定有隐情。”   戕没在意剧情,“那个年代哪有那种东西。”   “不要那么认真嘛,”敖里说,“毕竟是现代人拍的。”   “我可没有你家五尾认真。”   “戕。”敖里生气了。   山川八卦地仰后,笑嘻嘻问白曦和胜沢:“你们知道吗?敖里是五尾……”   他们摆手:“全龙宫都知道。”   “你们两个!”   “事实。”胜沢面不改色。   “我们扫完了——”与玉和千叶走下楼梯,阿慧也在后面。   “辛苦了——”山川朝他们挥手,站起来,“要喝热饮吗?”   与玉和千叶走过来,向她点头:“谢谢。”   “阿慧呢?”山川绕过敖里的位置。   “茶便行。”   “晚上不会睡不着吗?”   阿慧微笑:“不劳担心。”   戕也站起来,向众人介绍对方。胜沢对阿慧印象很深,因为他仿佛从刚才的电视剧里走出来一样。千叶欣赏白曦的说话和风度。   “这么说来,两位都是敖里的同班同学了。”千叶和与玉坐在左边的短沙发上。   “是,我们都是六班。”白曦答。   “我们不相上下。”敖里厚脸皮地说。   胜沢立马拆穿:“只有你垫底好吗,我和白曦一直中等。”   “你也没好到哪去。”敖里反击。   山川又端四杯热饮出来。   “阿慧的竹叶青,你们两位的热可可,还有我的,酸奶。”   “为什么就你是冷饮……”   山川骄傲端起,“因为我不冷。”   “啊啊我也想要——”敖里嚷道。   “不给。”   又看了一集,山川有点困了。   “外面还在下雨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关门。”山川从戕身边站起来。   她走到门口,“敖里。”   “啊?”   “你的伞,被吹走了。”山川面不改色地看着旋转上天的雨伞。   “什么?!”   “哦,有人帮你捡了。”   那人一跃,抓住升空的雨伞后,轻轻落地。   “我来了。”五尾收伞进来。      ☆、周末最棒      今早起雾了。浓雾湮没和州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留步。   山川忘记是周末,起得太早,七点半就洗漱整理完毕,靠在门框边发呆。   “我干嘛要起这么早呜啊——”她打了个哈欠,看见浓白中蹲着一个灰色身影。   她走下台阶,往左走到栅栏边,开口:“阿慧你干嘛呢?”   “啊,”阿慧正聚精会神观察夹竹桃,没察觉,被吓得手里的画笔都掉了。   山川忍笑:“抱,抱歉……”   阿慧捡起沾有粉色和绿色的画笔,“是小生太专注了。许久没画画,小生想练练笔。”   “哦,”山川蹲下来去瞧阿慧的袖子挡住的画,问:“不过起雾的时候不是适合画远景,‘归园田居’图的那种感觉吗?”   阿慧把画展开,是雾下若隐若现的夹竹桃枝。“是,不过小生想尝试些新事物。”   山川点点头,“可有雾的早晨好冷啊,阿慧不冷吗?”她用手摩擦着双臂。   “小生对温度不敏感。”   “好吧。”山川站起来,“你继续,今天我做早饭吧。”   “嗯嗯。”   八点半,山川忙完从厨房出来,见厅里还没人。她生起气来,叉腰道:“他们怎么还没起来?”   “让他们睡会儿吧,山川你起太早了。”千叶打着哈欠轻轻关上身后房门。   山川不满地嘟囔着:“我还不想起这么早呢……”   “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千叶走到山川面前。   “睡不着。”山川缠住她的胳膊,“千叶陪我玩嘛~难得假期。”   “那也等大家起来吃了饭再说吧,你想去哪儿?”   “嗯……”山川思考状,“去逛街怎么样?我从来没和你们去过。”   “好啊,和与玉一起。兔狲呢?”   山川犯难道:“是啊,带她上街大概会被抓吧,可惜了。”   九点多,大家陆陆续续出来了。山川和千叶已经把面端上了桌。吃完饭后,她们出去逛街,戕他们带着白曦和胜沢也出去了,阿慧和兔狲留在屋里看家。   十一点,山川和与玉千叶回来了,带回一系列“战利品”。   “你们买了什么?”戕问。他单纯做了个向导,什么没买。   “没买什么啦。”山川招招手,“我们去百货商城,一楼好多买鞋子的,但我觉得好贵。千叶和与玉买了鞋。”山川瞧了一眼与玉那双深紫色低跟鞋,“二楼有很多漂亮的文具,千叶买了植物的花边胶带。然后,重点来了,到三楼的时候我买了……这个!”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大的翻白眼的金猪存钱罐。   戕和翻白眼的金猪对视,缓缓现出一个问号:“……就这?”   与玉叹气:“她非要买,明明现在都手机支付了。”   “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嘛。”千叶微笑打着圆场。   “就是,各种颜色的纸币、硬币混在一起多好看啊~这是仪式感,哼。”山川抱紧了存钱罐,“以前我存了好多呢,可惜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你把钱掉了?”戕激动道。   “嗯……不过大扫除我又找出来啦!”山川叉腰,“说起来我好像藏有嘉庆通宝……不过还是先把这些放进去吧~”她拿出碎花布的零钱袋打开,把几个一角、五角的硬币存进去,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们呢?”与玉问,大厅不见他们的人影。   戕翘起二郎腿,“他们还在玩,中午可能不会回来。现在大概在游戏厅里吧。”   游戏厅里喧闹,动感的音乐配上红的蓝的光,照在人们脸上。   “怎么样?来吗?” 敖里站在弹珠机前,眼神极其认真。   五尾转头喊了白曦和胜沢一声,他们从跳舞机边走过来。   “玩什么?”   五尾指了指敖里身后的机器。   “这个?”胜沢嫌弃道。   “你可别小看了弹珠机啊!看似简单的构造,可这鲜黄的机身,完美的红色操作杆,清晰的屏幕,是完全公平的玩法!来比实力吧。”敖里自信地看向他们。   胜沢不屑一笑,“比就比。”   五尾抱着手站在后面看他们,白曦表示无奈。   三个小男孩从收银台那边走过来。   “今天我又有零钱了。”   “我捡了好多个。”   “我哥给有好多。”   三人说笑着走近,只看见两个大男人热火朝天地在弹弹珠,三个人都看傻了(周围的人也看傻了)。   “好,好强!”   “这就是大人的实力吗?”   “好厉害,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五尾和白曦离他俩远远的。   下午气温升高,草坪上浮起了热浪,大家都待在凉快的屋里。   “小兔狲,我们来跳舞吧~”山川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兔狲坐着,疑惑地看着她:“我们,怎么跳?”   山川笑,伸出双手:“我拉着你的小爪子跳呀。”   “嗯……”兔狲犹豫道,“这样我很吃力。”   “试试嘛,我放音乐咯。”说着,山川按下了播放键。兔狲以为是快节奏的歌,但其实是纯音乐。   “我不会整你的啦~”山川微笑,“来吧?”   “好吧。”   兔狲把两只毛爪搭上山川的手,山川跟着轻快的音乐摇晃着身体。“啦啦啦~”   阿慧坐在餐桌旁,微笑着远远看着两人,把一人一猫,或者两只猫在一起跳舞的情景画了下来。   晚些的时候,五尾和敖里和白曦胜沢回来了。敖里和胜沢明显玩累了,白曦走得有些累。太阳西斜,空气还很闷热,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回来了。”五尾向厨房边的阿慧喊。   “欢迎,晚饭大家想吃什么?”阿慧已经拴上了围裙。   “烤鱼!”山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和戕站在他们背后。   五尾转身,“你们去哪儿了?”   “后花园打理了杂草,夏天长得飞快。”   山川向他们亮出自己沾泥的白手套,“我帮忙了哦~”   “哦。”其他三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来大家都累了呀,”山川走进去,“不如,来一场和夏夜最相配的宴会吧?”   “什么宴会?”   “嘻嘻,当然是烧烤啦!”她又向阿慧喊:“阿慧不用了——今天外面吃——”   “外面?”   阿慧以为要去餐馆,走去叫睡着的千叶和与玉了。   晚上终于凉爽下来,虫鸣声声,微风习习。留步门前的屋檐下开了灯,白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前院。   “嗯……果然还是黄色灯光比较适合户外烧烤一些。”   “不说灯光,留步有烧烤架吗?”与玉看山川心血来潮的样子担心道。   “有啊,”山川转身朝屋里喊,“戕戕——”   “来了。”戕双手拎着烧烤架,五尾拎着另一个,白曦扛着椅子和折叠桌,胜沢抱着两大筐食材。“等等我——”敖里拿着调味料跟在后面。   “没有鱼吗?”山川瞄了一眼筐里,问道。   白曦停下答:“我没有看到。”   山川叹了口气,戕他们已经到草坪左边安置好了。   山川向背对着她的戕挥手,“戕戕——我可以去……”   “不可以。”   “我还没说完呢。”   戕转过身,“你是想去后花园捞鱼吧,不准。”   山川被猜中心思,垂头走过去。但她不甘心,抱着戕的胳膊:“戕戕~让我去嘛~”   戕正在洒盐,“不行,你想吃我去……啊!”被山川这么一晃盐盖酒就掉了,盐粒在黄瓜片上堆成了白色小山。   “……”   “抱歉!”山川赶紧开溜。戕无奈地放下黄瓜片,转身:“我去捞一条小一点的。”   五尾和白曦和阿慧在另一个架子上烤着荤菜,铁架下炭火烧得旺盛。   “阿慧,把那一串翻一下。”五尾看这一面已经好了。   “好的。”阿慧翻转,鸡柳背面已经金黄。白曦在烤午餐肉,胜沢自己在旁边学着烤。   敖里在五尾旁边站着,无聊,拿起筐里的调料瓶一瓶一瓶看标签:“醋、白醋、酱油、孜然……”   “再加点孜然。”五尾对阿慧说,瞧敖里一眼。   “哦。”敖里把孜然瓶递给阿慧。   “好了吗?”阿慧没什么经验,只洒了一点点。(“胡椒粉、辣椒粉、麻油……”)   “没关系,不用担心咸了。”   “好的。”(“香油、白糖、砂糖……”)   “白曦,牛肉还有吗?”   “有。”他从折叠桌上递给五尾一盘。(“芝麻酱、料酒、老抽……”)   “敖里你能不能默念?”五尾要生气了。   “对不起!”敖里没注意,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分开装在瓶子里的,好好玩。”   “少爷一边去,”胜沢皱眉对他说,“我们很忙的。”   “你们不也是?”   白曦和他一起说:“我们也是自力更生的。”   “哼,你们都嫌弃我。”敖里不高兴,走开了。   与玉和千叶坐在山樱树下的方桌上,和兔狲聊着天,等待烧烤上桌。山川端着一盘烤鸡翅和菠菜走过来。她望着头顶摇曳的浓绿树枝,感叹道:“绿叶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见她过来,兔狲让开了位置。   “尝尝,这是我烤的哦。”   两人拿起竹签,咬了一口,对视一惊:“好吃。”   山川笑了:“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做烧烤呢。”   千叶赞赏道:“山川好厉害,以往只做甜食的。”   与玉附和着点头。   兔狲低头,嗅了嗅,确认不烫之后再下嘴。“好香啊。”   山川忍不住好奇,“那我自己也尝尝。嗯唔……好吃!”她捂住嘴惊喜道,“这个味道,我可以开烧烤店了!”   千叶笑:“山川还是更适合开甜品店。”   兔狲打了个哈欠。山川抱起她,微笑:“今天真是悠闲啊~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我也想。”与玉立马答。   “但是不行,明天要好好工作啦,”山川对自己说,顶住兔狲的额头蹭蹭:“对吧?”   兔狲点点头:“嗯。”      ☆、有证件吗?      “戕戕——”山川着急忙慌跑进来,“外面,外面有人踢馆。”   “什么?”,清早就不安宁,戕生气似的快速走向大门。到门外一看,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几人都穿着商务西装,打暗纹领带。带头的是红领带,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蓝领带,更后面五个是黑领带。八个人清一色的黑西装,身材修长。带头的朝戕和山川瞟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牌匾,开口道:“这里是正规旅店吗?”语气意外的和善。   “是的。”戕和气道。看他们面容恶人,来意却不坏。   “有证件吗?”   “证件?”山川不解地看向戕,戕回看她一眼,暗示别慌。   红领带说:“妖怪营业许可证,现在和州妖怪开的店都要这个证件,我们是来检查的。看你们好像没有,趁今天快去补办,地址公众号上有。后天就截止了,还没有证件要算作违规。”   戕表面答应,“但我想请问,你们的上级是哪位?和州什么时候也学着微市成立妖管局了?什么时候成立?为何一点消息没有?”   一下抛来这么多问题,蓝领带面面相觑,黑领带们互相交谈起来,而带头的却不慌不忙地解释:“我们是妖怪监察局,直接上级是白部长。妖管局一直存在,先前和州妖怪数量稀少,所以没有干预。现在迁居和州的妖怪越来越多,所以需要统一管理。这是我们的证件。”他从胸前口袋抽出一个黑色小本两指分开展示给戕。   本子上是他的证件照,叫杨步,下面有工作年限,另一页是红印章。戕瞥了一眼印章,像模像样,于是他打开手机查询公众号。山川瞄到他的工作年限,惊讶道:“你已经工作一百年了啊,资历真老。”   杨步笑了笑:“我这不算什么,和州的历史也几百年了。”   “还真是。”戕查到了,推送消息已经连续发了好几条。   “对吧?我不骗人。”   戕耸耸肩,“那我们这就去。需要什么材料吗?”   “不知道,”杨步诚实答,“最初建造时间的证明,这个一定要带上。”   “好啊,谢谢你。”山川笑着说,熟悉之后,她放下了戒备。   “不客气,”杨步转身,“我们明天再来,到时候一定要准备好啊——”他带着一行人准备离开。   “好——”山川挥手告别。   戕叹气,“走吧,去找证明。”   “走吧~”山川却很高兴,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   进屋,只有五尾站在沙发后面,拉开棕色的厚窗帘。“外面什么事?”他转身问。戕告诉他并询问了办理证件手续的时间。   “这个不一定,”五尾靠着沙发,“我们龙宫管理部门一直在改革,效率较高,像东海和西海龙宫,古旧派多,效率就比较低。”   “杨先生说和州妖管局成立也挺久了。”山川补充道。   “那可能所需时间会很长。”   戕皱了皱眉,“哎,麻烦。”他看着五尾说:“那今天店里就拜托你了,你管得住他们,我跟山川都要跑一趟了。”   五尾微笑道:“别客气,我们是朋友。”   上午九点,两人出发了。   从留步出发到妖管局,戕和山川坐了出租车过去。路程到不是很长,留步和妖管局都在老城区。他们到九街坊下了车。   这是条老巷子,巷边许多下象棋的老人。   “戕戕,是这里吗?”山川有点不信。戕也不知道,两人走在这里,像穿越回了上世纪。山川挎着粉色帆布包,抬头往空气里嗅了嗅,妖气还是有的。   左转又右转,拐了几个弯后,他们终于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幢平房前停下。青瓦木墙,门前挂了个牌子,什么都没写。大门敞开,只看到攒动的人头,排队排到了外面。他们没办法,排在最后。   “人好多。”戕抱怨道。   “别这么想嘛,待会儿问一下办完的人。”山川安慰他,眼睛寻找着出来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黑头发,刘海边挑染了红色的男人跨过门槛走出来,手里拿了个黑色文件袋。他大步走到队尾时,山川趁机询问:“你好,请问办理这个证件需要多长时间啊?”   男人瞥她一眼,“我昨天就来过了,今天才办完,你说呢?”说完他就走了。   “真是没礼貌。”戕不悦地看着他走了,又对山川说:“今天一定要办完。”   山川点头,“嗯。没关系,我再问问别人。”   接着走出的几人都挺和善,但说法不一,有的半天就办完,有的跑了三天。戕和山川都迷惑不已:“到底多久?”   轮到他们时,戕先给了坐在木桌上的工作人员他们准备的证明资料,他担心地盯着她。这个工作人员扎着低马尾,皱着眉头,山川也觉得有点悬。   “你叫戕,对吧?”她问。   “对,这是我妻子山川。”   她打量他们一眼,开颜笑了:“别紧张,两位。”然后低头,翻阅照片和旧报纸,“店名叫……留步,开设挺久了啊,离得还近。”   “嗯嗯。”两人点头。   “我马上打印单子,你们按照单子上的程序把章都盖好,字签好,然后再回这儿来领取你们的营业执照就可以了。”   “只需要盖章?不需要实地考察什么的吗?”戕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不需要,妖怪哪儿来那么多程序。”她笑着,转身从打印机里取出一张复印白纸,交给戕。“这些资料你们收好。”   “嗯。”山川接过,放进了帆布包里。   戕看着纸上的表格,带着山川右转离开。   “上面是什么?”山川踮脚,瞄到纸上是八个大格子,下面有签字和日期。戕确认表格上面的信息无误后,又疑惑了:“妖监局在哪儿?上面括号在对面。”   “对面?”   两人抬头,对面也是瓦房,杨步正带着他的手下往里走。   “什么——”两人冲了过去。   杨步看见他们,停了下来,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来了?”   他笑得和蔼,戕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只好无奈地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就在对面呢……”   “就是,害我们担心。”   “部长要求我们不说多余的话。”杨步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戕内心:“你倒是为平民考虑一下啊……”表面问:“那请问在哪里盖章?”   “这里。”其中一个蓝领带男人已经坐在里屋,朝他们招手。   戕和山川对视一眼,走进去。   到工作人员面前只需把单子给他们,签字盖章程序倒也简单,只是另外的部门相隔太远,车费花去许多。戕不明白,留步的水电费明明一直是在人类的水电局缴费,却被告知还要去一趟,他感到心累。他们赶到城南的劳动管理局时已经中午了,就地吃饭,等到两点半,又返回城北的这条巷子。戕累得不想说话。   “加油,戕戕,还剩最后一步了。”山川排在妖管局队尾,递给戕矿泉水。   戕接过喝了一口,叹气,对她说:“你也辛苦了,陪我跑那么多趟。”   山川笑笑:“都是戕戕在交涉啦,我就在外面等,哪有什么辛苦的。”   等他们办完走出,已经是六点半了。实在不想再坐车,两人决定走走。   这边老人多,生活节奏缓慢。今天阴,温度不是很高,适宜出行,大家都吃完晚饭出来散步了。   “哇——这就是营业执照啊,好高级的样子~”山川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捏着薄薄的蓝色证书。红印章、手写字、他们的蓝底照片和烫金边,山川没想到妖管局这么简陋,证书却这么精致。   戕没偏头,只看着前路说:“证书哪里都有卖,重要的是印章。”   “我知道啦,我高兴,这样留步就算正式载入记录啦~”   “别说得之前不正式似的。”   “嗡嗡。”戕的手机振动了,他拿出一看,是公众号的新一条推送消息:“一年一度的商业盛典来和州了!”   “什么商业盛典?”山川问。   戕点开文章,说:“类似展销会……哦,今年好像有字画专展。”他眼前一亮,这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我也想去,我没去过耶。”   戕笑道:“好啊,我们两个,正好放松一下。”   “不叫五尾他们吗?”   戕轻敲了下她的头,“你就知道大家出游,偶尔就我们两个去玩一下嘛。”   山川捂着头,“嘻嘻,好吧。”   “不过这条还是转发朋友圈吧,他们想去就去。”   “嗯,戕戕最好了~”山川靠着他的胳膊笑道。   “当然。”戕又低头问:“我们回去吃还是外面吃?我饿了。”   山川仰头微笑:“就近吃了回去吧,我也饿啦。戕戕想吃什么?”   “炒饭。其他的太麻烦了。”   山川把证书放回帆布包,牵住他的手:“那,我们走吧~”      ☆、临时会场      树林荫翳,灯火通明。   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和折叠房鳞次栉比,都在泥泞的刚被人踩平的道路两旁摆着小摊。放眼望去望不到尽头的路,人们摩肩接踵,身着各色各国的服装,热闹非凡。   山川挽着戕,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一个古玩摊。戕在仔细鉴别一只明代瓷碗。   “这里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啊~”山川拿起一个唐三彩的陶罐,倒过来瞧,又望望摊子蓝色丝绒垫上的古董。“戕戕你看那个!”她眼睛一亮,看见角落里一只小鸟造型的铜杯。   “什么?”戕的视线移到桌上,在大大小小的器物中寻,“看到了。你想要吗?”   “不,我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山川又睁大眼睛寻找另外她觉得好看的东西了。   寻找了一会儿后,山川腻了。戕认定那只瓷碗是假的,也没了兴趣。他们离开摊位。   山川摇头晃脑,一蹦一跳,满怀好奇地望着周围。   “这就是‘临时会场’啊~真热闹呢。” 山川瞧着身边经过的欧美相貌、非洲相貌以及鼻梁高挺中亚相貌的妖怪,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是啊,每年都在不同的地方举办。最初是一只熊猫组织的,本来也只在长安那边,后来渐渐地发展成巡回商展,现在还加入了国际商展。”戕边说边观察路边的摊子,这条街贩卖的都是小物,摊位不大。   “哦……可为什么是熊猫?戕戕认识吗?”   “不认识。”   “好吧。”山川转头,又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戕戕你看,那边有卖金鱼的耶~”山川兴奋地指着右前方摊前大大小小的蓝色水族箱。   “走吧。”   “走咯——”山川跑到摊前。   “哇~”她睁大双眼,扒在玻璃箱前,碧绿的眼里全是游来游去的小鱼。“好多——”她感叹道:细细的苍鱼苗,五颜六色的正统金鱼,扁平的热带鱼,狗鱼、鲑鱼等食用鱼,还有身体透明的银鱼,鼂鱼、横公鱼等。   戕在后面买了两杯蓝莓沙冰,递给山川一杯。   “谢谢戕戕。”山川接过,立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好冰——好甜——”   戕笑笑:“你是想吃还是想看啊?”   “我都想。看,上面有好大的鱼!鱿鱼。”   “鱿鱼不是鱼……”戕往上看,最上面的水族箱里真是鱿鱼,大概四米多,不过是标本。   “老板老板,那个是什么?”山川蹦跳着喊。   留大胡子的老板从装金鱼的水族箱后面走出来,拴着防水围裙,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你好,什么事啊?”老板用英语问。   山川一下懵了,“唔……”山川求助戕。戕也不会。   “哦!”山川看着老板的猫眼,一下有了办法。她做了几个猫的动作,老板一下懂了,用猫咪默认的手语和山川愉快地交谈了起来。   戕表示迷惑:“这也行?”他摇摇头,看鱼去了。   不一会儿,山川走了过来。   “你买了什么?”戕看山川跟老板在空中比划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山川拿出藏在背后的一大袋鲈鱼,“你看!”   “结果你还是想吃……”   结果戕就提着这一袋鲈鱼去逛了字画展。周围旗袍、长衫、西装的文人雅士都异样地看着他,袋子里的鱼还活蹦乱跳的。戕倒不在乎,沉浸在美妙线条的世界里,不时面露微笑、点头。山川不是很能欣赏这些古画,字帖好看,但毛笔字她写不好,一身洋装也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无聊,吃了一杯又一杯沙冰。   走到展会尽头,戕高价买了几幅宋代书法家的真迹,和一些山水画。   “今天淘到宝贝了。”戕抱着那几幅字帖,脸上比赚了钱还开心。   山川不高兴,但替他高兴,笑着说:“书房快放不下咯。”   戕笑,“那我再买点收容器,反正便宜。”   “戕哥哥?”   两个童声在身后响起。   “嗯?”戕转身低头,是濡濡和李子树。他们人手一杯圣代,穿着新买的白色短袖。   “濡濡——”山川叫起来,“你们也来啦?”   戕弯腰微笑问:“就你们两个吗?”   “阿妈带我们来的。”濡濡左手仍然抱兔子玩偶。李子树拎着两个黑色大袋子,非常高兴:“我买了好多积木,可便宜了。”   “童瞳呢?”山川前后望。   “阿妈在那边排队。”濡濡和李子树指向不远处拥挤不堪的摊位。   戕直起身教育他们:“那你们不能到处乱跑啊,童瞳找不到你们会着急的。”   “知道了。”他们点点头。   山川踮脚瞧了又瞧,人太多没瞧见,问:“哪儿?”   李子树详细地指给她看:“左边拐角那家挂红旗子的店,看见了吗?”山川仔细看过去,旗子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墨汁飘洒,霸气侧漏。   “哇——是乌鸦炸酱面!”山川跑出去了。   “等等啊——”戕无奈,牵着濡濡和李子树在后面追。   帐篷式的临时面馆里人很多,几乎占满座位。黑衣服伙计百忙之中抽身来问几人吃点什么,山川笑着说:“当然是招牌啦!”   “这里——”童瞳已经在摊后的矮桌椅上坐着了,她朝他们挥手道。   一行人走过去。戕和山川在另一方坐下,濡濡和李子树挨着童瞳。戕看了看周围,五六张矮桌都坐满人,本国外国客人都有,摊前排着长龙。   “这里生意这么好吗?”他不解地问。   “是啊,”山川从筷笼里抽出五双木筷,抽纸擦了擦,“平时也是流动摊,想一饱口福的人都在抢机会呢。”她擦好筷子,放到他们面前。李子树用筷子和濡濡玩起了击剑游戏。   “戕戕不知道吗?”   “不知道。”   “这块招牌很出名的。”童瞳说,迫不及待地想吃面。   戕望着那一身漆黑的几个男人,问:“是用乌鸦做吃的,还是他们是乌鸦啊?”   山川诧异地看他一眼,“当然是用乌鸦做吃的啦!”   “干嘛理直气壮……”   濡濡震惊了,小声问:“每做一碗面就会有一只乌鸦死去吗?”李子树也惊恐地望着她。   “哈哈哈——”山川和童瞳都笑起来,“不是乌鸦肉啦濡濡,乌鸦羽炸酱,不会死掉的。看,那边都是乌鸦哦。”   他们转头,后面树林的枝头上全站着密密麻麻的乌鸦。濡濡不敢看了,抱紧兔子玩偶。“那就好。”   不久面来了。山川要了中辣,戕和童瞳点了微辣,给濡濡李子树的是酱香。   “中辣好吃哦。”山川努力安利。   “微辣就行。”戕拿筷子搅拌着,看着碗里奇怪的浓郁黑色液体,犹豫地下了口。“嗯?好吃。”味道出乎他的意料。   “是吧?”山川和童瞳都对自己的口味非常自信。   “嗯。”戕埋头大口吃起来。   “待会儿我们去哪儿,阿妈?”濡濡问,小碗里的面条都见底了。   “是啊,我的积木好重的。”李子树说,他的胳膊弯现在还酸着。   “东西我拎吧。”戕笑,抬起头,“今晚十二点有一场烟火哦,我们吃完,也差不多了。”   “真的?”听见烟火,山川和童瞳的眼睛一起亮了。濡濡开心地拍起手来。   “在哪儿看呀?”李子树问。   戕遥指左后方的山头。   山川睁大眼睛,又气势汹汹道:“那我们快吃,吃完好上路,不是,好出发。”   戕和童瞳都笑了。   沿着小路上小山,山川和李子树跑在前面,童瞳牵着濡濡,戕垫后。林间静悄悄的,喧闹的人声都在脚下,灯火也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走到山顶,视野开阔,底下夜景,尽收眼底。   “哇——”山川和濡濡李子树喊了起来。“没有回音……”山川嘟嘴道。   戕笑,“这么矮的小山丘怎么会有。”   童瞳停在他们后面,拿出手机想拍照,奈何像素不行,一片模糊。“哎呀,拍不到。”   山川走回去拉她过来,“没关系,我们用眼睛记录吧~人眼像素不是最高的吗?”   童瞳咯咯地笑:“我们不是猫眼嘛。”   “说起来,滑板呢?上次我先回去了,找到它的主人了吗?”   “没有主人。父母把它送到城南的老家去了。”   “哦哦。”   濡濡和李子树兴奋地指着刚刚他们走过的摊位,和周围的像巨大动物的树影。戕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树林里找了几片大芋叶,当坐垫。   “坐一会儿吧,还有些时间。”   “嗯嗯。”   山川和童瞳坐在一边,谈起人类学校的事,戕和濡濡李子树在空地上玩起了勇者斗龙的游戏。   忽地,“咀”地一声,一束橘光急剧升空。升到他们头顶,“嘭”地绽放了,无数黄的、橘的、红的烟火就落下来。接着就是连续的声响和焰火,将夜空映出五彩的颜色。   濡濡和李子树先是被声音给吓到,随即被美丽的烟花治愈了。“哇——”他们站在前面,举着双手喊。山川和童瞳和戕坐在后面,静静欣赏着。   “烟花真漂亮~”童瞳望着天,异瞳映出不同的色彩。   山川靠着戕,“是啊,真希望今天不结束。”   戕微笑,低头看她:“你知道吗?就在刚刚,立秋了。”   “啊——”山川不情愿道,“我的夏天就这样结束啦,我还没玩够呢——”      ☆、转眼就是秋      街道两旁的树已经黄得深深浅浅,不时掉下几片橘黄的枯叶。   五尾接住其中一片,瞧着路旁的树,笑道:“真是,一叶知秋。”   “是啊。”戕抬头,有些可惜地望着阴暗的天空。上午下雨,下午他们出来走走。一场雨后天气就转凉,三个人都风衣加身,阿慧也添了马褂。   “时间过得真快,你们不觉得吗?”敖里问。   戕想了想:“觉得。今年更是觉得。”   阿慧默默走在旁边,没有插话。   一阵风来,敖里裹紧了外套,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去哪儿,到处逛逛。”戕准备什么也不干,放松走。“你们接下来就要开学了吧?”   “嗯,我得提前回龙宫做准备。敖里跟我一起。”   “我可以再玩几天的。”敖里询问地看向五尾,五尾盯着他:“你暑假作业写完了?”   “呃……我回去就是了,大学生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嘛——”他又叫起来。   “闭嘴,在街上呢,不要扰民。”   敖里不满地扭过头,不说话了。   戕笑道:“看来每个人都有事干呀。”   “你有什么事?”敖里不解,他看他一天到晚也没事做。   “夏天结算,伙食费水电费、页面更新、收割作物还有日常检查,我也不是闲着的。”   “看来老板也很忙啊。”五尾笑着说。   “那我们之中阿慧就是最不忙的了?”   突然被点到,阿慧一惊,然后微笑:“小生工作日都很忙的。”   “是,我从来不担心二楼。”戕很中意这个员工。阿慧谦和地笑了。   前面是个不大的公园,被清溪河包围着,他们想到河边歇一下。   清溪河的涨落不明显,即使是秋天,水位也不低。他们沿着石梯走下坡,左转到柳树下的长椅坐下。河边有微风,柳叶飘,阿慧接了一片在手心。四个人挤不下,阿慧靠着树干站在长椅旁边。   “今天温度下降得好快啊。”敖里望着天。   “你冷吗?”五尾问。   “怎么说呢,到人类世界我总觉得要和环境保持一致才好。”敖里又说:“龙宫不是全年都一样嘛,我觉得还是有四季变化好玩。”   “人类世界也有高纬低纬之分。”戕问,“你们不学人类地理?”   “要学,我知道。你们最喜欢哪个季节?”   “我无所谓。”五尾道。   “春。我喜欢春天在后花园里播种。”   五尾笑戕:“你该不是种田起家的吧?”   “爱好,爱好。”   “阿慧呢?”敖里问。   阿慧笑笑,“小生都喜欢。”   “这河水位有变化吗?”五尾看着围栏外泛灰光的水面,围栏外还栽了灌木。   “似乎上游有湖泊,小生来以前读过和州的地方志。”   “地方志?”敖里惊讶道:“和州有地方志吗?”   “有的,老板应该也读过。”   “我没有。”   阿慧尴尬地笑了:“啊,是吗?”   “我最近在读《百万富翁变形记》,你们要不要看?”戕开始安利。   三人礼貌拒绝。   戕不解道:“你们都不看这些吗?”   “只有你会看吧……”   休息够了,他们继续往南走。   一路上四人话题不断,什么都谈,一直谈到路上人烟稀少,树木繁茂。他们走在公路边上,白护栏积了厚厚的尘土。   “我们怎么都走到城郊来了?”敖里恍然发现,周围都是绿色。   “说了随便走嘛。”戕走在前面,“对了,你们去临时会场了吗?”   “小生去了,就是没遇见老板。”   五尾摇头,“我们没去成。这家伙忘带妖精币了,我没兴趣。”   敖里大声解释:“我才没有忘记!我只是带错包了。”   “会场人类纸币、手机支付也行。”   “诶——”敖里可惜道,“看来大家都跟上潮流了呢。”   戕笑笑:“现代妖怪当然要融入人类世界了。”   五尾转头,右边远处是人为挖开的山头,裸露出的紫红土壤上少许绿色,几只鸟孤零零地飞过山头。   “听说这一带要修高速公路。”戕说。   敖里看过去,“噫,好凄凉的感觉。搁置很久了吧?”   阿慧露出惋惜的神色,“不知那山上有没有同类。”   “应该没有。”戕看了看周围,“这附近一点灵气没有。”   敖里另起话题,“说起来妖怪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呢?”   “总之很早。”戕避开垂到前面的树枝。   “神灵出生,我们就出生。”五尾低头,缓缓说。   敖里走过去,刚好撞到树枝。“啊,”他捂着额头,“为什么你们都不说一声啊!”   “自己不看路。”   “没事吧?”阿慧拉开树枝跟上。   “没事。”他揉揉眉心,“还是阿慧好。”   “啊?”五尾转身。   “我什么都没说!”敖里跨到他前面,“又不是所有妖怪都在那时候出生。”   五尾不和他计较,“我说的是最早。”   “对,还有生物聚灵、因人而生。”戕说。   “龙是最早的妖怪吧?”阿慧问。   “戕也是吧?”敖里不以为意。   戕背着手,“我们哪儿比得上龙,上天入海、呼风唤雨、被人祭祀。我们只有隐居山林的份,数量又少。”   “物以稀为贵啊。”   “我才是四人之中最常见的吧,”五尾自嘲道,“鲤鱼到处都有。”   “小生才是啊。”   “好了,”戕笑道:“我们又不是比谁高贵,妖类平等。”   “你们看最近的妖怪调查报告了吗?”五尾认真道:“平等是平等,但数量占比在发生变化。”   “哪儿看?”戕和阿慧不知。   “南海龙宫官网,都可以访问。”   戕笑笑:“现在南海龙宫成科研机构了?”   “近来王比较重视这个,”五尾也笑笑,“我们跟东海那种大热地方不同,只好做点新的吸引人才。”   “哎,”敖里却叹了口气,忧愁起来:“我看了。近来环境质量变差,动植物幻化的妖怪越来越少了。”   五尾把手搭在他肩上,“不用担心。与之相对,在人类世界诞生的妖怪就越来越多了。”   阿慧还是担忧。   戕问:“特定妖怪物种呢?”他自己就是。   “这个数量一直没怎么变,像龙、驺吾等,不上不下。”   戕舒了口气:“那就好。”   护栏尽头,是个岔路口,两旁长满杂草。小径通向一家红瓦农户,左边是浑浊的池塘,立着大片荷叶;右边是玉米地。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敖里对荷塘来了兴趣。   “走吧。”   戕和五尾跟着他后面,阿慧最后,欣慰地望着成熟的玉米。“这玉米好大啊。”   “我种的玉米也不差。”戕暗暗嫉妒,想着是丰收的时候了。   敖里走在最前面,左转到另一条小径,踏着窄窄的田垄摇晃着身体前进。   “你小心点。”   “知道,你看,那边还有一朵残荷。”敖里在一柄椭圆的暗绿荷叶边蹲下,手指藏在荷叶下的一朵白荷,花瓣掉了一池,只剩绿莲蓬和黄色的花蕊。   五尾微微低腰,“看见了,那边还有。”   “哪儿?”敖里身体前倾。   五尾指了指左边,“那边褐色的叶子下面。”敖里伸长脖子,左右寻找。   戕和阿慧走过来,欣赏着满塘亭亭的荷叶,姿态各异,叶脉清晰。水面墨绿,靠岸浅的地方看得见淤泥。   “好想摘一朵啊,摘不到。”敖里可惜道。   五尾提醒他,“这可是别人家的,乱摘小心被骂。”   “只要你不骂我,我什么都不怕,哼。”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意思?”五尾盯住他。   “懂,我懂。”敖里赶紧示弱,“我说说而已嘛,别认真。”   戕深吸一口淡香的空气,“嗯……要是留步后花园够大,我也想栽一池塘荷花。”   阿慧揣着袖子,“小生认为睡莲也不错。”   戕撇嘴,“不错,就是开花之后没莲藕吃。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去还有大段路程。”阿慧和五尾转身。   敖里不舍地起身,忽地脚底一滑,扑通一声踩进了荷塘,泥点溅了一裤子。“啊啊啊——”   五尾赶紧回转去帮他把脚从淤泥中抽出,生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敖里整个球鞋都灌进了淤泥,白鞋进去,黑鞋出来,散发臭味。“我不知道……”他可怜地望着五尾。   戕和阿慧憋笑,转过了头。   五尾板着脸:“这下好,走不回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   “还不快脱下来,湿鞋穿着舒服吗?”   “哦哦。”敖里赶紧撬起鞋后跟,“我就这样回去?绝对不行。”他不敢相信自己就穿袜子走在路上。   “那样我更丢脸。”五尾蹲下来,“我背你。”   “啊不行不行,我已经成年了啊!”敖里脸红道。   “不上街,直接飞回去。要不你变原型载我们回去?”   “呃,会成大新闻的吧……”   “所以?”五尾回头看他。   敖里犹豫了会儿,走过去骑在了他背上。“啊啊——果然不行,我们体型没差多少啊——”   “别闹,坐稳。”五尾说着,轻松站了起来。敖里整个一摇,赶紧环住了他。“小时候我背过你多少次?还怕什么?”   敖里整个脸埋了下来,“没脸见人了……小时候是小时候嘛!”   “再闹让三个人抬你。”五尾提高声音道。   敖里瞬间安静下来。   戕和阿慧早已走上公路,留他们两个慢慢商谈。   “敖里没事吧?”阿慧担心道。   戕大步向前:“五尾在他能有什么事?我得回去收玉米了,阿慧也来帮我啊。”   “好,好的……”      ☆、作物是主题      “哎~”   山川站在深绿的葡萄藤下,望着头顶成熟过头的葡萄叹气。她手里的水果篮子里有一提,捏着已经软塌塌的了。   “叹什么气?”戕从后花园出来,抱着一大箩筐金黄的玉米。   “戕戕,我们忘记摘葡萄了。”山川懊丧地说,“现在都成这样了,明明都是晚熟的品种。”她举起篮子给他看。   戕撩开挡住自己的葡萄叶,“啊,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来年还有机会。你看我的玉米。”戕沉浸在收获的喜悦当中。   “哇~好大!”山川伸手去摸筐里光滑饱满的玉米粒,接着又叹气,“秋天了我还是没吃到葡萄。”她从春天就开始念叨了。   “除了作物我现在真一点感觉不到是秋天。”戕抬头望一大早就艳阳高照的天,“‘秋老虎’真厉害,好热啊。”虽然对温度不敏感,但劳动之后戕的后背还是出汗了。   “我过去了。”   “嗯。”山川点点头。看着篮里的葡萄,她但还是想偷尝了一口。“呕,烂甜……”   “阿慧,”戕踏进门,把筐放下,“来帮我一下——”   “来了。”阿慧跑过来问:“搬到哪儿?”   “一部分搬到地下室,你先去拿个小点的筐,剩下的我拿去晒。”   “好的,地下室是在?”阿慧来留步这么久,还不知道地下室在哪儿。   山川抱着白色水果篮站在门口,“我领你去吧。”   “有劳山川了。”   山川微笑:“不客气。”   把水果篮放在餐桌,山川带着阿慧进了厨房,径直走。   “不是去地下室吗?”阿慧疑问道。   山川摇着脑袋哼歌,“是啊,厨房地下。”   阿慧抱着沉甸甸的箩筐,偏头看前面的山川,只见她在最里面的燃气灶前停下,蹲下拉开正方形的木板。   “这是入口?”阿慧在这里站着做饭快一年了也没发现。   山川回头一笑:“是啊,没发现吧?我藏得可隐蔽了。”   阿慧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入口,山川率先下去了。   她打开壁灯,木楼梯和整个地下室都亮了起来。地下室离地面不远,比厨房小一些,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麻袋和陶罐,空气里是土豆的味道。   阿慧下楼梯,山川去挪开位置。   “就放这里吧。”   “嗯。”阿慧走过去,轻轻放下装满玉米的箩筐。山川捡起一个,旋转玉米棒,观察了一下说:“我们要不要搞一个玉米主题?”   阿慧笑了,“为什么?”   “嗯……和秋天很搭?”山川把玉米扔进箩筐,转身,思考起来:“秋天了呢,留步换什么颜色比较好呢?黄色还是橙色?还是红色?不,红色不行……”   阿慧跟了上去。   走出地下室,阿慧把正方形木板拉上,和木地板又融为一体了。山川一直念着,走出了厨房。出门,就看见一脸幽怨的与玉。   “怎么了?”   “葡萄都坏掉了为什么还摆在这里……”   山川抱歉地笑了,“我马上处理掉。”   千叶已在前台待命,兔狲趴在上面,打着哈欠。山川和与玉一起走过去。   阿慧出门,向她们喊:“我马上就去二楼——”   山川回头,“不用着急的——”转头又问与玉:“你觉得秋天留步用什么主题比较好?”   “装饰的问题还是问千叶好了。”   “好吧,”山川跑过去,双肘支在前台问:“千叶觉得呢?”   “嗯……标志性的花朵就是桂花了吧,”千叶微笑看着她,“金桂和丹桂都很适合,是秋天的颜色。”   “而且很香。”兔狲说。   山川摸摸瓷瓶里的松树枝,看着兔狲:“可以是可以,钱嘛……这附近有没有桂花树呀?”   “不可以破坏公共财物。”与玉在她对面靠着前台说。   “那要不去公园捡树叶?”   “但树叶不能插在花瓶里,山川是要做画框吗?”   她招招手,“我哪有艺术细胞,嗯……我再考虑考虑吧。”   戕从门外探头:“别闲聊了——有客人来了。还要,叫阿慧出来帮我一下。”   “好——”山川挥手,问千叶:“可以吗?”   千叶点头微笑:“我现在也攒了些经验,可以的。山川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我会努力的。”兔狲道。   与玉乐意和千叶两人,“去吧。”   山川点点头,朝上喊:“阿慧——”   “小生在这儿。”阿慧从茶室边栏杆往下看。   “走,我们去帮戕戕——”她又向她们挥手:“拜托啦~”   两人挥手,兔狲挥爪,目送她先走出大门。拉着行李箱的客人随之进来。   玫瑰拱廊已经变成暗绿,还有些许紫色的叶子。即使没有玫瑰,锯齿边缘的叶片也十分迷人。   山川和阿慧穿过拱廊,来到小池塘边。山川扶住裙子蹲下,望着池塘里的鱼,用手划开平静的水面。金鱼鲫鱼被她的手指吸引,都游过来,以为有人来喂食了。山川嘴角一扬,一把抓住一条肥大的黄色金鱼。“抓到啦!”   阿慧赶紧提醒她放下,戕已经沉着脸走过来了。   山川立马一扔,溅起的水花沾湿她的腿袜。“戕戕~”她站起来微笑道。   “我说了不准捞,玩也不允许。”   “我知道。”山川抱住他的胳膊,“我偶尔玩一下。”   “偶尔也不行。”   他们走到菜园,戕和阿慧在左边田地里挖生姜,山川蹲在右边,观察小麦。   “嗯?怎么有雀麦?”她见垄上和小半地里都长满了这种杂草。   山川顿时来了兴致,心里道:“哎呀,戕戕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杂草都占满了。我也来帮忙吧。”   戕和阿慧挖了一会儿,觉得奇怪,山川怎么半天没动静。   “我去看看她。”   “嗯。”阿慧的手套上全是泥,脚边已经有好几提挖出的黄姜。   戕站起来,转身看见洋裙双马尾的山川大跨步在地里拔草,心里只想着:“好违和……”此时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戕戕——”山川注意到他,笑着挥手。“你看,我帮你拔了好多杂草~”   戕走近一看,这才意识到是一场灾难,他激动道:“山川你在干什么?!”   “拔雀麦啊。”山川一脸疑惑。   戕倒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这是麦子,春小麦。”   “诶——”这次轮到山川激动了:“这,这些是小麦吗?!”   戕扶额,也不完全怪她,两种的确长得像。“但一般是把雀麦认成麦子吧,你可倒好,把麦子认成雀麦,还拔了这么多……”   “对不起,戕戕……”山川不敢抬头,是犯了错耷拉耳朵的猫咪。   戕居高临下看她:“知道错了就好。”山川也看他,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了,我没有生气。”戕受不住这眼神,“罚你待会儿和我把它们种回去。”   “好耶——”山川跳起来。   “别高兴了,去帮阿慧。”   “是!”   山川踏上田垄,仰头问:“戕戕认为秋天什么做主题好呢?”   “秋天,收获啊。”戕拍拍手套上的泥,到阿慧身边蹲下。山川也蹲下,“收获的话……果然还是玉米主题好啦。”   阿慧拔起一株生姜,笑道:“玉米没有那么多。”   “可是买桂花又要花好多钱,我想去折路上的又不允许。”   “那就买吧,我也不是没钱。”戕看着她说:“桂花比芍药便宜吧?”   山川看戕干脆答应,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山川拜托千叶又去那家花店买了大把金桂回来,屋子里浓香闷人,落地窗全开了也无法消淡。   “这个好像有点太香了……”山川自己也受不了。   兔狲在前台,花粉掉落,她不停挠着鼻子。满大厅都被山川布置成了橘色,沙发套也是橘黄,戕的白发、阿慧的灰发都映出橘调。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千叶抱歉道。   “是我的错啦,”山川赶忙说:“我让你买太多了。”   “分一些去二楼和三楼吧。”与玉提议,她站在落地窗旁呼吸外面的空气。   “好主意。”戕抱着手,“现在就开始吧。”   “戕戕不来吗?”山川问。   戕摆手:“我得出去透透气。”   九点,桂花束还没有分完。兔狲受不了,山川让戕抱她出去了。这时,两位客人进来,一男一女,戴着渔夫帽,衣着随和。   “喔,好香!”男子进门就说。   女子望望周围,皱了皱眉:“香过头了。”   “你们好,欢迎光临~”山川站前台,花束交给千叶和与玉了,阿慧在客人旁边待命。   女子开口问:“这里是留步吗?”她瞧了一眼阿慧,阿慧礼貌对她微笑。   “是的,客人是第一次来吧?现在在营造秋天氛围,但有些小问题,我们在努力解决,还请您谅解。”山川微笑道,她看出她不喜这香气。   “哦,”她点头,盯着山川问:“听说这里有百年历史了?”   “是的。请问客人您住几天?喜欢古风还是现代?”   男子回答:“三天,现代就行。”   山川见女子不停打量自己,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女子疑惑道:“你就是留步看板娘?看起来挺正经的呀。”   山川不解:“我一直很正经啊。”   女子和男子对视一眼,说:“看来还是不能相信传言。”   “传言?”   “你不知道吗?”女子开始和她讲起来。      ☆、什么?有对手      “就在对面那条巷子里,进去几步路,新开了一家名叫白栈的旅店。现在可多妖去了,非常热门。我们去过那边了,妖太多,只好过来。但那边的妖中传言,留步风气不好,所以我才怀疑。不过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这里气氛挺好的,安静又古朴。”   山川听完女子的讲话,让阿慧送他们上楼。她微笑向他们挥手,转身,随即严肃:“有这种事?我得去看看。”山川拜托千叶看好店,独自出去了。   “去哪儿?”戕和兔狲坐在山樱树下,他放下手中的书。   山川过去把事情原本告诉了他们。   兔狲听了,认真道:“侦察是件危险事,我知道。”   戕也说:“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山川摇头,“那种传言肯定是对面老板故意的,他一定打听了你,戕戕不能去。”   “可你的照片也在留步的首页,也会被发现。”兔狲建议,“换身衣服和发色发型吧。”   “嗯,小兔狲真可靠~”山川笑着说。   回屋又出来,戕有些认不出她,黑色大波浪卷发披在背后,一身西装包裙,背金属链条包,戴墨镜涂口红,气场完全变化,除了身高。   戕笑了:“为什么要装御姐啊?”   山川踮脚,摆出干练的姿势,还有点气质,只是开口就破功了:“我想呀。”变不了的嗓音。   “我觉得可以,”兔狲却没笑,仔细研究着,“但墨镜有些刻意,放头顶怎么样?”   “好的。”山川摘下墨镜,眼睛颜色没变。   “小心。”戕叮嘱她。   “嗯。”   山川从留步后花园出去,后面是一栋写字楼的侧面,她三步跳了上去。从上面遥望,对面两栋商业楼之间,的确有个小巷,墙上是各种颜色的管道和空调外机,尽头可以看见攒动的人群,或者妖群。   山川左右看看,天台没人,她直接飞了过去。   到巷子落地,山川抬头,天空只剩窄窄的一条蓝色。这个巷子比留步所在要窄得多。她整理了下衣服,走进去。   队尾就在不远处,山川询问末尾的一个绿头发的女人:“你好,请问这里是白栈吗?”   “是啊。”女人回头,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和声音不符的女生。   山川开始和她套近乎,“你的包包真好看呀,哪里买的?”   谈到她的豹纹包,女人得意道:“我男朋友送的,限量的。”   “哦——”山川表示羡慕,又称赞了几句。   后面又来一批人,穿着和女人一样土酷风格的辣妹。她们开始谈起留步,山川留意听着。   “网上说,对面那家旅店老板是黑店起家呢。”一个长发妹说。   “真的啊?宰客吗?”旁边短发妹睁大了眼睛。   “听说他总是笑眯眯看着你,让你相信,然后抬高价格。”   “我也知道,”另一个粉头发的女人说,“听说他还潜规则女服务员。”   “啊?真是可怕。”   山川听着这些,差点没当场吼出来,“才不是——”,但她忍住了。她转过去,微笑问她们:“你们,是在哪儿看见这些消息的呢?”   “贴吧啊。一搜就出来了。”她们回答,又继续聊。   山川暗中记下了。   排了不久的队伍,山川站在门口,终于看见这家旅店的全貌:完全现代的风格,钢化玻璃的外墙,完全现代的风格,顶楼发亮的黑体“白栈”LED灯招牌,没有任何植物和院子,进门直接是大厅。大厅没有吊灯,前台离门很近,后墙挂着营业执照和取得的荣誉。白发服务员穿着雪白的制服站在前台,墙壁地板也是不同的白。走廊上只有客人们,自行寻找房间,都是一身现代休闲装。   山川进店,觉得这个白太过刻意,不舒服。   “您好,请问又预约吗?”服务员露出微笑,做作道。   山川正要开口,却被一个黑发女人伸手拦住了。“嗯?”山川转头。女人不高,但黑眼睛给人精明的感觉,头发侧面也挑染了红色。她以命令的口吻和服务员打了声招呼,把山川带到一边。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女人笑眯眯地问。   “我不记得见过您。”山川奇怪道。   她们走到右边楼梯拐角,一盆龟背竹旁边。这边客人上下少。   “你当然没见过我,”女人站好,“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雨,这家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那老板呢?”山川八卦道。   “没有老板。”黑雨俯视山川,“你呢?”   “我?我叫陆川。”   “行了,我知道你是谁,实话实说吧。”   山川看着黑雨深不可测的眼,耸耸肩,摇身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叫山川,老板娘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你来的目的我也知道。”黑雨丝毫不怯,颇有自信地说。   “哦——”山川也抱起了手,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赶我出去还是带我参观呀?”   黑雨冷笑一声:“当然是请您出去了。我可没打算让竞争对手来侦察。”   山川不放弃:“如果说我只是普通地想住店呢?”   “普通?哪里普通——”一个男声从山川背后响起。山川一耳朵就听出,是他们去妖管局时的那个男人。他走到黑雨旁边,充满敌意地盯着山川:“赶你出去了没听见吗?”   山川也敌意地盯着他:“看来你是真的没礼貌啊。”   黑雨不管他,侧身伸出右手:“请吧。”   “姐,你还那么客气干嘛。”   “你别说话。”黑雨不耐烦。   山川对两人说:“看来你们内部不是很合呀。”   “不关你事!”黑雨弟弟不客气地说。   “哼!”   山川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走出巷子,山川又非常遗憾,什么都没侦察到,一下就暴露了。回到留步,她在树下的方桌边坐下,一一说给戕和兔狲听。   戕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也大概猜到了。“没事,看来是他们早有防备。”   “戕戕不生气吗?”山川想起那些传言就来气。   戕笑,“我生气有什么用。”又皱眉,“不过他们真是讨厌,把我说得像禽兽一样。”   兔狲舔舔爪子,“我们都是啊。”   山川双手托腮,“这下怎么办啊?去贴吧澄清也没多大用处吧,可能还会被围攻。哎,”她抱起兔狲蹭蹭脸,“让我治愈一下。”   戕站起来,捏紧了书:“总之先去我们的网站说明,其他的再说。”   下午,大家聚在沙发边讨论对策。   戕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说:“现在有老顾客去回帖了,但抵不过他们的水军。”   山川挨着他,抱着兔狲犯难道:“他们能污蔑我们,我们却不能污蔑他们,不公平。”   千叶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我们根本不了解他们啊。”   “有他们姐弟的资料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对面?”与玉抱着手,隔着三人问。   “其实我们上次见过了弟弟。”山川说。   “资料在他们的网站上有,我看了,是两只黑熊,出生地不明。”   “黑熊?”山川叫起来,来气了:“那还叫白栈,装修得那么白,真是做作,哼。”   “山川别气了。”右边单人沙发的阿慧安慰她。   “而且上面还有白栈的客流量、服务评分、客人印象等高得不真实的数据。”戕补充说,“写着权威统计,底下的名字谁都没见过。”   “那肯定是假的。”   “不一定,但夸大应该是有的。”   “嗡嗡。”   戕拿出手机。敖里发来了信息:“怎么了?我看官网的通知,出什么事了吗?”戕三两下打出事件概况给他发了过去。山川靠过去瞧着屏幕。   “怎么了?”众人问。   “是敖里。”戕答。只见他秒回:“那真是太糟了!”   “想好办法了吗?”   “明天我就来。”   “告诉老师了吗?”   “你别告诉他,让我来。”   “我肯定帮你搞定。”   他又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山川坏笑:“这家伙肯定又在上课摸鱼了,看我不告他。”   怀里的兔狲劝阻她:“还是等明天他来再告发吧。”   “我开玩笑的啦。”山川摸摸她的脑袋。   与玉不高兴问:“所以我们只能等他?我们也能做点什么吧?”   “能!”山川跳起来,“我就不信他们每个人都认识,让与玉或者阿慧去。”   “我?”   千叶握着她的手:“与玉一定可以的。”   “小生不擅长这种呀……”   “没事!”山川握紧拳头,“我们搞个摄像机,非正常拍摄,怎么样?”   “这样更可疑了好吗……”与玉无语。   阿慧又问:“他们全是现代风格吗?”   “是的。”   兔狲跳上茶几,“那这就是复古派和现代派的斗争咯?”   戕站起:“不,这是正当与不正当的斗争。”      ☆、一键三连      “我来了——”敖里破门而入。   正在餐桌收拾碗筷的阿慧被吓一跳,朝他点点头:“欢迎。”   “哇,是桂花。”他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与玉卷起袖子,准备去洗碗,没理他。千叶和山川在沙发边继续探讨对策,戕翘着二郎腿在等他们。   “来了。”   “嗯,”五尾从敖里侧面迈进,“来帮我的老朋友。”   敖里不高兴地嘟囔:“明明只要我来的……”   五尾径直向沙发走,“我听得到哦。”   “啊,我什么都没说!”   山川和千叶挪开位置,五尾在戕旁边坐下,敖里坐在扶手上。   “吃午饭了吗?”戕问。   “吃了。”   敖里补充:“鸡公煲,超好吃。”   “今天周四,你们不上课吗?”   “同事排班,正好休假。这家伙晚上才有课。”   “那就好。”   “情况我已经听说了。”   “哦,你不是说不告诉他吗?”戕笑着看向敖里。敖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五尾使劲拍了下他的胳膊,“谁叫他上我的课摸鱼!我把他手机收了。”   “疼!又不只我一个人,干嘛只收我的,哼。”   “你以为我是你谁?”五尾斜他一眼,“马上的单元测验你要是又不及格,看你怎么跟我交代。”   敖里没话说了,怕又挨打,绕到山川那边去了。   “你来干什么?”山川嫌弃道,“这里是女子会,对吧?兔狲。”   兔狲卧在扶手上,抬头看他,“我是女生哦。”   “我知道——”   “没关系,”千叶微笑,“欢迎加入。”   “不是加入这个……我能坐吗?”敖里示意兔狲移开位置。   山川哼了一声,让兔狲趴在双膝上。   五尾看回来,“不管他,我们继续。”   “嗯。”戕移过电脑,告诉五尾最新的情况。“贴吧那边已经收敛了些,但我们网站的评论区也多了很多杠精。”   “不去理会。”五尾又问:“那些数据呢?”   “白栈刚刚在和州修建,黑雨他们之前的居住信息也没有,上面写是和州本地,但应该不是,数据有假。”   “有无可能他们早有计划,暗中观察留步很久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我试想过,但在领取营业执照之前,我很清楚对面巷子是没有这栋建筑的。”   五尾思考起来,“那真是蹊跷。”   “他们非常做作,”山川转身,“说不定就是嫉妒我们才效仿又污蔑我们。”   “但这个不能‘现学现买’吧?”   “黑雨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山川又笑起来,“她弟弟就看起来不聪明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先去妖管局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没有用办法。”五尾站起来,“你们想想怎么刺探情报吧。”   “我也去!”敖里唰地站起。“我还没去过。”   “我也没。在哪儿?”五尾问。   “我把公众号推给你。你可以找一个叫杨步的人商量,他虽然不解人意,但是个好人。”   “好。”   五尾和敖里走后,与玉和阿慧过来加入了他们。   “所以呢?”与玉坐到千叶旁边。山川站起来让阿慧,她想单独坐,兔狲坐在她肩上。   “还是情报缺少,我们都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山川说。   “五尾他们呢?”阿慧问。   “去妖管局了。”   “能管用吗?”与玉怀疑道。   “能,”戕接话说,“我们来梳理一下。”   “不,”山川打断他的话,“我突然想到了!”   “你又想到什么?”戕无奈。   “既然现在找不到对方的弱点,我们就分析自己的优点啊。”   “什么?”   “山川的意思大概是增加留步的吸引力。”千叶说,“其实好不好还是看自身,我们首先做好自己。”   “对!千叶懂我。”山川装作流泪。   “我们还不够好吗?我觉得挺好的。”与玉不解。   “但客人不一定这么想,戕戕,我觉得我们的网站上不仅有打分墙,更要有意见箱。”   “有的。只是多数人都没意见,也不喜发表言论。”   “大家都很安静。”阿慧道。   “是啊,大家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不会人云亦云;”山川有点感动了,“大家真好呜呜——”   “你搞错了,这个大家不是我们,是客人。”戕纠正她。   “也许我们不要着急,”千叶端正坐着,微笑道,“放松一点,等敖里他们的好消息。”   “嗯嗯,”与玉赞同道,“留步又不是才开一两天,客人基数是有的。”   九街坊前,敖里和五尾有些惊奇地看着周围。   “这里真是妖管局所在的地方?”敖里问。   五尾又瞧了一眼手机,“是的。”   “呃,和龙宫差异好大,我以为管理机构都一样气派呢。”敖里望望街边的老树。   五尾已经接受了差别,“亲民嘛。”   他们绕到巷子尽头,瞧见清冷的对门的两间青瓦平房。   去妖监局寻杨步无果后,五尾和敖里到了妖管局。他们向坐在椅子上玩消消乐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小伙又给他背后的工作人员说明了,背后的工作人员打印了张纸条,起身去对面,找白部长签字。   “你们等一下。”他又低头玩起了游戏。   五尾和敖里对视一眼,没办法,只能在外面等。不一会儿纸条就回来了,五尾接过,见上面批注着:“我知道了,我会让杨队长带人去查的,你们放心。”   “这也太亲民了……”   “具体时间呢?”五尾问年轻小伙。   “不知道。”   五尾对他的工作态度不满,转身去另一边。另一边的工作人员也说不知道,因为杨队长很忙。   “今天总有时间吧?”敖里说。   “应该有。”   五尾正要责问,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戕,他接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找到了杨步,你们快回来吧。”戕在那边说。   山川凑过来,“回来我们一起去白栈啊。”   “好的。”五尾挂了电话。   戕和山川松了口气。他们刚走出巷子,准备和黑雨姐弟正面交涉时就碰见了外出巡逻的杨步,穿着便服,没带手下。山川看到救星似的见面就给他说了一大堆,搞得他以为出命案了。戕拉开山川,邀他进院子说话。   听完戕的叙述后,杨步十分严肃:“这样可不行,妖怪也要合法经营。你们和我一起去查办。”   “我们就这样去可以吗?”山川担心。   “没事儿,”杨步和善地说,“先去口头警告,等我回去再上报。”   “哇——杨步你真是个好人!”山川赞叹道。   “哈哈,经常被人这么说。”   “我们回来了。”敖里和五尾站在栅栏门口。   这一次有了这么多人,山川底气十足,撸起袖子去干架的气势:“哼,看我不去好好教训他们!”   四人不禁失笑。   白栈门口依旧排着许多人。山川率先对戕说:“戕戕,要是听到什么,你先别生气啊。”   戕笑,“好像你更容易生气。”   敖里和五尾排在后面,敖里问:“难道我们得排这么久?”   杨步往前瞧:“没有多余的入口,我们进去不。”   “应该有后门,只是我们没发现。”五尾说。   后面来了一批衣着前卫的社会青年,嘴里叼着烟。   五尾受不了烟味,“直接进去,我不排了。”敖里见状就要去和后面的人交涉,五尾拦住了他,“这时候别生事。”   敖里生气道:“他们怎么敢,我都不敢!”   “他们已经走了。”   五尾拉着敖里离开队伍,跟上杨步。   一行人还没到门口,黑雨就在右侧叫住了他们。排队的人都转过了头。   “这次是带人来了吗?”她嘲讽道。   山川站到她面前嘲讽回去:“就是,怎么了?”   黑雨不看她,对她身后的四人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们跟着她从右边的小门进去。黑雨的弟弟在里面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看见山川又来,还带了四个男人,他大声道:“你们怎么还来啊?比不过就来砸场子是吗?”   山川高声回应:“对,我就是来砸场子的!”   戕不悦:“这家伙。”敖里和五尾观察着全白的周围。   杨步跨到前面,掏出证件给他们看,“我来口头警告你们合法经营,你们最好马上撤销不实的言论,和重新统计真实的数据。”   “我们没有!都是事实!”他吼道。   黑雨挡到弟弟面前,知道对杨队长不能硬碰硬,换了平易的笑容:“我们虚心接受批评,不过,您有证据吗?”   杨步不慌不忙,“要是有证据就不会只有我在这儿了,我是好心,你们要是不改,明天查办令就下来,到时候违规被罚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罚你们关门倒闭!”山川从后冒出。戕赶紧把她拉回来,赔笑道:“你继续。”   “那倒不至于,”杨步实话实说,“情节没那么严重。不过这个要问问妖法院,我们不太清楚。”   “只是让你们停止偷偷摸摸的行为,”五尾和气总结道,“没有其他意思,并非你死我活,有错改了就是。”   “就是。”敖里附和。   山川不情愿,哼了一声。   黑雨识趣:“那是自然。抱歉,都怪我这个弟弟一时冲动,麻烦你们了。”   “姐!怎么只有我?”他不满地喊。   “就是你。”   “哈哈——”山川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山川……”   回去的路上,他们和杨步在巷口分别,并告诉他们,再有这种事一定要来找他,戕微笑送别他。五尾和敖里也都笑着,只有山川还嘟着嘴。   戕敲了下她的头,“你还在气什么?”   “哼。”   五尾笑着说:“凡事有好有坏,我们来看看好处。”   “什么好处?”   “留步的知名度提升了啊。”敖里回答,“他们肯定想不到,哈哈真该感谢他们。”   “感谢?哼,他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戕笑了,“我们对自身的认识,这也算费用了。”   他们走进前院。   “你们回来了。”与玉和千叶和阿慧兔狲都在门口,等他们的好消息。见他们脸上光彩,知道是成功了。   “嗯嗯,”戕对所有人说:“多亏你们了。”山川站到他身边,“是啊,真是非常感谢大家了,还有杨步、那些客人们。大家一起想办法的感觉真棒!”   众人微笑:“应该的。”      ☆、客人太多也有问题      “开门咯~”   秋高气爽的日子,山川满怀期待地拉开大门。   大门一开,一大群人蜂拥而上,嘈杂喧天。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怎么回事?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怎么了?”与玉走过来问。   “与玉守住,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山川飞奔出去。   “这是什么flag……”   阿慧侧头看飞一样跑过去的山川,“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外面好多人。”   山川打开卧室大门,戕不在。“戕戕?”   “老板在厨房。”千叶站在房门前对她说。   “哦!”山川又转向跑进厨房。   “戕戕——外面来了好多人!”山川跑过去贴着戕,“不会是黑雨他们找人来踢馆了吧?”   戕从冰箱拿出牛奶,关上门,“应该不是,他们已经在网站上道歉了。我去看看。”   他们走到门口,阿慧和与玉抵门,千叶蹲着,从门缝观察外面。见他们过来,千叶站起,说:“看起来是普通的客人哦。”   “是吗?”山川不信,她自己蹲下查看。   “不,这样也不是办法吧。”与玉让开山川。   戕站到门边,“我们平常怎么做就怎么做啊,开门吧。山川让让。”   “好。”她站到戕旁边,门外人已经没那么喧闹了。   阿慧站到对面,“大概,被白栈吸引去的客人们又回来了。”   “诶——看来今天会是忙碌的一天咯~”山川高兴道。   她打开大门,年轻时髦的男女就一拥而入,大厅瞬间嘈杂起来。“大家不要着急——”她努力提高声音喊道。“听不见我的声音啊……”   “好了,去前台吧。”戕拍拍她的肩膀。   “是——”   “那个,请问这位客人您住几天?”山川站在前台右里询问,千叶站左里。队伍排成两支,与玉和阿慧帮着安抚客人情绪,询问有什么诉求。   戕站在一边想,留步的前台还从来没有这样拥挤排队的景象,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客人是图新鲜。   “桂花好香啊~这里有古风拍照地吗?我要和我闺蜜打卡。”一个黑长直女生问。   山川微笑:“抱歉,留步是旅店哦,不是古风体验店。但二楼是复古风,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啊——”女生失望道,“我没兴趣。”她转身走了。   山川内心:“好好打听情况再来啊!”表面微笑:“欢迎下次再来~”   “那个服务员小姐姐,我住两天,”接着是一个褐发青年,他不好意思道:“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啊?”   山川礼貌拒绝:“抱歉,我已婚。请问客人喜欢复古还是现代啊?”   青年沮丧道:“哦……现代就行。”他还不放弃,“交个朋友也行。”   山川语气不改,“工作时间不谈私事哦。阿慧——你有空吗?这位客人有行李。”   “抱歉,小生现在没空——”阿慧在队尾给几位女生跑腿。“客人,您要的热茶。”   两个丸子头双胞胎同时说:“小哥哥我不要茶。我要热水。”   “啊?但客人刚才说要的。”   “我要茶,她不要。”其中一个说。   “不,是你说的吧。”   阿慧分辨不了是谁说的了。戕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托盘,“你去前面吧,这里我来。”   “谢谢老板。”阿慧感激地向他点头。   “哇,又来帅哥了……”前后女生窃窃私语。   阿慧走到前面,千叶接待下一位客人。   “小姐姐一个人吗?”戴许多钛钢链的青年上来就问。   千叶勉强微笑:“啊不是。我有……”千叶说不出口。   “那加个微信?”   看他真诚的样子,千叶非常为难,她没有理由拒绝,但加了以后,他来询问或聊天怎么办?   正当千叶头疼困扰之际,与玉送完客人回来了。   “你谁啊?”与玉冷淡又略凶地问。   青年一吓:“什么?”   千叶见他可怜的样子过意不去,“与玉,他没有恶意的。”   与玉冷漠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啊。你想要她微信?她有心上人了。”   “哦。”青年知道结果,毫不失落,朝她们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客人慢走,下次再来。”千叶微笑目送他离开。   与玉不悦:“他是来干什么的啊……”   千叶望着她笑容,安心道:“谢谢你,与玉。”   “当然,”与玉得意道,“我不会把你交给那些一点不认真的男人的。”   “我也不会离开你。”千叶在心里说。   “你好。”接下来的一位长发男客人说。   “您好。”   接待完一上午的客人后,山川和千叶感觉像在坐过山车,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客人是粗鲁还是礼貌,是真想住店还是单纯来玩,心累;阿慧和与玉跑上跑下,身累。   “大家辛苦了。”由于太忙,没时间做午饭,戕点了外卖上桌。   山川叹气:“哎累死,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与玉忍不住笑了。   “也不用担心,”戕给她碗里夹肉,“等这段时间过了,自然会恢复安静的。”   “那太好了,”千叶道,“每天这样我真受不了。”   “小生也是。”   “喔,你们也在吃饭了啊。”戴渔夫帽的男子下楼来,隔着玻璃墙隔对他们说。   “是啊,您和您妻子呢?”戕侧身问。   他走近,“她去公园钓鱼了,我去找她。”   山川微笑:“两位真是好雅兴啊~”   他摆摆手,又和气道:“上午好热闹啊,你们忙坏了吧?”   “吵到您了吗?”山川赶紧问。   “这倒没有,我睡过去了。怎么说,还是为你们高兴吧。你们吃,我先走了。”   众人挥手:“慢走~”   “啊啊,真是位友善的客人呀。”山川感叹道,她夹起碗里的肉一口吃掉,“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我也会努力的。”千叶点点头。   阿慧和与玉也使劲点头。“兔狲好点了吗?”阿慧担心地问,“头还疼吗?”   山川摇摇头,“我刚刚去看了,她说好点了。一回忆她就头痛无比,她很想记起自己的名字。”   千叶很心疼:“真是可怜。是谁干的呢?连名字也不被允许记得吗?”   戕皱眉:“是啊,真是恶劣。”   “小生晚上熬点粥给她吧。”   山川点头:“好,我待会儿也给她盛汤去。大家快吃吧。”   “嗯嗯。”   等到下午,山川又觉得她不可以了。   有几位客人在院子里玩球,另几位坐在山樱树下喝酒大声讲笑话,方桌上还摆满零食。   山川走过去,“客人们请小声一点哦,留步外面不隔音,现在是午休时间。”   “哦好——”一个已经半醉的男人说,“服务员小姐帮我们一个忙啊。”   “什么忙?”   另一个橘色头发男人摇晃身体,指着头顶说:“那家伙,下不来了。”   山川抬头:“啊啊啊——客人您在干什么啊——”   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蹲在一支粗枝干上,学着鸟叫:“啾啾~”   “他忘记自己是人形了哈哈。”底下的人大笑。   山川着急道:“客人您先下来啊——你们不帮忙吗?”   “我们等他掉下来,接住他。”   “诶——”   最后山川还是和他们一起把男生弄了下来。   “哎,心累。”山川准备到后花园安静一下。她穿过玫瑰拱廊,走到池塘边。“好像吃鱼啊……”她把手插进水里。   突然一条鲫鱼快速朝山川游了过来,撞开山川的手一跃上岸,变回人形。“好舒服——”那衣服全部打湿的女生仰头喊道。   山川吓得坐到了地上,又生气又关切地喊:“客人这里不是游泳池啊啊——您的衣服怎么办?都湿掉了。”   “没事——”她站起来爽快道,就要离开。山川赶紧抱住她的腿,“客人不行,现在已经看得见啦——”   “什么看得见?”   “内衣啊!”山川着急站起来,“您就在这里等,我去拿毛巾——”   晚上,终于清静了。   “呃呃呃——”山川长叹气,瘫在沙发上,无神望着吊灯,“我已经是条咸猫了。”   戕坐下来,笑着说:“辛苦了。明天休息日,好好玩一下吧。”   山川坐起来,“去哪里玩?”   “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山川又躺倒。   戕拿起茶几上红白色的书,“那就明天再说吧。看书吗?昨天我正看到如何击败对手,超有用。”   山川看这个名字就觉得非常霸气,“要看!上面是专业的吗?”   “绝对专业!”   于是,他和她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与玉和千叶站在门边,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们,外面下雨了,该去收衣服。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千叶有些羡慕地说。   阿慧拎着两大篮衣服,走进来,微笑道:“没关系,小生已经帮他们收了。”   她们对视一眼,笑着说:“阿慧真是太暖了。”   “小生只是顺便罢了。”阿慧谦恭道。他进屋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了啊。”与玉望着黑漆的天空说,感受着自东吹来的清凉的风。   千叶握住她的手问:“还冷吗?”   与玉扭过头,“不,不冷了。”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千叶望着她的眼睛,含着笑意说。   “嗯嗯。”与玉笑了。      ☆、姐姐来了      周六,晴。昨夜雨后,山樱树掉了些叶子,但枝头又生长出新的。草坪一如既往的绿,茑萝也是,只有夹竹桃,还开着粉红的花。   夜雨声助眠,大家都还在熟睡中。留步内一片寂静。   女人嘴角扬起,在寂静中悄无声息地走着,修长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大波浪金发、紧身长裙以及漆皮高跟鞋,无不散发出妩媚的气质。   卧室里,山川正打着哈欠。她挠了挠乱蓬的头发,掀开被子起床,戕还在睡。她左转走进卫生间,到镜子前拿起牙刷杯。   “山~川~”身后传来磁性的声音。   “谁?”山川转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埋在了胸前。“姐姐我不能呼吸了……”她瓮声瓮气道。   “哈哈,”她放开她,蹭脸又摸头,“呀——我的小山川真是可爱啊~好香~”她把头埋进山川颈后深吸着。   “姐姐……”   “山川!”戕听到动静就起来了,正好撞见这一幕。   “戕?”山川慌张道。   “男人?”女人抱紧了山川。   戕的眼里失去高光:“明明是我先来的……”   “呀——我都忘了呢,”陆蔷薇翘起二郎腿,搂着山川坐在沙发上,“我的小山川已经结婚了啊,真是的,我们好久不见了。”   山川靠在她怀里,仰头问:“姐姐去了哪些地方呢?”   “这个嘛,”她歪头,“我出国去了,去当模特。”   “哇,姐姐好厉害~”山川崇拜道,“姐姐去时装周了吗?”   “当然,这不,我忙里偷闲回来看你咯。”   她们相拥着笑了。   与玉在沙发后拉开棕色窗帘,碰了碰已经静止不动的戕,“老板,你还好吗?”   “我不好。”   千叶笑了,“老板这是怎么了?”   兔狲坐在戕和陆蔷薇中间,抬头看他:“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吧。”   “嗯嗯。”   “请。”阿慧端来一杯热牛奶。   “谢谢。”陆蔷薇端起,对山川说:“要不要我喂你~”   “姐姐……”   “够了——”戕一把抱住山川,“她已经是我的了,你不准再哄骗人家。”兔狲吓得赶紧跳到茶几上。   “我哪有哄骗她?明明是你!把我家山川骗走了,哼。”陆蔷薇说着,去拉山川。   “我的——”   “我的——”   中间的山川要死了。   “两位快住手啊。”阿慧赶紧劝阻,与玉和千叶各拉一人。   “呼~”山川松了口气,又咳嗽了两声,“姐姐,戕戕,你们在吵什么啊?”   戕抓住山川不放手,“怕你又被她骗走了啊。”   “你说什么?”   千叶赶紧拉住她,“姐姐消消气。”   山川看着戕,一下明白了,大笑道:“戕戕你误会啦,我们和千叶她们不同,我们是真姐妹情啊哈哈。”   “啊?”戕放了手。   “都说了我喜欢帅哥啦,虽然姐姐也喜欢。”山川伸手摸摸戕的头,“你误会了哦。”   陆蔷薇哼了一声,一把拉过山川抱进怀里:“听见没有,是你误会了。”   “听见了。”戕把嘴一撇,又抢回山川,“但你还是离她远点。”   “好啦你们两个,”山川挣开怀抱站起来,“刚见面就这样。友善一点嘛。”   “以前住在一起的吗?”与玉来了八卦心,坐到左侧短沙发。   千叶挨着坐下,“真没想到山川还有姐姐呢,而且那么漂亮。”   陆蔷薇招招手,“没有啦。”   “没有住在一起,”山川抱起兔狲,又坐回中间。“以前我和姐姐一起住的。”   “两位从那时候就在和州了吗?”阿慧坐到对面。   “不,我在。姐姐是后来搬过来的。”   “你们不是出生后分开了吗?”与玉问。   山川笑了,“出生前也是分开的。我们不是亲姐妹啦。”   “我是虎妖,来和州经商的时候碰见山川的,然后住在一起。不过不久又被这家伙骗走了。”陆蔷薇斜他一眼。   戕不理她。   上午十点,又簌簌地下起雨来。   厨房亮堂,山川在做蛋糕,因为姐姐来了。   “咚咚。”千叶敲了敲门。   “请进~”山川转身,“是千叶啊,我在做蛋糕哦。”   千叶走近,“什么蛋糕?”   山川拴上荷叶边围裙,“非常普通的蜂蜜蛋糕啦。千叶想吃吗?那我多做几个好了。”   千叶微笑:“山川真厉害呢,我对这些完全不懂。”   山川握住她的手,笑着问:“千叶是想学吗?”   “嗯,”她点了点头,“我也想自己做食物给与玉尝尝,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就麻烦了。”   山川放开她,笑了笑:“敖里和五尾也都不会。”   “敖里是少爷,我们只是普通妖怪,还是自力更生好。”   “好,好,”山川微笑,“我教你啊,这个超简单的。”   “嗯嗯。”   山川站到米白的工作柜边,把食材一一摆放整齐。“鸡蛋、牛奶和蜂蜜、低筋面粉、砂糖,其实这些就够了哦,”她竖起食指告诉千叶,“不过想要更好吃的话,加玉米油或者沙拉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法,我喜欢超级甜的,嘻嘻。”   千叶明白了,“但山川的甜点我觉得甜度合适哦。”   “给大家的肯定要适中啦。”   山川放慢动作给千叶看,仔细告诉她注意事项和小细节。将蛋糕从烤箱拿出后,山川脱下猫咪隔热手套,“我做一个半熟的,先凉一会儿。”   千叶观察着金黄的蛋糕,“这个直接就可以吃吗?不加奶油吗?”   “嗯。”山川点头,又歪头:“再加奶油倒是没试过,也许可以。”   千叶看着她的动作,笑道:“果然山川和姐姐很像啊。”   “像吗?我就是在学姐姐嘛。”山川又叹气,“但姐姐的气质我可学不来,那时候我最喜欢姐姐了。”   “现在不是了?”   “现在最喜欢戕戕了。”山川眯眼一笑。“千叶喜欢我吗?”   “喜欢。”   “不过和喜欢与玉的喜欢不一样吧?我也是呀,两种喜欢。”山川背靠柜子,“所以那两人干嘛要吵架呢,哎。”   “因为大家都喜欢你啊,”千叶摸摸她的头,“就分不清了。”   山川嘟起嘴,“不行,吃完蛋糕要教训他们一下。”她又抱住千叶的胳膊,“和千叶在一起谈心也完全没问题呢。”   “我很乐意。”   “与玉就不行,她绝对会吐槽的;五尾会讲大道理,也不行;阿慧,我觉得他比我更需要谈心;敖里?绝对不行!啊我是不是跑题了?”   千叶掩嘴笑:“没有哦。”   出厨房,山川和千叶端着蛋糕一前一后。“来吃甜品吧~”   兔狲与玉在和陆蔷薇谈话,阿慧和戕侧头看着电视。   山川放下托盘,又回转去,“还有饮品,我去拿。”千叶放下大托盘,端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蜂蜜蛋糕,加了葡萄干。“这个给与玉。向山川请教了,这是我第一次做,做的不好请见谅。”   与玉惊喜地看着碟子里的蛋糕,“千叶给我做的,我好高兴!”   “诶——那我们只有一般的蛋糕咯。”陆蔷薇喊道。   戕默默端出两碟,和阿慧品尝起来。兔狲上茶几,叼出一块啃了起来。   千叶笑笑:“其他都是山川做的,每一个里面她都藏了不同的东西。”   “饮品来了——”山川端出七杯黄澄的柚子茶,和装满雪白奶油的裱花袋。她放下托盘,笑眯眯地说:“如果觉得太甜可以喝这个解解腻哦~”   陆蔷薇抱住山川,“啊啦,山川太贴心了——”   “姐姐放开我啦,”山川挣开,“大家要加奶油吗?我不敢擅自加。”   “不用。”戕觉得已经够甜了。   “小生也是。”   “我想要。”兔狲抬头,“山川可以给我吗?”   “当然。”山川走过去,拿起裱花袋给她的小蛋糕上挤出一朵奶油花。兔狲埋头又抬头,红鼻尖上都是奶油。“嗯?”   众人都笑了。   享受完甜点后,山川在厨房里洗餐具。   陆蔷薇走进来,靠在水槽边。“山川。”   “什么事呀?姐姐。”   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啊。”山川停下手中的动作。   “以前你从来不碰水的,”陆蔷薇怜爱地望着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山川在围裙上擦擦手,踮脚捧住她的脸,“人,不,妖都是会变的哦。我发现了趣味,就去学了,不止是为了戕戕。”   “真的?”陆蔷薇用手滑下她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天天开心。”她叹气道:“其实,我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见识这么多,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姐姐,”山川责怪道,“为自己打拼是理所当然的啊,不必为某一个人所牵绊。我喜欢你,所以会支持你出国。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不对,妖生而已啦。所以,不可以说这种话,知道吗?你要是想我,没时间,我可以来看你啊。反正飞行要不了多久。”   陆蔷薇笑了:“呀,看来我的小山川真是长大了,能教训我这个姐姐了。”   “啊,我说吃完蛋糕要教训你们呢,忘了。”山川叉腰道。   “哈哈,我已经知道了。”   “姐姐这次回来住几天呀?”她拧开水龙头,冲洗最后一遍。   “不住,我下午就走。”   “下午?”   “嗯。其实我还没有那么出名,可不能迟到。下午得去赶飞机,现在这天,自己飞冷得很。”   “诶——”山川失落道,“我已经兴致勃勃制定计划了呢。”   “今年过年,我一定抽时间回来,和你们团聚。”陆蔷薇笑道。   “嗯嗯。”山川点头,甜甜地笑了。      ☆、小朋友们      早晨又下起了小雨,阴沉的天,和着萧瑟秋风。   “呜啊——今天天气也不好。”山川打着哈欠,有点担心明天的生意。正当山川胡思乱想,两个小身影飞快地从巷子跑了进来。   “啊啊啊——”带头的一个快乐地喊着。   “站住。”   山川在门口拦下了一个劲往里跑的李子树,他只有脑袋没湿,衣服都淋湿了。   “啊啊啊——”濡濡在后面毫无感情地跟着他喊,把兔子玩偶护在怀里,自己也被淋了个透。   “你们两个,怎么没带伞?”山川责问道。   “忘了!”李子树理直气壮地说。   “忘了。”濡濡小声道,肩后的兔耳朵抖了一下。   山川叹口气,推着他们两个进屋。   “阿慧——你来一下。”   “这里,有什么事吗?”阿慧抱着收下的客房床单准备上楼,“子树和濡濡,怎的淋雨了?”   “他们还觉得好玩呢。”山川俯身对他们说,“下次不许了,这可不是夏天。”   李子树吐舌,濡濡有点无辜。   “我上去吧,你带他们两个去洗澡。”她对阿慧说。   “换洗的衣服呢?”   “待会儿我送去。”   “好的。”阿慧下楼来,把床单交给山川。“湿衣服穿着对身体可不好哦。”阿慧微笑道,领着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   目送他们进屋,山川思考着。   “啊!”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   山川转头一看,与玉摔在了地上。   “这里怎么有水?疼死我了。”与玉揉着腰。   “这个……”山川扶她站起,“濡濡和子树刚刚淋雨进来了,抱歉。”   与玉自己站稳,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啊!”山川一惊。   “又怎么了?”   “我得赶快把地上的水拖干净啊!待会儿戕戕出来摔了怎么办?”山川跑进杂物室拿出拖把雷风厉行地拖起地来。   与玉走开:“刚刚怎么不这么积极……”   “对了,与玉有多余的衣服吗?千叶的应该不行。”山川停下,把手杵在拖把上看她。   与玉拍拍裤子,“怎么了?”   “濡濡他们没换的衣服,我衣柜里全是裙子。先说好,我没有恶趣味。”   “尺寸不行,特别是腰围。其他的可以。”   “嗯……”山川收起拖把转身,“我去找找腰带什么的。”   山川进屋,戕已经起床洗漱好了,在整理床铺。   “找什么呢?”   山川踮着脚仰望衣柜最高一层,“戕戕有没有皮带呀?”   “当然有。你有什么用吗?”   “濡濡和子树被雨淋湿了,我给他们找衣服呢。”   戕走过来,伸手从山川头顶拿出几条横放的皮带。   山川崇拜道:“哇——”   “这个,小孩子也用不了吧。”   “拿去试试,我再找些丝带和丝巾,看哪个合适。”   “好。”   与玉找出两套蓝色和绿色的长袖短裤,山川把皮带围巾一起放在袋子里给他们送去。   “好了。”   阿慧带着两只穿着宽松过头的小正太从房间出来。   “唔!”山川按住胸口,“好可爱——”   “这就是大人的衣服吗?”李子树抬起空空袖筒里的胳膊和腿,东瞧瞧西看看。结果用的是山川的丝巾。阿慧把多余的东西放回了袋子。   “可以把兔兔藏袖子里。”濡濡乖巧站着。   千叶带着兔狲从书房走出,看见两个小家伙,微笑道:“你们好啊。”   “千叶姐姐好。”濡濡道。   “那是什么?”眼尖的李子树看见她肩上的猫形生物,叫了起来。   “那是不是什么,和你们一样的妖怪,是三眼兔狲哦。”山川走过去,兔狲跳到她肩头,“你们好。”   “你好兔狲,我叫李子树。”   “我叫濡濡,兔狲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就叫我兔狲吧。”她笑着俯视他们。   “不过她不会和你们一起玩的哦,”山川告诉他们,“人家还病着。”   “哦——”他们遗憾道。   下午放晴了,李子树和濡濡换回自己的衣服,在前院捡树叶玩。稍微空闲了些,山川端出蛋挞和花茶走向他们。   “玩什么呢?”山川把碟子和小茶杯放到方桌上。   李子树捡得多,满满当当塞在大大的超市塑料袋里,交给濡濡提着。“我们把院子外面的也捡了。”他得意道。   山川不好告诉他们树下的落叶是不能全捡光的,把那一大口袋叶子从濡濡手里拿过来,准备待会儿自己把它们撒回去。   “还是先吃东西吧。”   李子树拍拍手,坐到椅子上,伸手把整块蛋挞放进嘴里。   濡濡咬了一小口。   “略啊!茶好涩口。”李子树哭丧着脸。   濡濡喝了小口,“没有啊。好香,山川姐姐,是茉莉花吗?”   “是的。”山川俯身微笑,“童瞳给我发消息了,下午放假带你们去玩。我正好也有事。”   “真的?”濡濡眼里生出小星星。   “当然了。”山川摸摸他的头。   “耶——今天有免费午餐吃,”李子树拿起茶杯一口喝光,“略啊!”   朦朦胧胧的灰白天空,冷风在街上无情地吹,夹杂细雨。行人们都裹着大衣,个个手揣兜里。   濡濡手贴着窗户,望着街上的人们。童瞳也没想到今天又飘雨,天气预报是晴天来着。她给濡濡买了条围巾,软乎乎的像某种白色动物的尾巴。濡濡很喜欢这条围巾,把半张小脸都埋进了围巾,但他不冷,店里很暖和。   濡濡牵着童瞳的手,张望店里。这家店很高大,至少在濡濡的视角是这样。店里灯光柔和,人们神色悠闲,四处洋溢着和谐温暖的气息。   多层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和用品,挨濡濡最近的是围巾和猫耳兔耳耳罩。秋末,耳罩畅销。店中间是个三层的玻璃圆盘,收银台和书架在圆盘右边,圆盘背后则是积木赛车之类,李子树就在那边,童瞳自然也给他买了围巾,元气的姜黄色。   “濡濡你过来看——”他朝这边挥手。   “阿妈。”濡濡跟她说明,童瞳应了声。“来了——”濡濡放开童瞳的手,抱着兔子玩偶小跑过去。童瞳在选猫耳耳罩,她在纠结选纯白的还是耳朵有点粉色的。   大门被推开,有客人进来,是一位披着斗篷穿着浅棕洋裙的客人。   山川摇摇头,把双马尾上的朦朦水珠甩干,“有空调就是好啊~”   她绕过圆盘,朝童瞳走去。   “这些瓷碗好漂亮~猫猫们都堆在一起,好可爱~”   “山川来了。”童瞳转身。“怎么样?水电局在开吗?”   “在,我都弄好了。濡濡和子树呢?”   “那边。”她指指右边书架。“你说,我戴哪个好看?”童瞳拿起两个耳罩试了试。   “白色好。你的头发不就是白色嘛。”   “我在学校又不是,”童瞳放下带粉红的一个。“我们快期末考试了。”   “那太好了。结束可以来留步玩了。”   “嗯,不过我作业多。”童瞳决定选纯白色,“你要买点什么?”   “嗯……”山川思考状,店里好看东西太多,她不知道该选什么了。   “没事,又不慌,在店里转转也行啊。”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他们。”   “走。”   李子树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红色绘本。“濡濡,你看,是棕熊。”他翻到第二页。   “那后面是苹果吗?”濡濡被树上红红的果子吸引了视线。   “应该是,那边有只小老鼠。”   “小老鼠要被吃掉吗?”   “不会,因为这本书就是讲的小老鼠躲避各种危险的故事。”   “那对我们也很有用。”   “嗯。”   童瞳和山川走过来,濡濡抬头,子树放下书,“阿妈,山川姐姐。”二人齐声。   “在看什么书呀?”她们问。   李子树把书摊开给她看,“聪明小老鼠的故事。”   “诶——很有趣的样子。”山川道。   “濡濡好喜欢。”   童瞳笑道,“喜欢的话阿妈就给你们买哦。”   两个小家伙眼睛一亮:“真的?”   “嗯,我们就是来买东西的啊。”   “太好了——”两人欢呼。   结完账,濡濡和李子树快乐地推门跑出去,山川和童瞳走在后面,拎着牛皮纸袋。外面不再有雨,但天更黑了。   “买了好多发圈和发带,”山川很开心,又自责道:“我觉得我的发圈够多了。”   童瞳大声道:“那又怎样?喜欢就买嘛。”   “嗯……好吧,”山川看着她,笑着说:“童瞳真大方。”   “我都有自己的计划的,这边花钱那边就节约咯。”   “哦——”山川拍起了手,“不愧是‘阿妈’。”   “那当然。”童瞳得意道。   “你们要回去了吗?”山川问,“不能再玩一会儿吗?”   “没办法,我得回去复习。濡濡和子树应该可以。”童瞳把跑在前面的两人叫回来,说:“你们还可以去留步玩一会儿,阿妈要回家准备考试了。”   “哦哦。”濡濡不情愿道。   “我们还有任务呢,不去。”李子树仰头看着童瞳说。   “什么任务?”   “寻找藏雪罐!”   “那是什么?”山川问。   “下雪的时候,把雪藏起来。”   “为什么是藏?”童瞳好奇。   濡濡一脸纯真:“雪被太阳发现就会融化,所以我们要把它们藏起来。”   “对!”   山川和童瞳对视着笑了起来。   “我要走这边了。”童瞳准备左转。   “好吧——”山川还是有点遗憾。她右转,朝她挥手道:“那我提前祝你考试成功咯,拜拜~”   “拜拜阿妈。”两人同声。   “拜拜。”童瞳笑着挥手。      ☆、说再见吧      天晴,和州的气温稍稍回升了。   山川站在山樱树下,用小扫帚扫去方桌上的落叶。兔狲卧在桌脚边,青黄的草没过了她毛绒绒的爪子。“呜啊~”她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好久没早起了吧?”山川笑着问。   “嗯,好困。”   “现在睡一会儿也没关系的哦。”   “请问?”栅栏门边响起男声。   “来了——”山川放下工具,准备迎接今天第一位客人。   这是个穿着藏蓝制服的男子,黑眼睛四处瞟,不像来住店的。山川先行询问:“客人您是来?”   “队长让我来接人。”   “接人?这里是旅店,您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啊,”男子拿出藏蓝的证件,“我来接二十四号,妖气追踪显示就在这里。”   山川将信将疑地拿过证件,见最顶一行清楚写着:微市妖管局东南部戊队队员,编号:二十四,类别:三眼兔狲,入队时间:一九九八;微市妖怪印、妖管局印、东南部印、指纹、乱码表示的妖气信息,应有尽有。“这……”山川回望了一眼桌脚边的兔狲,“看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我只是一个小队员。”阿卢连连摆手,谢绝山川的好意。   戕仔细查看着他和兔狲的证件,阿慧和与玉都靠过去看。   “有什么关系,来留步都是客人。”山川端给他一杯热茶。   千叶安抚兔狲,问:“记起什么了吗?”   兔狲盯着阿卢的制服看了很久,有零星印象,但无法清晰。   “她应该不认识我,我是最近才入队的,是完全的新人。”阿卢看着兔狲,“她还是我的前辈呢。”   “你们调查清楚了她失踪的原因吗?”戕严肃问道。   阿卢摇头,“没有。我们什么都查不到,队长只是让我将她找回,此事就作罢。”   戕皱起眉头,“这真是让人难以放心。”   “不不不,我绝对是妖管局的队员,不会骗你们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戕笑了,“证件真身在这儿,这个不会骗人。”他又看向山川,让她别说那天的事,山川点了点头。   “阿卢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   “其实我也想多出来一会儿,但上头有命令,现在还是工作。前辈有什么行李吗?这个我可以帮忙。”   兔狲刚想开口,山川抢先说:“有,今天可能要收拾很久。阿卢就在这里住一天吧,反正和州离微市远,说路上耽搁了就是。”   “这……”阿卢犹豫道。   “我也在留步半年了,让我们道个别吧。”兔狲开口了。   “好,好吧。”   山川跳起来,“对,让我们办一个饯别会吧!”她抱住兔狲,“我舍不得啊——”   “工资会结算给你的,不是很多。”戕起身。   “没事的。”兔狲不舍地望了大家一眼,又很高兴,她终于能“回家”了。   傍晚,留步内部忙碌起来。   “呜啊——”兔狲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爬起。她睡了一下午,做了一个梦,但醒来便忘了。她跳下沙发,慢悠悠地走在地板上。   “你可算起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山川在她面前站住,把她抱了起来。兔狲视野一下变高。“等什么?”她有点懵,心里不解道:“这时候不是该吃晚饭吗?”   “等你这个今晚的主角啊。”山川笑笑,朝餐桌走去。   “哈哈——”餐桌边传来众人的笑声。   兔狲定睛,看见阿卢坐着的背影,这才想起,她要离开了。   “她来了”阿慧坐在戕右边,微笑着。   “梦?”兔狲还是迷糊,她拿肉垫摸摸山川的脸,又嗅了嗅,这才放心:“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山川笑,“小兔狲睡太久了。”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与玉说。千叶偏头,“来吧。”   “嗯,在等前辈。”   山川走到左边,挨着戕坐下,兔狲坐在山川面前的位置上。“来吧,该我了。”山川兴奋地搓起手来。   “不对,该阿慧。”与玉看向他。   “是该小生了。”阿慧歉意地朝山川笑笑,极其文雅地转起了……牛奶瓶?   “等等,为什么是牛奶瓶?”   “多环保~”山川说。   牛奶瓶停了,瓶口对着戕,瓶底还是对着阿慧。   “这次我选真心话。”戕抱着手说。   “那,问一个小生一直想问的问题,留步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问题一出,众人都很好奇,山川也不知,期待地望着他。戕直截了当地说:“当时我练字,就这两个。”   “好随意……”   “这叫随缘。”   阿慧笑笑,解疑了。“下一轮?”   牛奶瓶又转起来,大家屏息以待。慢慢地,瓶子停下,停在千叶和与玉之间,与玉出题。   “千叶最喜欢什么花?”   她微微一笑:“百合。”   两人相视一笑。   “诶——”山川失望道,她原以为会是什么表白大场面呢,浪费了一次机会。“再来!”她自己转起了瓶子。看着慢下来的瓶子,预料是自己和兔狲,抢先说:“选大冒险的话有礼物拿哦。”   “太明显了……”阿卢尴尬道。   “那我选大冒险。”兔狲早就知道了。   “好的~先把眼睛闭上哦,”山川笑着说,“希望你喜欢。”   兔狲点点头,不知山川会送什么饯别礼物,什么她都很高兴。   “好啦,可以睁开了。”   兔狲睁眼,面前是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奶油上面是山川用橙子酱画的自己,四周是所有人的五彩果酱签名,边缘还是橙子酱,画的爱心。   “好,好可爱。”兔狲睁大眼睛,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山川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想不到送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好做一点吃的了。”   阿卢笑着说,“我们什么都不会,只有最后的几笔,其余都是山川做的。”   众人点点头。   “谢谢大家啊。”兔狲低头又抬头,“虽然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遇见你们,我觉得非常幸运。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她坚毅道。   山川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会等你的。”   “时候不早,”阿慧站起来,“先吃晚饭再吃蛋糕吧。”   “是啊,”山川也站起来,“今晚吃火锅哦~”   食材摆满桌,兔狲坐在边缘,开心地瞧着它们。与玉用脚推来一箱啤酒,说:“酒可不能少啊,今天有客人在,难得喝一回嘛。”   阿卢赶紧摆手,“我们不能喝酒的,我更不能了。”   千叶拿出蘸碟,微笑道:“只有今天,没事的。”   “就是就是,”山川从厨房探头,“我好难得喝一次呢。兔狲也想喝,对吧?”   兔狲笑了笑,“可以。”   酒的确是不能少,几瓶下来大家都闹腾起来了。   兔狲脸上全是奶油,与玉在地上坐着大声对着椅腿猜拳;千叶还好,直接睡着了。当然,酒品最差的还是阿卢,他边跳边唱起了没有任何伴奏的金曲;山川还在拍手,傻笑摇头跟唱。   戕和阿慧在远离是非之地站着,对视一眼。   “原来他说不能是因为这个。”阿慧笑了。   “哈哈,”戕举杯,“我倒是没想到阿慧的酒量这么好。”   阿慧也举杯,“过奖,小生对酒精不太敏感罢了。”   “戕戕——”山川站起来了,抱着兔狲对他们喊:“我们去外面玩。”   “奶油擦干净啊……”   山川带着兔狲出门,冷风拂过她们发烫的脸颊,很是舒服。她们在门口阶梯坐了下来。山川抱着腿,仰望明朗的夜空。   “兔狲呜呜呜——”她突然开哭,“我舍不得你啊呜呜——”   兔狲吓到,抚着她的手臂道:“我也舍不得你呀。”   山川低头,眼泪汪汪看着她,“姐姐说了过年回来,但你这一走没有期限啊。”   “这个没办法,”兔狲仰头,“我也想早点再回。”她叹了口气,“但我现在生活在空白里,对自己一无所知,我不想这样面对大家。我想要知道,这些我必须知道。”她真诚地看着山川。   山川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微笑:“那,祝你早日找回自己的一切吧。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会帮你的。碰到坏妖也告诉我们,我和戕戕帮你揍他。”   兔狲笑了,“嗯嗯。”   “前辈——”阿卢摇晃着扶着门走出来。   她们回头,“你出来干什么?都站不稳了。”山川去扶他。   “我来看看前辈啊。”   兔狲笑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是,阿卢你一定要保护她哦。”山川叮嘱道。   “我一定会的!”阿卢说完,打起了瞌睡。   山川和兔狲对视着笑了。   “再见~”山川微笑。   “再见。”      ☆、不知不觉中结束      一个有风的傍晚。   “啊~好久没出来走走了——”山川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伸了个懒腰。与玉提着米色环保袋,躲她远了一点。   “山川小心,路上很多人。”千叶轻声提醒她。   “就是。”   “晚上大家都出来散步了呢。”山川没在听,观察着她周围的人。人们的神情放松,都卸下一天的工作重担悠闲走着。“这风冷冷的吹着好舒服啊,你们不觉得吗?”   她们闭了眼,“嗯,舒服。”   “嘿嘿,我们□□公园吧,去看荷花。”   “荷花都谢了吧。”与玉道。   “枯荷也别有一番风味嘛~”山川朝路边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拐了个弯,在她们面前停下。   坐在车里,山川看着窗外,突然转过头兴奋道“你们看!那边好多猫猫。哇——”她又转回去扒着车窗瞧。   “这里也有一只猫猫。”她们笑道。   不一会儿她们在公园门口的小道边下了车。这个时候逛公园的人很多,与玉拉着千叶,千叶拉着山川。   “哇——”山川跑开了,只剩与玉和千叶拉着手。同行三五成群的女生都是这样,但能看出与玉和千叶的不同。   公园门口比较热闹,大妈跳广场舞,宝妈推婴儿车,老人坐在喷泉外围,年轻人从这儿走进去。   “好多人啊~”山川提前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喝吗?”她递给与玉一瓶。与玉接过,让千叶先喝。   “这儿也有卖的吧?”   山川喝了一大口,“这种公园景点里的食物饮料要贵一两块呢。”   “是,山川是这方面的专家。”千叶笑着说,把水递给与玉。与玉接过,“不就是会打小算盘吗?”   “谢谢夸奖。”   “……”   越往公园里面走,人流越被分散,外面的杂音也小了。公园比较大,可以走很久。她们来到了湖边。   湖边幽静,三两人群,也是喜爱植物。天还没完全暗下,有人架着三脚架在拍残荷和芦苇,隔壁更宽阔的湖还有垂钓的老者。   “这里好安静啊~”山川不由自主小声了些。   “嗯,草木香真好闻。”   与玉没说话,往水里瞧,似乎有水鸟。山川扑在木头围栏上,小心不发出声音,怕吵到了专心摄影的老人。她望望水里,棕褐的荷叶顶在脆弱纤细的茎上,稀落立在浑浊的水面。虽然在专业设备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山川还是拿出了手机拍照。千叶只静静欣赏,没有动   “走吧。”山川拍到了满意的照片,还想再走走。   “好啊,”千叶微笑,“与玉呢?”   “我没关系。”   走在石子小路上,不知不觉中路灯已经亮了。   “天黑了呢。”山川望望头顶,月亮已经升起。   “是啊,”与玉回答着,“山川你不是要买菜吗?”她忽然记起出来的初衷。   “差点忘了!我们往回走吧。”山川立马要走的样子。   “我记得这附近没有市场啊。”千叶道。   “有超市,待会儿去逛超市!”   “你不累吗?”与玉乏了,打起哈欠。千叶觉得还好,但看见与玉打哈欠,自己也有了倦意。   “难道你们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呜呜呜——”山川装作要哭的样子。   “不是,”千叶安慰她,“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好吧。”山川一秒变脸,“我们去那边的长椅坐。”   黄色路灯下,山川手撑长椅坐着,摇晃双腿。千叶坐在中间,双手放在膝盖上,与玉翘着二郎腿。   “嗯……秋天也要结束了,”山川仰望夜空,“总觉得秋天过得比其他季节快呢~”   千叶笑笑:“因为秋末就很冷了吧。山川冷吗?”   山川摇摇头,“今天不冷。”   “待会儿买什么?”与玉问。   “大家想吃什么呢?”山川笑着问。   “马上入冬,喝些汤吧。与玉想喝什么?”   “羊肉汤。”   “我不要,”山川拒绝:“闻到羊肉膻味我会死的。”   “哪有那么夸张……”   千叶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喜欢那种味道呢。”   “那我自己去外面吃好了。”与玉站起,“一个人开小灶。”   “呃,”山川犹豫道,“与玉还是打包带回,一起回家吃吧。我尽量离远一点——”她立刻隔开三米。   “现在离远干什么……”   “好了,我们走吧。老板他们说不定还在等我们呢。”千叶站起来,挽住两人。   “嗯嗯。”   走到商业街,踏上红地砖的街道,她们却被被眼前流光溢彩的店给吸引住了。山川在就近处一家美妆店停住,和与玉千叶对视一眼,“先逛逛?”   “好啊。”   她们相携进店。   一进店,暖暖的空调就让人放松了,店里是各种香得闷人的味道。即使人多,白衣黑裙的销售还是立即走了过来,“请问需要点什么?”   “不用,我们自己逛逛。”与玉挥手谢绝她的好意,山川和千叶向她微笑致意。   她们走到口红区。   “美女看看口红吗?”头发梳得光亮的柜姐微笑。   “嗯……”山川犹豫,因为自己不常用,但各式各样的红管摆在一起真好看。   与玉转头看千叶,她似乎对其中一支豆沙奶茶色产生了兴趣,她们询问起来,“这支……”   出店,只有与玉拎着袋子,山川还是没买,这个太贵了,要谨慎。   “你说这个颜色适合我吗?”千叶很高兴,“我觉得很显白呢。”   与玉瞧了瞧她的脸,“你本来就很白啊,不化妆也是美人。”   千叶脸红道:“与玉……我平时也化淡妆的。”   山川在后面看着两人,不知该不该插话:“我没有化妆哦……”   “哦,走吧。”与玉瞧山川一眼,拉着千叶走下街。   “怎么感觉我好像多余了……”   之后是包店、鞋店、服装店,与玉和千叶谈笑着逛得很开心,山川只有自己选的份。走到超市门口,山川非常不高兴了,喊道:“为什么只有你们笑得开心嘛,哼。”   与玉不解:“你没在笑吗?”   山川叉腰:“明明是女子组合,为什么变成了约会啊?”   “没有啦,”千叶拉起山川的手,“我们一起的。”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与玉无语。   “哼。”山川扭过头。   超市里,山川推着蓝色购物车走过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货架,东张西望。   “先买什么?”千叶问。   山川嘟起嘴,“不知道……炖什么汤好呢?”   “先买羊肉啊。”与玉指着对面的肉食区域。   山川嫌弃道:“噫,最后买啦。先买点零食怎么样?家里好像没有了哦。”她推着购物车左转,这一面都是到速食食物。一个白发少女转了进来,购物车里全是小饼干。   “啊,童瞳!”山川惊喜。   “山川,还有千叶与玉,你们好啊。”   “你好。”两人齐声。   “你也来买东西吗?”山川瞧瞧她的购物车。   “嗯,给濡濡他们买零食。我喜欢这个饼干。”   “你不问他们喜欢吗……”山川又问:“考试呢?”   “明天。”   “哇,那你紧不紧张呀?”   童瞳自信一笑,“我都复习好了,平时认真在学,当然不紧张啦。”   “厉害——”三人赞叹。   “我们准备买东西回去炖汤,童瞳喜欢喝什么汤呢?”山川边走边问。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吧,母亲喜欢炖鸡汤,挺香的。”   “鸡汤好啊!今晚做小鸡炖蘑菇怎么样?”山川回头高兴道。   “好啊。”千叶微笑。   与玉道:“我都没问题。”   买完食材,她们上了二楼。二楼电梯拐角是几家服饰店,装修粉嫩。   “去那里玩——”山川拉着童瞳先跑了进去。   “购物车啊……”与玉和千叶跟在后面。   “哇~”山川和童瞳睁大了眼睛。整个屋子被浅粉、嫩黄和奶蓝包围了,玩偶、围巾、发卡全是毛绒绒,都微笑着,安静坐在星星小灯装饰的米白货架上。   “这个,好可爱——”山川一眼看中一个灰色猫咪抱枕,扑了过去。童瞳走过去,拿起一只小的坐姿白兔。“这个可爱,放我书桌好了。”   与玉和千叶走进去,被甜美的少女心击中了,但又随即笑道:“看来这不是我们该进来的地方。”   “千叶与玉你们也快来啊~”山川抱着抱枕不放手,朝她们挥手。童瞳又跑到迷你玩具货架那边去了。   “我们不适合这里呢。”千叶捏了捏货架上玩偶软软胖胖的手。   “没有这回事,谁心里没有个少女呢。你们看,这个超可爱~”山川不断蹭着抱枕。   千叶笑笑:“山川是想兔狲了吗?”   “是啊,”山川叹气,“现在感觉肩膀轻飘飘的,少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童瞳拿了一袋小恐龙玩具。   与玉简短地把兔狲离开的事告诉了她。“那真是遗憾,我还没怎么见她就走了啊。”   山川抱住抱枕,沮丧道:“是啊。”   “但是,她现在也算是回家了呀。兔狲也一定会想你的。”千叶微笑说。   “对!”山川又振作起来,“我们该祝福她才对,希望早日找回自己的名字,回来告诉我们。”   “嗯嗯。”童瞳和千叶点头。   “但我还是要买这个。”   “你不抱老板了?”与玉笑着问。   “这个更软啊,”山川举起抱枕蹦跳着,“走咯~”      ☆、入冬      “咚咚。”   身着呢大衣的客人敲了敲敞开的大门。“您好。”他向走过来的山川打招呼。   “您好,客人快请进。”山川微笑,拎过他的行李箱。   “嗯。”他跨进门,暖气扑面而来。他脱下手套,瞧瞧大厅,和气对山川说:“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怎么会?我们已经开门了。”   “小生来吧。”阿慧从侧面走出,接过山川手里的箱子。山川谢过他,右转进前台。客人看着空的青花瓷瓶问:“这里不插花吗?”   山川笑笑:“要的,还没决定插什么花。毕竟是冬天了呢。”   “是啊,”他寒暄起来,“刚入冬就这么冷,看来今年和州可能要下雪。”   “那真是有幸,前几年都没有下。看客人面熟,以前也来过留步吧?”   他点点头,“去年来过,那时候准备去旅游。三楼就行,房间我想挨着茶室。”   “没问题。”   目送阿慧和客人上楼后,山川托腮感叹道:“这才是留步客人原来的样子呀,大家都舒心。”   千叶笑着走近,“山川还是喜欢这样的日常啊。”   “早上好,”山川放下手,“千叶今天的妆容和平常不一样呢。”   千叶掩嘴笑:“只是试了新的口红而已,山川的抱枕呢?”   “哼,”她嘟起嘴,“太软了被戕戕当枕头睡,明明是抱枕。”   “还没起床吗?”   “现在还在睡。呜啊~”山川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冬天我也好困啊,早上起床变艰难了。千叶没有吗?”   “没有哦,”千叶开玩笑地说,“因为大家是动物,所以冬眠了。”   “对啊,”山川就信了 “植物的话每天晒太阳就够了。”   “我也想去——”三楼传来与玉的声音。   她们抬头,一个全身都被白色被子挡住的人抵在栏杆上。   “噫,好吓人。”山川用手扩音喊,“要帮忙吗——”   “不用——”与玉不断抓起腋下下滑的被子。   “我还是去帮忙吧。”千叶不忍心她忙乱的样子。   山川挥挥手:“去吧,记得厚棉絮换下后集中放到大篮子里哦,待会儿出太阳我拿出去晒晒。”   “好的。”   千叶刚转身,敖里和五尾就进门来:“山川千叶,你们好啊。”   “我们放假啦——”敖里兴奋地喊道。   千叶向他们点头示意,踏上楼梯。   “那接下来你们都可以住这里咯?”山川高兴地说。   “是的。戕呢?”五尾问。   “还在睡……”山川没说完,戕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身上的刺绣大袖衫没脱。“我早起来了。就不练字,有些生疏了呀。”   “打扰你的雅兴了,”五尾笑着说,“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最近又找到新书,《那些不得不说的商机》,给你们说可好看了。”   敖里摆手,“没兴趣。”   “好吧,”戕脱下大袖衫放到单人沙发背上。“单元测验的结果呢?”   “我及格了,想不到吧?”敖里得意道。   “六十一有什么骄傲的,平均分七十九。”   敖里扭过头,“反正我及格了,哼。”   “期末考试也及格就好咯。”山川掩嘴嘲讽。   “山川!”敖里炸毛。   “好了你们两个,”五尾拉开敖里和她的距离,“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有什么吃的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出去吃。”   “不,很方便,”山川微笑,“今天是阿慧煮的瘦肉粥哦,非常香~”   “啊,我想吃。”敖里高兴道。   戕端起茶几上的被子喝了一口水,“我也没吃,一起吧。”   “走吧。”   中午出太阳,山川和与玉千叶去到后花园晾晒棉絮。这时,她们有说有笑地抱着空篮子进屋,分享着关于冬天的记忆。   “我以前喜欢吃雪,把姐姐愁坏了,因为我吃完就肚子疼,但我就是喜欢吃哈哈。”山川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与玉说:“我去那么多地方打工,还是批发商店好,冬天也可以吃冰淇淋。其他人都不敢吃,我敢。”   “冬天人们回家,买花送人或作装饰,花店生意好一些。但老板娘的手总是生冻疮,我看着心疼。”千叶怜悯道。   “是这样啊,”山川可怜起人类来,“人类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病毒啦细菌啦,稍不注意就会生病,皮肤也那么薄,真不容易。”   与玉表示赞同,“冬天人类穿得很厚,穿厚了我不舒服,还是春秋装好。”   “我也是,”山川又抱怨道:“不过现在妖怪都住人类世界,所以空调全年都开,花去好多钱呢。”   “篮子给小生吧——”阿慧正要进杂物间,隔着几米远喊。   “好——”她们快步走过来。戕和敖里五尾坐在长沙发上,依旧侧着脖子看电视。   “呃,真是难为你们了。”山川无奈道。   “没事。”三人齐声,看动物世界看得津津有味。   敖里惊奇喊道:“鲨鱼原来有这么多种啊。”   “你不知道?”戕不解地看着他。   “其他同学一直只说自己是鲨鱼,我不知道啊。”敖里又期盼道:“哇,我也好想上电视啊。”   五尾斜他一眼,“你要是上电视,绝对会搅乱人类的生物学界。”   敖里笑笑,“戕也是,我们都是。”   山川挨着戕坐下,“不说这个,趁午休我们来想想冬天的留步是什么颜色吧。”与玉千叶对坐短沙发。阿慧从杂物间出来,坐单人沙发。   “留步不一直是棕色的嘛。”敖里疑惑地问。   山川无语:“我说季节主题。”   “哦哦,”敖里尴尬道,又不承认:“我知道,我故意问你的。”   “可以先确定颜色。”千叶建议。   “果然还是白色吧。”与玉回答,“反正床铺都是白的。”   “但是全白的话……”阿慧担心布置得像葬礼。   “再辅加其他颜色。”五尾说。   山川思考状,“其他颜色嘛……”   “不就只有绿色了吗?”戕看向山川,“有花就有叶子啊。”   “对啊,”山川一拍手,“千叶有什么推荐的白色的花朵吗?”   “若要应景,薄雪草如何?”   “薄雪草?我没见过诶。”   千叶笑笑,“就是雪绒花。”   听到名字,敖里立刻说,“我知道,花开像海星。”   山川嫌弃道:“什么烂比喻……”   “只有花吗?”与玉问。   “嗯……”山川食指贴脸想,目光在众人之间扫来扫去,最终停在千叶身上。“对了,我们还可以画些冬天元素和花边装饰呀。”   “你又想画画?”戕问,“这次我绝对不画啊。”   山川笑了,“好,我们画。”   “你都没问我们意见……”   山川嘻嘻一笑,一溜烟跑进屋拿画材了。   虽然不太愿意,众人还是画了。刚开始觉得为难,但上手还是有趣。山川画到中途又跑进屋,也没说干什么。众人奇怪。戕站在一旁,美其名曰当监督。   “大家加油。”戕笑了笑。   冬天的元素,本应简单,众人却画得千奇百怪。   敖里在白纸上画白雪,除了白还是白,根本看不见画的什么;五尾画了城市雪景,然而城市画得无比精细,雪花简陋无比;千叶画街景,穿着厚衣服的行人和枯树枝;与玉抄千叶的,依葫芦画瓢,不算潦草但也没有原版精致;阿慧画的是“湖心亭看雪”,寂寥又富有雅趣。   戕看众人“奋笔勤书”,觉得比自己画有趣多了。他瞧了一眼山川没画完的纸,上面是留步的正面,和一些小花猫咪简笔画。   “大家看我找到了什么~”山川笑着走出来,手里多出一块木板。   “这跟冬天没什么关系了吧。”敖里又说。   “大家的画总要个去处嘛,”山川把木板搬到茶几旁竖放,“没有黑板,只好用这个。”   “哦,”千叶看见木板忽然想到,“山川是想做一个店门前写‘今日事宜’的告示牌吗?”   “是……是啊。”山川心虚答。   敖里一下拆穿,“你明明就没想到。”   “略。”山川吐舌。   “上面写什么呢?”戕问。“画画不会,写字就交给我吧。”   “嗯,”山川微笑,“以前外面只有门牌号,太像住宅了。”   阿慧小声问:“现在放会不会太晚了,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   “想到就不为晚,还有来年呀。”山川朝众人微笑,“对吧?各位。”   “嗯嗯。”   于是,留步门前除那块小小的门牌外,多了一块贴满画风各异的图、用粉笔荧光笔画满花边和猫咪、写着入住优惠和营业情况的告示牌。   当然,阿慧的画在最上面。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大早起来,留步外一片白茫。山樱树上落了雪,盖住少叶的枝头;积雪不深,但没过了黄绿的草坪,埋住了夹竹桃最下面的细长叶子。   栅栏门外的告示牌上写着:今日,休息。   戕靠在门边,欣赏许久不见的雪景。   “哇——我们住在天上了,全是云——”山川喊着跑了出来,跳进雪地,“呃,好坚实。”   戕笑:“雪又不厚,你踩着大地了。”   山川又踩了踩,笑着说:“难得下雪,大家来打雪仗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戕赞同道。   “那我去把大家叫起来,待会儿可就融化了。”   “随你。”戕转身进门。   “戕戕也去吗?”山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   “我去喝水,多喝热水。”戕对自己说。   “我还是给你热牛奶吧……”   与玉千叶卧室门前,山川走近,发现门掩着没关,她以为她们起来了,推门:“你们好——”进门,看见与玉将千叶推倒在床,两人只穿内衣,千叶脸上红晕。   “砰!”山川光速关门,“对不起打扰了!”   “不是啊——”与玉喊道,赶紧从千叶身上起开,两人穿好外套开门,与玉解释道:“我只是在拿我的裙子啦。”   山川一脸懂了的样子,“哦——已经睡在一起了啊。”   “不你没懂!”   与玉太紧张了让千叶想笑,“昨晚一起追剧,所以衣服在我那边。”   “哦——不过不解释也没关系对吧?”山川朝千叶坏笑。   千叶微笑:“是的。”   “所以,你有什么事?”与玉问。   山川想起正事,跳着说:“打雪仗,来玩来玩~”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找童瞳和濡濡他们?”   山川遗憾道:“童瞳还在考试,濡濡和子树在学校陪她。”   “人类学校能随便进吗?”   “混在老师的小孩里,能进。”山川又朝她们挥挥手,“好啦,你们快准备准备吧~我马上出去。”   “好——”   她顺带门关上,敖里和五尾就从隔壁出来,各穿一身棉服,戴了胶质手套。   “诶,你们都做好准备啦?”山川惊讶。   “都听见了。我们刚刚准备出来的,听你们在说话,等着呢。”敖里瞧了瞧她,“你怎么还穿着工作服?”   “这是私服,看不出不同?还是色盲啊?这是黑色。”   敖里看山川的连衣裙都一样,全是蓬蓬围裙褶皱花边蝴蝶结、除了颜色没有分别。他移开视线,“看不出。”   “哼!”山川抱起手。   “好了,我们过去吧。戕和阿慧已经上桌了。”五尾看向餐桌。   餐桌的白瓷瓶里已经插上了三支雪绒花,绒毛的厚实花瓣,多个淡黄的花蕊簇拥在中央。戕和阿慧在谈论书画。   饭后,大家出来透气,随便散散步。石板路被清理就算了,草坪上的雪被深浅踩上脚印,山川心疼极了。   “啊啊,一点都不像天上了。”   “你要是羡慕可以去修仙嘛,”与玉在旁边说。千叶小心察看着茑萝叶上有没有虫卵。   “平流层和对流层我都不想住,哼。”山川在夹竹桃丛前蹲下,摘了一朵花别在双马尾上。   “这雪还是不够啊。”敖里在山樱树下蹲着,抓起一把在手心,捏紧成团。   “想要更多雪吗?”五尾笑道。   敖里站起,眼前一亮:“老师有办法吗?”   “我当然没有这种能力,你有啊,你不是龙吗?”   “不行的吧——”敖里喊道,“我只会聚云下雨,雪怎么搞啊?”   “叫你上课不听讲,极冷雨层云的招致方法可是教科书上写着的。”   阿慧听见两人的谈话,问戕:“老板那样真的可以吗?”   “你也想玩雪?”戕认真观察着千叶打理的玫瑰藤,觉得比自己打理的葡萄藤要好。   “不,小生担心被人类发现了。”   “不会的,”山川走过来,“专家解释就是强冷空气,不过敖里就另说了,他那么粗心。”   “我哪儿粗心,”敖里不满,“我就要搞!”   “不行。”戕转身朝他们走去,“暴露了妖管局肯定找我麻烦,你他们肯定是不敢抓的。”   “我怎么了?身份歧视!”   “是优势吧……”   “咳咳,”山川清了清嗓子,“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应该——打雪仗了!”   “好好。”众人就当陪她玩了。   “耶——”山川高兴道,“我都想好了,两人一组打车轮赛,我已经写好小纸条了~”   与玉无语:“为什么要比赛……”   “有竞争大家才会积极嘛。”   “人数不对啊。”戕说,“七是奇数。”   “多余的这一轮当裁判呀。”   “什么叫多余……”   众人围拢山川抽纸条,山川没抽,打开最后剩余的一张:裁判。   “……”   敖里瞄到她的,大笑起来:“哈哈哈——自己多余了。”   “闭嘴——”山川炸毛,“裁判就裁判,哼!”   “我和阿慧一组。”敖里说。   与玉扬扬纸条,“我和千叶。”   “我们一组。”戕和五尾一起道。   “这组赢定了吧!”敖里喊,“而且第一轮就是我们对战啊。”   戕摆摆手,“我不擅长运动。”   “小生也是……”   “可我对老师也赢不了啊。”敖里沮丧道。   山川幸灾乐祸,“我可不管,开始咯——”   “诶?”   敖里还没反应过来,山川就不知哪里找来哨子吹响了,戕和五尾迅速到石板路另一边严阵以待。   “已经开始了。”五尾说着,一个雪球就扔向敖里。   “啊!”敖里手臂遭受重击,赶紧俯身反击。“我知道——”他瞄准了旁边的戕。戕头往左一偏,顺手回击。阿慧帮忙挡住,敖里右跳,双球出击。   “早就被看穿了。”五尾挥起木棒两个同时打了回去,砸中阿慧和敖里。   “哪里来的棒球棒啊?!”坐在地上的敖里朝山川喊,“裁判,这是犯规——”   “没有规矩——”山川举起双手喊。   “什么?疼!”敖里又中一球,“阿慧我们也去找道具!”他不断躲避着五尾的进攻,坚持到阿慧找来椅子横放,“我们有防守地了。”   “好!我们反击!”   “反击是不可能的,”戕递给五尾足球大小的雪球,五尾用力砸了出去,“嘭”的一声后,敖里和阿慧都成了“雪人”。   “啊啊——我不管了——”敖里炸毛,开始疯狂扔出小雪球。另一半也是变着花样地不停回击。山川在旁边为戕加油:“戕戕好厉害——”   “你是裁判吧?!”   与玉千叶远远地坐在方桌边看热闹。   “真是喧闹……”   千叶笑道:“也很热闹。”   不一会儿完整的雪地就没了,双方无雪可扔,方才作罢。山川牵着戕的手宣布,“A组赢!”   敖里已经累了,“哪有标号……”阿慧无奈地为对方拍起了手。   “耶!”戕还挺高兴。   五尾笑了,揽住敖里和阿慧两人肩膀:“别灰心,下次再来。”   与玉牵着千叶从山川侧面走进屋,“下次还是一样。”   “我也同意——”山川跳起来。   “山川……”   晚上,天空飘起了小雪。屋外寒,屋内暖,众人围坐在沙发边玩扑克。   “啊——我怎么又输了。”敖里把牌一扔,满身都是方形便利贴,写着学土拨鼠叫等乱七八糟的要求。   山川坏笑着拿起一张粉色的,“谁叫你打得烂又偏要抢地主。大家来贴啊~”   “啊啊不要,”敖里跳起来,“我做下蹲好了,你洗牌,哼!”   “洗就洗。”山川摇摇身体,手里洗着牌,靠到玩手机的戕身上问:“戕戕在看什么?”   “大人看的东西。”   “诶——我要看我要看!”山川兴奋起来。众人诧异看着他俩。“是留步的年末评论啊,我还说是什么呢。”   “你干嘛失望……”与玉又问,“有些什么?”   “多数默认好评。”   “有自己写的,”山川拿过手机念出来,“‘认识了有趣的服务员们,环境也好,还会再来的。’这条是白曦写的。”   “你怎么知道?”敖里还在下蹲。   “看头像就知道了,”山川又往下翻,“哦,这是最开始的那位客人。哎呀,他三舅也被药死了,他自己写的。”   “为什么要写在这儿……”   “真是可怜。”千叶不忍道。   阿慧也说:“命运弄妖啊。”   敖里做完下蹲,瘫倒在五尾旁边,“我做完了,呃,好累。”五尾递给他茶杯,“下一轮还当地主吗?”   “要!我就不信扳不回来,下次一定赢,哼。”   “赌徒就这样倾家荡产的。”五尾告诉他。他不信,于是下一轮,又输。   “为什么啊——我就剩一张了!”   “安静。”戕望了望黑乎乎的门外,“听,外面在刮风了。”   “那明天是不是又可以打雪仗了?”山川期待问,“我也想玩嘛。”   “可以啊。”戕回头,“反正现在收工了。”   “呜啊——”敖里打了个哈欠,“再来再来,我还要当地主!”   “还不一定轮到你呢。”山川不理他,准备发牌。   “就要——”   风呼啸着,留步外,又是一片白茫。      ☆、新年宴会      “铃铃——”桌上的手机响了。   童瞳在厨房洗碗,转头喊了一声:“濡濡,帮我接一下电话。”   跪坐在阳台上搭积木的濡濡应道:“好——”,在塔尖搭上最后一块红积木。“完成了。”李子树坐在旁边搭另一座城堡,“哦,好快!”他加紧速度,把塑胶小恐龙摆在门前。   濡濡站起来,小跑过去接电话。   “你好,阿妈在厨房。”   “是濡濡啊,你好。”电话那头是山川的声音。   “嗯嗯,山川姐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啦,新年快到了,我想请你们来留步一起吃饭。”   “哦哦,”濡濡向童瞳喊:“阿妈——山川姐姐请我们吃饭。”   童瞳走出厨房,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接起电话,挥手示意濡濡可以去玩了。   “喂,山川吗?”   “是,童瞳你来吗?”   童瞳侧身看濡濡和李子树,背后是几个大陶罐。“可以啊,我已经放假了,在家呢。”   “太好了!明天见。”   童瞳换了只手拿手机,“嗯嗯。要带点什么吗?”   “没事,来玩就行。”   山川放下手机,高兴地在沙发边转了一圈,“耶~戕戕,童瞳他们要来哦。”   戕提着笔,对着茶几上的红纸,思考写什么对联,“嗯。”   “戕戕不高兴吗?”山川扒着他肩膀。   “没有。”戕拿起沙发上的参考书,“其他人呢?”   山川坐下,“都通知了。戕戕想写什么?”   戕犯难道:“财运滚滚都写过无数次了,今年想写些新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写的话,那就:‘招财进宝喵喵喵,和气生财猫猫猫。’横批:‘留步最好’,我再画一只自己,怎么样?”   戕噗地笑出了声,“什么呀。”   “我觉得挺好的。”   “山川——”千叶在另一边叫她,“你看这样好吗?”   山川回头挥手,“来了——”千叶与玉和阿慧坐在餐桌边,在剪纸。她小跑过去,见桌子上满是红色的碎纸,担心道:“有成功的吗?”   千叶把一张月下双人和百合丛生的方形窗花拿给山川看。   “哦——”山川举起窗花朝向亮处,“好精致,千叶手好巧。”   千叶自谦地摆手。   “看我的。”与玉自信地把她的作品举起来。   山川瞧了瞧,“没千叶的好看。”她实话说。   “我知道。”   她又俯身到阿慧面前,“阿慧剪得好复杂啊。”   阿慧向后仰,“是吗?小生剪得比较简单。”   山川翻着他前面剪的,图案都传统:锦鸡、牡丹、福童、祥云或者莲花。他从中挑选了一张圆形有中国结的,“我去外面试贴一下,可以吗?”   “自然。”   “哼哼。”山川蹦跳着地往门外去了。   门外,敖里和五尾在屋檐下挂灯笼。两对灯笼都是去年的,伸展成完整椭圆的样子有难度。   “山川,这灯笼还能用吗?”敖里坐在人字梯上面说。   山川抬头望望他手里的灯笼,“当然了,多新。”   “哪儿新?都撑不起来,也该换了吧。”   “说得轻巧,每年换要多少钱啊。”   五尾自己翻看鼓捣,他们谈话的时候又修好一个。“这个好了。”五尾理顺黄色的流苏,递给敖里。敖里接过,把手中的一个给他。   “对了,你们看。”山川向他们展示窗花,“阿慧剪的,好看吧。”   “好看。”两人齐声。   “你准备贴哪儿?窗户不都在留步侧面吗?”敖里笑她。   山川嘟嘴:“我玩一下不可以啊,哼。”   “明天大家都会来吗?”五尾问。   “我都通知了,会来的。姐姐马上就回来啦~”山川又叹气:“只可惜小兔狲还是没有消息。”   “是啊,你给我们发消息时我真觉得可惜。”   “你们有想叫来的朋友吗?”山川换了个话题。   “有吗?”敖里问五尾。   “大家都认识的只有白曦胜沢了吧。”   “我发消息了。”   “那就好。”敖里和五尾对视一眼,“不过今年真是热闹呢。”   “是啊。”山川微笑,“大家加油哦~”   “嗯。”   第二天,门前告示牌画上了彩色烟花,写着:今日,宴会。屋檐下的红灯笼,屋子内的忙碌声,一副新年气象。   “敖里——来搬桌子。”山川站在厨房门口喊。   “来了——”敖里低头对濡濡和李子树说,“我待会儿再陪你们玩,现在屋里忙,你们去外面玩吧。”   濡濡和李子树一齐点头:“好。”   他和戕把圆桌从杂物间搬出来,侧面通过前台,盖到餐桌上。   阿慧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各位,小生来擦桌子。”   他们让开。   千叶和山川一起走出,手里拿着大把筷子。千叶环顾了下墙壁和玻璃墙隔之间的狭小空间,问:“山川不觉得这里窄了些吗?”   “待会儿还要坐人。”戕也说。   山川食指贴脸,“嗯……那这样吧!”她并拢两指往左一划,玻璃墙隔瞬间左移三米,宽敞的“饭厅”赫然出现。   与玉探头:“还能这样……”   陆蔷薇坐在沙发上,穿着晚礼服,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远望他们。   “鱼买回来了——”白曦胜沢拎着两条不大的草鱼,五尾拎着火锅调料和蚝油料酒。   “正及时,”山川拍手开心道,“快给阿慧和童瞳送去吧。”   “好。”   他们一起进了厨房。戕和敖里转身,准备去杂物间再搬些椅子。   “我来了——”杨步提着一瓶白酒走进来。“我是不是来晚了?”   山川微笑,“不,刚刚合适。”   正午十二点,宴席准时开始。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品和精致搭配的饮品,山川止不住地微笑,举杯站起,“各位——我先来说祝酒词吧。”戕也站起。   “今年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大家都是好妖,真的非常很高兴认识大家啊呜呜。”山川假装哭起来。   戕总结:“总之,感激之情不胜言辞,干杯。”   “干杯。”众人举杯。   接下来的正餐,参与了制作的千叶却也有些眼花,一时不知从哪下筷。   与玉伸手夹了酸菜鱼放到千叶碗里,“先吃鱼。”   “嗯。”千叶微笑。   “今年又有了新CP,对吧?”山川问与玉。   与玉专心吃东西,不回答她。   “还有旧的?”陆蔷薇八卦地问。   “当然,”山川笑着说,“姐姐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哦……”   “山川你就不能吃你的吗?”敖里知道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抢先打断。   “我在吃啊,有你什么事?”山川反击道。   “就有,哼!”   “你说什么?”山川握紧拳头逼近他。   “你说什么?”敖里也逼近她。   “你们两个。”戕和五尾及时制止了他们。   杨步坐在对面,白酒下肚,和白曦胜沢谈笑道:“两位都是龙宫的栋梁之材啊。”   白曦谦虚道:“我们还是学生呢,不像您,已经工作这么久了。”   胜沢就毫不谦虚:“当然,我们可是优等生,比敖里好多了。”   “干嘛要跟我比啊?”敖里不高兴。   “你可是少爷,这还不高兴吗?”   “不高兴,又不是我能选的。”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五老师在你身边。”   “幸福又不是这样定义的,对吧?山川。”敖里转头。   山川和陆蔷薇聊着天,不情愿地回答:“是,自己开心就行嘛。”   “是哦,我和小山川在一起就很开心。”陆蔷薇抱住山川笑道。   戕上前去拉她,“我也是。”   “你放手。”陆蔷薇嫌弃地扒开他。   “你才放手。”   “好啦,”山川挣脱开两人,“阿慧觉得呢?”   一直默默吃饭的阿慧一惊,抬头说:“小生觉得,跟喜欢的人、喜欢的物在一起,都是幸福的。”   “说得对!”山川大声道:“大家都要幸福,来,我们干杯,为友谊,为自由恋爱。”   陆蔷薇笑了笑:“干杯——”   “干杯——”   饭后,山川把大家召集到前院里。   “做什么?”与玉问。   “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当然是拍张照啦~”山川高兴道,“这次是人数最多的一张。”   五尾敖里帮戕在石板路中央架好相机。   “以前只有我们,和他们。”戕看向敖里和五尾。   “是呢。”两人笑道。   山川跑过来央求道:“这次我来按快门,好不好?”   三人耸耸肩,“没问题。”   “那你们快去站好吧,叫大家站拢一点哦。”   “好,”五尾说,“我已经调整好了,可以拍到牌匾和灯笼。延迟十秒。”   “好的。”   他们走了过去。   山川弯腰,又站直问他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   “嗯嗯,等我一下哦。”她按下拍照键,小跑过去。   山川挤到中间,左右挽住戕和陆蔷薇的胳膊;敖里在戕旁边比V,五尾揽着敖里;白曦微笑,胜沢耍帅;杨步叉腰,阿慧拱手。与玉站在陆蔷薇旁边,千叶依偎与玉看镜头,童瞳笑着把手搭在濡濡和李子树肩上。   “来了——三、二、一茄子!”      ☆、已经改变了吧      春天,朗朗晴空下,山樱树枝头一瓣樱花飘然落下。   山川伸手,接住这朵小小的粉红。“好美~好久不见,已经开好花迎接我们了吗?”她望着头顶,漏下来的微光。   戕站到她旁边,拎着棕色皮箱。“一切都没有变呢。”   “是啊。”山川微笑。眼前的留步,古朴、安静又充满新意,草坪长出新绿,茑萝松绿,夹竹桃依旧开放粉花,葡萄和玫瑰藤,生机盎然。   山川和戕走上石板路,踏上台阶。   “啊,灯笼忘记取了,对联也是。”山川仰头。   “待会儿吧,”戕把皮箱交给她,拿出钥匙开锁,“我们先看看里面。”   “呼——”   大门开,一阵微风吹进。大厅内灰暗,棕色窗帘紧闭,餐桌前台酒柜茶几沙发都盖上了一层白布,灰尘积了不少。   戕进门,右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吊灯从底层到顶层亮了起来,照亮大厅,也照亮二楼三楼。   山川后进,得意地笑道:“果然盖上布是有用的,我马上去掀开——”她拎着皮箱跑了出去。   戕预感会灰尘满天,提前捂住口鼻。   山川回头看见了,嘟起嘴:“相信我啊。”   “相信。”戕瓮声瓮气说。   山川哼了一声,把皮箱放到地上,“等我一下,我去栓上围裙。”她右转,绕过酒柜进卧室。   戕走过去,率先拉开厚窗帘,拉开落地窗,另一边亦然。   山川出来,已经换上了浅棕的工作服,拴上荷叶边围裙,盘起双马尾,戴好口罩,做好完全了准备。   “你自己都不信自己好吗。”戕无语。   “嘻嘻,我也给戕戕拿了。”她把白口罩放在前台。戕拿过口罩,“那我先去我们的房间收拾一下,顺便看看他们的。”   “嗯,我收拾大厅。”山川撸起带花边的灯笼袖。   戕点点头,低头看她:“待会儿来帮你。”   山川眯眼一笑:“好的~”   卧室和书房面积不大,基本没变化,只有一点,戕忘记把大袖衫收进衣柜里,放在书房的皮沙发上,受潮了。戕一向担心他的商业书籍和字画,都设了结界保护起来。戕走到窗前,望向后花园。后花园里一片新绿,晾衣杆临走时他收了进来,宽广的田垄上现在只有杂草。豇豆和葱姜苗又生长起来,小麦正葱郁,玉米还看不见苗头。他往下瞄,池塘里的光彩的金鱼和灰暗的鲫鱼,在睡莲叶下懒懒游动。   “终于养肥了。该吃哪一条呢?”戕思考着,“出去让山川随便抓吧。”   出书房,山川已经把白布都收起来了,家具如新,只是地板上还有灰。“地板我来清理吧。”戕说。   山川回头,停下擦墙的动作,笑道:“好啊,我们一起。”   两人干活效率高,不一会儿一楼被打扫得闪闪发光了。他们同时坐到沙发上,背靠靠枕,望着天花板。   “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山川说。   “少了什么?”   “嗯……”山川坐起来,环顾四周,“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啊,去年也是这样。”   “已经变了吧。”戕望向门外。   “有吗?”山川顺着视线看过去。   “我们的心情,山川也在等他们吧。”   “是呢哈哈,”山川笑了,“有期待的人。明天才是通知的正式返回时间吧。”   “嗯,不过我预感今天大家都会来。”   戕话音刚落,一个灰色身影就走了进来。   “老板,山川。”阿慧微笑,向他们点头。   “阿慧,”山川惊喜,赶紧站起来迎接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第一个。”   阿慧笑笑,“小生昨天就来过了,没有开门。”   “那太早了……”   “我们也不迟吧?”与玉和千叶站在门外。   “啊——”山川冲出去跳起抱住了她们,“与玉千叶!”   千叶弯着腰,笑道:“山川这么想我们吗?”   “两个月不见而已。”   山川夸张道:“想,想死了——”   “我喘不过气了。”与玉挣脱开,拉起她和千叶的粉色行李箱。“进屋再说吧。”   “嗯。”千叶牵起山川,笑着和她谈起冬天她们去了哪里。   阿慧和戕坐在沙发上也在谈旅行的事。   “小生回去上次做长工的地方看了。”   “人类的商店吗?”戕问。   “嗯,小型商场,小生以前当了十年的清洁工。后来裁员,下岗了。”   “十年啊,”戕惊讶道,“他们为什么要裁?阿慧你那么踏实能干。”   阿慧谦虚道:“不不,老板过奖了。小生也不知,或许小生存在感太低了吧。”   “不不,少说多干多难得啊。”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阿慧哦。”山川挽着千叶过来,与玉去房间放行李。她放开千叶,在戕旁边坐下。   “那老板和山川去了哪里呢?”   “我们?”山川开心道,“我们去了微市,找到了小兔狲,她叫照星,记忆也全部取回来了,现在带领阿卢他们认真工作呢。”   “照星吗?真是好名字。”千叶说,“我们回了我以前的家。”   “以前的家?在哪儿?”山川好奇问道。   与玉走出来,“城南的一个小村庄,很静谧。”   “诶——有空了我也想去。”   “随时欢迎。”   “耶,大家都到齐了。”山川伸手喊道。   “不,还有两个人。”戕说,“这不,来了。”   “你们好啊——”敖里跨进门,笑着挥手。五尾跟着后面,拎了零食。   见是敖里,山川不高兴道:“他才不算,哼。”   “我怎么了?”敖里走近,却不反驳,他今天心情好。“我跟你们说,今年我终于不用上芒老师的课啦!”   五尾把零食放到茶几上,“你还敢说。”   “歉意归歉意,无聊归无聊嘛。”   山川站起来,让五尾坐下,“我去做点喝的,你们聊。”   “好。”   “我只要酸奶。”敖里拉住她的袖子。   山川哼了一声,“看我心情。”   休息之后,七人开始一同打扫留步。山川又跑到吊灯上去了,晃来晃去觉得好玩;戕和五尾检查三楼,搬出来一些坏掉潮湿的木柜;阿慧在二楼走廊扫地,敖里玩着吸尘器跑来跑去;千叶在杂物间门口把粉色芍药又抱了出来;与玉抱着换下来的沙发套、被单正跨出门。   “嘿咻。”   山川踮脚落地,正对前台。“今年又会有怎样有趣的事呢?”她想着,期待地笑了。   一切收拾完毕,大厅又变成粉色和白色的海洋了。   山川站在门口,满意地扫视了一眼,她端着托盘,准备说点什么。众人都看着她。山川背光,微笑道:“今年也有劳大家了,大家一起加油,把留步变得更好吧~”   “好——”众人答应。   敖里也答应,五尾扯住他的袖子,“你给我回龙宫好好学习。”   “啊不要——”   众人都笑起来。   这欢笑声传到留步外,传到满开的山樱树上。绯红花朵簇拥摇曳,像山川的金发碧眼,像满是荷叶边的裙摆,像雪白的托盘,像她热情的微笑,像一切美好的日常和希望。   完      ☆、番外:留步私立妖怪中学      “啊啊啊——要迟到了——”   蓝色走廊上,一只金发猫妖急速冲向尽头的A班教室门。   “赶上了!”她扶着门把喘气,“哈~呼~”   浅棕墙壁的教室一下安静下来。   猫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班上,红头发的班主任就站在她身后。“同学,可以让让吗?”   “啊!”她吓一跳,赶紧让开了。   老师向她点头,十分和气,拿着花名册走上讲台。“同学们,她就是今天来我们班的转校生之一,大家欢迎。”   教室响起掌声。   她整理了下花边的小裙子,又梳顺双马尾,自信道:“我叫山川,类别是猫。我是和州本地的妖怪,非常了解这里,还有,班长是我男朋友。”   “这个不要放进自我介绍啊!”白发红瞳的戕站起来。   “诶——”班上一阵嘘声。   “安静。”老师说,“那你就挨着班长坐下吧。”   “好的,老师。”   山川哼着歌儿到教室中间第三排坐下了。   “老师——我来了。”另一位白发异瞳的女生走进教室,大步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童瞳,类型也是猫。以前一直在人类中学上学,这次是第一次到妖怪中学,请多指教。还有,这是我儿子和干儿子,濡濡,李子树。”她拉进来两个小正太。   “好可爱——”班上同学叫了起来。   “小孩子禁止在学校闲逛哦。”老师提醒道。   “是,我会好好看住他们的。”   “那你就坐在山川对面的位置上吧。正式上课他们得出去玩。”   “好的。”童瞳带着濡濡和李子树走下讲台。   “那我们开始……”   “老师对不起!”敖里大叫着冲到门口,“我迟到了!”   五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质问:“你这是第几次了?”   “疼疼疼老师,这次是真的有事啊——”敖里叫道。   “啊啊,又开始了。”后面的同学议论道。   “什么开始呀?”童瞳问。   “敖里和五老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师生恋呢。”   山川和戕暗自笑道:“就是师生恋嘛。”   “什么事?”五尾放开他。   “我被抓去面壁思过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要是再迟到我就抓你去面壁。”五尾警告他,“快回座位吧。”   “是!”   “下节是语文课,大家做好准备吧。”   “好——”   下课,同学们分成两拨围了过来,一边是山川,一边是童瞳,暗自比拼各自的人气。   “小生把语文作业发给大家。”灰色头发的科代表阿慧进来了。   同学们吵闹着,听不见。阿慧无奈,默默地开始发本子。   “喂喂——你们听我说——B班的美女千叶和与玉在一起了——”一个黑头发同学跑进来喊道。   “真的?!”山川赶紧冲了出去。   “山川——”戕止不住她。   浅栗长发的千叶和紫头发的与玉果真就在走廊边,有说有笑地谈论着。   “与玉千叶——”山川跑了过去。   “是山川啊,怎么了?”千叶微笑问。   “你们在一起吗?”   与玉奇怪地看着她,“在一起啊。”   “不是这个啦。”山川失望道。   “山川。”身后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回头,“啊,姐姐,有什么事吗?”   “陆老师好。”与玉千叶说。   陆蔷薇点点头,摸着山川的脑袋说:“我在选学校的舞蹈队员,你要不要来啊?”   “只有我吗?”   “当然还有她们两个,童瞳,新生你们四个一组哦。下午有新生见面会,首先表演一首简短的歌舞吧。”   “下午?好快。”   “我有一个想法哦~”山川笑着举手道。   排练室,四人聚在一起。   “我先唱一段哦。” 山川清了清嗓子,“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啊~我相信你一定会被这里的氛围感染的,只要你相信——”   与玉无语道:“为什么是迪士尼风格……”   “是啊,我们怎么跳呀?”童瞳问。   “歌词稍稍改变一下吧,”千叶说,“旋律再轻快些。”   “好主意!”山川一拍手,“我还要加电音,耶!”   “……”   山川不管她们的眼神,跳起来,“开始咯~”      ☆、一些问答      白色演播厅内,山川拿着猫咪图案的话筒问:“这次出演番外大家有什么感想吗?”   戕反问:“为什么我是班长?明明是留步私立。”   “嘻嘻,戕戕要是校长我还怎么介绍自己嘛。五尾呢?”   五尾坐在椅子上:“为什么我还是老师……”   “还原设定呀。”山川略过敖里走到童瞳面前。   “不要无视我啊!”   “童瞳有什么问题,不对,感谢吗?”   童瞳揽着濡濡和李子树说:“我没问题。”   “濡濡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好吧,”山川继续走,“千叶和与玉呢?”   “我有问题,”与玉说,“为什么是我们演出OP?”   山川笑着说:“一般日常番的OP都是女子组合呀~”   千叶和旁边的陆蔷薇都微笑表示没问题。   山川收起话筒,转身面向镜头:“这次是真的结束啦~大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