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开杂货铺那些年》 作者：芯苷 　　文案： 　　毕业后正愁找工作的凉柚意外继承了一家杂货铺。 　　因无人管理，杂货铺早已蛛网密布，门可罗雀。 　　正当凉柚手足无措时，一款生存游戏突然砸到了她的头上。 　　于是， 　　香甜鲜美的水果捞、唇齿留香的椰子糖 　　早已失传的造纸术、美轮美奂的织布机 　　无风自凉的芭蕉扇、质如玉石的椰棕叶 　　生态海洋墙里，极品金龙鱼在嬉戏玩耍、各色蚌珠缓缓揭开神秘面纱 　　数月后，一家名叫凉都的杂货铺火遍全网。 　　一年后，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命名，有细心网友发现，其中近二十项文化传承人名为凉柚。 　　多年后，感动华国颁奖典礼现场，年度人物凉柚上台接受采访。 　　一句话简介：欢迎光临凉都杂货铺 　　#经营流爽文，主剧情，间歇带点糖# 　　#文内涉及专业的知识来源度娘+私设# 　　排雷高亮看这里↓ 　　1、本文标签现代架空，请勿联系实际。 　　2、本文属性言情-爱情，不是无CP。 　　3、店内商品定价高于平均值，比如水果捞39元、手工纸论张卖等等。 　　4、以上能接受的，那么欢迎入坑，经营流事业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内容标签：游戏网游 系统 现代架空 爽文 　　主角：凉柚 ┃ 配角：专栏预收《我在异界卖杂货》《地球沦陷》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欢迎光临杂货铺 　　立意：弘扬传统文化 ================== 第1章 　　天边的太阳冉冉升起，为这座水乡城市洒下明亮色彩。 　　一条水溪穿巷而过，铺着四方青砖的石板路上，沿街而走，凉柚终于找到了这家前两天刚刚划到自己名下的店铺。 　　在大门前放下行李箱，凉柚抬头打量这间两层楼式的古朴建筑。 　　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曾爷爷竟然是个有钱人——这是凉柚的第一反应。 　　从上往下看，屋檐下的瑞兽经历风霜，依然活灵活现，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材质；二楼的窗户对应着一楼的大门，上下对齐的整整八扇，朱红漆色保留完整，要不是上面的窗纸已经泛黄破漏，完全看不出这座建筑建立自百年之前。 　　踏着步子粗略丈量了下，它的前脸居然有二、三十之宽。 　　凉柚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看，左边的小饭馆和右边的丝绸铺子加起来，都没自己面前这间小楼宽。 　　原来自己祖上竟然是个大户人员么？凉柚不禁感慨。 　　说来戏剧，谁能想到就在一周前，她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和室友一起犯愁大学毕业后的规划。 　　但也是一周前的那一天，改变了她原本的人生轨迹。 　　一个叫孙国安的人带着一位赵姓律师，通过学校方面联系到了她。 　　这位自称是华国冷冻人体研究所的研究员孙国安同志，让律师向她出示了一份几十年前的协议，协议内容大致是说：本人自愿捐赠遗体用于冷冻人体实验，后面是一些条款，签字人凉某某。 　　据孙研究员说，当初老人家捐赠遗体时，对研究所提了个心愿，希望国家能为他找到战乱中走失的后代，将自己的遗产交给后代。 　　据孙研究院说，凉柚就是这人在世上仅存的后代。 　　凉柚听完，第一反应是想掏出手机查查，人死后财产到底能保留多久所有权，后来想到研究所隶属国家，冷冻人到底算不算死亡也有的辩，可能跟正常人死亡后的遗产有所不同罢。 　　第二反应才是，自己原来是有亲人的啊，只不过这个亲人在她知道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前给她留了一些遗产。 　　回想自己从出生起就没有亲人的记忆，等到十几岁的时候，所在孤儿院也解散了，彼时她已经上了高中，可以靠年级第一的奖学金为生。 　　情况在大学的时候好转了一些，大学里可以申请贫困补助，还有各种各样的比赛可以拿到奖学金，加上平时会做些手工卖，生活水平还算不错。 　　天上突然掉了馅饼，凉柚没有第一时间签字，而是谨慎跟联系她的学院领导通了话，确认孙、赵两人的身份，又打电话叫来司法系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朋友，确认手续无误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头到尾，孙研究员都态度良好，并未不耐烦，在凉柚签下名字后，还帮忙办理了后续所有手续。 　　有了国家部门的推动，手续办下来的很快，拿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和钥匙，凉柚出现在了这里。 　　朱漆大门上挂着富有年代感的大铁锁，凉柚把钥匙捅进去的时候，还担心锁眼锈死打不开。 　　好在这锁和那天的遗嘱一样靠谱，咔嚓一声打开了。 　　“咳咳咳咳。” 　　推开正中间的两扇大门，扑头盖脸的灰尘袭来，凉柚措手不及的吸了一口，登时呛咳不止。 　　等到尘埃落定，这才把行李箱放在门口里面，抬步往里走。 　　一眼望去，成堆的家具，一簇一簇分布，大石头压着满是灰尘看不出本色的布料盖在家具上，看形状应该些桌椅、柜子之类的，分布在大堂的各个地方。 　　虽然早就看过房产证上的四位数面积，但凉柚还是倒抽了口凉气，一楼很大，仰头往上看，棚顶中间镂空出二百来平的地方，环绕着精雕木栏，围出一个“凹”字形、半开放式的二楼。 　　穿过长长的大堂，最里面还有几扇大门，打开是一个宽敞的后院，有石井、有石桌石凳、有枝繁叶茂的翠绿大树，地上铺着厚厚的陈年枯叶，一阵微风吹过，上面的几片枯叶被风带起又打着旋落下。 　　帆布鞋踩在枯叶上，发出‘吱呀’声，院子里，带着古代气息的厢房围着院子而建。 　　“大户人家啊，”凉柚发自肺腑感赞叹。 　　一路走来，凉柚大致了解下自己未来的家。 　　推开对面靠着右侧看起来小一点的屋子，里面家具齐全，虽然积灰不少，但都用东西盖着。 　　“打扫起来是个大工程。” 　　凉柚计算了下自己现在的腰包，虽然因为上学时入多支少小有存款，但这么大的房子都清家政来打扫，还是太肉痛了。 　　回到大堂，看到满地自己走出的凌乱脚印，配上因为年久无人而有些发凉的大堂，感觉自己像是到了恐怖片现场。 　　幸好自己胆子够大，凉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来的路上看到过超市，凉柚拿上钱包去买了些打扫用的工具。 　　老式布条拖布两把、盆、桶、扫把各一个，想到家里有多少积灰，凉柚买抹布的时候挑最便宜的买了两沓，以便用到不能用就扔掉。 　　左右手满满当当的往回走，路过时，旁边的丝绸店正好从里往外打开了门，一个穿着旗袍的妇人站在门口。 　　听到声音，凉柚转头看去，四目相对。 　　妇人先是一惊，看到凉柚手里拿的东西后，主动打招呼，“你是谁家的小孩呀？这是放暑假回来了？” 　　凉柚手里的都是居家物品，看起来像是给家里买东西的样子，但妇人觉得这街上的老邻居自己都认识，不该不记得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这才猜测是不是谁家孩子常年在外地上学，暑假回来探亲。 　　凉柚生的好看，巴掌小脸，肤色白嫩，五官精致，经常被人看小了年龄，听到妇人喊自己‘小孩’，也不争辩，只用唯一能动的下巴往隔壁抬了下，“大姐您好，我是您的新邻居，以后请多多关照。” 　　新邻居？没听说这条街有人出兑呀？妇人顺着方向看去，惊呼，“呀！你是隔壁的？” 　　隔壁是这条街最惹眼的门面，但自己搬来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互相打听谁也不知道房主是谁，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一小姑娘！ 　　妇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自己，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啊。” 　　说着妇人上前从凉柚手中拿过脸盆和拖地桶，给凉柚减轻了些负担。 　　凉柚实话实说，“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以前的日子无论多艰辛，凉柚都会安慰自己，父母也许是粗心把她弄丢了，哪怕是不要她了，也好过不在人世。但前几天孙研究员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坚持和幻想——国家部门调查结果，如果真的有亲人，自己压根没机会来到这条街。 　　“啊，这，”听了这话，妇人有些愧疚，提起人家小姑娘伤心事了，因着这份愧疚，妇人主动提起，“咱们这条街早些年改过自来水管道，水表也换成电子插卡的了，你家应该打不出水来。你回家把东西放下，桶放我这，先接些水回去用着。” 　　这可是太好了，刚刚凉柚看过院子里的水井，里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看不出有没有水，就算有她也不会打井水，能有自来水接，真是太好了。 　　凉柚真心实意道谢，“谢谢姐，我叫凉柚，您叫我声柚子就行。” 　　“以后就是邻居了，也别客气了，我叫沙淑慧，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沙姐，以后常来聊聊天，这条街我熟着呢。”小姑娘乖巧的样子，让沙淑慧想到自家还在上学的小弟，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凉柚打好水刚走到自家门口，身后沙淑慧就跟了过来，“柚子啊，我看你还是等会儿收拾吧，你最好先去趟物业那边，把水电的手续都办下，现在去下午就能来人规划，下午去就得明天了，这事早办早利索。” 　　没有水确实不方便，自己打这桶水，可能都擦不完打算暂住的小厢房。 　　“我滴个乖乖，”跟着进门的沙淑慧见到大堂里的样子，不禁出声，虽然从外头就知道这家宽敞，但不知道一个人家竟然能宽敞成这样，快赶上一个小操场了。 　　接过沙姐手里帮忙端过来的一脸盆水，凉柚邀请她参观。 　　沙淑慧摇了摇头，“改天你收拾好了再来看，不耽误你去办手续了。” 　　问过物业的位置，凉柚锁上门去办手续。 　　“你家这个简单，当初规划的时候就给你留接口了，一会儿我们的人过去给你接进屋就行，水表水卡免费，用水充值就行。至于室内怎么扯水管，这个你得找专门改水改电的，咱们物业只负责入户工作。”物业小姐姐非常负责的解释。 　　“您这有没有改水电的电话号？”凉柚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人。 　　物业还真有电话，从一堆名片里选了个据说很靠谱的，凉柚保存到通讯录，打算等物业做好入户工作后再联系。 　　想到自家需要打扫的面积，凉柚直接充了500块的水费，她家门市属于商业用水，收费标准高了不少，多充点也用不了多久。 第2章 　　自家店铺所在的位置，前几年刚刚被规划到城区，前身是个小镇，因为有很多古老建筑，国家对这方面有保护措施，这几年政府一直头疼该怎么发展这片的经济，所以走在路上完全看不到市中心的繁华。 　　青砖绿瓦、小桥流水，加上四季温热的气候，离开学校绷紧弦的学习和竞赛状态，从物业回家的路上，凉柚渐渐放松下来。 　　刚刚出门的时候给厢房通了风，屋里的空气好转，凉柚戴上口罩和头套，开始打扫屋子。 　　先是把家具上压着的石头放到院子里，再把盖着的布小心兜着到院子里抖落灰尘。 　　凉柚发现抖落灰尘后的布竟然焕然一新，露出下面的暖白色，丝绸般的触感摸不到一点灰尘。 　　省得洗了！凉柚美滋滋的把所有的布都叠好收起来，她勤俭惯了，哪怕一时没有用的地方，也不会把完好无损的东西扔掉。 　　常年累积的灰尘虽厚，但大多都是浮灰，贸然打扫肯定尘土飞扬，凉柚直接端来脸盆，一点点把水洒到地面上，防止灰尘飞溅。 　　正用拖布沾水拖着地面，大门处传来动静，“有人么？” 　　来人四十多岁，穿着物业工作服，是来接水管的。 　　这大堂除了搬不动的家具就是石头，也不怕对方有什么心思，凉柚放任他安装水路，把行李箱放到院子里，凉柚继续打扫屋子。 　　绸布之下，家具保存完好，凉柚简单的擦了擦，开始拖地。 　　“小姑娘，你家前头太大了，我带的管子不够，而且那地面也不好破坏，我还是给你从后头入户吧。”物业走了过来，跟凉柚打着商量。 　　前面大堂反正也不住人，能从后院走管子，当然更方便生活，凉柚自然答应下来。 　　打开隔壁的厢房门，里面没有家具，倒是有灶台、水缸之类的，俨然是一个厨房的模样。 　　“就从这屋入户吧，”凉柚拍板。 　　物业师傅办事效率很高，等凉柚擦完地的时候，物业师傅已经按完了。 　　看她收拾屋子，师傅安装时，给入户管道多留了些长度，还在上面贴心的接了个左右掰的阀门，尽头也没有按照新户那样直接封口，而是给接了一个软管，“小姑娘，装修队不知道哪天来，我看你还得去隔壁打水，也不方便，直接给你在这按个阀门，你一掰就能出水用了。” 　　“智能水表在这里，停水了得话把水卡插这还能继续用5吨，算提醒你要没水了，第二天赶紧充上再插一下就行。” 　　“谢谢师傅，刚搬来家里也没招待的，拿去买点烟抽。”凉柚虽然不懂装修，但也知道这阀门软管是人师傅额外给按的，凉柚从兜里掏了张五十的递过去。孤身打拼，让凉柚早早学会了人情世故。 　　师傅笑呵呵推掉了，小姑娘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一个人里外忙活，看着怪可怜的，他能帮就帮一把了，“快拿回去吧，我走了，有事再去物业找就行，你家这片归我修。” 　　凉柚还要再推让，师傅已经走远。 　　感叹了一下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凉柚用新安的水管重新打了水，继续打扫屋子。 　　就算找到工作，也打算在这里居住省下房租的凉柚，打扫的非常认真，直到屋子里纤尘不染才停下来。 　　行李箱里都是换洗的衣物，还得出门买些行李才能住。 　　凉柚穿过大堂往外走，路过大堂中间时，可能是地上尘土打滑，凉柚身子后仰，双手挥舞，左手摸到什么东西，下意识抓住，才借力站好。 　　“嘶” 　　凉柚吃痛，看清自己手里抓着一块圆石，圆石下边是一个直径四十左右的柱子，拿起拳头大的圆石，才发现刚刚太用力，大拇指甲扣坏了食指指肚，扣的太狠，有血丝冒了出来沾到手里的圆石上。 　　在回屋擦掉血贴块创可贴，还是直接去买被褥两个选项里犹豫呢，凉柚就发现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变。 　　一望无际的海面，漂浮着木板、叶子、瓶子、塑料桶等，凉柚低头看着脚下的木筏，和手里的铁锚，傻眼了。 　　水面一阵波动，怕不小心掉进海里，凉柚干脆坐在木筏上维持平衡。 　　右手抓着的铁锚有些熟悉，因为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凉柚没敢随便扔掉，远处一块木板飘过来，凉柚好奇的用左手触碰了一下。 　　木板消失在指尖，面前随即弹出一个光屏。 　　姓名:凉柚 　　年龄:20 　　生命值:100/100 　　体力值:50/100【黄色警告】 　　其他信息:待完善 　　光屏最右边是100个小格子，左上角一个缩小的木块图标置于其中，右边还有个小小的【取出】选项。 　　格子下面是一个可以展开的【合成物品】，下拉菜单里六大分类和一个待开发。 　　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铁锚，凉柚终于知道这丝熟悉感是来自哪里了！ 　　出生一把铁锚，一块木筏，其他全靠海面上漂浮着的物资搞建设，这不是她之前闲暇时玩过的一款单机游戏——木筏生存么？ 　　自己这是穿越到游戏里了？还是被游戏选中绑定了？把脑海里贫乏的种类想了一遍，凉柚试着在脑海里默念:我要出去。 　　眼前一黑，场景变换，凉柚出现在了熟悉的大堂里。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确定自己能回来，凉柚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自己左手原先握着的圆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心里多出来的一颗黑痣。 　　这应该就是自己进入刚刚那个游戏的媒介吧？圆石吸血认主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里都是这么写的。 　　又看了看右手还握着的铁锚，凉柚猛然反应过来，这游戏的东西竟然可以带到现实么？？？？ 　　虽然不知道这游戏对于自己有什么用，会带来多少未知，但现在的凉柚接受度良好。 　　反正孤家寡人一个，还能怕谁图自己什么呢？银行卡里那没几万块的奖学金存款么？ 　　又进了趟游戏把铁锚放进背包格子里，打开光屏查看体力值没有因为进出游戏而消耗，凉柚放下心。 　　按照玩单机游戏的记忆，打开合成物品菜单，分类下拉里翻找了下，准确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套被褥:木板*2，椰棕叶*2。 　　谁家棉被用木板和椰棕叶制作而成？棺材板么？ 　　吐槽了下游戏设定，凉柚还是老实的在海面上捞了点物资，点击合成。 　　抱着游戏里拿出来的被褥铺到床上，凉柚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目前看来，这个游戏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为自己省了一套行李钱。 　　打扫了一上午，有些饿了，凉柚洗了把脸，给手指消毒贴个创可贴，出门右拐打算吃饭。 　　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小饭馆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吃饭。 　　老板娘热情的过来招呼，“小姑娘几位啊，外带还是堂食？” 　　“一位坐这吧，刚收拾出来的，菜单在这，看看吃点啥。” 　　凉柚坐下点了个盖饭，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班级群里都在讨论毕业去向，凉柚看了几眼没加入话题。宿舍不让住了，外地的室友还在回家车上，本地的室友前几天出国旅游。 　　凉柚这店铺接手的匆忙，大家只知道她突然有个亲戚送了套房子给她，其他的并不知情。 　　几百人的微信通讯录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人聊天。 　　关系很好的导师倒是发了几条消息过来，问自己最近投了哪几家公司的简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因为凉柚在校期间表现优异，加上身世关系，导师很照顾她，毕业也没断了联系。 　　给导师回了消息说暂时不用，凉柚打开学校内部专为毕业生创建的求职论坛，找到了两家符合自己意向的公司投了简历。 　　在校期间凉柚和这两家公司有过接触，如果hr有认真看每个人的简历，通知她面试得可能性会大一些。 　　从小到大，凉柚对自己的人生每个阶段都有规划，继承店铺不在规划内，凉柚一时之间想不出该怎么处理，只好先按计划投着简历，走一步再看接下来如何。 　　本来刚来到店铺时，凉柚觉得自己大概是找个工作，把这里当住宿的地方。但刚刚接触到的游戏让凉柚模糊有了些别的想法。 　　投完简历，老板娘端着炒饭过来，还有一小碟拌菜和几块牛肉，“丫头，你是隔壁新来的小凉吧，上午听小沙说隔壁来了个漂亮小姑娘我还不信呢，这一看还真是标致。你这岁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学那些坏毛病吃素减肥，阿姨给你舔了点肉，你多吃点啊。” 　　她听丝绸铺的小沙说了，这孩子是个孤儿，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她们当长辈的能帮就多帮帮。 　　“谢谢婶子，”刚刚点餐的时候就付了账，凉柚知道这是老板娘额外送的，真心感谢。 　　“客气啥，都是邻居，以后有事来找牛婶和你叔啊。”牛香梅说完去招呼下一桌。 　　炒饭分量很足，味道也不错，配上小菜和牛肉，凉柚吃的很满足。 　　告别热情的牛婶，凉柚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才回家。 　　热水壶和暖瓶必不可少，家里暂时没地方洗澡，烧点热水简单擦擦也好。 　　又买了些可以自己做饭的锅碗瓢盆等，凉柚往家走去。 第3章 　　热水壶里咕嘟咕嘟烧开了水，将开水灌进暖壶里，凉柚打电话给装修公司，确认了明天就能来人设计改水和装修卫生间，凉柚这才又进入了游戏。 　　和上一次进来时不同，这次木筏飘荡到了一座岛上，凉柚进入游戏，就跟着木筏出现在了岛上。 　　黄金沙滩，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违反自然规律的各种水果，远处层峦的山峰，凉柚认出这是游戏里有几率遇到的补给岛。 　　和玩单机游戏时不同，这一次凉柚可以亲身上阵，直接从背包里拿出铁锚，一端连接木筏，另一端栓在树上防止木筏飘走。 　　——游戏经验告诉她，这次飘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了。而她还没摸清进游戏的规律，是必须在木筏上，还是随心所欲。 　　点开状态栏，吃完饭后，体力值从50/100变成了90/100，刚刚的【黄色警告】标志消失，刚刚在小饭馆吃了九分饱，现在游戏人物的体力值就是百分之九十，可见游戏数值会根据人的实际情况而改变。 　　海水一**拍在沙滩上，水波褪去，漂浮物遗留在上面。凉柚一一捡起。 　　约摸着数量差不多了，凉柚打开合成面板，将木筏扩建成原来的4倍——一米见方的四块木板拼接而成，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扩建后的木筏可以容纳自动采集装置，凉柚又合成了两套自动收集物资网挂在木筏周围——这样下次进游戏如果木筏被冲走，而自己也跟着冲走了，可以保证资源能自给自足。 　　做完这些，凉柚这才有精力打量这座神奇的小岛。 　　这座在游戏中很难遇到的小岛，之所以被玩家成为补给岛，就是因为它上面生产的物资丰富，可以为玩家带来大量的生存补给。 　　眼前最高的植物是椰子树，上面挂满了椰子。下面有很多带有果实的植物，凉柚靠着常识，辨认出了西瓜、菠萝、火龙果、葡萄、草莓、圣女果等常见的水果。 　　也不知道这游戏策划怎么想的，这么多不同经纬度不同季节的水果，竟然一股脑放在一座岛上。 　　倒是方便了现在的凉柚，毕竟游戏里的东西可以拿到现实，岛上这么多水果，拿出去，就是卖水果也能维持温饱了吧。 　　最靠近椰子树下的一种果实吸引了凉柚注意力，这个在游戏里叫奶汁果的果实，她在现实里并没有搜到过，一直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像敲蛋壳一样剥掉顶部的壳，里面乳白色液体流动，散发出清甜的奶香味。 　　大着胆子尝了一口，竟然是牛奶的味道！ 　　这也太神奇了吧？游戏里竟然连牛奶都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刚刚自己想也没想就尝了一口，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恰好沙滩上一只青蛙蹦跳着路过，凉柚吓了一跳，手一松奶汁果往地上坠去。 　　绿皮青蛙舌头一卷，把离地一公分的奶汁果吞进肚子里。 　　围观全程的凉柚呆呆的眨了眨眼。 　　这是青蛙还是蟒蛇？青蛙吃什么长大的？它有这么大的胃口么？ 　　看着树上挂着的拳头大的奶汁果，凉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渐渐崩塌。 　　也许是凉柚的视线太灼热，青蛙以为自己抢了别人的吃食，像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无辜的‘呱呱’两声，像在道歉。 　　凉柚与它对视良久，确认奶汁果无毒，青蛙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这游戏的出现也不会是为了害她，不然有这开辟空间的能力，何必大费周章的取人性命。 　　外围的景象就够凉柚探索一会儿了，看着再往里的山峰什么的，凉柚暂时打消探索的念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未知猛兽，一只青蛙都这么离奇，在碰上别的，自己怎么被吃的都不知道。 　　奶汁果里的牛奶、五颜六色的美味水果，凉柚打算晚饭做个水果捞吃。 　　厨房旁边就是柴房，打开柴房，看到一地木料，凉柚眨了眨眼。 　　这些木料不是细小的树枝状，而是大块大块的堆放，就算对木料种类、价格不了解，也能看出这些当柴火来烧，是一种浪费！ 　　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祖上肯定兴盛过，凉柚放弃生火，去超市买了电磁炉，顺便买了些做甜点用的炼乳、吉利丁片、淡奶油等，回到厨房准备晚饭。 　　好在这店铺虽然建设自百年之前，但传到那位被冷冻的亲人手里时，已经普及了用电，凉柚在厨房的墙上找到插排。 　　按照网上教程，凉柚把奶汁果里的牛奶倒入锅中，开火煮沸灭菌。 　　趁着加热这会儿，她把从游戏里带出来的水果一一切块，每种水果等量分装到两个玻璃碗里待用。 　　牛奶沸腾起沫，电磁炉转为小火，加入炼乳、白糖、继续小火加热。 　　等白糖完全溶解，这才关火晾凉，倒入之前准备好的水果玻璃碗中。 　　金黄的菠萝、爽口的红西瓜、中甜的白火龙果、酸甜的草莓，配上加了炼乳的奶汁，鲜香甜美在唇齿间爆开。 　　简直人间美味！ 　　满满一碗水果捞被凉柚很快解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凉柚对着另一碗水果捞表示遗憾。 　　嘴还想要，肚子却不同意，吃货允悲。 　　水果切开无法保存过夜，家里现在还没有冰箱存放，不如拿去送人。 　　给玻璃碗盖上保鲜膜，凉柚端着水果捞来到隔壁丝绸店，初来乍到，如果没有沙姐好心指点，现在的她估计应该在百度水井怎么打水。 　　“小柚自己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沙淑慧见小姑娘做了好吃的能想到自己，心里慰贴，也没推辞，拿起勺子就尝了口。 　　鲜，入口的水果各个新鲜。甜，加了炼乳的奶汁甜而不腻。香，牙齿把它们混合在一起，舌尖上沾满香气。 　　“好吃！”沙淑慧忍不住又吃了几口，“你们小姑娘鼓捣这些东西手真巧，要我说啊，小柚你要是没想好那店铺干点什么，不如就开个小吃店，卖点这些甜品，肯定好卖！” 　　沙淑慧只是随口一说，那么大的门市卖小吃太浪费了。 　　凉柚心里却是一动，简历投过去，经过层层关卡，顺利的话也得一个月才能入职，不顺利那就是遥遥无期，先开个小吃店有点收入，听起来好像可行诶！反正自家店铺不要租金，甜品材料大头出自游戏，几乎没有成本。 　　“沙姐，如果想开店，得办什么手续呀？”凉柚问有经验的沙姐。 　　“你真要开啊？”沙淑慧惊讶，转念一想现在的大学生喜欢创业，小姑娘这手艺不差，开小吃店未必没有发展，“现在好像跟我们开店那会儿手续不一样，我有个亲戚在工商局，你等我打个电话给你问问。” 　　沙淑慧是个行动派，挂了电话告诉凉柚，“你呀赶上好时候了，我亲戚说现在三证合一，在网上就能申请，三天内出证，不用像我们那会儿排好几天的队还不一定能办下来。不过你要是开小吃店得多一道手续，超过50平需要实地考察，你现在回去在网上申请了，他们明儿就能派人来检查。” 　　凉柚的店铺都不用量，一眼看去肯定超50平，必须实地考察。 　　有了方向，凉柚回到家从行李箱掏出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开始填报申请。 　　进入坞溪市官网，按照网上提示一点点填写下去，个体经营-坞溪市-西沪区-房产证住址等等。 　　填到商户名称时，凉柚犹豫了一下，干脆简单粗暴的填了个【甜品店】，然后选择经营范围等，有需要上传扫描件的，凉柚跑到附近的打印社弄好扫描件上传，点击提交，这就算是申请好了。 　　关上电脑，凉柚烧水擦了擦身子钻进被窝，能洗澡的卫生间要尽快装好，再这样下去，面试的时候人都臭了！ 　　第二天一早设计公司就派了人来，一男一女，一个测量一个设计，分工合作。 　　柴房的隔壁能看出之前是用作恭房的，加上离厨房的入户水管很近，凉柚打算把这间屋子改成卫生间。 　　“这间屋子可以，离街道的污水排放也近，”女设计看了看手里的街道图纸，跟凉柚说。 　　她的男同伴认真测量着数据，默默记在本子上。 　　女设计想起进来时候路过的大堂，推荐，“美女就安这一个卫生间么？前面大厅安不安？要是一起按还能有些优惠。” 　　来之前凉柚就打听过这家公司的报价，一个二十多平的卫生间掏空了她大半的积蓄，如果再安一个，自己怕不是要喝西北风？ 　　被拒绝了，女设计师也不恼，挂起职业笑容尽职尽责和雇主商量卫生间的布局，哪里会产生费用，大概多少。 　　许是看出凉柚财务拮据，女设计师推荐的马桶、洗手池、热水器、洗衣机等都是性价比不错的。 　　又商量了些细节，两个人加了微信，方便后续图纸改动。 　　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女设计师下午就发来图纸，凉柚看过以后很满意，约好第二天就开始动工。 第4章 　　一年之中，坞溪市只有两个天气，阴雨天和艳阳天。 　　二三十度的气温不利于食品保存，想要卖甜品，就得有冷鲜柜，凉柚测量了下大堂两扇门的宽度，在网上定制了一个蛋糕店专用风冷展示柜。 　　两米五的弧形后开门保鲜柜，花了林冉五千大洋。给设计公司转了一半定金，钱包大幅度缩水，凉柚吸吸鼻子，希望赶紧把店开起来。 　　沙姐的亲戚受人之托来走了个过场，工商局很快通知凉柚去取证。 　　把《营业执照》、《食品经营许可证》和房产证一起锁在行李箱里，凉柚开始勤奋的打扫起大堂。 　　大堂的布局极为大气，从中心到周围遍布着家具，有柜台、有屏风、有桌椅、还有茶具等等。 　　——门上的铁锁简单至极，店铺这么多年没有被盗，多亏祖上庇佑和法制社会。 　　按照打扫厢房的方法，凉柚把大堂的罩布都抖落了一遍，又盖上石头压回了家具上，这些用料讲究的精美实木家具，她现在用不上，不如继续盖上防止落灰。 　　接下来的主要工作是拖地，一个小操场大的大堂，工程非常浩大，凉柚多次想请家政来做，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又放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卫生间装修好的这天，凉柚也把一楼大堂收拾干净了。 　　至于二楼？仰头看一眼都觉得手脚发抖，还是先无视着吧！ 　　定制的保鲜柜到货，大堂里周围的墙上有插座，凉柚买了插排连接，直接把冷鲜柜立在大门里，推开正中间的两扇木门，地吸固定着木门贴柜台呈90度角，形成一个凹字空间，开门就是一个甜品店，关门可以人员进出，非常方便。 　　这是凉柚一早就打算好的，短期经营的话，她的甜品只外带不堂食，用大门口这一块刚刚好，从家具堆里搬了把木椅过来，就算是一个简易甜品屋了。 　　厨房里，新买的双开门冰箱摆着各种水果，是凉柚今天刚从游戏里运出来的。 　　把水果去皮切成1.5cm见方方块，凉柚反复重复枯燥的切水果动作。 　　拿出网购的12*7*6的食品级硬塑分装盒，凉柚把切好的水果依次摆入其中。 　　调制奶汁时，凉柚多加了一点椰汁调味，椰汁同样出产自游戏。 　　这几天凉柚在游戏里不停收集物资，加上岛上的铁矿石，合成斧头，斧头砍伐椰子树后，每颗椰子树可以获得木板*10+椰子*5+种子*1。 　　而且凉柚还发现，岛上的花草树木果实，无论怎么采摘，下一次进入游戏又会刷新出新的来，而背包里的物品却不会减少，还带保鲜效果。 　　非常的不能量守恒，但凉柚表示很喜欢这种不科学。 　　开业第一天，凉柚只打算做二十盒试试水，将做好的水果捞晾凉，盖上盖子，贴上封贴。 　　拿起装了彩墨的美工尖钢笔，在棕褐色的封贴上写下一个优美的‘凉’字，就算是一个初步的标识了。 　　从行李箱上拿出执照，挂在栓着铁栓的大门上，以便有关部门检查。 　　做好这一切，刚好九点整，凉柚跟两位邻居打过招呼，选了良辰，挂起鞭炮，正式开业。 　　鞭炮的声音引来街上其他店铺的人过来围观，她们早就听说这家店铺的主人来了，但一直只见装修队进出，没见过沙老板说的小姑娘出现。 　　两米五的大柜台中间，上下两层横着摆放了二十盒水果捞，精美的外观引来行人驻足。 　　凉柚已经站回了柜台后面，静静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小店第一个售卖物品，也是唯一的一个售卖物品，定价39元一份。 　　“小凉呀，你这个……水果捞啊，39一份也也太贵了，”有打听到凉柚名字的邻居开口劝到。 　　贵么？凉柚摇头。她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周围的甜品店可不止这个价，用料都是批发的水果罐头，学生们也照样买的开心，自家的水果捞用游戏出品的新鲜水果，味道只好不差，肯定不能降价。 　　“哎，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邻居叹息着走了，仿佛预见了这家店凋零的未来。 　　人群渐渐散去，小饭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因为要招待客人早已离开，只有沙姐因为丝绸铺无人光临，留了下来。 　　“小凉，你别听她的，你要卖多少就卖多少，姐支持你，给我来一份！”沙淑慧从收银的腰包里掏出正好的39元放在柜台上。 　　凉柚从后面打开柜门，拿出一份水果捞，装进塑料袋里递过去，“沙姐想吃就送你了，不用给钱。” 　　自打来了这条街，沙姐对她多有帮助，凉柚不好意思收钱。 　　“诶诶诶，那可不行，”沙淑慧把钱推了过去，“今天是你开张第一天，这第一份卖出去的怎么能不收钱？开业大吉，必须收下，就当讨个好彩头了。” 　　虽然是迷信的说法，但凉柚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知道对方又在帮自己，“那就谢谢沙姐了。” 　　小姑娘乖巧的笑容，看的沙淑慧心都化了，“你都叫我一声姐了，还跟我客气啥。我就盼着你把这小店开起来，姐以后好天天都能有水果捞吃。” 　　丝绸铺来人了，沙姐也回去招待客人，小店门口空了下来，凉柚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凉柚终于迎来了小店的第一个客人。 　　季芸芸是十七中高二的一名学生，因为学校离家不远，每天中午都坐公交车回家吃饭。 　　从公交车上下来，她按照平时的路线回家，惊讶的发现这家一直关闭的建筑，今天竟然开门做起了生意。 　　季芸芸生在这片，十几年来没见过这家店开门，今天忍不住好奇的走了进来。 　　柜台后面，美人姿态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长发及腰，素面朝天，好看的像是刚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季芸芸忍不住看呆了。 　　“要来一份水果捞么？” 　　人美，声音也美，季芸芸稀里糊涂的打开微信扫一扫，直到噔的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同性看呆，季芸芸脸色爆红，低下头不好意思极，“那个，我要一份水果捞，多少钱呀。” 　　“39，”见有生意上门，凉柚来了精神，从柜台里拿了一盒装袋。 　　‘微信到账，三十九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机械音，凉柚满意的笑了笑，“谢谢惠顾，下次再来呀。” 　　美人一笑，季芸芸招架不住，手脚轻飘的回到家，等到母亲问起‘手里拎着的是什么’时，才回过神来。 　　“路过一家新开的店，买了份水果捞，”季芸芸回答。 　　十几岁的学生，正是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纪，季母显然习惯了女儿时不时买些新开业的东西回家，只嘀咕了一句，“又乱花钱，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吃水果捞。” 　　也不算乱花钱吧，季芸芸在心里反驳，学校门口的甜品店一份水果捞也要四十块呢，而且售货员小姐姐的颜值完全不能比，怎么看，都感觉这钱花的值！ 　　颜控季芸芸不敢出声反驳，颜控季芸芸只能努力吃饭。 　　饭后，怀着虔诚的心情，季芸芸撕开封贴，打开盖子，挖了一勺水果捞放入口中。 　　酸甜的草莓包裹层层奶液，牙齿磕碰间，草莓鲜嫩多汁，椰奶味道浓郁。 　　季芸芸眼前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吧！ 　　恰好季母刷完碗从厨房出来，季芸芸想到刚刚的那句‘乱花钱’，忍不住喊住了母亲大人，“妈，你快来尝尝，这个水果捞真的好吃！” 　　季母是个嘴硬心软的家庭妇女，嘴上说着‘这都是你们小孩子吃的东西’，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坐在季芸芸对面，拿起勺子挖了一口。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青春期最难教育的时候，既要保护她的自尊心，又要培养孩子孝顺父母的意识，所以生活中，对于季芸芸递过来的东西，季母很少拒绝。 　　这次也不例外，季母都计划好了，吃一口水果捞，配合女儿说一句‘真好吃’，然后就去洗衣服做家务。 　　看着母亲吃下第一口，季芸芸期待，“妈，好吃不？” 　　看着母亲吃下第二口，季芸芸得意，“怎么样，好吃吧！看你还说我乱花钱。” 　　看着母亲吃下第三口，季芸芸笑容微滞，说不出话来。 　　第五口，第六口…… 　　“妈你给我留点呀！”季芸芸崩溃，赶紧拿起勺子跟着一起挖。 　　“你不是要减肥么，这水果捞热量这么高，我帮你分担点，不然你又该胖了，”季母提出合理建议。 　　“窝扑减肥惹，”季芸芸塞了一嘴水果捞，含糊不清的说。 　　餐桌上，母女俩上演了一出夺食大战。最终，还是季母凭借家长威严略胜一筹。 　　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看着无精打采的女儿，季母拾起愧疚，拿出手机，“咳，微信给你转了点零花钱，一会儿上学的时候再买一份吧，下午在学校学饿了吃。” 　　拆开红包，看到【200.00已存入余额，请在零钱中查看】，季芸芸这才笑了起来，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下午上学路过小店，季芸芸干脆买了四份，她跟同桌关系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一起分享，这么好吃的水果捞一定要给同桌也尝一尝。 　　至于剩下的两份，留作晚上回家跟妈妈的加餐，非常完美！ 第5章 　　晚上七点，看着街上已经不多的行人，凉柚决定休息。 　　一天过去，水果捞陆陆续续的卖出去十六份，除了糖和炼乳花了些钱，其他材料都出自游戏。也就是说，今天一天的净利润有六百块之多！ 　　想到平时在学校的那些兼职，虽然钱也不少，但不是在讲话就是在微笑，多数时候还要站一天。对比之下，坐着就收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难怪很多同学毕业都想创业当老板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凉柚并没有直接回屋，而是断掉冷鲜柜的电，拿着剩下的水果捞，给左右两个邻居一人一盒分掉了。 　　还剩一盒，正好可以当做晚饭来吃。 　　“老板娘，这是你们新出的甜品么？多少钱？给我来一盒。” 　　小饭馆里还有零星几个客人，一个熟客去收银台拿水时，恰好看到凉柚放在上面的水果捞，被精美的包装吸住视线，范红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刚凉柚来送水果的时候，恰好有客人点餐，老板娘没顾得上收起来，就去后厨忙活，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这会儿顺着范红英的手指，看见收银台上的水果捞，牛香梅也是一愣。 　　“水果捞39一盒，大妹子来一份尝尝？”牛香梅很快反应过来，拿起一盒水果捞递过去。 　　39有些小贵，但是店家已经热情的递了过来，不接好像有点不好，要不就尝尝，范红英伸手接过。 　　恰好她的盖饭还没好，等餐的时候，先吃点东西垫垫。 　　后厨，看到老婆掀帘进来，史宏达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香梅，那水果捞不是隔壁小凉送来的么，咱们这么卖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牛香梅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么，这不是正好有人想买么？我就寻思小凉家就剩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点买卖不容易，咱就当是帮她卖了一盒，明早我就把这钱给小凉送去。” 　　听明白话，史宏达道歉，“我的错，错怪你了，老婆最善良了！” 　　牛香梅推了丈夫一下，“一把年纪了还腻歪，正经点。” 　　今天凉柚开业，鞭炮声把人都聚了过去，牛香梅听人说这一盒水果捞要39块，赶上自家两份盖饭了，她就也卖了39。 　　盖饭出锅，史宏达为了赎罪，没让老婆动手，自己端盘子去前面给客人放桌子上。 　　回来的时候，史宏达一脸惊讶，“老婆，刚刚那大妹子说水果捞太好吃了，还想再来一盒，我没卖，你说这玩意真有这么好吃？” 　　牛香梅在后厨也听到动静了，“你做得对，这份咱不能卖。要是把两份都卖了，糟蹋孩子心意，人小凉也不能收咱这钱了。” 　　史宏达拒绝的时候没想这么多，挠头，“我就想着真有这么好吃的话，得给你留份尝尝，最近开店里里外外这么多事，辛苦老婆了。” 　　简单的一句话，牛香梅眼睛却湿润了，“诶呀，都事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干什么，我辛苦你不也辛苦么。” 　　前面有人喊着要结账，牛香梅赶忙走出后厨，“2号桌吧，一共164。” 　　收完钱，牛香梅见范红英还在座位上，心思一动走上前去，“大妹子，听说你要买水果捞？其实这甜品不是我们店的新品，而是对面小姑娘放在这的，我就是帮着卖卖，剩下那份有人定了，你要是想吃，可以白天去隔壁买。” 　　边说，牛香梅还在想，这水果捞到底有多好吃？顾客饭吃了一半买的水果捞，竟然还能吃完整盒，还想要再买一盒，这种情况也是少见。毕竟人在饱腹的时候，吃东西远没有饿的时候吃的香，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家长会对挑事的孩子说‘饿你三天就好了’。 　　打听了下隔壁新店的营业时间，范红英有些犯难，她的工作时间注定会错过这段时间，但她又很想吃，“牛姐明儿隔壁老板要是还放你这，你能不能帮我留一份，等晚上我来吃饭的时候带走当宵夜。” 　　牛香梅笑着说，“行，你放心吧，就是她明儿不来我这送，我也给你买份回来留着。” 　　范红英直接微信扫了45元，“多出来的6块钱算是辛苦费。” 　　范红英是店里常客，牛香梅本来不想收辛苦费，但范红英坚持给，她也不推辞。 　　隔壁小饭馆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凉柚一概不知，关上店门，她就钻进了游戏。 　　沙滩上又积了一些漂到岛上的物资，凉柚拾进背包里，打开合成物品界面，开始翻找起来。 　　还记得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人物有体力消耗，可以在游戏内制作食物补充体力，所以游戏里可以合成很多种用于制作食物的机器。 　　果然，凉柚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自动酸奶机所需材料：木板*10，椰棕叶*3，铁块*3。是否合成？ 　　确认。 　　自动椰糖机所需材料：木板*10，椰棕叶*3，铁块*3，是否合成？ 　　确认。 　　确定按钮按下去的瞬间，凉柚脚边一左一右多了两台机器。 　　一台酸奶机，这是凉柚今天白天时想到的，水果捞的奶汁流动性太强，很多人带到家里的时候，硬塑盒里惨不忍睹，做甜品生意，光要好吃可不行，还得好看，才对得起价格。 　　凉柚决定改良水果捞，以后做成水果酸奶捞，这样成品流动性减弱，只要不是剧烈颠簸，一路带回家也能保持美观。 　　一台是椰糖机，今天做水果捞的时候用了不少椰汁，但取过椰汁的椰子剩下的椰果全都扔掉了，节俭惯了的凉柚不想浪费，于是兑换了这个机器，打算把剩下的椰果做成椰子糖。 　　想要合理利用资源是原因一，其二就是两米五的大柜子，只卖水果捞略显单调，反正她现在就是时间多，不如多开发点商品。 　　酸奶机造型小巧，游戏贴心的给附带了说明书一份，还有一包菌粉。 　　将牛奶和菌粉按比例放入酸奶机里，盖上木盖，明天早上就可以收获酸奶一桶。 　　相对来说，椰糖机就比较复杂了，对比附带的说明书，凉柚认真观察机器的构造和使用。 　　先是前段的破壳器，将椰汁、椰壳、椰果分离开，分别进入三个容具。 　　装着椰果的容具下面需要添柴生火，一直熬制六个小时候形成糖浆，会自动流入旁边的模具中，晾凉后就是椰子糖了。 　　因为都是全自动模式，加上游戏的保鲜功能，凉柚按照说明书把椰子一个个放入破壳器中，机器启动，直到装椰果的容具装到五分之四。 　　添柴生火，容具内的三脚架转动起来确保糖浆不糊，凉柚出了游戏，打算明天一早再来看成果。 　　翌日早六点，闹铃响起，凉柚洗了把脸精神一下，就进入了游戏。 　　先打开酸奶机的盖子，里面的奶汁已经变成了酸奶，奶香浓郁，酸中带甜，正是自己想要的口味。 　　再看椰糖机那边，上中下三排模具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咖啡色糖块，用手摸了下，不黏糊，尝之入口甘甜，唇齿留香。 　　成功了。 　　出了游戏把酸奶和椰子糖放到厨房，凉柚没有急着动手做水果酸奶捞，而是先在网上同城快递了些好看的糖果包装纸，又在网上找到一家接定制的贴纸店，以自己昨天给水果捞手写的‘凉’字为模板，下单了一千张指甲盖大小的贴纸。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凉柚这才动手开始制作今天的水果酸奶捞。 　　和水果捞一样的步骤做好椰奶汁，凉柚按比例将酸奶和椰奶汁混合，加入些淡奶油，用电动打蛋器打发后，均匀的在每个分装盒里挤上1/2的分量。 　　切好的水果块依次拜入其中，盖盖帖封，一盒盒高颜值水果酸奶捞就做好了。 　　昨天空荡的柜子显得不好看，凉柚今天直接大手笔的做了50份，为了视觉效果好看，凉柚把这50分水果捞聚在柜子的中间三层，看起来果然比昨天顺眼多了。 　　加急的同城快递八点半准时送达，趁着还没到开业时间，凉柚干脆在厨房包起了椰子糖。 　　糖纸包裹着一小块椰子糖，叠好后是个小长方体，定制贴纸没到，凉柚直接把一块块糖塞到食品级自封袋中，巴掌大小的一包正好一斤，一斤15块。 　　等到十点开业时间到了的时候，冷藏柜的最下端已经摞满了一包包椰子糖，整整30斤，和上面几层的水果酸奶捞对齐，占据了冷藏柜的中间位置。 　　这样一来，两边的空置就没那么明显了，凉柚满意的拍了拍手，给柜子通上电。 　　开门营业了。 　　凉柚没想到，今天第一个进店的竟然是小饭馆老板娘。 　　“牛婶早呀，”凉柚打招呼。 　　牛香梅知道小吃店是十点开业，特意赶着这个点过来，把昨晚卖水果捞的过程说了一下，又从兜里掏出78块钱来。 　　“那大妹子说还想吃，让我帮着买一盒，她下班点你也休息了。”牛香梅怕凉柚推辞，解释，“小凉，这钱你别不好意思收，那大妹子给了我跑腿费了。” 第6章 　　“那就谢谢牛婶了，”凉柚也不矫情，收了钱，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水果捞和一盒水果酸奶捞，“这水果捞是那位大姐的，这个是我今儿弄的新品酸奶捞，昨天送您的水果捞少了一盒，今儿给您补上。” 　　送是送的，帮忙卖是帮忙卖的，凉柚分的清楚。至于这水果捞，则是开店前，凉柚突然想到昨天卖的是奶汁水果捞，今天直接全部替换成酸奶捞，怕失了人气，又加制了20盒昨天的味道。 　　拿着两盒水果捞，牛婶笑开了颜，昨天剩下的一盒，因为太好吃大半进了她的肚子，丈夫没舍得吃几口。今天凉柚又给了一盒，牛婶自然不推辞，凉柚说的明白，这算是补上昨天送的那盒，小小年纪是个懂事的。 　　小姑娘懂事，牛婶高兴，“小凉，你这水果捞味道好，今天肯定不少回头客，婶子就先祝你大卖了。” 　　“也祝您生意兴隆，”凉柚笑眯眯的送走牛香梅，吉利话都爱听。 　　刚开业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中午人们出来吃饭的时间，有新的顾客被吸引，各自选了自己想吃的口味。还有昨天的回头客过来，有人尝试了推荐的新品酸奶捞，有人还是选择了昨天吃着好吃的奶汁水果捞。 　　椰子糖倒是有人问价，听说39一包，赶上一盒水果捞的价格，觉得不值，最后还是选择了带走一盒水果捞。 　　放学时间一到，昨天贡献了5盒销量的小姑娘又出现在了柜台前。 　　“咦，小姐姐你家出新品了。”季芸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柜台里。 　　以为她发现了水果捞的不同，凉柚笑着回答，“是呀，今天推出了新款水果酸奶捞，比昨天的味道多了一丝酸奶味儿，要不要尝尝？想要昨天的味道也有。” 　　季芸芸仔细一看，发现左右两边的水果捞模样确实有些不同，选择困难症纠结了，“那给我来两盒酸奶捞，六盒水果捞吧。” 　　“小姑娘买这么多是要跟别人分享么？”凉柚觉得八盒甜品都吃到一个肚子里，会很伤身体，但也不好直接说教，才试探着问了句。 　　季芸芸点头，“是呀，昨天我不是买了四盒嘛，本来想留两盒晚上回家跟妈妈吃，结果被同学瓜分了，我同学也觉得好吃，今天要我帮忙买回去呢。” 　　回想起昨天下午在学校里的夺食大战，季芸芸有些委屈，同学都是饿狼，她又没吃到几口！今天说什么也要多买些回去，中午在家和妈妈一人吃掉一盒，帮三个同学一人带一盒，自己留作下午甜点一盒，这就是六盒水果捞了。 　　至于两盒酸奶捞，出新品了嘛，她得尝尝新品！这次她学乖了，直接买两盒，和妈妈一人一盒。 　　知道八盒不是一个人吃，凉柚放心收了钱，四盒一袋的装进塑料袋里。 　　“小姐姐这个椰子糖怎么卖的？”季芸芸刚刚就看见新出了椰子糖，但是小姐姐说出了酸奶捞，把她的思路都带偏了，这会儿要走了才想起来。 　　“39一斤，一包一斤，”凉柚想了想，加了一句，“用椰果熬制，纯手工制作，不添加糖分和其他添加剂。” 　　凉柚在努力推销，试图解释自己为什么卖这么贵的原因。季芸芸直接转账买了一包。 　　出新品就要尝试！季芸芸把吃货原则履行彻底。 　　昨天的水果捞很好吃，椰子糖肯定不会差，虽然有些小贵，但想想没有添加剂的纯手工糖，再想想不二家棒棒糖什么的也不便宜，季芸芸还是买了一包打算尝尝。 　　店铺所在的街虽然不繁华，但人流也有不少，经过凉柚不懈的努力，零星有人买走了几包椰子糖。 　　糖这个东西能存放很久，凉柚也不着急。水果捞已经卖空，酸奶捞还有二十多盒，椰子糖也卖出去了七八包。 　　下午五点，凉柚再一次把现金和微信收款记录加了一遍，确定今天的营业额已经破了2000！ 　　2000是什么概念，是自己要给高中生做家教时，不停的讲话六七个小时！而现在，忙碌一早上，静坐一天就可以获得！比当家教的时候轻松太多了。 　　顿时，凉柚看着柜台里剩下的二十盒酸奶捞也不着急了。开小吃店初衷本来就是为了度过求职的尴尬期，现在一天能赚2000，够她生活一个月的了。 　　要是每天都能保持这个营业额，凉柚打算攒点钱给卧室也装修一下，再给大门的锁头换一换，增加安全系数。 　　六点的时候，牛婶过来想着看看凉柚今天的销量怎么样，就看到柜台已经空了大半，但还是剩了不少留在柜台里。 　　牛婶是开饭馆的，加上昨天凉柚送的时候也说过，这水果捞就算卖不完，也不会第二天再卖。牛婶怕小姑娘剩下二十盒没卖亏本，提议，“要不小凉你这剩的酸奶捞放婶子店里吧，有人来吃饭的时候我帮你推推。” 　　和凉柚的小店不同，小饭馆每天营业到晚上十点，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出来觅食。 　　这个提议让凉柚眼前一亮，直接从柜台里拿了十盒出来，“好呀牛婶，在你店里卖出去的，咱俩分成。我就收30，卖不出去的您和叔就当零嘴吃了吧。” 　　“不用给那么多分成，”牛香梅笑呵呵的接过酸奶捞，“昨天那个大妹子一会儿过来，她给了45，婶子就卖45，婶子就赚食客那6块钱就行。” 　　饭店里的东西比外面超市的贵一点是常识，像酒水饮料都是比超市贵了一倍，很多人仍然会购买，这酸奶捞自己只收6元，也还在合理范围。 　　而且有的食客，他可能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并不想喝奶茶，但进了饭店看到饮品有奶茶会想点一杯，酸奶捞这种甜品也是同理，所以牛婶还是有信心能帮着卖出去几份的。 　　“要是有人嫌我卖的比你贵，他自然就来你的店买了，”牛婶总结道，她卖酸奶捞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那几块钱，只是想帮帮小凉而已，如果食客嫌贵直接到凉柚的小店里买，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推销方式吧。 　　感受到了牛婶真心实意的帮助，凉柚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两包椰子糖来，硬塞到牛婶怀里。 　　椰子糖的味道她尝过，甜而不腻，加上是纯椰肉制作，营养又健康，用来送人情也不错。 　　至于分成的事情，在凉柚的坚持下，两个人最终定了凉柚收35，老板娘收10元。 　　六点之后，偶尔有上班族们下班路过，看见小店亮着灯卖着甜品，会过来买一盒酸奶捞回家。 　　临近休息时间，凉柚没有像有些甜品店那样打折，打折销售看似能把今天的东西卖出去，但自家小店的消费人群多数都是住在这片的居民。 　　大多人都是有些贪小便宜心里的，如果大家知道这家店会在晚上打折销售白天剩下的东西，就会特意等到晚上打折再来买。 　　久而久之，恶性循环，会非常影响店铺经营。 　　七点一到，天色暗了下来，凉柚没有选择自毁长城的打折处理，而是直接关店锁门。 　　因为椰子糖的关系，这次凉柚没有给冷鲜柜断电，而是把柜子里的灯光关掉，带着剩下的两盒酸奶捞，回到卧室开始思考明天的销售。 　　凉柚认真回想自己学校附近小吃店，他们的生意为什么会那么火爆？学生的生意好做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走在路上的时候，能闻到这家店传出的味道！ 　　炸鸡的炸鸡味，米线店的老汤味，甜品店蛋糕的奶油香，鸭脖店的香辣味。让人闻到就能想起曾经在店里吃过的美味！如果学生们正好饿了，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进店。 　　而自己的小店呢！因为食物的制作都是在游戏里进行，在厨房里只需要切切水果就好，再拿到大堂去卖，封口严实的硬塑盒和自封袋封住了两种甜品的味道，让人只有在吃的时候才能品尝到美味。 　　路过的时候闻不到味道，自然不会被吸引！城市的节奏让人步履匆匆，哪有空转头看一眼这家店到底是卖什么的！ 　　看来光在食物的外观上下功夫可不行，还要用味道吸引路人啊。 　　于是第二天早六点，凉柚做起了准备工作。 　　游戏里，凉柚打开合成物品栏，这次选择了电动酸奶机合成，电动酸奶机和第一次兑换的不同，这次是带电线的，可以在现实里使用。 　　凉柚再一次感叹游戏的神奇，然后把酸奶机放在柜台上，通上电等待六小时后的成品出炉，那会儿是中午十二点，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再是水果捞的奶汁，切好水果后，凉柚直接把电磁炉拿到了大堂来用，奶香慢慢弥漫开来，加入椰汁和炼乳，出锅待凉。 　　早上十点整，小店准备开门。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小店不再是冷冰冰的柜台，增加了酸奶机的同时，还有椰奶的香味飘散开来。 　　牛婶进屋的时候闻着味道差点饿了，昨晚的酸奶捞剩了两份，她和史宏达也没客气都给吃了，现在嘴里还能想起那个香味儿。 　　牛婶这次是带了好消息来的，“小凉你猜我昨晚卖了几盒！” 第7章 　　凉柚看着牛婶的这个表情，猜到应该是卖的不错，但是猜了两个数字牛婶都说不对。 　　牛婶也不卖关子了，把大拇指和食指分开，比了个数字，“八盒，昨晚正好有一桌同学聚餐的，六个人每人都买了一盒！我跟他们说了是在你这买的，以后他们要是还过来，估计回来你这买呢！” 　　大学生的时间充足，白天也有时间溜达，正适合凉柚的营业时间。 　　十盒卖了八盒，凉柚真的惊喜了，“牛婶你也太厉害了！” 　　牛香梅得意，要不是限购，她连这10盒都能卖出去！ 　　限购是凉柚主动提的主意，毕竟小饭馆是靠食客的肚容量盈利，要是一个人觉得酸奶捞好吃，直接酸奶捞吃到饱，那不是耽误人小饭馆做生意么？ 　　牛婶也晓得其中利害关系，于是昨晚坚持一人限购一盒，还记得那些学生失望的样子，想必今天肯定会直接去凉柚的店里买的！ 　　此时的牛婶并不知道，坚持限购这个决定，会在以后，为她家小饭馆带来多少利润。 　　送走牛婶，凉柚把刚到手的280元放到腰包里放好。 　　随着一锅锅奶汁的熬制，50盒酸奶捞和20盒水果捞被摆进了柜台里，另有20盒酸奶捞按照和牛婶的约定，送到了小饭馆里。 　　此时行人不是很多，凉柚干脆在网上找了同城的包装厂，又加急了一批直径7cm、高6cm的酸奶盒。 　　今天的水果捞和酸奶捞都已做好，摆在柜台上的酸奶机只是为了吸引顾客用的，但里面的酸奶不处理也是浪费。 　　本着勤俭持家的优良美德，凉柚决定下午直接卖手工酸奶！ 　　可能是因为有了味觉的吸引，今天中午的小店生意很好，忙过中午的高峰期，同城快递的酸奶盒也到货了。 　　十二点一过，酸奶机自动断电，代表这一锅酸奶制作完成！ 　　将半凝固的酸奶搅拌成粘稠状，凉柚用勺子分装到酸奶盒里，青花瓷外观的塑料盒，透过上面的透明盖，能看到里面粘稠的酸奶。 　　一锅酸奶能分装30盒，凉柚一点没浪费全都摆进了柜台里。 　　直到这会儿，两米五宽的柜台总算是不那么空旷了。 　　出乎凉柚意料的是，椰子糖竟然比酸奶先一步打开了销量。 　　起因是一队骑行的大学生驴友路过。 　　今天天气晴朗，大学生驴友俱乐部的部长卻陵，一早就和同学约好今天要环城骑行。 　　骑着自行车，刚开始一路顺利，只是骑着骑着，队友之一的陈光济却突然摔倒，自行车骑的飞快，幸好后面的队友反应迅速，避开了自行车压过队友身体的惨像。 　　为了安全着想，出发前，部长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穿戴好护具。这会儿扶起倒地的陈光济，卻陵心里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出门前的坚持。 　　穿戴着护具的陈光济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没吃早饭和午饭，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黑就摔倒了——大家不知道陈光济没吃早饭，他们本来打算再骑一段距离，直接骑到想吃的那家店的。 　　谁知道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陈光济没坚持住，低血糖犯了。 　　一队近十个人浩浩荡荡的来，一人侧翻差点摔进了河里，凉柚眼睁睁看着这一出，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打120，”凉柚抱着手机走过去，因为店铺大，自家门口也宽，所以其他店铺里的老板并没有注意到发生在小吃店门口的一幕。 　　卻陵检查过队友的情况，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低血糖，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好心来问，卻陵刚想说不用，抬头就对上了一张盛世美颜。 　　浓密的睫毛长而卷翘，阳光从她背后洒下，在眼波里投下一道阴影，水汪汪的眼睛此时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卻陵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部长，人家美女问话呢，”有队友看不过去卻陵的呆样，提醒，因为凉柚走过来直接走到受伤的人身边，此时背对着众人，只有面对面的卻陵接收到了美颜暴击。 　　“啊，不用打120，”被队友提醒，卻陵回过神，努力组织起语言，“那个，我，我叫卻陵，这是我队友，他低血糖犯了，是老毛病不用去医院，我们等他缓一缓。” 　　低血糖？凉柚小时候瘦瘦小小的，在孤儿院里根本抢不过其他的大孩子，每顿饭都吃的很少，所以落下了营养不良低血糖的毛病，深知那种浑身发麻不受控制的感觉。 　　回到店里，凉柚拿出一包椰子糖走了过来，剥开一颗，“吃点糖缓缓吧。” 　　因为凉柚回店又走过来，队友们看清凉柚的样子，挤眉弄眼的起哄卻陵，难怪部长刚刚看呆了呢，这妹子确实好看。 　　这会儿的陈光济也从躺着变成了坐着，但是手脚还是无力。 　　卻陵见状接过糖，喂进他苍白的嘴里，“谢谢你啊小姐姐，这糖多少钱，算我们买的。” 　　摇了摇头，凉柚就当日行一善了，“不用了，要不你扶着他进我店里休息一下吧，这人来人往还靠着水边，不安全。” 　　店铺对面是一条小河，围着护栏，隔着才是对面的店铺。 　　这会儿快一点了，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岸边没有树木遮阳，坐在路边低血糖的症状并没有缓解。 　　把自行车停好，几个人扶着陈光济进了小店。 　　凉柚挑着最近的一堆家具里，拽了几把木椅过来，让几个学生们坐着，“家里没沙发，你们坐椅子上歇会儿吧。” 　　莫致弘吹了个口哨，“谢谢美女，美女家里好大啊，怎么不把桌椅摆上让人在屋里吃？” 　　在外面看着柜台，只开了两扇大门还没感觉，一进到屋里，才发现这建筑内里有多大，跟他常去的那家4S店有一拼。 　　凉柚摇了摇头，大堂太大，只摆几个桌子，会让食客的就餐体验不佳，如果想减少这份空旷，就要把门口这块隔出一个空间来——她现在的余额并不足以支付这笔装修费。 　　再就是因为惦记着投出去的那几份简历，所以凉柚对于小店的初期经营，并不打算投入太多。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见凉柚不想，莫致弘也不多说，坐在椅子上玩起手机。 　　卻陵安顿好陈光济，走到门口看了看柜台里摆着的甜品，“小姐姐，这个是酸奶捞么？给我来十份吧。” 　　装着甜品的柜子里，每一种甜品都有单独的价签，上面写着名称和价格，390对于有些学生党来说可能有些小贵，但卻陵家是个不差钱的。 　　“这个点都饿了吧，咱们先吃点垫垫。”卻陵拎着十盒酸奶捞，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盒。 　　“哟哟哟，”有人猜到卻陵的小心思，坏笑着起哄，部长这万年老光棍是不是春心荡漾了，不然大老爷们吃什么甜点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打开盖子，拿起塑料小勺往嘴里送。 　　其实卻陵倒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凉柚给他们兄弟几个提供了休息的地方，自己怎么也得消费一下表示感谢。 　　“卧槽，美女，你这酸奶捞是用什么做的，真特么好吃。”莫致弘嘴上没把门的，直接爆了句粗。 　　其他人虽然不如莫致弘表现的外放，但都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他们太饿了，还是这酸奶捞太好吃了，平时不爱吃甜的几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想再来一份。 　　含着椰子糖休息一会儿，陈光济已经缓了过来，看出同伴们的喜欢，陈光济来到柜台边扫码，“小姐姐再给我们来十盒。” 　　然后转头跟大家说，“今天给大家伙添堵了，这份算是兄弟请了赔罪的。” 　　他感觉自己在骑行中摔倒，耽误了这么久，让兄弟们挺败兴的。 　　“诶呀，都是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啊。” 　　“就是就是，赔罪什么的就算了吧，快酸奶捞递给我就行了。” 　　“要我说啊，摔倒一下就能碰到这么好吃的酸奶捞，老陈你这还算是立功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穿着护具，吃着酸奶捞，你一言我一语，笑闹成一团。 　　因为先吃了甜甜的椰子糖，等到吃酸奶捞的时候，陈光济并没有感觉有多美味，只吃了一盒就停下了，他还是想吃椰子糖。 　　凉柚送了一包椰子糖，陈光济一会儿的功夫吃了四块，因为低血糖的关系，他嗜甜。 　　临走的时候，陈光济犹豫了下，还是购买了十包椰子糖。这次骑行路过西沪区完全是临时起意，下一次来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陈光济打算多买点回去吃。 　　“买这么多你吃的完么？”店外，朱伟奇走过来，把手搭在陈光济身上问，一包1斤，十包可是十斤啊，虽然知道陈光济爱吃甜，但这个数也太夸张了吧。 　　“没多少，吃的完，”把十包椰子糖放进背着的书包里，陈光济又补充了一句，“好吃。” 　　“这么好吃啊？”朱伟奇舔了舔嘴唇，他女朋友也爱吃甜，平时一起玩的时候跟陈光济口味差不多。 　　思前想后，朱伟奇还是扫了微信，“给我也来两包椰子糖，那个酸奶捞再来两盒。” 　　女朋友和一个室友关系很好，平时经常分吃零食，怕女朋友吃不到几口，朱伟奇直接来了两份。 第8章 　　没想到一时善心，竟然招来这么大的客户，凉柚笑盈盈的给朱伟奇装好，还不忘推荐她家的新品，“这个酸奶也很好吃，19一盒要不要试试？本店所有甜品都是纯天然、纯手工制作，不含防腐剂，可以放心食用。” 　　添不添防腐剂朱伟奇不知道，但是酸奶捞的味道确实一绝，至于酸奶，女朋友平时去超市总买，朱伟奇直接来了两盒。 　　“你们墨迹什么呢，要美女微信呢？”有人好奇走过来问。 　　“不是，没有，别瞎说，老朱给女朋友买零食呢。”陈光济脸色通红，心虚看了眼部长，他也看出来部长对凉柚不一样。 　　“老朱不厚道啊，给女朋友买零食不叫咱们，”那人嘀嘀咕咕，赶紧给自家女朋友也买了一套，照着朱伟奇的清单。 　　他们在一个俱乐部呆了两年，经常聚会聚餐，彼此的女朋友都认识，听说还有一个‘大猪蹄子吐槽群’，要是让自家女朋友发现有人给女友买了甜品，而他就在边上看着，却没买，那可就惨了！ 　　这一嗓子，其他有女朋友的都赶紧过来买了一套放进书包里。 　　卻陵无奈的看着这些人闹腾，有女朋友了不起？就不能顾忌顾忌单身狗的面子嘛！！！ 　　跨上自行车，卻陵看着不远处的甜品店欲言又止，想要小姐姐的微信，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右脚蹬地，骑着自行车跟上了队友。 　　* 　　骑行回到学校，朱伟奇告别队友，有些忐忑的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女朋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显然是生气极了。 　　今天的骑行是俱乐部早就定好的行程，一大早女朋友苗梦欣却突然提出要去逛街，得知他要去骑行，非要他在骑行和陪女友之中选一个。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朱伟奇之前选择了对女友妥协，不过鸽了队友太多次后，这次朱伟奇咬了咬牙，选择了骑行。 　　等再回来的时候，苗梦欣就开始不理他了。 　　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对面仍然是机械的女声，提示他‘无人接听’，因为没有被拉黑，朱伟奇有些担心，微信上问了问女朋友的室友，得知人现在安全的在宿舍里，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面熟的同系女生路过，朱伟奇委托她帮忙捎带了些东西给苗梦欣，希望刚刚买的酸奶捞等零食，能让女朋友稍微消消气。 　　那女生也算是对朱伟奇有些眼熟，见状调侃了几句很疼女朋友呀，就拎着东西进了宿舍楼。 　　抬头看了看四楼女朋友所在的宿舍，却只看到反光的玻璃窗户，朱伟奇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女生宿舍里。 　　苗梦欣站在窗边，看着朱伟奇的背影出神。 　　室友聂晓燕坐在电脑桌前，侧身把刚回完消息的手机递了过去，“这么想见就下去看看呀，你看他担心你呢。” 　　手机屏幕上，是男朋友发来的消息，关心自己在不在宿舍，没接电话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生气。 　　看到这条消息，苗梦欣脸色还是紧绷，没有说话。 　　宿舍门被敲响，同系的女生拎着朱伟奇委托捎带的东西进来，打了招呼放下塑料袋就走。 　　多年好友，聂晓燕知道对方抹不开面子，于是给了个台阶，走过去打开塑料袋，“酸奶，水果捞，还有椰子糖。” 　　“你看吧，就算是出去玩了，他也是惦记着你的，给你带了爱吃的甜点回来，消消气吧，别跟自己犯拧啦。” 　　看到一袋的零食，苗梦欣脸色缓和了一些，有些泄气，“我就是生气嘛，他每天都是驴友啊骑行啊，我让他陪我逛个街他都不去，俱乐部一说出去就屁颠屁颠，三五个小时不接电话没有消息，我烦死他了！” 　　聂晓燕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俱乐部每次活动都十来个人，他不敢骗你，你至少能保证他说去骑行，就真的是骑自行车去兜风了。你再看隔壁的那谁，男朋友白天陪她逛街，嘴上说的好听，实际晚上一打游戏就撩妹，养的鱼塘能当海王，要不是发现的早，现在还头顶青青草原，这样的男朋友你想要啊？” 　　隔壁宿舍的女同学是其他系的，虽然走动不多，但这事苗梦欣也听说过，仔细想想如果朱伟奇不去骑行而是打游戏撩妹，那场景真是分分钟把人气炸！ 　　对比之下，好像确实是去俱乐部参加活动，比较能让人接受一些。 　　手机叮咚两声响，朱伟奇的微信发了过来。 　　【老婆我错啦，你就原谅我吧！给你买了零食赔罪，这是我们路上碰到的新店，部长和陈光济他们都说好吃，我给你和你室友一人买了一份。】 　　【PS：买两份是因为太好吃了，怕你们俩抢起来你吃不到几口！——爱你的贴心奇宝】 　　苗梦欣看着看着差点气笑了，她和聂晓燕可是初中一路升到大学的感情，什么零食能好吃到让她俩抢起来？ 　　把零食给聂晓燕分了一份，苗梦欣暴力的撕开封贴，恶狠狠的咬着勺子吃了一口。 　　一口下去，苗梦欣不说话了。 　　聂晓燕见好友化悲愤为食欲的样子，叹了口气，跟着拆了一盒水果捞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聂晓燕也顾不上劝她了。 　　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完，苗梦欣喃喃自语，“还真有这么好吃啊。” 　　聂晓燕点头，“真好吃啊，你快问问他是在哪买的？” 　　苗梦欣刚想打开手机问，就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生气，“不行，我还没原谅他呢！”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吃了朱伟奇送来的零食，聂晓燕觉得自己应该给他说句好话，“那个，欣欣呀，我是单身狗按理来说没资格说什么，但我感觉吧，感情是要两个人互相经营的，你觉得呢？” 　　苗梦欣张了张嘴，没反驳。 　　见状聂晓燕继续说下去，“你看，你总是要他陪你做这做那，但你从来没陪他做过什么。你俩处对象一年多了，他就忤逆了你这一次，你就气成这样，那他每次要你陪他去骑行，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看他不是也没生气么。”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到底是谁朋友呀，”苗梦欣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把闺蜜的话听进了心里。 　　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男朋友说什么都是错的，闺蜜说的都是对的，生气起来容不得他人劝一句，越劝越生气，但消了气后又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现在气消了大半，苗梦欣仔细回想和朱伟奇的相处，发现好像确实像闺蜜说的那样——自己所求甚多，而给予对方太少。 　　聂晓燕知道好友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也不接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打游戏。 　　男生宿舍里。 　　陈光济看着朱伟奇耷拉着脑袋进屋，纳闷，“不是去见女朋友了么，怎么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哎，”甜蜜的烦恼不想说给单身狗听，朱伟奇叹了口气。 　　‘叮咚’ 　　是女朋友的微信，朱伟奇赶紧打开查看。 　　【奇宝我原谅你啦，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今天你都跟人约好了我还让你陪我，是我太过分了，以后我会试着尊重你的爱好的！——爱你的欣宝】 　　退出微信再进，聊天框没变，还是那条消息。朱伟奇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女朋友今天是被小天使附身了么？原谅的这么快不说，还这么通情达理的！朱伟奇感觉世界有点玄幻。 　　“老陈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朱伟奇推了一下陈光济。 　　还有人喜欢被掐？陈光济一手拿着手机打游戏，另一手满足他。 　　“嗷嗷嗷，疼，”朱伟奇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等他过回过神，想要给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一条微信又跳了进来。 　　【明天周六放假，我们就骑自行车出去玩吧！就去你买甜品的这家店怎么样？】 　　朱伟奇这才恍然大悟，他就说吧，女朋友怎么突然原谅他了，感情是甜品太好吃，明天还想吃，不赶紧结束冷战，就不能尽快吃到第二次呀！ 　　不管怎么样，女朋友能接受自己的爱好，朱伟奇都打心底里高兴。 　　没想到一份小小的水果捞，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再一想，今天要不是陈光济晕倒，自己也许就错过了这份能量。 　　看着打游戏的室友，朱伟奇忍不住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动别动，我大偏了！！！我的大大大大啊！”陈光济声嘶力竭喊着，但他的大招就是奔着无人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老陈你抽的什么疯啊到底！” 　　“我爱死你啦！”朱伟奇激动未消。 　　游戏人物变灰，陈光济莫名被gay，脸色惊恐，缩进椅子里，手抓领口，捍卫自己的清白之躯，“有病啊你，我跟你说，爷们可是笔直笔直的，要想发情找你媳妇去！” 　　朱伟奇也不管他，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陈光济觉得他今天有些不正常，忍不住问了句，“干嘛去啊？” 　　“找媳妇发情去！”朱伟奇头也不回的喊。 　　陈光济：“……操，禽兽啊！” 第9章 　　大学城里发生的事情，凉柚并不知晓，等到这队骑友离开的时候，凉柚发现自己收入了两千块大洋。 　　滞销的椰子糖一下子卖出去二十多包，凉柚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用香味吸引顾客的方法可行！ 　　一旦思路打开，凉柚忍不住琢磨起其他的营销方式。 　　现在的经营模式没有问题，食物的外观和口味没有问题，香味吸引顾客也get到了，就剩下关键的一步还没有做。 　　——她的甜品店，还没有一块招牌！ 　　一家甜品店，怎么能没有一块牌子来吸引顾客，告诉别人我家是开店的呢？ 　　附近的打印社就可以做招牌，凉柚打开微信，找到网上申请营业执照那天，和打印社老板加的好友。 　　和营业执照一样，起名废凉柚，依然是用了简单粗暴的‘甜品店’三个字，打印社老板回复的也快。 　　【小凉，你的牌子排单到明天下午，后天下午就能来取，定金200，剩下的等做好了给我。】 　　凉柚把定金转了过去，收起手机，起身在大堂里把之前打扫时看到的一个屏风翻了出来。 　　莫致弘不是第一个来问为什么不堂食的，就连邻居沙姐也曾问过：你家那么大，不能进去吃太可惜了。 　　凉柚每次都是摇头，付不起装修费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如果堂食了，她还要再聘一个服务员，自己的小店也不知道能开多久，就不祸害人家服务员来折腾一趟了。 　　长长的屏风被打开放置在木椅后面，形成一个与大堂隔绝的空间，既能遮挡路人好奇的视线，也能让背后不再发凉，一个人背对着空旷的大堂，凉柚感觉有些不舒服。 　　凉柚随手找出来的这个屏风，只是众多家具里的一个，上面的山水图案，与小店前的小桥流水相得益彰，很符合凉柚的审美。 　　今天是周五，很多住校生也都放假回家，所以销量很好。 　　下午四点的时候，柜台里已经没有多少商品了，因为酸奶捞的酸奶需要提前发酵六小时，所以凉柚直接制作奶汁水果捞，加制了三十盒，才勉强支撑到下午七点。 　　晚上七点，按照和牛婶的约定，凉柚把柜台剩下的3盒水果捞送到小饭馆里。 　　牛婶听说她的销量好，很是高兴，早上凉柚送来的二十盒酸奶捞还有5盒没卖出去，连着这三个一起放在冷鲜柜里，牛婶说钱等明天一早结，毕竟七点之后她家还会再营业3个小时。 　　连着吃了三天的酸奶捞，凉柚今天晚饭选择了小饭馆的盖饭，她怕她晚饭再吃酸奶捞会发胖。 　　回到家，凉柚第一时间打开本子，开始记账。 　　早上牛婶送来昨天的280元。 　　奶汁水果捞售出20+30-3盒，单价39，收入1933元。 　　酸奶水果捞售出50盒，单价39，收入1950元。 　　椰子糖售出34包，售价39，1326元。 　　手工酸奶售出30盒，收入570元。 　　牛婶那边每天的收入，会计入明天的营业额里，凉柚把今天的这几项一加，营业额竟然达到了6059元！ 　　除去包装盒、炼乳还有招牌的定金，今天的净利润达5700元之多！ 　　在学校时，5000块是她参加一场校级竞赛的奖金数，而每次为了竞赛，她前期的准备工作也要耗费不少精力。 　　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可以不靠脑子就拿到一天5700的收入，这可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凉柚停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发散，打算进入游戏。 　　椰子糖只剩下八包，她得做些椰子糖补货，还有酸奶也需要提前一晚上制作好，以备明天早上的酸奶捞制作。 　　一进游戏，凉柚脸色霎时一变。 　　海边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拴在岛边的木筏残破得泡在水里，一头鲨鱼正在水里咬着木筏边缘的木板。 　　‘咔嚓’声，正是从它的嘴里发出的。 　　鲨鱼！ 　　凉柚脸色发白，这个游戏确实有几率刷出鲨鱼，人物可以和鲨鱼搏斗，胜利者获得鲨鱼头套当做奖励，失败了也不过是人物复活重新开始。 　　可现在在这里的，是凉柚本人！并不是游戏人物！ 　　凉柚知道自己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退出游戏，等到鲨鱼完全把木筏咬碎，要么选择跟鲨鱼搏斗，把它杀死保护自己的木筏！ 　　这几天进游戏的经验让凉柚知道，如果选择第一种，鲨鱼把木筏咬碎后，自己将再也不能进入游戏。 　　遇到困难就退缩，从来都不是凉柚的风格。 　　她选二，迎难而上，杀了鲨鱼，捍卫自己的木筏领地！ 　　因为不知道岛上会有什么未知生物，所以凉柚合成了一些弓箭放在背包里，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从背包里取出弓箭，凉柚拉弓射箭。 　　‘咻’‘咻’的声音过后，鲨鱼身上多了两只铁箭。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小小的弓箭对于十米多长的鲨鱼来说，无关痛痒，反而是这个弱小的人类激怒了它！ 　　仗着鲨鱼上不来岸，凉柚努力稳住情绪，回想游戏攻略里是怎么跟鲨鱼搏斗的。 　　快速的在合成菜单里找到铁钩和绳子，凉柚一口气合成了十把！——幸亏她平时有在沙滩拾荒的习惯，不然这会儿想合成都没有材料。 　　把绳子拴在铁钩上，凉柚拿出参加运动会时扔标枪的力气掷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终于有一个挂在了鲨鱼身上！ 　　趁着鲨鱼咬着木筏没有松口的时候，凉柚迅速往身后跑，绕着十几颗椰子树跑了一圈，把绳子牢牢拴在树上，使出最大的力气把绳子打了几个死结。 　　鲨鱼楞了一下，仿佛不明白这个人类在干什么，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怒火，这个人类竟然敢挑衅它！ 　　鲨鱼一怒，尾巴一拍，掀起巨浪拍在沙滩上，险些把凉柚卷进大海，木筏被鲨鱼掀翻，靠着绳子才不至于被卷走。 　　凉柚牙龈都快咬出血来，大脑却越来越冷静。 　　游戏设定之一，椰子树只能通过砍伐消失，所以无论鲨鱼怎么用力，只要它身上的铁锚不掉，它就无法离开岸边！ 　　凉柚抓住机会又抛了几个铁锚过去，按着刚刚的经验将绳子拴在椰子树上。 　　鲨鱼在海水里扑腾起来，看着靠近的人类，不停挣扎。 　　这一刻，鲨鱼才有些害怕起来，是它小瞧了这个人类。鲨鱼想要游回海里，但它没有手，身上的铁锚和绳子限制住了它，真是鲨搁浅滩被人欺！ 　　趁着鲨鱼不能动弹，凉柚合成十根木矛，一根根向鲨鱼扎去。 　　她不敢靠近水面，怕鲨鱼带起的水波将她卷进水里。 　　不是专业运动员，凉柚准头有限，十根木矛她只扎中了三根。 　　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游戏里人物不惧死亡，近身跟鲨鱼搏斗，刺十下也才能中五六下而已。 　　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游戏，凉柚机械的重复动作，合成木矛——投掷过去。 　　血水在海面上慢慢蔓延开来，失去行动能力的鲨鱼渐渐停止摆动，慢慢合上眼睛。 　　直到血水变淡，血水被海水稀释，水面再一次澄清起来，凉柚才松开抓住椰子树的左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的身上满是带着血水腥味的海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两颊，全身脱力，狼狈不堪，还有些劫后余生的虚弱。 　　又是一个大浪袭来，失去生机的鲨鱼随着波浪褪去，被留在了沙滩上。 　　光屏弹出，凉柚的背包里多出了一个胜利品鲨鱼头套，再看沙滩上的鲨鱼，已经没有了头，青白色的肉暴露在空气中，游戏里，死亡的鲨鱼不会再流血。 　　鲨鱼头套是战利品，鲨鱼身体可以采集出鲨鱼肉，放在烧烤架上烹饪，是补满体力的美食。 　　然而虚脱的凉柚手脚发抖，并不想搭理这个差点要她性命的鲨鱼肉。 　　干脆就这么放着吧，凉柚心里想。 　　刚刚的巨浪拍在她的脸上，带走了她身上的血水，鲨鱼死后，腥味也随之消散，凉柚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刚刚搏斗间，几个巨浪拍来，原先摆在沙滩上的椰糖机和酸奶机，都已经被砸的粉碎，凉柚不得不又兑换了一套。 　　好在巨浪过后，沙滩上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各种物资任由凉柚拾取。 　　拖着发虚的身体，凉柚勉强把椰糖机和酸奶机启动，然后走到海岸边，维修自己的木筏。 　　木筏已经被咬的七零八碎，但好在初始的那一块木板还在，凉柚借着这块木板，重新扩建木筏。 　　打开背包，凉柚想看看材料还剩多少，她今天有些累了，如果材料够的话，她就不去沙滩上拾荒了。 　　背包里，鲨鱼头套旁，一个mini鲨鱼的图标摆在那里，刚刚光屏跳出来，凉柚只扫了一眼鲨鱼头套就关上，此时再打开背包，竟然发现了个从前没见过的东西。 　　手指轻点mini鲨鱼图标，出现了一排信息提示。 　　【昵称：鲨鱼宝宝 　　类型：宠物型 　　年龄：不详 　　身长：3米 　　简介：恭喜你杀死这片海域唯一的霸主，解救出鲨鱼宝宝，为表感谢，它已认你为主，请善待它哟。】 第10章 　　看着这排信息，凉柚不禁沉思。 　　刚刚的鲨鱼是海域唯一的霸主？是说以后游戏里不会再有鲨鱼来了么？这可是个好消息，要是天天都来这么一出，自己得小命迟早得玩完！ 　　凉柚刚刚看完所有信息，提示就跟着图标一起消失，随即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阴影，一个跟刚刚的图标一模一样的mini鲨鱼，头顶着鲨鱼宝宝的字样，正欢快的跟她摆尾。 　　——这游戏要完了，一个两个的鲨鱼都违背科学的跑出深海，来到海边找她。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来要她命的，一个是来帮她的。 　　看着鲨鱼宝宝小嘴一张，一堆原本飘在海上的木板和椰棕叶，随着它吐出来浪花，被带到了沙滩上。 　　Emmmmmmm，鲨鱼宝宝这是在给她献宝么？还真有点宠物的样子。 　　不过因为刚刚经过殊死搏斗，凉柚现在对鲨鱼还是无感，只能无视宠物在水里的撒娇卖萌，确认了下椰糖机和酸奶机还在正常运作，就出了游戏。 　　她的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得赶紧洗个澡免得感冒。 　　游戏里，在凉柚看不到的地方，鲨鱼宝宝看着消失的人类，嘴一扁，委屈巴巴的缩回了海里。 　　新装修的卫生间设施齐全，凉柚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简单的擦了擦头发，也没有力气开吹风机了，直接钻进被窝。 　　太累了，太累了，她得赶紧睡一觉。 　　筋疲力尽的凉柚本以为自己会睡的很沉，没想到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联系打印社做牌子的关系，梦里她看见那位送她铺子的亲人站在阴影里，抱着一个很长的木头正生气的看着她。 　　“曾爷爷？”凉柚试探着着喊了一声，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曾爷爷呀？”老者鼻孔喷气，教训凉柚，“你要是当我是你曾爷爷，你怎么不给我立牌子？你都不给我烧个纸，也不想想我在下边有没有钱花，小没良心的。” 　　凉柚擦汗，她当孤儿太久，根本没有给亲人烧纸的概念，这会儿曾爷爷托梦来提，凉柚才有些愧疚，“曾爷爷教训的是，是凉柚不孝，明天就给您烧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烧才能确保送到您手里？” 　　烧纸虽然是一种传统，但凉柚根本不知道步骤，现在跟当事人面对面，当然要抓紧机会询问。 　　凉柚态度良好，曾爷爷盯了她一会儿，确定这孙女是真心悔过，这才面色缓和下来，指点道，“你有这心就行了，现在不是都提倡节能环保禁烧这这那那的，你倒也不必给我烧纸，底下也没花钱的地方。你就在咱家祖宗牌位旁给我给我也立个牌，每天供奉些吃食让咱们解解馋就行。” 　　想了想，老爷子又添了一句，“多供奉点，底下老祖宗多，供少了我们几个不够分的！” 　　祖宗牌位？老祖宗多？凉柚眼皮一跳，忙追问，“曾爷爷，我不知道咱家祖宗牌位在哪呀？还得请您给说个地方。” 　　“就在铺子二楼的房间里，就在自个家你都不知道找找看看？这铺子传给你真是要浪费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提起这个就来气，“咱家世代经营的杂货铺，祖上也当过几代皇商，先皇御赐的牌匾还供在那里，你竟然去给我搞什么甜品店？” 　　他实在是气的狠了，知道凉柚从小没亲人，不知道烧纸就算了，但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凉家世代传承的铺子糟蹋在凉柚手里！这才托梦前来。 　　不过这个孙女会成为孤儿，很大原因是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她的爷爷，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弄丢了儿子，让后辈潦倒，贫穷让凉柚的父亲日夜劳作，回家路上过劳昏倒载进水里，人没救过来，怀孕8个月的孙媳妇听到消息，小产进医院，大出血也没救过来。 　　凉柚是早产儿，出生身体就不太好，所在的孤儿院也因为资金问题，三餐不继。说实话，凉柚能成长到今天这么优秀，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说到底，凉柚的悲惨身世，都因为他当年疏忽，所以对于这个仅存的后代，老爷子愿意自损阴寿，特意过来托梦一趟，为后辈指点一二，也算弥补这孩子缺失的亲缘。 　　凉柚自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孤儿院生活，对父母的印象为零，现在听老人说了父母去世经过，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执着。随即自嘲的想，人都说穷不过三代，是不是因为穷人活不过三代？贫穷真的可以摧毁一个家庭，所以她努力读书，样样优秀，就是希望可以给后代一个好的生活。 　　时间不多，老爷子抓紧时间交代，“凉家祖上之所以能世代繁荣，凭的是秘境传承，大堂中间放着的那块灵石你见过了吧？那就是咱们凉家的传承秘境，它现在已经认你为主，还望你好好利用！保持本心，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不止见过，还摸过，还吸收了呢，凉柚疑惑，“那不是游戏么？”怎么成了秘境？ 　　“秘境有灵，认主后，会以你最能接受的状态出现。”老爷子解释。 　　最能接受的状态？凉柚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看过一些这类，所以秘境就以游戏的形式出现？那还真是挺有灵性。 　　“我在秘境里碰到一条鲨鱼，差点死掉，秘境里还有别的未知危险么？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凉柚把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问出口，她一直担心木筏消失秘境跟着消失。 　　“没危险了，那鲨鱼是秘境考验，考验过后，秘境之灵认主，秘境为你所用，整个秘境都是你控制的，还能有啥危险？考验之前需要介质进去，考验之后，秘境之内，随心所至。”老爷子耐心回答，男娃娃糙，女娃娃心思细腻，凉柚是凉家嫡系这么多辈出的唯一一个女娃娃，加上心里那一点愧疚，老爷子有问必答。 　　秘境之灵认主？游戏里认主的就那个鲨鱼宝宝了吧？还有重要消息秘境没有危险，不会消失，杀了鲨鱼之后秘境里可以想到哪到哪，不再局限于木筏，凉柚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哎，我快到时间了，今后大概是没机会再见了，望你珍重，好好把咱们凉家杂货铺发扬光大，别瞎搞那什么甜品店，埋没了老祖宗挣来的御赐匾额。”老爷子拍着怀里抱着的东西，殷切叮嘱。 　　随着老爷子的拍下，怀里的东西仿佛打了光，匾额的真容露在凉柚面前。 　　朱红漆底，正中间的狂草书着“杂货铺”三字，另有蝇头小字“凉都”二字置于左上角，暗黄色的字迹隐约有金光闪过。 　　不愧是御赐之物，让人望之生畏。 　　老爷子身体开始变淡，凉柚对着他弯腰一拜，“定不负所望。” 　　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消失在漆黑里。 　　凉柚悠然转醒，抱着被子坐起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对了，记得梦里曾爷爷说过，二楼放着祖宗牌位，要想验证梦中种种是真是假，去二楼看一看就知道了。 　　自从入住以来，凉柚从未上过二楼，只在一楼抬头看过几眼，此时上来才发现，二楼竟然不比一楼小多少。 　　上到二楼，从左手边开始，转圈建着一排排厢房，皆是贴纸镂空木质门窗，古色古香却也非常挡光。 　　二楼中间是雕花木栏，等腰环绕，形成一个‘回’字，从回字口向下看去，可以把一楼的情况看个大概。 　　一排厢房距离栏杆有六米左右的距离，形成一片空间，和一楼一样，摆放着各式木质家具。 　　穿过家具，凉柚直接走到最里面最中间看起来最大的那间，推门而入。 　　屋内的模样没有看清，先是一阵灰尘扑面而来，虽然事先做好了准备，但凉柚还是被洒了满脸。 　　房门贴墙停住，尘埃渐渐落定，凉柚摸索了一手灰，这才找到开灯的地方。 　　灯光亮起，凉柚看清屋里的情况。 　　五六米长的案台上，一排排罗列着满是灰尘的牌位，上面遍布灰网和尘土，只能从模样认出大概是曾爷爷所说的牌位，粗略数来有三十多块，想来是历代接手杂货铺的凉家当家，才会被后辈供奉于此。 　　——难怪曾爷爷说什么‘我们人多，多供奉点’，如果牌位各个有灵，确实是需求的多些。 　　案台前，一块硕大匾额斜靠而立，透过层层尘埃，依稀能看到些梦中的模样。 　　只是这实物比梦中大了太多倍，比案台还要长出几米，应该是先祖按照自家店铺的实际需求打造，而曾爷爷在梦中缩小了比例，方便抱着来教训不孝后代。 　　祖宗牌位找到了，应证了梦中所有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她所以为的游戏真的是秘境所化而成，以后既不用担心有危险，又不用担心消失。 　　虽然知道那是凉家传承秘境，但凉柚还是习惯叫它游戏，毕竟是模仿自己曾经玩过得游戏化形嘛。 第11章 　　因为做梦的关系，现在天才刚蒙蒙亮，时针指向清晨四点。 　　时间虽早，但凉柚却不打算再睡回笼觉。 　　之前不知道有祠堂的存在，可以安心的不管二楼，只把这里当做落脚的住所。现在知道祖宗牌位蒙尘，她哪里有心思睡觉？怕不是要再在梦里被教训一顿不孝。 　　去后院卫生间打水，把盆和桶都接满，凉柚拿起抹布，开始擦牌子。 　　她一会儿还要准备今天开业的商品，时间有限，先把祖宗们的牌子擦干净再说。 　　因为不知道灰尘下的牌子是什么材质，凉柚先用干抹布抹去灰尘，再用拧干的湿抹布重新擦拭。 　　开工前，凉柚先双手合十，闭眼在心里给祖宗们打了招呼，自己是因为打扫卫生，才挪动牌位，不是不孝，这才动手。 　　随着灰尘褪去，牌位一点点露出真容，每一块牌位的边缘都是纯金打造，漆红为底，金粉为墨，显露出牌位其人显赫的一生。 　　六点的闹铃响起，凉柚把手里最后一块牌位归位，抹布扔进盆子里，甩了甩手，长舒一口气。 　　早上的打扫就到这里了，祖宗们露出真容，她也暂且可以安心去开店了。 　　虽然曾爷爷托梦说不让开甜品店，但小店现在的人气不能断，这都是为以后开杂货铺打下的基础，所以她现在得去做甜品，十点照常开店。 　　进入游戏，昨晚开启的机器已制作好了酸奶和椰子糖，摘好今天需要的水果，凉柚正打算出游戏去厨房，就感觉到海面一阵波动。 　　阴影满满浮出水面，mini的鲨鱼宝宝欢快的冲她游过来，随着靠近，鲨鱼宝宝脑袋上的字慢慢变成了秘境之灵。 　　光屏自动弹出，左边的人物信息里，多了一排宠物信息。 　　【姓名:凉柚 　　生命值:100/100 　　体力值:70/100 　　年龄:20 　　宠物:秘境之灵 　　其他信息:待加载】 　　秘境之灵通灵，得知小主人已经知晓自己的存在，欢快的传递着情绪。 　　许是因为认主原因，凉柚感觉自己接收到了秘境之灵的情绪，紧张、期待、开心还有一丝害羞。 　　小小的一只，想的还挺多。现在的秘境之灵虽然还是鲨鱼宝宝的模样，但知道它是因为自己才化形成这样，凉柚就怕不起来，“既然你之前叫鲨鱼宝宝，那我以后就叫你宝宝吧，好不好？” 　　秘境之灵听不懂凉柚在说什么，但他从小主人的情绪里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被认可，忍不住激动的翻了个身，嘴一张，一堆物资就被送到了沙滩上。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尾巴轻拍，被送到岸上的物资消失，光屏自动在凉柚面前弹出，因为昨天才看过背包，所以凉柚看出背包的变化，里面的木板、铁矿石、椰棕叶的数量增加了，而这些东西旁边，还增加了很多凉柚平时经常采摘的水果。 　　凉柚有些惊喜的看它，“宝宝，这些都是你弄的么，你还可以帮忙采集呀？” 　　秘境之灵得意的抬了抬头，大嘴一张，仿佛等待夸奖的小孩。 　　凉柚看它的眼神更慈祥了，有了秘境之灵的采集技能，自己可以省去摘水果和收集物资的时间。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老祖宗的屋子需要打扫，定时上香和更换供奉，杂货铺的匾额要清理好挂上，还要把杂货铺开起来，增加商品种类等等等等。 　　这些事情要在保证现在的甜品店正常运行的情况下去做，时间紧任务重，凉柚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秘境之灵的出现帮了她大忙了！ 　　安抚的摸了摸它的鲨鱼头，凉柚拿起东西出了游戏。 　　今天是周六，生意应该会比昨天还好，有了宝宝帮忙采集，凉柚的物资和水果数量充足。 　　先是大手笔的又合成了5台酸奶机，把奶汁和菌粉放进去静待中午，凉柚开始着手切水果和熬制奶汁。 　　上午十点整，30斤包好的椰子糖、100盒水果捞和50盒酸奶捞被放入柜台里。 　　酸奶捞因为酸奶有限，所以只做了五十盒，等到中午5台酸奶机的酸奶做好，再加制作酸奶捞和酸奶不迟。 　　打开大门，凉柚坐在椅子上，开始今天的营业。 　　微信叮咚声响起，是打印社老板发来消息，问她甜品店的牌子要不要加个名称。凉柚这才想起昨天自己想做个牌子，然后把曾爷爷气的来梦里教训她。 　　抱歉的跟打印社老板说自己不需要了，老板很好说话的表示收到——因为收了定金，还没有开始排版和制作，那200定金就算是白得的，老板自然不会生气。 　　今天的客流量如预期一般，十二点的时候，凉柚加制了五十盒酸奶和五十盒酸奶捞。 　　下午五点，柜台里除了椰子糖以外的甜品，全部售空。 　　水果捞售出100盒，单价39元，收入3900元。 　　酸奶捞售出100盒，单价39元，收入3900元。 　　椰子糖售出24包，单价39元，收入936元。 　　酸奶售出50盒，单价19元，收入950元。 　　加上早上牛婶送来昨天的805元分成，总计10491元。 　　除去成本费，今天的净利润首次突破了10000元！ 　　放下计算器和账本，凉柚深吸了一口气，一天一万，一个月三十万，一年三百六十五万，大小也算是应届毕业生里的佼佼者了吧！ 　　要不是曾爷爷有训，自己大概会安于开一个甜品店吧。 　　想到开杂货铺的诸多事宜，凉柚乐观的想，她手握秘境，有秘境之灵帮忙，有祖传现成的商铺，还有祖祖辈辈的牌位守护着，要是不能把日子过的比在学校单打独斗时还要好，那岂不是白活一遭，也对不起曾爷爷特地来托梦啊！ 　　商品全部售空，就剩下点易于保存的椰子糖，凉柚决定提前休息，毕竟楼上还有偌大的祠堂等着她打扫！ 　　关上店门，换上家居服，打好水，凉柚撸起袖子埋头苦干。 　　幸好祠堂里摆设不多，只有案台和匾额，所以地面的打扫工作非常容易。 　　花费了一个小时，凉柚把案台和匾额擦拭干净。又过了两个小时，地面光可照人，凉柚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真是累人的活计，好在她从小到大就没少做过家务，适应力还算良好。 　　晚上八点多，凉柚进入游戏，陪着宝宝玩了一会儿，给六台酸奶机和一台椰糖机加好食料，确保它们正常运行以后，凉柚打开光屏，找到合成物品界面。 　　所谓杂货铺杂货铺，重在一个杂字，不说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至少也不该只有甜品吧，凉柚想在合成界面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售卖的东西。 　　造纸机，所需材料：木板*30，铁矿*20，椰棕叶*20，是否合成？ 　　之所以选择合成造纸机，是因为杂货铺目前的客流量多为学生，而学生平时用的最多的就是纸张！而且游戏里小岛上，花草树木最多，这就是天然的造纸原材料，就地取材，非常方便。 　　而且造纸术作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凉柚对它也是非常好奇的，加之现在杂货铺的日营业额破了一万，就算这纸造出来卖不出去，她也不会饿着自己！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吧，凉柚自娱自乐的想。 　　想完这些，凉柚抬手按下确定键。 　　和之前两次合成不同，这次的造纸机并非一体，而是分了几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一个硕大的木桶，里面住满了水；第二个部分还是一个大桶，只不过下面有可以生火的地方；第三个部分是一个石臼；第四个部分是一大块凹槽，上面挂着一排排细竹帘；凹槽边上是一大块木板，上面有一块巨石连接着上下启动装置；造纸机的最后，是一个土砖砌成的夹巷墙。 　　和造纸机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摞古色古香的书籍，古籍外观花纹各有不同，随手拿起俩本对比，触感也不一样，有的粗糙有的细腻的。 　　凉柚打量手里随手拿起的俩本古籍，只见手感偏粗糙的那本封面上写着《夹江竹纸技》，另一本手感偏细腻的那本封面上写着《青檀熟宣技》。 　　翻开内里，每本的第一页都详细描写了造纸机的用法，继续往后翻则有所不同，从原料配比到技艺手法，到注意事项，每一本古籍都自成一派，对应着各自封面的技艺。 　　也就是说，每一本古籍的封面，都是一种纸张的名字；每一本古籍的内容，就是这种纸张的制作工艺说明书。 　　看着地上的一摞古籍，凉柚不禁感叹秘境的贴心，连说明书都准备好了！ 　　感受到小主人似乎在想它，宝宝在水里转着圈的卖萌，发现小主人只是盯着机器发呆，并不理人，又沉入深海，去找水里的鱼儿们玩耍。 　　有了说明书在手，趁着时间还早还不困，凉柚打算先试试如何操作。 　　也许是因为从前经常做些手工讨生活，凉柚这方面的技能点的很满。 　　先是选择原料，翻看了几本书的原料，凉柚拿出刚刚看到的《夹江竹纸技》，打算从原材料比较简单的开始入手。 第12章 　　夹江竹纸重在‘竹’之一字，其原料用的最多的也是竹子，凉柚按照古籍上提供的配方，喊着宝宝帮忙，在岛上采集起了竹子。 　　因是秘境所化，岛上的植物并不受常识约束——感谢游戏策划不按常理出牌，岛上的树木品种繁多，应有尽有。 　　原材料到手，凉柚可以进行第一道加工工序——斩竹漂塘。 　　截断的竹子放在装满水的木桶里浸泡，古籍上写着要浸润100天（秘境中只需浸润2小时）。 　　凉柚先是头皮一麻，待看到括号里的字时才放松下来，真是需要浸润100天，她估计造纸这项工作可以直接停工了。 　　今天从早忙碌到晚上，凉柚看着后面的步骤，深感胳膊酸痛，决定回到卧室休息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闹铃响起，凉柚进入游戏。 　　竹块浸润完全，取出放入造纸机的大木桶中，机器启动，下端自动敲敲打打，上边的小桶乡下淋水，捶洗使青壳和书皮分离，让竹料软化。 　　——幸好机器是可以自动运作的，不然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第二步，煮木皇足火。 　　因为是在游戏里，后边的步骤时间，凉柚一律按游戏时间执行，将捶洗好的竹料拌入石灰水，浸在木皇桶中蒸煮，除去杂质，然后取出蒸煮的原料放入刚刚浸润竹子的木桶内漂洗，再放进锅里浸石灰水蒸煮，如此反复进行，直到竹料纤维被分解。 　　第三步——荡料入帘 　　取出煮烂的原料放在石臼里，机器自动舂成泥面状，凉柚按照说明书上的比例加入适量水，调配成悬浮液，再将悬浮液倒入纸槽里面，机器自动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纸纤维留在竹帘上形成一层泾纸膜。 　　第四步——覆帘压纸 　　把捞过纸浆的竹帘倒铺在压榨板上，然后移开竹帘，这层泾纸膜便落在板上。慢慢堆叠起一层层的纸页，再放上巨石挤压，泾纸页中的水分被慢慢排出，纸膜慢慢成形，一张张四四方方的纸张初具模样。 　　凉柚粗略数了一下，这一顿折腾下来，大约制成了500张A4纸大小的竹纸。 　　第五步，也是最后一步——透火焙干 　　把成型的纸膜置于土砖砌成的夹巷墙里，放入木料升起火，用铜镊将一张张湿纸摊在墙上，摊完最后一张纸膜，凉柚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这机器虽然可以自动操作，省去很多力气和时间，但从一个容器到另一个容器却需要她手动操作，这也是一个力气活了。 　　要不是刚刚聪明睡了两个小时，她现在怕是要比竹子先变成一滩烂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任由砖墙烘烤着纸膜，凉柚告别宝宝出了游戏，打算明天再来看成品。 　　虽然睡的很晚，但生物钟还是在早上六点把凉柚唤醒。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凉柚开始制作今天的甜品。 　　因为宝宝的辅助，凉柚按照昨天售卖的总数量，提前分装好所有甜品。 　　时针指向八点，离开业还有两个小时，凉柚把甜品一一摆放进冷鲜柜里，给装修公司打了个电话。 　　——杂货铺的匾额不能一直供奉在祠堂里落灰，现在竹纸已经被造出，需得早点把杂货铺的匾额挂上，才能不让人们以为自家真的是个甜品店。 　　因为加了钱，装修公司那边答应的很快，约定好十点多就会派人过来，凉柚满意的挂断电话。 　　手机上，离开业时间还早，凉柚拿起钱包，锁上大门出了门。 　　祠堂已经打扫好了，除了供奉些游戏里的水果外，凉柚还需时常给列祖列宗们上上香火。 　　这趟出门，就是为了买些香火的。 　　打开百度地图，搜索卖祭祀用品的店铺，凉柚按着评价和图片，挑选了一家据说是本市最大的香火店。 　　看着从自家店铺到缘祭堂的路线，跨了一个区，且需要换乘四次公交车。 　　作为一个日收入过万的年轻人，凉柚决定珍惜自己的时间，放肆一下，不坐公交，直接打车去好了。 　　杂货铺所在的西沪区没有早晚高峰期，司机一路油门踩着，只到了市区的缘祭堂附近才小堵了一会儿。 　　“谢谢师傅，”一百多块的打车费掏出去，凉柚开门下车。 　　不愧是本市最大的香火店，八角式小三层建筑，上有宝蓝色圆盖顶，中间挂着繁体的‘缘祭堂’牌匾，古色古香，要不是门口没有人迎客，凉柚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小庙堂。 　　香火店的生意不分时段，早上八点多已经有零星的人来，凉柚根据售货员小姐姐的指示，前往二楼。 　　和一楼的明亮不同，二楼的光线并不是很好，暖黄灯光下，凉柚终于找到专门卖香的区域。 　　各式线香的柜台前，两个年轻男子背对凉柚站着，其中一人选好了香递给售货员，旁边的人跟着付了钱。 　　凉柚有礼貌的在后面稍等了几秒，看到这两人转身要走，才上前查看。 　　分层式的高低格里，上百种线香摆放其中，凉柚对这些东西不懂就问，“请问如果是给先祖上香，应该选哪种比较好？” 　　清澈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霍邢衍脚步一顿，脑海里原本叫嚣不停的吵闹声瞬间远去。 　　凉柚认真听着服务员的介绍，感受到身边之前的顾客并未离去，疑惑转头，恰好对上那张同样转过来的俊颜。 　　深邃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淡，浓眉微蹙，暖光灯下，高挺的鼻梁在轻抿的薄唇上投下一道阴影，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带了些迷茫，冲淡了一眼看去的锋利。 　　帅是挺帅的，就是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凉柚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选这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冷冽，从侧面传来。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从格子里拿出一盒香，递到凉柚手里，手的主人靠近时，凉柚的鼻尖略过一丝不知名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 　　服务员介绍的声音一顿，然后继续保持微笑，“这位先生的推荐您可以考虑一下，这款香我也正要给您介绍呢，虽然它价格比其他香高了一点，但是它的原料比其他香多了……” 　　服务员口若悬河，凉柚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她记得旁边的这人刚刚买的就是这款香，现在又推荐给她，可见这香应该是物有所值。 　　她现在并不差钱，何况是给自己家的老祖宗上香，凉柚当然是挑好的来，“那就这个吧，给我来五十盒。” 　　“五十盒？”服务员小姐姐懵了一下，她家的香一盒100支，50盒就是5000支，一般给人上香都是三支一次，一口气要50盒的还是少见。 　　不过职责所在，身为服务员的她，还是本着职责所在，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五十盒给顾客装起来，“承蒙惠顾，一共消费6400.”。 　　家里祖宗牌位太多，而且曾爷爷曾托梦让多供奉点，凉柚不知道这多供奉的是水果吃食还是说的香火，索性直接买了50盒回去用，不然她平时开店根本没时间来回折腾。 　　128一盒的香料很是费钱，自己大半天的营业额就这样一去不复返，婉拒了服务员推荐的香炉，凉柚爽快的付账，心里微微抽了一下。 　　幸好自家的祠堂里有现成的香炉，不然岂不是一天的营业额都要没了。 　　拎着一大袋线香出了店门，凉柚站在路边左等右等，等不来出租车。 　　不远处，一辆黑色车里里，韩哲坐在自己车里的驾驶位上，等待后座人的指示。 　　他到现在还感觉有些梦幻，自家的万年冰山老板，今天主动跟妹子搭讪不说，还特意等在外面偷窥小姐姐，这是什么痴汉行为啊！ 　　自从他俩从店里出来，自家老板就一直让等在这里，见到美女小姐姐出来也不急着上前，韩哲有些摸不透老板的想法，只能闭嘴静静等待。 　　“开过去，”霍邢衍开口。 　　他会选择今天出门也是临时决定，马上就要到霍家每年祭祖的日子，祭祀用品关乎到心意，所以每次都是霍家子弟亲自采买，不假手他人。 　　霍家家大业大，涉及各行各业。家族人丁兴旺，霍邢衍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出生的时候继承的都是一些股份和不动产，需要在公司坐班的活计已经被上面的哥哥姐姐们都包揽完了。 　　能坐在家里拿钱，谁稀罕去公司劳心劳力跟人打交道呢，于是霍邢衍毕业回国后就一心搞搞投资，有好的项目就赚赚钱，没有合适的项目就窝在家里，最终成了霍家最闲的一个。 　　这采买的事情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意外之喜。 　　霍邢衍很久之前遇到过一次意外，之后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好像总有人在脑子里吵架，看了很多大夫，国内国外，神经的心里的，都没什么效果。 　　没想到就在他已经放弃治疗的时候，竟然会遇到刚刚那个女生。对方刚一开口，自己脑袋里的声音就消失了，于是他在旁边引导对方继续开口，发现果然是有效果的，但是这种效果在离开对方没一会儿就失效了。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他强忍着头痛，在旁边等着时机，直到看到对方因为打不到车而频频看向手机，这才让韩哲开车过去。 第13章 　　‘滴滴’ 　　一辆轿车停在凉柚面前，后车窗滑下，露出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容，褪去冷气，对方态度平和，“前面那条道堵车了，这边是单行道，车都过不来，上来往前捎你一段？” 　　见凉柚犹豫，韩哲跟着放下车窗，把手里的驾驶证递了过去，“这是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放心吧不是骗子啦，我们也是看你拎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不然你再等，大概得等到十点多才能过了这高峰期。” 　　买完东西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如果不能尽快回店，肯定会耽误今天的营业，凉柚心里有些焦急，权衡了一下，打开车门，“谢谢了，前面有出租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就好。” 　　刚刚买香的时候，对方手里拎着很多种祭祀用品，而且现在是大白天，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加上驾驶证身份证能对得上，凉柚又着急回到店里，于是上车。 　　“嗯，前面堵车了可能需要绕点路，”霍邢衍说完，就闭上眼睛靠在后面，不再开口，他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安静了。 　　没有搭话，也没有窥视，凉柚放下悬着的心，打开手机地图查看起行走路线。 　　接收到老板让绕路的暗示，韩哲启动车子。 　　后视镜里的手机屏幕一闪而逝，韩哲感叹现在的美女戒心真强的同时，也不敢绕的太过分，只好把车子尽量开的慢一些。 　　凉柚虽然有些着急，但看着绕的路线不是往偏远的地方绕，也就没有开口催促，毕竟人家是帮忙，自己不应该太多要求。 　　“这里放我下来就好，”十五分钟后，车窗外已经渐渐有出租车的身影，凉柚示意停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本想跟那位好心的先生打个招呼，就见对方双目紧闭，面容和缓，俨然睡着的样子。 　　打开车门，凉柚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包椰子糖，递给前面开车的韩哲，“谢谢你们，这是椰子糖，算是谢礼。” 　　然后下车关门离开。 　　韩哲接过东西，看了眼后座的老板，还真睡过去了啊？？？？？？ 　　哎，难怪是万年老光棍，注孤生呐！ 　　坐着出租车路过打印社的时候，凉柚让停车，买了些档案袋打算用来装竹纸，然后步行回了店铺。 　　回到杂货铺的时候，已经快到开业的时间，凉柚从大堂的家具里，翻出一个相对较小的柜台，立在放置甜品的冷鲜柜旁。 　　因为柜台增加，凉柚又打开了一扇木门，让人能看到新加的柜台。 　　柜台内，500张刚刚制成的竹纸，分成四摞摆放其中，嫩竹制成的竹纸洁白柔软、浸润薄膜、纤维细腻、绵韧平整，摆在柜台里很是好看。 　　除了量少点，没别的毛病啦，凉柚满意的合上柜台上的玻璃门。 　　还记得自己刚开始卖水果捞的时候，冷鲜柜里也是如这般空旷，等过几天自己再制几种手工纸，放入柜台里，就不会这么单调了。 　　十点，杂货铺准时开业。 　　装修公司的人来的很快，因为提前知道匾额的大小非几人人力可以安装，所以直接派了机械运作车辆前来。 　　吊车的轰鸣声沿着街道一点点传来，所过之处，邻居和路人都过来瞧瞧热闹。 　　“小凉你这是要干嘛？” 　　随着装修公司的人把匾额抬出大门，挂上绳子用吊车吊起，有邻居好奇的过来问凉柚。 　　“这是我家祖传的匾额，以后我这店就是杂货铺啦，以后商品会越来越多，婶子们有需要可以进来看看。”谁来问，凉柚都是笑眯眯的回应，她就怕别人不来问呢。 　　“诶哟，这牌子可真是大气啊，你家祖上也是个有钱人啊，”有邻居感叹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废话，凉柚这铺子门面之大，赶超这条街所有店铺，祖上没有钱，能建这么大的房子？ 　　“嗯，祖上曾经做过皇商，这匾额就是当时的皇帝御赐亲笔，所以保存的非常好。”凉柚煞有其事的介绍，非常高调。 　　不高调不行啊，之前甜品店的名声打了出去，如果不把御赐的匾额的事说出来，赚足噱头，怕是很难打破给别人留下的甜品店印象。 　　现在有御赐匾额，有装修队的哄闹，这下邻居再提起自己家，第一想到的肯定是这块杂货铺的牌子，再才能想起来自己曾经卖的甜品，到后来随着商品增多，甜品店的头衔就可以摘掉了。 　　“诶哟，御赐的啊，难怪看着这么……大气，”邻居搜尽脑海里的词汇都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如果加上御赐的名头，倒是很符合这块匾额给她的感觉。 　　现代机械作业下，挂一块匾，无论多大的匾，都费不了多少时间，没出一个小时，装修队就把匾额挂好。 　　凉柚把钱结算完，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挂于二楼的‘凉都杂货铺’匾额拍了个照，发到了微信寝室群里。 　　【柚子：图片】 　　凉柚的室友有两个人，一个是夜猫子，这会儿肯定没醒，一个毕业就出国，是个时差党。 　　微信里一时静悄悄的，凉柚也没等回复，关了手机屏幕，继续营业。 　　今天是学生党们难得的周末，季芸芸却早早起床梳妆打扮，今天是她跟同桌约好来她家里玩的日子。 　　因为酸奶捞和椰子糖太过好吃，同桌邬桃想要去甜品店亲自买些零食，顺便去季芸芸家里玩会儿。 　　在公交车站接到同桌，季芸芸领着人往甜品店走去。 　　和前几天不同，今天的甜品店竟然多了一个柜台。 　　季芸芸选着自己想吃的甜品，同桌邬桃却对旁边的柜台很感兴趣，一直站在前面打量柜子里面的竹纸。 　　给季芸芸装好水果捞，凉柚走过去为邬桃介绍，“这是夹江竹纸，纯手工制作，可以用来书写文章，如果不练毛笔字，拿来记记笔记也行。” 　　最后一句却是凉柚开了个玩笑，她的竹纸售价不低，按张计费，如果不是爱好书法的人，不会有人真的花高价，买一张回去用来记笔记。 　　凉柚的介绍并不出彩，甚至有些干巴巴，邬桃却仿佛被她打动，很感兴趣的问，“小姐姐，这纸怎么卖的？” 　　见生意有门路，凉柚：“9元一张。” 　　“9块钱？一张？”季芸芸拎着甜品过来，听到价格惊呼出声。 　　因为同桌邬桃平时喜欢书法，所以连带着季芸芸对这些纸张也有一定了解，普通的竹纸价格大概是50元一刀，一刀一百张。凉柚的竹纸价格生生翻了十八倍，就算加了‘手工’二字，季芸芸也觉得有些贵了。 　　再看邬桃，却并未对价格产生异议，只跟凉柚确定了真的是手工制造后，直接掏出手机微信扫码了90块钱。 　　季芸芸咂舌，同桌对于书法的热爱已经到了这么盲目的地步了么？ 　　造纸第一天就有人赏光，凉柚高兴极了，拿出一个刚刚在打印社买的档案袋，给10张竹纸装好递过去，看出季芸芸有些不赞同，凉柚不由解释了一句，“纯手工制作的夹江竹纸需要耗时百天以上，每个师傅每次开槽只能制作出300-500张，合算下来，9元一张真的不贵。” 　　一百多天！季芸芸懵了，如果一百多天只能做出三五百张，就算售价9元一张，一天算下来也不过合算四块多钱，如果再刨去成本，恐怕连四块钱都没有。 　　这么一算，9块钱好像真的不贵了。 　　再看同桌邬桃已经接过档案袋，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生怕给档案袋里面的纸张造成折痕。 　　季芸芸有些好奇，“小姐姐你这个不是甜品店么？怎么还卖上竹纸啦？” 　　对方是个眼熟的熟客，从自家开业第一天捧场到现在，对于这个问题，凉柚回答的积极，“不是甜品店哟，是杂货铺，什么都卖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种类的商品。”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上。 　　顺着手指的方向，季芸芸和邬桃退出店门，抬头看去，只见原本不曾注意的二楼墙上，挂着大气磅礴的一块匾额，上面，‘杂货铺’三字笔走游龙，左上角的‘凉都’小字缀于其上。 　　“还真是杂货铺呀，”季芸芸喃喃。 　　出身书法世家的邬桃却比她看出更多门道，“小姐姐，这字是谁题的呀？” 　　“是祖上得来的御赐之物，”至于是哪个皇帝留下的墨宝，昨晚做梦的时候忘记问了。 　　邬桃星星眼看着匾额，直到脖子僵硬，才期待的看向凉柚，“小姐姐，这匾额我可以拍个照么？” 　　“当然可以，”凉柚点头应允，这匾额挂在外面，有人想拍照她也阻拦不来，人家问过是尊重。当然，她也不会阻拦就是了，毕竟现代人拍照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发给别人看，二是留给自己看。 　　无论哪种，对现在的杂货铺经营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邬桃选好甜品，季芸芸领着她往自家走，等到离杂货铺有些距离了，才跟她嘀咕自己的心里话，“桃子，我还是感觉这纸有些小贵。” 　　邬桃也不争辩，只文静的笑了笑，解释自己的行为，“造纸术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纯手工做的贵点就贵点了，能支持的就支持一下。” 　　好吧，无论什么东西，一旦上升到民族和国家层面，那就让人无法反驳。再说邬桃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季芸芸自知没有立场阻拦。 第14章 　　看着两个学生妹的背影离开，凉柚微微一笑——造纸需要100多天是指传统工艺的耗时，在她的游戏里，其实只要一天就能制作出一槽，一槽500张是少，但是多做几槽产量不就提高了么？因为游戏内的造纸机半自动化，腾出空闲的时间，可以利用每道工序之间的时间差，来多开几槽，槽数多了，产量不就上来了嘛？ 　　再说传统工艺下的造纸可能费时费力费成本，但有游戏在手的凉柚除了需要花费时间，其他都是免费现成的，之所以这样跟学生妹解释，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把钱花的舒心罢了。 　　她真的是一个贴心的好老板呀，凉柚心里自夸。 　　一天的营业结束，凉柚看着空荡荡的冷鲜柜，和旁边放着竹纸的柜子形成鲜明对比。 　　自从两个学生妹走后，竹纸再没卖出去一张，倒是有很多人询问怎么卖这种东西，凉柚每次都比划着自己头顶新按的匾额，耐心的解释自己开的是杂货铺，以后还会增加新的商品。 　　——这也是凉柚选择造纸，来当做杂货铺既甜品之后第二种商品的原因之一：只有增加的商品跟甜品属性相去甚远，才会引人好奇，进而引人去看自家的牌匾，抛开甜品店的固有概念，接受杂货铺的存在。 　　趁着周末客流量大，凉柚终于把杂货铺的名声打了出去。 　　关上店门第一件事，就是拎着早上新买的东西去给老祖宗们上香。 　　先把昨晚供奉的水果换了一批新的，因为曾爷爷托梦的关系，凉柚觉得供奉过的水果可能真的有机会被祖宗们吃到，所以并没有把旧水果拿去售卖，而是直接洒到了游戏的大海里。 　　接着就是上香环节了，凉柚百度了一下发现都和自家的情况不同，自家既没有神位也没有旁支的香炉，只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古朴的大香炉立于案台中间。 　　凉柚关上手机，干脆按照曾爷爷的‘多供奉点’，作为行事准则。 　　先是洗了手，再从香盒里拿出三柱香，默念第一块牌位的名字，然后插入香炉。再点燃三炷香，默念第二排最右边的名字，插入香炉。 　　从上到下，从右到左，重复动作，直到看到最后一排最左边的空位时，凉柚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曾爷爷立牌位呢。 　　此时的香炉已经插满香柱，袅袅白烟升起，洒在香炉上，给上面的纹路加了一层朦胧，绕着案台旁边雕着福禄寿的石柱，在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来。 　　凉柚双手合十，在心里跟曾爷爷道了歉，许诺一定会尽快把牌位提上日程，这才离开祠堂。 　　后院的卧室里，凉柚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决定明天白天再出门联系会制牌位的店。 　　又到了每天记账的时候，凉柚期待的打开记账本，奋笔疾书。 　　随着椰子糖的味道渐渐被人认可，销量增加，今天的营业额比之昨天，只多不少。 　　水果捞售出100盒，单价39元，收入3900元。 　　酸奶捞售出100盒，单价39元，收入3900元。 　　椰子糖售出34包，单价39元，收入1326元。 　　酸奶售出50盒，单价19元，收入950元。 　　竹纸售出10张，单价9元，收入90元。 　　加上今早牛婶送来的700元，今日收入共计10866元。 　　今天的营业额，算是补上了今天买香火带打车的小七千支出。 　　记好今天的账本，凉柚暗自盘算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 　　牌匾挂好了，也跟别人提了杂货铺的名字，现阶段，除了不断开发新产品供顾客选择以外，还有什么是现在的自己应该做、可以做的呢？ 　　冥思苦想之下，还真让凉柚想出了一个地方。 　　之前卖甜品的时候，凉柚并不知道匾额的存在，所以无论是定制的贴纸，还是手写的封贴，都是用的手写‘凉’字。 　　现在有了匾额的存在，还是某代皇帝的御赐墨笔，自己何不用它来当做标识，打响杂货铺的知名度呢？ 　　想到就做，凉柚熟练的在网上找起同城的可定制包装厂。 　　酸奶捞的硬塑盒、酸奶的分装盒、椰子糖的包装纸、装竹纸的档案袋还有给顾客装东西的手提袋，凉柚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部下单成统一图案和底色的定制款。 　　把白天拍的匾额照片发给厂家，让对方用上面的五个字按比例出几款包装设计图。 　　因为凉柚一口气下单上万件的包装，又是同城店铺，所以厂家接单的很快，承诺明一会儿会给出几版设计供她挑选，又问了问凉柚期望的底色和模板，两方双双结束对话。 　　退出和商家的对话框，凉柚看到微信上有几条未读消息自己一直没来得及看。 　　白天客流量大，凉柚一直没顾得上玩手机，这会儿闲下来了，凉柚打开微信看了起来。 　　室友群里，两个室友在群里回复了她。 　　【翟美如：宝贝，你这是去哪旅游了，竟然不叫我！】 　　【易婉莹：这牌匾看着真大气，是哪个古城么？要是约旅游的话带我一个哦。】 　　室友一翟美如，毕业就出国旅游，现在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国家，什么时差，回复于今天下午一点，可能是因为人在旅途，所以看什么都能跟旅游联想到。 　　室友二易婉莹，老家在外地，因为家里做生意的，所以并不太担心找不到工作的问题，大概是昨晚打游戏到太晚，下午三点多给了回复。可能是被翟美如的思路带偏，易婉莹也跟着说起了旅游的话题 　　凉柚于晚上统一回复，【凉柚：这是我家的牌子！怎么样，好看吧！】 　　晚上对于两个室友来说是一天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所以那边的回复很快过来。 　　【翟美如：你家的牌子？是你前两天继承的那个门市么？】 　　【易婉莹：哇柚宝，这牌匾哪里做的，真帅啊，你这是要开杂货铺了？】 　　【凉柚：对，就是那个门市，等你们回来坞溪，可以来找我玩。】 　　【凉柚：匾额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皇帝御赐的哈哈哈哈。】 　　【凉柚：这门市挺大的，本来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看到这现成的匾额，想着干脆开个杂货铺算了。】 　　虽然是亲密的室友，但凉柚也不好跟她俩说，我这杂货铺是曾爷爷托梦来让开的？所以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三个人在群里侃着大山，仿佛回到了没有毕业还在寝室的时光。 　　恰好此时包装厂发来消息，说是设计稿出来了，看看选择哪版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凉柚结束和室友的对话，打开设计图。 　　按照自己统一风格的要求，店家发来的四版设计都是成套的，每套包含酸奶盒、水果捞盒、椰子糖糖纸、手提袋、贴纸还有档案袋的设计图纸。 　　对比了一下，凉柚挑中了第三版设计，暗棕色的底色上，金色的‘凉都杂货铺’五个字和匾额上一模一样，非常具有代表性，且不花里胡哨喧宾夺主。 　　算了下自己一个月的需求量，凉柚下单了了水果捞盒*6000盒，酸奶盒*3000盒，椰子糖内外包装*2000套，手提袋*6000只，贴纸*2000版，档案袋*1000个。 　　给商家转了一万二的包装费，凉柚看着余额，深感赚钱不易，且赚且花。 　　但好在这些包装到货后，自己可以一个月都不用再有成本支出了。 　　这几天的销售额几乎快被清空，凉柚有了动力，埋头进了游戏，开始为明天的营业做准备。 　　游戏里，宝宝不知道在哪块深水玩耍，并没有过来找她，索性背包里的材料充足，凉柚并没有喊它。 　　随着销量增加，每天需要剥皮和切块的水果越来越多，凉柚打开合成界面，找到所需的机器。 　　电动自动剥皮机，所需材料：木板*6，椰棕叶*2，铁矿*5，是否合成？ 　　确认。 　　电动自动切块机，所需材料：木板*6，椰棕叶*2，铁矿*6，是否合成？ 　　确认。 　　有了这两个机器，明天早上做水果捞的时间能缩短不少。 　　把机器放到一边，等着出游戏的时候带走，凉柚开始制作椰子糖。 　　最近椰子糖渐渐被大众认可，回头客越来越多，一台机器的量已经不够卖的了，凉柚干脆又兑换了一台，两台一起工作，这样一天60斤的产量，供应现阶段没有问题。 　　而且以后的重心会转移到杂货方面，现在的这些甜品，凉柚打算以后每天限量供应，售完即止，专心开发其他杂货。 　　不然时间真的不够用啊！正在努力给酸奶机里加奶汁的凉柚叹了口气。 　　她不是没想过给店里找个服务员，但是现在店里的商品不多，手头的事虽多，但也就是忙这几天，预计再过个三五天，自己就能处理完所有事情，专心在店里售卖了。 　　现在店里的物品虽少，但营业额却不少，要想开发新品也可以晚上在游戏开发。如果招了服务员，自己却没办法解释新品的进货渠道，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不妥。 　　思来想去，凉柚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做完准备工作，眼看时间还早，凉柚打开合成物品界面，又合成了台造纸机，打算为现在还空荡的柜台，增加一些新的纸种。 第15章 　　现代科技发达，人们已经习惯了电子产品的使用，对于手写和笔记已经有些陌生。这种情况下，纸张的售卖情况其实并不算多有前景。 　　但是还有一种人，他们仍然坚持着用纸张书写，也不得不用纸张书写，那就是书法爱好者们。 　　只要用纸，产生需求，就是潜在的顾客。 　　凉柚做了些市场分析，决定杂货铺第二种纸，就从文房四宝之一的宣纸入手。 　　宣纸又叫做檀皮宣纸，顾名思义，它的原材料就是檀皮，而且黄檀、紫檀都不行，唯有青檀书皮可以制纸，青檀皮辅以稻草，按照比例不同，制成的宣纸也各不相同。 　　放下手里的说明书，凉柚开始在岛上采集青檀皮——宝宝不在，她只能自己动手。 　　被凉柚砍树的动静吸引过来，宝宝主动担起了这项体力活——它是秘境之灵，心随所动，不必像凉柚这样身体力行，就可以收获成堆的青檀皮。 　　“宝宝真棒，”摸了摸它滑溜溜的脑袋，凉柚不吝夸奖。 　　有了宝宝的辅助，原材料到手，凉柚开始着手制作。 　　按照说明书的步骤一步步操作，加上游戏的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一批制作好的宣纸开始烘干。 　　翌日一早，凉柚先是把甜品全部制作好，因为有了游戏兑换出来的剥皮切块机，今天的甜品制作起来很是轻松。 　　伴随着机器切块的声音，凉柚的奶汁也熬制出锅。 　　100盒水果捞、100盒酸奶捞、100盒酸奶、60包椰子糖被一一摆放进冷鲜柜里，旁边放着竹纸的柜台里，也增加了四摞宣纸。 　　出门右拐，凉柚给牛婶送了20盒酸奶捞，顺便吃了顿早饭。 　　等盖饭的功夫，凉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微信上，询问打印社老板接不接灵牌制作。 　　【打印社老板：小凉啊，咱家虽然接刻章，但可没灵牌这个业务，不过我倒是有墓碑那边的联系方式，给你找找你去问问。】 　　谢过老板，把对方发过来的联系方式保存，正好盖饭也被端上了桌。 　　“对了小凉，你家原先的营业执照是不是还没去变更？”牛婶把盖饭放在了桌子上，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凉柚。 　　“变更？”凉柚疑惑。 　　“就你原来不是要开甜品店嘛，现在改成杂货铺了，这名字和手续都不一样，你这两天有空想着点去变一下，不然要碰到检查的多麻烦。”牛婶提醒完，继续会后厨摘菜去了。 　　凉柚第一次开店，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学问。 　　幸好吃完早饭后时间还算充足，凉柚干脆回家取了证件，前往工商局。 　　因为开通了网上申请业务，加上工商局刚刚开门，人并不是很多，凉柚的变更手续提交的很快，工作人员让她回家等信，就呼唤起了下一位。 　　等到回到杂货铺，打开店门营业，凉柚坐在椅子里，这才打开备忘录查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事情。 　　奥对，还有曾爷爷的牌位没有弄。 　　因为名气打了出去，所以一开门，生意就上了门，凉柚只好暂时放下手机专心卖东西。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凉柚翻出打印社老板给的联系方式，拨通了墓碑雕刻那边的电话。 　　把需求跟对方说明，对方很快发来微信好友申请。 　　凉柚在对方发过来的几个样品里翻找，确定没有和自家牌位相似的样子，想到自家祠堂里的那些牌位的昂贵用料，凉柚最终放弃了定制，选择了样品里最贵的一个，把曾爷爷的信息和钱款发了过去。 　　看着备忘录里一项一项的待办，渐渐变成已完成，凉柚绷紧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下来。 　　就在两天前，她还觉得开店比参加竞赛容易，但是现在她发现，开店的事情也有不少，好在最初的准备工作过后，又可以回到最开始营业那几天的清闲。 　　太阳升起，日头渐渐足，凉柚看了看时间，犹豫要不要订个外卖吃个午饭。 　　恰好这时，一个白发长胡，身穿白色太极服的老头走了进来，站在摆放着宣纸的柜台前。 　　老头：“听说你这里的纸都是纯手工制作而成？” 　　凉柚也不奇怪对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天问纸的人不少，然后听到价格就离开了，自己跟很多人都说过手工造纸的事情。 　　凉柚：“是的，本店内所有商品都是手工制作的。” 　　老头要求拿出一张来看看质量，反正现在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凉柚从柜台里一种拿了一张给他。 　　老头动作略显急切的拿起宣纸，入手厚实而绵软的触感让他的手微微发抖，忍着激动，老头又把纸张对着光看了看，纸张上云彩状花纹多且均匀。 　　——是上品宣纸，且檀皮含量极高。老头在心里下着论断。 　　老头：“敢问小姑娘，不知这造纸之人是你的何人？” 　　对方说话文绉绉的，凉柚不自觉的跟着文绉绉，“这纸是我造的。” 　　“你造的？”这个事实显然让老头有些激动。 　　那种激动凉柚分析不出来，似乎不敢置信，又带着点……惊喜？？？ 　　老头追问：“小姑娘，你如何证明这纸是你造的？” 　　凉柚纳闷，“我说是我造的就是我造的，为什么要证明呢？”能卖出去不就行了。 　　老头似乎被这个问题噎到了，半天没有说话。 　　看他不说话，凉柚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饿的低血糖，所以太暴躁了？ 　　顾客就是上帝，且对方一把年纪了，自己还是尊老爱幼些好，凉柚劝了自己一句，然后把背下来的古籍说明中所写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对，对，对，都对，”老头有些激动，恨不得越过柜台去拉凉柚的手，来表达激动。 　　孙女果然没有骗他，这小小的杂货铺里，竟然真的有会造纸术的年轻人。 　　原来老头是之前来买竹纸的女学生、邬桃的爷爷，老先生一生热衷书法，当造诣达到一定境界时，开始对纸的品质有所追求。 　　现代社会工业发达，机械早已取代人工来完成造纸。然而现代工业纸再多，老头始终喜欢用老朋友手工造的各种纸来书写毛笔字。 　　可就在一个月前，老伙计去世，老伙计的儿子本就不看好造纸术，觉得累且没有出路，等老伙计一走，儿子就收拾了铺盖外出打工，可怜老伙计去世突然，连一点传承都没有留下。 　　等老头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老伙计家里的造纸机已被儿子卖了废品，而收购站的人更是早就把那些东西砸碎处理了。 　　老伙计没了，喜欢用的纸也没了，老头最近心情不好，食欲不佳，见天没有精神头。直到小孙女周末来看他的时候，为他带来了几张竹纸，说是纯手工而制，引起了他的兴趣。 　　刚开始听说店主是个小姑娘，老头只以为是那造纸之人的后代售卖，等来了才发现，竟然是这小姑娘亲手而造。 　　这让他如何不惊喜？如何不激动？ 　　一番考教更是印证了这姑娘所说非虚，老头连连点头，“每种各给我来一刀。” 　　一刀一百张，这可是笔大买卖，凉柚以为老头上了年纪眼神不好，没有看清自己摆放的价签，于是小声提醒，“老爷子，这是夹江竹纸，9元每张，您手里的是宣纸，19元每张。” 　　宣纸因为需求关系，造的大了些，是竹纸的两倍大小，所以价格自然跟着翻了一倍。 　　孙女已经说过这竹纸的价格，所以对于宣纸的价格老头并未置喙，只默默的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描起来。 　　还挺与时俱进，凉柚叹服，现在这么大年纪的老爷子会用微信的少了，会微信支付的更是少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凉柚听着耳边微信提示的【到账2800元】，手里不停，给每种纸张数出100张来，因为厚度原因，凉柚分了四个档案袋装入。 　　在她数数的时候，老头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柜台里的价签。刚开始知道竹纸9元一张的时候，老头是生气的，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以为沾了手工二字，就可以胡乱漫天要价？ 　　但随着孙女转述这夹江竹纸的用时用料，老头不由沉默了。 　　他曾听那造纸的老伙计提过，近些年，手工造纸的槽户越来越少，夹江竹纸渐渐没落，有些还在坚持这门手艺的槽户，为了提高生产率，改用蒸锅制浆的方法，结果污染了环境。前几年，政府为了统一治污，把那些槽户规划到了一处村落。结果就是环境是治好了，槽户们的运输成本却增加了，本就不赚钱的手工造纸业更是濒临绝户，不得不面临走向没落的绝境。 　　想到这里，老头又想起那天孙女跟他说的话。 　　小孙女说的对，贵点就贵点吧，难道真的要让国家几千年的传承手艺断在他这一代？眼睁睁看着学会了这门手艺的年轻人吃不上饭，又岂能安心？ 　　抱着怀里价值两千多块钱的手工纸，老头不由想，如果老伙计当初有这小姑娘敢于定价的魄力，是不是他的儿子就肯继承他的手艺了？ 　　可惜逝者已矣，再想如果也都是空虚。 　　从回忆里回神，老头接过凉柚递过来的纸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第16章 　　回到家后，老头迫不及待的研墨，拿出新买的手工宣纸开始书写。 　　下笔触感比之以前用过的纸更加舒服，老头心里不由赞叹连连，仔细算来这纸也没买亏，确实好用的很。 　　手工造纸有了，会这造纸术的还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看来这造纸术还有的救，国家的传统文化还有救！ 　　心情大悲大喜之下，老头的书法造诣竟然突破了长久的瓶颈，到达了一个新的造诣。 　　要知道，水平到了他这个层次，那瓶颈恐怕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打不破的。 　　高兴之下，老头迫不及待的把新写的字和新买的纸，拿到书法协会给他的老伙计们看看。 　　这几天，凉柚发现杂货铺的客人，渐渐从买甜品的年轻人，增加了一些买手工纸的老年人。 　　柜台里的竹纸和宣纸，陆陆续续的卖了些许出去，就这样，手工纸的销路虽然还不是太好，但也还慢慢的消耗着。 　　这天下午，凉柚先是接到通知，说新的营业执照下来了，再是接到了墓碑店寄过来的同城快递。 　　下午甜品一售空，凉柚就早早收了工，跑到工商局拿了新的营业执照，回到杂货铺挂上。 　　拎着还未开箱的快递，凉柚深吸一口气，决定进了祠堂再拆。 　　——那里有老祖宗们保佑，兴许曾爷爷看到牌位的时候，气的能不要那么狠。 　　快递拆开的瞬间，凉柚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虽然凉柚选择了墓碑店最贵最好的牌位，但新做好的曾爷爷牌位往先祖牌位旁一放，高下立现。 　　“咳，这不怪我啊曾爷爷，你看先祖的牌位是什么用料，那是你孙女我现在能买得起的么？” 　　“孙女现在财力有限，这牌位您先对付着用用，能接收接收香火和供奉，等到孙女以后把店铺经营上正轨，到时候再给您换个更好的。” 　　“所以您得跟先祖们提一提，记得都保佑保佑咱家杂货铺哈，咱们一起努力把杂货铺经营好。” 　　凉柚絮絮叨叨的解释，双手合十的拜了一拜，然后压下心里的一丝心虚，给所有牌位都供了遍香火。 　　也许是曾爷爷听到了念叨，也许是巧合，总之，第二天一早，凉柚就收到了定制包装的包裹。 　　可惜快递送到的时候，凉柚已经把今天的甜品都分装好了。 　　把新到的包装放到厨房的柜子里，把原来的旧包装消耗后的空隙填的满满的。 　　营业执照办完了，曾爷爷的牌位和老祖宗们的供奉安排妥当，杂货铺的生意渐渐步上正轨。 　　凉柚看了看备忘录，确定到目前为止，除了为杂货铺开发新产品以外，已经没有其他待办项了。 　　晚饭过后，关上杂货铺的大门，凉柚钻进游戏，打算开发一下新的产品。 　　先前制作的两种手工纸陆陆续续的卖着，给凉柚增添了些许信心。 　　她打算下一个新品，还是继续造纸，直到把柜台添的满满当当以后，再研究新的方向，不过就算是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她也还是打算把所有古籍里写的造纸术，都尝试一遍。 　　上学的时候凉柚就是这样，一个知识点不吃透，她学习完别的知识点后，还是会继续研究之前没学会的知识点，确保自己把所有的知识都掌握到。也就是凭借着这份毅力，才能让她考上心仪的985。 　　熟练的兑换出一台造纸机来，凉柚拿出一本新的说明书看了起来。 　　她现在手中的这本《洒金纸》，制作的方法和前几天做的宣纸有些相似，只在宣纸的技艺之上，又加入明胶和金箔，制成质地相对厚重点的洒金纸。 　　按照说明书的步骤一步步操作，因为有了之前做宣纸的经验，前半部分凉柚做的非常流畅，只到了撒金箔的时候，凉柚才顿住。 　　她忘了，她没有买金箔。 　　金箔不够，干脆金粉来凑。 　　凉柚打开背包，拿出宝宝送来的金矿石，在合成界面里，兑换了一台磨粉机，把一块小块的金矿石磨成了粉状。 　　在加入明胶后的青檀纸浆上，均匀的撒上金粉，就算是磨成了粉，金粉仍然保持了其闪亮和不黏连的金属特性， 　　凉柚一边心疼的直抽抽，一边完成后边的步骤，将纸膜送去烘干。 　　挥金如土说的就是她的现在了吧，凉柚一边拍掉手上残留的金粉，一边感叹。 　　这可真是一种让人心痛的体验呢。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一分货，用金粉撒制而成的纸张，看起来比说明书上金箔制成的样品要好看太多。 　　凉柚决定为她定一个配得上它颜值的价格。 　　第二天一早，凉柚用昨天新到的定制包装，把今天的甜品制作好放入柜台里，取出洒金纸放入柜台里，摆在竹纸、宣纸的旁边。然后打开大门，开始营业。 　　原本五颜六色的冷鲜柜里，此时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同款包装的各种甜品，看起来非常舒心。 　　李珺琪来买甜品的时候，感觉这个柜台简直治好了自己多年的强迫症，“小姐姐，你家这是换包装啦？” 　　能问这个问题的都是老顾客，凉柚微微一笑，“嗯，以后都是这个包装啦，这样看起来比较顺眼。”她这也算是打造一个品牌了吧，虽然是‘凉都杂货铺’牌。 　　李珺琪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很顺眼，看来店主小姐姐不止人美声甜，连审美也是在线的。 　　因为这份顺眼，李珺琪忍不住多打量了店铺几眼。 　　这一眼，就让她看到了旁边柜台里，摆放着的闪着金星的淡黄纸张。 　　“小姐姐，这个是包书皮的纸么？”淡黄纸张A3纸的大小，这种尺寸，李珺琪只能想到包书皮的用途。 　　“这个叫洒金纸，比较适合作珍贵书籍的封皮或书签。”凉柚予以肯定，顺便强调了一下珍贵书籍的封皮。 　　李珺琪眼前一亮，并未关注凉柚的强调，只听到这是用来包书皮的。 　　她是一个手帐爱好者，平时喜欢做一些手工，看到好看的书皮就忍不住想拿来做手账。 　　这个淡黄色带着金色闪粉的书皮，正适合她最近正在做的手账风格。 　　李珺琪，“小姐姐，这纸怎么卖的呀？” 　　凉柚微微一笑，“129元一张哦。” 　　李珺琪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她很喜欢这家店的甜点，但是129够她买三盒水果捞还能吃点椰子糖了！ 　　看出她的惊讶，凉柚推销式的解释，“本店所有商品都是手工制造，这洒金纸也不例外，除了耗时和手作以外，本店售卖的洒金纸还有一个特点，不同于现在市面上那些金箔制成的洒金纸，本店售卖的洒金纸，它上面的金色闪粉是用纯金粉撒制哦，所以129真的是物有所值。” 　　同为手工爱好者，李珺琪在听到手工制的时候就有些动容，做了手工的人才知道，一个看似简单的手工制品，其制作者的辛劳只有自己知道。 　　待听到上面的金闪是真金粉的时候，李珺琪抱着怀疑的态度，买了一张。 　　就算不是真的金粉，就冲着手工制造这一项，李珺琪就打算买一张，毕竟她平时做手账时在网上定制的布艺书皮，也要八.九十块甚至一百多，而且大多都是店主买来成品布，机器一走线，就缝好了一个所谓的手工书皮。 　　再看这个手工制的‘洒金纸’，抛开它手工和真金的附加光环，单看颜值也是物有所值的。 　　当晚，一间明亮的房间里，李珺琪照例打开B站的直播，开始为观众们分享今天的手账制作。 　　李珺琪是一位B站签约主播，平时会直播做手账的经过，每个做出来的手账本都因为奇思妙想和唯美意境而广受好评，粉丝数也达到了6六位之多。除开观众们的打赏外，她还会把自己做好的手账本挂在平台上贩卖，也是小有进账。 　　今天的直播内容，是给手中这本手账贴好最后两页贴纸。 　　一旦用心去做一件事情，就会忘记时间和空间，李珺琪沉浸在自己的构思里，用刀、剪、手，慢慢的贴好了最后一页。 　　放下手账，李珺琪这才想起来跟观众互动，而观众也习惯了她的专注，并未生气。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步，给美美的手账包一个华丽丽的书皮，”李珺琪提起今天的购物，“说起来今天我买书皮的那家店铺，店主小姐姐真的好好好好看啊。” 　　【此处主播一连用了四个好字，可见心情之激动，划重点，这块要考的。】 　　【楼上的住口，是不是作业留少了。】 　　【喂？为什么别人弹幕打字你却能发视频？】 　　【琪琪都说好看了，那应该是真的好看了，好奇！】 　　【好奇+1】 　　作为一个手账UP主，第一要素就是审美，所以李珺琪说好看，观众们还是很相信的。 　　“小姐姐是很好看，但拍照是侵犯别人肖像权的，我是守法公民，不干那事，好吧话题说远了，让我们回归正题。” 　　“正题就是我买的书皮啦，给大家看一看什么是神仙书皮。” 　　“当当当当！”李珺琪嘴里模拟着音乐声，手里把新买的洒金纸放在了镜头之下。 　　补光灯下，洒金纸面随着灯光而变幻，屏幕瞬间炸了锅。 　　【卧槽是我瞎了么？】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 　　【我也……】 　　高清摄像头下，补光灯给洒金纸镀上一层色彩，随着主播的动作，金光闪烁间，山间流水、花鸟树木渐渐在纸上荡开，变幻出万般姿态，最终又归为平静。 　　看着这一幕，李珺琪也傻了眼，她原本只是想给大家看一下纸上的闪粉，毕竟是真金的粉啊，但万万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幅花鸟山水图。 　　这真的是手工造纸可以达到的技艺么？李珺琪略显迷茫。 　　隔着屏幕，观众们并不知道李珺琪的迷茫，只以为这是主播在给她们卖关子。 　　【琪琪把手转过来，我还想再看一遍。】 　　【琪琪你买的这是书皮？确定不是什么魔术纸贴？】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瀑布，还是会动的那种】 　　【我好像看到了飞鸟】 　　【我看到春暖花开！】 　　【话都让你们说完了，书读的没你们多，九年义务只让我看到了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太好看了吧啊啊啊】 　　【琪琪诚不欺我，真·神仙书皮了。】 　　【这书皮得卖多少钱？我有点想买。。。。。。】 　　【想买+1】 　　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弹幕已经刷屏了起来，李珺琪勉强回过神来，看到最后一条弹幕问书皮的价格。 　　李珺琪磕磕巴巴的说，“卖多少来着，奥对，卖129一张。” 　　【129一张？这么便宜，在哪买的琪琪，我也想去看看漂亮小姐姐店主】 　　是的，便宜。最初李珺琪买它时还觉得贵，买来是为了直播的时候能有一个话题，毕竟店主小姐姐又说手工造纸又说真金磨粉的，让人很难相信，但却很有话题。 　　但在灯光下这么一照，李珺琪真的有点相信小姐姐说的话了，因为它真的太太太好看了！这上面隐藏的暗纹，完完全全符合她今天做好的这本手账的意境。 　　“据店主小姐姐说，这叫洒金纸，上面的金粉是真金磨的，而且这纸也是手工造的，”被这张纸的美貌折服，李珺琪复述了一遍凉柚的原话。 　　【？？？？真金？是我想的那个真金么？】 　　【129块钱都不够买1g金子的，这么大一张纸卖129，琪琪你被骗了吧，再不就是跟金箔那种似的，几十块钱就能买100张。】 　　但她现在觉得小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李珺琪内心反驳着这条弹幕。 　　【emmm纯手工造的，那不就是造纸术么？】 　　【造纸术！】 　　当今社会随着人们收入提高，消费水平跟着上升，休闲之余，大家更注重享受，其中手工制作就是深受人们喜爱的一个享受点。 　　再说造纸术，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四大发明之一，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啊有木有！ 　　真金制纸、造纸术、加上刚刚美轮美奂的纸上光景，弹幕再一次沸腾了。 第17章 　　【如果是真的, 请收下我的膝盖】 　　【真的佩服, 谁说老祖宗的东西都是糟粕？我看刚刚的纸上山水就是机器制造不出来的！】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不管是不是真金，是不是手工造, 你不得不承认它是好看的, 值得129的！】 　　这条弹幕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有人夸, 自然就有人黑，不过李珺琪直播两年，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无视黑子，专挑自己喜欢的弹幕看。 　　看到弹幕上都是卧槽啊，震惊啊，李珺琪满意了。她刚刚的表现可不是没见识, 而是大家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纸而已。 　　又和观众们互动了几句, 把纸在灯光下晃了两遍, 直到觉得自己再看到那美景不会那么震惊了，李珺琪才拿起小刀，打算把洒金纸包到手账上。 　　【不要啊，就这么包成书皮也太可惜了！】 　　李珺琪也有点心疼, 但毕竟买来就是当书皮的, 而且她知道杂货铺位置，还能再买到，所以一咬牙，就把这洒金纸包到了手账上。 　　【琪琪这本手账卖么？我要了！！】 　　一条弹幕刷了过去，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对啊，主播每次做好的手账都会挂出来卖掉。 　　【琪琪快上链接, 我要买我要买！】 　　手账本被做出来，李珺琪自然要卖掉回本，而且因为洒金纸书皮的加入，这本手账的逼格生生被提高了几个档次，竟然卖出了她平时做手账两倍多一点的价格！ 　　看着链接被一个老顾客拍走，李珺琪收起对洒金纸的不舍，打算下播包快递。 　　【主播接代购么？我出一半的代购费！】 　　下播前，同一条弹幕被刷屏了。 　　李珺琪犹豫了一下，停住关直播的手，回答，“不接代购哦，不过大家可以和我定制手账的时候，指定用洒金纸当书皮，每个ID限购一份，数量有限，欢迎下单。” 　　她是学生，做手账是爱好，但直播就是为了恰饭，有了洒金纸的话题，新开的定制链接很快销量破了20，吓的李珺琪赶紧把链接下架。 　　【怎么回事？怎么不能买了？】 　　“不好意思哦，主播还是学生，现在已经有20单了，再多主播做不过来啦。”李珺琪解释，她是学生，首先以学业为重，赚钱只是闲暇之余的副业，她不会本末倒置。 　　【主播太鸡贼了，这是借着人家小姐姐的洒金纸，营销自己的手账本呢！】 　　对于这种窥破自己小心思的弹幕，李珺琪无视之。一张洒金纸的代购费也就二三十，但是如果卖出去一本手账，她最少能收入100+，这笔账谁都会算，她承认自己是借了洒金纸的美貌来销售自己的手账，但她买洒金纸也是花了钱的，洒金纸代购的事情，等到手账做完过段时间倒是可以考虑。 　　反感主播这种营销方案的还是少数，毕竟能来直播间看李珺琪直播的，都是喜欢她的手账风格的人，对于她们来说，只是花钱买了两份喜好而已，所以接受度还算良好，只是没买到的人还是遗憾，刷着想要代购的弹幕。 　　时间已晚，李珺琪说了抱歉后关闭了直播，看着订单和今天直播的打赏收入，决定明天先把洒金纸买一些回来备用！ 　　毕竟这么好看的纸，又是手工造的，她怕去晚了，别人就发现了这个螃蟹，她就没的买了。 　　现在的李珺琪非常庆幸自己没有透露过自己所在地，大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当地的代购来买洒金纸。 　　不过洒金纸这么好看，小姐姐又那么好看，她相信这家店早晚都会发光的，到时候代购会不会兴起她不知道，起码那间杂货铺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就是了。 　　第二天，李珺琪早早等在杂货铺门口，凉柚一开门就见到了昨天买洒金纸的妹子。 　　终于等到开门，李珺琪眼前一亮:“小姐姐，再给我来20张洒金纸。” 　　“20张？”凉柚眨了眨眼，一大早就有生意上门，还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洒金纸。 　　其实这洒金纸做出来，凉柚根本没想过能卖出去几张，一是用途不多，二是价格太高。 　　不过她是卖家，哪里管买家多买了做什么用，还记得自己当消费者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售货员小姐姐的搭讪，只觉得对方也是为了工作，才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感，现在自己当老板了，自然不能当那种自己讨厌的人。 　　“嗯！”李珺琪用力点头，生怕说慢了就买不着了似的，她直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晚上就来了20单定制呢！ 　　微信收款提示音响起，凉柚也把20张洒金纸包装好递了过去。 　　20单算是小赚一笔，李珺琪心里开心，又买了两包椰子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昨天的订单价格是平时的两倍，成为她手帐生涯里的最高成交价，为了回馈老顾客，李珺琪打算寄快递的时候放些椰子糖进去，当做小礼物。 　　结束一天的营业，凉柚回到卧室开始记账。 　　现在的杂货铺，每天光是甜品的进项就有13000元的收入，再加上手工纸这边，日营业额突破了15000元。 　　随着收入的提高，凉柚对造纸术的兴趣日渐浓厚，收起账本，凉柚进入游戏。 　　今天她打算为杂货铺继续开发新品。 　　在成堆的古籍中翻翻捡捡，凉柚找到了俩本比较感兴趣的。 　　元人费著曾在《蜀笺谱》中写到：纸以人得名者，有谢公，有薛涛。 　　凉柚找到的便是以这两人名字而命名的两种笺纸技艺。 　　《浣花笺技》。 　　浣花笺又名薛涛笺，唐代女诗人薛涛退隐于成都西郊之浣花溪时，见浣花之人多业造纸，薛涛惜其幅大，不便写己所作小诗，于是采用木芙蓉皮做原料，加入芙蓉花汁，制成深红色精美的小彩笺，所以后世也称其为薛涛笺。 　　《谢公笺十样》。 　　谢公笺，宋代谢景初受薛涛造纸笺的启发，造出十样蛮笺：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即十色也，又名“十色笺”。 　　凉柚这次会选择将这两本技艺一同制作，就是因为这两种纸笺的共通之处：皆是用浣花溪水而造成。 　　浣花溪水来自盛产竹、麻、木芙蓉的成都，这种溪水含铁量低悬浮物少，硬度不高，做出来的纸张洁白光滑，凉柚虽然没有浣花溪水，但岛上却有一处的水质与其极为相似。 　　在竹林旁的小溪中取出几桶水来，又让宝宝帮着收集了许多木芙蓉皮，凉柚打开光屏合成了五台造纸机，按照古籍上的步骤一步步操作。 　　两个小时后，凉柚终于操作着几台造纸机都做完了前面的步骤。 　　接下来也是到了几种纸技不同的地方。 　　薛涛笺用胭脂树花染色，纸呈深红，而谢公笺却是以芙蓉花末，制有十色。 　　因为精力有限，凉柚只挑了谢公笺中比较喜欢的四种颜色染色。 　　因为之前已经做过三种手工纸，所以这次凉柚加胶料的速度极为熟练。 　　饶是如此，等到凉柚把五台造纸机的彩笺都上完色后，还是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勉强把制好的纸膜送去烘干，凉柚告别不舍的宝宝，出了游戏。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凉柚用力搓着手上的颜色，却发现怎么也洗不掉。 　　她刚刚为纸笺上色的时候，不小心把红色染料涂到了自己的手上。 　　关掉水龙头，凉柚叹了口气，要不是整个手指都被染了色，单看指甲上的胭脂红色还是很好看的。 　　好在这染料是纯天然的胭脂花所制，凉柚勉强安慰好自己，草草洗漱了一番，钻进被窝休息。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再不休息天就要亮啦！ 　　* 　　因为惦记着游戏里的五槽笺纸，凉柚没到六点就醒了过来。 　　将今日份的甜品制作完毕，凉柚没有急着进入游戏去取新品手工纸，而是联系物业，找到了一个手艺极好的老师傅，将自家后院的水井清理了出来。 　　这口井大概有近百年历史，清理好上面厚厚的落叶，下面的水质竟然极为透彻，连老师傅都夸赞说：“你家这井打的好，这么久竟然没枯，你有福啊小姑娘。” 　　付了工钱，送走老师傅，凉柚打来一桶井水和游戏内的溪水做对比，发现二者水质确实极为接近，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薛涛笺还是谢公笺，都属于浣花笺，而浣花笺的由来就是因为那浣花溪水。 　　凉柚昨晚制作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今早洗漱路过这口井，才猛然想起这事——杂货铺所有售卖的物品都打着纯手工制作的旗号，但其原料进货渠道却无法向人解释。 　　眼看快到了开业时间，凉柚只得先找人把这口老井清理好，其他的事情，等到晚上歇业的时候再研究。 　　请人清井前她都想好了，如果这口井里打不出水来，她就暂时不把浣花笺拿出来售卖，不然无法解释水质的问题。 　　好在自家老井争气，不止能打出水来，其水质和自己造纸用的竟然十分贴近，也省去了凉柚对杂货铺门前小河的水下手的可能性。 　　水源问题解决，凉柚进入游戏，把已经烘干好的薛涛笺和谢公笺取了出来。 　　把五种颜色的笺纸放入柜台里，凉柚发现原本空荡的柜台，因为五种纸的加入，显得有些拥挤。 　　将原本分类四摞的竹纸、宣纸、洒金纸归为一摞，加上新造好的五种笺纸，柜台里八摞手工纸之间总算有了些富裕。 　　想到游戏里还有一堆没有看过的古籍，想必以后柜台会越来越拥挤。 　　如果继续在旁边加柜台的话，赶上店里人多的时候，凉柚觉得自己应该看顾不过来。毕竟现在的经营模式下，每一种商品都需要她亲自从柜台里取出来递到顾客手中。 　　打开手机，凉柚决定更改销售模式。 　　找到上次定制甜品冷鲜柜的厂家联系方式，凉柚决定定制两个专门用来摆放手工纸的货架。 　　等到转完定金，和商家沟通好了自己对货架的需求，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 　　今天那个太极服老头又来了，照例是一口气买了一刀宣纸。 　　等待凉柚打包装的时候，老头背手研究柜台里新出的这些手工纸。 　　老头：“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丫头，你这可是唐代名笺，浣花笺？？？” 　　凉柚惊诧，这老爷子竟然是个识货的。 　　凉柚点头，“老爷子眼力不错，小一点的桃红色是薛涛笺，大一点的四色为谢公笺。” 　　老头比她还要惊诧，“这些也都是你亲手造的？”他还记得凉柚曾经说过，杂货铺里所有商品都是她亲自手工制造而成。 　　以为老头又要考教她，凉柚慢慢把制作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还有些遗憾，“可惜这里没有浣花溪水，好在咱们坞溪市的水质与其相似，我用自家后院的井水来代替着用，只能算是制成了一半吧。” 　　浣花笺是以地得名，无论是薛涛笺还是谢公笺，用水都是取自浣花溪，这点是凉柚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的。 　　听完，老头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只是个书法家，对造纸术的传承了解不多，但他知道一点，造纸术之所以渐渐没落，虽然跟肯学的人越来越少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有很多人，他们就算穷其一生去钻研，也并不能参透其技艺一二。 　　但是现在有个年轻人告诉他，自己不但会造纸术，还能造不同的纸，各式各样，各朝各代，简直像个百宝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接过凉柚递过来包好的一刀宣纸，老头恍恍惚惚的离开杂货铺，连包装换成了新的也没有注意到。 　　看着他的背影，凉柚很怕他会因为分神而被地砖绊倒。 　　* 　　中午时，一对情侣走进杂货铺。 　　凉柚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是上次来过的大学生骑友之一。 　　朱伟奇带着女朋友走进店铺，看到柜台里面满满当当的甜品，跟女朋友说，“就是这啦，你说好吃的那家。” 　　自从上次两个人因为这家店的甜品和好，朱伟奇就一直被女朋友催着，要陪他来骑行，今天总算是等到了两个人都每课的日子，于是一起骑着自行车，从大学城一路过来。 　　无视男朋友的介绍，苗梦欣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甜品，而是店主小姐姐好好看啊！ 　　苗梦欣两眼放光的看着凉柚，“小姐姐，我要三盒酸奶捞，三盒水果捞，两盒酸奶，再来五斤椰子糖！” 　　接过三大塑料袋的甜品，苗梦欣毫不客气的统统塞到了男朋友的书包里。 　　等到最后两盒酸奶的时候，书包里已经快超负荷，撑的圆鼓鼓。 　　苗梦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凉柚，“小姐姐我们能在这里吃完再走么？书包放不下了，外面太晒啦。” 　　凉柚：“当然可以了。” 　　朱伟奇无语的看了眼一直盯着店主看的女朋友，别以为他不知道颜控女友的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想多看一会儿漂亮小姐姐么？不然女朋友背后的书包还有很多空地呢！ 　　对男朋友频频看过来的强烈视线视而不见，苗梦欣边吃酸奶，边看小姐姐。 　　女生的视线过于直白，凉柚忍不住跟她对视了一眼。 　　苗梦欣被这一眼看的害羞，意识到自己盯着小姐姐太久有些不礼貌，于是低头装作打量店铺里的商品的样子。 　　这一眼，就让她看到了旁边柜台里摆放着的各色纸张。 　　大抵是女孩子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一些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高颜值小物件没什么抵抗力，学生党尤其喜欢纸啊、笔啊各种好看的文具。 　　苗梦欣也不例外是个文具控，拿着酸奶勺子指了指柜台里，“小姐姐，这个红色的是什么纸呀？” 　　凉柚这才发现，因为早上重新归类了纸张的摆放，各种纸张前面的价签已经错位。 　　重新给价签对应上纸张，凉柚介绍，“这是薛涛笺，短而狭，容八行，古人都用它来书写情诗，表达爱慕思念之意，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浣花笺。” 　　因为不是浣花溪水而制，凉柚干脆把两种纸笺区分开来，用它最广为流传的人物命名写在价签上。 　　古人写情诗不就是和现代人写情书似的么？苗梦欣看了看比巴掌大小的纸笺，又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最后看着价签上的价格说，“19一张？给我来十张吧。” 　　被女朋友的那一眼看的浑身发毛，朱伟奇预感不对，连忙追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刚刚女朋友飘过来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是古代用来写情诗的纸诶，你说我买来干什么？”苗梦欣笑看男朋友。 　　朱伟奇：“你要给我写情书？” 　　苗梦欣看傻子似的眼神，“是你给我写。” 　　她跟朱伟奇从小就是邻居，小时候两家的父母忙于生意，除了零花钱管够，很少能腾出时间照顾孩子，于是小梦欣跟着她的奇奇哥一起，磕磕绊绊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到上了同一个大学后，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苗梦欣时常遗憾自己还没有被人递过情书，就草草结束了纯情年代，血亏啊！ 　　朱伟奇当然不会告诉她，那些情书在小青梅还没到学校的时候就被清理掉了，想要送情书的人也都被警告过。 　　预感成真，朱伟奇试着打商量，“写情书多幼稚呀，咱俩都老夫老妻了是吧，能不能……” 　　苗梦欣斩钉截铁：“不能。” 　　想到自家男朋友好像也没接过情书，为了填补一下竹马的人生空白，苗梦欣大方的道，“那就一人写一份吧。” 　　说着苗梦欣又买了十张，还不忘警告男朋友，“公平起见，每个人都必须写满十页。这么小的一张纸，我还觉得十页不够写的呢。” 　　这话一出，朱伟奇瞬间不纠结了，女朋友有十页都写不完的情话想跟他说呢！ 　　这波不亏！不就是十页情书么，这么巴掌大点的纸笺，朱伟奇觉得自己能写二十页。 　　“小姐姐，给我这袋里再放十张，”朱伟奇一边付钱，一边对女朋友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自家女朋友吃亏，你写十页，我给你写二十页。” 　　“去你的吧，”苗梦欣羞涩的笑了笑，甜蜜的推了下男朋友，“说话算话啊。” 　　把两份笺纸分开装进纸袋里，凉柚从这幼稚的对话里，吃足了狗粮。 　　“凉都杂货铺？”朱伟奇对着纸袋上的LOGO念出声，“小姐姐你这里不是甜品店么？” 　　“是杂货铺哦，”凉柚微笑指路自家的匾额。 　　小情侣相携走出店铺，离的远了还能看见他们对着杂货铺的方向讨论着什么，然后女生掏出手机，对着二楼挂着匾额的地方照了照。 　　薛涛笺卖出去了第一份，谢公笺仍是无人问津。 　　凉柚也不着急，等待定制柜台的这几天里，陆陆续续把其余六色的谢公笺制作了出来。 　　中途小饭馆牛婶来送钱的时候，还跟凉柚提了提想增加些甜品的供应。 　　杂货铺现在每天固定供应100份水果捞、100份酸奶捞、100份酸奶，椰子糖由60斤增加到了120斤。 　　因为现在增加了手工纸的柜台，每天卖完这些甜品，杂货铺仍然会开到晚上七点。 　　有些人没买到甜品，听人说小饭馆有卖，一些本来就打算吃晚饭的人，就选择了去小饭馆消费，原本20盒的酸奶捞根本不够卖的。 　　小饭馆的甜品比杂货铺里贵了6元，但还是很多人来买，白天的客人是因为杂货铺不能堂食，选择了可以坐着吃饭的小饭馆；晚上的客人则是因为下班后杂货铺的甜品售空，不得不选择小饭馆吃饭。 　　牛婶也没想到，一盒小小的水果捞，竟然会为自家饭馆带来这么多客源。尝到了甜头，牛婶过来跟凉柚打着商量。 　　小店最开始经营的时候，是牛婶帮着卖每天剩下的那些甜品，凉柚投桃报李，加上现在切剥水果有了机器，凉柚估算了下每天能做到的产量，跟牛婶说，“那以后每天早上，我给您送50盒吧，您看怎么样？” 　　牛婶觉得按照现在的势头，50盒也不够卖的，但她知道凉柚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匀50盒过来已经很好了，于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小凉你要不要考虑早上早点开业，做点小蛋糕什么的卖，之前我店里还有人说想买你家的甜品当早饭呢。”牛婶提议。 　　“我早上起不来那么早，”凉柚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在游戏里造纸，早上6点起来已经是极限，要想供应早饭，就得三点起来。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凉柚觉得她还是爱惜点身体比较好。 　　至于做些小蛋糕什么的，最开始凉柚也尝试过，但是她做出来的蛋糕不是有些烤过头，就是凉了以后会缩，虽然味道不错，但卖相上来说，无法当做商品。 　　牛婶不知道凉柚每天睡的很晚，因为没看到凉柚晚上出过门，只以为她是年轻人觉大，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就回了小饭馆。 　　* 　　这天一大早，凉柚定制的手工纸货架终于到了。 　　接定制的厂家是同城，提供上门安装服务，提前一天就跟凉柚约好了时间。 　　因为知道今天七点会有人来上门，凉柚特意起了个大早，五点就开始制作今天的甜品，好把后面的时间空出来给安装师傅，确保杂货铺正常时间营业。 　　七点半一到，穿着厂家工作服的师傅把各种板子和零件拿了进来。 　　电钻声嗡嗡响起，半小时后，两排手工纸专用的货架就组装好了。 　　每个货架长两米、高一米八，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边是一块40厘米宽的木板，前面有一排透明亚克力挡板防潮，凉柚打算把这里放上每种手工纸的样品，用做样品展示。 　　往下是四行斜置木板，连接前面的透明亚克力挡板，形成一个三指厚的盒子，这里是用来放置商品，供顾客自行采买取用的。 　　最下面是一个40厘米厚的柜子，柜子上带有暗锁，凉柚打算把柜子上摆不下的手工纸放在这里，当做库存取用。 　　因为大堂内部的家具都是实木质地，所以凉柚在定制的时候，也是选用了实木打底，这样以后杂货铺开起来的时候，能确保风格相近。 　　满意的验收过两个货架，凉柚爽快付了尾款。 　　送走安装师傅，凉柚开始着手这两个展示架的摆放位置。 　　从柜台变成展示架，再想放在门口售卖已经不现实。 　　凉柚琢磨片刻，决定先把架子放这，等到晚上再研究怎么布置。 　　十点，杂货铺准时开业，因为屏风的遮挡，没人看到大堂里立着的新货架。 　　这几天手工纸的生意渐渐变好，除开有老人家来买，还有些学生也会来购买，其中以洒金纸和宣纸销量最好。 　　吃过午饭，凉柚擦了擦嘴，刚把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就见一个男生举着自拍杆走了进来。 　　费元航是一个主播，作为一位知名户外主播，他直播的内容也非常丰富，有时是在路边搭讪美女或者情侣，有时是在KTV里唱歌，有时是直播一些特色小吃店的试吃等等。 　　就在粉丝渐渐觉得他直播内容重复、只有颜值还勉强能打的时候，一件引发网友热议的话题进入了他的视线。 　　因为直播和网络息息相关，所以费远航也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各种信息。 　　就在昨天，他的微博底下突然出现了一条热评。 　　【我记得航航好像是坞溪市的吧？不知道航航知不知道这家杂货铺！】 　　什么杂货铺？费元航是土生土长的坞溪市人，但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杂货铺，他家附近的超市、日杂、劳保商店倒是有不少。 　　作为一名以宠粉出名的知名UP主，秉承着粉丝大于一切的原则，费远航几番搜索，终于找到了这条热评的源来。 　　【第二十一届‘羲之杯’全国书法大赛一等奖获得者邬承德老先生接受采访，直言自己最近突破瓶颈、提升书法造诣，皆因其所在坞溪市的一家杂货铺。】 　　【据本台记者了解，老先生所说的杂货铺位于坞溪市的一个未开发城区内，其所售商品皆为纯手工制造，邬老先生就是用了杂货铺所造卖的上品宣纸，才在书法一道上有了新的感悟。】 　　虽然是全国书法大赛，但因为举办场地在京市，获奖者又多数都是年长一辈，所以这条消息并未在坞溪市当地引起广泛关注。 　　费元航微博下的这条热评，还是他的铁粉为了给他找素材，特意刷起来的。 　　粉丝千辛万苦找的素材，作为主播的费元航当然是选择顺着粉丝的意愿，开始在坞溪市内找起了这家杂货铺。 　　这些年坞溪市渐渐发展起来，把周围一些乡镇划入市区，到现在为止坞溪市未开发的城区有三个，分别位于城市周边的三个不同方向。 　　为了不大海捞针，费元航出发前，特意搜索了邬老先生的信息，他发现邬老先生虽然不玩微博，但其现在所在的书协是有微博的——这微博据说是邬老先生的孙女弄着玩的。 　　不过虽然是小孩子弄着玩的，但费元航还是在里面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找到了书协所在的地点——西沪区。 　　筛选出了三分之一的区域，费元航仍然不能判定杂货铺的位置，只好选择从书协所在的位置开始，地毯式的打听与排查。 　　整个过程全程直播。 　　为了怕观众老爷们无聊，费元航在打听路的时候，还加入了一些平时会用的搭讪手段，算是丰富了一些直播内容，流量虽然没有大热，但观众们也并没有离开。 　　两个小时过去了，费元航并未放弃寻找，他赌邬老先生年纪一大把，定然不会在离家太远的地方购物，这点从他因为书协离家近，就甘于加入一个名气不大的书协就能看出一二，毕竟以邬老先生的名气，就是最高级别的书协，也是能去得的。 　　索性费元航赌对了，在书协附近转悠了几条街，还真让他打听到了一家杂货铺。 　　这家在群众口中以甜品出名的杂货铺里，确实有手工造纸出售。 　　商品、地点、人物都一一吻合，费元航站在杂货铺不远的地方，确认了这就是邬老先生口中的杂货铺。 　　先是给二楼悬挂的匾额拍了个特写，费元航开启自夸模式，没办法，当主播的就是得舍得下脸，不然他自己不夸自己，观众该忘记夸他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主播总算找到这家杂货铺了。就问你们一句，航哥强不强！” 　　【航哥强强强！】 　　【太强了吧，还真让主播给找到了】 　　【凉都杂货铺，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不止名字好听，这匾额上的字也大气，感觉比邬老先生的字还要好看呢】 　　【楼上的别瞎说吧，现在做牌匾的字都是电脑弄的，能和邬大师的字比较么？】 　　【你们罗里吧嗦那么多，就我好奇杂货铺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么？】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主播快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想看能让邬大师夸赞的手工纸到底什么样子！】 　　费元航自言自语似的和观众互动了一会儿，等到观众们开始着急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架着手机，往杂货铺方向走去，“好吧好吧，现在就带你们去看一下，让邬大师提升书法造诣的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哇，小姐姐颜值好高啊，”还没走进杂货铺，费元航先被凉柚的样貌惊艳到了。 　　【小姐姐好漂亮啊，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颜值，要不是亲眼看见主播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找杂货铺，我都要以为这是主播提前安排好的了。】 　　【我也差点这么以为，妈耶，小姐姐真的太好看了，仿佛回到了主播当初搭讪美女的环节】 　　【这店主小姐姐可比以前搭讪的那些好看太多了吧，我猜主播的腰包不允许他雇这么好看的吧？】 　　【2333333楼上的太真实了】 　　【主播艳福不浅啊，随便找个杂货铺，就能碰到高颜值小姐姐】 　　【这可不是随便找的，这是我们铁粉强烈要求找的！】 　　弹幕上吵闹成一片，已经进到杂货铺里的费元航却不好再回他们的话，以前他直播搭讪路人美女的时候，也会跟观众插科打诨不停互动。但是今天，在杂货铺小姐姐面前，不知怎么的，费元航却不好意思说出太过分的话来博眼球。 　　费元航：“咳，小姐姐，听说你家卖的纸都是你亲手造的？” 　　自从这个人在店门外的时候，凉柚就注意到了他，对方拿着自拍杆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没有听清，但是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在直播。 　　凉柚虽然不知道他直播的内容，但进了杂货铺的就是顾客，顾客问话，凉柚自然回答，“是的，本店所有商品都是店主纯手工制作的，这边是甜品，这边是手工纸，上面都有价签，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阿伟死了，小姐姐人美就算了，声还这么好听，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美声甜么？就是不知道腿长不长】 　　【这该死的柜台，挡住了我看小姐姐的大长腿了！】 　　【色狼们退散，航航镜头拉近点，让我仔细看看小姐姐的颜，啊不，是小姐姐卖的手工纸】 　　假装没看到观众们的手误，费元航把镜头贴近放着手工纸的柜台。 　　费元航：“小姐姐能为我介绍一下这些纸么？我想买一些写字，但不知道该挑什么样的好。” 　　【大猪蹄子骗人了，小姐姐我要揭发，他根本不是要买纸，他就是来骗你感情的，你不要相信他！】 　　【搭讪警告，小姐姐多介绍一些，我想听小姐姐的声音】 　　凉柚从最边上的手工纸开始讲起，“夹江竹纸，淡画不灰、淡泼浓、浓泼淡、诗有烟霞气，书兼龙虎姿，能书能画，9元一张。” 　　【神特么9元一张，太贵了吧我的天。】 　　【妈耶，本来沉浸在小姐姐的介绍声里，突然来一句9元一张，瞬间出戏哈哈哈】 　　【别人家的纸都是论本卖，凉都杂货铺的纸是论张卖，还一张卖的比一本都贵。店主小姐姐，是美貌给了你勇气么？】 　　手指移动到第二种纸上，凉柚介绍：“青檀宣纸，文房四宝之一，薄、轻、软、韧、细、白，书画时可浓淡多变，吸墨性强，纸寿千年、墨韵万变，19元一张。” 　　【宣纸诶，是邬老先生说的那个纸么？】 　　【这家杂货铺的定价是根据大小来的么？宣纸比竹纸大了一倍，价格也翻了一倍，越来越贵，抢钱啊？】 　　【emmm贵是贵了点，但这可是让邬大师技艺提升的纸，仔细想想好像真值这个价】 　　【是能让邬大师提升，但不是能让每一个人都成为邬大师，清醒一点好么？】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想舔小姐姐的手指，太好看了呜呜呜，主播镜头往上拉拉啊，我想看小姐姐不想看纸】 　　手指在柜台上移动，凉柚继续介绍：“洒金纸，纸之敷贴金色，殆即洒金笺，擘开五色销金纸，碧锁窗前学草书，说的就是洒金纸了，这种纸适合作珍贵书籍的书皮或书签。” 　　微微一停顿，凉柚补充，“本店洒金纸在造纸过程中，撒的是真金磨成的粉，所以价格贵一点，129一张。” 　　【我就知道，这一停顿不太简单。】 　　【神特么贵一点，这是贵了很多点好么！直接破了三位数】 　　【129，你咋不上天？还真金磨粉，我信你个鬼】 　　刚开始弹幕还在骂着，渐渐的不同的声音出现。 　　【这个纸有点眼熟，我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特别像我同学买的一本手账上的书皮，另外说一句，她的那本手账花了六百多块钱，我当时还觉得她可能疯了。】 　　【我也有些眼熟，好像我之前看过的一个手账UP主用过】 　　【楼上的我们可能关注的是同一个UP主，我还看过直播，这纸在光线下真的嗷嗷嗷嗷好看，好看到让人想哭，信我，买了不亏的】 　　【能不能不要在别人的直播间刷其他主播，很败好感的好么，太不尊重人了吧】 　　【129、洒金纸、美女店主，没错，信息都对上了，原来是在这家店买的么？一人血书，求主播告诉我位置，我想买它，我想买洒金纸啊啊啊啊啊】 　　【那个UP主说学业太忙暂不接单，我找这个洒金纸好久了，我的手账就差一张洒金纸做的书皮了】 　　【那天的直播我看了，UP主还说店主小姐姐人超好看，本来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信了】 　　【终于找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幸福来的太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在？为什么别人弹幕都是打字，就你能发语音，还自带bgm？】 第18章 　　对于弹幕上的争吵, 凉柚不知情, 费元航也因为聚精会神的听店主小姐姐讲解，忘记观看弹幕, 好在随着凉柚接下来的介绍, 之前的吵闹被刷了下去。 　　手指移动, 凉柚看着后面因为地方小，而交叉摞放的多彩笺纸，“这些叫浣花笺，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纸质细腻、融墨如意。比较小的桃红色为薛涛笺, 凡纸张所取之色皆不变而益光艳, 多用来书写情诗, 19元每张” 　　“旁边这些稍大点的叫谢公笺，是用纯植物提取的燃料上色，共有十色，客人可根据自己的偏好选择颜色, 29元一张。” 　　说了这么多, 凉柚怕一会儿有人来买东西，自己照看不过来，所以把后面的一起介绍了。 　　【小姐姐好有才华啊，每个介绍都听的我超入迷，根本停不下来，求小姐姐再来一遍】 　　【这个是用来写情书的？别说, 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少女心，这么好看的纸写出来的情书，女神一定会答应我的告白吧？】 　　【楼上的醒醒，女神不答应你不是因为你怎么告白，而是因为你又穷又搓，要是真能因为写情书的一张纸答应你，我直播吃键盘】 　　【我想看吃键盘，梦想总是要有的，楼上的楼上快接下楼上的挑战！】 　　【emmmm刚刚说早了，这店主不是根据大小定价的，是看心情来的吧？9元、19元、29元、129元，怎么不去抢钱？工商局不管管么？】 　　【我倒觉得不是大小定价、也不是根据心情定价，应该是根据用料和技艺吧？不是说这家杂货铺的纸都是纯手工纸么？】 　　【我也觉得，刚刚去百度了一下，竹纸的原料是竹子，宣纸原料是檀皮，听起来原料的价格就有所区别，加上大小，翻一倍觉得还能接受】 　　【我也觉得能接受，没听小姐姐说了么？浣花笺纸的颜色是用植物提取上色，我觉得这个应该是贵的原因之一】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你又不买，多少钱当然都觉得能接受】 　　【大概都是一些看颜下菜碟的吧，这年头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做什么你都想原谅她，忍不住帮她找理由】 　　【如果真的是纯手工做的话，又是真金磨粉，129还真的不贵】 　　【说说而已，糊弄小孩的话你也信？129拿去跟朋友吃一顿大餐，它不香么？】 　　【据说古人造纸一人一天只能做出来五百张，过程却要经历上百天，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妈耶，一百天五百张，顿时觉得好高大上，一点也不贵了！】 　　【说什么手工造纸，那不就是造纸术么？这店主看起来二十有没有，就会造纸术了？还是这么多种类的造纸工艺，吹牛也不打草稿，问题是还真有人信了】 　　【现在的年轻人，以为沾了手工的名头，就可以随便定价，为了赚钱连脸都不要了，真丢老祖宗的现眼】 　　【人家开门做生意，定价在价签上写着，爱买不买，哪来这么多‘正义使者？’】 　　还有一条弹幕觉得邬老先生晚节不保，竟然帮这钟店铺宣传？ 　　这话一出，瞬间被弹幕喷劝退了，因为今天的直播，费元航提前在微博上发了预告，借着邬老先生的话题，很多书法爱好者也来看了直播。本来这些书法爱好者看到有人喷小姐姐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待看到有人竟然提起邬老先生，瞬间炸了锅。 　　邬老先生是国宝级人物，那是他们这些书法爱好者心目中的一个标杆，一个旗帜，是目标榜样、是心之向往，你一个网络键盘侠竟然用邬老先生来找话题，怕不是觉得书法爱好者没有年轻人，都不会上网吧？ 　　刚刚发表睿智发言的人早已被骂退，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古代的笺纸，曾百两银子都一张难求，换算成人民币得是多少钱，现在一张十来块钱、百来十块钱的纸就给你们喷成这样，生活怕是有多困苦啊？觉得值就买，觉得不值就不买，人家开店的也没逼着你去买是不是】 　　【有道理的，我平时穿着几十块的淘宝店逛商场，看见那些上千上万的商品，我也不会跑去骂售货员，这些黑子也就只敢在网上逞逞能了】 　　【所以才叫键盘侠嘛！】 　　等到大家冷静下来，弹幕才有人弱弱的发了一句。 　　【弱弱的说一句，作为手里有洒金纸的人告诉你，你买来一份在光线下看看就知道了，实名安利，真的超值】 　　随着凉柚的微微道来，费元航渐渐听入了迷，差点忘记自己在直播。 　　等费元航看到弹幕的时候，几场大战的硝烟早已消散，只留下弹幕上那条弱弱的‘实名推荐’。 　　要不……就买一份回去？费元航有些意动，用了人家的场地直播，还听了这么久的介绍，他本来就打算买一些回去。 　　现在粉丝疯狂刷屏推荐，费元航决定买一些，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事没做。 　　等到凉柚声音停下，费元航语气歉然，真诚道歉，“那个小姐姐，其实我是一个主播，刚刚未经你同意就拍摄了你，” 　　本来为了直播效果，主播门会故意不经允许拍摄一些东西，如果店主不允许，双方发生争执，那就是话题，是流量。 　　费元航抱着这种心态而来，故意不跟凉柚打招呼，对着店主和店里一顿拍摄，但小姐姐从头到尾非常耐心，态度良好，而且介绍时引经据典，娓娓道来，费元航听的羞愧，主动低头道歉。 　　关键是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声音也好听，脾气也好，对着这样的人，费元航根本找不出茬来刁难，再说他也不想刁难。 　　已经猜到了他是在直播，凉柚并未动怒，“没关系的，你做直播也辛苦了。” 　　【15551，不止脾气好，小姐姐还这么善解人意，主播也很好，主动道歉】 　　【航航长大了，知错就改，妈妈很欣慰】 　　【这么贴心的小姐姐，主播忍心让她白说了这么久的话么？】 　　【心疼小姐姐，主播他只想白嫖你！】 　　【心疼+1】 　　【心疼+10086】 　　【心疼+身份证号】 　　【航航超级爱鸭脖送出一张办卡】 　　【航航超级爱鸭脖：我不允许我养的航崽当一个白嫖党，礼物拿去，给小姐姐买瓶水喝！】 　　这条话一出，仿佛打开了观众们的思路，弹幕纷纷刷起了礼物。 　　【花椒也是椒送出一张办卡】 　　【花椒也是椒：一人集资，众筹让主播在杂货铺消费】 　　【网恋选我我超甜送出一张板卡】 　　【网恋选我我超甜：对对对，众筹算我一个】 　　【航仔的球球送出一架飞机】 　　【航仔的球球：小姐姐这么辛苦，你怎么忍心不买上一张？飞机拿去，给我买买买！】 　　随着观众们的礼物，费元航的后台打赏分成渐渐增加，流量也提高了上来。 　　就在这时，弹幕突然下起了火箭雨。 　　【hxy送出超级火箭*50】 　　【hxy：都买了吧，钱我出】 　　【卧槽，神壕出现】 　　【跟大佬合影，大佬还缺腿部挂件么】 　　【作为航航的老粉，表示这是主播曾经的榜一，当年航航还是新人的时候，榜一大佬挥一挥衣袖，留下一片火箭雨就走，不留下只言片语】 　　【现在，神壕大大回来了，甚至还发弹幕了！探索其背后的原因，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都不是，是店主小姐姐的颜值】 　　一场火箭雨让观众沸腾了，费元航的心里却比他们还沸腾。 　　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叫‘hxy’的账号拥有者，好像是他表哥来着？ 　　说起来，费元航之所以当主播，还是因为太闲随便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做，当初他还是新人的时候，央求表哥送了他好多礼物，一战成名，在直播平台立住了脚，打那以后，他每次有什么活动都会找表哥来帮忙，hxy这个账号也只给他一个人刷过礼物，只是这次他还没求表哥呢，对方怎么就突然刷起了礼物？ 　　费元航知道，表哥作为霍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平时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所以平时可能会看自己的直播，但送礼物、还是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就不得不让费元航惊诧了。 　　最主要的是，表哥竟然连指示都下达了，让他把店铺买空是什么操作？？？？ 　　但凡换个人这么跟他说话，他都要以为对方是爱上了杂货铺小姐姐，但费元航曾经亲眼见到表哥斩桃花的样子，要多钢铁就有多钢铁。这样的钢铁直男表哥，费元航说什么也不相信，对方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表哥送礼物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另有隐情，费元航虽然好奇，但到底还记着自己是在直播。 　　“咳咳，”清了清嗓子，费元航跟凉柚说话，“小姐姐，这里每种纸都给我来100张，然后一样一张，分成一百份装起来。”买空什么的还是算了，别被店主当做神经病。 　　怕对方觉得自己要求多，费元航解释，“你也看到了，我是主播，有很多粉丝，我买来给粉丝抽奖，所以辛苦你了。” 　　100份各来一张，算下来可是四万多块将近五万，这么大一笔生意，凉柚自然不嫌麻烦。 　　一边包装，凉柚还不忘恭维顾客一句，“你是个宠粉的好主播。” 　　【是我的错觉么？这话特别像好人卡】 　　【23333，小姐姐没说错呀，主播确实很宠粉的，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我们抽奖，次次都是大手笔】 　　【拿着神壕的礼物钱，在小姐姐这里消费，把东西寄给粉丝，突然心疼神壕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心疼+1】 　　【别瞎带节奏呀，是神壕自己说让主播买的】 　　【没带节奏是开玩笑啦】 　　把一百份手工纸包好，中途有人来买东西，凉柚在甜品和手工纸两个柜台辗转忙碌。 　　费元航扫码付账完，忍不住逗弄凉柚，“小姐姐我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你不送我点小礼物么？” 　　凉柚看了看自家杂货铺的商品，最后从冷鲜柜里拿出一包椰子糖，“纯天然挺甜的，先吃会儿，我去打包。” 　　费元航：“……” 　　【哈哈哈哈，主播好像被嫌弃了，小姐姐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乖，吃糖，别打扰大人忙，边玩去。】 　　【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每次我打扰我妈干活，她就会给我一颗糖，让我去一边玩……】 　　【233333人间真实航宝宝】 　　【主播别浪费，快尝尝这糖甜不甜，毕竟是五万消费的添头呢】 　　被弹幕调侃，费元航忿忿撕开糖纸，扔了一块椰子糖进嘴，“……，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因为柜台地方有限，所以凉柚在摆放谢工十色笺的时候，只每色拿出很少一些，叠放着摆在柜台里，其余的都放在柜台下面的柜子里存放。 　　这会儿费元航一下子需求一百张，柜台里的十色笺不够，凉柚干脆蹲下身去，在柜子里用库存分份装进纸袋，这样就可以不用动用柜台展示着的那些纸了。 　　凉柚蹲下身去，费元航也不好隔着高高的柜台搭话，只好在获得凉柚允许后，拿着手机对着店里拍了起来。 　　【这个屏风好好看啊】 　　【像是水墨画，又不太像，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制的屏风么？】 　　【主播问问小姐姐是在哪里买的呗？我也想拥有同款】 　　有人觉得好看在发弹幕，也有人因为好看而选择截图。 　　等凉柚终于把100份包好的时候，起身就见费元航正拿着手机对着屏风，见她起身，忙问，“小姐姐，我有观众想问这个屏风是在哪里买的呀，她们都觉得好看想买。” 　　有人认可自己的品味，凉柚很高兴，但她爱莫能助：“是祖上传下来的。” 　　祖传的屏风，那肯定不是淘宝之类的地方可以买到的了，观众们失望，但也并未纠缠。 　　100份分好的纸袋被一一摆在柜台上，费元航瞧着，忍不住拿起来一个看，“这LOGO挺帅，是外面匾额的缩小诶，小姐姐，我还没问呢，你这匾额真大气，是在哪里定制的？” 　　凉柚去甜品冷鲜柜那边拿熟料带过来，一边把纸袋装进塑料袋，一边回答，“也是祖传的，听说是御赐的，但我也追溯不到来历了。” 　　一件两件都是祖传，要么是御赐，费元航不敢再问了，他怕弹幕反感，觉得店主小姐姐装逼，于是转移话题，告别凉柚，拎着一大塑料袋手工纸，出了店铺门。 　　“老规矩，100份礼物在这里啦，转发微博抽奖，后天早上睡醒了开，数量有限，祝大家好运啦。” 　　关掉直播，费元航坐进车里，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表哥的电话打了进来。 　　费元航：“喂，表哥，心有灵犀呀，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刚什么情况啊，铁树开花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冷冷又简洁，“地址。” 　　费元航一懵：“什么地址？” 　　表哥声音一顿，“刚刚的店铺地址。” 　　费元航原本只是调侃，现在只余惊恐，不是吧万年老树真要开花啦？ 　　一瞬间，费元航的脑海里飘过了《霸道总裁爱上我》、《小娇妻带球跑》、《强制索爱》等等古早名，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不耐烦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才磕磕巴巴说出地址。 　　被秒速挂了电话，费元航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给小姨打电话。 　　夭寿啦，表哥好像有情况啦！ 　　* 　　甜品柜台一售空，凉柚干脆把大门一关，开始研究早上新到的定制展示架该摆在哪里。 　　当初定制货架的时候，凉柚心里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 　　在大堂的家具堆里翻找，凉柚按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出几个屏风出来。 　　沿着八扇大门最边缘的位置开始，依次把屏风立起，环绕成一个长方形，立到第五扇大门为止，形成了一个6米*5米的长方形空间。 　　将新到的手工纸货架靠着屏风立在边上，和大门呈90度角，平行的对面屏风前，立着反过来放置的甜品冷鲜柜，方便客人自行取买。 　　等到营业的时候，立着甜品柜得这扇门不开，只开另一侧的两扇门就够。 　　等到全布置好想去大堂的时候，凉柚才发现自己用屏风转着圈的放满，忘记留一个可以过人的位置了。 　　打量最中间的屏风，这是从杂货铺开业以来，第一个被她选中的那个屏风，因为太喜欢上面的图案，凉柚干脆把它放在了所有屏风的最中间。 　　把两边的屏风稍微折叠了一点，往两边收了一收，把中间的屏风向右移动，贴上旁边的屏风。 　　这样，屏风与屏风之间，留出来了一个一米宽的空隙，可以让人轻松走过。 　　初步布置好了周围，凉柚活动了下手腕，开始把原本的木质柜台里的手工纸，一点点转移到新定制的货架上。 　　按照制作的先后顺序，凉柚分别将手工纸放入展示架里。 　　最上面的展示区放一张，在前面放上价签，确保顾客可以看到价格后，再决定是否取出购买。 　　把剩下的纸各自分为四份，每一种为一列，对应着上面的展示区域，凉柚把各种手工纸一点点整理到展示架上。 　　在定制的时候，考虑到每种纸有不同大小，凉柚在下单的时候，按照每个纸的尺寸，定制了相应大小的亚克力透明格子。 　　将十四种纸按照顺序一一摆放进展示架中，凉柚把放不下的存货放到了展示架下边的柜子里锁上，当做补货库存放置。 　　全部转移完后，再打量两排货架，因为谢公笺大小、价格相同，又是同款十色，凉柚干脆把它们都放入了第二个货架中，按着从暗淡到明亮的色彩，将第二个货架正好填满。 　　再反观第一个货架，因为只有四种纸可以放入，凉柚干脆每隔一个亚克力格子而放，在视觉上，也不算太空。 　　原先放置手工纸的柜台空了下来，见它已经派不上用场，凉柚把它放回了家具堆里，又挑了一个不带玻璃，带有可以上锁的抽屉的柜子拖了出来。 　　将新柜台挡在屏风的一米空隙前面，二者之间放了把椅子，留出一个人侧身能过的空位，一个小型的收银台就算布置好了。 　　因为屏风的长度原因，收银台的位置不在正中间，更偏向于手工纸货架这边，方便凉柚可以跟来买纸的顾客，近距离介绍商品。至于甜品那边，因为早就被广大消费者们认可，所以根本不愁卖，也就无需多做介绍。 　　移动家具是个体力活，凉柚靠坐在收银台的椅子上休息，打量自己刚刚布置好的这个小小铺子。 　　收银台面朝打开的大门方向，坐在椅子上，左手是甜品冷鲜柜，右手是手工纸展示货架，两者都是可以自助购物后，来收银台结算就好。 　　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凉柚后背有些不舒服，回头透过屏风空隙看到空荡荡的大堂，凉柚擦了擦汗，回到厢房把之前该家具的奶白色绸布拿了出来。 　　把绸布挂在两个屏风之间，遮挡住空隙，做成一个门帘，绸布和屏风上的画布材料一样，不显突兀，非常和谐。 　　在自己新布置好的屋子里踱步打量，凉柚总觉得手工纸的展示区域有些单调。 　　思索片刻，凉柚找来钢笔，在样品纸上，用美工尖笔写下了几排优美的文字，把古籍上对于每种的介绍和用途写在了对应的手工纸上。 　　把写好的几张手工纸放回最上面的展示架上，至此，整个手工纸货架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第一个货架只有四种纸，感觉还是太少了，布置完大堂的一角，天色也完全暗沉了下来。 　　凉柚进入游戏，打算继续开发新产品。 　　货架太空是一个原因，再就是今天浣花笺们一下子就卖出去了五分之一，按照以往的习惯，凉柚该制作下一种新的手工纸了。 　　受定制柜台的限制，其余的空格都不是很大，只能容纳A4纸以内的大小，凉柚在古籍堆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本比较适合今天制作的造纸术。 　　《罗纹纸技》 　　罗纹纸用竹浆漂白而制，因纸内有明显的隐形帘纹，观似罗绸，故称罗纹纸。 　　将古籍上的说明熟读了两遍，凉柚兑换了新的造纸机，开始制作罗纹纸。 　　罗纹纸的重点是它的纹路，要想制出这种纹路，需要在编纸竹帘的时候，将丝线或马尾纹间距缩小，捞纸时丝线纹与竹条纹纵横交错，就会在纸上印成罗纹。 　　凭借着之前十余种造纸的经验，凉柚很快把新制成的纸膜送去烘干。 　　看着沙滩上摆着的满满十几台造纸机，凉柚估算了下货架内每种纸的数量，决定再做两槽青檀宣纸，用来备货。 第19章 　　海面上, 宝宝在那里不停的拍水, 试图引起凉柚的注意力。 　　这几天店里忙，凉柚都没时间跟宝宝玩耍, 于是有些愧疚的蹲在海边, 宝宝欢快的凑了过来, 动作之大，带动了海水浸湿了凉柚的脚丫。 　　阳光沙滩，海水温暖，凉柚也不生气，只一边揉着宝宝的大脑袋，一边思索起白天想到的事情。 　　左思右想没什么好办法, 正好宝宝朝她吐了一口海水，凉柚被它的淘气吸引了注意力, 开始跟宝宝玩耍起来。 　　玩着玩着，凉柚叹了口气，“宝宝, 你说我该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些材料的来源呢？” 　　这是杂货铺自建立初期，就已经存在的弊端, 只是随着扩建刚刚显露出来。 　　祖先们都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凉柚挠头。 　　宝宝似乎听懂了她的问题，歪了歪头，张了张嘴，发现凉柚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尾巴一甩。 　　随着宝宝制造的浪花扑来, 凉柚的眼前也自动浮出光屏。 　　“检测到秘境之主的需求，请问是否升级？” 　　升级？凉柚疑惑，这个游戏的存在，是秘境为了符合自己最能接受的样子而化，凉柚一直记得这个事情。 　　但是这个升级又是怎么回事？凉柚不禁低头看着宝宝。 　　宝宝显然比她还着急，不停的用尾巴卷起水花。 　　感觉到它的焦急和催促，凉柚点下了‘确定’按钮。 　　“升级开始” 　　“升级倒计时3、2、1” 　　“升级结束” 　　“请秘境之主重新查看界面” 　　秘境之主说的应该就是她吧？凉柚想着，重新打开光屏。 　　【姓名:凉柚 　　生命值:100/100 　　体力值:70/100 　　年龄:20 　　宠物:秘境之灵 　　其他信息:待加载】 　　这排信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动呀？ 　　凉柚一点点检查着光屏，最终在背包那栏找到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按钮。 　　【取出背包】 　　【取出秘境】 　　这里原来只写了‘取出’二字，现在却分成了两个选项，是有什么不同么？ 　　现在已经是深夜，杂货铺关门休息，自己又在卧室里，凉柚觉得环境安全，可以用来试验，于是点下了【取出秘境】按钮。 　　【青檀皮*999是否确定取出秘境？】 　　999棵青檀树的皮似乎太多，凉柚怕卧室的空间放不下，最后挤爆棚顶。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凉柚在数量那里，只选择了99棵。 　　【青檀皮*99是否确定取出秘境？】 　　确定。 　　背包里的原来放着青檀皮*99的背包格子一下子就空了。 　　凉柚有些期待的出了游戏，却发现她所在的卧室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家具和床铺以外，一颗青檀皮的影子都没有。 　　凉柚心跳如鼓，将整个杂货铺前后院都查了一遍。 　　所过之处，还是没有。 　　青檀树皮去了哪里？ 　　祖宗祠堂里，凉柚上香的时候都有些走神，想要对着牌位问一问，但又无从开口，最后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焦急，回了卧室。 　　如果那些东西出现在了杂货铺以外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人找到她的头上。 　　躺在床上，凉柚不停的安慰自己，但还是辗转难眠，于是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想要玩会儿手机催眠。 　　短信息显示有一条未读，现在人们习惯了用微信，已经没有人会选择发短信了，只除了通讯运营商还有垃圾短信。 　　但是一条未读的小红字看着也不舒服，凉柚还是点了一下查看。 　　【您的账户尾号0406于23时53分转账支出2510.00元，现余额XXXXXX.XX元】 　　竟然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凉柚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开通过什么自动扣费业务，回忆结果是没有。 　　那这2510块钱是怎么扣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凉柚的存款已经从最开始的五位数，变成了现在的六位数。 　　比起青檀皮*99的消失，小有存款的凉柚已经无心去探究两千快钱的事情了。 　　等有空的时候去银行查一查。 　　睡着前，凉柚迷迷糊糊的想着。 　　* 　　‘滴滴滴’ 　　早上九点，凉柚把甜品放进甜品柜里，就听营业的杂货铺门外，有车鸣笛的声音响起。 　　没一会儿，就有敲门声响起，凉柚打开们，就见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大汉站在门口。 　　“哪个是凉老板？” 　　凉柚警惕，“我是，怎么了？” 　　问话的大汉见到凉柚，脸色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您的货运到了，给您卸门口还是哪？” 　　货？什么货？凉柚心头微动，“我先看看。” 　　大汉点头，“诶，行，是该先验验。” 　　杂货铺大门口，护河栏前，停着一辆大货车。 　　有人过去将车斗上罩着的雨布掀开，方便凉柚看清车里的情况。 　　一整车斗的青檀树皮。 　　看清车里的情况，凉柚瞳孔紧缩，面上极力保持镇定。 　　司机关上车门，手里拿着一个文件本走了过来，“凉老板你看看这数对不对，要是对的话兄弟们就给您卸货了，然后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 　　凉柚回神，接过本子，看着上面的重量和立方，估算了下，恰好和99棵青檀皮的数量对上。 　　凉柚一边低头看本子，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师傅辛苦了，怎么称呼？” 　　司机笑了笑，客客气气的回，“姓陈。” 　　凉柚：“那就麻烦陈师傅帮我把东西运到后院了。” 　　现在的杂货铺只开了四扇门，其余的门可以绕过屏风，直接穿过大堂，到达后院，凉柚把右边的两扇门打开，方便几个师傅将青檀皮搬到院子里。 　　陈师傅是司机，只负责开车，不管卸货的活儿，这会儿站在凉柚旁边陪着说会儿话。 　　凉柚：“师傅你们这运货是按趟算还是按数算？最远接多远的活，能出省不？” 　　干站着也没事，陈师傅笑着搭话，“活儿都是公司接了，咱们跑的，也接省外的，不过我家在本地，孙子刚上幼儿园，老伴儿自个儿带不过来，我就接点本市的活儿。” 　　那么这车青檀皮是从本市运来的，凉柚提取重要信息。 　　陈师傅还在接着说，“公司那边应该是按数算钱，但我们这些打工的是按趟给提成。像您这趟，公司收500，咱们四个兄弟各提50。” 　　陈师傅家是西沪区，平时接活儿也多是接这片的，再加上凉柚这店铺看着挺大，陈师傅觉着以后还得给杂货铺接货，所以这会儿说起话来也不瞒着。 　　虽然都是拿一样的提成，但陈师傅是开大车的，底薪和卸货的几个人就不一样。再说他给凉柚透了底一次的提成是多少，备不住凉老板会为了省钱私底下找他们接活，平时也不是没有熟客会这样，只要接的不多，公司也管不住。 　　像这趟活儿500，四个人总共拿二百，如果凉柚肯出400私雇他们，那是双方共赢的事情，如果凉柚没有给他们找私活的打算，说一下提成也掉不了两块肉，陈师傅把事情想的明白。 　　500块钱一趟，凉柚心里漏跳了一拍，手里的本子上写着下单时间，和昨晚银行发来信息的时间吻合。 　　凉柚捏着本子的手用了下力，随即松开，又问，“你们是在哪接的货？” 　　虽然觉得雇主问这种问题很奇怪，但陈师傅还是照实回答，“从西沪物流站。” 　　陈师傅想到了什么，回到车里，拿了一个快递文件袋似的东西过来，“凉老板，这个是物流站的单子，还给你，咱们凭这个取货，货取回来了，物流单物归原主。” 　　凉柚接过快递，先是看了看纸袋上的快递单，‘寄件人-凉柚’映入眼帘。 　　再取出里面的物流单，‘寄件人-凉宝宝、收件人-凉柚’。 　　凉宝宝。 　　凉柚嘴角抽了抽，给秘境之灵取名字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当这个名字书面化了以后，才发现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再看本次物流费用，‘2000.00’元整。 　　这回凉柚全都搞明白了，昨晚游戏里的那个【取出秘境】是什么意思。 　　点击【取出秘境】按钮和凉柚自己抱着东西出秘境不一样，游戏会将物品从原产地直接发物流到‘西沪物流站’，然后将物流单寄给自动为她寻找好的搬货公司运输。 　　全程所有的费用自理，物流费2000元，快递物流单的同城费用10元，货车送到杂货铺的费用500，总共2510元，正和昨晚自己收到的那条莫名其妙扣费短信上的数目吻合。 　　凉柚百度了下物流单上的发货地，发现这地方盛产青檀树。凉柚倒是没有真的以为自家老祖宗在发货地有一片青檀树园，只是心中有一种感觉，如果有心人真的去发货地查探，查到的信息也不会对她不利。 　　依着这车青檀皮在坞溪市境内的运输链来看，凉柚的这种感觉，不是一种盲目的自信。 　　凉柚想到昨晚的游戏升级和按钮出现，是在自己和宝宝说话之后，自己当时说‘想将游戏内的物品来源合理化’。 　　宝宝身为秘境之灵，接收到秘境之主的想法，为凉柚解决了困扰着她的问题。 　　至此，凉柚终于明白了曾爷爷曾在梦里跟她说过的话，“鲨鱼是秘境考验，考验过后，秘境之灵认主，秘境为你所用。” 　　想通了其中关节，凉柚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激动，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为了如何解释杂货铺内商品来源而犯难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心情一放松下来，凉柚和陈师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车上的货陆陆续续被卸下来。 　　牛婶拎着小饭馆的垃圾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杂货铺门口停着的大货车，还有几个人在抬着树皮往屋里走。 　　牛婶：“小凉咋买这么多树皮？这是要修房子啊？”不过修房子也是应该用的树干也不该是树皮呀。 　　凉柚正愁没人看到呢，听到牛婶的问题笑着说：“婶儿，不是修房子，这树皮是我造纸用的，我店里那些纸不都是手工做的么，最近卖的挺好，我进点原料补货用。” 　　这段时间以来，牛婶没少听食客聊天，也听过杂货铺手工纸是纯手工制造的名头，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所以心中存疑，这会儿看见这么大一车树皮，忍不住咂舌，“噢哟，这么多树皮，你可有的弄喽。” 　　至于之前的疑惑，这会儿都烟消云散，牛婶只以为之前凉柚进货的时候，可能太早或者太晚，恰巧自己没看过罢了，毕竟杂货铺门脸这么大，她要不是今天来倒垃圾，还不知道小凉在这卸货呢。 　　这么大的阵仗，牛婶扔垃圾回来的时候，路过丝绸铺，进去跟小沙聊了一会儿。 　　看着牛婶进屋，不一会儿沙姐跟着牛婶出来往这边探头，凉柚知道，至此以后，这条街的商铺再不回有人对杂货铺以前商品的来源存疑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上的货就被卸了个干净。 　　陈师傅接过凉柚签好字的文件本，跟她告别，“那凉老板，咱们就先走了，祝您生意兴隆。” 　　凉柚笑着颔首，“借您吉言。” 　　* 　　解决心头一个大患，凉柚把罗纹纸放入货架里，打开店门营业的时候，差点哼起了歌。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新出炉的青檀宣纸召唤，开业没多久，太极服老头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咦，小姑娘最近生意不错，这是扩建了呀？”老头进门的脚步一顿，几天不来这小店，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大了，老头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凉柚笑，“是呀，最近商品越来越多，有些放不下了，所以扩建了一些。” 　　因为是眼熟的顾客，凉柚主动挑了话题，“您今儿来这么早，是想要点什么？” 　　闻言，老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啥，这不是刚打完拳路过么，我就寻思来这看看你又做出了什么新纸。” 　　本来他是想顺路买些宣纸回去，上次的都让他用完了，但是走进杂货铺他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而太极服轻薄，钱包什么的更是没带。 　　只是看看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凉柚好脾气的笑了笑，介绍了下自己新制出的罗纹纸，看出老爷子没有想买的打算，凉柚也不强求，示意对方请便，就坐回了收银台的椅子上。 　　见她自在，老头倒是想起一个事，“小姑娘，上次你给我的包装纸上面的字是你复刻的你家匾额么？我听人说你家这匾额是皇帝御赐，你可知道是哪个皇帝？” 　　上次被年轻人会多种造纸术震惊，恍恍惚惚回到家，老头才发现手里的包装袋样式变换，多了一个好看的标志，那五个字和小孙女给他看过的、杂货铺挂着的匾额一模一样，说是皇帝御赐。 　　作为一个书法家，见字心喜，老头心里痒痒，想要来问问凉柚到底是哪个皇帝的字迹，没想到后来因为有个比赛，不得不前往外地，昨天才刚回来，今天就迫不及待想过来问问。 　　“知道的先祖都已去世，我也无从查起了，”说起这个凉柚还有些郁闷，曾爷爷说完自己想说的就走，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梦里，也没告诉她这匾额到底是谁的御赐，搞得她跟顾客解释时，不得不语焉不详，似是而非。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头又看了几眼柜台，这才背着手离开。 　　老头虽然有时候奇奇怪怪，但每次来都是一刀一刀的买纸，凉柚见怪不怪，继续坐在收银台后，等待下一个顾客的光临。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顾客不是很多，等到晚上七点的时候，柜台里还有三盒酸奶捞。 　　已经习惯了甜品早早买完的凉柚，对着柜台里的酸奶捞眨了眨眼，她是吃了呢，吃了呢，还是把它吃了呢？ 　　好吧，就决定晚饭就是你了！ 　　愉快的做下决定，凉柚转身想把杂货铺的大门关上。 　　阴云慢慢在天上聚集，大朵大朵的浓墨挂于头上，眼看一场暴雨将至。 　　小河边的护栏前，一个身穿校服的马尾女孩背对着凉柚而站，低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也许是被对方背影那化不开的悲伤打动，凉柚关上店门的手顿住。 　　观察了一会儿，见对方双手支在护栏上，一只脚踩在护栏最下边，另一只腿高高抬起…… 　　凉柚大脑反应奇快，见势不对，赶忙冲了过去。 　　拦腰将校服小女孩从护栏上扯了下来，因为惯性，凉柚抱着小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小年纪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惊魂未定，凉柚刚想教训对方几句。 　　“轰隆轰隆” 　　天边骤然响起惊雷，眼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小女孩被扯坐在地上，只呆呆的一言不发，仿佛丢了魂。 　　倾盆大雨将至，凉柚也不忍心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家门前消失，索性干脆把人连扶带抗的带进了屋里。 　　幸好小女孩初中年纪，身体很轻，凉柚又因为造纸臂力有所增加，这才稳稳当当把人安置在了收银台后的椅子上。 　　“呼……”，凉柚吐了口气，试图用自己轻柔的声音感化小女孩，“小妹妹，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如果憋在心里难受，可以试着说出来哦。” 　　小姑娘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对她的话有些反应，但并没有开口。 　　见状，凉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对方就像失了魂般，她本就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沉默在两个人之中蔓延开来。 　　门前的这条街沿着小河而建，水深齐胸，外面又马上要下暴雨，水位上涨，看起来就像是悲剧上演的序章。 　　这种情况下，凉柚根本不敢让小姑娘离开。 　　对方一动不动的坐着，凉柚几次试图让对方开口，都没有得到回复。 　　想了想，凉柚转身把今早刚刚放入货架上的罗纹纸拿了几张出来，放在了小姑娘面前的柜台上，“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试着写出来，我不偷看也不打听，写出来，你就不用憋在心里啦，是委屈是生气，都可以发泄一下。” 　　柜台上面原本就放着凉柚昨天用来写字的钢笔，凉柚小心翼翼的劝说着，拿起钢笔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钢笔冰凉的触感点在手心，小女孩有些机械的低头，看着柜台上摆着的罗纹纸。 　　素白的纸上隐有横纹，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唤醒了房梓楠有些飘忽的神志，许是小姐姐的轻声细语让人觉得温暖，房梓楠握着钢笔的手抬了起来，在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初时下笔有些停滞，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随着字数的增多，房梓楠的手越来越快，钢笔划过纸上的痕迹越来越深，似乎要写尽自己的委屈与不平。 　　写着写着，原本素白的纸上渐渐滴开一朵泪花，一朵，两朵，三朵。 　　“哐”地一声惊雷炸响在门外，紧接着，‘哗啦啦’地大雨倾盆而下。 　　手一抖，‘嚓’地一声，纸张因为太过用力被钢笔划出一道三角伤痕。 　　钢笔笔尖陷在破损的地方，停滞不前，房梓楠松开手，‘啪’地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然后崩溃大哭出声，嘴里还骂道，“去他妈的狗男女！贱人！渣男！根本不值得老娘为你们去死！” 　　凉柚早在对方开始写字的时候，就自动退离了一段距离，此时也不过去劝说，只任由对方谩骂发泄。 　　坐在椅子上的房梓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为什么做错事的是别人，想不开的却是自己？ 　　但她又实在想不明白，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么？为什么男朋友劈腿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 　　“楠楠，这是我最好的哥们，我们俩约好了互换对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女朋友啦。” 　　房梓楠当时只觉得晴天霹雳，一个小长假的功夫，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变得这么陌生？什么换对象？为什么要换对象？ 　　见她不说话，男朋友似乎有些不满，搂过身边的隔壁班女生就亲了一口，“幸子都答应了，楠楠你听话，别丢我面子。” 　　隔壁班女生最近迷上日漫，非给自己起了个昵称叫‘幸子’，原本亲昵的称呼此时听来无比恶心。 　　房梓楠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想到自己今后要被陌生的男生亲吻，房梓楠接受不能，无视身后的呼唤，转身就跑掉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这家店了，刚刚想要跳河自杀的她仿佛魔障了一般。 第20章 　　忆起刚刚种种, 房梓楠捂着脸，趴在柜台上, 哭得不能自已, 还喃喃着“对不起。” 　　如果不是有好心小姐姐把她从护栏上拉了下来, 现在的她怕是成了无名河里一具女尸, 大雨会把她的尸体冲向不知道的地方。 　　父母发现她放学没有回家, 会出来寻找，这么大的雨，谁也找不到她, 等有人发现她的时候, 恐怕已经泡的肿烂。 　　父母亲人痛哭失声，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想不开, 他们也许会自责是不是当父母的没有做好, 让女儿出了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差点上演, 她对不起父母的栽培，对不起老师的期望, 也对不起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 是人是狗分不清, 为了渣男差点枉送性命。 　　而渣男也许还会和哥们笑着说, “这就自杀了？太脆弱了吧？” 　　或者是搂着那个隔壁班女生亲亲，然后说，“还是你懂事听话。” 　　亲者痛，仇者快, 不外如是。 　　小女孩越哭越伤心，话语也越来越凌乱，凉柚一直静静站在不远处，等到小女孩的哭声渐止，气息平静下来，这才拿着柜台里剩下的酸奶捞走了过去。 　　把酸奶捞放在柜台上，贴着小女孩而放，凉柚轻声，“吃点甜品，心情会好。” 　　房梓楠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凉柚，“谢谢小姐姐，嗝。” 　　一个哭嗝，打破了屋里的沉重气氛，房梓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甜品开始吃了起来。 　　也许是刚刚的救命之恩，让房梓楠完全没把凉柚当做陌生人，给了就吃，非常乖巧。 　　水果的甜混着酸奶的香醇，房梓楠不知不觉把一盒都吃掉了，已经有些空荡的肚子被填补，补充了房梓楠哭的虚软的身体。 　　手背一抹嘴，房梓楠掏出手机开机，“小姐姐这些多少钱，嗝，我给你转微信。” 　　刚刚大悲之下什么也没顾上，现在从那个状态里回过神来，她也发现了这里是一家店铺，吃了人家用了人家的，不能不给钱。 　　凉柚哭笑不得，小姑娘哭的眼泡红肿，打着嗝，努力想要看清货架上的价签的样子，可爱极了。 　　凉柚：“不用转啦，剩下的甜品明天不能售卖，扔了也是扔，吃到肚子里也算有点价值啦。” 　　摇摇头，房梓楠缓了一会儿已经坐麻的腿，站起来走到冷鲜柜边看清价签，又走到手工纸货架前，查看自己刚刚用过的纸对应的价格。 　　9元一张，房梓楠抽了口气。她刚刚，好像，大概，一口气写了七张纸，要不是打雷声吓到她影响发挥，她还要继续往下写呢！ 　　39的酸奶捞，加上63的纸钱，这102块钱，就是自己的一条命钱了。这么一想，房梓楠还觉得这纸卖便宜了。 　　扫码付款后，房梓楠恢复了学生的乖巧模样，真心给凉柚道谢。 　　凉柚一直安静的站着，并未拦着小女孩的行动，任由对方加加算算转了账。 　　小姑娘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的阶段，自尊心最强，自己硬要不收钱，反而会折了少年风气。善有善度，所以凉柚并未阻拦。 　　只是原本剩下的三盒酸奶捞，她是打算自己吃一盒，给沙姐和牛婶一人一盒的。现在剩下两盒，她干脆都拿来当晚饭好了。 　　“小姐姐，这个是什么纸呀，”房梓楠指着自己刚刚用过的纸问，她刚刚写字的时候，鼻子里一直似有若无的闻到了一股草木的清香，也正是这种味道，才让她从失智中回神。 　　今天早上刚上架的纸，她还没来得及在展示样品上写字，凉柚微笑介绍，“这是罗纹纸，细薄柔软，有横纹，韧性强，似罗绸，所以叫罗纹纸。” 　　罗纹纸虽然细薄柔软但韧性强，拿来写字也是合适的，不过不适合小女孩这种用力的戳，大力之下才会划破，凉柚刚刚只是随手拿了一些，并没有多想，其实店内最适合随意书写的，应该属竹纸为好。 　　只是小女孩的状态已经平稳，刚刚的事情凉柚也不会再提。 　　小女孩还要再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是父母打来的电话。 　　刚刚关机失去联系，这么久爸妈一定担心坏了，小女孩一边接电话，一边跟凉柚挥手告别。 　　不知什么时候，大雨已停，看着小女孩踩着水泡，一步三回头的跟她摆手告别，凉柚也跟着挥了挥手。 　　一转头，小女孩刚刚写的那些纸还摆在柜台上。 　　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来取，凉柚把写过的几张罗纹纸收拾起来，虽然无心窥探别人**，但最上面的一页还是无可避免的映入眼帘。 　　‘渣男渣男渣男’，第一页的大半部分竟然都是这个词，凉柚摇头笑了笑，回想自己初中的时候，好像忙着学习，也没关注过自己的同学有没有人在谈恋爱，是否有过哭笑或酸甜。 　　踩在水泡上一路向公交站走去，房梓楠安抚好担心的父母，挂了电话，就见微信上几十条未读消息。 　　有父母的，有同学的，有闺蜜的，有渣男的。 　　【楠楠你怎么回事？说跑就跑也不跟我说声，你这样让我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的！】 　　【接电话！】 　　【你怎么关机了！？】 　　【不就是跟哥们换几天对象么？你矫情个什么劲儿，你要是舍不得我，等过几天哥们的新鲜劲儿过了，咱们就换回来！】 　　【快点开机，等你消息】 　　看着渣男一条比一条不要脸的信息，房梓楠抓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等你麻痹你等，我告诉你，咱俩完了，你爱跟谁换跟谁换，别来恶心我！我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拜拜了您】 　　发完消息，房梓楠把渣男的微信全部截图，然后拉黑了渣男的微信和一切联系方式。 　　把聊天记录一股脑发在了朋友圈里，顺手屏蔽了父母老师和亲戚，只留下同学们能看。 　　【房梓楠：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读书，好让自己别这么眼瞎，图片，图片】 　　是的，经过这件事以后，房梓楠也想开了，渣男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她要好好学习，对得起父母的栽培，想到刚刚父母在电话里差点哭了的声音，房梓楠的眼眶又红了。 　　是她不孝，让爸妈担心了。 　　闺蜜的微信疯狂跳动，房梓楠打开微信，看到闺蜜的留言。 　　前面是关心的话，应该是爸妈找不到她，电话打到了闺蜜那里。再后来应该是看到了她的朋友圈，问她和渣男怎么回事。 　　把渣男要跟哥们换对象的事说了一遍，闺蜜气的破口大骂，一个视频就发了过来。 　　想到自己现在眼泡红肿，状态极差，房梓楠按断视频。 　　【房梓楠：我没事，别担心啦，刚刚气的差点想不开，现在已经想开在回家的路上了。】 　　【闺蜜：？？？？什么想不开，楠楠你别做傻事，为了渣男不值得！想想你还有我还有叔叔阿姨啊！】 　　【房梓楠：对，不值得！刚刚魔怔了，幸亏有个漂亮小姐姐救了我，我跟你说，那是一家杂货铺，里面……】 　　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给闺蜜讲了一遍，房梓楠尤觉得不够，打开微信朋友圈已经有十几条留言。 　　看到都是大骂渣男的，房梓楠放下心，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房梓楠：凉都杂货铺的甜品很好吃，里面还卖各种好看的纸，贵是贵了点，但拿来写写东西很解压，有什么不开心的写出来发泄一下很有用，推荐大家尝试一下，位置：西沪区XX街道XX号】 　　发完这个朋友圈，房梓楠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写的几张纸似乎忘记拿了。 　　不知道小姐姐会不会看到，房梓楠捂脸，一个初中生为了情情爱爱自杀，怎么看怎么丢脸啊啊啊啊啊啊！希望小姐姐看不到，看不到，，，，， 　　不过自己自杀和崩溃最狼狈的样子店主小姐姐都看到了，应该不会因为几张纸上写的那些东西，笑话自己了吧。 　　自我催眠了一番，房梓楠又觉得没拿回来也好，毕竟那些话都是跟渣男有关的，自己现在已经分手，为了告别过去，不拿就不拿了！ 　　当晚，回到家，父母急红了眼，看到女儿平安归来，还哭的眼眶通红，本来生气的不行，也都按捺了下来，没有发作，生怕刺激到女儿，一家三口小心翼翼的吃了顿晚饭。 　　回到卧室，房梓楠发现自己离校的匆忙，根本没拿书包回来，作业做不了，只好刷手机。 　　吃饭的这会儿功夫，微信上又多了两条未读，一条是关系不近但学习很好的同学，一条是经常联系关系很好的表姐。 　　表姐的消息因为很熟，所以房梓楠没有着急回复，而是点开了同学的消息，她有点好奇对方找她是什么事。 　　【谭紫凝：梓楠，你说的那个杂货铺里卖的纸，真的可以解压么？】 　　房梓楠眨了眨眼，优等生谭紫凝难道也有不为人知的压力，需要解压？ 　　这个问题发过去，对方久久没有回复，就在房梓楠快要放弃等待的时候，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谭紫凝：很多事情，不是光用学习好就能解决的。】 　　这话房梓楠倒是认同，毕竟那个隔壁班的女同学学习也不错，但怎么就脑袋瓦特，答应男朋友跟渣男换对象了呢？ 　　放学那会儿她太恶心震惊，直接跑开了，等上学的时候，她一定要去问问，别是那同学是让渣男给骗了。 　　这念头一闪而逝，紧接着手机的震动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打开一看，是同学谭紫凝发来的消息。 　　谭紫凝小时候家境殷实，父母白手起家，互相扶持，把生意渐渐做大，但不是只有男人有钱才会变坏，有的时候，女人也会因为有钱而受到来自外边的诱惑。 　　小升初那年，谭父谭母离婚，迅速和各自的小三组建了新的家庭，小谭紫凝因为从小不在身边长大，两个人都不想把她带入新家庭，于是小谭紫凝只能跟着奶奶生活。 　　不幸中的幸运，是谭父谭母还有良心，每个月都会给谭紫凝打很多零花钱，至少保证了她衣食无忧。 　　从小缺失了父爱母爱的谭紫凝努力学习，希望能让父母看到自己的亮点，然而家长会上，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 　　父母有了各自的家庭，也有了各自的孩子，谭紫凝曾经偷偷去看过，他们送弟弟妹妹上幼儿园的样子，要多慈祥有多慈祥，那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关怀。 　　谭紫凝从来没跟奶奶提过，她患上了抑郁症。白天的时候在学校里有同学老师说说话还好，每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奶奶早早睡下，谭紫凝自己在房间里做完作业，躺在床上就会胡思乱想，甚至一度有自残的念头。 　　后来有一次半夜，她忍不住拿小刀划伤自己的手腕，好在只是浅浅一道，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这也够谭紫凝后怕的了。第二天她就在网上找了一个心理医生。 　　网上的心理医生收费标准挺高，水平却有限，只是分析了她的病因和心理状态，让她放宽心别多想，就结束了对话。 　　因为不敢去医院，怕同学或者奶奶知道了觉得她有神经病，她在网上辗转找了很多软件的心理医生，状态时好时坏，反复发作，最好的时候，一次治疗能维持她半个月的心情。 　　谭紫凝的心理压力与日俱增，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但心理医生劝导她，让她想想奶奶，真的要让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为了不让奶奶伤心，谭紫凝每个月都要和心理医生保持至少四次联系。情况一天天的在变坏，心情好的时候越来越少，谭紫凝甚至想过不如就等奶奶去世了，她就跟着去了一了百了，反正父母的眼里没有她，她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 　　今天晚上做完作业，谭紫凝按照习惯，打开朋友圈开始刷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避免产生自厌的情绪。 　　然后就看到了同学房梓楠发的朋友圈，那句‘杂货铺卖的纸写字解压，拿来发泄情绪很适合’，打动了她。 　　她现在的状态，最需要的就是无声的发泄，很多不想开口跟别人说的话，最适合写到纸上，至于房梓楠说的纸有点贵，再贵还能贵过心理医生一个小时几百块的收费？ 　　她现在除了钱和奶奶，似乎也没别的东西了。 　　也许是夜晚适合倾诉，也许是压抑在心里太久，也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房梓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谭紫凝觉得同病相怜，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心理状态说给了对方听。 　　看完谭紫凝发过来的信息，房梓楠抽了口气，原来在优等生谭紫凝高冷之下，藏着这么多伤心的事情 　　刚刚轻生回来的房梓楠觉得和谭紫凝同病相怜，忍不住把自己刚刚轻生被救，在纸上写字发泄情绪，然后心情舒畅的过程给她说了一遍。 　　末了，房梓楠跟她强调，【一定要去试试，9元一张的纸是贵了点，但真的很治愈，而且纸上的味道特别安抚人，过来人的经验！明天放假，我陪你去吧！】 　　听完谭紫凝的事情，房梓楠真的怕她和自己一样，看到杂货铺前的小河直接想不开跳河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引荐过去的人，房梓楠本着对同学负责的心情，主动请缨。 　　谭紫凝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刚刚跟房梓楠互相倾诉了一会儿，彼此都觉得关系近了不少，于是欣然同意。 　　跟谭紫凝约定好时间和集合的公交站，房梓楠又打开了表姐的微信。 　　表姐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第一条朋友圈是什么情况，得知没事之后，才问起第二条朋友圈。 　　一番谈话才知道，原来表姐厉霜工作压力很大，经常需要抽烟才能缓解。最近又因为年龄问题，被家里人催生。 　　厉霜其实也想要个孩子，但抽烟对孩子的发育不好，厉霜和老公约定，等戒完烟就要孩子。 　　但是戒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厉霜和老公想了很多办法，吃戒烟糖、抽电子烟，但都无济于事。直到她看到了表妹的朋友圈，觉得自己的压力也很大，是不是可以试着从解压这方面入手，试着戒烟。 　　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又讲述一遍，房梓楠把杂货铺的位置发了过去，看到表姐说下班以后过去看看，才收起手机。 　　躺在床上，房梓楠突然叹了口气，这世上的活人千千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只是因为渣男的恶心举动就差点想不开，那些比自己还艰难的人还在努力生活呢。 　　羞愧的蒙上被子，房梓楠发誓下周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个好成绩对得起自己学生的身份，也让辛劳的父母高兴高兴。 　　坞溪市的天气多变，昨天是大雨倾盆，今天就是艳阳高照。 　　房梓楠带着谭紫凝进杂货铺的时候，正赶上凉柚吃完午饭。 　　今天的小女孩换下校服穿着日常服，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已经完全忘了昨天的不快。 　　凉柚认出她来，以为她是来拿落在店里的东西的，于是打开抽屉，把昨天收好的几张纸递了过去，“是来取东西的么？给你收在抽屉里了，放心，我没偷偷看哦。” 　　没有偷看后面的内容，只是光明正大的看了第一页。 　　房梓楠想说不要了，但又觉得虽然是黑历史，但毕竟是自己的过去，于是接了过来。 　　谭紫凝进店就直奔货架观看各种手工纸，并不理会身后两人的谈话。 　　房梓楠看了看旁边的同学，小声跟凉柚说，“店主小姐姐，我同学心情不太好，我就推荐她来你这里写字儿了，那个，你看能不能让她在这坐着写会儿，我……” 　　昨天晚上，房梓楠没想太多，只化身迷妹，一心想安利小姐姐的杂货铺和纸，但今天一进店，她才发现，自己昨天坐着写字的地方原来是收银台，收银台是一个店铺最重要的地方，房梓楠觉得自己的请求很无理，剩下的话不知怎么开口。 　　毕竟是自己亲手救回来的小女孩，凉柚对她更多了一份包容心，听见这个请求，也不生气，还好脾气的同意了。 　　凉柚：“好的呀，等她选好了就坐在这里写就好，正好我去整理整理货架。” 　　哇，小姐姐太温柔了吧，被同意无理请求的房梓楠星星眼。 　　房梓楠：“小姐姐我叫房梓楠，同学们都叫我楠楠。” 　　她决定了，以后店主小姐姐就是她的偶像，她要让偶像记住她的名字。 　　凉柚微微一笑，“我姓凉，叫凉柚。” 　　阿伟死了，人美声甜，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谭紫凝拿着选好的纸过来了，她性格文静，知道自己要坐在人家的收银台前写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姐姐，你家的纸都好好看，我都挑花了眼，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挑花了眼，于是把喜欢的每样各来一张。 　　房梓楠：“不止好看，还很好闻，这纸上面是喷了什么香水么？”怪安神的，她想买这种香水。 　　凉柚看了看谭紫凝手里的浣花笺，“没有喷香水，杂货铺里所有售卖的纸都是纯手工制造，可能是因为染色用的是花瓣提取染料，所以带了些花香和木香？” 　　凉柚也不确定，只能猜测因为原材料的关系，所以会有游戏里的竹子、檀皮、各色花的味道，这些东西也会经常出现在香水的配料里，所以让她们误会是喷了香水。 　　房梓楠惊讶，“手工制造，那不是造纸术吗？小姐姐你竟然会造纸术，好厉害啊！” 　　谭紫凝也有些佩服的看着凉柚。 　　翻出钢笔递给谭紫凝，凉柚笑了笑，去货架那边整理货架。 　　因为写的内容会涉及**，房梓楠也跟着凉柚来到了货架前，避免谭紫凝写的不自在。 　　最左边的货架上，淡黄的纸上金波流转，房梓楠忍不住踮起脚尖看上面的介绍，“真金磨粉、包书皮、129，哇！” 　　从介绍和价格来看，怎么看怎么高大上，而且这洒金纸本身也很好看，房梓楠忍不住拿出来一张，比量着自己手中写过字的罗纹纸大小。 　　房梓楠：“小姐姐，我想用这个洒金纸把我的这些纸包起来，放在你这里可以么？” 　　“这些黑历史我就不要了，扔了又可惜，不如放在你这里，权当做和过去的一个告别。” 　　也是和中二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第21章 　　凉柚蹲在柜子前, 正在清点库存还有多少，好决定晚上加制些补货, 就听房梓楠出声。 　　认真想了想对方的话, 想到自家有很多家具, 随便一个柜台也可以存放, 反正小小的一叠纸也不占地方, 于是同意，“好呀，一会儿我点完这些, 就帮你包起来。” 　　房梓楠激动, “太好啦，那我还要写一张纸放在里面, 小姐姐你先忙着。” 　　说着房梓楠从货架里, 取出了一张竹纸，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只笔，唰唰唰写下了一行心愿。 　　【我要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 考上一本大学, 不是为了让渣男后悔，而是让自己的人生过的精彩，不因别人而活，我只做我自己！】 　　写完，房梓楠吐了口气，之所以用竹纸而不是罗纹纸, 一是因为她这个月剩的零花钱不多，只能买得起9元一张的纸，二是她想把寄予自己愿望的纸跟吐槽渣男的这个纸区分开来，所以最终选了竹纸。 　　凉柚也清点完了库存，把各种纸的库存数量记在手机备忘录上，凉柚接过房梓楠递过来的一叠纸，开始包装。 　　先是把写过字的两种纸，按照纸种分开折两折三半，再把洒金纸一裁为二，打着斜包在之前叠好的纸外。 　　按照折信封的方式，一个巴掌大的细长信封就折好了，因为洒金纸质厚且微硬，所以在折的过程中，凉柚把多余的纸裁了下去。 　　将最后一角用之前定制的杂货铺贴纸固定牢固，形成一个封条。 　　凉柚拍了拍手，“好了。” 　　房梓楠看了一眼，惊叹，“哇，小姐姐你好厉害，这就像是我给自己寄的信一样诶，而且这个洒金纸也好好看。” 　　外面的阳光照进屋里，洒在纸上，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煞是好看。 　　凉柚也挺满意的，转身想要先把这封信放在柜台上，就见跟着房梓楠一起来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边。 　　被这么期待的看着，凉柚试探性的举了举手里的信问，“你也想包上？” 　　见谭紫凝点头，房梓楠甩了甩手里剩下的那半洒金纸，“我这个还剩下一半，正好给你用啊。” 　　谭紫凝将自己写好的纸折起来递给凉柚，又跟同学房梓楠道了谢。 　　谭紫凝是真心感谢房梓楠，她来之前还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这次尝试靠不靠谱，但想到已经跟人约好了，才赴约前来。但等到了这里，拿起笔写下字的那一刻，伴随着淡淡的纸香气，谭紫凝觉得自己那些负面的情绪，随着笔尖渐渐抽离。等到写完最后一笔，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一身轻松，比跟心理医生倾诉完还要畅快。 　　等到凉柚把第二份信也包好的时候，微信一共入账了284元，洒金纸*1，竹纸*1，谢公笺*5.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信留在了杂货铺里，相携离去。 　　看着手里的两封信，凉柚心里有了些想法，打开手机开始跟上次定制货架的厂商联系。 　　这一次，她想订两个专门摆放这种信封的货架。 　　晚上六点，一天的营业即将结束，甜品已经售空，凉柚在想要不要为了这些纸再开业一会儿，就见到一个身材窈窕、打扮干练的职业女性走了进来。 　　小V领，西装裙，高跟鞋踩着地上，厉霜步履匆忙的赶了过来。 　　喘了口气，看到店主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已经三十出头的厉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怕您家关门的早，走的着急了些。” 　　差点关门的凉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人不来的话，她确实有休息的想法。 　　平息了一下，厉霜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是房梓楠的表姐，听她说你这里卖手工纸，我可以跟她一样，在这里写，然后存在你这里么？” 　　房梓楠上午离开的时候，通过跟谭紫凝的聊天发现她的心情真有好转，于是就火速给表姐发了微信，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一到下班，厉霜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听说她是房梓楠的表姐，凉柚猜应该是小姑娘给自己做了宣传，于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得到应允，厉霜先是走到货架前，打量起里面所有的纸，最终选择了竹纸。 　　久经商场，她已经过了喜欢五颜六色的年纪，比起十色笺纸，她更喜欢竹纸的淡雅。 　　厉霜工作十年，心里的各种负面情绪实在太多，就算竹纸有A4纸那么大，她还是洋洋洒洒的写了十来页。 　　对甲方的生气、对上司的吐槽、对生活的不满等等，都写到了纸上，人在想要发泄的时候，是一个很奇怪的心里状态，明明是平时生活中可以隐忍或者忍习惯了的事情，在吐槽的时候，都会成为槽点。 　　要不是老公打来电话询问怎么没回家，打断了厉霜的思路，她还想再写十页纸。 　　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写完之后，真的如表妹所说，心情愉悦。 　　因为表妹的推荐，厉霜又买了一张洒金纸，让凉柚包成信的样子，放在了凉柚这里。 　　至于剩下的半张洒金纸，因为灯光下它的颜值太过梦幻，厉霜忍不住叠起来，收进了包里。 　　付过账，厉霜转身离开。 　　一天的时间，凉柚的收银柜子里，就多了三封信。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杂货铺的熟客们发现，原本已经有些规模的室内，又扩展了一倍，现在已经有大概一百多平。 　　原本空荡的手工纸货架前，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四套桌椅，每张桌子配两把椅子，桌子上面还有两只签字笔。 　　太极服老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老头摸了摸胡子，“生意越来越好了呀，这些桌椅是要做什么用？” 　　对于每次来都要买上几千块钱纸的老爷子，凉柚不为所动，卖了个关子，“您下次来就知道啦。” 　　现在的小丫头，还保密，老头失笑，扫了微信支付，照例让凉柚给他拿了一刀宣纸。 　　凉柚打包宣纸的时候，老头就站在右手边的货架前观察，越看越觉得这些浣花笺好看。 　　上次他来的时候，光顾着感叹小姑娘的造纸技艺了，都忘记买了。 　　老头：“丫头，这个每种颜色给我来一张。” 　　凉柚听话的各取了一张，和宣纸装在了一起，递给老头。 　　老头却没有接，而是拿着手机有些尴尬的看着凉柚，“微信没钱了，我没带钱包，这笺纸你先帮我拿出去，我下次再来买吧。” 　　刚刚花了1900买了一刀宣纸，老头没注意到微信余额只剩下了几块钱，不足以支付十一张花笺的钱。 　　凉柚还记得，这个太极服老爷子，是第一个买宣纸的人，而且还是大手笔的一次一刀，每次一刀。 　　凉柚笑了笑，把手提袋挂到了老爷子手上，“不用给钱了，这笺纸就当送您的了，就当回馈老顾客，还没谢谢您帮我介绍顾客呢。” 　　凉柚知道，杂货铺最近老头顾客突然多起来，也是这个太极服老爷子的功劳。 　　小姑娘心思通透，老头却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馈赠，“我又不是穷的没钱了，只是没带够而已，我不能白拿你的纸，这样吧，我给你写两幅字，算是抵债。” 　　老头坚持，凉柚拗不过，想了想，指着自己右手边手工纸货架旁边，“那您帮我写个‘倾诉’和一个‘寄语吧’，到时候我就把您的墨宝挂在这里。” 　　老爷子总来买纸，想必毛笔字肯定不差，凉柚觉得只要对方送来的字不是太鬼画符，自己就敢挂。 　　反正现在店里太空旷了，能多一个东西就多一个。 　　老爷子比量了几下货架的长度，嘴里嘟囔着‘放心吧，不让你吃亏。’然后抱着纸走了。 　　凉柚摇头失笑，对这个插曲转头就忘。 　　没想到老头说到做到，第三天就送来了两幅字，还是装裱好的那种。 　　两幅六十公分宽、一米半长的纸上，一书‘倾诉’，二书‘寄语’，行云流水、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下面是一个小小的落款还印有红章。 　　凉柚虽然不懂毛笔字，但看着还是知道是好看的，值得挂起来的，于是跟老头道谢。 　　“谢什么，说了我老头不占人便宜，”老头见她满意，笑着摆手离开。 　　当天，凉柚新定制的两个货架也到货了。 　　因为提前扩展了场地，所以这次安装师傅走后，凉柚只需要挪动一下柜子就好。 　　和手工纸货架一样大小的货架上，确实笔直的立着一排排小巧的亚克力透明盒子。 　　先是把写着‘倾诉’的字画挂在手工纸货架的旁边，再把两个货架隔着距离，放在‘倾诉’的旁边。 　　两个货架之间，‘寄语’挂于其中。 　　再往回走，原先的桌椅增加成了六套。 　　这就是凉柚接下来的打算，受到房梓楠三人的启发，凉柚决定开发新的商机。 　　客人买来纸可以当场写字，或选择带走，或选择购买信封，寄存在杂货铺里。 　　两个新定制的货架，一个是用来倾诉的，只可以本人领取；另一个是用来寄语的，可以购买编号木牌，凭牌子领取。 　　也就是说，一个是写给自己的，一个是写给别人的。 　　等到客人再进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原本有些空荡的杂货铺内，增加了些许设施。 　　原本放置手工纸的陈列架旁，放着两个相同色系的柜子，最上面的透明小格子里，放着编号0001、0002、0003的三封信，信封用洒金纸制成，模样很是好看；无人看到的背后，封着印有‘凉都杂货铺’LOGO的定制贴纸。 　　两个柜子旁边，分别挂着‘倾诉’、‘寄语’二字。 　　对于每个前来询问的客人，凉柚都予以耐心的解答，“倾诉墙可以写信寄存，留下名字，寄给未来的自己；或者可以购买一个带有编码的木牌，把信放入寄语墙里，凭牌取信，自行决定交给谁来取。” 　　“这里是用洒金纸制成的信封，每个售价69元，寄语墙的木牌每个售价10元。” 　　每个信封需要消耗半张洒金纸，凉柚花费了一晚上制作出了200个，定价69元，自带一个封贴；至于木牌，则是定制货架的时候，让厂家加制的刻有‘凉都杂货铺’匾额字迹LOGO的木质小牌，拇指大的椭圆形木牌售价10元一个，上面栓有一根编着小结的红绳。 　　这条消息一出，新鲜者无数，尤其以房梓楠的同学为首，作为‘倾诉’的第一批顾客，组团过来捧场。 　　自从被凉柚救了之后，房梓楠化身为店主小姐姐的迷妹，经常在十九中的同学面前，安利凉柚的杂货铺。 　　在房梓楠的洗脑式安利下，大家本来就对杂货铺好奇已久，这次听到开放寄信功能，还可以给未来的自己寄，都纷纷前来围观。 　　跟房梓楠关系好的几个小姐妹，听说凉柚救过自家好朋友一命，恨不得花光自己零花钱来报答店主小姐姐。 　　跟来一起来的，还有刚刚跟渣男分手的幸子。 　　因为心里一直装着这事儿，就算拉黑了渣男，房梓楠还是趁着课间跑到了隔壁班，叫来幸子想问个究竟，没想到却见到了眼眶通红的女同学。 　　追问之下，房梓楠才知道，单纯的幸子被她男朋友洗脑，真的以为跟关系好的哥们换女友是很平常的事情，直到看到她的朋友圈，发现许多同学的留言都在骂渣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男朋友骗了。 　　虽然果断分手，但幸子还是哭了一个晚上。 　　作为同样的受害者，房梓楠把幸子也安利来了杂货铺，希望她能在这里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发泄掉。 　　十九中学一行十几个人，进店后就分开行动。 　　有心情不好的选择了倾诉墙，有人无忧无虑，选择了购买甜品，也有人囊中羞涩，单纯就是陪着同学前来。 　　到了这里，大家才发现，杂货铺的布局优雅，坐在手工纸货架前，闻着飘过来的淡淡纸香，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选择写信的人则发现真的如房梓楠所说，超级解压。 　　一时之间，杂货铺的手工纸生意小火了起来。 　　因为在室内摆放了桌椅，杂货铺在屋里停留的人多了起来。 　　有的顾客看到有桌椅，会选择在杂货铺内把甜品吃完，凉柚见状也并未阻止，只是默默的增加了几个屏风，把室内的面积扩展了一下。 　　屏风从八扇大门的最中间开始围绕，横向占了杂货铺整个门脸的二分之一，竖向扩展成15米，大门由原来的只开侧面的两扇门，变为了屏风内的四扇全部开放。 　　原本靠屏风而立的手工纸货架，向左旋转移动，变成了进门贴着左手边的墙而立；原本的倾诉寄语墙向后移动，和手工纸货架呈直角线，立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前，和楼梯用屏风隔开，凉柚给自己留了个上楼给老祖宗上香的过道。 　　‘倾诉’和‘寄语’依然挂在两个货架之间，几个货架形成的直角空间里，凉柚根据客流量的增加，由原来的四套桌椅，增加为9套，3*3摆放，方便客人用来书写信件。 　　倾诉寄语墙 的不远处，立着一个两米五长的甜品冷鲜柜，隔了一段距离，与书写的区域一样，摆放着相同的9套桌椅，方便喜欢吃甜品的客人在杂货铺内食用。 　　所有的桌椅都是从大堂内原有的家具堆里翻出来的，用料讲究，造型别致，倚靠舒适，与后面隔绝空间的屏风自成一套风格。 　　自从倾诉寄语墙开放后，十九中学的家长们发现，自家孩子最近不跟自己顶嘴了，学习态度也好了，追问之下，才知道有了杂货铺这么个可以写字发泄的倾诉寄语墙，好奇之下，有孩子家长过来考察，发现这家杂货铺的布置后，忍不住发了朋友圈。 　　有人被家长的朋友圈吸引进来，每次进店都会跟凉柚夸赞一下这布局很有格调，然后继续拍照发朋友圈。 　　接着又会有新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朋友圈，而找到杂货铺的位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坞溪市民们的各种社交平台上，越来越多的人提起‘凉都杂货铺’。 　　快节奏的生活里，都市男女们各有各的烦恼，需要倾诉发泄的人很多。 　　于是杂货铺带着倾诉寄语墙，就这样在十九中的学生家长之间火了起来。 　　除此之外，寄语墙还被人们发现了新的用途——网恋告白，有人给网恋女友写信，将木牌寄了过去，然后蹲守在杂货铺里，想要看看网恋的女友长什么样子。 　　后来这种方法因为引发多对儿网恋情侣见光死，而最终失效，大家一看是杂货铺的木牌，都不敢真的现身。 　　与寄语墙的清冷相比，倾诉墙的生意则火爆多了，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累计了一百多封信。 　　凉柚不得不用了两个晚上，加制了几槽洒金纸，又花了三个晚上，制成了800个信封，看着货架上摆满了信封，这才放下心来。 　　* 　　随着倾诉寄语墙的布置妥当，凉柚却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打开了后院挨着卫生间的一个厢房，这间厢房大概一百多平的样子。 　　——正适合用来放置造纸机，凉柚心想。 　　前段时间制作浣花笺的时候，水源的问题给凉柚心里敲响了警钟，还有那个拿着自拍杆过来拍摄的户外主播，都让凉柚的危机感与日俱增。 　　以后杂货铺发展起来，商品越来越多，面积越扩越大，甚至可能招来别人的侧目，还会招收店员，如果到时候有人进后院的时候，看到只有三四间厢房开着门，其他厢房大门紧闭且不像有过人迹…… 　　到那时候，杂货铺的纯手工商品从而何来？有心人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凉柚很少会离开杂货铺，那么这些号称是店主亲手制作的商品，如果不是在杂货铺里头制作的，那又是在哪制作的呢？毕竟制作商品的凉柚并没有离开过杂货铺啊！ 　　杂货铺目前只解决了原材料来源的问题，手工制品仍然存在诸多弊端。 　　为了避免后患，凉柚决定开始布置造纸坊和甜品间。 　　凭借着打扫过千平大堂的经验，利用早上和晚上不营业的休息时间，只有百来十平的空旷厢房很快被凉柚收拾了出来 　　游戏里，凉柚将大量的竹木、青檀皮浸泡在不同的木桶里。 　　现在店铺中售卖的手工纸，无论是哪种工序，都离不开浸泡材料达到百天这步，平时在游戏里，只需要泡两个小时就好，但在现实里却是实打实的一百天。 　　既然想要掩人耳目，凉柚就要把所有细节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凉柚干脆一次性的泡了十大桶竹子和十大桶青檀皮，按照游戏：现实=2小时:100天的比例，开始计算出十个时间段。 　　凉柚按照每10天一段的规律，分别制作出了浸泡过10天，浸泡过20天，浸泡过30天，直到浸泡过100天的竹子和青檀皮各一桶。 　　造纸过程不止这一个步骤需要数百天，凉柚把中间需要浸泡十几天石灰浆的步骤，也按照10天一个断点的规律，制作出来放在一旁。 　　一大桶原材料大概可以制作出四槽纸，十天出四槽，完全能供应杂货铺现在的需求。 　　满满二十大桶的材料泡在桶里，堆放在墙边，上面是凉柚为了区分时间而给每个桶贴上的标签，上面写着从1到10的编号，还有二十小桶做到一半的材料浸泡在石灰浆桶里，凉柚按照同样的方法贴上标签。 　　因为杂货铺开业还不到一个月，不可能出现浸泡了100天的材料，所以凉柚只用1、2、3……10的编号来做标记。 　　原材料有了，再将游戏内有过使用痕迹的五台造纸机移入厢房里，按照一定间距并排摆好。 　　这个屋子就算是有了造纸坊的样子了。 　　现在杂货铺内总共只有两种商品，造纸坊布置好了，凉柚又去打水，将造纸坊旁边的屋子收拾了出来。 　　这间厢房比造纸坊的平方稍小一些，不过凉家祖上自建房的时候将棚顶建设的很高，所以看起来，空间很大，想要做成甜品间，用来存放水果和设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间厢房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家具，倒是方便了凉柚打扫。 　　打扫技能已经点亮满的凉柚，只用了半个晚上就将这间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第22章 　　把游戏里的两台椰糖机放在甜品间屋子最靠里面的位置, 凉柚找到了通电的地方，通上电，开始为明天的椰子糖做备货。 　　甜品间有通电的地方, 凉柚打算把酸奶机和熬奶汁的机器都运到甜品间，但这些电器如果直接放在地上，等到分装取用的时候就要一直蹲在地上，时间久了膝盖会受不住。 　　想了想, 凉柚在大堂的家具堆里找出几个高度合适的柜子来，运到甜品间, 拼出一个又宽又长的桌面来, 再在上面铺上两席游戏合成的草垫, 遮住几个柜子之间的缝隙, 一个清新的料理台就算是做好了。 　　再把酸奶机一台台摆在靠墙而立、不到自己腰间高度的料理柜上, 凉柚又去厨房来回跑了几趟，把制作甜品需要的工具都拿了过来。 　　万事俱备，只差水果原料就可以着手制作甜品。 　　眼看时间还没到晚上十一点，凉柚进入游戏，唤来宝宝，开始采集岛上的水果。 　　趁着宝宝采集的这会儿功夫, 凉柚打开合成面板。 　　大号竹筐，所需材料：竹子*1, 椰棕叶*1，是否合成？ 　　确定。 　　一口气合成了一百个大号竹筐，凉柚交代宝宝将水果采集好后, 直接装入竹筐中，再放进背包。 　　秘境之灵能准确接收到秘境之主的想法，聪明的宝宝很快按照凉柚的吩咐采集起来。 　　草莓10筐、香蕉5筐、紫葡萄5筐、绿葡萄5筐、菠萝10筐、黄桃10筐、火龙果10筐、木瓜5筐。 　　椰子因为需求量较大，凉柚直接装了40筐。 　　将这些水果放入背包，对着背包内的各种以筐为单位的水果，凉柚点下【取出秘境】按钮。 　　宝宝是秘境之灵，它采集起来极为快速，有了它的帮助，凉柚只在点合成竹筐的时候费了一百下的时间，出秘境的时候，刚刚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手机上银行卡提示转账支出1000元，凉柚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九点，杂货铺开门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大货车停在了门外。 　　看到开门的凉柚，陈师傅拿着签字本笑着走了过来，“又见面了凉老板，今天运的是水果，您来点点数量对不对。” 　　车斗和副驾驶室走下来三个大汉，还是上次的那三人，看起来和陈师傅是固定搭档。 　　凉柚接过本子，把杂货铺另一面的大门打开，方便几个人卸货。 　　一百大筐水果占了大半个货车车斗，搬运起来场面还挺壮观，引得很多路人观看。 　　因为杂货铺有屏风阻挡，搬运进出的是旁边的门，而且搬运师傅进出不断，凉柚不用担心有陌生人进杂货铺，所以放心的回到甜品间。 　　大号竹筐等腰高度，直径约有一米，装满水果后很是费力，凉柚让搬运的师傅，在空间足够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摞着摆放，以免自己无法取用，师傅很好说话的答应下来。 　　水果一筐筐被搬进来，凉柚站在一边，低头打量着手中陈师傅给的物流单子，却发现单子上这些水果的出产地竟然不是一个地方，这秘境也太智能了吧。 　　陈师傅拿到签好字的单子，带人离开了，凉柚锁好侧门，回到甜品间打量起来。 　　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料理柜，上面放着酸奶机和奶汁煮锅，正对面是两台椰糖机并排摆放在那，左手边是成堆的水果，按照种类一筐筐摆放。 　　游戏出品的水果质量有保障，草莓、葡萄这些易腐坏的水果，这会儿正水灵灵的摆在筐里，没有因为运输而有损坏，要不是尝起来味道极好，单从外表看像极了打过激素。 　　直到这会儿，一个像模像样的甜品间就算是正式布置好了。 　　* 　　凉柚布置后院的这几天，费元航的粉丝们也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坞溪市的快递。 　　费元航是个不差钱的，怕这些手工纸因为暴力快递运输而有折痕，特地定制了一批极为厚实的飞机盒，将每张纸都用泡沫精心包装后，放入飞机盒里。 　　因为飞机盒的关系，晚了几天寄出。 　　等到100名幸运粉丝收到礼物的时候，看着精美的飞机盒和里三层外三层的泡沫，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待等到完全拆开包装，看到里面露出的印着‘凉都杂货铺’LOGO的纸袋时，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等到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的手工纸时，先是被草木的清香扑了满鼻，再是被手工纸的颜值完完全全圈粉。 　　随着幸运粉丝们的快递被签收，费元航的抽奖微博下面，陆续来了反馈评论。 　　【航航太暖心了，本来还觉得包装夸张，但看到手工纸的那一刻，我觉得多夸张的包装都值得！】 　　【礼物收到了，吹爆洒金纸，之前直播的时候看弹幕说物超所值，现在我想说的是，129真的不亏！】 　　【找了朋友去检测，发现金含量超高，检测结果说是真的用的金粉，给店主小姐姐跪了】 　　【？？？？真的用的真金么？我的天，店主小姐姐怎么舍得！我妈前段时间给我买了个3g的耳钉，我都宝贝的不行，那么多洒金纸，不知道用了多少g金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用这手工纸写字的时候，感觉特别舒心。】 　　【楼上的应该不是错觉，指路最近微博上小火的那个坞溪市倾诉寄语墙，你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 　　【那个倾诉寄语墙是真的么？我看微博很心动的，但是离的好远去不了1551，也没抽到主播的微博奖品，非酋流下羡慕的泪水】 　　【礼物收到了，不得不说，价格是有些小贵，但确实是好好看啊，加上手工纸的名头，突然感觉有点能接受？兄弟们，我真香了，如果给我个机会去坞溪市旅游，我肯定要去杂货铺买些手工纸！】 　　【文具控表示这个纸真的好好看，尤其是这些浣花笺，老夫的少女心啊啊啊啊】 　　【颜值是真的有颜值，手感也是相当不错，我书读的少，形容不出来】 　　费元航的微博下面热热闹闹，有人夸纸、有人夸主播、也有人夸店主小姐姐，虽然也有黑粉刷存在感，但整体气氛非常和谐。 　　把费元航的这条微博刷火了的，是一个男粉丝中奖后的长微博。 　　【追求女神的108种姿势：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直播间说要拿杂货铺手工纸给女神写情书的那个，感谢主播，竟然真的选中了我，前两天收到快递的时候，我想着趁着这点欧气，不如就真的用手工纸给女神写封情书。 　　总共十四张纸，因为大小和样式，最终我选择了颜色好看的浣花笺，我用它们整整写了十一页情书，把我认识女神，到追求的全过程都写了一遍。 　　写完情书，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厚厚的一叠纸交给了女神，算是鼓起最后的勇气了吧，毕竟追了一年了，想着这次再不成功，我就放弃好了。 　　没想到女神竟然接过了情书，甚至读了起来！！！！看过之后，因为感动，还答应了我的告白！！！！ 　　没错，女神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事后，我问女朋友当初为什么答应我的表白，她说看到纸很好看就接过来了，看完以后感受到了我的真心，就答应在一起了。 　　在我的追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以为我是花花公子（这个真的冤枉，她不能因为我长的帅就这么说我），因为我追人的手法实在太老练（其实都是百度学来的经验），直到看完我的情书，才知道原来我是真心喜欢她。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感谢主播，感谢凉都杂货铺的浣花笺，如果有机会，我想带着女朋友去坞溪市旅游，去杂货铺逛一逛。】 　　这条微博一出，网友纷纷点赞评论。 　　【卧槽，兄弟牛逼】 　　【卧槽】 　　【卧槽，请保持队列】 　　【祝99】 　　【恭喜抱得美人归！】 　　【但凡有粒花生米，兄弟你也不能喝成这样】 　　留言先是例行‘卧槽’了一波，接着就是一溜烟的祝福，还有人怀疑是假的兄弟在做梦，最后，有人认出了这个人是直播间的哪个观众。 　　【在直播间说追女神要用这纸写情书的那个？】 　　【楼上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诶】 　　【看博主以前的微博应该是个成功男士，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像学生时代一样写情书】 　　【最没想到的是女神竟然真的同意了】 　　【看着这些不相信的，让我想起了直播那天，有那么一个人，他说……】 　　【我记得我记得，我还知道他的微博名，我帮你把他艾特出来啊！】 　　【兄弟出来直播吃键盘了@泡八喝九玩十尚】 　　【兄弟出来直播吃键盘了@泡八喝九玩十尚】 　　费元航直播那天，有不少老粉在直播间，恰好有人还记得当初博主发的弹幕，【这个是用来写情书的？别说，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少女心，这么好看的纸写出来的情书，女神一定会答应我的告白吧？】 　　也记得那条怼了博主的弹幕，【楼上的醒醒，女神不答应你不是因为你怎么告白，而是因为你又穷又搓，要是真能因为写情书的一张纸答应你，我直播吃键盘】 　　于是等泡八喝九玩十尚登录微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爆炸，到处都在刷着【兄弟出来直播吃键盘了】 　　？？？为什么要吃键盘，泡八喝九玩十尚一脸懵逼的点开微博，待看清来龙去脉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现在这个社会，竟然还有物质追求不成功，反而因为一封情书就被感动了的女人？好特么清纯不做作啊。 　　无论泡八喝九玩十尚内心怎么被不可置信刷屏，网上的网友却不允许他沉默。 　　有人@追女神的108种姿势，【博主来证明一下你和女神真的在一起了，让泡八兄弟死心，赶紧早吃键盘早超生啊！】 　　【追女神的108种姿势】不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者是刚刚追到女神过于兴奋、忍不住炫耀，没几分钟就发了自己和女神约会的九宫格照片。 　　朦胧的照片里，可以看出二人很是幸福，女神颜值也高，博主也帅气，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允许泡八喝九玩十尚再沉默下去了。 　　【泡八喝九玩十尚：兄弟厉害在下佩服，先送上一波祝福，另明天晚上8点，XX直播8765426房等你，大家不见不散！ 　　Ps:由于键盘实在太硌牙扎胃，为避免直播间过于血腥被封，本人决定更改直播内容，改为直播吃纸，日前已委托在坞溪市的朋友帮忙从杂货铺代购，顺丰快递，明天就能到货。 　　不知阁下意下如何？@追女神的108种姿势】 　　追女神的博主看到@，知道对方是在问他把吃键盘改为吃纸是否可以。 　　想了想，追女神博主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要说让人真的直播吃键盘，也确实强人所难，他都以为对方不会回应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发微博，这份‘担当’十分让人动容。 　　第二天晚上八点，某直播间准时上演了一出吃纸大戏。 　　镜头只拍摄到了鼻子以下，这位泡八喝九玩十尚主播并未露全脸，按他的原话说，“今天我要是把自己吃进医院了，你们也许能从热点新闻里看见我。” 　　他是新申请的直播账号，但凭借着费元航的百万粉丝热度和被吸引来的观众，直播间观看人数一时达到了几十万，在八点这个时间段，甚至上了分频前几。 　　泡八主播并未上来就一顿吃纸，而是先给网友们直播拆快递，“刚到手的快递，从坞溪市寄过来的，还热乎的。” 　　【说得好像要吃屎一样，热乎的屎啊，新鲜的嘞】 　　【楼上住口，有画面了】 　　对着快递拆开，一张张手工纸被放到镜头下，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虽然已经在微博上看了好多返图图片，但再一次这么直观的看着杂货铺的手工纸，我仍然觉得好美】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纸就要被主播吃掉了，还有点小心痛！】 　　【灯光下其他的看不出来，就这个浣花笺是真的好看，颜色也多，名字也好听】 　　等把14张纸在镜头前展示完，一字排开铺在桌子上，泡八却离开了摄像头。 　　【别怂啊，快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很快，泡八端着一碗白色液体、拎着一把剪刀走入了摄像头，“直接吃纸太喇嗓子，我特地温了牛奶泡软了吃。” 　　【鸡贼主播关注了】 　　镜头里，泡八先是拿起竹纸，用剪子剪成了一厘米见方的小碎片，放进旁边的小碗里，接着又往里面倒入了一些牛奶。 　　将其他十几张纸全部剪好，泡上牛奶，很快桌子上就出现了十四个小碗。 　　“那让我们先来尝尝竹纸牛奶是什么味道吧，”泡八拿起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泡软的竹纸送出口中。 　　“清新的竹子味儿在口中蔓延，轻轻一咬，泡过牛奶的竹纸柔韧又有嚼劲，沿着喉咙一路向下……” 　　泡八的讲解停顿了一下，最后点评，“别说，还挺香。” 　　【233333笑死我了，本来是进来瞧个热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吃播】 　　【主播有毒吧，九年义务是不是偷偷补了课，不然词汇量怎么这么丰富】 　　【最可怕的是，当这个主播咽下去的时候，我的口水也跟着泛滥了】 　　【咽口水+1，我饿了，我决定找点零食配着吃播间食用】 　　就在观众们去找零食的时候，泡八已经吃完了一小碗竹纸，A4纸大小的竹纸剪成碎片并没有多少。 　　“第一张吃完了，肚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听说这家杂货铺的纸都是手工制造，原材料纯天然。不过我白天的时候百度了一下，有的纸张好像需要加胶，不知道一张两张的会不会有危险。” 　　“直播间前的观众朋友们请勿模仿啊，主播这是打赌赌输了履行诺言呢，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别轻易尝试。” 　　【大孩子就可以轻易尝试了233333】 　　【别说，这主播说话算话，有点粉了】 　　【我有点担心主播身体诶，虽然只有一小口，但这里可是有14碗呢】 　　看到这条弹幕，泡八回复，“我也有点小担心，所以开播前让朋友过来了，他现在在屋里看着我吃呢，然后我家离医院也挺近的，一旦身体不适会立刻去医院，如果没有不适直播完也会去检查下身体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让我们来吃下一张吧，看了下介绍这个叫檀皮宣纸？想想老一辈们总是说他们那会儿饥荒的时候，啃树皮都啃不到，我这也算是间接啃啃树皮了。” 　　【2333其实有些东西在老一辈那会儿是难得的美味，但是在我们这代人的嘴里真的吃不惯】 　　【是的是的，还记得我小时候好奇姥姥说的菜饼子，按照原配方，特地去邻居家上树摘了一兜榆树钱给姥姥做菜饼子，结果那个味道我至今都觉得嘴里不舒服】 　　【楼上太真实了吧，我小时候也吃过榆树钱哈哈哈哈，但是我奶奶说，其实她们小时候榆树钱也并不好摘，要抢的】 　　眼看直播间的弹幕在往一个奇怪的方向跑偏，泡八不紧不慢的舀起一勺泡软的宣纸放入口中。 　　“可能是因为宣纸本身比较软，这个我吃嘴里就好像在吃燕麦片，”泡八砸吧了下嘴，“不过味道和燕麦片还是有区别的，宣纸本身没什么味道，倒是牛奶味儿挺浓。” 　　“接下来我们吃这个洒金纸……” 　　屏幕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看网上说这洒金纸上面的金粉是真金，你吃了怕不是要上演一出吞金自杀。” 　　【咦，这是主播朋友么，小哥哥声音挺好听的，怎么不入镜】 　　【对对对，这洒金纸好像有人送过检，是真的含金，主播别吃了】 　　【是男人就别怂，原来说吃键盘没吃，现在说吃纸也不吃，怎么这么磨叽呢】 　　泡八犹豫了一下，无视激将法的弹幕，勺子一转，转向下一碗。 　　“大家来看这一碗浣花笺牛奶，红红的碎纸沉在碗底，透过牛奶看，像不像妹子们常吃的牛奶草莓？” 　　【你别说，还真挺像的233333】 　　【给我说馋了，这大半夜的，正是增肥的最好时机】 　　【拿出冰箱里的草莓看看了，放进嘴里告诉你，不像！】 　　“诶，这个浣花笺还挺好吃，据说染色是用的纯植物提取色素？好像真有点那个意思，就是打个比方，咱们平时生活中很多香料，点燃了闻起来是花香味，但实际上是用各种工业用料勾兑而成，你要真去吃那个香，那味道可老酸爽了，这个浣花笺就不会，它入口是真的有那个花汁的味道。” 　　【笑死我了，主播这个对比，是不是以前跟别人打赌输了吃过香料啊，不然怎么对味道说的这么对】 　　【五十步笑百步，你要不是也吃过香料，你怎么知道主播说的味道对】 　　【其实我也吃过，以前可好奇了……就试着舔了舔】 　　【我是小时候看到那种小块香料，五颜六色的，以为是糖果，直接放嘴里嚼巴嚼巴，那滋味，你们想吧】 　　【呕，有那味儿了】 　　接着泡八又把剩下的几种浣花笺都品了一遍，总结，“这些浣花笺是一个味道的，大概都是用的同一种鲜花，不同的花色染制而成。” 　　“至于这个洒金纸，”泡八把最开始越过的洒金纸牛奶端了过来，“刚刚我朋友拿着扒楞了一下，发现碗底有很多金色碎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真金粉，我是不敢尝试了，这么粉末的东西进肚子里，我怕洗胃都给我洗不出来，给大家看一看碗底吧。” 　　泡八用勺子把洒金纸从牛奶里捞出来放到别的碗里，紧接着又把牛奶缓缓倒出。 　　随着他的动作，白色碗底的金色粉末渐渐露出真容，沉在碗底，在灯光下被镜头一照，金光闪闪。 　　【卧槽，古有浪淘金，今有纸泡金，主播赚了】 　　【幸亏没真的吃，不然我们是不是怕是要真的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主播真容了】 　　【我更想知道主播现在难不难受，肚子咋样啊，我小时候也吃过纸，但可没吃这么多，有点担心】 　　【担心+1】 　　【担心+10086】 　　直播的最后，泡八关闭摄像头前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我也算是履行了我的话，至于大家关心的身体问题，一会儿就去医院检查，希望医生能少骂我两句，毕竟这个行为真的很作死，我也是在朋友陪同下才敢进行，还是要真诚的呼吁大家一句，高危动作，请勿模仿。” 　　“体检报告以后会发到微博上，再见了。” 　　因为好奇，没有关注他的观众纷纷上微博搜索这个人，他的直播间和微博一夜之间粉丝破了十万，后来趁着这个热度，泡八成为了一个小红的吃播主播，这也是后话了。 　　而看完了全程的费元航，目瞪狗呆，他想找个人吐槽，但却不知道该跟谁说。 　　粉丝肯定是不行了，作为一个大主播，他不能公然吐槽粉丝的作死脑残行为，那可能会掉粉。 　　思来想去费元航打开了表哥的微信。 第23章 　　因为知道表哥微信很少会回复，所以费元航直接就是一顿狂轰滥炸的吐槽发了过去, 把表哥的微信当做了垃圾桶。 　　末了, 觉得应该要给表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跟他吐槽, 所以加了一句。 　　【费元航：表哥啊, 你要是喜欢店主小姐姐的话，得快点行动了，我感觉杂货铺要火了, 到时候店主小姐姐的美貌就藏不住了！加油，看好你哦。】 　　至于表哥后来有没有看没看到他的微信, 回不回复，他已经不关心了，吐槽爽了的费元航继续研究下一个直播内容去了。 　　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日营业额已经突破了两万。 　　最近手工纸的销量越来越大, 除了个别颜色的谢公笺销售不多以外, 其他的几种手工纸都销路大好, 凉柚不得不花了几晚上给每种手工纸都加制了五槽。 　　又是一个新的周末，凉柚发现今天来的顾客学生居多，还都是组团来的，买了纸也不在杂货铺写，而是付账就离开。 　　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之前大家买了纸都会直接在杂货铺用完, 然后寄存到倾诉寄语墙上，今天‘外带’地人实在太多，收银台甚至排起了小长队, 凉柚忍不住好奇的问面前付账的小姑娘。 　　小女孩身穿十九中的校服，有些眼熟，应该是之前房梓楠带来的朋友之一，听见凉柚的问题，瞪大了眼睛惊讶反问，“小姐姐你都不上网的么？现在凉都杂货铺在网上可火了，好多网友都想来逛逛，可惜因为距离太远实在来不了，咱们坞溪市本地人占了地理便宜，可不都挤破了头来杂货铺购物。” 　　说完，小女孩打开手机微博给凉柚看。 　　从费元航的抽奖微博、有粉丝用凉都杂货铺手工纸表白成功、到泡八喝九玩十尚直播吃纸。 　　凉柚目瞪口呆，险些耽误了给队伍后边人的结账。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简直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十几岁的初高中生，正是情窦初开、对感情懵懂的年纪，经常会有少男少女们给有好感的异性写情书，但因为一张纸很好看而接受了情书，还告白成功了，还是头一次听说。 　　追女神的108种姿势为她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时之间，坞溪市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火遍全网。 　　每一种带有颜色的笺纸都很适合拿来写情书，加上笺纸们独有的花香气，都仿佛沾上了爱情的味道，坞溪市的学生趁着周末放假，特地来到这间杂货铺，想要买几张笺纸回去给男神/女神们告白用。 　　还有外地的网友也十分想用杂货铺手工纸，于是委托坞溪市当地代购前来购买。 　　现在是信息时代，网友们都在热议杂货铺的笺纸，收到用这种纸写情书的学生们，因为同样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纸，能在网上火起来，于是纷纷收下情书。 　　甭管结局会不会成就一对对校园恋人，起码公共场合送情书没有被拒绝，这比之前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可强了太多，面子保住了，手工纸贵一点就值得了，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正是最注重面子的年纪，毕竟自己的面子可是金钱买不来的！ 　　而泡八喝九玩十尚第二天发布的体检报告，更是将‘凉都杂货铺手工纸’的话题送到了微博热搜第八位置。 　　报告里，泡八喝九玩十尚的体检结果一切正常，要不是他自述吃了十几张纸进肚子里，大夫的彩超机根本检查不出来。 　　那些纸在直播过程中，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开始被消化，而体检报告却显示一切正常。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凉都杂货铺手工纸也许、大概真的是用纯天然的植物手工制成的！ 　　而根据店主自述，这十几种不同薄厚、不同质地、不同花纹的手工纸，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 　　【小姐姐是不是古代神秘造纸术继承人，穿到现代来啦】 　　大家抱着这种心态，除了来买纸写情书的，还有特地来看看凉柚到底长的多好看，让之前看过直播的网友那么吹嘘。 　　看完微博，凉柚额角挂了三条黑线，难怪她觉得这几天总有顾客在偷拍她，但因为店里太忙，加上她觉得自己没什么糗相，所以就放任之了。 　　收起手机，小女孩真诚的建议，“小姐姐，你还是申请个微博吧，现在都2220年，咱们不能与时代脱节呀。而且现在很多网友好奇杂货铺的信息，你可以趁着这个热度，宣传宣传杂货铺，或者开个网店扩大一下销量。” 　　凉柚哭笑不得，送走了这位出谋划策的小姑娘，心里也在暗自琢磨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抓住脑袋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手工纸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小偷！有小偷啊！快抓小偷！” 　　叫喊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女大学生，她的不远处，一个头戴黑色帽子，捂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紧捂着斜跨大兜子，听到叫喊声，趁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面冲。 　　黑帽男子百米冲刺似的往外跑，有人想要阻拦也被他撞翻在地，很快黑帽男子冲出门外。 　　门口刚要进门的顾客被这阵势吓到，惊声尖叫，“啊——！！有小偷啊！” 　　外面跟着响起一阵尖叫声。 　　凉柚面色一变，怕外面出事，顾不得给顾客结算，拿起手机追了出去。 　　杂货铺门前往小饭馆方向不远处，黑帽小偷匍匐在地上，旁边的地上，斜挎包里掉落出来很多笺纸，显然就是从杂货铺里偷出的赃物，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踩在他的背上。 　　顺着腿往上看去，凉柚抽了口气，挺拔的鼻梁、刀削般的侧颜，依稀有些眼熟。 　　小偷想要爬起来，却被一脚踩回了地上，制服他的那人转头看过来，微蹙的眉头带着些许被人围观的不耐，深邃的眸子看到凉柚出现时，里面的冷淡微微化开，薄唇轻启道，“愣着干什么？报警。” 　　清冽的声音唤回凉柚的理智，赶忙拨打了110. 　　跟警察对话的功夫，凉柚看到那人直接把小偷裤子上的皮带抽了下来，反手将小偷的手绑了起来。 　　周围响起许多女生小声的尖叫，显然被他干净利落的动作迷住，还有人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起照来。 　　将小偷捆绑起来，不顾对方的骂骂咧咧，霍邢衍拎着人过来，把人仍在了杂货铺门口。 　　挂上电话，凉柚道谢，“谢谢你，没受伤吧？” 　　听到她的问题，霍邢衍紧蹙的眉头松开了片刻，待听见周围的议论声时，又蹙了起来。 　　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霍邢衍俯身捡起地上的挎包，将里面的纸拿了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笺纸显然在搏斗过程中成为了牺牲品，最外面的一些都翻折着，有的接触到地面的沾了灰土，大多数不能继续售卖了。 　　凉柚有些心疼的接了过来，粗略一看，这一叠有将近两槽，也不知道小偷用了多久，这得清空了货架的十几格。 　　都怪微博刷的太投入，竟然没注意到店里这么大的动静。 　　凉柚有些懊恼。 　　“不谢谢我么？”霍邢衍见她发呆，出声提醒。 　　凉柚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走神，“对不起刚刚走神了，谢谢你帮忙抓小偷，进来歇息一下吧？” 　　小偷原本还在骂骂咧咧，被霍邢衍踹了一脚老实了不少，见两个人要进屋，忍不住哀求，“哥哥姐姐你们饶我一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 　　小偷的口罩带早就折了，年纪不大，哭的满脸泪花，不知道是被打疼了，还是诚心悔过。 　　凉柚张口想说什么，以为她心软了，霍邢衍打断，“有水么？手脏了，洗洗手。” 　　凉柚本来想告诉小偷警察马上就来了，是非黑白自有法律评判。霍邢衍的要求打断了她的思路，凉柚想了想进屋在收银台的抽屉里翻找，“咦，我记得有湿巾的呀，怎么不见了，奇怪。” 　　没有湿巾，凉柚不得不去后面给人打水，但经过刚刚的混乱，收银台前的队伍更长了。 　　站在收银台后，凉柚有些为难，一个是刚刚帮了自己忙的人要洗手，一个是顾客要结账，她到底该顾哪边？ 　　霍邢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凉柚身边，“我先帮你收着，你去帮我打点水，放心吧，这么多人呢，我不会监守自盗。”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刚刚还帮了自己可见人品不错，而且杂货铺受众多是年轻人喜欢用微信，其实收银台里的现金还真没多少。 　　“那麻烦你了，你等下，”凉柚转身掀起帘子小跑到卫生间，给这位见义勇为的帅哥打水，洗他那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脏污的大手。 　　双手在水盆里轻轻撩起水花，霍邢衍解释，“刚刚摸了他皮带，脏。” 　　凉柚恍然大悟，感情是个有洁癖的。 　　警察出警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功夫警车就鸣笛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跟围观群众了解了下情况，又清点了杂货铺的损失，警察见杂货铺很忙，理解的跟凉柚说，“这是个惯偷，我先把人带回去，你在这笔录上签个字，省得再往局里跑一趟。” 　　凉柚谢过警察，签下自己的名字。 　　“凉柚，”警察走后，霍邢衍重复刚刚的签字，其实早在他来之前，凉柚的资料就已经被他记的烂熟，但亲眼看到对方签下的秀气小字，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念出了口。 　　“嗯，我叫凉柚，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凉柚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该怎么谢谢对方，刚刚的笺纸虽然有不少损坏，但中间还有几百张完好的，也算为杂货铺降低了损失。 　　“霍邢衍。” 　　人如其名，名字和人一样A，凉柚心里默默评价。 　　“看你一个人好像忙不过来，考虑下招个人吧，”霍邢衍提议。 　　警察走后，杂货铺忙过了高峰期，这会儿店里的人已经不多，回想刚刚的混乱场景，凉柚还心有余悸，点头附和，“是该招个人了。” 　　一个人难免会有纰漏的时候，这次是买家们自觉，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很难保证没人趁乱不结账偷偷溜走，再者，如果雇一个人帮忙看店，也许就不会有因为疏忽而有人偷了这么多纸都没发现的情况了。 　　霍邢衍：“你看我怎么样？” 　　凉柚懵：“啊？” 　　霍邢衍：“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会收银，还很能打，一份工资能干两份活儿，雇我划算的。” 　　面对这么卖力的自荐，凉柚却是想起上次遇到这人的情景，对方也是这样，拿了香盒就递到自己手里推荐。 　　不过上次见对方的时候，能在缘祭堂消费那么多东西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呀？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霍邢衍接着说，“上次咱们见过的，在缘祭堂，我陪老板去买祭品，还同坐了一辆车。” 　　凉柚重复：“老板？” 　　哪有老板开车，员工坐后面睡觉的？凉柚腹诽。 　　霍邢衍：“嗯，因为我不会开车，老板觉得雇我当保镖不划算，给我炒了，现在无业，缺工作。正好你缺店员，我缺工作，你雇我吧。” 　　正在家里办公的韩哲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从一个打工仔跃升成了老板的老板。 　　原来如此，这样也说得通了，对方身手虽好，但老板开车保镖坐车，想想也不是很适合，现在的保镖恨不得都要求十项全能。 　　自己要招人的时候，碰上了要找工作的，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加上对方刚刚帮忙制服了小偷，收银的时候也很本分，并未动收银台里的现金，微信收款也没出错，就像霍邢衍自己说的，雇他一个人，等于收银员和保镖都有了，划算的。 　　最主要的是，对方长得好看，放在店里也是一个招牌。霍邢衍现在站在店里，感觉杂货铺的室内都明亮了不少。 　　心动就行动，凉柚问，“你之前的老板给你开多少？” 　　她回忆着上次自己坐过的车，看起来不像是豪车，给保镖开的工资自己应该也能支付起吧？第一次雇店员没有经验的凉柚胡乱猜测。 　　霍邢衍难得有些犯难，韩哲是他的秘书，负责对接所有项目的负责人，他都是按年薪给对方开的，这个杂货铺外面看起来大，里面却很小，也不知道说多少钱一个月，对方才会雇佣自己。 　　努力回忆哥哥姐姐的公司里，那些高管都是多少工资一个月，霍邢衍试探性的报了个价格，“十二万。” 　　凉柚疑惑，“你开年薪呀？” 　　已经把价格打了好几折的霍邢衍，“……嗯，年薪。” 　　凉柚心里算了算，一年十二万，一个月就是一万，现在杂货铺的运营渐渐步入正轨，月营业额有望突破百万，一个月一万应该也是付的起的。 　　主要是如果有了店员，自己就可以研发新产品了，凉柚的目标是开杂货铺，杂货铺里怎么能光有甜品和手工纸呢？ 　　一个保镖加一个收银员，这个价格还算能接受，她也出的起。 　　又忍不住看了看霍邢衍容貌，凉柚下定决心，“我们店小，只能开月薪，三个月试用期，一个月八千，转正后一万。” 　　还记得之前投简历的时候，凉柚看各大公司都写着三个月半年的试用期，凉柚照葫芦画瓢。 　　霍邢衍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自降身价到这种地步，但为了能在凉柚身边感受那片刻的安静，还是点了点头，“行，现在上岗？” 　　多少钱一个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凉柚身边，他的脑子能静下来，这对于霍邢衍来说，是金钱买不来的，况且他也不缺钱。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有人来前台结账，凉柚一边收钱，一边对他说，“你先去熟悉下店里每种商品的价格，这样收钱的时候不会出错。” 　　“咱们杂货铺主打的是纯手工制作，最近我需要点时间研究新品，高峰期的时候我会过来跟你一起忙，等人不多的时候，你就自己在这里收银。” 　　霍邢衍抿了抿嘴，想问对方要离开多久，但想到自己第一天上工，和凉柚还不熟悉，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不好贸然问老板去向。 　　不过就他今天在外面观察的这半天发现，杂货铺的生意很好，高峰期怎么也能持续半天。半天的安静也是放松，霍邢衍在心里宽慰自己。 　　似是想到什么，霍邢衍问，“老板提供住宿么？我可以少要些工资。” 　　他在调查报告上看过，这家杂货铺面积很大，现在的这一小块是用屏风隔出来的，想必给员工提供住宿的地方应该有吧？如果可以住在凉柚附近，也许晚上睡觉都不需要吃药了！ 　　虽然自降工资凉柚很是心动，但毕竟只有过几面之缘，互相并不了解，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自己的领地，凉柚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 　　凉柚：“你现在没地方住么？” 　　霍邢衍以为事情有门，熟练卖惨，“之前的老板提供住宿，被辞退后让我这几天搬出来。” 　　凉柚一脸心疼，然后拒绝，“不行，现在店里没地方住人，等过段时间收拾出来了再说，你先找找这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吧，实在不行就在宾馆住几天，费用我补。” 　　霍邢衍想说自己可以打扫，但又知道不能把人逼的太急，只好退让，“好，我今晚回去找找看，费用就不用补了。” 　　凉柚也不坚持，只是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决定给员工放半天假，“今天就算你上岗了，现在时间还早，给你放半天带薪假，你先去找住的地方吧。” 　　并不缺地方住，只是想离她近一些的霍邢衍，被善良的凉老板无情撵出杂货铺大门。 　　站在杂货铺门外，霍邢衍叹了口气，认命的回家，打算收拾收拾行李，在杂货铺附近找个地方住，争取做一个早到晚退的好员工，增加和凉柚的相处时间。 　　接到找房子命令的韩哲一脸惊恐，老板要去打工了，难道霍家破产了，那他是不是要失业了？？？ 　　“别多想，是我个人原因。”透过电话，霍邢衍都能知道这个秘书在脑补些什么，冷声打断，“以后邮件联系，没有急事少打电话。” 　　离开凉柚不久，脑袋又疼了起来，霍邢衍的眉头忍不住又蹙了起来。 　　“还有，房子离杂货铺越近越好，”顿了顿，霍邢衍补充了一句，“最好破一点。” 　　听听，这是多么无理的要求，霍邢衍作为霍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能没养歪多亏了其本人的自制力好，还有霍家家风正。 　　但韩哲实在摸不准对方的破一点是有多破，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破一点，还是对霍邢衍来说破一点？ 　　不等韩哲纠结完，霍邢衍已经下达了另一个命令，“给我买些普通点的服饰，一万以内的就好。” 　　今天事发突然，对方没有看出自己手工定制的服饰多贵，但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出错，霍邢衍在脑海里把所有可能出事的点都过滤了一遍。 　　韩哲有些猜出老板想要装穷的心思，小心翼翼问，“老板，冒昧的问一句，您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霍邢衍顿了下，从牙缝里报了个数字。 　　对于这个分分钟百万的人来说，一万块钱一个月，还是转正后，韩哲憋笑，“老板，我有个提议，您卖衣服最好买千元左右的，毕竟工资才一万。” 　　这个才字戳到了霍邢衍的痛点，但他还是认真听秘书的分析。 　　然后韩哲给霍邢衍科普了一下，一个月工资一万的人应该是什么消费水准，避免老板以后露馅，这才挂了电话，执行命令去了。 　　霍邢衍头疼的毛病只有霍家的几个亲近之人知道。 　　所以和费元航一样，韩哲同样以为霍邢衍是对凉柚有意思，才会自降身份跑去杂货铺打工，上演一出贫穷小子的戏码。 第24章 　　晚上七点, 屋里还有几个人在倾诉墙那边坐着写字, 凉柚没有过去打扰, 而是掏出了手机。 　　本想问问霍邢衍房子找的怎么样了，结果打开通讯录却发现两个人并没有留联系方式。 　　第一次当老板, 难免会疏忽嘛。凉柚自我安慰一番, 然后把这事写在了备忘录里。 　　刚想把手机灭屏, 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好久没有打开过的软件。 　　点开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登录的微博，把原来不怎么发表动态的账号退出, 凉柚又申请了一个账号。 　　取昵称的时候，发现凉都杂货铺已经被注册, 只好起名叫【坞溪市-凉都杂货铺】 　　页面跳转, 进入微博，凉柚发表了第一个动态。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欢迎光临杂货铺】 　　附图是自己之前拍的那块牌匾, 感觉光线还不错。 　　发完之后, 凉柚收起手机。店里写信的客人已经走光，凉柚起身去把大门关上。 　　受下午那个热心给她看微博的顾客启发, 凉柚觉得开通一个微博的建议可以采纳, 一方面可以通过网络扩展杂货铺的知名度, 一方面可以通过网友留言, 看到自己目前有哪些不足和可以改进的地方。 　　只是刚刚注册完微博，想要发动态的时候，凉柚却顿住了，现在的杂货铺里, 只有甜品和手工纸售卖，虽然甜品和手工纸都有好几种，但到底是两个分类而已，与杂货铺的杂字并不相符。 　　是时候开发新的产品销售了，凉柚心里想。 　　进入游戏，凉柚对着合成界面翻找了起来。 　　精油蒸馏机，所需材料：铁矿石*3，玻璃*5，是否合成？ 　　确定。 　　自从倾诉寄语墙的客流量增大，凉柚也曾想过，是什么让顾客都觉得这纸闻起来让人放松？ 　　自己在制作手工纸的过程中，原材料都来自于游戏的小岛上，既如此，何不直接制作一些精油、香水之类的物品用来售卖。 　　随时可以拿来喷在身上、喷在屋里，又安神的香水，对于很多工作党来说，应该更加便捷一些。 　　左右原材料也没有成本问题，凉柚想到就尝试，并不担心卖不出去赔本的问题。 　　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都具有放松情绪的作用。凉柚干脆合成了四台蒸馏机一起工作。 　　将四种花瓣采摘下来，游戏出品的东西都不需要清洗，直接放入蒸馏烧瓶中，加入适量的水，开始加热。 　　少顷，机器自动启动，蒸馏烧瓶连接着冷凝管，冷凝管上不断有水流过，顺着机器，精油一滴滴落在末尾盛接的小烧瓶里。 　　将小烧瓶里的液体水油分离，凉柚很快得到了四种不同味道的精油。 　　一台机器每次可以制作出250ml的精油，四种就是1L的量，作为新产品的初期试运营，已经足够。 　　给瓶子盖上盖子，凉柚打开合成界面，继续翻找。 　　还记得第一次给浣花笺染色的时候，因为手法生疏，手上染了不少花汁，时候好多天才因为新陈代谢而洗掉。 　　这次，凉柚打算用小岛上的各色小花，制作一些口脂。 　　口脂从古至今，已经演变成了口红。但最开始，在古代的时候，最初口脂是以牛髓、牛脂掺香料、朱砂制作而成，后有人用蜂蜡代替了动物髓脂，等到明清的时候，又改用虫白蜡揉入红花汁或银朱配成，成品呈膏冻状。 　　现代人们能接受的唇色越来越多，粉色系、粉红色系、红色系、橘红色系、橘色系、棕红色系、棕色系等等等等。 　　古人以红色花汁制口脂，现今人们能接受的颜色多种多样，凉柚打算先制作两种颜色试试水。 　　取来之前用来作浣花笺时剩下的红色花朵和粉色花朵捣碎成泥状，滤去花瓣残渣，混入从白蜡树上取来制好的白蜡，不停的调试比例，最终做出了正红色和桃红色两色口脂。 　　打开合成界面，先是用陶土和釉石矿合成了一些迷你带盖陶瓷小瓶来分装精油。 　　再用铁矿石和金矿石合成了一批口脂盒，凉柚点下合成界面的手在颤抖。 　　又是一小块金子被消耗，随即，地上出现了一排四十个核桃大小的迷你小盒，盒子古色古香，绘着彩线、镶着金边。 　　真·金边。 　　岛上的金矿千千万，反正也无法拿出去找到正规途径贩金，凉柚干脆拿来制作一些小东西，既提高格调，又能卖的上价格。 　　每种颜色的口脂都装了20盒，凉柚这才甩甩胳膊，抱着这些瓶瓶罐罐出了游戏。 　　早上六点的太阳没什么温度，凉柚将今日份的甜品制作完毕，放入冷鲜柜里的时候，时间刚刚八点。 　　离十点开业还早，凉柚决定去周围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好吃的早饭铺子，毕竟天天在小饭馆吃盖饭，她已经有些吃腻了。 　　“呀！”打开杂货铺大门，门口立着的真人电线杆，吓了凉柚一大跳。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昨天新聘的店员霍邢衍后，凉柚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压惊，“你吓死我了。” 　　她刚一开口，脑海里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了下去，霍邢衍紧蹙的眉头松开，无辜道，“你昨天没告诉我几点上班，我特地起了大早守在这里。” 　　“额，”凉柚这才想起，自己不止没留人家的联系方式，还没告诉几点上班，几点下班，真是个不合格的领导。 　　凉柚掏出手机，“你电话号多少，互存一下，有事联系。” 　　如果有电话号了，有事就可以打电话，不必特地跑一趟杂货铺，大清早的吓人了。 　　霍邢衍报了个号码，手机在衣服兜里震动着，凉柚抬头看他，这才发现这人今天一身运动服，浑身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像个大学生似的，”凉柚评价。 　　霍邢衍挂断来电，保存电话号码的手一顿，好笑的看了眼正在感慨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据他所知，这女人也才20岁的年级，刚从大学毕业的人是她才对，她是怎么一脸老气的说出这话的。 　　被他一看，凉柚也想起来自己刚刚毕业不久的事实，最近为了开杂货铺忙的要命，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毕业了很久。 　　不过好在已经雇了新的员工，接下来的日程大概会轻松不少……吧？ 　　想到大堂还未被扩展开的面积，凉柚有些不确定。 　　“吃早饭了么？”凉柚想起出门前的打算，既然人都来了，就一起吃个早饭吧。 　　霍邢衍摇了摇头，明明出门前被母亲压着吃了早饭，也面不改色的说自己没吃。 　　凉柚转身把大门挂上锁，“杂货铺每天早上10点开门，晚上七点关门，中午不休息，提供一顿午饭，下次不用来这么早了，走吧，跟我一起去吃早饭。” 　　因为带着霍邢衍，不好再闲逛的凉柚，最终还是在小饭馆解决了早饭。 　　牛婶端着两份盖饭上来，看清霍邢衍的面貌一惊，“呀，小凉，这n……朋友呀？” 　　虽然是俊男美女极登对的相貌，但牛婶还是把那句‘男朋友’咽了回去，万一人家只是普通朋友，自己这么说反而让人尴尬。 　　假装没听到牛婶那个‘n’的发音，凉柚笑道，“新招的店员，以后还得麻烦牛婶多做一份午饭了。” 　　牛婶咂舌，是现在的年轻人吃的太好，都长这么俊啊，还是人以群分，小凉长得好看，招的店员也就好看了？ 　　趁着脑洞还没来得及没有扩散，牛婶应承，“诶，这都没事，要吃什么你给我发微信。” 　　做买卖的，哪有嫌客人多的呀？ 　　凉柚也不是每天都在小饭馆吃饭，两个人加了微信，要是吃就会发个微信提前做好，牛婶给送到杂货铺里，方便凉柚不用离开杂货铺。 　　牛婶去了后厨忙活，霍邢衍低头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炒饭，不知所措。 　　凉柚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见他不吃，疑惑，“你自己点的酱油炒饭，怎么不吃？” 　　连酱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霍邢衍，“……” 　　他还以为酱油是一种菜名，但是看着满盘子都很眼熟的配菜，霍邢衍最终确定，酱油大概是一种配料，还是可以把米饭染黑的配料。 　　勉强吃了一口，味道竟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吃。 　　见他开吃，凉柚又拿出手机，“有微信么？扫一下，平时如果不是急事的话，微信留言说。” 　　这还是刚刚牛婶说微信联系以后，凉柚想到的，除开杂货铺的营业时间，其他大多时候她都泡在游戏里，就算留了电话也并不一定保证接到，不如留个微信，有事直接留言更方便一些。 　　霍邢衍不太熟练的打开微信，递了过去，示意凉柚自己操作。 　　接过手机，凉柚打开扫一扫之前，看到霍邢衍的聊天界面里，每个人的最后对话都是一个文件，【XXXX.docx】【XXXXXX.xls】这种。 　　因为只是一撇，凉柚并没有看清联系人备注，只以为对方是上一个工作中，需要发很多文件。 　　看来保镖也不好做呀，还要帮老板发文件，凉柚感叹了一声，熟练的扫描了自己的二维码，发出好友申请。 　　通过申请，凉柚给霍邢衍改了备注，【杂货铺-霍邢衍】 　　凉柚：“好了，以后急事电话，不急微信，电话打不通也微信留言就好。” 　　霍邢衍点了点头，思考睡前给对方打电话被挂断的可能性有多大。 　　* 　　按理来说，周一上午的生意应该是一周之中最清闲的时候，可今天不知怎么的，杂货铺里的人还是很多。 　　而且多是一些年轻女性，小女生居多，进店了还会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门口站着的霍邢衍。 　　凉柚了然的看了眼霍邢衍的侧脸，感情自己不止找了个保镖收银员，还招了个活招牌呀。 　　不忍心看他被当做猴子似的参观，凉柚心里笑够了，面上才正了正神色，把人喊进了屋。 　　凉柚侧开身，让出收银的位置，“店里的东西价格都记住了吧？你先收银一会儿。” 　　果然，霍邢衍往收银台那一站，本来在货架前徘徊不定的小姑娘们，互相推搡着随手在架子里拿了两张纸就走了过来。 　　付账的时候，脸红扑扑的，连两张纸花了一百多都没发现。 　　凉柚，“……” 　　自己好歹也算是花季美少女，为什么没人来对自己脸红红的呢？ 　　不过想象了一下，把这些小女孩换成一群彪形大汉，排着队红着脸跟她付账，凉柚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凉柚盯着这边的视线太久，霍邢衍看完最新一个顾客的微信支付界面后，转头往这边扫了一眼，似乎在问她看什么？ 　　凉柚收回视线，转头整理货架，把下面的库存拿出来有些，给上面的货架补货。 　　等过了中午的高峰期，凉柚指挥着霍邢衍从屏风后的家具堆里，翻找出一个一米长的玻璃柜台，摆到了前面的铺子里。 　　这是霍邢衍第一次看到杂货铺的全貌，上千平的大堂里，家具各自聚堆，上面铺着白布，压着的石头也有些眼熟。 　　霍邢衍的瞳孔缩了一下，觉得资料上对凉柚的调查可能存在偏差。 　　凉柚掀开帘子，左等右等等不到霍邢衍动弹，开口催促了下，“霍邢衍？” 　　霍邢衍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两手抓住柜台两边，微微用力就抬了起来。 　　看着人和柜台从自己面前经过，凉柚眨了眨眼，店里有个男人还是好用的，起码力气很大，自己每次移动柜台都是用挪和拖拽，霍邢衍直接用搬的，厉害厉害。 　　倾诉寄语墙和甜品柜之间有一个两米左右的距离，连带着他们前面各自的桌椅区域之间，也有一个两米的距离。 　　凉柚指挥着霍邢衍将新搬来的柜台放在这两米空地上，竖着放，让两边还是有一个能过人的地方，这才让人回去收银台。 　　从后院拿来昨晚做好的瓶瓶罐罐，凉柚把东西摆了进去，却没有放价签。 　　精油、口脂和手工纸、甜品不同，这些东西售卖前都是需要经过正规机构检测，并出具检测报告的，不然就是三无产品，会为杂货铺带来麻烦。 　　收银台前排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凉柚跟霍邢衍打了招呼，出门去丝绸店，想要找沙姐问问。 　　“你是说检测？”沙姐听明白了林冉的意思，想了想，“口红、精油属于化妆品，这个我还真不了解，你等我问问我那工商局的亲戚。” 　　沙姐办事从来雷厉风行，说完就给人打了个电话，很快给林冉报了个地址。 　　谢过沙姐，凉柚回店里把每个产品都拿了一份，打了个车前往检测机构。 　　交了钱，留了联系方式，报告要等几天才能出来，凉柚在外面也没什么想逛的地方，只回家的路上路过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些日用品。 　　买完日用品回家的路上，路过丝绸铺，里面冷冷清清的，沙姐坐在里面在低头玩手机，凉柚看了一眼，没有进去打扰，只是想到杂货铺另一个隔壁的小饭馆，最近生意很是火爆，心里渐渐有了些主意。 　　凉柚心里想着事情，进杂货铺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走到收银台后的椅子后，敲了敲椅子，“往前一点，我去后院一趟。” 　　按照凉柚当初的布置，从前面的杂货铺去往后院，只能从收银台后面的屏风空隙过去，然而她手里拎着在超市采购的东西，椅子与屏风之间只有一人可以侧身的地方，一大袋子日用品拎在手里很沉举不过头顶，所以只能叫霍邢衍挪动一下。 　　本来见她靠近，以为是老板要视察工作的霍邢衍，“……” 　　起身看了眼这个身高将将到自己下巴的女人，因为手里拎着重物脸上微微紧绷，显然是在用力。 　　霍邢衍微微弯腰，大手伸过来，抓住塑料袋的拉手，一个使力。 　　就着他的力道，凉柚来不及松开袋子的手背连带着抬起，越过椅背，直接被拎到了椅子后面的屏风空里。 　　霍邢衍提醒，“拿住了，我要松手了。” 　　凉柚：“诶？诶好。” 　　霍邢衍手松开，凉柚胳膊被重新拥有重量的袋子缀了一下，赶紧就着霍邢衍撩起的门帘往后院走去。 　　因为拎着东西而偏重的身体，步履踉跄，霍邢衍看着她的背影，刚刚因为帮着拎东西而触碰到一起的右手指节微微发烫，轻捻一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滑软的微凉。 　　等在柜台前的学生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捧着脸拄胳膊在收银台上，双眼冒光，脸色激动，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霍邢衍抬手敲了敲桌面，“结账了。” 　　学生妹回神，连忙把自己选好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 　　霍邢衍熟练的拿出袋子给她装起来，“水果捞39，椰子糖39，一共78，现金还是扫码？” 　　学生妹扫完微信跟着同学往外走，霍邢衍依稀能听到她亢奋的声音传来，“刚刚你看到没？哇我跟你说，小哥哥男友力爆棚，小姐姐呆萌呆萌的，这波甜品买的不亏，我不用吃嘴里都是糖了。” 　　收回视线，霍邢衍一边给下一个顾客结账，一边忍不住回想刚刚，凉柚见到自己把塑料袋举过椅背时的表情，呆萌么？ 　　好像确实挺萌的，霍邢衍的嘴角挂起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来。 　　等凉柚把东西放回卧室，回到杂货铺的时候，结账的队伍还有三四个人。 　　这会儿店里的顾客不多不少，凉柚觉得收银这边没自己的事了，于是去倾诉墙那边坐了下来。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手工纸货架前的情况，避免昨天的小偷事件重演。 　　不过总盯着顾客也影响人家购物欲，凉柚看了几眼，掏出手机低下头开始鼓捣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凉柚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敲击着，显然是思索着按下的。 　　“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生吓了沉浸在手机世界里的凉柚一大跳，一个手抖，手机被仍在桌子上，因为惯性还向对面弹跳着滑行了一段距离。 　　手机扣在桌面上，两个人之间一时静悄悄的。 　　意识到自己把人吓到了，霍邢衍无措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机拿了起来递过去，放轻了声音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凉柚从惊吓中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压压惊，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小题大做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手机，把屏幕翻了过来，递过去给他看，“在发微博。” 　　这话算是回答了霍邢衍刚刚的问题，也把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揭过。 　　霍邢衍不知道对方发微博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但还是把手机接了过来。 　　手机屏幕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些暗淡下去，在即将灭屏的前一刻，霍邢衍的手指点了一下屏幕。 　　屏幕亮起，上面是凉柚刚刚发出去的几条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欢迎光临杂货铺】——发布时间在上午。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 　　甜品类商品： 　　奶汁水果捞、酸奶水果捞：售价39元 　　椰子糖：售价39元 　　老酸奶：售价19元】——发布于半小时前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 　　手工纸类商品： 　　夹江竹纸：售价9元 　　青檀宣纸：售价19元 　　洒金纸：售价129元 　　浣花笺-薛涛笺：售价19元 　　浣花笺-谢工笺：售价29元，共十色 　　罗纹纸：售价9元】——发布于两分钟前 　　发布时间间隔很长，是因为这三条微博都精心配了图片，‘欢迎光临’配的杂货铺匾额图，‘甜品类商品’将其中的五种商品都各自拍了照上传，‘手工纸类商品’则是将所有的纸张各自拍了照后、又拍了一个叠放的合照用来对比大小。 　　为了编辑后面这两条，凉柚拿出了大学时候跟室友学习的半吊子PS技术，修图后的商品图看起来还算是吸引人。 　　只不过因为是个新号，所以并没有人关注到这两条用心编辑的微博。 　　霍邢衍看完后把手机还给了凉柚，“这是杂货铺的微博，以后的新品也都会发在微博上？” 　　他还记得凉柚招自己当店员的那天，说过最近要研发新品。 　　凉柚点了点头，刚刚发送的两条微博，商品顺序的先后是根据上新时间的先后写的，以后也会按照上新的顺序，来编辑发送微博。 第25章 　　凉柚有些沮丧的低头又看了眼手机, “上午有个顾客跟我说杂货铺现在的网上热度很火, 我想着能不能开通个微博跟大家互动一下，好找找下一步的新品研发方向，不过也就是因为太火了, 现在很多人起名都跟凉都杂货铺有关, 我这微博还没人看。” 　　低垂的脑袋, 一缕秀发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发梢勾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语气沮丧, 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 　　霍邢衍的手刚要抬起, 又很快放下来, 手指弯曲握拳, 克制住了想要给那缕头发别回脑后的冲动。 　　好在凉柚似乎察觉到了头发的调皮，脸颊被勾的有些痒，于是伸手将头发别在了耳朵后面。 　　霍邢衍松了口气，不再盯着她的头发看, “会有人看的，别急。” 　　凉柚似乎有被他安慰到, 点了点头, “嗯，我也觉得会有人看的。” 　　没过几秒, 凉柚：“你说我要不要买个推广？上面几块钱就可以推广好几百个人，有点划算？” 　　霍邢衍没有抬头，手指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敲打着什么, 还抽空给凉柚分析，“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几块钱推广的也不是坞溪本地人，你如果没有开网店的打算，这些推广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凉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想到了一招，“那我买点粉丝？雇点水军？” 　　她看娱乐新闻都是这么写的，明星买水军造势，然后就火了什么的。 　　霍邢衍把最后一个字敲好，按下发送，也不管那边发过来的一排问号，就按灭了手机屏幕，然后抬头无奈的看着凉柚。 　　被他这么一看，不用说，凉柚也知道自己大概又说了一个馊主意，于是闭嘴，眼睛心虚的瞟向旁边。 　　凉柚：“诶，有人要结账，快去结账吧。” 　　收银员就要做好收银员的事情，在这里跟老板闲谈，还不断否认老板提议的收银员不是好保镖！ 　　看出她在转移话题，但确实有人在往收银台走了，霍邢衍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 　　还没到晚饭的时间，凉柚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这种震动和来电不同，而是接连的震动提示造成的，一下还没完，一下又开始。 　　正在打量放着口脂和精油的柜台，研究如何给里面布置的好看一些的凉柚，赶紧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放在裤兜里，又是没有间歇的不停震动，再不把手机拿出来，顾客们看她的眼神都开始不对了。 　　忍着手机在手心里连续震动的不适，凉柚打开屏幕的第一时间将手机从震动模式调成了静音模式。 　　谢天谢地，世界清静。 　　松了一口气，凉柚这才有时间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的震动。 　　只见一排APP里，右上角挂着红色小字‘99+’的微博格外显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凉柚好奇的点开微博。 　　凉柚：“……” 　　黑屏。 　　重启。 　　两分钟后，凉柚终于弄清楚了手机死机的罪魁祸首，奥不对，是原因所在。 　　【费元航V：欢迎杂货铺小姐姐开通微博，点击关注不迷路！@坞溪市-凉都杂货铺】 　　没有转发，没有评论，没有点赞，只单单一个艾特，就让只有微博赠送个位数粉丝的杂货铺微博火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八百万粉丝的微博大V的力量吧。 　　作为受益人，凉柚是真的惊喜了。早上在手机上看过杂货铺火了的来龙去脉，这个费元航她知道，就是当初举着手机来店里直播，一口气买了一百套手工纸的那个主播！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发现自己的微博，但不可否认的，经过他的推荐后，【坞溪市-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粉丝就突破了一万大关。 　　费元航作为【手工纸告白】、【直播吃手工纸】两大时间的主导原因，他的艾特就相当于一个官方盖戳——没错，这个账号就是我之前给粉丝买礼物的那家杂货铺。 　　这个信号让大家瞬间开始关注起凉柚的账号。 　　无论这五位数的粉丝是不是坞溪市人，会不会来杂货铺购物，但起码【坞溪市-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因为费元航的转发，而被大众认可了。 　　凉柚有心想感谢费元航一下，但又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和收货地址，只好转发了对方的那条推荐微博，并附上感谢的话。 　　粉丝数还在增加，凉柚看着自己干巴巴的感谢微博，觉得这个感谢不够心诚，于是打开费元航的私聊。 　　发完消息，打开设置，将微博提醒关掉，凉柚又把静音模式调回了震动模式。 　　因为关注了【坞溪市-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所以对方发来消息的第一时间，费元航就看到了。 　　【你好，我是凉都杂货铺凉柚，谢谢你为我店铺做的宣传，请问您是在哪个平台直播呀？方便告诉我个地址么？】 　　费元航那仅有两核的大脑此刻高速运转起来，用尽了所有智商，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看来表哥还没告诉店主小姐姐，自己是他表弟，而且表哥肯定还没追到小姐姐，不然如果是一家人，对方不会发来这么客套的感谢词。 　　费元航的这个下午过的也是够费脑子的，先是表哥突然发来一条微信，让自己帮一个叫【坞溪市-凉都杂货铺】的微博涨涨粉，然后无论自己怎么问，对方都再没有过回复。 　　这个账号的拥有者不用猜，肯定就是杂货铺那个小姐姐无疑了。 　　费元航本想跟表哥打听下两个人现在的进度，奈何那边一直不回复，他只好先把推荐微博发了。 　　然后就收到了来自小姐姐的私信。 　　费元航觉得自己长得再帅，也不会自恋到以为小姐姐会放弃表哥，转而迷恋自己。那么她要直播地址的唯一一个原因，应该就是为了感谢自己刚刚发的那个微博让她涨粉了吧。 　　发，还是不发，这真是个问题。 　　发了，对方过来刷礼物，他会不会被吃醋的表哥暴打？ 　　不发，对方以为自己不待见她，将来和表哥在一起后，会不会吹枕边风，让表哥暴打他？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费元航打下自己的直播平台和房间号，眼睛一闭，点击发送。 　　——来吧，来刷礼物吧，大不了我再去杂货铺消费一波，把礼物钱还回去，备不住还能围观一下表哥追妻三两事。 　　这时候的费元航并不知道，杂货铺里不止能看到表哥追妻三两事。 　　杂货铺里，凉柚下载了对方发过来的直播平台，然后注册账号，点击关注，以便下次开播时能收到提醒。 　　刚刚的震动闹的阵仗不小，霍邢衍忙完收银台这边的事情，假借巡逻店铺的名义，走了过来。 　　“刚刚手机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凉柚还有些小激动，掏出手机给他看微博首页，“你看，有大V推荐了我的账号，现在杂货铺微博已经有6万粉丝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个主播。” 　　霍邢衍眼睛眯了眯，想说不用感谢，但又知道没有立场，只好道，“恭喜呀，刚刚跟你说过的，别急，会有人看到的。” 　　凉柚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借你吉言啦，晚饭我请，想吃什么？” 　　霍邢衍的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早上的酱油炒饭、还有中午的咖喱鸡肉盖饭，嘴一张就想拒绝。 　　凉柚快她一步，“放心，不是要吃快餐，等关业后请你去吃大餐，庆祝杂货铺微博粉丝破万，也算是对新员工的欢迎。” 　　这个新员工自然是治霍邢衍。 　　还是有些吃不惯外面饭菜的霍邢衍，对她所说的大餐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下班后还能和凉柚在一起的诱惑实在太大，霍邢衍矜持的点了点头，应下了共进晚餐的邀请，然后思考起自己该以什么理由，推脱掉今晚X家千金归国的晚宴。 　　——霍家人丁兴旺，小辈众多，本也不可能都去，缺自己一个应该没什么影响。 　　——而且那个什么晚宴，是谁家办的他都没记住，想必那家人自己也不认识，去不去也无所谓的。 　　以为影响不大的霍邢衍，不知道有人因为他没有参加晚宴，事后摔了多少珍贵首饰泄气。 　　* 　　说好了要吃大餐，但凉柚也是最近才小有余钱，并不太了解坞溪市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店。 　　凉柚：“你有什么想去的店么？” 　　这位曾经是给大老板当过保镖的，想必应该出入过不少有名的饭店吧，不知有没有一二推荐。 　　霍邢衍正在整理甜品区桌子上的垃圾的动作一顿，“我都行。” 　　凉柚：“实不相瞒，我之前是个靠奖学金度日的学生党，后来开店了整天泡在杂货铺里，实在不知道咱们市有什么好吃的店铺。你之前跟着老板当保镖的时候，就没去过什么好吃的饭店么？” 　　大学的时候，凉柚也曾在刚发奖学金的时候，跟着室友去过几个味道不错的饭店，但那些店铺离杂货铺实在太远了，一个来回怕是要半夜。 　　霍邢衍开始睁眼说瞎话：“平时老板谈生意都是去的会所之类的，至于我，之前在外地上学，是今年毕业了刚回来的坞溪，可能比你还不了解这些。” 　　霍家的老宅在坞溪市，生意遍布全国，总部在上海，霍老爷子放权后就回来坞溪市养老，加上最近马上就要祭祖，所以除霍邢衍这个能自由活动的小辈在坞溪市外，霍邢衍的妈妈也先一步回来布置，霍家现在的掌权人霍父暂时抽不开身过来。 　　霍邢衍在国外呆了几年，今年刚刚回国，也不算跟凉柚说了谎，至于他的‘老板’韩哲，平时谈生意确实都是去的会所一类，只有跟霍邢衍一起的时候，才会选择一些高档餐厅，但那些显然都不适合让凉柚请客。 　　“哦，”凉柚这才反应过来，大老板谈生意不一定是在饭店，也可能是在会所。 　　“要不我请你吃海鲜吧，”凉柚本想寻求两个室友的场外求助，奈何两人一个比一个掉链子，统统失去联系。 　　没有人推荐，凉柚不想随便找个餐厅，万一试验失败，岂不是要毁掉今天的好心情？想到自己还有游戏秘境，凉柚提议。 　　无所谓吃什么，只是想和凉柚多呆一会儿的霍邢衍点头。 　　看他这么好说话，凉柚拍了拍手，站起身，“昨天新到两只的帝王蟹，你有口福啦，放心，肯定比酱油炒饭好吃。你先收拾着，我去后院准备一下。” 　　凉柚说完就往后远走，留下霍邢衍对着门帘干瞪眼。 　　因为怕霍邢衍着急的时候会过来查看，所以凉柚到了厨房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进了游戏。 　　她哪里买过帝王蟹，不过是之前跟宝宝玩耍的时候，宝宝曾经送到岸上过几只，所以凉柚知道游戏里是有的。 　　喊来宝宝帮忙从海里运来两只帝王蟹，凉柚出了游戏，把厨房门锁打开，然后处理放在盆子里的帝王蟹。 　　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帝王蟹个大且活泼，凉柚给它洗澡的时候，因为害怕它的爪子，躲闪的时候不甚将水盆打翻。 　　收拾完杂货铺就赶来后厨的霍邢衍，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一声短促的叫声。 　　快步走到厨房，就见凉柚一身水的蹲在地上，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用菜刀戳着地上挪动的帝王蟹。 　　被她危险的动作看的额角青筋直跳，霍邢衍赶紧过来夺过菜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跟帝王蟹同归于尽。 　　菜刀被拿走，凉柚蹲在地上，一手环膝抱紧自己，一手还保持着握着菜刀的动作停在半空，抬头看向拿着菜刀的霍邢衍，“啊，你来啦。” 　　经过两天的接触，霍邢衍已经充分了解了凉柚聪慧漂亮的皮囊之下，也会偶尔有些犯迷糊的内在。 　　霍邢衍：“嗯，我来处理吧，你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别感冒了。” 　　凉柚这才发现，刚刚与帝王蟹斗智斗勇的这一会儿，她半边身子都沾了水，此刻贴在身上，黏糊糊湿哒哒的。 　　晚饭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晚饭，闻言，凉柚也不客气，扶着膝盖起身，“那你处理吧，我去换身衣服。” 　　帝王蟹的洗澡水沾湿了凉柚的发梢，几缕贴在脖子上，顺着白皙的锁骨，滑进衣服里直至消失。白色衬衣也被打湿，此刻贴在她的身上，显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微透出里面衣服的花纹。 　　霍邢衍不自在的撇开眼去。 　　凉柚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现在的心思都被身上的粘腻感吸引，就想快点回屋换衣服，拽着自己的领口将衣服拉离身上，以期减少那种贴身的湿漉漉，抬步就要往外走。 　　帝王蟹还在地上横向的挪动，一只恰好爬到凉柚落下的脚底。 　　“呀，”脚步落下，踩在移动的帝王蟹上，凉柚一个不稳，就向一边倒去。 　　“嗯，”压抑的闷哼声响起，霍邢衍一只手环在凉柚的腰身上，防止人摔倒，后背磕到柜子上，疼的他闷哼一声。 　　淡香萦绕，怀中的女人紧闭着双眼，因为害怕摔倒而蜷缩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口，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上，霍邢衍感受着那隆起的弧度，身体僵直。 　　“你硌到我了，”凉柚已经从惊吓中回神，感受着顶在身下的硬物，见霍邢衍还不松手，凉柚忍不住小声提醒。 　　霍邢衍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凉柚慢慢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 　　地上的帝王蟹一惊移动到脚下，蟹腿放在他的脚上，霍邢衍眼睁睁看着凉柚的手伸向自己的裤子，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拿过霍邢衍手中的菜刀，凉柚松了口气，“刚刚这菜刀硌的我腿好疼，我还以为是刀刃对着我呢，吓死我了。” 　　霍邢衍：“……” 　　他还以为自己…… 　　凉柚已经把菜刀放在案板上离开，霍邢衍靠在柜子上，脸上渐渐爬上一抹红晕。 　　视线对上案板上的菜刀，霍小公子忍不住骂出人生第一句脏话，“操！” 第26章 　　等凉柚洗完澡再次进入厨房, 霍邢衍面上已恢复平静，见她进来, 挂断电话, 指着放进锅里被拆解的帝王蟹，询问凉柚该怎么生火。 　　凉柚看着厨房里那口自打她入住就没用过且极具年代感的锅, 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打扫厨房的时候，给它清洗了数遍。 　　本打算按照网上教程一蟹四吃五吃的凉柚，看了看时间, 决定还是就清蒸吧。 　　关店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加上她洗澡耽误了这一会儿, 时间已经八点了, 再一蟹四五吃, 不知道要搞到几点。 　　肚子饿还是其次, 主要是怕太晚了霍邢衍赶不上回家的公交。 　　凉柚：“对了, 还没问你, 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见她没有对处理后的帝王蟹表现出什么不满，霍邢衍松了口气, 看来韩哲的电话指导还是靠谱的。 　　霍邢衍：“嗯, 找到了。” 　　凉柚：“那就好。” 　　凉柚对厨房这口老旧的锅并不信任，最终还是把拆卸后的帝王蟹放进了电蒸锅里清蒸。 　　以前没有过自己做蟹的经验, 凉柚也不知道拆解后的帝王蟹味道会不会不如整个清蒸。 　　好在秘境出品的食物, 味道还是有保障的。 　　吃过晚饭，作为一个好老板，凉柚坚持给霍邢衍把剩下的蟹腿拿了回去当宵夜或者早饭, 还附带了一些摆在厨房的水果。 　　于是等霍邢衍拎着两个塑料袋回到老宅的时候，郝曼婉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且杯子里用来解酒的蜂蜜水已经被喝光。 　　霍邢衍看到老妈坐在客厅，打了招呼，“您回来了？” 　　郝曼婉还沉浸在儿子的一身乡土气中回不过神，呆呆的回答，“啊，嗯，坞溪的人我也不认识几个，呆着没意思，就先回来了。” 　　就算是十几岁的时候，也没见过儿子穿着这么学生气的郝曼婉，“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运动服运动鞋，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像是刚从某个菜市场回来的大妈…… 　　对于她的震惊，霍邢衍只淡淡的说，“去打工了，老板送的宵夜，您要尝尝么。” 　　明明是在问话，但语气却并不疑问，甚至连手里的塑料兜都没放下，一看就没有诚意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郝曼婉越是好奇，她已经听外甥费元航说过自家儿子最近在追一个杂货铺的小姑娘，本着对尊重儿子的想法，郝曼婉忍着没有调查，小儿子出生的时候，霍家已经没剩什么产业，所以相应的，霍邢衍也没有需要联姻的义务，他是霍家唯一一个有自主选择人生另一半权利的年轻一辈。 　　从小到大，霍邢衍都没让家里操过心，也从未因为自己分到手的东西没有哥哥姐姐们多而不满，甚至自力更生，从投资行业打出了一条独属于他霍邢衍的路来，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都无愧于他霍家人的身份。 　　想到今早司机回来时候的报告，还有她问过韩哲后的对话，郝曼婉有些恍惚，她的儿子，天之骄子的儿子，竟然为了追女孩子，假装失业去谋工作，最后还成功应聘上岗了。 　　眼看着儿子拎着东西就要回房间去，郝曼婉不禁喊住人，“不是说让我尝尝么，你不给我，我怎么尝？” 　　霍邢衍顿住脚步，犹豫了下，摸了摸自己有些涨的肚子，最后还是决定坐下来陪母亲一同品尝这蟹腿和水果。 　　家里的阿姨接过塑料袋拿去处理，沙发上的母子俩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阿姨端上来两个盘子打破了沉默。 　　思考片刻，霍邢衍将自己品尝过的蟹腿推了过去，“您尝尝这个，好吃。” 　　然后自己拿起叉子，对着切好的果盘吃了起来。 　　郝曼婉：“……” 　　一刻钟后，郝曼婉优雅的拿过手绢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问霍邢衍，“明天几点去上班，还要司机送么？” 　　霍邢衍忍住要打嗝的冲动回，“不用了，明天开始我住西沪那边，不回来了就，今天回来收拾收拾行李。” 　　郝曼婉震惊，“那你明天晚上不回来住啦？”她的宵夜怎么办？ 　　似乎看透了她的意图，霍邢衍打破她的希望，“今天老板高兴，请客吃晚饭，怕我吃不起饭，所以将剩下的这些送给我当宵夜。” 　　言下之意，今天的宵夜是老板心情好，平时是没有宵夜的。 　　郝曼婉失落的‘哦’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仿佛过于不关心儿子，于是又清了清嗓子，“那你们老板人还蛮不错的，你到了店里记得好好做事，争取让老板多高兴高兴。” 　　老妈也能借光多吃到几次这样的美味。 　　霍邢衍想到杂货铺里的水果捞都是用这种水果制作而成，本想告诉郝曼婉，但又怕对方真的天天光临杂货铺，时间久了难免会暴露自己，于是作罢。 　　* 　　收银台后，霍邢衍看了眼刚刚整理好手工纸货架，往这边走的凉柚，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凉柚，“你昨晚没上微博吧，看一看粉丝留言。” 　　凉柚不解的接过手机，看清上面的留言后，轻‘咦’了一声，“你关注咱们店的微博啦？” 　　霍邢衍只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凉柚发觉自己的关注点有些跑偏，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重新看起微博留言。 　　【好奇杂货铺的纸真的是纯手工制作的么？店主小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们直播看下呀！】 　　这条留言发表于昨天晚上十二点多，那会儿凉柚刚刚勉强进入梦乡。 　　现在这条留言已上了热评，底下的留言各式各样，有人说‘造纸术是一种传承，涉及商业机密，不是你脸大想看就能给你看的’，有人说‘我也好奇造纸术的过程，而且直播还可以看到小姐姐的盛世美颜’，还有人说‘是不是真的手工制造我不在意，反正纸是真的好用’。 　　凉柚往下翻了几十条评论，发现虽然大家说法不一，但都共同表达了一个意思。 　　想看。 　　这条留言随着杂货铺微博粉丝数的增加，有越来越多的人点赞留言。 　　把手机递还给霍邢衍，凉柚开始思索起来，现在后院的手工坊和甜品间已经布置妥当，里面的东西也有合理的来源。 　　直播，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些造纸机在游戏里是自动运行的，待到直播的时候，就需要自己手动进行了，凉柚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看来想要经营好杂货铺，道阻且长啊！ 　　霍邢衍收回手机，退出微博，问她，“你是怎么打算的？” 　　凉柚还在研究后院的造纸坊需要添置些什么，冷不丁听他问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凉柚回神：“奥，怎么打算的，既然粉丝要求了，那当然是要开直播的，不过得过几天，这批檀皮才刚到，需要处理一下，等处理完这些檀皮，我就开播。” 　　处理檀皮只是借口，为了将后院的造纸坊布置好而找的理由而已。 　　霍邢衍颔首，“那需要人帮忙么？” 　　他有预感，如果让凉柚自己去做直播的话，那他可能一天都别想见到这个女人。从前他习惯了脑子里的吵吵闹闹，日子也就那样过了，但现在有办法让自己的脑袋平静下来，霍邢衍不想失去刚刚得到的宁静。 　　凉柚其实也正在想这个事情，造纸的时候，有很多体力活要做，例如用石碓在石臼里将竹子打成烂泥，或者是用竹帘在泡竹泥的水中来回摆动，这都是需要体力和臂力的活。 　　如果是自己在小屋里鼓捣，累了她可以停一会儿休息一下，但在直播过程中，这是很没有观看体验的一种做法，与直播的初衷相违背。 　　凉柚点头，“正在考虑招人的事情。” 　　霍邢衍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快的凉柚没有看清，“你看我怎么样？” 　　凉柚觉得不怎么样，“你体力不错，倒是符合要求，不过直播需要在后面的造纸坊进行，你跟我去后院了的话，前面谁来收银？” 　　霍邢衍想说再招一个不就好了，但这样的话，凉柚用惯了他收银，可能不会相信别人，那样对于凉柚来说，反正都是要招一个人，不如就招一个力工来。 　　霍邢衍思忖片刻，“现在店里生意不错，白天你很少能抽身离开店里，也就是说你如果去直播的话，要么雇两个人，一个人和我一起看店，一个人跟你做直播；要么只在店里不忙的时候去坐一会儿直播。” 　　凉柚附和点头，刚开始招霍邢衍的时候，虽说过店里忙的时候她在前面跟着一起看着，不忙的时候她要研发新产品，但实际上，杂货铺最近生意很火，很少有不忙能离开人的时候。 　　霍邢衍给她分析，“第一种的话两个店员成本过高，而且你也不可能天天都直播，至少我在店里上班的这几天，没见过你在造纸。” 　　这话说的凉柚心虚了一瞬间，正在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凉柚的霍邢衍并没有看到她的心虚。 　　霍邢衍继续分析，“第二种的话，你的直播时间顶多是一周两次，一次两三个小时，为了这几个小时，雇一个人，开全额工资，在成本上来说，有些浪费。” 　　因为刚刚的心虚，凉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虚心求教，“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划算的呢？”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凉柚，见她确实是在认真的询问，霍邢衍声音放低，像是引诱小白兔入套的大灰狼，“你雇我吧。” 　　凉柚神色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抓小偷那天，对方也是这样自荐，一点都不脸红的那种。 　　霍邢衍：“我刚刚查了一下直播这个行业，它的黄金时段是在晚上下班或者放学后，观看人数是最多的，白天其实很少会有人看，如果你选择在白天直播，既会耗费成本，又达不到大面积宣传的效果。” 　　“这样一看，我建议你晚上关店后进行直播，这样观众多，宣传广，还不用耽误白天的开店时间。” 　　凉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差点就要点头了，随即又感觉到一丝不对，“那这和我雇你有什么关系？” 　　霍邢衍见她没有发现真正的不对，笑着回答这个离上套不远的问题，“咱们店休息的时候，我也就休息了，正好可以留在店里和你一起直播，帮你做些体力活。这几天搬东西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有些力气的。” 　　凉柚有些被绕住了，觉得他说的对，于是点头，“你说的也对，那我不雇别人了，等杂货铺休息了再直播。” 　　想到直播算对方额外的工作时间，凉柚沉吟，“嗯……造纸过程需要出很多力气，我也不让你白干，每个月多给你加两千元工资。” 　　游戏里的造纸机才是凉柚最大的底气，在造纸坊里造纸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加上这是个重体力劳动，所以凉柚并不打算一个月直播太多次，这样算来，2000算是很优的待遇了。 　　没想到霍邢衍却摇了摇头，“我不用加工资，只要老板你给我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就好了，你之前不是说能住人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么，我可以自己收拾的。” 　　凉柚没想到对方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禁问，“你不是说你找到住的地方了么？” 　　昨天吃螃蟹的时候，对方明明回答说找到住的地方了啊！ 　　现在的霍邢衍说起谎话来，眼都不眨，“昨天是找到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搬行李。因为那之前的老板催着我搬走，所以找的着急了点，房租要的有点贵，租完房子我大概就没钱吃饭了。” 　　怕卖惨不够有说服力，霍邢衍又加了句，“如果可以住在杂货铺这里，我不止不要加工资，还可以多跟你直播一会儿，反正多晚都能就近休息。” 　　‘付完房租就没钱吃饭’听起来有些可怜，再加上可以‘多直播’一会儿，凉柚犹豫了。 　　她没有直播过，也没有在秘境之外的地方造纸过，其实估算不好不使用游戏时间的造纸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如果霍邢衍住进店里，确实可以保证直播的完整性，她也不用因为担心太晚了员工不方便回家而中途中断直播。 　　想到这，凉柚点头松口，“那你今晚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就住进来吧。”一晚上的时间，她应该可以把后院的造纸坊布置完善。 　　霍邢衍也松了口气，他以后，终于有机会睡个好觉了。这是他这两天在杂货铺工作中发现的，只要离凉柚的距离不是太远，就算对方不开口说话，他的脑海里也还是可以维持平静，这也是他坚持忽悠凉柚同意她入住的原因，他想感受下睡一个好觉是什么感觉。 　　而这会儿的凉柚，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某个人给套路了。 　　看着面前正在思考他应该住在哪个屋子里的凉柚，霍邢衍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好骗，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第二天一早，凉柚正在甜品间里做着今日份的甜品呢，就听到杂货铺的大门被敲响了。 　　霍邢衍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站在杂货铺门口。 　　凉柚：“？来的这么早？” 　　霍邢衍不客气的拎着行李箱往里走，“嗯，听说房间需要打扫，所以早点来打扫一下，省得耽误杂货铺的营业时间。”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从反驳。 　　凉柚在心里吐槽了下，但还是领着人往后院走去。 　　指着最右边的一间屋子跟他说，“你就住这屋吧。” 　　这间屋子是凉柚现在住着的厢房隔壁，因为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游戏里的物品运出秘境，凉柚也不必担心自己搬运东西的声音过大会引起别人注意，加上房子的隔音还算不错，只凉柚自己进出游戏的话，声音传不到隔壁厢房。 　　至于左边剩下的那些厢房，凉柚打算等以后杂货铺有新品的时候，再慢慢开放成各种工作间，所以并不打算安排人入住。 　　现在后院的房间，从左开始是几个空厢房，然后是甜品间、造纸坊、柴房、厨房、卫生间、凉柚卧室和霍邢衍即将入住的卧室。 　　上次来吃饭的时候，霍邢衍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住进去的厢房，是凉柚隔壁，对此很是满意。 　　——离人越近，晚上的睡眠质量就越好。来之前霍邢衍还怕对方给自己安排到最远的房间，这会儿看到是隔壁，自然高兴的推开房门。 　　“咳咳咳。” 　　和凉柚当初刚进房子的时候一样，霍邢衍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下。 　　来不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人大咧咧推门进去的凉柚，偷笑。 　　霍邢衍的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灰土，只是鼻子吸进去了不少，咳的眼睛有些湿润，听到笑声，有些无助的回头。 　　男人一贯清冷的脸色泛起一丝薄红，眼角因为咳嗽挂起了些生理性泪水，回过头时满目茫然，和他以往面对顾客时，总是蹙着眉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大相径庭。 　　这大概就叫反差萌吧。 　　见他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求助味道，凉柚一点都没有笑话人被抓包的尴尬，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咳，你先出来吧，把行李放院子里先，再去卫生间打点水，把屋子收拾好了再放行李箱进去。” 　　后院的落叶已经被凉柚打扫干净，显露出青石板的铺面，行李箱放在后院并不会弄脏。 　　霍邢衍听话的将行李箱又拖回了院子里，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水过来。 　　回来的时候，凉柚已经将家具上盖着的布拿到院子里抖落好了灰尘。 　　就算是在国外的时候，也有专人打扫卫生，霍邢衍端着水站在门口，脚步似乎生了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凉柚拿着盖布走过来，见他站在门口不进去，疑惑，“站着干嘛？进去呀。” 　　在门口端着水盆，靠着水蒸气就能清理完屋子？ 　　霍邢衍只得进屋，按照凉柚的提示，将水洒在地上，然后拧干抹布，开始擦柜子。 　　凉柚说完就回去了甜品间，今天杂货铺的甜品还没有准备好，她得回去做甜品了。 　　水果切块机里，各种水果已经切块完毕，旁边凉柚早就熬好的奶汁也已经晾凉，凉柚拿出包装盒，开始分装。 　　因为料理台地方有限，所以凉柚都是五十盒为一批制作，先是拿出定制的盒子一个个摆开在料理台上，依次给里面码好各种水果切块，然后淋上奶汁，盖上盖子。 　　等到酸奶捞的时候，码好的水果先铺盖上一层酸奶，再淋少许奶汁。 　　酸奶就非常好弄了，直接从酸奶机里舀到酸奶盒里盖上盖子就好。 　　开业已经有一个多月，凉柚包椰子糖的手法已是熟练，拿着一个小搓板盒，将一个个包好糖纸的椰子糖码放在里面，等到一盒码好，给盒子前段套上一个定制的糖果袋，然后往里一送，一小包扁平的椰子糖就算弄好了。 　　凉柚刚把一台椰糖机的椰子糖处理好，甜品间的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霍邢衍站在门口，黑色的运动裤上沾了不少泥点，白皙的脸上也挂上了几道黄印，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凉柚停下包糖纸的动作，“收拾好了？” 　　打扫屋子嘛，总会沾上些脏污，杂货铺开业初期几乎天天在打扫的凉柚见怪不怪。 　　霍邢衍走了进来，站在凉柚旁边，低头认真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回她，“我想我应该请一个家政过来，我可能对自己的打扫能力有了一个错误的估算。” 　　凉柚听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说人话。” 　　霍邢衍的表情难得窘迫了一下，“我是说，我不会收拾。” 　　刚开始擦贵子的时候还好，因为有盖布的原因，柜子看不到有灰的地方，霍邢衍只擦了几下，柜子就显得很干净了。 　　但等到拖地的时候，麻烦就来了，因为地上已经洒过了水，对家务活从未有过了解的霍邢衍，以为可以直接用干拖把在地上擦地，最后导致有些没洒水的地方，尘土飞了起来。 　　霍邢衍只好给没洒水的地方也洒上了水，等到屋子的地面都洒好水的时候，拖布终于带不起来灰尘了，但拖了几下，霍邢衍又发现，已经满是泥巴的拖布，并不能将地面擦干。 　　于是等到凉柚放下手中的活，来到霍邢衍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鬼画符。 　　凉柚：“……” 　　霍邢衍被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的，也不敢说话。 　　凉柚站在门口，感觉额头有些黑线，只见原本有着厚厚浮灰的地面，因为洒水过多，又用拖布搅拌过，现在一圈一圈的黑黄泥汤在地上画出旋转轨迹，比起有人打扫过，凉柚更觉得这场面像是拖把蹦迪。 　　还是个野迪。 第27章 　　面对满室狼藉, 凉柚满头黑线。 　　凉柚：“你昨儿不是说可以自己收拾？”她还记得昨天这人自荐的时候有多自信。 　　霍邢衍忍着心虚，“所以我刚刚说，我可能对自己的打扫能力有了一个错误的预估。” 　　怕凉柚因为这个事情将他撵出去，霍邢衍只好甩锅, “之前老板提供的住宿都打扫过了, 平时也会有家政阿姨过来, 所以我……” 　　余下的话在凉柚越来越平静的表情中销声匿迹。 　　人是自己招进来的，都已经拎着行李箱过来了，凉柚还能怎样呢？只好认命的撸起袖子, 去卫生间将装着水的拖布桶拎了过来。 　　把滴哒着泥水的拖布放进桶里上下晃动, 清理上面的泥水, 凉柚回头看了眼霍邢衍, “你先去甜品间把甜品都摆到柜子里吧。” 　　因为正在弯腰使力拧拖布, 所以这么一回头, 视线恰好对上了对方的手上, 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此刻染满了黑黄色。 　　凉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离开业还有一个小时, “算了, 你先去洗洗手洗洗脸, 要不待会儿开业太影响形象了。” 　　毕竟是现在杂货铺的人形招牌, 怎么能脏兮兮的就去上工呢？ 　　听出她话里的嫌弃之意，霍邢衍抿了抿嘴，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好像有些不开心？凉柚纳闷的看着霍邢衍离开的背影, 自己这个给员工打扫房间的老板还没说不开心呢，他不开心什么呀？ 　　* 　　进出杂货铺的顾客发现，今天的帅哥收银员似乎有些暴躁，说话比以前简洁了不少。 　　比如现在。 　　霍邢衍：“19，29，收48，扫这。” 　　顾客A战战兢兢对着收银台上的微信收款码扫了一下，付完账拿着酸奶捞和酸奶就跑，连塑料袋都没来得及要。 　　屏风后，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帘被掀开，凉柚端着一大盘刚刚包好的椰子糖走了进来。 　　霍邢衍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头，表情却放松下来，对着下一个顾客说，“酸奶捞两盒78元，洒金纸一张129，一共207，扫码还是现金，需要给你把纸包起来么？” 　　顾客B受宠若惊的接过包好的洒金纸和甜品，飘忽忽的走了。 　　趁着下一个顾客把选好的商品放到收银台上的间隙，霍邢衍不经意的转头看了眼甜品柜前专心摆放椰子糖的凉柚，她看起来似乎没有生气？ 　　霍邢衍松了口气，因为难以忍受身上的脏兮兮，跟凉柚申请卫生间的使用权后，霍邢衍干脆洗了个澡，幸好阿姨给他收拾的行李箱里，放了新的洗漱用品。 　　只是洗澡出来已经马上十点，也不知道凉柚是怎么做到的，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凉柚已经把弄好的甜品都摆放进了柜台里，自己的卧室也被她打扫干净。 　　想到刚刚自己试图进甜品间帮对方包糖纸的时候，凉柚只淡淡的说，“这里不用你，十点了，你去把店门打开营业吧。” 　　因为分不出她话里的喜怒，所以刚刚的半小时里，霍邢衍一直忐忑不安，也不断反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不会打扫卧室，耽误了凉柚的时间，惹她生气了？ 　　现在看对方的表情，似乎一切安好，霍邢衍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提了一早上的心。 　　凉柚专心把手里的六十斤椰子糖摆进柜台里，一点没注意到自家收银员的纠结表情。 　　她在认真做事的时候，因为注意力都在手头的事情上，所以不会分太多情绪给其他事，就像现在，就像刚刚包糖纸的时候，霍邢衍来问话，她也只是提出了一个最优解——她包椰子糖，对方去开业收银，这样不会耽误杂货铺的生意。 　　凉柚并不知道，就那几句话的功夫里，自家收银员已经脑补出了很多东西。 　　因为体力有限，一次拿不动六十斤的椰子糖，凉柚前前后后跑了三趟，才把椰子糖全部摆进柜子里。 　　活动了下酸了的胳膊，凉柚坐到倾诉墙这边，打开手机，打算刷刷微博。 　　经过费元航的推荐，杂货铺微博的粉丝数还在增加，凉柚经过粉丝提醒，申请的微博认证也经过了官方的通过。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感谢大家的关注，最近有粉丝留言说想看直播造纸，店主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可以有，不过杂货铺最近正在研发新产品，时间上有些冲突，等过段时间腾出空来，会进行这方面的直播，直播时间另行通知，请大家多多关注微博哦！】 　　发完微博，凉柚关上手机，打算等晚上没什么事的时候，再来看网友评论。 　　身后过道摆放着的上锁柜台里，口脂和精油摆放其中，因为盒子的造型精美，就算没有开柜台灯，很多妹子也关注到了这些，这几天总是有人来问。 　　质检报告还没出来，凉柚不确定这两样东西是否能通过质检，所以并没有公布新品的讯息，只回答说暂时不会售卖。 　　暂时不会售卖，说明以后有机会售卖，店里不少小女孩对这些造型精美的小物件没有抵抗力，就算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也为了它的颜值而纷纷期待。 　　刚刚发了微博预告了直播的事情，凉柚见霍邢衍一个人能忙的过来，打算去后院看看造纸坊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 　　去往后院的路需要经过收银台身后的门帘，凉柚路过霍邢衍的时候，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俯身靠近他耳边小声说，“我去后院看看造纸坊的情况，前面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虽然对方没有靠的太近，但温热的气息还是拂过了耳朵，霍邢衍微微不自在的身子侧开了一些，回应，“嗯，知道了。” 　　因为背对着人，所以没有看清他的表情，见他点头，凉柚放心的掀开帘子往后院走去。 　　脚步声在身后远去，若有若无的香味却没有散去，霍邢衍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种味道，和对方摔进他怀里时的味道一样，让他不自觉的喉咙滚动。 　　* 　　发现手工纸用完，邬承儒照例来杂货铺买纸。 　　他进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因为是工作日，这会儿店里的人并没有很多。 　　邬承儒像往常一样背着手走进店里，视线对上柜台后那人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都因为对对方的眼熟而瞪大了眼睛。 　　邬承儒：“邢衍？？” 　　从惊讶中回神，霍邢衍从椅子上站起身，面色自如，一点都没有被人认出的尴尬，点头，“邬爷爷。” 　　邬承儒打量着对方一身运动服，这是从未在霍家人身上出现过的服装，他们有着自己的定制品牌，衣物从来都是手工定制，所以看到这样的霍邢衍，邬承儒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邬承儒：“你小子怎么在这？还……？？？”还坐在收银台后。 　　邬承儒是霍爷爷的朋友，两个人从霍邢衍小时候开始，就经常一起喝茶下棋斗嘴，所以霍邢衍对他也很是熟悉。 　　霍邢衍一脸自然的把自己在这里当收银员的事情讲了出来，成功收获了邬承儒觉得他不怀好意的怀疑。 　　邬承儒，“你这是搞的哪出？”难道是对店主小姑娘有意思，不惜自降身价来刷好感度？ 　　大概能猜出对方的想法，但霍邢衍也不好将自己的真实原因说出来，只能选择默认。反正他来杂货铺打工的事，霍家人很多都知道了，多一个邬老爷子，也不算多。 　　霍邢衍：“我是霍家人的事情还请邬爷爷帮我保密。” 　　邬承儒虽然一把年纪，但因为跟孙女亲近，加上平时经常玩手机，对这些小年轻的把戏也知道一二，闻言神神秘秘的跟他保证，“放心吧，我懂得的。” 　　霍邢衍：您懂什么了？？？ 　　邬承儒以为他要玩什么‘如果我不是有钱人，你是否还会爱上我的’有钱人寻找真爱的戏码，感叹着城会玩的同时，不忘叮嘱他，“邢衍啊，小凉是个好姑娘，你千万别辜负了人家，有的时候，感情需要多一点信任。” 　　霍邢衍：“……”所以您到底懂了什么？ 　　邬承儒照例买了一刀宣纸，顺便给孙女买了两盒甜品，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那小丫头干什么去了，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看店啊？” 　　凉柚最近打算直播，所以霍邢衍也不瞒着邬爷爷，“她在后面忙活手工纸的事情。” 　　在造纸？邬承儒对这个很感兴趣，“造纸很辛苦吧，她一个小姑娘弄这个累不累，需不需要人帮忙？” 　　看着跃跃欲试要自荐的邬爷爷，霍邢衍暗自警惕对方来抢自己的活计，“应该不需要，纸包好了，您收好。” 　　邬承儒只得遗憾离开，并且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打算下次碰到凉柚的时候，当面问问，就算是不缺人，能让他围观一下也是好的啊！ 　　* 　　晚上下班，凉柚带着霍邢衍在隔壁小饭馆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直接把人领进了造纸坊。 　　凉柚：“这几天就要直播了，在那之前，我得先教你一下造纸的步骤，省得直播时候出错。” 　　这也是凉柚发微博没有准确给出直播时间的原因之一，为了防止出现直播事故，凉柚打算在直播前，先对员工霍邢衍先生进行一下上岗培训，避免今天早上打扫卫生时候的惨案重演。 　　霍邢衍还记得自己的入住条件就是为对方的直播提供体力，所以这会儿认认真真开始学了起来。 　　因为对自己的体力有所了解，所以全程凉柚都没有亲自指导，只口述指示霍邢衍动手。 　　霍邢衍只觉得今晚的凉柚格外好说话，自己出了错对方也不会生气或者不耐烦，反而会耐心的提醒，然后重复叙述这步应该怎么做。 　　和早上打扫卫生、包糖纸的凉柚不太一样。 　　今天只是让霍邢衍了解一下步骤，不是正式直播，所以每一步凉柚都没有硬性要求对方真的做到最后。 　　关上造纸坊的门，凉柚转身捏了捏霍邢衍的胳膊，“怎么样，胳膊感觉酸么？” 　　平时闲着没事就是锻炼的霍邢衍摇了摇头，努力忽视胳膊上柔嫩的小手触碰的异样感，“没什么感觉。” 　　凉柚捏了两下，感觉手下的肌肉有些紧绷，以为对方是在逞强，也没有戳穿他，“今晚只是给让你试试，等到直播的时候就没这么轻松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哈。” 　　似乎又被小看了，霍邢衍有些郁闷的回到房间。 　　没等他想清楚该怎么向凉柚证明，自己不是除了收银和打架什么也不会，就听房门被敲响。 　　借着月色，凉柚的身影透过门上的贴纸，影子印在门上，对方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霍邢衍打开门，就见凉柚抱着一床被褥过来，“看你只带了行李箱来，给你拿套被褥盖，这屋好久没住人，你别着凉了。” 　　谢过贴心的凉老板，霍邢衍铺开被褥钻进被窝。 　　被褥下是硬硬的床板，没有软垫，一点都没有家里的大床舒适。 　　可能是因为被褥是凉柚抱来的，上面似乎沾了些对方身上的香味，霍邢衍感受着夜晚难得的清静，很快睡了过去。 　　许是太过安心，甚至做了个梦。梦里，霍邢衍被那股清淡的香气笼罩，缩在被子里的身体有些难耐的动了动。 　　* 　　凉柚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打着哈欠想去隔壁卫生间洗漱，却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上。 　　霍邢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带着些慌张，“稍等一下，我在用。” 　　意识回笼，凉柚清醒过来，这才想起，从昨天开始，自己家里就多了一个人。 　　里面似乎有水声响起，以为他在洗漱，凉柚说了句不用着急，就去了隔壁厨房。 　　卫生间装修的时候，凉柚特地让装修公司把厨房的洗菜池和污水排放做了一下，这会儿凉柚干脆在厨房里，用洗洁精就着洗菜池的水龙头洗了个手，打算先制作甜品再洗漱。 　　没办法，家里多了一个员工留宿，她也要学着适应，合理分配早上准备开业的这四个小时。 　　甜品间里，凉柚把长发高高的扎在脑袋上挽了个丸子头，想着要不要在甜品间也安装个水龙头，或者装修一个新卫生间，方便两个人分开使用？ 　　不过想到上次装修一个卫生间的花销，凉柚还是打消了念头，存款不多，她还是等以后员工增加，实在分不开卫生间了再装修吧，现在两个人的话，其实也还好。 　　甜品间里，秘境出品的水果品质很好，离开秘境一段时间也没有缩水腐坏的痕迹，只是因为在现实里存放了一段时间，所以上面有些灰尘。 　　凉柚不得不去厨房打水，来回数次，才把水果清洗干净。 　　——就算不再装一个卫生间，但甜品间的水龙头还是有必要弄一个的，凉柚心里暗自打算。 　　经过几天的售卖，身后剩余的水果已经没有多少，凉柚把水果放入切块机中启动机器，嗡嗡的声音响起，凉柚出了甜品间。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里面还隐约有些水声，凉柚回到卧室，进入游戏，唤来宝宝，又采集了一批水果，这才出了游戏。 　　恰好门外敲门声响起，霍邢衍来告诉自己用完卫生间了，询问她要不要现在去用。 　　凉柚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脸色有些不自在的霍邢衍，以为他在不好意思自己占用了卫生间，凉柚宽慰道，“我不着急用卫生间，正好厨房里也有事忙，你下次不用这么着急。” 　　霍邢衍脸上的不自在没有褪去，但还是点了点头，转移话题，“刚刚听到甜品间有机器在响的声音。” 　　奥对，凉柚想起自己进入游戏前启动了水果切块机，这会儿应该已经切的差不多了。 　　回到厨房，机器果然已经停止运作，凉柚取出里面的火龙果，将黄桃放了进去。 　　奶汁果里的奶汁已经早早被倒入锅中，果壳也被凉柚顺便带进了游戏毁尸灭迹，这会儿可以直接开火煮沸灭菌。 　　霍邢衍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走了进来，站在切块机旁边问凉柚，“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凉柚想了想指着一旁小盆里的草莓，“你帮我把草莓摘一下叶子吧，然后等黄桃切好后，把摘好的草莓放进去切。” 　　奶汁熬煮的初期并不会漾锅，凉柚盖上盖子，过来给霍邢衍示范。 　　霍邢衍虽然对打扫屋子并不在行，但摘草莓叶这种事情还是可以轻松做好的。 　　黄桃在机器里被分开两半取掉果核，然后切成块状，霍邢衍在旁边摘着草莓，凉柚把沸腾的奶汁调小火加入白糖和炼乳。 　　两个人两台机器，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和谐。 　　做完水果捞和酸奶捞，凉柚为霍邢衍示范酸奶的分装方法，然后两个人对着六台酸奶机，各自分装着。 　　霍邢衍的学习能力很快，不一会儿将椰子糖的包装方法也学会了。 　　凉柚给最后一颗椰子糖包上糖纸，装入包装袋里，有些欣慰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二十分，比她平时准备甜品少了整整四十分钟。 　　看来收留新员工住在杂货铺里，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呀。 　　为了感谢霍邢衍早上在工作之外为自己提供的额外帮助，凉柚不吝啬的包了对方的早饭。 　　早上九点，杂货铺开门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大货车停在了门外。 　　看到开门的凉柚，陈师傅拿着签字本笑着走了过来。 　　这次的一百大筐水果，凉柚并没有全部放到甜品间，因为原有的水果没有被全部用完，所以甜品间有些堆不下了。 　　不好意思让搬运师傅多等，凉柚直接让他们把剩余放不下的竹筐，放到了大堂靠近后院的后门里面，这样以后想取用的时候，也能就近一些。 　　大货车离开，霍邢衍看着锁好侧门，走进杂货铺的凉柚，询问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 　　凉柚摇了摇头，打算去后院再收拾出一间厢房来，当做水果和树皮的仓库。 　　自从有了霍邢衍，凉柚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交代了几句后就回到后院，去卫生间打了水，开始收拾甜品间旁边的厢房。 　　这间厢房跟造纸坊的面积差不多大，因为自建房的举架高，凉柚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只收拾一间出来，同时当做两样原料的仓库。 　　两个小时后，新的仓库被打扫完毕。 　　放下抹布，凉柚试图把放在大堂的十几筐水果搬到仓库里，结果只搬了一筐，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说是搬，其实她全程是挪着过去的。 　　——还是让霍邢衍来抬吧。凉柚看着大堂里剩下的十几筐水果，心里想。 　　只几天的时间，凉柚已经习惯将耗费体力的活交给霍邢衍来做了。 　　对自己的体力有了清晰的认知，凉柚也不勉强自己，回到杂货铺继续坐镇。 　　凉柚离开了有几个小时，霍邢衍的头疼症并没有发作，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焦躁，想要去后院看看凉柚在做什么。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凉柚赶在中午饭点前，回到了杂货铺里。 　　因为早饭是九点吃完的，所以两个人的午饭一般是在十二点以后一点前。 　　吃过午饭，店里的人还有不少，凉柚惦记着甜品间的布置，走过来戳了戳霍邢衍的胳膊。 　　霍邢衍抬头：“怎么了？” 　　凉柚比了比后院的方向，努力拿出身为老板的威严来：“现在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水果需求量加大，我早上把甜品间旁边的屋子打扫了一下，以后就当做仓库了，你帮我把大堂里的那些水果抬到仓库去呗？我抬不动了。” 　　最后一句凉柚说的小声，咕哝在嘴里有些含糊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霍邢衍还是听清了。 　　霍邢衍眼里闪过笑意，应声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收银员当久了，是时候锻炼下身体了。 　　也好让凉老板看看，他除了会收银和打架以外，还是有些用处的…… 　　交代了一下哪种水果可以摞起来放，哪种水果只能单独一筐放在地上，凉柚挥挥手让人离开，自己代替他坐在了收银台后。 　　邬承儒从霍姓好友家中拜访回来，路过杂货铺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到收银台后面的人，换成了原先那个女娃娃店主。 　　凉柚给排队的最后一个顾客结完账，就见之前总是论刀买纸的太极老先生走了进来。 　　老先生见到她似乎很高兴，没去手工纸货架选纸，而是直接走过来问她，“女娃娃听说你发微博，说最近打算弄那个什么直播，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网上看到你造纸啦？” 　　这是昨天他回家以后，小孙女告诉他的，说杂货铺的微博发了通知，今天碰见凉柚，邬承儒忍不住过来确认确认消息的真假。 　　凉柚想到这个老爷子与时俱进的微信支付方式，对他能从微博上看到自己的消息也见怪不怪，只笑着肯定。 　　邬承儒想追问时间，不过后面有顾客着急，见他不买东西只闲聊，在后面催促了下。 　　老爷子不好意思的往旁边侧了侧身，让凉柚给顾客结账。 　　杂货铺白天的生意都还不错，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排队了三四个人，见队伍还有扩大的趋势，邬承儒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插嘴的余地，只好失望的先离开了。 　　回家让小孙女给自己关注一下杂货铺的微博，方便自己能接收到对方直播的最新消息好了，邬承儒心里暗自打算。 　　结束一天的营业，凉柚打开‘饿了么’开始点外卖，顺便把霍邢衍的那份也定了。 　　——自从白天霍邢衍轻松将几十筐水果搬进甜品间后，凉柚意识到以后用到对方体力的时候还会很多，于是在包住之后，又自觉的将三餐也给包了。 　　她可真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呀，凉柚放下手机，心里赞了自己一句。 　　等待外卖的时候，凉柚也没闲着，把厨房里的桌椅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外卖就在厨房解决了。 　　外卖盒扔进垃圾桶不需要刷碗，凉柚让霍邢衍回屋休息，自己起身去了大堂二楼的祠堂。 　　因为知道凉柚是去给老祖宗上香，所以霍邢衍并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回到屋里，拿出静音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几十个红色未接很是醒目。 　　霍邢衍不紧不慢的回拨。 　　电话那头，韩哲秒接电话，要不是身在国外，他恨不得直接杀到杂货铺去逮着老板将事情处理了。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一遍，霍邢衍觉得并不需要自己出面，于是下了几个指令挂了电话。 　　徒留韩哲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对着电话久久回不过神。老板你变了，你变得不爱出差了，以前这种事情都是您亲自跑一趟的，现在却要让身为下属的自己去操办。 　　——也不知道这个月的奖金会不会发的多点。 　　对电话那头韩秘书的心理活动一点都不在意，霍邢衍挂断电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对着前面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凉柚抱着水果从游戏里出来，将新水果替换掉昨晚的祭品，洒到大海里后，又开始给各个牌位上香。 　　照例是对最后一块牌位的格格不入假装看不见，凉柚将香炉插的满满，然后转身出了杂货铺。 　　* 　　取回口脂和精油质检报告的当天，凉柚站在摆放着精致小物的柜台边，开始思考。 　　——新产品口脂和精油虽然成本不高，但盛放的容器却是镶了金边的，综合下来售价最少三位数起步，如果不在网上进行推广，只以杂货铺周边的消费能力，恐怕并不能售出多少。 　　在大众喜爱的品牌口红大多才三位数一只的时代，凉柚并不看好这次的新品销量。 　　可如果将游戏合成的容器换成普通容器，又会掉了档次，那也是凉柚所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凉柚开发这次的新产品，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因为她对这些小东西的制作有些兴趣。 　　最重要的一点是，杂货铺目前只有两种商品，其中一种还是甜品吃食类，凉柚想通过增加不同种类的新品，来贴合杂货铺的‘杂’字。 　　凉柚看了看手里质检合格的报告，决定这两天就开始直播造纸，将杂货铺的热度搞上来，好为店里的新产品做些推广。 　　当一货车竹子和楮树皮被运到杂货铺的当天晚上，凉柚登录微博，发布了一条公告。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寒溪浸楮舂夜月，敲冰举帘匀割脂。焙乾坚滑若铺玉，一幅百钱曾不疑。明晚八点，猫趣直播间：XXXXXXX，澄心堂纸与您不见不散。 　　早年黟歙间多良纸，有凝霜，澄心之号，后者长达50尺为幅，自首至尾匀薄如一。因原产地为歙县的羽山既覆船山有一道天然奇观\"石门九不锁\"，有一天下第一心，云溪穿心而过，故名澄心。南唐李后主建堂藏之，取名曰:澄心堂纸。】 　　公告一经发布，就在微博上炸开了锅，只可惜发完公告就退出微博的凉柚并没有见到。 　　明晚的这次直播，是凉柚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造纸，也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亲自动手造纸，为了防止翻车，凉柚打算直播一种从来没在杂货铺里售卖过的手工纸，如果翻车，可以推说自己还没有练习熟练。 　　《澄心堂纸技》就是凉柚在那堆估计书中翻到的一种比较感兴趣的造纸术。 　　用游戏内的【取出秘境】按钮，将这次造纸所需的原材料：楮树皮、石灰，运送到杂货铺里备用，凉柚在造纸坊里进入游戏，把明天直播会用到的提前浸泡过的楮树皮准备好。 　　等凉柚再出游戏的时候，造纸坊里多了一台造纸机，和两大桶浸泡过‘数日’的楮树皮。 　　拍了拍手，凉柚暗自庆幸自己平时是锁着造纸坊的，现在杂货铺内唯一的外来人员——霍邢衍，并不知道造纸坊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做完这些，已经是夜半十二点多，霍邢衍的房间灯光早已熄灭，凉柚轻手轻脚的回到屋子。 　　睡前习惯性的看了下手机，却发现杂货铺的微博评论和转发已经达到了上万条。 　　自打那次打听完消息从杂货铺回来以后，邬承儒一直关注着杂货铺的微博，吃完晚饭看到杂货铺的微博动态有更新，还是关于直播的更新，顿时激动了，赶紧让自家小孙女用她一直打理的书协微博转发。 　　书协微博粉丝百万，大家爱屋及乌的，也对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感兴趣起来，见到书协转发微博，也都自发跟着转发起了微博，而且为了能在明晚准时观看到凉柚的直播，还特地下载了猫趣直播，注册了账号先关注了一波。 　　凉柚的直播账号昵称和微博差不多，直接取名‘凉都杂货铺’。 　　凉柚看着书协的转发，顺着微博摸了过去，发现是坞溪市本地的一家书协，凉柚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太极服老先生。对方果然如他所说，对造纸这件事极为热衷。 　　之前来过店里做直播的费元航也转发了微博，他的粉丝对杂货铺的造纸过程也极为好奇，他们本身就是猫趣直播平台的用户，所以关注起杂货铺的直播账号也不费劲。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因为‘表白成功’和‘直播吃纸后安全无恙’两次空降热搜，引得路人关注度也不少。 　　很快，杂货铺的直播账号关注破了十万。 　　* 　　霍邢衍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恍惚中觉得昨天晚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烦躁和吵闹，只是没多大会儿就消失。凉柚就在隔壁，霍邢衍确定她没有出去过，所以只以为自己昨晚是做梦头疼，霍邢衍也没在意，起身开始洗漱。 　　等到凉柚起床的时候，听到甜品间有机器启动的声音，凑过去一看，发现员工霍邢衍已经开始制作起了水果捞。 　　他怎么这么勤快，是不是想让我给他加工资？凉柚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迷迷糊糊的想。 　　“今天晚上直播造纸，你保留点体力，今天的甜品我来做就好。”凉柚打着哈欠，说了一句，就钻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完澡，凉柚带着一身水汽来到甜品间。 　　霍邢衍看着她滴着水的发梢，有一缕粘在洗过热水澡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抿了抿唇，“你先去把头发吹一吹，我体力好的很，不会因为做甜品就没力气晚上直播的。” 　　不知怎的，凉柚似乎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强调。感受到危险的讯号，凉柚没再坚持自己做甜品，而是听话的回到房间里开始吹头发。 　　白天开店的时候，年轻的顾客们总是会有人很是激动的凑到收银台前，反复跟霍邢衍确定直播消息的真假。 　　霍邢衍难得没有因为凉柚去了后院而暴躁，而是耐心的回答顾客的问题。 　　趁着一波顾客离开，另一波顾客还没过来排队的时候，霍邢衍抽空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查看起来。 　　杂货铺要直播，凉柚肯定会提前放预告的。 　　果然，霍邢衍从自己的关注列表里看到杂货铺的最新动态。把房间号记下来，打开手机里因为表弟费元航而下载的猫趣直播软件，霍邢衍搜到一个名叫‘凉都杂货铺’的账号。 　　‘主播暂时不在家’几个大字在黑色的屏幕中间，提示着该账号并未开始直播。 　　霍邢衍无视提示，打开礼物礼物列表，手指对着屏幕同一个地方开始点击。 　　【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1】 　　【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2】 　　…… 　　【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20】 　　…… 　　【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50】 　　…… 　　【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100】 　　直播间原本的空屏被礼物提示刷屏。 　　没有活动的时候，超级火箭是猫趣直播的礼物列表里最贵的礼物，价值2000一个，每送出一个就会在整个平台所有直播间上空悬空播放，是粉丝们为主播招揽人气的最佳途径之一。 　　整整一百个超级火箭砸下去，猫趣直播所有的在线用户都沸腾了，纷纷进入直播间看热闹。 　　【这是hxy？假的吧，他不是只给那个户外主播费元航刷礼物么？】 　　【头衔没错，关注列表和牌子也对得上，是他本人没错了。】 　　【前来吃瓜，神壕要另捧新欢了么？费元航那个傻**是不是哭晕在厕所】 　　【楼上说话注意点，别以为这是别人家直播间就没有元元粉丝了。】 　　【凉都杂货铺，是元元上次直播去过的那间杂货铺吧，昨天还看到元元转发杂货铺的直播通知微博了。】 　　【好奇‘hxy’到底是真的神壕，还是一个团队公用账号，专门为了捧人而设立的？】 　　【看你们吵的好激烈哦，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直播间……它是黑屏的么？】 　　这条弹幕一出，屏幕上安静了一会儿，随之而来的是更激烈的讨论，经过他的提醒，大家这才发现这个直播间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儿了，它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无人说话，因为弹幕太多也没注意到，原来它一直是黑屏的！ 　　也就是说，神壕‘hxy’，在黑屏给一个未签约主播刷礼物，这不是真爱是什么呢？ 　　中午吃饭的时间，猫趣在线用户也有不少，大家都趁着休息时间来看看直播，下下饭。‘凉都杂货铺’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hxy’送礼物的数字却没有中断过。 　　“你好，能帮我结一下账么？”收银台前，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霍邢衍一直点击屏幕的手。 　　停下动作，霍邢衍关上手机，开始给重新排队起来的顾客们结账。 　　而在他已经看不见的直播间里，【hxy赠送给主播超级火箭*199】的提示还挂在‘凉都杂货铺’的直播间最上方，直接惊动了猫趣超管。 　　未播先火，不外如是。 　　此时的凉柚对网上的一切一无所知，她正在造纸坊里，一遍遍确认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直播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直到万事具备，时间已经快到七点，凉柚回到卧室，在行李箱中翻找了起来。 第28章 　　上大学的时候, 两位室友喜欢上了汉服，并在她大三那年过生日的时候，一人送了她一套。 　　□□色的齐腰绣花裙，搭配交领内搭，外面淡青色刺着垂柳的大袖衫及地，流苏簪子没入温婉的发鬓里，落日余晖洒下，美人懒倚轩窗, 白皙软指轻绕鬓边几绺墨发, 看呆了刚刚关好店铺回到后院的霍邢衍。 　　再一次把鬓边顽皮的头发别在耳后, 凉柚看到霍邢衍从大堂走出, 连忙凑了过去。 　　“我刚刚订了外卖, 一会儿来电话你去取来咱们在厨房吃，我换衣服前忘记咱俩还没吃晚饭了, 这身也不好出去。” 　　霍邢衍‘嗯’了一声，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说起这个, 凉柚微微一笑，“造纸术是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直播的时候, 我想让观众们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份古朴的气息, 所以把压箱底的汉服翻了出来，我行李箱里还有一套，你要不要也去换来？” 　　她箱子里是还有一套汉服, 只不过同样是女装，凉柚把霍邢衍的脸带入到自己上次穿那套汉服的照片中，感觉也是很养眼的一幅画面，只不过霍邢衍的眉眼过于英气，一看就是男穿女装。 　　霍邢衍不知道凉柚心里的恶趣味，只摇了摇头，“穿这么繁琐不方便我一会儿用力，一会儿直播的时候，我尽量不入镜。” 　　凉柚头比他摇的还快，“那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凉柚还没说，外卖的电话就打来了。 　　吃过晚饭，凉柚把手机支架支在旁边，室内的灯光足够明亮，为了直播效果更好，凉柚按照淘宝客服的说法，打开了几个补光灯。 　　八点一到，直播准时开始。 　　早已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第一时间被屏幕内突然出现的盛世美颜糊了一脸。 　　为了能让观众看清造纸的过程，凉柚并没有离手机太近，而是站在了造纸机旁边，跟大家打招呼，“哈喽大家晚上好，我是凉都杂货铺店主凉柚，很高兴大家能来观看今晚的直播，今晚将由我和我的店员共同为大家直播造纸术。” 　　【妈呀，这就是能让神壕黑屏刷礼物的主播么，这颜值，爱了爱了！】 　　【早在元元直播间的时候，神壕大佬就为杂货铺小姐姐壕掷了50个超级火箭呢！】 　　【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啊，沉溺，我要是土豪我也爱，不，我不是土豪我也爱】 　　【神壕送了这么多礼物，小姐姐都不感谢一下的么？】 　　因为离手机较远，凉柚并没有看到弹幕上的话，她登录账号的时候，因为有很多未读提示，凉柚只以为是新账号都有的那些公共消息，所以并没有查看，自然错过了‘hxy’的刷礼物消息。 　　【话说开播了，为什么神壕大大还不过来？】 　　不能过来的神壕大大霍邢衍此刻正在造纸坊里，避开摄像头，把已经浸泡好的楮树皮木桶挪动了过来，方便凉柚拿取。 　　“今晚的直播之前在微博上做过预告，我们要做的纸叫澄心堂纸，这种纸之前我也没有做过，所以今晚的直播如果有哪些突发的状况，还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没有过直播的经验，干巴巴的说了一些早先准备好的说辞，给观众们打了可能会翻车的预防针，凉柚俯身从木桶里捞了些浸泡好的褚料。 　　不一会儿，直播间里响起木棒敲打褚料的声音。 　　【美女这身衣服和这场景意外的搭呢，汉服、造纸，仿佛回到了古代。】 　　敲打好的褚料要捆成小捆，凉柚把木棒递给旁边的霍邢衍，示意对方继续捞木桶里的褚料敲打。 　　随着霍邢衍走入镜头，直播间的观众们这才看到凉柚刚刚介绍时说的‘员工’。 　　【这颜值是认真的么？杂货铺选人标准是看脸？】 　　【太帅了吧，就算是开了滤镜我也认了，这颜值分分钟出道好么？】 　　【不是滤镜，你看店员小哥哥和主播小姐姐的鼻子，完全没有被磨皮到模糊的痕迹，虽然他俩的皮肤看起来没有磨皮胜过磨皮】 　　【一个敲树皮，一个捆小把，俊男美女，好搭啊，这到底是店员还是主播的男朋友啊？】 　　【awsl我不会呼吸了，我不管，就算他俩是一队，我也要粉他俩，太好看啦啊啊啊啊】 　　喜欢看直播的可不止是宅男，下到十几岁的学生党，上到邬承儒这种年纪的老年人，全都在凉柚的直播间里蹲守。 　　霍邢衍的出现，着实炸出了一批‘默默无闻’的女粉弹幕。 　　女粉之中，也不乏有被凉柚刚刚敲打褚料的动作吸引的，总之，无论到底是喜欢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直播间的粉丝数在快速上涨之中。 　　褚料打捆比敲打快上不少，就着霍邢衍的敲敲打打声，凉柚开口介绍起来，“澄心堂纸以楮树皮为原料，造出来的纸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是南唐文房三宝之一，深受李煜喜爱。” 　　“李煜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南唐后主，写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那位。” 　　凉柚并没有把一桶的褚料都处理出来，只打好了一槽的量，就开始了下一步——清水蒸煮。 　　掀开木盖，热气翻腾，霍邢衍将蒸煮后的褚料捞了出来。 　　热气渐渐消散，蒸煮后的褚料温度下降开始温热，凉柚放下手里的古籍，开始进行下一步——削去内骨，将楮皮扯成丝。 　　【如果我没看错，小姐姐这是一边看书一边造纸？】 　　【5.0的视力告诉我，主播刚刚看的书叫《澄心堂纸技》】 　　【所以小姐姐真的如她一开始说的那样，是第一次制作？？？】 　　【头铁啊妹子，杂货铺手工纸的名头这么响，直接开播新纸品也不怕翻车。】 　　【只有我觉得小姐姐很慷慨么，一般这种技艺不都是家族传承？小姐姐竟然直接直播了出来跟大家分享】 　　凉柚和霍邢衍摸索了很久，才把楮皮扯成楮丝，因为沉迷扯丝，凉柚都忘记了继续解说造纸的过程和澄心堂纸相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播间的弹幕也渐渐平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主播小姐姐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动作重复，但我却并不觉得枯燥】 　　【+1，这个直播间有毒，看着小姐姐和小哥哥扯皮，感觉心情特别平静放松】 　　【神特么扯皮，小姐姐不是说了，那是扯楮皮成丝】 　　【233333都一样都一样，我简化了一下嘛】 　　【同觉得有毒，不知不觉我看了三个小时了？？？？】 　　观众看了三个小时，凉柚跟霍邢衍也忙碌了三个小时，终于扯完最后一块楮皮，凉柚拿来斧头，将褚皮丝切断，打成小捆。 　　【一个穿着古装，一个穿着现代装，在造纸坊里对着扯皮，像不像穿越里的大小姐和家丁？】 　　【神扯皮又来了】 　　【一动一静，皆是一副画卷，男俊女俏，我倒觉得像大小姐和贵公子，两个人都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物，凑在一起，跨越了时空壁垒】 　　【为什么非要把小姐姐和小哥哥凑在一起，让给观众她不香么？甭管哪个给我，我都可以的！】 　　【天黑了，兄弟该睡了，别睁着眼睛做梦啊】 　　最后一捆处理好，霍邢衍将旁边早就备好的石灰浆大桶拿了过来，两个人合力将打成小捆的楮丝放入其中淹没浸泡。 　　到了这步，凉柚今天要直播的内容就要结束了。因为按照现实时间，这楮皮丝要浸泡数月，直播显然不可能直播到这部分，而为了杂货铺的发展考虑，凉柚也不会告诉大家造纸坊里现在只有这一桶楮丝。 　　满室的大木桶，还有上面几天几天的标签，给了观众一种错觉——凉柚每十天会浸泡一桶材料，同时又消耗掉一桶材料，这样就能在时间上维持一个平衡，做到不断档。 　　这也是凉柚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而期望看到的效果。 　　凉都杂货铺的直播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沉浸在直播氛围和两人颜值里的观众们大呼不舍。 　　直播间的屏幕黑了下来，弹幕却没有停止。 　　【之前一直觉得杂货铺的手工纸贵，但就在刚刚，我突然感悟到了手工纸的价值，花费一晚上的时间，都没能造好一槽纸，可见它的工艺之复杂。现在我倒觉得贵一点没有关系，不能让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被掩埋在时光里，明天下班我就去买一份，就当支持传统文化了。】 　　【楼上的接代购么？我也想买，但不在坞溪市】 　　【来来来，加我好友】 　　【大家注意点别上当受骗啊】 　　【我觉得比起代购，还是呼吁店主开通网店更靠谱一点啊】 　　呼吁开网店的弹幕刷了起来，但已经黑屏的直播间，并没有主播的账号停留其中。 　　【这直播让我不自觉拿起了书开始学习，主播小姐姐说要下播我才回神，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 　　【同上，学生党想问下主播下次直播是什么时间？】 　　【刚刚主播没说有下次直播啊，要不你们去关注她的微博，这次的直播我就是在那上面看到的。】 　　【问一个微博账号】 　　这次的直播霍邢衍出力最多，获得了浴室的优先使用权。 　　凉柚回到屋里摘掉发簪，换上常服，窝在被子里，身体累的不行，但手却诚实的摸向了手机。 　　爬完微博底下热度前几十的评论，凉柚感觉这次直播的效果应该是不错的，于是发布了一条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本店明日推出新品：口脂、精油 　　口脂色号：正红色、桃红色，售价699元 　　精油味道：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售价699元】 　　底下配图是凉柚精心PS过的几张实物图，金丝环绕的口脂盒、精美绝伦的精油瓶、瓶底盒底金线游走描绘出杂货铺的LOGO，亮眼的外观加上让人抽气的价格，瞬间让杂货铺本就持续的热度再上了一个高峰。 　　刚刚从直播间摸索过来，接受了手工纸的价格的网友们，看到新品的外观和价格，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绞痛。 　　凉柚刚想再发一条微博，详细介绍下新品还有定价的原因，就看到手机上方的通知栏，刷过去多条消息。 　　秘境的存在和里面的东西，注定杂货铺以后推出的新品都不会太过平价，不可能每一个新品都要跟顾客们费心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定价。 　　凉柚想通这一点，决定先等一等，看看网友们的反应，再对后续做出应对。 　　推出微博，凉柚打开刚刚在通知栏刷屏的猫趣直播后台。 　　给粮油发了多条消息的竟然是猫趣直播的超管。 　　把超管的消息从头看了一遍，凉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凉柚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想和她签约。 　　仔细考虑一番，凉柚十动然拒，她有一间杂货铺需要打理，直播只是为了吸引人气加上满足粉丝心愿，如果真的成为签约主播，就要接受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凉柚目前只想专心开把杂货铺开好，不可能天天来开直播。 　　超管那边迟迟等不到凉柚的回复，正暗自着急，终于等到凉柚的回复以后，超管却更急了。 　　【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您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的。】 　　这条消息发过去，再一次如同石沉大海，超管别无他法，只得联系了自己的主管。 　　主管沉吟片刻，联系了自家公司的老板。老板刚刚接手猫趣直播，正为做不出业绩而发愁，他接手的这家猫趣直播是业内口碑最好、效益最好的直播平台之一，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好，才成为了新老板头疼的问题，前面的管理者做的太好，到了自己手里，瓶颈了，很难做出业绩。 　　直到凉柚的出现，让新老板看到了一点希望。凉柚发微博要在猫趣直播的当天，猫趣直播下载量达到六位数，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盛况，还是在他们从其他知名平台挖来了驻站主播的时候，那次挖角花费了公司千万资金，也不过能维持一时热度而已。 　　而凉柚，凭借一己之力，带来的下载量，竟然能和千万粉丝级别的主播比较。面对这样一批黑马，猫趣直播自然不想错过。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留在猫趣直播。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猫趣老板坐在书房里暗自等待消息。 　　拒绝完猫趣超管的邀请，凉柚打开还有未读的其他消息提示。 　　直播效果到底好不好，光从微博就能窥见一二，但等到凉柚打开后台，看到那成排的礼物提示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叫‘hxy’的人什么时候来的直播间？她一直沉迷造纸，基本没跟观众们互动过，所以竟然不知道，有人给她送了这么多礼物。 　　身为主播，如果收到观众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凉柚用自己百度来贫瘠的直播经验猜测，操作的不熟练让她并没有发现，这批礼物的送出时间并不在开播时间范围内。 　　除去这批能显示在后台的昂贵礼物，直播过程中应该还有很多粉丝刷了礼物，凉柚看着后台收益四十多万，可提现余额零，心里叹了口气。 　　——刚刚不那么快拒绝超管好了，不然四十万她最少能提出来二十万吧？猫趣直播平台规定，只有签约主播才能将收益提现。 　　惋惜的又数了一遍收益的零头，凉柚打算退出软件。 　　状态通知栏上，超管的消息再一次出现，为着刚刚心里的惋惜，凉柚打开了聊天框。 　　可以为了杂货铺单独开发新模块，以传统文化为主题？ 　　不限制直播时长，不收取礼物提成，每场直播还给十万块钱，并且不限制每月的次数？ 　　这种好事完全跟百度上看来的不一样呀，凉柚又点进了对方的主页，确认了来自官方账号，这才又一次思考起来。 　　比起直播签约，对方开出的条件好像更像是代言邀请？如果是不限制直播次数和时长的话，凉柚倒是觉得这笔外快可以赚。 　　造纸术的直播还没完事，以后开发了新品保不齐也会通过直播的方式进行宣传，凉柚知道自己登陆猫趣的次数不会少，所以答应猫趣超管的邀请顺理成章。 　　因为凉柚开店不便离远，猫趣采用折中的办法，协商会拟好合同盖上公章后寄过来，等凉柚签好字后，只需寄一份回去就好，另一份自留。 　　这样一来，凉柚觉得自己受骗的几率大大降低，答应对方的同时，不忘提醒自己到时候要跟猫趣的官方电话确认一下再签字。 　　*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杂货铺的人流量降了下来，霍邢衍把甜品区桌子上的盒子收拾了一下，转头就见凉柚拿着手机，对着杂货铺里各个地方进行拍照。 　　霍邢衍好奇：“你在做什么？是要发微博用么？” 　　凉柚拍好最后一张照片，打开图库将拍错拍糊的照片一一删除，分神回复霍邢衍，“不发微博，我发给我一个朋友，让她帮忙问问有没有靠谱的公司，能给咱们店里做一套安保系统。” 　　自从上次发生小偷事件后，凉柚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杂货铺的锁头都是陈年旧锁，青天白日之下都有人敢直接在店铺里偷那么多纸，要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全系数实在太低。 　　霍邢衍固然能打，但对方只是员工，不可能一直呆在店里不出去，虽然凉柚从来没听对方提过有家人，因为怕触碰别人的伤疤，凉柚也一直没有问过。 　　霍邢衍掏出手机晃了晃，“我正好知道一家靠谱的保全公司，要不我帮你联系看看？正好我有认识的人，他们不敢糊弄你，还能给你打个折什么的。” 　　凉柚惊喜：“真的么？那太好了了，是哪家公司呀。”至于‘他们不敢糊弄你’这种话，凉柚只以为对方之前当保镖的时候，在哪家保全公司上班，是里面武力值比较高的人，所以很有威慑力。 　　霍邢衍报了个名字，凉柚查过以后，发现这家公司总部在上海，坞溪市也有分部，在业内口碑良好。 　　“我把照片发你，你先帮我问问我这店一套下来得多少钱，最快多久能接单。”像这种大公司，凉柚担心自己的预算不够。其实她本来没什么预算，这种东西，花的钱越多，设备越多，安全系数也就越高，既然想弄，凉柚自然想往最好的方向弄，只是担心自己存款不够用而已。 　　霍邢衍问过凉柚的预算之后，象征性的点了点手机屏幕，然后告诉凉柚，“我问过了，他说你这店做一套下来得个七八十万，打完折以后也得六十万左右，你要是能接受，他们后天就能来人实地考察，具体的到时候可以跟你面对面的谈。” 　　六十万，恰好是凉柚能接受的心里价位，她现在存款近百万，但习惯性给自己留一点余额应急，六十万刚刚好。 　　凉柚拍板，“那就后天等他们来了再谈，看看都有什么系统和设备，如果合适，我就安一个。” 　　愉快的做下决定，凉柚打开微信想告诉朋友一声不用打听了，却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流量关了，给霍邢衍的照片都没有发送过去。 　　凉柚把满屏幕红色叹号的手机屏幕递了过去，“我都没给你发图片成功，你怎么跟你朋友说的？” 　　她好担心人家来了以后，说六十万根本做不下来一套，毕竟她的杂货铺确实是太大了。 　　霍邢衍看了一眼屏幕，很是淡定的回她，“不用照片，我就给他形容了下大概的样子和平方数，就算发了照片，他们的价位也只是预估，都一样的，等到来人了再谈细节，不满意你可以换一家，不用顾虑我的面子问题。” 　　他这么一说，凉柚也就放下了心。 　　解决完心里的一件大事，凉柚却没有在杂货铺里呆着，而是外出了一趟。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是坐着一个三轮电动车回来的，车后斗上还有一个大铁桶。 　　从电动车副位跳下来，凉柚指了指自己的杂货铺:“师傅，就是这了，麻烦您以后每天早上六点送到这里就好，今天先定一桶，明天开始一天定四桶。” 　　那开电动车的师傅五十多岁，脸上笑容朴实:“诶，行，那小老板得给我四个桶的押金，咱们奶钱也不用日结，周结就行。” 　　牛奶送到，凉柚也不能马上用完，送奶师傅也不可能等着凉柚一点点取用完再走，对押金没有异议，凉柚爽快的付了钱。 　　铁桶很大，装满牛奶后一个人抬不动，加上杂货铺的大堂太大去后院要走很远，霍邢衍和送奶师傅合力，把这桶牛奶送到了甜品间。 　　这段时间凉柚忙，虽然想到了，但一直没顾得上去定牛奶，店里一直用的都是凉柚提前一晚上用奶汁果装好的奶汁，幸好霍邢衍是个男的，对厨房的很多事不太了解，所以并没有追问，只是这到底不是长远之计，今天刚一得空，凉柚赶紧把牛奶定了回来。 　　“之前店里用的都是盒装奶，造价高而且没有这种牛奶纯天然，以后咱们店里都用这种奶做甜品。”凉柚背对着霍邢衍解释了一句，把牛奶盛了一部分到电锅里，用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身后，霍邢衍茫然的听着，他小时候喝牛奶都是家里的阿姨直接用杯子端上来的，长大了早就不喝了，并不知道牛奶还分盒装、散装，纯不纯天然。 　　见凉柚说的随意，霍邢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常识问题，只得“嗯”了一声，用以掩饰自己对常识的缺乏。 　　于是，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心虚，对牛奶这事达成了共识，以后都不再提起，也算是一种默契？ 　　杂货铺前面不能太久无人看管，霍邢衍被凉柚撵回了大堂收银，自己则在厨房里，对着两大桶牛奶开始琢磨起来。 　　牛奶既然到了，就不能浪费，将牛奶加入到煮锅里，凉柚打算把它们都制作成水果捞。 　　机器切水果的声音在甜品间里响起，凉柚把椰汁加入到牛奶中搅拌，用游戏出产的椰香来综合生牛奶中不易察觉的腥味。 　　这家奶厂是凉柚从三家供奶厂中对比出来味道最贴合奶汁果的一家，等到明天开始，她打算用牛奶与奶汁果加椰汁混合的方法，来制作水果捞和酸奶，这样一来，店内甜品的所有原料来源就都能合理化了。 　　一大桶牛奶混合后，做出了二百盒水果捞，这是给杂货铺平时的备货直接增加了一倍，好在做好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时分，往来的顾客很多。 　　等到下午有顾客进店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平时不早来就买不到的水果捞，今天竟然下午还能买到，于是赶紧去买，有家属的多买几盒，没家属的也买来一盒美滋滋吃掉。 　　就在凉柚看着甜品柜，暗自思考以后要不要增加甜品的数量时，门口有人喊，“凉柚在不在，有你的快递。” 　　快递？凉柚一时想不起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东西，看着快递是一个文件袋的包装，里面是薄薄的一叠，确认是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凉柚签字后拆开文件袋。 　　霍邢衍忙着给顾客收银，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这边，好奇凉柚手里的文件是什么。不过今天的甜品数量增加，往常这会儿只有手工纸的顾客，现在增加了不少买甜品的，霍邢衍一时之间竟然抽不开身过来询问。 　　杂货铺里人很多，早就对别人目光免疫的凉柚打量起手里的文件，她没想到猫趣直播的文件竟然这么快就寄到了。 　　微信上敲了敲自己的司法系朋友，对方在律师事务所实习，曾经帮她看过继承这间杂货铺协议的那个朋友。 　　对方这个时间应该很忙，并没有在微信上回复，凉柚也不方便打电话打扰，只得先打了猫趣直播的官方电话，辗转接通了负责这件事的超管办公室电话。 　　确认了是官方的文件后，凉柚又对着文件犯了难，猫趣给的条件实在太优渥，凉柚谨慎的想查看其中是否有陷阱。 　　“在看什么？”收银台前的队伍终于清空，霍邢衍抽空过来。 　　直播的事情霍邢衍也有帮忙，凉柚拿起文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猫趣直播寄过来的合同，我想找朋友看看，不过他还在忙，得等晚上下班才能回我消息了。” 　　霍邢衍接过合同，礼貌询问，“我可以看看么？” 　　凉柚也并不打算靠直播赚钱，这种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无所谓的伸手示意他请便，“你看吧。” 　　霍邢衍坐在桌子前一页页仔细翻看起来，最后告诉凉柚：“文件没问题，可以签。” 　　凉柚：“你能看懂？” 　　霍邢衍一本正经，“其实我在当保镖之前，大学学的是金融。”出国留学前，他曾在国内某大学金融系度过两年，不算骗人，而且这些年他搞投资，看过的文件内容比这个复杂的多得多，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凉柚在脑海里把金融和保镖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都说现在大学生毕业就业难，但你这个也太不对口了。” 　　说着凉柚把文件塞回了快递袋里，还是打算等晚上朋友忙完给她回复以后，再看签不签。 　　读过金融不代表精通，看霍邢衍毕业后选择去当保镖就能看出了，她还是比较相信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朋友。 　　看着她的动作，知道自己没有可信度，霍邢衍抿了抿唇，回去收银台去了，反正合同没问题，那女人爱签不签，关他什么事儿！ 　　食指挠了挠下巴，凉柚感觉霍邢衍好像又有小情绪了，这具体表现在他话变少了，还会反驳她说的话了。 　　比如现在。 　　凉柚：“今天想吃什么，我要定外卖了。” 　　霍邢衍：“都行，随你。” 　　凉柚手指在饿了么的商家列表上滑动，“我今天想吃麻辣小串，你能吃辣么？” 　　霍邢衍：“不太能。” 　　凉柚不想点两家店取两次外卖，于是放弃麻辣小串，“那咱们吃石锅拌饭吧，韩式辣酱是甜的，没多少辣味，你要一点辣吃不了，可以给你点个冷面，也好吃的。” 　　霍邢衍：“吃凉的怕闹肚子。” 　　这是不想吃的意思，凉柚手指捏了下手机，继续换，“那咱们吃牛肉面吧，这个是热乎的，还可以选择口味加不加辣，他家还有小拌菜也挺好吃。” 　　霍邢衍：“牛肉膻。”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凉柚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明天的保全系统还得靠这位大爷打折，为了自己的钱包，她忍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凉柚忍，忍不住收起手机，踢了踢霍邢衍坐的凳子腿，“往前点，我回趟后院。” 　　她气势汹汹，霍邢衍就不自觉的收敛了自己，下意识往前挪了下凳子。 　　门帘掀动的风吹过后背，霍邢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让她生气了？怎么外卖还没定完就走了呢？ 　　其实自己也不是故意生气的，就是莫名觉得凉柚不信任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在生气，打算亲自下厨做晚饭来补偿他？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霍邢衍否定了，凉柚走的时候，表情可不像是去做饭的…… 　　就在霍邢衍胡思乱想的第十五分钟，门帘再一次被掀动。 　　‘啪’的一声，凉柚把合同‘放’在了收银台上，“合同签好字了，联系了快递一会儿来取，一会儿有人来取帮我给他一下。” 　　霍邢衍：“这么快签好字了，不等你朋友帮你看看？”他还记得凉柚说那个朋友要下班才能帮她看，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怎么看也不是下班时间。 　　凉柚努力让自己笑起来，“你不是金融系的嘛，我相信你，你说没问题我就签啦。” 　　霍邢衍努力让自己不要笑起来，“咳，那行，那一会儿快递员来了，我帮你给他。”看来这个女人还是相信自己的，霍邢衍努力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哄好了自己唯一的店员，老板凉柚心累的掏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得定外卖了，再不定一会儿晚高峰咱俩得等到饿死。” 　　霍邢衍把合同放到收银台的抽屉里，随口答，“定那家麻辣小串吧。” 　　凉柚：“……你不是不能吃辣么？” 　　霍邢衍脸色不自然了一下，努力板正表情，“咳，也不是不能吃，少吃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就知道你刚刚是故意搞事，凉柚心里吐槽了一下，不过她是真的想吃麻辣小串，所以并没有在刚刚的问题上多纠结，赶紧下单了麻辣小串，生怕一会儿她的店员先生就反悔了。 　　* 　　安保公司的人这天早上如约而来，领头的人跟凉柚沟通过后，几个身穿公司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就拿着工具开始测量起来。 　　其中一个师傅就要往二楼走，凉柚赶紧拦了他一下，“诶等等师傅，二楼那几间屋子不用量哈，您就帮我量量大厅就行。” 　　那几间屋子要么是凉柚没打开过的，一直没时间查看里面有什么，要么就是中间那间，那是两家祠堂，别说安监控了，就是让外人进去都算是打扰吧。 　　凉柚是雇主，师傅自然答应下来。 　　大公司办事效率就是高，没用两个小时，前后院所有地方就都测量完毕。 　　庞刚拿着电脑，跟凉柚确定需要安装的设备和系统以及各自的数量造价，最终确定了总价，“您好，您这些设备一共是八十二万，鉴于您跟我们霍小sh……是朋友，公司这边能给您打个八折优惠，再抹个零头，一共六十五万，您看？” 　　庞刚的视线不自觉瞄向霍邢衍那边，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吓的赶紧把‘霍小少爷’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霍邢衍面无表情，内心实则比他还紧张，怕出纰漏，他特意让韩哲调来靠谱的手下庞刚来做事，没想到还是差点出错。 　　没想到霍邢衍的面子值十七万的折扣，凉柚看了眼他，觉得自己昨晚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决定果然非常正确。 　　庞刚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跟凉柚说：“咱们公司设备都齐全，签完合同下午就能开工，您看方便么？” 　　凉柚接过刚刚填好数字的合同，签下名字，然后手机转了合同内的定金数额，“方便的，你们下午就可以过来动工。” 　　杂货铺目前只占了大堂的一小部分，这部分可以留在晚上再做系统，白天的营业时间先做其他的地方，互相之间并不耽误。 　　安保公司的人离开，凉柚凑到收银台前，“霍小？” 　　她可没听漏刚刚那个负责人对霍邢衍的称呼。 　　霍邢衍额角一跳，绞尽脑汁，“之前在公司里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偶尔会有人这么叫。”霍邢衍的话重点强调了一下‘年级最小’，‘偶尔会有人这么叫’。 　　凉柚‘哦’了一声，想想也是，霍邢衍的年级确实比刚刚来的那几个师傅小太多。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想，说完就去整理手工纸了。 　　留下霍邢衍站在收银台后，咬牙在心里给庞刚记了一笔。 　　* 　　下午安保公司的人来施工，凉柚假借去造纸坊造纸的名头，反锁了房门，进屋之前，还特地跟工人们打了招呼，造纸的时候不要打扰她，这屋的监控最后安不急。 　　确保没人回来打扰自己，凉柚转身进入游戏。 　　一进游戏，凉柚吓了一大跳，只见原本温暖明亮的秘境里，此刻天上繁星点点，月亮高挂，已然是个夜景。 　　要不是宝宝快速游到岸边来跟她打招呼，凉柚差点以为自己的秘境凉凉了。 　　秘境之灵通人性，凉柚努力感知它的情绪，得知秘境内也是有黑白时间的，只不过跟现实不一样，秘境内的白天极长，有现实时间一个月之长，夜晚很短，只有一个现实日的时间。 　　弄明白秘境没有出问题，凉柚打量起月光下的小岛，却被水果树相互掩映间，一缕缕柔光吸引了视线。 第29章 　　“这是什么？”凉柚惊奇。 　　越过果树, 凉柚凑近了打量, 这才发现光线都来自同样一种树的树枝上。 　　轻轻掰下一节树枝, 光线并没有因为树枝离开母体而消失, 反而更明亮了一些。 　　凉柚试着拿手遮住月亮, 发现这树枝的光线并不是通过月光反射而成, 而是自身确实在发光。 　　这可真是神奇。 　　见猎心喜，凉柚忍不住掰了一些发光树的树枝下来, 打算放到前台的柜子里，用来给柜台补光。 　　虽然惊奇发光树的存在, 但凉柚也没忘记自己进游戏是来干嘛的。 　　经过直播造纸，杂货铺的微博热度已经扩散开来，但凉柚本来想借机打广告的口脂和精油却一直无人问津。 　　抛开无法更改的高昂售价原因, 凉柚思索该怎么改变这一现状，最后决定像当初的手工纸一样，加大一些产量, 让其能在偌大的杂货铺里，占有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一席之地。 　　抱着这样的想法, 凉柚进入游戏，开始制作口脂和精油。 　　因为这东西的保质期长, 所以凉柚将每种颜色的口脂各加制了二十盒, 又把每种味道的精油也加制了十瓶，这才出了游戏，来到杂货铺。 　　在霍邢衍的帮助下，凉柚从大堂里又运来一个玻璃柜台, 摆在倾诉寄语墙桌椅的正前方，确保顾客想要购买手工纸，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柜台的存在。 　　再把原来的柜台以同样的方式摆在甜品区前面，凉柚拍了拍手，示意霍邢衍回去收银，自己则布置起两个柜台来。 　　先是把一些干花瓣洒在柜台里面，再把发光树枝掰成小块混入其中，凉柚在上面压了一块透明玻璃，再把口脂和精油分别放入两个柜台之中。 　　被掰成一匝长短的发光树枝越发明亮，把旁边的干花瓣映的极为艳丽，透过透明玻璃，莹白的光打在做工精美的口脂盒上、精油瓶上，更衬的它们精雕细琢，瞬间把整个柜台照的极为梦幻。 　　周佳路过杂货铺时，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想到自家老板的催促，周家只得放弃旁边的小饭馆，进到杂货铺里，打算买一份甜品当做午饭果腹。 　　去甜品区的时候，路过散发着仙气的柜台，周家忍不住停下脚步，打量起来。 　　因为老板的工作关系，所以周佳平时经常刷微博，对这家在自己租房附近的杂货铺商品有过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杂货铺最新推出的新品口脂。 　　原本在网上看到时，觉得有些贵了的口脂，此时看到实物，竟然觉得699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周佳从前只知道人在饿的时候，对食物有冲动的消费，但却从来不知道她在饿的时候，竟然会对口红有冲动消费。 　　等到她拎着一盒水果捞加上一小盒口脂从杂货铺出来的时候，周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刚刚就那么消费了699块钱？那可是她两天的工资啊啊啊！就这么买了一个除了质检报告以外，连网红宣传都没有过的一个口脂？ 　　刚刚的她要么是被饿昏了头，要么就是被热情的店主小姐姐的美貌冲昏了头脑。 　　不过既然买了，周佳也没有退货的打算，女人，谁的化妆台上没有过十几只光有颜值，却从来不用的口红呢？ 　　大不了买回去摆着看嘛，周佳打量着手里精美的口脂盒，暗自想。 　　包里手机铃声响起，周佳打开背包接电话，手里的口脂无意识的塞到了包里。 　　电话那头，老板催的很急，周佳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的往老板那里赶了过去。 　　杂货铺里，凉柚抱着手机确认刚刚的699元入账是否真实。 　　把手机凑到霍邢衍面前，凉柚问：“霍邢衍，你快帮我看看，这真的是699么？不是69.9也不是6.99对吧？” 　　霍邢衍看了一眼微信提示，点头表示肯定。 　　凉柚抱着手机开心极了，这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口脂的第一个销量，这是自己做的东西并不是无人问津的证明。 　　霍邢衍看她傻乐的样子，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扬起。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 　　当天下午，杂货铺迎来了两个老顾客。 　　天气晴朗的大好周末，朱伟奇带着女朋友前来光顾杂货铺。 　　自从有了凉都杂货铺的甜品吸引，朱伟奇已经不会再在驴友和女友之间左右为难了，因为苗梦欣会准时在周六的时候，催着他跟队友出来骑行。 　　单人行的队友们先一步去了隔壁小饭馆点菜，朱伟奇带着女友来到杂货铺里购物。 　　凉柚正坐在甜品区编辑着口脂、精油的质检报告，打算发到杂货铺的微博上，上次退出微博后，她就再也没登录过微博，这会儿想起来自己还没发质检报告，于是打算补上。 　　朱伟奇两人过来的时候，凉柚正好发完了微博，抬头见是他俩，笑着打了个招呼。 　　见到店主小姐姐还记得自己，苗梦欣激动的摆了摆手，“小姐姐我又来啦。” 　　一个星期不见，小姐姐还是这么好看诶！ 　　凉柚并不知道苗梦欣内心的痴汉想法，因为今天卖出了第一份口脂，心情大好的她起身去收银台帮这对情侣拿塑料袋。 　　等再回到甜品区的时候，发现苗梦欣手里竟然拿了二十来盒水果捞，旁边的朱伟奇手上也拿着十几盒酸奶。 　　凉柚：“嚯，买这么多方便骑自行车么？”其实她是想问买这么多吃的完么，但因为这样问对女孩子不礼貌，所以凉柚临时改了话。 　　苗梦欣指了指隔壁方向：“他队友都在隔壁吃饭呢，一会儿我们分着拿，能拿得了。” 　　上周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凉柚，这会儿好不容易碰见，苗梦欣话多起来，“小姐姐你不知道，杂货铺的甜品现在在我们学校特别受欢迎呢！” 　　这事儿还要从朱伟奇用一盒酸奶捞哄好了自家女朋友开始说起。 　　女生宿舍之间少有秘密，一个传一个，不知道怎么的，某大学情侣因为一盒酸奶捞而和好的消息突然热传了开来。 　　再一打听，这酸奶捞竟然出自最近频频上热搜的‘凉都杂货铺’，于是不少人在路过西沪区的时候，都会特意转道来杂货铺购买一些甜品回去吃。 　　一吃之下，久久难忘。 　　就拿苗梦欣熟识的一些女生举例，她面前的这二十多盒水果捞里，其中就有二十盒，是那些女生要她帮忙带的。 　　要不是怕吃甜品太多会发胖，苗梦欣觉得她们恨不得天天都不远万里来杂货铺打卡。 　　打包好甜品，苗梦欣路过口脂柜台的时候，忍不住驻足了下来。 　　凉柚见有人对口脂感兴趣，走过来介绍：“这是我们店推出的新品——口脂，它分为两个色号，桃红色和正红色，颜色都很好看的，可以买一盒回去试试。” 　　作为一个活跃的网民，苗梦欣有关注过杂货铺的官方微博，对这口脂之前也是有听过看过的，只是图片上的美完全及不上柜台里的实物给她的震撼。 　　被口脂盒精美的外观吸引，苗梦欣纠结一番，选了一个正红色。 　　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她要买一份回去珍藏！ 　　付了钱，苗梦欣先一步出了杂货铺，将手里的两大塑料袋拿到隔壁小饭馆，她怕她再不走，会忍不住在杂货铺里，剁更多的手。 　　朱伟奇特意满了她半拍，等女友出了杂货铺，朱伟奇指着柜台内另外一个色号：“小姐姐这个也帮我包起来吧。” 　　自家女朋友有选择困难症，以前如果有纠结的东西，会都买回去防止后悔，但这次竟然只买了一个色号，显然是因为月底经济并不宽裕。 　　身为男朋友，朱伟奇觉得自己应该帮助自家女友解决一切烦恼，于是特意买下另一个色号，打算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小饭馆内，在队友的起哄声中，苗梦欣果然惊喜的接过桃红色口脂，“奇宝我太爱你啦。” 　　在自家队友面前，朱伟奇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意女友的爱意一般，随口说：“没事，就当你今天准时的奖励啦。” 　　要知道，自家女友以前出门，从来都是一拖再拖，这几次因为要来杂货铺买甜品，竟然没让他在女生宿舍楼下接受一个多小时的女声围观，就冲这一点，他也该买点东西给女友一个奖励不是。 　　在男友的朋友面前，苗梦欣深谙给他面子的道理，咽下想要辩解自己以前也不迟到的话，恨恨的开了一盒甜品吃了下去。 　　朱伟奇看她吃甜品，还不知道自家女友心里已经记了自己一笔，还在挑战她的底线：“吃这么多甜品，你也不提减肥的事儿了。” 　　苗梦欣白了他一眼：“诶呀你不懂，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嘛，我吃这一盒就有一个星期的动力用来减肥呢。” 　　朱伟奇只笑笑不说话，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就像她说减肥一样，还记得最开始女朋友坚决反对他骑行时候说过的话，‘让我跟你一起去骑自行车？你不如杀了我来的快一些。’ 　　现在因为有杂货铺甜品的存在，自家女友每周都非常积极的约着自己骑行，以前一个月才有一次的环城骑行，愣是因为女友的热情，变成了一个月四次。 　　这种情况在苗梦欣发现自己最近体重减轻后更加热烈了，刚开始以为是骑自行车运动的缘故，苗梦欣还喝了不少学校附近的奶茶，后来再多次骑行体重却仍然回温以后，苗梦欣才悟出一个道理：不是骑行运动减肥，而是杂货铺的甜品不胖人啊！ 　　不过等她她发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杂货铺的甜品每天排队很多人不说，还限量供应，去晚了就没有！于是苗梦欣周末催男友骑行的时间越来越早，搞得朱伟奇都快弄不清楚骑行到底是谁的爱好了。这也算是恋爱中人一种痛并快乐着了吧。 　　新品口脂在一天之内连续售出了三盒，这让凉柚的信心增加，也有心思关注网上的事情了。 　　还没等她登录微博查看网友的留言，猫趣的负责人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被告知自己的合同已经被录入系统，之前的直播收益可以提现，以后的直播也会有出场费。 　　挂了电话，凉柚迫不及待打开猫趣后台，将四十多万的打赏提现出来，也不多留，直接以匿名的方式，捐给了坞溪市当地的非遗保护协会。 　　之前在跟沙姐聊天的时候，凉柚才知道，坞溪市之前多次想要开发西沪区，但都因为非遗保护协会主张对老城区文化建筑的保护，而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自己能顺利继承到杂货铺，非遗保护协会在其中是出了力气的。 　　在凉柚心里，直播的打赏并非是她的劳动力所得，而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反正她现在并不缺钱，索性还是捐出去比较安心，思来想去，曾经间接帮了她的非遗算是最佳选择了。 　　有了梦幻的柜台布置，口脂在零零星星的卖着，因为定价比较高，所以只有这点销量，凉柚也是很开心的了。 　　口脂的销量打开，精油还是无人问津，凉柚也不着急。 　　既然开门做生意，就要经得起风浪，精油卖不出去，但口脂已有销量，凉柚深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隔壁的霍邢衍已经熄灯，凉柚确定他不会突然过来敲门后，进入游戏打开合成面板，想要为杂货铺物色一下接下来要开发的新品。 　　各种分类一排排看下去，凉柚看着这些东西要么工艺复杂，要么过于招摇，都不太适合现在的杂货铺定位。 　　海岸边，宝宝玩耍归来，见主人难得没有忙碌，而是对着光屏发呆，高兴的用尾巴拍打着海面，希望凉柚能跟它玩一会儿。 　　发呆中的凉柚并没有听到宝宝的声音。 　　‘呱呱呱’ 　　一只青蛙从凉柚的脚上踩过，惊醒了发呆中的凉柚。 　　海岸边，宝宝的尾巴快把海水拍烂了，见自己终于吸引到小主人的注意力，开心的翻滚两下。 　　宝宝虽然是迷你版的鲨鱼，但两三米的体型在这里摆着，闹得动静也不小。 　　凉柚发现自己不小心冷落了鲨鱼宝宝，连忙过来跟它道歉，一人一鲨在海岸边嬉戏打闹起来。 　　“哈哈哈哈，”抱着宝宝硬从水面凑过来的脑袋，凉柚笑的开心，“好了好了，不闹了宝宝，现在太晚了，我要出去睡觉了，咱们明天再玩。” 　　鲨鱼宝宝能听懂她的话，闻言依依不舍的在她怀里蹭了一下，把凉柚的衣服蹭的全都是水，确定她下定决心要出秘境，宝宝突然从口里吐出了一堆东西。 　　水流在沙滩里形成一个小水洼，几条颜色各异的燕鱼在里面扑腾着，其中一条挂在粉红色的珊瑚上，模样可怜兮兮。 　　凉柚不解的看向宝宝，宝宝用嘴顶了顶沙子，示意这是给凉柚的礼物。 　　凉柚笑了笑，秘境之灵和这秘境都能感知到秘境之主的心绪，宝宝这是知道她今天有心事，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呢。 　　“宝宝乖。”摸了摸它的鲨鱼头，凉柚不想辜负宝宝的一片心意，打算把这几条小鱼和珊瑚运到游戏外面。 　　怕这些燕鱼不适应外面的水质，凉柚在合成面板里找到了一个自己可以拎动的小木桶，把里面装了大半海水。 　　十来条燕鱼被装进木桶里，凉柚对着水洼里剩下的两个粉红珊瑚犯难。 　　这珊瑚稍大，装进木桶就没地方装鱼了，要是再兑换一个木桶，凉柚又觉得有些浪费，最后干脆从沙滩上捡了一片椰棕叶，给两个珊瑚放在上面。 　　游戏里的椰棕叶又厚又硬，完全可以承受两个珊瑚的重量且不变形。 　　凉柚一手把椰棕叶为底托的两个珊瑚半搂在怀里，一手拎着满满一桶海水的燕鱼出了游戏。 　　现在是深更半夜，凉柚并不打算现在就为燕鱼们安家落户，把珊瑚和椰棕叶放在柜子上，一桶燕鱼立在门口墙边，凉柚赶紧上床睡觉。 　　伴随着燕鱼在水里偶尔的扑腾声，凉柚渐渐沉入梦乡。 　　为了给这些燕鱼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凉柚去花鸟鱼市场买鱼缸回来的时候，特地避开霍邢衍所在的区域，从屏风旁边未解锁的大门直接去了后院，这样他的店员就不会知道她是买了鱼缸，还是连鱼缸带鱼一起买的了。 　　十八条燕鱼，放进十八个圆形鱼缸里，被摆在了杂货铺用来招待客人的十八套桌子上面。 　　霍邢衍刚刚有听到屏风旁边的开门声，以为凉柚是因为买的鱼缸和鱼太多，不方便从自己身后的狭小空隙过去，这才开了旁边的大门，加上刚刚顾客极多，霍邢衍抽不开身去帮忙拎东西，所以并不知道凉柚只买了鱼缸，而未买鱼。 　　霍邢衍打量着桌子上的各色燕鱼，“品相不错，在哪买的？” 　　凉柚背对着他调整鱼缸的角度，态度自然的瞎掰，“路边看到有个老伯在卖，我就买了些，正好铺子里现在有些空。” 　　霍邢衍单纯只是问问，就算知道在哪里买的，他家采购观赏鱼的任务也不归他。 　　解决了燕鱼的来源，凉柚随手拿起卧室柜子上的珊瑚，打算把它们摆在收银台上，充当招财的摆件。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珊瑚移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放置了一晚上的椰棕叶。 　　‘啪嗒’一声脆响，椰棕叶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半。 　　凉柚把珊瑚放回柜子上，满头问号的蹲下身查看。 　　一片叶子而已，掉在地上碎掉就算了，怎么还能发出这么清脆的声响？ 　　拾起一半残骸对着阳光细看，凉柚这才发现，原本深绿色的椰棕叶，此刻竟然颜色变浅有些晶莹剔透之意；原本质厚而柔软的手感感，此刻变得坚硬且冰凉；原本表面的植物纹理也变得光洁无暇、阳光下甚至还些反光。 　　再看它摔裂的伤口处，没有汁水渗出，反而更像是——玉石摔碎的样子。 　　被自己的观察吓了一跳，凉柚赶忙捡起其他两半查看，发现情况和刚刚看到的第一半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游戏里的椰棕叶不是叶子而是石头？ 　　但又怎么解释沙滩上，这些依然可以微微弯曲的椰棕叶呢？ 　　凉柚站在海岸边，手里拿着两片椰棕叶开始思考。 　　今早那块摔碎的椰棕叶有所改变，是因为她把椰棕叶拿到了游戏外面，且还放置了一夜，又不小心打碎，那么重复这个过程，会重复得到质如玉石的椰棕叶么？ 　　杂货铺里雇了霍邢衍看管，凉柚并不担心他忙不过来，拎着两片椰棕叶就出了游戏，开始实验。 　　刚刚出了游戏，凉柚就发现手中的椰棕叶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和柜子上那三半椰棕叶碎块一模一样，且形状完整。 　　感情是拿到游戏外就会改变，不需要静止一晚上、也不需要打碎刺激它。 　　昨晚为了怕霍邢衍起夜，凉柚进出游戏都是摸黑进行，所以并未直接发现椰棕叶的变化，今早要不是把这片椰棕叶碰掉，它估计会因为凉柚的不理睬而在柜子上呆好久才会被人发现。 　　石化的椰棕叶外形很是讨喜，凉柚爱不释手，想着有空要雕成小物件戴在身上装饰。 　　只是自己平时总是进进出出游戏，这椰棕叶出了游戏就石化，回到游戏会不会就变回去了？ 　　拎着刚刚石化的两片椰棕叶回到游戏，凉柚发现自己想多了，无论她怎么反复进出游戏，已经石化的椰棕叶并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如玉的姿态。 　　难怪每次合成物品的时候，无论是什么物品，所需材料都有椰棕叶这一项，原来这椰棕叶竟然藏着这样的乾坤。 　　放下心来，凉柚打开合成面板，想要合成一套刻刀，以期用自己大学时仅有的橡皮章雕刻功底，来挑战把石化的椰棕叶雕成一个小物件。 　　与这套雕刻工具一起出现在沙滩上的，还有让凉柚感到眼熟的一小摞古籍。 　　——观其外表，像极了当初合成造纸机时的说明书。 　　随手捡起几本查看，《牙雕篇》、《木雕篇》、《泥雕篇》、《面雕篇》等。 　　一本本翻过去，凉柚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自己现在需要的《玉雕篇》和《石雕篇》。 第30章 　　石化的椰棕叶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凉柚有些拿不准该从这两篇技艺的哪一篇下手。 　　俩本技艺的前几页完全一样, 都是在描述雕刻的基本功，等翻过五分之一, 才变得不一样起来。 　　各种雕刻技艺其细分之下还有流派之别, 后面的五分之四纸页，详细记载了每种流派的技艺特点及雕刻手法。 　　拿起刻刀，凉柚试着在石化的椰棕叶上划了几下，试图找到手感，然而她大学时候的那点橡皮章功底, 显然不适用于此刻的石化椰棕叶。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趁着安保公司的人还没来开工, 凉柚打开久无人来的柴房，从里面挑了两块看起来最普通的小块木料, 出来又锁上了大门。 　　安保公司的安装师傅知道杂货铺的开业时间后, 决定每天吃完午饭以后一点再过来开工, 设计师在跟凉柚沟通后, 把凉柚规划出的员工住宿区和卫生间剔出了监控安装范围，只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还有住宿厢房的另一侧窗外，安有监控设施，既确保了安全, 也保障了个人的**。 　　因为后院的这些厢房大小差不太多，测量师傅在测量的时候，只量了造纸坊和甜品间，并未让凉柚打开过柴房的锁, 所以这会儿的柴房，还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监控系统安装的时候，只需要用到房间里的靠墙区域，为了避免暴露这些木料，凉柚干脆把它们集中在柴房中间的区域，把该家具的布料拿过来拼接着盖在了上面。 　　最上面压满了大堂里因为家具挪动而闲置下来的大石头，凉柚给心里记了个备忘录，等安装到柴房的时候，她会来监工，确保师傅们不会打开布料查看底下的东西。 　　准备工作做好，凉柚拿着刚刚从柴房里翻出来的两块木料，在游戏里合成了切割机，将木料打磨成椰棕叶厚度、直径8厘米的小圆片。 　　这些小圆片大小和橡皮章大小差不多，只是厚度却有橡皮章的三倍厚，凉柚还是习惯了这样的大小手感，所以特地把原材料打磨成这种模样。 　　见凉柚端着一盒子木料和工具路过收银台，霍邢衍好奇的往里面看了眼：“这是要做什么？” 　　凉柚把有些沉重的东西放到手工纸旁的桌子上，甩了甩胳膊告诉他，“我想学雕刻，打算先从木雕开始学起。” 　　说着凉柚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木雕篇》的第一页，从基本功的第一步开始学起。 　　跟橡皮章的雕刻手法完全不同，木雕的下刀角度、力度、深度都极为讲究。 　　就拿这木雕刀来说，也有自己的分类，凉柚对比着古籍，在工具包里翻找，把圆刀、平刀、斜刀、玉婉刀、中钢刀、三角刀的手感都摸索了一遍。 　　她说学就学，一点征兆都没有，霍邢衍怔了几秒，发现对方已经沉浸在照本学习当中，只好继续给排队的顾客收银。 　　凉柚就在杂货铺里练习，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无比安心，头疼的症状没有发作，霍邢衍趁着顾客衔接的空隙，还会时不时看看凉柚的进度。 　　一刀一试，在木头上比划一会儿就换下一把刻刀，霍邢衍看着凉柚从找不到工具的迷茫，到一模一个准；从下刀时的迟疑缓慢，到自信从容；从凝滞到差点划伤手指的笨拙，到熟练的在木料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凉柚就把前五分之一书页的所有基本功都学习了一遍。 　　等到收工的时候，凉柚已经能在木料上勾勒出一个‘凉’字来，只不过这种字体没有任何技艺可言，只是单纯的验证她对各种工具的熟练度。 　　霍邢衍亲眼看到她对着书本看一页动几下的学习过程，觉得自己从小顶到大的天才光环，此刻应该拱手让人。他的天才光环是由霍家的百年基业托起来的，而凉柚，是真正的从无到有，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虽然此刻木料上的痕迹凌乱还不成图案，但霍邢衍知道，用不了多久，凉柚就能熟练的雕刻出成品来。就像她的造纸一样，学短而艺精。 　　看着她笑容里略带点小得意的俏皮表情，霍邢衍觉得这次的杂货铺打工体验着实不亏。 　　就像他最近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词汇那样，凉柚之于他，就像一个宝藏女孩，不止能治好困扰他多年的头疼症，还把他原本枯燥重复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见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没有得到认可，被询问的人反而走神了，凉柚笑容微敛，有些不满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诶！回神了，我问你话呢，我到底厉不厉害？！” 　　白皙软嫩的小手在自己面前晃过，霍邢衍眼神不自觉跟着她的手动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凉老板厉害。” 　　得到夸奖，凉柚也不追究他的走神，收起木料，转身回了后院。 　　吃完晚饭，凉柚接到猫趣超管发来的微信，自从合同录入系统后，两个人就加了微信，方便联系。 　　超管先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再小心的询问凉柚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次直播。 　　经她这么一提醒，凉柚才想起来，霍邢衍来杂货铺住了一个星期，除开那次直播造澄心堂纸，自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造纸过，而那次澄心堂纸的直播，也只播了一半的造纸工艺。 　　疏忽了。 　　不过她还有补救的措施，上次直播造纸的时候，凉柚就跟霍邢衍交代过，那些木桶的间隔时间是十天一桶。霍邢衍已经来杂货铺住了七天，只要她在三天之内，去造纸坊呆上一天，那么这个问题就能很好解决。 　　给超管回复了三天之内的消息，凉柚趁着霍邢衍在卫生间洗澡，来到造纸坊开始查看。 　　等到霍邢衍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造纸坊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木锤敲打音。 　　为了让霍邢衍能看到，凉柚并未把造纸坊门关上。 　　迈着长腿走进造纸坊，霍邢衍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凉柚：“需要我帮忙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凉柚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让她这么费劲折腾的罪魁祸首。 　　哦豁，好一副美男出浴图，许是因为刚出浴室，霍邢衍的衬衫只系了中间的两个扣子，抬手擦头发的时候，领口大开露出好看的锁骨，两只大手在脑袋上来回的擦拭，整个人的表情都透露着慵懒的意味。 　　凉柚一直知道霍邢衍是帅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当场就定下招对方进店当员工，只是这么直观的意识到霍邢衍的帅气，这还是第一次。 　　被男色收买，凉柚怨气消散了一些，也不跟他客气，把手中的木棒递了过去，示意霍邢衍过来敲打。 　　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霍邢衍卷起袖口，按照凉柚曾经教过的方法，开始对着竹料敲打起来。 　　造纸坊内，每一步需要数日、数十日工艺的步骤，凉柚都有所准备。 　　有霍邢衍这个罪魁祸首陪着一起受累，凉柚心里平衡了不少，她也不闲着，而是在抄纸槽里用帘子开始不停的荡料入帘。 　　两个小时后，霍邢衍那边的竹料已经打好，走过来帮凉柚这边。 　　凉柚侧开身，让出抄纸槽前最适合使力的位置，过去把霍邢衍打好的竹料上锅蒸煮。 　　等到两个人合力把纸膜送入烘干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了。 　　凉柚揉着已经麻木的胳膊抱怨：“好累呀，都麻了。” 　　再看造成这一切的霍邢衍，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凉柚心里酸酸的，“体力不错呀，看你都不累的样子。” 　　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酸气，还以为真的是在夸他，霍邢衍心里想着‘你总算是知道我体力好了’，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等回到卧室，关上房门，霍邢衍才甩了甩热胀的手腕，刚开始敲打的时候确实还不算太累，但等到不停晃荡竹帘的时候，手腕就有些发麻了，只是在凉柚面前，他强忍住了而已。 　　这半个晚上的体力活消耗了凉柚全部的体力，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想再亲手造纸了。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难怪整个历史上，以造纸出名的只薛涛一个女人，原来这造纸技艺全部完成一遍，竟然这么消耗体力，且非力大而不能成。 　　感觉自己一周之内都没法造纸，她昨晚才答应了猫趣的超管，三天之内必然开播。 　　坐在杂货铺里，看着手边的工具盒，凉柚心里有了个主意。 　　猫趣直播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条件，真的为了她单独开辟了一个【传统工艺】板块，那造纸术是传统工艺，这木雕技艺不也是传统工艺么？ 　　打从一开始签约，猫趣平台的意思就很明白，他们看中的是她为平台带来的流量，而不是看重她会造纸术，如果是这样，那她直播一下雕刻，测试测试自己的流量到底如何不就好了？ 　　早上十点，正是上班族们处理完昨天积累的工作，正打开网页打算摸一会儿鱼的时间。 　　猫趣平台这个时间段的用户们惊讶的发现，那个前几天刚刚新增的分类【传统工艺】，现在竟突然有了一个主播在直播？ 　　要知道这个版块开发好后，还没具体做过宣传，观众们并不清楚这个版块的直播内容，更不用说没有主播成功签约这个板块了。 　　为了对这个版块的直播内容探个究竟，许多用户纷纷点进去开始观看。 　　只见一个古色韵味浓厚的小店里，一个青衫少女坐在椅子里，人来人往间丝毫没有打扰到她的专注，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把小刀，手腕轻转数下，就在那小块木料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镜头自斜上方而下，只能看见少女浓密的发顶和披着青衫的纤细肩膀，这个角度，让观众们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手上。 　　一点碎屑被刀划下，隐于袖衫内，少女似乎被木屑划过的痒意惊扰，右手以执笔的姿态握着刻刀，手臂向下滑落前后甩了甩，想利用地球引力把木屑甩出袖子。 　　显然她失败了，左手雕刻一角的木料被放下，少女左手伸进右边的袖口里，把刚刚溅进去的木屑拿了出来。 　　被木屑飞进袖子打扰到，凉柚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感觉手腕有些累了，这才停下动作，将支在不远处脑袋斜上方的手机拽到眼前。 　　原本沉浸在她雕刻动作里的观众，猝不及防被一张盛世美颜击中，惊的差点忘记了呼吸。 　　【卧槽，是我跳频道了么？怎么突然来到了颜艺区】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以为我跳频了，仔细一看，还是那个‘凉都杂货铺’没错】 　　【小姐姐明明长了一张可以吃饭的脸，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在这里学这么艰苦的手艺】 　　【但是她雕刻的动作好优美啊，我不知不觉就看了一个小时。】 　　【主播这颜值放在颜艺区也是最能打的那个，为什么会被分在这什么听都没听过的传统工艺区？搞不懂，猫趣疯了？】 　　【这个小姐姐的颜值我可以诶！！！！请继续看着摄像头不要动】 　　【楼上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敢跟我老婆ghs的话别怪我举报！】 　　【这个小姐姐的颜值加上这个ID，让我想起了上个星期的猫趣热帖】 　　【楼上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 　　雕刻的时候，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弹幕飘过，待到凉柚突然露脸后，很快弹幕就像被开启了快进键一样，一条条飞快的刷过。 　　凉柚看弹幕看的眼花缭乱，索性不去探究观众到底发了什么，直接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哈喽大家好，我是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凉柚，今天为大家带来的直播是，雕刻练习。” 　　【雕刻练习？小姐姐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没看到你是一边看书一边雕刻的，这明显是在现学现卖】 　　【现学现卖？这就是练习好么，主播的动作多熟练，作为一个手工爱好者，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只看书不看实践，是不可能学会一门手艺的！】 　　【看看书就会织毛衣的人表示不服】 　　大白天能点开【传统工艺】这个版块的观众，除开浑水摸鱼的上班族，还有很多刚刚做完家务的家庭主妇，这会儿为了主播到底是学习还是练习，吵的不可开交。 　　甚至有人为了得到凉柚一句回复，直接开通了一个贵族特权。在猫趣直播，贵族特权分为六个档次，每个档次对应的专属特权也不同。 　　这个人开通的是价值3000元的贵族，特权之一是在直播间内发送的弹幕加粗加大，确保主播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发送的消息。 　　凉柚虽然对直播平台上的贵族特权不是很了解，但她实力良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手机，自然没有错过对方最后一条加粗高亮的弹幕。 　　【主播看看我：所以主播，你到底是在看书学雕刻，还是事先学会了，现在在看书温习雕刻？】 　　这个问题对于凉柚是一个问题，她神色自然的回答：“我是看书学会了雕刻，现在正在看书温习。” 　　【主播看看我：…………】 　　这个叫‘主播看看我’的人刚想说你说了等于没说，随即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可不是在给两派当和事老，而是在说她虽然现在是用书本温习，但她学习的时候，也是看着书本自学的！ 　　猫趣直播平台是业内最火的平台之一，其观众涵盖范围广泛，此时此刻能打开【传统工艺】板块，守在直播间前面的观众们，其中也不乏有几个是会雕刻这门技艺的。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口气可不要太大，你知道一门技艺是有它的传承的么？别以为不知道从哪学来了点雕虫小技的基本手法，就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自己自学成才，你以为自己是柏化成在世？】 　　柏化成，庆历年间木雕名家，坊间传闻他幼时乞讨为生，人到中年突然因为有一双慧眼而成名，凡是被他看过的木雕，其所用技艺手法，柏化成都能完完整整的复刻下来，这份天赋，让各门各派胆寒。 　　传承技艺最怕外人学艺，被他学去技艺的各派别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以此人不精绘画、没有功底为由，拒绝与他往来。后来柏化成从各大派别里悟出了自己的技法来，干脆自成一派，与人斗技从无败绩，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人到晚年，柏化成人生得意之后，开始考虑收徒的事情，只是还没等他物色到好苗子，就突发恶疾离世。他去世的时候，听说有些派别甚至放起了鞭炮庆祝。 　　柏化成其人，是一个矛盾体，观其一生，他被前人所不耻，却因为点家男主的经历而被后人争相追捧。凉柚在对雕刻这门手艺感兴趣之后，抽空百度了一番，自然知道柏化成这个大师。 　　现在，弹幕有人拿柏化成来讽刺她，让凉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荣幸还是好笑，她现在只是在学习木雕篇的基本功而已，还没开始学习各种派别技法，就已经有人帮她把未来的路规划好了。 　　“柏大师技艺超群，凉某实不敢担，但求问心无愧，以勤补拙罢了。”文绉绉的回了一句，配着凉柚这会儿身穿的青衫汉服，倒叫杂货铺里不少来购物的顾客驻足围观。 　　这条挑刺的弹幕只是一个插曲，很快凉柚的直播间就被新的弹幕刷了过去。 　　凉柚雕刻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午休时间，很多因为手工纸而关注过‘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的观众，接到直播消息，很快涌了进来。 　　【店主小姐姐开播了？这次怎么没有微博公告要直播的消息，还是看到有其他姐妹发消息才看到】 　　【来晚了，肯定没有前排了，在后边偷偷亲一口主播小姐姐，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啊！再一次看到这盛世美颜，我今天的下饭菜有了。】 　　一波舔颜发言过后，新进来的观众们这才发现，今天的凉柚并不是在造纸坊里，而是坐在杂货铺里，手里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 　　【这是在干什么？剖尸现场？】 　　【楼上打住，停止你那令人犯罪的脑洞】 　　【看看直播标题，‘木雕练习’，小姐姐这是改行雕刻了？不要吧，我还没攒够钱去坞溪市旅游呢，还没买到一张杂货铺绝美的手工纸呢，怎么能说不造纸就不造纸了？？？】 　　这条弹幕很长，凉柚反复看了两遍才看全，把摄像头转了个弯，对着自己身侧的手工纸货架，“手工纸还会继续售卖，雕刻目前只是初通皮毛的小爱好，跟手工纸不冲突的哦。” 　　雕刻和造纸，一个是爱好，一个是恰饭，互不相扰，凉柚分得清楚。 　　知道手工纸还会继续制作，以后还有机会看到造纸，观众们安静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的看着凉柚直播雕刻。 　　无视弹幕上零星询问【那个帅帅的店员小哥哥怎么没有入境】的弹幕，凉柚把手机固定回初始位置，低头继续温习昨天学会的雕刻基本功。 　　直到确定自己把前部分的内容都熟练掌握，凉柚放下刻刀，活动了下手指。 　　“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下次见啦。”说完，凉柚从支架上取下手机，关闭了直播。 　　霍邢衍见她收工，把在隔壁小饭馆买回来的盖饭端了过来，“吃点吧，还没凉。” 　　黑色的塑料外卖盒里，是凉柚常点的鱼香肉丝盖饭，打开饭盒，熟悉的饭香扑面而来，勾起她的唾液分泌。 　　凉柚：“谢了，你吃了没？” 　　霍邢衍默默的把手里的另一盒盖饭放到凉柚对面，打开饭盒。 　　凉柚见状，尴尬的闭嘴，两个人沉默的共进午餐。 　　下午的时候，凉柚意外收到了来自猫趣超管的转账提示。 　　【凉柚：？？？】 　　【超管：上午的直播打款哦，小姐姐直播的好好看，请继续加油！】 　　超管其实也是惊呆的，她是上午十点上班，先处理了昨天剩余的工作，这才发现凉柚竟然开了直播。 　　和当初轰动一时的造纸一样，凉柚把枯燥无聊的雕刻同样直播出了六百万的人气，这在上午大家很少看直播的时间段，已经算是驻站主播的级别了。 　　按照约定，超管如约打款过来。 第31章 　　这次的直播人气和超管打来的款项, 给了凉柚底气。造纸实在太累且需要多人合作, 凉柚打算以后继续直播自己学习雕刻技艺的过程。 　　至于猫趣打来的这十万块钱，凉柚联系了曾经保存过通讯的孙国安，以曾爷爷的名义, 尽数捐给了华国冷冻人体研究所。 　　当初要不是研究所找到自己，并把杂货铺交给了她, 那她现在还是一个正在找工作，或者已经朝九晚五的普通毕业生。以曾爷爷的名义捐款，算是报答研究所帮助爷爷找到亲人的恩情。 　　再把今天的直播打赏尽数捐给当地非遗保护协会, 凉柚打开跟超管的对话框, 询问是否可以联系财务, 以后自己的所有收入，都分为两拨捐出去。 　　直播的打赏收入捐给非遗保护协会, 每场的十万元报酬以曾爷爷的名义捐给华国冷冻人体研究所, 如果可以由猫趣直播的财务直接操作，那凉柚就可以省去中转一次的麻烦。 　　超管很快回复了肯定的消息，并告知凉柚以后如果想要直播, 可以提前通知自己一声, 以方便提前宣传。 　　今天之前，凉柚虽然签约成功却从未直播过, 猫趣这边的宣传工作也没来得及开展，如果凉柚能提前告知，也方便超管这边安排相应工作。 　　凉柚看了看手边的那本古籍，觉得自己以后大概率会经常开直播。 　　对于这个消息, 超管自然乐得开怀，应承会尽快搞好【传统工艺】板块的所有工作。 　　解决了捐款的麻烦，凉柚关上手机，过去查看安保系统安装进度。 　　考虑到卧室的**性，摄像头只安装在门外面，内部并没有安装。大堂二楼也只在空处安装了一些，那些屋子凉柚自己都没有进去过，更不需要安装摄像头，安保公司的人也承诺，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添加设备进系统里，没有影响。 　　这样一来，安装进度飞快，只三天时间，凉柚就可以对着大屏幕看到整个杂货铺的景象。 　　为了不影响杂货铺的整体布局风格，凉柚在后院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做监控室，用来放置这些电子显示器。 　　大公司做事周全，后院所有厢房的反面都安装了防盗网，前门的大锁也全部更换，前台和监控室也都安装了智能报警系统，杂货铺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六十万的巨款花出去，安全系数提高了，凉柚的钱包也憋了下去。 　　看着付完安保系统尾款后，银行卡减了一位数的存款，凉柚叹了口气，打开桌上摆放的工具箱，开始继续直播雕刻。 　　这一次，凉柚开始试着练习雕刻一些小物件。 　　桃木也叫“降龙木”、“鬼怖木”，在民间信仰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古人曾称桃木为仙木，有镇灾避邪之说，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伐邪制鬼材料。 　　不过凉柚选择桃木作为自己第一件雕刻小物件的原料，并不是因为它辟邪，而是因为桃木材质坚韧且厚重，适合练习多种雕刻技艺，例如立体雕刻、平面雕刻、镂空雕刻、线雕。木质细腻，木体清香，现代常见且工艺品种类繁多，用来练手正合适。 　　秘境里有采集术辅助，凉柚直接获得了一块取自桃树树心部分的桃木板。 　　用切割机分割成数小块，凉柚开始雕刻打磨起来。 　　“这是……葫芦？”霍邢衍不知何时走到了凉柚旁边，代替直播间的弹幕询问出声。 　　【哇，店主小姐姐和店员小哥哥又同框啦，这画面，我爱了。】 　　自从开了直播，凉柚就专注于手工制作，并没有查看过手机直播间里的弹幕消息。 　　这会儿听到霍邢衍的问题，凉柚把自己手里刚刚打磨好的小物递过去，仰头问：“我这个葫芦做的怎么样？” 　　霍邢衍看了眼她手中上下结构、两颗大小相等的圆球，点了点头，“像。” 　　像，也就是像而已了。 　　这话一出，凉柚还没来得及夸他有眼光，就被手机上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力。 　　【小哥哥你是认真的么，说像的你，良心不会痛么？】 　　【23333333睁眼说瞎话我就服你了兄弟】 　　【葫芦是长这样么？我小时候的《葫芦娃》是不是白看了都。】 　　【我葫芦娃受不了这委屈】 　　弹幕上许多人都是贵族加粗加大的提示，凉柚想忽视都不能够，只得一本正经解释，“葫芦，属葫芦科、葫芦属植物，果有棒状、瓢状、海豚状、壶状，直径从10厘米到一米不等；古时候人们把葫芦晒干，掏空其内，做盛放东西的物件。” 　　听着凉柚的‘科普’，霍邢衍视线再一次移动到她手中的‘葫芦’上，努力把它往‘棒状、瓢状、海豚状、壶状’上面联想。 　　被他直白的视线打败，凉柚不得不承认，“好吧，是不太像。失败是成功之母，我再多练练。” 　　霍邢衍想说虽然葫芦的造型失败，但其弧度和表面都非常完美，完全看不出凉柚是个自学的速成班选手。 　　说着‘多练练’的凉柚已经放下手里四不像的成品，继续拿起另一块小木料雕刻起来，霍邢衍也就咽回了要说出口的安慰，回到收银台继续工作了。 　　吸取了刚刚成品上下大小相同球体的经验，凉柚这次多加注意，第二个成品总算初具葫芦模样。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凉柚手中的葫芦小件已经似模似样，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等到第十个的时候，凉柚手中打磨后的葫芦小件已经可以以假乱真。 　　【卧槽，牛逼】 　　直播间的观众们亲眼见证了凉柚雕刻进步的全过程，整个过程耗时不过一个小时，观看体验却堪比快进。 　　找到手感，凉柚干脆一口气把盒子里的小块桃木料都雕刻成小葫芦，用以巩固自己的技艺。 　　一个下午的时间，原本高叠木料的盒子里，渐渐被直径两厘米、长约4.5厘米的桃木葫芦们填满。 　　到了最后，盒子里已经放不下了，凉柚干脆把它们一个个摆在桌子上、镜头下，间距而放，让直播间的观众们能直观的看到自己的成品。 　　漆面桌子上，一个个敦实可爱的小葫芦排排坐立，萌化了许多吃着下午茶来看凉柚直播的女性观众的心。 　　【可爱，有点想买，小姐姐可以考虑给杂货铺出个新品啦！】 　　最后一块木料被用完，凉柚拍了拍手打算收工吃晚饭，就见到手机上飘过这条高亮的弹幕。 　　口脂开始陆续售卖虽然是这几天的事情，但制作出来却是更早之前，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有十天左右没有推出新品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凉柚正在收拾工具的手一顿，细细思索一番，心里有了主意，这才关掉直播。 　　杂货铺有霍邢衍在，定完外卖也不用担心无人领取，凉柚抱着一鞋盒大小的桃木葫芦们，回到卧室开始鼓捣起来。 　　没有外人来过的卧室里没有监控，仗着没人知道她的卧室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凉柚进入游戏，把新合成的钻眼小工具拿了出来。 　　游戏出品，可一手把持的电钻造型迷你，正适合凉柚用来给小葫芦钻孔。 　　‘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凉柚对着小葫芦最上端的藤蔓处下钻。 　　‘呲’地一声，最上端的小揪处碎裂开来，整个葫芦摆件报废。 　　出师未捷，凉柚也不气馁，只以为是自己选择的钻头太大，炸开了木料。 　　更换了更细小的钻头后，葫芦下场依旧。凉柚皱着眉头，把小葫芦拿起来细细研究。 　　桃木葫芦主体是上大下小的两个鼓肚，中间有一个过度的连接处，最上面仿着葫芦的生长，连着一根直上直下、长度不过半厘米的细藤蔓。 　　再次拿起迷你电钻，凉柚这次不再是横向穿孔，而是从上而下，从桃木葫芦的最细处到最粗处下钻。 　　‘嗡嗡嗡’地几声响动过后，桃木葫芦的周身并未有什么变化，但从上往下看，却有一个三毫米大小的贯穿小孔。 　　刚刚做完这一切，凉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霍邢衍’，是凉柚从大堂离开时，让他在外卖到了的时候来个电话，省得人要穿过偌大的大堂来叫自己。 　　吃过晚饭，凉柚起身来到隔壁沙姐的丝绸铺里。 　　晚上的时候，丝绸铺基本没什么生意，沙淑慧正在玩手机，见到凉柚过来，有些惊喜，“小凉今天不忙呀，快过来坐会儿。” 　　和杂货铺的小型收银台不同，丝绸铺的收银台是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后面摆放着一把老板椅，沙淑慧自己正在坐着，另外还摆放着一个普通的木椅，就像现在这样，招待沙淑慧认识的熟人坐着聊天。 　　凉柚摆手表示不用坐了，她就是来问问这里有没有可以编手链的红绳售卖。 　　沙姐恍然，“你是说玉线啊，有的，我给你找找，你要多粗的？” 　　高考结束还没拿到奖学金的那个暑假，凉柚就是靠编织手绳、做头花摆地摊为生，才勉强住上那种一天十元的小旅店通铺。 　　不用沙姐介绍，凉柚熟练的报了几个玉线粗细的号和各自的数量。 　　粗细的玉线各买了两捆，凉柚回到卧室，尝试着把绳子穿过小孔。 　　只用一根绳子穿上过于单调，凉柚干脆在绳子中间打了个纽扣结，再把玉线两端对折穿过小孔，纽扣结卡在葫芦屁股处起固定作用，最上边藤蔓孔处伸出两根玉线，凉柚将它们编成秘鲁结。 　　编好的秘鲁结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可以绕过三指的小圆圈，尾部余下半指长的玉线，凉柚又车了些小一点的桃木珠子、打孔后固定在尾部起装饰作用。 　　至此，一个精致的葫芦挂件就做好了。 　　有了第一个实验设计的成功，凉柚干脆把剩下的一盒葫芦都照着成品，全部制作成桃木挂件。 　　打孔、编纽扣结、穿线、打秘鲁结、车珠子固定，不停重复的动作，因为是批量生产，反而比第一个试验品快了不少。 　　一个挂件需要车四个珠子，光是车完全部需要的珠子，凉柚的虎口就有些发麻， 　　车珠子也是对技艺的一种磨练，凉柚不想喊人帮忙，自己咬牙坚持了下去。 　　等到一百个桃木葫芦挂件全部制成，凉柚已经有些抬不起手臂。 　　坚持着活动了一番，这才感觉疲惫有些缓解。 　　只有红绳点缀的桃木葫芦不方便佩挂，凉柚打开淘宝，筛选同城商家，买了十包不锈钢铜色钥匙圈。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凉柚本以为自己的手臂会抬不起来，却没想到只是有些轻微的酸痛，继续练习雕刻并没有问题。 　　感叹了下自己的小强体质，凉柚打开直播，继续开始练习雕刻。 　　昨天做了一盒葫芦，现在闭着眼睛，凉柚都能轻车驾熟完成葫芦的雕刻。所以今天，凉柚打算换个物件练习。 　　桃木斧、桃木剑、桃木刀、桃木剪、文昌笔，接下来的一连五天，每天一种，凉柚把所有桃木能做成的常见小物件都练习了一遍。 　　每样一百个，一齐放在桌子上非常壮观。 　　后面制作的五种小物件大小只有桃木葫芦的一半，不适合用来制成钥匙链。 　　凉柚把它们分别打好小孔，用红绳打结栓在桃木小件上，左右两端的绳子每根配两个迷你的桃木珠子，制成一个个简单的饰品，可挂在手腕上，可系于脖颈处。 　　又是一天周六开业前，霍邢衍在甜品间里制作今日份的甜品，凉柚来到大堂里，开始着手布置新的柜台。 　　昨晚关业后就让店里唯一的苦力挪动好了柜台，今天凉柚只需动手布置即可。 　　和放置口脂、精油的柜台不同，这一次凉柚并没有在柜台里放置干花瓣，也没有将发光树枝掰碎洒在柜台里，而是取了几根长势笔直的树枝，贴合在柜台内上方的四条边框处，充当打光灯的作用。 　　柜台里，六个用薄木板合成的35*60厘米、高1厘米的木质托盘内，整齐的间距摆放着一个个小巧的桃木挂件，每一种造型的桃木挂件用一个托盘盛放，柜台里摆放不下的挂件，则被放在柜台下面的小门里，用作补充库存。 　　两米多长的柜台放置在进门靠近手工纸货架的墙边，内里的白光吸引过往顾客的目光，使它们不会因为摆放的过于边缘而被人们忽视。 　　往远处走了几步，凉柚打量了新柜台一番，拿来工具箱和薄木板，将薄木板打磨成一匝长、一指宽的木片，上面分别刻上两行字，再用花瓣将刻字凹槽处染色，木片上下打孔，下端小孔挂着玉线打捆做成的流苏，上面的小孔用粗玉线固定在柜台玻璃下端悬挂。 　　【桃木剑：一剑保平安】 　　【桃木斧：一斧压百祸】 　　【桃木刀：一刀斩万邪】 　　【桃木剪：一剪祛邪忧】 　　【文昌笔：一笔题金榜】 　　暗色小字分为两行，左边写着物品名称，右边写着挂件寓意，五个流苏木片，对应从右向左的五个托盘。 　　柜台内最左边的桃木葫芦，凉柚则是在薄木片上写了‘神荼、郁垒’两个名字。 　　桃木有辟邪之意，古已有之。古代相传曾经有一个鬼域的世界，当中有座山，山上有一棵覆盖三千里的大桃树，树梢上有一只金鸡。每当清晨金鸡长鸣的时候，夜晚出去游荡的鬼魂必赶回鬼域。 　　鬼域的大门坐落在桃树的东北，门边站着两个神人，名叫神荼、郁垒。如果鬼魂在夜间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郁垒就会立即发现并将它捉住，用芒苇做的绳子把它捆起来，送去喂虎。因而天下的鬼都畏惧神荼、郁垒。 　　于是民间就用桃木刻成他们的模样，放在自家门口，以避邪防害。 　　凉柚的雕刻技艺还没有到刻木成人的境地，干脆在桃木板上刻上二者的名字，当做镇邪去恶的‘桃符’。 　　柜台外的刻字木片衬着柜台内的桃木挂件，交相辉映，凉柚差点不忍心把自己手里的价签放进去破坏这种气氛。 　　最后只得又动手刻了六个拇指大小的木质价签，斜放在托盘前端。 　　桃木葫芦大拇指大小，在这些挂件里是最大的，定价20一个。 　　其他五种桃木饰品一半食指大小，定价10元一个。 　　* 　　新柜台里的桃木挂件还没开始有人问津，网传的一条消息就把凉都杂货铺送上了微博热搜。 　　事情还要从一周之前，杂货铺卖出的第一盒口脂说起。 　　周佳的工作是给明星当助理，每天早出晚归，常常三餐不准时，有肚疼胃痛的毛病。如果早上工作前不吃些东西的话，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可能都没时间吃东西了。 　　这天的行程是跟着老板蔚凌薇出国试镜，怕自己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晕车，周佳火急火燎在杂货铺买了一盒水果捞垫肚子，结账之后又见到店主小姐姐摆弄柜台，被口脂外观吸引，冲动之下又买了一盒口脂。 　　这会儿正在出租车上快速吃着水果捞的周佳没有想到，这盒还没上飞机就被她遗忘在兜子里的口脂，最后竟然成了这次试镜的救命稻草。 　　周佳的老板叫做蔚凌薇，是一位毕业后就进入娱乐圈的女艺人。这次出国行程，是因为拿到了一个好莱坞试镜名额。 　　最近几年国内影视行业发展飞速，蒸蒸日上，大星云集，国产电影渐渐在排挡上有了和国际巨制一较高下的底气，这让好莱坞影片公司开始重视起华国电影的市场。出品方和制片方为了华国票房的考量，开始选用华国演员的参演。 　　国内许多娱乐公司的艺人，都以能参演好莱坞影片为荣，这证明她们已经从国内走上了国际。 　　蔚凌薇自然也不例外，拿到试镜名额后，就带着团队火速赶往了米国。 　　国内外有13个小时的时差，一行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达米国的时候，是米国时间下午三点。 　　入住片方安排好的酒店后，蔚凌薇却突然接到了国内公司来电，要求她今天必须去与一个米国的品牌商洽谈合作。 　　代言来的突然且蹊跷，但蔚凌薇却没有时间细想和调查，时差都没有来得及倒，就又带着团队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 　　等到第二天前往试镜场地的时候，整个团队的人都因为高密度的工作，被折腾的有些筋疲力尽，化妆师更是出了个天大的纰漏。 　　“你说什么？没带口红箱子？？？” 　　独立化妆间里，蔚凌薇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弥漫上来的睡意被助理一句反问吓的烟消云散。 　　睁开眼睛，蔚凌薇蹙着眉头，“怎么了？” 　　这里是片方提供的化妆间，隔音效果并不好，助理周佳跟了她三年，按理说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大事。 　　见她醒了，周佳瞪了眼因为犯错有些瑟缩的吕冰，把刚刚知晓的噩耗告诉她，“你的妆化到一半，冰姐发现她没带口红箱子。” 　　语气压抑，显然慌到极点，连自己说的话像是告状也没注意到。 　　瑟缩的吕冰悄悄抬头，见周佳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转圈，显然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才又把头低了下去，做忏悔状。 　　听到这话，蔚凌薇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志瞬间清醒，视线扫过低头不语的吕冰头顶，落在面前的超大化妆镜上。 　　因为即将试镜的影片主演全都是外国人，为了贴合影片的整体风格，吕冰为蔚凌薇设计了一个偏欧美风格的妆容，眼窝和鼻梁的加深，配上打底都没有的裸色嘴唇，显得她整个人都仿佛大病初愈。 　　这副模样，别说竞争好莱坞大片的参演名额，就是走进片场，怕是都会引来一片围观和嘲弄。 　　蔚凌薇蹙着的眉头没有松开，“找找其他化妆箱里有没有散落的口红。” 　　被点名的吕冰摇了摇头，“找过了，没有。” 　　蔚凌薇：“一个都没有？” 　　周佳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下头。刚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经纪人就带着她俩把化妆箱都翻了一遍，口红是找到了一只，但却是与妆容风格极为不搭调的裸色系，只适合用来打底，并不适合作为试镜唇色。 　　蔚凌薇五指合拢复又张开，努力让自己别在这种场合发飙，被人抓到把柄传回国内，又是一则黑料。 第32章 　　化妆间里, 气氛低到极点，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蔚凌薇压着嗓音：“愣着干什么？东西落哪了就去哪里找啊？！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用我教你？” 　　被呵斥的吕冰满脸歉然领命离开, 经纪人派了个会开车的保镖送她回酒店。 　　化妆室的大门合上前, 吕冰依稀听到里面传来蔚凌薇的命令，“去把我化妆包拿过来，找找有没有带口红，快点。” 　　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拉开弧度, 转身的吕冰就被身后面无表情看着她的保镖阿亮吓了一跳。 　　心里漏跳了一拍, 吕冰努力镇定下来，让脸上的表情显得焦急一些，“阿亮你来了, 咱们快走吧，薇薇该等急了。” 　　吕冰跟了蔚凌薇三年，可以说是御用化妆师, 做事从来周全, 今天是被下飞机后接连的工作折腾到除了纰漏, 任谁查也无法证明她是故意的。 　　如果今天她因为失误而被辞退，找到她的那个人还可以买通稿再黑一波蔚凌薇绝情寡义不顾三年情分, 无论通告是否占理, 只要水军够多，总有人被带跑偏。 　　到时候她拿着巨额酬劳, 退圈回家做个买卖、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一定比现在轻松又惬意，她已年过三十五, 来自家里和社会的压力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背了良心，这事说白了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蔚凌薇入圈三年还是这么天真，没有防人之心，给她可乘之机。 　　给自己做了诸多心理建设，吕冰和保镖离开，化妆间的房门被合上。 　　室内，周佳焦急的劝蔚凌薇，“薇姐你怎么让冰姐走了，她走了的话，你的妆怎么办？” 　　再说，就算吕冰回酒店去取，时间上也来不及呀！ 　　这次试镜是外景拍摄，地点离下榻的酒店隔了大半座城市，她们一行人早上五点就起床赶来，中途花费了三个多小时。现在距离试镜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吕冰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六个多小时，就算蔚凌薇拖延入场时间，等到前面的全部演员试镜完再去试镜，也等不来吕冰取回的口红呀。 　　蔚凌薇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心不在这里，留下反而添乱。” 　　没有时间给她解惑，蔚凌薇转头吩咐经纪人，“豪哥，让阿亮盯着点她。” 　　经纪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沉重的点头，立刻给刚刚和吕冰一起离开的保镖阿亮发讯息。 　　周佳虽然只是个助理，但跟着蔚凌薇入圈三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菜鸟，听到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冰姐恐怕是被人收买，故意没带口红箱子来，不然怎么解释一个专业化妆师的专业素养问题？ 　　保镖翻完包，过来遗憾的告诉大家里面没有发现口红。 　　周佳咬了咬嘴唇：“薇姐，现在怎么办？” 　　蔚凌薇盯着经纪人发短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轻，身为一个女艺人，无论什么时候换了哪个新包，她都会给包里放一个口红用作补妆，但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包里没有口红。 　　蔚凌薇快被气笑了，吕冰这是仗着自己了解雇主的人品，知道她蔚凌薇从不屑于使下作手段对付别人，所以有恃无恐断她后路？ 　　但是吕冰恐怕忘了，她是不屑，但不是一定不会，如果她想，吕冰的下半辈子都别想过的如意。 　　蔚凌薇家境殷实，毕业后因为爱好而进入娱乐圈，多次参演大导演制片，凭借超级能打的颜值和演技，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本来是一帆风顺的星途，却因近期有对家买通媒体爆料她的家境，而让原本干净清白的履历平添了些‘富家子弟’的标签。 　　‘娱乐圈的水有多脏众所周知，蔚凌薇一直没有传出潜规则黑料原来是因为家境。’ 　　‘富二代进娱乐圈就是玩票，占用我们爱豆的资源太过可耻。’ 　　‘一直觉得她演技尴尬，也吃不下她的颜，估计是家里人出钱了才频频拿奖。’ 　　‘耍大牌、打压同期艺人、抢番位，人前再好都是装的，实际黑料都被她家压下去了。’ 　　一时之间，因为父母长辈而得来的良好家境，竟然成了对家攻击她的武器，不明真相的网友纷纷被带跑，就算铁粉战斗力爆棚怼了回去，这事还是对蔚凌薇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从国民励志女神，到不需要努力就能稳坐上位的花瓶富二代，蔚凌薇有太多委屈想辩解。 　　可网络就是这样，有的人根本不追星，甚至不认识蔚凌薇是谁，只是因为这个爆料具有娱乐性，就信以为真、以讹传讹，等到最后真相水落石出，反而会觉得无趣不再关注，最深的印象仍停留在那个明星曾经的黑料，根本不在意消息的真假。 　　心烦意乱的蔚凌薇干脆真的动用家里关系，为自己挣来一个近期被国内女星抢破头的国外资源，既是工作也算散心。 　　没想到临试镜前，被自己信任的伙伴踢了一脚。 　　三年的情感终究还是喂了狗，经纪人把保镖阿亮的回复递给蔚凌薇看。 　　阿亮回复说，回酒店的路上，工作出错本应焦急万分的吕冰，却一直低头频频给什么人发着讯息，根本没在意阿亮是给她拉到了酒店还是哪里。 　　经纪人拍了拍蔚凌薇的肩膀以做安慰，“基本可以确定了。” 　　让阿亮把人先扣起来，等她结束试镜再做处理，蔚凌薇吐了口郁气，打起精神来思考眼下情况的对策，“佳佳，把你的口红借我用用。” 　　助理周佳平时鲜少化妆，但蔚凌薇知道，对方买的化妆品一点都不比吕冰少，吕冰是因为工作需要必须紧跟时尚潮流，周佳就只单纯是因为口红色号好看。 　　被喊到的周佳哭丧着脸，刚刚她也想过把自己的口红给蔚凌薇用，就算不能防水，但也比让老板真的什么也不涂强，但她万万没想到，平时好几根口红的包里，竟然一根口红唇釉都没有。 　　不用问，这肯定也是和周佳同屋的吕冰做的。 　　蔚凌薇脸上都挂了冰霜，“再找找。” 　　周佳脸色也不太好，两人同一屋子，她竟然连吕冰什么时候动了她的背包都没发现。 　　把自己的包包拿过来，周佳心里憋着对吕冰做事绝情的怨气，干脆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在桌子上翻找。 　　桌子旁，经纪人试图联系片方看看可不可以提供化妆师，却只得到机械的女声，想来是对方已经进入场地不便看手机。 　　周佳倒东西的动作粗暴，一个圆形小瓶罐在桌子上打了个转，掉在经纪人的脚面上。 　　气氛压抑的屋内，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神情紧绷。 　　众人视线不由跟着小瓶罐一起落在地上。 　　经纪人正是烦躁的时候，就想抬脚将东西踢开，周佳却是神色惊喜的蹲下身制止了他，“豪哥别动！这是口红！” 　　‘口红’这个词极为让人敏感，经纪人僵住身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坏了这突然出现的唯一的‘希望’。 　　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经纪人脚边的地上拿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中，周佳满脸激动的把手中的口脂，摊开在蔚凌薇眼前。 　　周佳：“薇姐，这个是正红色口脂，你试试能不能搭你今天的妆。” 　　口脂盒的造型区别于口红和唇膏的外表，混在背包内其他化妆品里，成为了吕冰的漏网之鱼。 　　蔚凌薇伸手接过造型精美的口脂盒，被从未见过的外观引起好奇，翻转着打量起来，最后在瓶底发现了‘凉都杂货铺’的LOGO。 　　蔚凌薇本以为这是哪个大牌出的新款，却不想竟然是凉都杂货铺出品。 　　身为坞溪市人，蔚凌薇对‘凉都杂货铺’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身为公众人物，蔚凌薇紧跟信息时代步伐，对网上曾经小火过几天的这家店铺也知道一些，杂货铺内商品主打纯手工制造的名头，售价不低，不少人争相购买。 　　把脑海中关于杂货铺的相关讯息调出来，蔚凌薇脸色僵住，无论杂货铺怎么宣传它店内的商品是纯手工、无化学添加，但在她心里，杂货铺终究不过是个网红店铺，这样店铺出品的东西，她用起来心里不太踏实。 　　周佳感受到蔚凌薇的抗拒，激动的大脑冷却下来一些，也觉得自己这个举动不合适，拿过口脂盒弱弱的解释，“我看过这家的口脂，是有质检报告的。” 　　蔚凌薇是大明星，她这张脸的投保金额就不是周佳可以想象的，周佳想了想：“要不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助理，看看有没有口红可以借用。” 　　“别！”蔚凌薇迅速制止了她。 　　隔壁化妆间里都是竞争对手，这会儿出去跟人借口红完全是自找没脸。周佳是她的助理，如果真的想涂口红，跟她的化妆师借一只就好，没必要跑到竞争对手的助理那里借，到时候，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她这边可能出了问题。 　　输人不输阵，蔚凌薇不想还没试镜就先矮人一截。 　　重新从周佳手工拿过口脂盒子，打开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盒子，蔚凌薇深吸一口气，一阵淡香扑进鼻子里，温和却不刺鼻，好闻又不让人觉得廉价，慢慢平复了她心里的焦急和抵触。 　　用手指蘸取了些口脂涂在唇上，众人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嘴唇看。 　　蔚凌薇在赌，赌就算杂货铺是网红店铺，纯手工制造是个噱头，但绝不会做出制作让顾客过敏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来。 　　心里催眠着自己把杂货铺口脂当做普通国货来对待，数次告诉自己这是有质检报告的，不是三无产品，蔚凌薇才对着自己苍白的嘴唇下手。 　　用了吕冰当化妆师用了三年，她的化妆技术绝对无可挑剔。只可惜人品差了那么一点，无论是因为苦衷还是贪念被别人买通，蔚凌薇都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也许是怕做的太明显会暴露自己，吕冰给蔚凌薇化妆时倒是认认真真，没有搞幺蛾子，只是把所有可搭配的口红都藏了起来而已。 　　第一层口脂涂下去，嘴唇莹润泛着粉红，单看虽然好看，却还是和她今天的妆容不搭调。 　　周佳和经纪人的心被提了起来。 　　等了几秒钟，蔚凌薇只觉得嘴唇水润，没有不适感，复又开始涂第二层，深度不够，次数来凑。 　　等到第三层的时候，蔚凌薇放下手指，看着面前的大化妆镜。 　　LED灯光照在脸上，映在镜子里，阴影打造的深邃五官、粉底涂抹出的白皙肤色、搭配上娇艳欲滴却不过分浓烈的红唇，贴了三层假睫毛的大眼睛冲着镜子眨了眨，让眼神变得再天真一些，竟意外符合今天的试镜角色。 　　——一只来自深海、不谙世事的小美人鱼。 　　蔚凌薇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转头问身边的两人，“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 　　早已被惊艳的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用改了！” 　　经纪人和周佳跟在蔚凌薇身边三年，已经习惯了蔚凌薇艳丽夺人的颜值，这样的容貌虽然适合娱乐圈，却不适合今天的试镜角色。 　　美人鱼角色美虽美矣，但性格天真善良，这是有着凌厉美的蔚凌薇，无论怎么锻炼眼神戏，都遮盖不掉的气势，弥补不了的弊端。 　　本来团队都觉得她对于这次的角色试镜注定失望而归了，只是当做陪她出国散心，再加上能拿到这次的名额就已经为艺人本身添了一层光环，试镜失败也不会产生黑料，经纪人才同意了这次试镜。 　　没想到，吕冰的一次背叛，却让原本注定的失败结局出现转机。 　　周佳拿来的口脂意外的减弱了蔚凌薇的这份犀利，加上她的眼神功底，让原本不可能的角色，变得有那么些可能了。 　　成败在此一举，蔚凌薇深吸一口气，起身带人出了化妆师，赶往试镜地点。 　　试镜地点实在海边，试镜的场景是美人鱼第一次见到人类，需要演员数次沉入海底再浮出水面。 　　因为是水下试镜和水上两组分镜，正式试镜之前，导演给每位演员一次准备的机会，这就导致蔚凌薇至少需要做四次沉入和浮出的动作。 　　不止是对演员演技的考验，更是对演员妆容的考验。 　　现在的化妆品多数都自带防水效果，蔚凌薇只担心口脂能不能挺的住而已，没想到等到结束的时候照镜子，她的嘴唇还是刚刚的那抹红。 　　不多不少，不浓不淡，连抿唇时都不带往唇线外沾染一点的。 　　就连座位旁的外国美人，都频频向她看来，最后还过来用不娴熟的中文，夸她唇色好看，平时是如何保养的。 　　等得知这效果竟然是因为涂了一盒口脂后，更是感叹华国物品的神奇与华丽。 　　本以为杂货铺的口脂，在外国友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只是插曲。却没想到等待试镜结果期间，蔚凌薇在片方提供的酒店内，竟然多次碰到了那个外国美人阿娜莎。 　　两人还因为这盒口脂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等到总导演带着阿娜莎来给她公布喜讯的时候，蔚凌薇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事后，为了避免蔚凌薇误会自己是因为女儿阿娜莎交了朋友、而给她走了后门的总导演，告诉蔚凌薇她通过试镜的真实原因。 　　“这次试镜，我们真正想要找到的是一位东方美人来出演美人鱼，如果影片里的角色各个都是你同事那样的妆容，那会与我们这次选用华国演员的初衷相违背。”妆容可以提现一个演员对于角色的理解，这也是他们片方要求演员自带化妆师的原因之一。 　　蔚凌薇仔细回想她的‘同事’当时的妆容，发现竟然各个都是五官深邃、欧美风格、烈焰红唇，本来她也是要那样化的，但因为口脂实在叠涂不出大红唇的效果，所以最后出发前，蔚凌薇微调了下妆容，弱化了阴影让妆容介于两种风格之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最终摘得角色。 　　如果收买吕冰的那个人，得知自己的有心之举竟然无心帮了蔚凌薇，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呢。 　　委婉的跟阿娜莎表示这盒口脂自己用过，会回国后买一份新的寄给她，蔚凌薇签完合同就带着团队，回国处理吕冰的事情。 　　无论这盒口脂涂抹效果再好看，蔚凌薇都要回去自己亲自送检一番，才会给阿娜莎使用，不管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从对方是总导演女儿的角度。 　　回到国内，解决完吕冰的事情，拿到质检报告，升华了和阿娜莎的友谊之后，蔚凌薇坐在自己家，手里拿着自己用过的那盒口脂发呆。 　　最后还是拿起手机，转发了【坞溪市-凉都杂货铺】那条关于推出新品：口脂、精油的微博，并配文：口脂很好用，推荐。 　　蔚凌薇本来就是国内一线大咖，既被爆出家世后，前两天又被爆出拿到了好莱坞最热电影的角色，风头正盛的时候转发了杂货铺的这条微博。 　　直接把【坞溪市-凉都杂货铺】送上了热搜。 　　有人猜测‘杂货铺花了大价钱请蔚凌薇代言’，但很快被人否认，凉都杂货铺在本地是很有名，但蔚凌薇可是已经走向国际了，再怎么也不会自掉身价接这种代言，况且杂货铺那么小的地方，也用不上蔚凌薇这种大明星呀。 　　还有人猜测‘蔚凌薇通过试镜，是因为用了杂货铺推出的口脂，’这条意外真相的留言更是被网友嗤之以鼻，很快沉下去。 　　等到凉柚再一次被热度轰炸，抱着手机查看蔚凌薇私信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大学再忙碌，也听室友多次提过蔚凌薇的名字，那可是一线大明星，是杂货铺未来发展路线上绝对没有想过的那条路，现在竟然会转发微博，还私信了她始末？ 　　隐去被自己化妆师背叛的事情，蔚凌薇简述了自己因为口脂而通过试镜的过程，末了，还鼓励凉柚，“小姐姐要加油开发新的口脂色号哦，争当国货之光，等你走向国际，我免费给你代言。” 　　没有凉都杂货铺和周佳，也许就没有今天能站在好莱坞地界上的她，这话蔚凌薇说的真心实意，凉柚却半响才有真实感，许诺以后杂货铺口脂出了新色号，会给蔚凌薇免费寄些。 　　给蔚凌薇的转发点了赞，凉柚合上手机，开始发呆。 　　霍邢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打断凉柚无法平复激动心情的发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有了费元航这个网虫表弟，霍邢衍想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都难，他这会儿过来，其实是有事要提醒凉柚的。 　　凉柚被霍邢衍的话问住了：“接下来的打算？就继续开发新品吧。”或者口脂色号，或者开发其他新品，不然还能做什么？ 　　霍邢衍指了指不远处柜台里的口脂，“现在杂货铺的口脂上了热搜，化妆品和手工纸工艺不同，很好复制，我建议你把口脂的外观、LOGO、还有配方等这些能注册和申请的都弄一遍。”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一点，距离杂货铺上了热搜不过一个小时，如果动作够快，应该还能赶在其他嗅到商机的同行之前抢占先机。 　　被他一提醒，凉柚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之所以顺风顺水，是因为许多手工纸的工艺已经失传或断承，但口脂却是极为简单的。 　　夸赞了一句霍邢衍不愧是金融专业出身，凉柚收拾好东西，赶忙前往相关部门。 　　霍邢衍把人目送走，掏出手机让自己的助理过去打声招呼，希望能给自家老板一点助力。 　　明星效应有多强，凉柚从工商局回来之后，就非常直观的感受了一遍。 　　杂货铺原本积存的库存口脂都被抢购一空，大家被蔚凌薇后期的试妆返图种草的不要不要的，本地人迫不及待来到杂货铺争相购买。 　　口脂因为销售缓慢，凉柚一直只维持在每色六十盒的库存，没想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被坞溪市市民及嗅到商机的代购抢购一空。 　　只这120盒口脂，凉柚就收入了八万多元，更不用说被口脂热度带动的手工纸、桃木挂件的销量了。 　　一天的收入破十万，是凉柚毕业之前从来没敢想过的事情。 　　面对着因为没买到口脂遗憾离开的顾客，还有微博上没有断过的要求开通网上购买渠道的留言和私信，凉柚表示没有三头六臂，压力实在很大。 　　考虑了一下，当晚凉柚就进入游戏，对着半背包的花朵，点击下【取出秘境】按钮。 　　明天开始，她可能要为了制作口脂而忙碌起来了。 第33章 　　秘境效率很高, 第二天早上七点，物流公司就送来了一车斗的花朵。 　　虽然是秘境出品, 但为了防止花朵在运输和取放过程中造成损坏, 凉柚在取出秘境之前，把它们装在了木箱子里。 　　这会儿一箱箱不轻不重的花朵被放置在院子里，凉柚签好字后，把霍邢衍赶去做今日份的甜品, 她自己则撸起袖子, 打开了新仓库旁边的厢房门。 　　和旁边的仓库、造纸坊、甜品间不同，这间厢房面积只有二十平左右，倒是和卫生间厨房有些相似，里面仍然是空无一物的, 不知是原本就没有东西, 还是在无人的这段期间，被梁上君子搬空。 　　凉柚更倾向于是前者, 毕竟大堂里的屏风和家具之类的物品都还在内，想来厢房也是无人来偷东西的。 　　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可追溯，安保公司来安装过防盗系统，凉柚也不担心以后这里会进来小偷, 只埋头开始打扫卫生。 　　空房间的卫生很好打扫，凉柚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处理完毕。 　　喊上厨房里正在等待水果切块机自动切水果的霍邢衍，两人一起从大堂里搬了些家具放在新打扫好的厢房里。 　　厨房那边切块机工作的声音停下，霍邢衍回厨房继续制作甜品去了，凉柚则开始一点点把搬来的柜子挪动到想放的位置上去, 又把院子里一箱箱的花朵搬到了屋子里整齐摆放好。 　　一进门，正对着的是厢房中间，由数个桌子拼成的两个半圆，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称而立，两个半圆之间，整齐码放着数个装着花朵的木箱子，可以方便人取用材料，又不会浪费空间。 　　把院子里最后两个木箱子搬到这间屋子里，凉柚打开木盖，从里面拿出了四套精油提取装置还有两套口脂制作工具。 　　这是昨晚凉柚在把花朵提取出秘境之前，突然想到的，杂货铺所有物品的名头就是纯手工，既然有了材料，那装置也不能少了，不如一次‘进货’齐全，省得惹来后患。 　　另一个箱子里，放着的则是凉柚昨晚在秘境里提前合成好的口脂盒、精油瓶。 　　将桌子拼凑成的两个半圆型上面铺上秘境合成的草垫子，凉柚又把制作装置转圈摆放在上面。 　　至此，一个化妆品工作间就布置好了。 　　看着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凉柚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随即灵光一闪，回到了卧室。 　　霍邢衍从甜品间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凉柚正拿着一个很大的蒸馏装置，费力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轻松的从她怀里拿起蒸馏装置，霍邢衍帮着拿到了新的工作间里，“放这？” 　　凉柚点了点头，把怀中剩余的两个玻璃烧瓶一同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经心的解释，“之前做的少可以在我卧室里，以后做的多了，就跟造纸坊、甜品间一样，单独弄一个工作间出来。” 　　霍邢衍点点头表示明白，并不知道凉柚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把这些在空间里用过几次的装置拿过来的，以此来解释自己之前的那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凉柚的卧室是霍邢衍和安保公司的人都没有去过的区域，有这么一套不大不小的蒸馏装置，也不稀奇。 　　开业时间到了，身为店里唯一的劳动力，霍邢衍又被凉老板指挥着去大堂收银。 　　凉柚自己，则是回到卧室，打开手机淘宝，开始下单购物。 　　这间以后用来制作口脂和精油的厢房，凉柚打算采用实验室的形式，不止平时会定期消毒，还会严格要求着装，平时制作的时候，一定要穿着白大褂，带着帽子，消毒好自己后再进入。 　　精油和口脂这些化妆品和手工纸、水果捞不同，它在要求美丽和保质的同时，还要无污染才能让人用的放心。 　　之前凉柚制作的时候都是在秘境中，既不用考虑消毒，又不用担心有灰尘进入，所以才能通过各项质检，但拿到现实中就不一样了，现实中的环境到底比秘境脏一些，就需要制作人多加注意。 　　就算选择了同城快递，凉柚购买的消毒工具和白大褂帽子，仍然要明早才能送到。 　　今天大堂就已经没有货卖了，凉柚想了想，给霍邢衍发了讯息不要打扰自己制作口脂，就从里面反锁了房门。 　　之前这间厢房没有放置物品，虽然安装了摄像头，却并没有开启，这也方便了凉柚。 　　把台子上用于制作口脂的装置一股脑放回游戏里，凉柚带着两箱材料和瓶瓶罐罐一起进入游戏。 　　有了宝宝的采集术，花朵很快变成花瓣，被放置于捣花汁的钵中。 　　在秘境中，凉柚不需要费力气就能快速得到很多花汁，不止干净卫生，还比现实中快捷不少。 　　口脂的制作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在秘境中也无需等待多久，只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制作出了两色口脂各一百盒。 　　把这两百盒口脂分批送到大堂的柜台里摆放好，凉柚订了外卖。 　　昨天蔚凌薇转发口脂微博的热度还在，两种色号又是广受大众青睐的色号，不止是坞溪市民、学生、工作党，还有不少代购纷纷前来购买。 　　两个人换班吃完午饭的时间，两百盒口脂就被销售一空。 　　一个白天的时间，凉柚都在做口脂和搬运到柜台之间不停忙碌，就算这样，口脂仍然供不应求。 　　承诺明天会继续补货，凉柚好说歹说才把不满的顾客们安抚好。 　　这一天，一线大咖蔚凌薇的流量，凉柚才只感受到了冰山一角。 　　这天晚上，凉柚和霍邢衍分工合作，一个制作口脂，一个制作手工纸，忙碌到十点的时候，两个人都累的不行，不得不睡觉休息。 　　收到淘宝快递的时候，凉柚正在把昨晚制作好的口脂摆放进柜台里。 　　大堂开业有霍邢衍在，凉柚放心的拿着包裹来到后院，把今早收到的淘宝包裹一一拆开。 　　第一个包裹里面是两件白大褂，都是凉柚自己的码数，买两件是为了方便换洗，制作口脂精油这种事情太过女气，凉柚不好意思让霍邢衍参与进来。 　　虽然当初是以保镖的名义招聘了霍邢衍，但自从对方住进了杂货铺，每天都是身兼数职，早上醒来要负责制作甜品，白天一天都在大堂收银、收拾垃圾，晚上还要跟着她在造纸坊忙着做手工纸。 　　上次因为霍邢衍的面子，而在安保公司省下的十几万设备费用，够给对方开一年工资还多的了，要不是自己还包吃包住，凉柚都有点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周扒皮。 　　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再招一个店员的时候，凉柚手中动作不停，打开第二个包裹。 　　拿着里面的消毒套装，勾兑好比例，凉柚穿上白大褂，对实验室进行消毒处理。 　　戴上帽子，打开摄像头，关上房门，凉柚开始专心制作起口脂。 　　口脂制作工艺简单，材料越多，花费时间越长，得到的成品就越多。 　　现实不比在空间里，制作的所有步骤都要亲力亲为，只弄好了四钵口脂，凉柚就感觉手臂有些发酸。 　　四钵口脂能分装出二百盒的量来，换算成人.民.币就是139800元，除去【取出秘境】产生的物流人工费用，凉柚能净赚到十三万还多。 　　昨天的二百盒口脂，让当天的营业额突破了二十万大关。如果今天能制作出六百盒口脂，并全部卖完，就能填补上前段时间，杂货铺安装安保系统时的花销。 　　有了钱的动力，凉柚这才打起精神，继续制作起来。 　　机械的不停重复捣烂花瓣，提取花汁，搅拌原材料，分装口脂的动作，凉柚的表情已经呆滞，只差一个枕头就能立刻睡着。 　　等到一大木箱的口脂盒全部被使用后，凉柚把自己整个上半身都瘫在试验台上，稍作休息。 　　做完给自己定好的六百盒任务，凉柚看着剩余的花朵，怕它们离开秘境太久会干枯浪费，凉柚干脆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花瓣都制作成了口脂，连带着，一大木箱的口脂盒也被消耗殆尽。 　　我不累、我不累、我不累，趴着的凉柚不停的给自己催眠做心里暗示，凉柚勉强把自己从试验台上扒了下来，起身把满试验台的口脂盒收纳到托盘里，一盘盘运送到杂货铺的大堂。 　　连续几日，白天晚上不停歇的制作口脂，就在凉柚感觉胳膊都粗了一圈的时候，杂货铺的口脂终于有了少许库存。 　　端着托盘一个个把口脂盒放入柜台下面的库存柜子里，凉柚这才松了口气。 　　卖不出去的时候愁人，供不应求了又累人。 　　看着渐渐能供应上售卖的柜台，凉柚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想要跟猫趣直播的超管联系一下，几天没练习雕刻，她怕自己手生，今天下午想继续直播雕刻练习。 　　打开手机微信，却发现许久没有联系的大学室友易婉莹给她发来了消息。 　　【易婉莹：如果没记错的话，凉都杂货铺就是你继承的那家店吧？】 　　易婉莹的消息后面，还跟着一张微博留言截图。 　　随着蔚凌薇的微博转发，杂货铺的口脂在网上越来越热，不少坞溪市本地代购嗅到商机，囤积抢购了不少口脂在自己的淘宝店、微信朋友圈售卖。 　　本来难买的口脂，在代购那里竟然有售，本地人虽然有些不满，但百分之二十的代购费用还是被许多外地消费者所接受。 　　让室友易婉莹截图发给凉柚的微博留言，跟这几天口脂的供不应求有很大的关系。 　　代购们一买就是十盒、二十盒的，为了保证其他顾客的利益，霍邢衍在收银的时候，采取了限购的策略。 　　这一方法虽然控制了代购们的垄断手段，却让不少黄牛党们崛起了。 　　黄牛党擅长倒买倒卖，嗅到商机就会行动，屡禁不止，知道杂货铺限购后，还发动亲朋好友过来购买，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和代购们争抢市场，加价是代购费用的双倍还不止。 　　黄牛党的存在，是连公安部门都头疼的存在，这事本不应该怪罪到杂货铺头上，却因为杂货铺最近频上热搜，风头太盛，刷屏太多，而引发了部分网友的反弹。 　　阴谋论随之而来。 　　‘这个凉都杂货铺最近怎么总出现在微博热搜上，不会是买的吧？’ 　　‘楼上的怕不是想太多，蔚凌薇的热度那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能买的起的么？’ 　　‘坞溪市那个凉都杂货铺最近是不是飘了，就一个口脂而已，我分分钟就能做出一大罐来，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抢购啊？’ 　　‘不是杂货铺飘了，是这届网民头脑太不清醒，一个口脂售价699还要抢着买、找代购买、找黄牛买？有那一千块钱给父母买买东西，孝顺孝顺父母，她心里不踏实么？’ 　　‘你怎么知道那些买口脂的人她们没有孝顺父母，最烦楼上这种杠精了。’ 　　‘兄弟们别吵了，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最近黄牛党猖獗，杂货铺能限制代购购买，怎么就限制不了黄牛了，不会是觉得699的价格还低，想要联合黄牛党多赚些钱吧？’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我的天，不是吧，699都满足不了杂货铺的赚钱心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不然你以为呢，你知道请一个蔚凌薇需要花多少代言费么，还说她是杂货铺的自来水，你还真信啊？羊毛出在羊身上，砸了那么多钱，不得从消费者身上薅回来？’ 　　‘抱走薇薇不约，心理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谋论。’ 　　‘哟，楼上某家粉丝出来洗地了。’ 　　本来只是一个网友的随口猜测，却因为话题讨论的时候带上了大明星蔚凌薇，而成为了杂货铺热评第一。 　　这里面，无论是有人想黑杂货铺，亦或是有人想通过杂货铺来黑蔚凌薇，凉柚都不得不承认，杂货铺的声誉，确实因此而受到了一些影响。 　　给室友回复了收到，凉柚关上手机，心情沉重的埋头沉思起来。 　　无论是代购还是黄牛，造成眼下情况的最终原因还是杂货铺的产能跟不上顾客的购买力，要想解决这个事情，除了加大生产以外，似乎别无其他办法。 　　打开手机，凉柚联系了自己的老朋友，得到肯定回复后，复又打开微博，开始编辑即将发送的内容。 　　半小时后，一条长微博被发布到网上，引得翘首以盼的杂货铺粉丝们炸开了锅。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杂货铺自开业以来，店内所有销售商品皆为纯手工制造，由于人力有限，商品数量不能满足广大顾客的需求，造成眼下的局面实非店主所愿看到，在此真心实意的给各位没有买到心仪商品的顾客们说一声抱歉。 　　为了表示歉意，本店决定在微博上抽1000名粉丝送出网上购买口脂资格。抽奖条件：关注+转发口脂宣传微博即可参与抽奖，开奖时间：后天下午三点。 　　另外：对于近期网上流传的谣言，已对本店产生恶劣影响，将依法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望引以为戒。 　　以上，感谢所有支持和关注杂货铺的顾客，比心】 　　这条消息一出，网友们纷纷回应。 　　【哇，前排抱走小姐姐的比心，谁也不要跟我抢！】 　　【人已经在我被窝里了，只是一个比心，真的懒得跟你抢】 　　【两位麻烦都醒醒，不要在YY我老婆了好么？】 　　杂货铺平时发布的都是非常正经的宣传商品的微博或者通知，难得卖了个萌，粉丝们先回应了最后一句。 　　紧接着，对于微博正文的内容回应紧随其后。 　　【杂货铺这条回应用心了，其实可以理解杂货铺的苦衷，杂货铺就店主小姐姐一个人忙手工，真的忙不过来，网民们都多一份理解吧，有时候很多大品牌还搞限购之类的呢，黄牛党也比比皆是，怎么不见你们去喷？别太崇洋媚外了。】 　　【楼上说的严重了，这跟崇洋媚外可没一点关系，平时那些大牌限购的时候，骂的人也不少吧，只不过人家有团队公关，所以负面影响很小。凉都杂货铺算上店主才两个人，请不起团队，又被人带了节奏，自然是被黑的很惨。】 　　【店员少就雇店员，人力不够就雇人力，这么多人想买口脂是给你脸面，你不忙着解决产出，光在这里发微博有个屁用？真当你那699的口脂香的不行？呵呵，等蔚凌薇热度凉了，你再加大产量，卖不出去可别怪爷没提醒你。】 　　【楼上嘴好臭啊，我们薇薇热度一辈子都不会凉的，你走着瞧吧】 　　有人理解杂货铺，自然有人反感杂货铺，网络世界，从来不缺少键盘侠。 　　经历过蔚凌薇的转发之后，杂货铺的粉丝数量已经过了千万，有人是被种草而关注，有人是为了黑它而关注，也有人单纯就是想看个热闹。 　　凉柚的这条微博，被广大网友们逐字逐句解读，并一一拿出来分析回应。 　　【我说有些人，不要以为请了大明星给你打广告，就搞起了娱乐圈那一套，还造谣、追究法律责任，可给你能耐坏了，谁不知道娱乐圈那一套都是糊弄人的，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这条阴阳怪气的消息很快被官方打了脸。这会儿正值某国际会议召开前夕，凉柚整理出来的几位造谣的人，被当地警方按照刑法规定分别量刑处罚，又立了典型发布到网上进行公示，虽然对真实姓名打了马赛克，但罪名那栏写着的‘几人的行为对坞溪市凉都杂货铺造成恶劣影响……’等字，却是想让人忽视都难。 　　造谣人的下场都是后话，眼下，一个大V的留言夹杂在争先恐后的微博转发中，尤为亮眼突出，不一会儿就被网民们顶上了热评第一。 　　【是我眼花多看了几个字么，这次抽奖……抽的是购买资格？】 　　【你不在自己的微博里更新，活跃在别人的微博里，害不害臊！】 　　【很难想象，我关注的微博大V竟然是我另一个关注的粉丝，这感觉还挺酸爽】 　　这位微博大V的粉丝也不少，对自家大大的行为表示唾弃后，很快加入了这一话题的讨论。 　　【卧槽，大大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抽奖抽的不是送口脂啊？？？？？】 　　【厉害了我的杂货铺，你以与众不同的清流之姿，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别人家都是抽奖送产品，你家是抽奖卖东西，这么吝啬的行为，还说跟黄牛勾结是造谣？可真是脸大的很】 　　【店主小姐姐都说了这是手工制作的，量产很难，能抽购买资格已经是万幸了好吧，想想那些嗷嗷喊着要买手工纸的网友，她们喊了一个月都没得到这待遇呢】 　　【被楼上这么一劝，我竟觉得不转不抽不买是吃了大亏？】 　　【咱能不能打个商量啊，你们那些不想买的、买不起的可以不要抽奖好么，给我们这些想买的人一个机会？】 　　【我怀疑你在嘲讽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抽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没有人逼着你按下那个转发按钮，不抽就滚哔哔个什么劲儿啊，看着都烦】 　　【言论自由的时代，我就要说，你管我呢。】 　　【懒得跟你说了，智障发言不理也罢，反正我转发了，希望店主小姐姐能看看我，真的很想买口脂，但又不在坞溪市呜呜呜】 　　【想买+1】 　　有一就有二，对于杂货铺发布的微博，大家迅速歪楼讨论了起来。 　　有人觉得能抽到购买资格，原价购买就很好了；有人嘲讽杂货铺店主想钱想疯了，抽不起奖就别抽。 　　不管网友们怎么激烈讨论，凉柚仍然没有修改奖品的打算。 　　制作口脂现在占据了她的全部时间，一千盒口脂是她全力之下一个白天的产出，免费送出实在强人所难。 　　就在双方唇枪舌战之际，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空降到了这次话题之中。 　　大明星蔚凌薇，再一次转发了杂货铺的口脂宣传微博，并配文：抽。 第34章 　　凉柚收到蔚凌薇私信的时候, 正在忙着把制作好的口脂送到大堂里放好，增加库存量。 　　接连的忙碌让凉柚腰酸背痛,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 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玩会儿手机当做休息。 　　不远处的甜品区，霍邢衍正认认真真的收拾着顾客吃剩的水果捞盒子，扔进垃圾桶里, 以便后来的顾客可以有一个良好的食用环境, 见凉柚坐在收银台后，他也不急着回来收银，而是继续去整理手工纸货架，把库存一点点清点好放进上面的售卖区。 　　凉柚低头鼓弄手机。微博消息里, 蔚凌薇先是给凉柚道了个歉, 再解释了一遍杂货铺被黑实践的始末缘由。 　　在大众的眼中，娱乐圈水深且脏绝不是空穴来风, 蔚凌薇也是入圈之后才深有体会。 　　对家买通吕冰暗害不成，反被蔚凌薇抓住把柄反将一军，本来就怀恨在心。这种愤怒在得知蔚凌薇通过试镜，是因为杂货铺的那盒口脂时, 更是达到了巅峰。 　　一旦有了警戒心，蔚凌薇的背景和人脉都不是对家能够抗衡的，郁结于心的对家索性把怒气都发泄在了刚刚起步的杂货铺身上。 　　要不是凉柚过往履历实在太干净，完全找不到黑点，本身又拥有着一大批颜粉和手艺粉, 对家放的这把火，只怕要从杂货铺烧到凉柚本人身上。 　　作为这件事的□□，蔚凌薇非常自责，要不是自己上节目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这次拿到好莱坞角色跟口脂有些关系，对家就不会买通水军来黑杂货铺。 　　事情因自己而起，蔚凌薇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出来，在杂货铺最艰难的时候，给予义不容辞的支持和鼓励，力挺杂货铺最新发布的抽奖微博就是她的动作之一。 　　出国前，蔚凌薇就已经是国内知名的一线明星，跻身好莱坞阵容后，身价更是水涨船高，本身又正处于话题中心，这一转发，把原本还有些混乱的杂货铺抽奖话题，搅浑又趟出了一条新路来。 　　对家买的水军本来还在坚持带着节奏，嘲讽凉柚见钱眼开，抽奖寒酸让人笑掉牙，却发现转眼之间，自己带起的节奏，就被一股新的风气压了下去。 　　出道三年，蔚凌薇的星途从来都不是靠家里的资源堆积，而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凭实力挣来的，她的流量自然不容小觑，粉丝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也是爆棚。 　　偶像转发，身为粉丝自然也要跟着转发。不管是有钱购买的，还是没钱购买的，大家都纷纷转发微博，表现出了对自家偶像最直接的支持。 　　蔚凌薇转发完微博没一会儿的时间，杂货铺的微博抽奖转发就从原本的几十万，达到了四百万的数据。 　　蔚凌薇的粉丝群里，更是商量着中奖后的对策。 　　蔚凌薇的粉丝年龄分布平均，从学生到妈妈粉，应有尽有，粉头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就像是在开一场小型商业会议，条理清晰，分工明确。 　　这一次也不例外，抽奖微博已经转发，到时候杂货铺的一千个中奖名额发出去了，一千份口脂却没有真的卖出去，那到头来，尴尬的人里少不了她们的偶像。 　　再加上最近蔚凌薇在节目中坦言，自己进入好莱坞有杂货铺口脂一半的功劳，粉丝当然要支持偶像，一时之间，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微博，大家商量着中奖后谁无法购买，谁有能力购买，拉了名单，做了表格，有条不紊的为偶像打call。 　　网上粉黑忙着大战的时候，凉柚自己也没闲着。 　　在发这条抽奖微博之前，她先给自己在计算机系的朋友发了条讯息，询问是否能制作出一个筛选软件出来，得到肯定回复后，才发了那条抽奖微博。 　　后天就是微博开奖的时间，朋友说软件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做出来，凉柚赶在软件制作出来之前，打开淘宝，用自己的身份证申请了一个淘宝店铺。 　　按照跳出来的提示，凉柚填完信息又交了抵押金，很快，一家名为【凉都杂货铺】的淘宝店铺正式成立。 　　微博抽奖抽的是网络购买资格，这个资格肯定不能直接通过微博转账来购买，所以最后，凉柚还是选择了用开淘宝的方式，来完成这次的抽奖购物。 　　微博和淘宝并非一个公司出品，两者之间无法做到消息互通，凉柚让朋友帮忙做的软件，就是为了比对和筛选微博和淘宝之间的信息有效性。 　　开奖后，中奖的粉丝需要在微博后台发送自己的收货地址，再在淘宝店铺里用这个地址下单购买，凉柚这边用软件核对好后，就会给中奖的粉丝们发货了。 　　照着最近杂货铺的黑红程度来看，没有中奖的、碰运气的、找茬挑事的人不会少，到时候，淘宝上的订单肯定不止中奖的一千单，届时光是整理筛选工作就是一个偌大的工作量。 　　好在口脂售价不低，想要给杂货铺添堵，先得估量估量自己的财力，也算是在小范围内，为杂货铺挡了一波攻击。 　　想到后天即将面临的忙碌，凉柚忍不住感叹：“看来得再找个店员了。” 　　芮怜把自己写好的手工纸折好，来到收银台正要结账，就听到店主小姐姐的小声咕哝。 　　眼睛一亮，芮怜一脸期待的看向凉柚：“小姐姐你真的要招店员么，你看我怎么样？” 　　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当初霍邢衍来自荐的情景，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凉柚收回目光，温和的跟芮怜解释，“我要招的不是普通店员，是能帮我打理微博和淘宝店铺的那种店员，最好有文案功底的。” 　　而眼前的女孩，显然和她一样刚毕业不久的样子，工作经验让人不由产生一丝质疑。 　　芮怜没有失望离开，反而一脸激动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给凉柚看，“我我我我，我超会玩微博的，不信你看，小姐姐你看我这微博打理的怎么样！？” 　　被盛情邀请观看别人的微博**，凉柚本是象征性的滑动几下以表尊重，却不想真被这个女孩的微博吸去了注意力。 　　芮怜的微博，从头到尾，详细的记录了一个追星女孩的日常生活。 　　除开身为一个粉丝的微博必备素养之外，芮怜的微博还点评了自家爱豆所有的单曲。 　　每一首单曲发一个微博，配上洋洋洒洒十多行的赞美之词，直把自家爱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人世间最后一位音乐鬼才是也。 　　那些赞美却不让人感到肉麻的华丽辞藻，如果能用在自家的商品上，想来会是一则非常唯美的官方宣传微博。 　　除去她让人咂舌的追星毅力，光看这个文案功底，就让凉柚忍不住动心收下。 　　虽然才步入社会，但商人父母让芮怜从小就耳濡目染到了一些推销技能，这推销当然包括推销她自己。 　　先把自己的优点展现给未来的老板，等到对方开始心动的时候，再适当抛出一些不足，让这份应聘显得真诚又不具欺骗。 　　见凉柚看的认真，芮怜试探性的说，“小姐姐我微博玩的很6的，就是这个淘宝……” 　　凉柚摆了摆手：“淘宝的事你可以慢慢学，不急，杂货铺目前的销售路线不会频繁用到淘宝。” 　　把手机递还给她，凉柚正了正神色，“你的文案功底很好，杂货铺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工资的话……试用期一个月三千，两个月试用期，转正后三千五，主要负责打理微博和淘宝，你觉得怎么样？” 　　光从微博来看，这人的文案功底是非常强的，凉柚定下的这个试用期，主要是看对方学习淘宝的能力如何，届时可以根据对方的学习情况，来调整工作内容。 　　曾经的芮怜，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但现在，芮怜觉得这个待遇真的是很好了。 　　只是，她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杂货铺可以提供住宿么？” 　　凉柚被问的一怔。杂货铺目前只霍邢衍一个入住员工，就够自己小心翼翼的了，如果再多一个，会不会更累心？ 　　转念一想凉柚又自我否认，应付一个是应付，应付两个也是应付，杂货铺目前所有商品的漏洞都已补充好，保系统也完善了，根本不怕有新员工入住。 　　况且现在的后院住所，只有自己和霍邢衍两个人，无论霍邢衍人品再靠谱，他终究都是嗝异性，多少会让人有些在意，如果眼前的女孩也能住进后院的员工宿舍，那情况自然又不同起来。 　　没有过多纠结，凉柚爽快的就同意了这个请求，还大方的表示，不止可以提供住处，还能提供一日三餐。 　　芮怜高兴之余，得寸进尺，“我今天就能入职的话，可以今天就住进员工宿舍么？” 　　这会儿的芮怜身上只背着一个书包，连个行李箱都没有，凉柚担心她会和当初的霍邢衍一样，不能独自把屋子收拾出来，想要拖延一下以便自己把房间打扫出来，再让新员工入住。 　　凉柚：“这个不用着急，你先回家收拾收拾行李，等明天把东西都带齐了，再来上工也不迟。” 　　‘回家’这个字眼瞬间让芮怜红了眼眶，手指无意识的对了对，芮怜可怜兮兮的把自己不能归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因为追星和家人闹别扭，现在在离家出走中？”概括了下芮怜的经历，凉柚感觉脑门突突的疼，连带着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 　　因为追星而和家人闹别扭，这是从出生起，就是去家人的凉柚所不能体会的经历。 　　意识到自己似乎收了一个有些叛逆的店员，凉柚揉了揉太阳穴。 　　芮怜那一天十几条的微博，全都是关于爱豆的消息和评论，从对方出道开始至今，风吹雨打从无缺席，看来这件事让她和家里产生的矛盾很深，都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 　　后院只是没有干净的房间，并不是没有空房间，凉柚心里一软，同意了人今天就可以入住。 　　比着剪刀手蹦跳了一下，芮怜开心的自我介绍，“老板你好，我叫芮怜，今后请多关照！” 　　见她开心，凉柚也笑了，“我叫凉柚，请多关照。” 第35章 　　芮怜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霍邢衍的隔壁，后院的厢房以凉柚房间为界, 右半边的厢房面积大小相同, 正适合当做单人宿舍。 　　新店员小姑娘一看就是在家里很少做家务的样子, 为了避免再看到拖把蹦迪，凉柚干脆跟着她一起打扫卫生。 　　这些房间凉柚都是有提前通风过的, 坞溪市这种天气，房间打扫后只要开着门再晾个小半天就能住人。 　　铺好从自己屋里抱过来的全新被褥，把房间的钥匙交给芮怜，凉柚带着人回到大堂。 　　午睡的时间收银台前没有什么顾客，凉柚拉着芮怜走过去，给二位员工做起介绍。 　　凉柚：“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芮怜，是我新招的店员，主要负责打理杂货铺的微博和淘宝，就住你隔壁, 以后你俩就是邻居加同事啦。” 　　“这位是霍邢衍，咱们店里的保镖，兼顾收银, 以后如果遇到找茬的顾客你就让他来解决。” 　　芮怜想扬起笑脸跟人打个招呼, 却被霍邢衍不冷不热的一个点头劝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芮怜总觉得这位帅哥哥刚刚似乎在看她背着的书包。 　　右手抬起捋了下书包肩带, 芮怜眼神闪烁，这是Z家新款书包，小众牌子售价几十万, 一个杂货铺的收银员应该不会认得，那扫过来的眼神一定是巧合。 　　霍邢衍没有揭穿人的打算，刚刚两人的对话他都有听到，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一个背着昂贵包包离家出走的小屁孩，想来要害杂货铺的人也请不起这种人来卧底，只要对方对杂货铺无害，他就懒得多管闲事。 　　芮怜的主要工作是打理杂货铺的微博和淘宝，但这两项工作只是偶尔被需要，其他时间，芮怜还是个普通店员，需要在大堂里帮着忙活些事情。 　　店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店员，凉柚有心想让对方进实验室跟着一起制作口脂，但想到芮怜初来乍到，还是需要考察一番再做打算。 　　晚饭之后，芮怜敲响了实验室的房门。 　　吃完饭凉柚刚进实验室，还没来得及穿上白大褂，就听到敲门声。 　　开门见是芮怜站在门口，凉柚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要去趟超市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芮怜脸蛋红扑扑，低头声音似蚊子，“老板我能不能预支点工资呀。”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同为女性，店内唯一的男性在前台收银，芮怜小声跟凉柚解释，“我这次离家出走的匆忙，什么衣物都没带。” 　　什么衣物都没带，这其中当然包括内衣。芮怜刚刚吃完饭说要去超市，就是为了买今晚要换洗的贴身衣物，但到了超市她才发现自己微信支付不出去钱。 　　一番鼓捣后，芮怜悲催的发现自己网络支付绑定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而她，平时也没有给支付宝和微信存余额的习惯。 　　衣物没带，还没钱买，芮怜只好来向好心的凉老板求助。 　　好心的凉老板叹了口气，带人到隔壁的丝绸铺，给她选了两套贴身衣物。 　　告别热情的沙姐走出店门时，芮怜小声跟凉柚说，“老板，这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短期内，她肯定是没有能力偿还的了。 　　凉柚摆了摆手，“不用扣了，就当是……发的工作服？”杂货铺包吃包住，也不差这百来十块钱的衣物钱了，小姑娘初出社会，凉柚就当发爱心了。 　　芮怜眼皮跳了跳，古往今来，凉老板大概是第一个给员工发内衣当工作服的老板了，要不是两人性别相同，芮怜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调戏。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微博开奖的时间。 　　下午三点，芮怜在凉柚的旁观下，熟练的操作着微博抽奖小工具，开始从转发关注的微博用户中，抽出1000名幸运儿。 　　为自家爱豆打call的时候，芮怜多次使用这个小工具，但平时都是抽十个二十个，最多一次是66个，还是头一次知道，一次抽奖只能抽100名。 　　万众瞩目中，杂货铺的微博刷屏了网友们的动态。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100/1000恭喜@芒果干不干等100名用户获得口脂的网络购买资格。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链接：%微博抽奖平台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本店明日推出新品：口脂、精油。口脂色号：正红色、桃红色，售价699元。精油味道：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售价699元】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200/1000恭喜@……】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300/1000恭喜@……】 　　……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1000/1000恭喜@我爱绿豆糕等100名用户获得口脂的网络购买资格。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链接：%微博抽奖平台@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本店明日推出新品：口脂、精油。口脂色号：正红色、桃红色，售价699元。精油味道：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售价699元】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以下所有中奖用户，请在一周内把有效的收货地址私聊给官博哦，客服核实确认后将会在半个月内发放完毕，逾期将视为主动放弃。PS：抽中两次及以上只算一次；非微博中奖用户拍下不发货，请勿乱拍哦。所有包裹顺丰包邮，顺丰不到的麻烦备注一下所需快递。购买链接：购物车+凉都杂货铺口脂】 　　作为一个常年驻扎在微博的追星女孩，芮怜有着大量的官博经验和深厚的文案功底，一条条微博下去，叙事清晰，条理分明，凉柚看的很是满意——反正比她发的微博强太多了。 　　下午三点，杂货铺的粉丝们准时等待开奖，关注转发早已超过八百万，名额却只有一千个，开奖后，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啊啊啊啊啊啊，激动死了，有我有我，我抽到了！我抽到了啊啊啊啊！激动！】 　　【羡慕楼上】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和楼上姐妹抱团承伤】 　　【谢邀，感谢杂货铺让我当了一次欧皇，以前我抽奖从来没中过的呜呜呜】 　　【又一次为分母数做了贡献，留下酸精的眼泪，希望能腐蚀店主小姐姐冰冷的郎心。】 　　【就他妈一千个名额发十一条微博，真是辣眼睛，给爷整笑了】 　　【楼上是不是早上起来没刷牙，一个抽奖微博只能抽100个，这是微博官方的锅，为什么扣给杂货铺】 　　【我一个黑粉，竟然中奖了，现在就是无措，很无措，这让我怎么黑杂货铺抽奖黑箱？】 　　【2333楼上有点可爱，不过你想多了，一个购买资格而已，卖谁不是卖，还不至于黑箱吧】 　　【别掩饰了兄弟，虽然不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买口脂干什么，但这抽奖条件是关注+转发啊，你不想买你转发什么，别掩饰你内心的想法了，大胆的买它吧！】 　　【女……女装大佬？】 　　【楼上别瞎说啊，谁说用口脂就要穿女装的啦？】 　　【只有我关注到杂货铺开淘宝店铺了么？那是不是以后就有可能在网上买到杂货铺的手工制品了！】 　　【你不是一个人，激动的搓搓手，淘宝店都有了，网购手工纸还会远么！？】 　　【怀疑楼上在骂楼主不是人嘻嘻嘻】 　　【中奖的姐妹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私聊地址付款呀！】 　　【有点担心，淘宝链接公示出来，会不会有人恶意下单呀，到时候怎么核对微博和淘宝地址？】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店主小姐姐没有办法，杞人忧天说的就是你了吧？】 　　【我倒是觉得有道理，淘宝向着买家，如果有人恶意乱拍，店铺不给发货会被投诉举报的吧？】 　　【楼上提醒我了，虽然我没中奖，但是我得拍一份，万一就给我发货了呢？】 　　和这条微博抱着同样心思的不在少数，不少人也担心凉柚会如何解决庞大的订单量和中奖名额之间的矛盾。 　　对此，凉柚的担心倒是不多。杂货铺的口脂一个699，每个账号限购一个，如果想要恶意刷单，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 　　二来，申请淘宝店铺之前，凉柚特地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规则。关于发货时间这里可以由店主自行选择，最多可以选择几个月，如果几个月后不发货，才有可能被投诉。黑粉会不会等那么多个月盯着杂货铺不说，就说这几个月里，自己肯定已经找到办法提高产量用于发货了。 　　凉柚申请这个淘宝店铺初衷并不全是为了这次的抽奖。以后随着杂货铺知名度提高，网友的关注度增加，难保不会出现假冒伪劣仿制品出现，届时对杂货铺的声誉肯定有负面影响，与其等待被黑，不如主动出击，创立一个官方平台。 　　淘宝店铺就是这样来的，芮怜也是因为种种考量，被雇佣到杂货铺内。 　　发微博讨论的网友多数都是未中奖用户，中奖的早就忙着第一时间私聊微博后台，把自己的收货地址发了过去，然后打开淘宝链接下单，生怕晚了就又买不到口脂了。 　　100个一次的抽奖还是存在弊端，有人连续抽到两次，被取消一次抽奖资格。还有人仗着自己有中奖的资格，想要下单两份口脂，却发现根本没有漏洞可钻，杂货铺设置了限购…… 　　截止到晚七点杂货铺休息，芮怜整理出了六百个收货地址。 　　凉柚朋友做的系统软件经过测试和补漏，芮怜整理地址的时候已经核对过中奖信息，这会儿只需要把地址输入到老板给的软件中，就可以筛选出有效订单。 　　这一天晚上，顺丰的工作人员差点住在杂货铺里，打单是系统自动输出，他只负责包装和贴单，就忙碌到了夜里十一点多，这还是凉柚看不下去，带着两个员工帮忙后的结果。 　　六百个快递当晚就发出，并在淘宝中显示出物流。 　　剩下的三百多个名额，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最终只发出去了三百一十二个，其余名额不是重复，就是超时被视为自动放弃。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日前，所有中奖信息都已核对完毕，包裹全部发出，请大家注意查收，如有问题请联系淘宝客服。 　　另，原定的一千个抽奖名额，因系统的重复性，剩余了八十八盒，这些口脂将于今天晚上八点，在杂货铺的淘宝店铺限量上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哦。 　　再另，拒绝黄牛从我做起，杂货铺决定，自下周开始，每周一晚八点，在淘宝链接上架1000盒口脂，每个用户限购一盒，购买后三个月内不得重复购买，也请大家理智消费，不要给黄牛可趁之机，杂货铺日后会努力提高产量，争取将口脂作为店内常备货品。 　　以上，感谢所有新老顾客的支持！】 　　芮怜根据老板凉柚的指示，最终编辑出了一条微博公示。 　　对此，网友们的反应则褒贬不一。 　　有人觉得一千盒口脂根本不够卖的，账号限购也没用，现在谁还没几个淘宝账号了，到时候黄牛还是会猖獗。 　　有人觉得杂货铺的东西主打纯手工制作，既然是手工制作的，那一周一千盒的网络销售已经是很大的数量，她们应该理解支持杂货铺，至于黄牛，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管住自己不去跟黄牛买，就不会让黄牛有可趁之机。 　　还有一部分网友，她们对口脂的二三事一点都不敢兴趣，一门心思的想让杂货铺的淘宝店售卖下手工纸。 　　对于最后一种网友留言，凉柚不得不暂时无视之。 　　手工纸的制作工艺复杂，每道工序都有时间要求，在秘境不能暴露的前提下，产量问题不是凉柚想提升就能提升的。 　　忙碌口脂的这一周，凉柚白天在实验室制作口脂，晚上带着霍邢衍在造纸坊里造纸，早已不局限于原来的十天一次。 　　但随着杂货铺热度的提高，消费群体激增，手工纸的库存，还是渐渐见了底。 　　杂货铺每晚收工的时候都有整理货架、清点库存的习惯。 　　这一天关门后，霍邢衍指了指手工纸货架这边，沉痛的告诉凉柚一个噩耗，“手工纸的库存不多了，预计明天，会有部分纸品售罄。” 　　而造纸坊目前的产能，并不足以补上这个缺口。 第36章 　　邬承儒从花鸟市场散步回家, 路过杂货铺的时候, 习惯性的往店里走了几步。 　　自从孙女邬桃放暑假在家, 邬承儒就很少自己来杂货铺买纸了, 今天偶然进来, 却发现有别于以往的热闹, 今天的杂货铺里有些冷清。 　　一段时间没来，杂货铺原本的面积又扩大了几分，柜台增加了不少，但店里的顾客, 却比以往少了大半。 　　最明显的，当属倾诉寄语区内，没有坐满人的桌椅。 　　收银台后没有霍家小子的身影，店主小姑娘也没在店里，邬承儒左顾右盼找眼熟的人, 引起了正在看店的芮怜的注意。 　　芮怜走过来询问：“老先生您好，我是杂货铺里的店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总算找到店员, 虽然不认识她是谁, 但邬承儒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店今天人怎么这么少，收银员和老板的人呢？” 　　听他这么问, 芮怜猜测对方可能是老板的熟人或者杂货铺的熟客，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擒着眼泪回答他的疑问, “店里大部分手工纸缺货，老板在做口脂，霍哥在后院造纸。” 　　只有她，啥也不会，被留下来看店。 　　手工纸缺货，倾诉寄语区自然顾客寥寥。 　　邬承儒心里一个咯噔，试探性的问，“部分手工纸缺货……包括宣纸么？” 　　用杂货铺出品的青檀宣纸练字，是他每天必备的课程之一，一天不写就浑身难受，要是用工业造纸，那更是哪哪都不舒服，写出来的字都不是那个感觉。 　　芮怜点了点头，给了邬承儒当头一棒。 　　邬承儒被打击的话都快说不利索，“我，我，我要见你们老板。” 　　芮怜挠挠头，不明白没有货和见老板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要走后门，让杂货铺有货了先给他留着？ 　　来到杂货铺打工已有一个多星期，芮怜充分感受到了杂货铺手工制品的火热，把眼前的老爷子当做杂货铺手工纸的狂热粉，怕自己一个不同意，对方就当场血压升高倒地碰瓷她，芮怜拿起手机给凉柚拨了电话。 　　接到电话，凉柚来到大堂，见到那个眼熟的太极服老爷子，也猜到对方为何而来。 　　凉柚满怀歉意：“抱歉啊老爷子，今天没有宣纸卖了，后面已经在紧急加制了，等到烘好了我给您留一刀您看怎么样？” 　　邬承儒觉得不怎么样，今儿留一刀明儿留一刀，朝不保夕，还要插队，心里能踏实？ 　　邬承儒：“丫头，你们这手工纸以后什么打算？” 　　太极服老先生是杂货铺最早的一批顾客，虽然有时性格古怪，但凉柚对他还是很亲切的，闻言耐心解释，“明天我就去贴招聘启事，争取把造纸坊的产量提上来。” 　　杂货铺落地面积上千平，只开放了十分之一就忙的不可开交，以后还如何扩建经营范围？ 　　招人势在必行，但凉柚还是头疼，造纸是个手艺活，还是极需要天分与毅力的手艺活，霍邢衍这种一教就会的店员可遇不可求，到时候面试招聘又要耗费她好多时间。 　　而眼下，凉柚最缺的，就是时间。 　　邬承儒眼睛一亮，“你要招人？” 　　这个问题可是太耳熟了，凉柚头皮一麻，生怕对方和自己的两个店员一样，张口就要自荐，对方这么大岁数了，有心过来帮忙，自己却也不敢接收啊！ 　　不等凉柚答话，邬承儒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你要几个人，我可以给你推荐！” 　　不是老爷子自己要来，凉柚松了口气，琢磨着手工纸目前的销量和造纸坊的占地面积，斟酌开口，“先招四五个看看，不够的话再扩招。” 　　手工纸缺口严重，招四五个人还算少的。后院的造纸坊有上百平方，可容纳造纸机二十多台，同时开工需要工人至少十人以上，眼下只开放了四分之一，凉柚打算先招四五个人试试水，等到成型后，再由前人教导后人，也能省去她的麻烦。 　　凉柚：“老爷子您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邬承儒摸了摸胡子，“K大的轻工技术与工程专业的教授与我相熟，叫几个研究生过来实习不是问题。” 　　轻工技术与工程是研究制浆与造纸工程、制糖工程、发酵工程和皮革化学工程等四个方面的理论、技术革新与方法的工程领域，这个专业的研究生，那不正是专业对口了吗！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凉柚喜不自胜，连连道谢，“真的吗？那太谢谢您了。” 　　K大的研究生怎么都比社会招聘的无从业经验人士靠谱一些，凉柚有些期待。 　　凉柚：“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老爷子您怎么称呼？” 　　邬承儒：“免贵姓邬。” 　　凉柚从手工纸货架上取下所剩不多的竹纸，想要送与邬老爷子当谢礼，却被拒绝。 　　邬承儒伸手一挡：“就剩这点你快留着卖吧，我不要你感谢我，我那学生最近正愁他那些学生去哪实习的事情，你要是能把他们收了，我们还得反过来谢谢你呢。” 　　“不过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等到事成之后，可不可以让我参观参观你们的造纸机？” 　　这种小事，凉柚答应的痛快。 　　邬承儒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就有五个学生来到了杂货铺，自称是邬老先生推荐来面试的。 　　一行五人，四男一女，坐在与杂货铺一屏风之隔的大堂里，椅子拼出一个弧度，半包围着杂货铺老板凉柚。 　　五人依次落座，从左往右开始做起自我介绍。 　　最左边的男生面带开朗笑容：“小姐姐你好，我叫袁亮，是轻工制浆造纸技术专业的研究生，来面试……造纸工？” 　　最后一个词他有些不确定该怎么定义自己的应聘岗位。 　　坐在他手边的男生推了推眼镜：“老板好，我叫方源，也是来面试的。” 　　第三个男生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我叫田钊利，坞溪市本地人，老师说杂货铺要招人，我就报名来了，希望能留在本地实习。” 　　第四位是一个女生，看得出她有些拘谨，声音也小：“我叫许萍萍，也是来面试的。” 　　最后一个学生面容沉稳：“凉老板好，我叫于兴言，在校期间我的专业课程门门A+，希望能在杂货铺得到一个实践锻炼的机会。” 　　后来凉柚才知道，于兴言在校期间当过助教，和其他学生因为分数线选择这个专业不同，他是真的喜欢热衷造纸术，邬老先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在教授旁边，听说那个以手工纸闻名坞溪市朋友圈的杂货铺要招人造纸，当场就跟教授报了名。 　　凉柚自记事以来，第一个学会的本领就是察言观色，面对着五个性格迥然不同的面试者，凉柚双手交叉放在腹前。 　　笑了笑，凉柚开口：“不用紧张，你们既然能被推荐前来，就说明大家在校期间的成绩都一定很好。”毕竟是坞溪市有名的K大，教授的推荐还是值得信赖的。 　　“杂货铺目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手工纸售罄，急缺人手造纸。你们既然来了，就都留下来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实践和理论是两回事，你们有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一个星期之后，能适应的留下，不能适应的……” 　　余下的话凉柚没有说全，反正这些研究生能听懂的。 　　敲打后要给个甜枣安抚，凉柚继续说：“杂货铺供吃供住，造纸是很累的，如果结束工作不想回家的人可以选择留宿。” 　　“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之后，可以独自造纸的员工将有补助拿，每制作出一槽手工纸，可以拿到补助一百元，洒金纸和宣纸比较大，每槽额外补助三十，保证质量，多劳多得，按月结算。” 　　“你们来实习应该都是有作业的，我不规定你们的工作时间，你们自由分配，只一点，你们几人互相之间要协调好，不能同时给我开天窗。” 　　在杂货铺实习还有补助拿？来之前可没听说还有这种好事呀！造纸非常消耗体力，一槽一百多的补助并不算多，但对于他们这些没毕业的学生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要知道院里往届的师哥师姐们，要实习的企业都是给学校每年提供奖学金的那几家，不止实习免费，还要背井离乡去外地，水土不服和委屈想家的不在少数。与之相比，杂货铺就在坞溪市本地，供吃供住还给补助，能学到真正的手艺而非现代化器械操作，怎么看怎么都比去外地企业实习强太多了。 　　K大来的这五位研究生里，除开于兴言是真的对手工造纸极为热爱与向往，其他四人都是因为杂货铺的地理条件而报名。 　　坞溪市区与区之间跨度很大，五人平时住校也很少回家，这会儿听说杂货铺的招工条件这么好，都纷纷表达出想要住宿的意愿。 　　看着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学习造纸技艺拿补助的几人，凉柚满意极了。 　　同样是从学校毕业前实习走过来的学生党，凉柚当然知道很多专业实习是没有工资拿的，偶尔有企业愿意发放补助，每月给个四百都算是极为优质的岗位了。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学生实习时候的积极性。 　　除了给社会当公益志愿者以外，很多人对当免费劳动力总是有抵触情绪的，消极怠工就是其一表现，凉柚是招人来造纸增加库存的，不是招人来当吉祥物在造纸坊里晃悠的。 　　补助提高了积极性，也明确了年纪比他们小的凉柚，在几人之中的地位。 　　——可以给他们发放劳务所得费用的老板。 　　将来如果有人工作中出错，凉柚就不用为难，可以直接进行管理，有奖有罚，公私分明。 　　面试结束，凉柚委托自己朋友拟的合同还没发来，凉柚起身想先带这几人打扫一番宿舍区，就听屏风另一侧有人喊自己，“小凉老板在不在？” 　　这是物流公司陈师傅的声音，孙女都上学了的陈师傅，经常喊凉柚‘小凉老板’。 　　穿过屏风中间，凉柚来到大门口，见门外停放着三辆大卡车。 　　见她出来，陈师傅笑着递过来签字本和物流单，“这次东西多，我们出了三台车才给装下。” 　　这一点凉柚昨晚看到银行翻倍的扣费提示时，就有所预感。她昨晚在秘境中，不止取出了将来要用于造纸的原材料，还合成了五台新的造纸机一并取出秘境。 　　平时光造纸用的这些青檀树皮、竹子、花朵等，就够一个大卡车的了，这次多了几台造纸机，又加大了原料的需求，运输公司更是出动了三辆卡车。 　　杂货铺另一半的大门被打开，搬运师傅们合力将机器和原料一点点运送到后院的指定位置。 　　于兴言几人原本规规矩矩的坐在屏风后，屏风后的大堂相通，恰好搬运师傅们搬着造纸机路过，几人从椅子里站起身，好奇的凑过去围观这只在课本上见过的大物。 　　见他们感兴趣，凉柚也不拘着人在大堂里干等，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来到了造纸坊，就当是提前给自己的员工看看工作环境了。 　　经过凉柚和霍邢衍不间断的努力，造纸坊内每个阶段的原料早已不是当初的十天一批，而是每日一批，这样才能保证每一天都可以造纸。 　　造纸过程中有最重要的一步，叫做‘荡料入帘’，这一步要求操作着拿着竹帘不停的在水中摇晃，受这一步限制，原料准备的再多再充足，凉柚和霍邢衍的力量终究还是每天只能做出几槽来，完全供不上杂货铺目前的需求。 　　从最初的树皮开始，到各步骤原料桶，到造纸机，五位研究生新奇的打量着造纸坊内的布置，坚定了自己要留在杂货铺的决定。 　　去外地企业实习，多是操作现代化的机械，一点都没有在杂货铺里手工造纸有挑战性。 　　重要的是，还有钱拿。 　　对造纸究竟有多累还没有概念的几位小天真们，开始期待起工作以后的日子。 　　* 　　邬承儒知道今天那些研究生会来到杂货铺面试，有些不放心，中午的时候特地抽空赶来看看。 　　他来的时候，凉柚刚刚带人收拾出了两间住宿用的厢房出来。五位员工，四男一女，男生们两两一间，徐萍萍则被分到和芮怜同屋。 　　见到邬老爷子过来，凉柚把人迎进造纸坊，她之前答应过老人家，要让他看看造纸机。 　　进入造纸坊，见到造纸机的一瞬间，邬承儒鼻头酸涩，热泪盈眶。 　　杂货铺的这些造纸机，和他在过世老友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甚至比那还要更好一些。老友的造纸机被他儿子卖了废品，如今再看到造纸机，邬承儒睹物思人，激动的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凉柚担心的看着他，生怕老人家太激动会出问题，却见人突然拍手大喊了一声‘好’字。 　　数次买卖手工纸的接触中，凉柚早已习惯了老人家偶尔奇怪的举动，见他说话，反而放下心来。 　　邬承儒参观完造纸机，又把旁边摆放的所有原料都看了一遍，这才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研究生几人。 　　邬承儒：“既然杂货铺收你们实习，你们一定要好好干，别辜负了你们教授为你们争取来的这个机会。” 　　几人能被推荐来杂货铺，平时就很得教授欢心，知道邬承儒是教授的老师，对他恭敬有加。 　　在杂货铺实习，不用出省还能学到手艺，店主店员各个养眼，店铺的环境也极为舒适，重要的是，有工资拿的同时，老板小姐姐还许诺每天每人提供一盒水果捞！ 　　凉都杂货铺的水果捞，在他们所在的大学城里极为出名，每天限量供应，先到先得售完即止。没吃过杂货铺的水果捞之前，他们还觉得有些同学的言辞过于夸大其词，不了解学校附近那些甜品和杂货铺的有什么区别。 　　直到刚刚凉柚给他们拿了几盒水果捞，品尝之后，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就算是为了杂货铺每日提供一份的水果捞，他们也不会傻到不珍惜在杂货铺实习这个让人眼红的机会。 　　跟学生们又聊了几句，邬承儒背着手走出造纸坊，找到院子里正在水井边擦井盖的凉柚。 　　邬承儒：“丫头，谢谢你。” 　　刚刚在造纸坊里，见到几人明显有很多话聊的样子，凉柚离开，把空间留给几人叙旧。 　　把抹布搭在井边，面对着老人家郑重其事的道谢，凉柚赶忙直起身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杂货铺正缺人手的时候，您给我举荐人才，我感谢您都来不及，您怎么还谢谢我。” 　　邬承儒摆了摆手，想说不是这样，千言万语却都哽在了喉咙里，不知从何说起。 　　从古至今，造纸术这种传统技艺最是讲究亲缘传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纸种失传断承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凉柚招聘这些专业研究生来造纸，无私教授技艺提供实习环境不说，还给发工资。 　　尤其在刚刚的谈话中，邬承儒还从学生口中得知，他们五人每人都可以学习一种纸品，学会后，凉柚还允许他们互相传授学习，并不藏私，也不限制他们。 　　这无私的做法让邬承儒动容。 　　并不知道自己在老人家心里的形象已经那么高大了，凉柚招人的初衷单纯就是为了造纸，至于学会后互相教授这一点，只要他们想学，凉柚并不会阻拦或者定什么规矩。 　　杂货铺每种手工纸受众群体不一样，有的需求多，有的需求少，如果大家能熟练掌握每一种技艺，那到时候哪种纸消耗的多就多做哪种，他们互相之间可以传授学习，反而省去了凉柚挨个教学的麻烦。 　　至于这些学生毕业后是否会留在杂货铺，是否会偷师自己造纸，凉柚也不在意。 　　全国潜在的手工纸消费群体数量庞大，以杂货铺的这些面积根本不可能全部吃下，就算将来有人学成离开，她也就当是行善积德，推广传统手艺了。 　　杂货铺的所有手工纸重在手工二字，贵在秘境出产的原料和古籍所写的配比上，这些都是现代化的机械所无法复刻的，而个人力量限制产量，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绝不会出现在杂货铺身上。 　　毕业前，凉柚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日入六位数，如今也没有垄断华国市场成为亿万富翁的打算，心态佛了，对这些自然也不会太过纠结。 　　送走这位邬姓热心人士之后，五位员工也回学校去了，一是给老师报信自己应聘成功，二是收拾行李准备入住杂货铺。 　　知道自己的宿舍即将入住新员工，一直在杂货铺里忙碌的芮怜很是开心，其实她胆子很小的，再加上认床的关系，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白天经常打哈欠，如果有新的小伙伴入住，那她睡的能安心不少。 　　有了学会后就可以拿补助为动力，五人第二天早上来的很早，放好行李后，就跟着凉柚开始学习起如何造纸。 　　手工纸品虽然不同，但其实造纸工艺有许多相通之处，比如以石碓叩打树皮至烂泥状，比如荡料入帘等。 　　教完这些共通之处，凉柚让其他四个人练习着这些步骤，开始对单人进行一对一的不同教学。 　　四个男生都是人高马大的，凉柚分别教授了竹纸、宣纸、罗纹纸、洒金纸，这四种店铺内急需的纸品。 　　等到教许萍萍的时候，凉柚有些犯难，她想让许萍萍制作薛涛笺，毕竟这种纸笺需要用到花汁，听起来十分适合女生，但其实需要的力气并不比其他四种纸品少多少。 　　看出凉柚的犹豫，许萍萍转身从地上拿起三根两米长的粗壮竹子，抗在肩上走了几步，以表示自己力气很大的。 　　放下竹子的时候，许萍萍又恢复到了那种拘谨的状态，有些腼腆的跟凉柚说，“我力气很大的。” 　　被她惊人的臂力吓了一跳，平时一根根搬运竹子的凉柚，深知这新鲜的竹子到底有多重。 　　余光看见这一幕，不远处正拿着竹帘在清水里练习荡帘的袁亮笑出声，“老板你可别小瞧人，萍萍可是咱们五人当中力气最大的那个。” 　　不然也不可能作为唯一的女生，被教授选中送到杂货铺来造手工纸。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凉柚佩服，“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啊。” 　　听到她的夸奖，许萍萍脸上带着不好意思，“都是在家里做家务练出来的。” 　　许萍萍并非家里的独生子女，她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小时候她家里穷，父母疼爱弟弟，劈柴挑水都交给她来做，一来二去，就锻炼出来了一把力气。 　　多数人见到一个女生力气很大，就会把她们称呼为女汉子，其实有的人并不喜欢这样被称呼。对自己因为家人不重视而锻炼出的大力，许萍萍一直很自卑，今天猛然一听到同学和凉柚的夸奖，这个肯定的讯号让许萍萍的心里弥漫出一种复杂的心绪来。 　　白天教人造纸，晚上制作口脂，凉柚忙的脚不沾地，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K大五人不愧是教授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学子，大家都没有掉链子，一周时间过去，每个人都可以独自很好的制作出自己学会的手工纸了。 　　五个人、十台机器，同时开工，每天可以生产出五千张手工纸来，大大缓解了杂货铺的压力。 　　虽然仍然留不下库存，但倾诉寄语区还是恢复到了原来的客流量。 　　手工纸供应提高，店内人气渐渐恢复，之前在淘宝店售出的一千盒口脂，早已被送到粉丝手中，淘宝链接和微博下陆陆续续有人留言评价，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37章 　　每周一晚上八点, 是杂货铺之前在微博上承诺的限量一千盒口脂上架时间。 　　芮怜在微博上发布了预告后, 开始为淘宝店铺添加每色口脂各500盒的库存量，并设置好自动上新时间。 　　之前网络售卖出去的一千盒口脂反响很好, 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极为让人容光焕发的一件事, 尤其这还是蔚凌薇同款, 就更让人趋之若鹜起来。 　　晚上八点的秒针一摆动, 1000盒口脂的库存瞬间被抢购一空。 　　手速慢一步的粉丝们, 只能对着页面提示的「有人还未付款, 若15分钟后仍未付款，您将有购买机会」捶胸顿足, 不停刷新后，有人捡漏到一盒高兴的手舞足蹈；有人没有买到, 最终链接失效显示下架。 　　只这一秒钟, 凉柚就收入了699000元, 再加上白天售出的十槽手工纸、每样二百份的各种甜品、小物件桃木挂件等, 周一这一天, 杂货铺营业达八十万之多，创下历史新高。 　　凉柚记完账后，面无表情放下钢笔, 一笔笔收入统计下来, 光数零就让人对这数字产生了麻木感，仿佛钱不是钱，而是大风刮来的尘土。 　　淘宝的销售额需要买家确认收货后才能到账, 凉柚对这一笔做了标注，调整好自己飘然的心态，打开手机查看杂货铺微博。 　　一个微博账号可以登录两个手机，凉柚把账号密码交给芮怜之后，自己也还是会关注微博上的相关讯息。 　　杂货铺的粉丝早已破了千万，就算去掉看热闹的路人和黑粉，一千盒口脂的限额也不够瓜分的。 　　面对着微博上数条要求增加淘宝库存量的热评，凉柚揉了揉眉心，思考该如何做才能缓解口脂的紧缺状态。 　　自从造纸坊有了五位员工加入，随着他们熟练度的提升，凉柚压力减少，霍邢衍也从原来的身兼数职里减少了一项工作。 　　饶是如此，仅凭凉柚一人，全力生产一个白天，也只能制作出一千五百盒口脂而已。 　　口脂售价699元，比许多明星代言的大牌口红还要贵上一倍，凉柚曾在微博上放出过瓶身的含金量报告，算是对公众质疑价格的一种回应。继洒金纸之后，口脂是杂货铺推出的又一含金的商品。 　　微博上每天都会有自称是化妆品工厂的人私聊官博，想要跟凉柚达成代加工的合作，都被凉柚无视或拒绝。 　　口脂和手工纸不同，制作工艺简单，极易上手，跟工厂合作，泄露比例存在被人一脚踢开的风险是小，要保证原材料源源不断的提供，泄露秘境才是可怕。 　　凉柚宁可维持现在的收入，也不会铤而走险。 　　思来想去，除了雇人加大产量外，凉柚实在找不出其他办法。 　　在对芮怜诸多考察之后，凉柚决定让对方加入口脂的制作工作中来。 　　被老板慎重的叫到后院谈话，芮怜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要接受批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口脂的事情。 　　听说自己以后不用在店里帮忙，而是可以在实验室里做口脂，芮怜十分痛快的点头同意。 　　芮怜：“我愿意我愿意。” 　　入职杂货铺以来，她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打理微博和淘宝，但这两项工作花费时间不需要太多，只每周一忙些而已，其余时间芮怜也不好吃白饭，都会在店内帮着收拾下顾客留下的垃圾，或者帮着整理货品柜台。 　　但随着杂货铺客流量的恢复，芮怜每天都担心自己被熟人发现。如果从大堂转到实验室，不止工资增加了一千，还可以避开顾客人多眼杂的视线，防止她被家人找到回去履行婚约。 　　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大抵是女生天生就对手工和化妆品有天赋，只一上午的时间，芮怜就已经能熟练制作出颜色周正的口脂来。一天过后，芮怜当天制作的口脂数量已经能跟凉柚持平。 　　口脂易做，分装到包装盒里却极为费时费力。 　　有了芮怜的加入，口脂的产量维持在了每天三千盒，每天供应坞溪市本地的顾客绰绰有余，还能攒下些许库存用作每周一的淘宝店上新。 　　微博上，粉丝们仍然对口脂的每周上架数量耿耿于怀，不得已，凉柚进入秘境，寻求解决办法。 　　打开合成面板，一个精致迷你的小盒子引起凉柚的注意。 　　第二天一早，陈师傅又送来的几大箱货物。 　　当天下午，杂货铺的顾客们就发现，原本摆放着口脂的柜台里，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些很迷你的小盒子。 　　“mini口脂，店内可凭本人身份证及学生证登记购买，每人每季限量一盒。”有人念出柜台内，新包装口脂旁小价签上面的标注。 　　这是凉柚花了一晚上时间，想出来的改善眼下口脂供应问题的办法。 　　在当前人力限制下，口脂的总产量无法增加，但可以把原本10g一盒的口脂分装成2g的mini版，增加口脂的可购买人数。 　　mini口脂包装只有矿泉水瓶盖大小，盒底的LOGO用花汁固色染绘，虽也是精雕细琢，但因为省去了金线缠绕，而显得比原版口脂盒低调朴素了不少。 　　一盒mini口脂净含量2g，定价199元，线下可凭本人身份证及学生证登记购买，每人每季限量一盒。 　　有线下销售，自然少不了线上售卖，等到芮怜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凉柚让她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到了网上。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为了回馈新老顾客对本店的支持，自今日起，我铺特别推出mini口脂，每盒净含量2g，售价199元。 　　大家可以进店凭借本人身份证及学生证登记购买，也可登录淘宝账号，在杂货铺官方旗舰店内购买，每人每季每种购买方式，皆限购一盒。】 　　看完这条微博，网友们惊喜的发现，杂货铺淘宝店内，一千盒的原版口脂并没有减少库存，而是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每色1000盒的mini版口脂的库存。 　　本来还抵触mini口脂的网友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原版1000盒的库存不变，就不会影响他们的购物。 　　许多人买口脂并不仅仅是因为杂货铺的口脂色号好看，还因为其外观精美别致，号称蔚凌薇同款，带出去补妆倍有面子，这是mini口脂所不能满足的需求。 　　对比之下，mini口脂量少且贵，但却满足了许多消费者想要尝鲜的心里，而且一次性拿699和一次性付199元，虽然得到的量不同，但不少人还是愿意花费199的。 　　原版口脂满足消费者对于时尚的追求，mini版满足消费者的尝试心里，二者互不冲突，甚至销量更高。 　　口脂的线上、线下两种限购没有合并，坞溪市本地的顾客们完全可以在店内购买一个色号，再在网上购买一个色号，满足收藏欲和双色需求，这让不少网友都对坞溪市人羡慕不已。 　　听说mini口脂在杂货铺内限购不限量，凭借学生证就能买到，这让不少高考完正纠结报哪个省市高校的莘莘学子们顿时拿定了主意，纷纷报名了坞溪市的各所高校。 　　等到坞溪市教育部弄清楚今年突然激增的省外报考志愿缘由后，都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到那时候，杂货铺早已不仅仅是当初的那个网红店铺了。 　　有了原版和mini版两个版本的分流，口脂的库存大大增加，杂货铺的淘宝店铺，也从原来的每周一上架一批，改为每周三、每周六晚八点，各上架一次，让上班族和学生党都有机会抢购到心仪商品。 　　手工纸和口脂这两大杂货铺热销商品的产量问题得到解决，凉柚也终于腾出时间来忙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结束了一上午的口脂制作，凉柚脱掉白大褂，喊着芮怜一起去大堂吃午饭。 　　现在杂货铺里一共有八个人：K大五人专门负责手工纸的制作；霍邢衍负责每天早上制作甜品，白天在杂货铺内收银；芮怜则是泡在实验室里制作口脂，偶尔看看微博和淘宝算作休息。 　　mini口脂上架后，凉柚的压力少了不少，现在只每天上午跟着芮怜一起制作，其他时间就是进货、理货、跑跑工商局等杂事。 　　这天下午，凉柚终于把抢注商标等所有琐事忙完，掏出手机给猫趣超管发了条消息，就回到后院翻出自己许久没穿过的汉服换上。 　　这一月内，经过两次扩建，杂货铺的经营面积又扩大了一倍，除了柜台和商品数量的增加以外，凉柚还在屏风一角，为自己单独开辟出了一块区域，一块专门用来练习雕刻的区域。 　　椅背靠着屏风形成的直角，左边是一个齐腰高度的柜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工具和小块木料，方便凉柚取用。 　　面前是一个超大的工作台，右手边则是一个落地手机支架，离的不远不近，以免凉柚在雕刻过程中，用力过猛，脱手打到手机造成屏幕晃动，影响直播间观众的观看体验。 　　近一个月没有收到消息，超管想催又不敢催促，这会儿接到凉柚说要直播的消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赶紧把准备工作做了起来。 　　时隔二十天，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热度不减，加上猫趣大面积的宣传工作到位，开播十分钟，关注度就嗖嗖飙升。 　　开场要跟观众互动一波，凉柚挑着几个加大字体便于查看的弹幕回复了几句，就收回视线，拿出今天需要用到的工具，聚精会神的专注于手中的雕刻了。 　　古籍中的前一部分她已熟练掌握，在古籍后半部分所述中，木雕技艺分为三大类，圆雕、根雕、浮雕。 　　今天凉柚要学习的就是第一种——圆雕。 　　圆雕作品又被称为立体雕，是指非压缩的，可以多方位、多角度欣赏的三维立体雕塑，可以让观赏者从不同角度看到物体的各个侧面，要求雕刻者从前、后、左、右、上、中、下全方位进行雕刻。 　　从手法到形式，凉柚先是摸索着都尝试了个遍，找到一丝丝感觉之后，再精益求精，从选料开始，沿着古籍所述的各个小细节，逐渐深入练习。 　　这天下午，观众们亲眼见证了凉柚的作品从‘四不像’到极富立体感。 　　直到一个生动、逼真、传神的仙鹤摆件被放在镜头下，观众们终于忍不住齐齐刷起了弹幕。 　　【卧槽，奇才啊】的弹幕充斥着整个直播间，给了观众们一点时间作为缓冲，凉柚才关闭了直播。 　　一整个下午，凉柚除了手指和手臂不停在动以外，整个人都没从椅子上离开过一下，这会儿学会一类技艺，就像是游戏打通了一关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放松下。 　　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凉柚想要站起来活动下身体，却感觉衣物受到一阵阻力，伴随着‘刺啦’一声，凉柚身上披着的青衫被撕扯出一个大洞。 　　低头一看，原来是练习圆雕技艺的时候，些许被大块切下的边角料崩到椅子缝隙里，正好把青衫的一角潜入椅缝中，凉柚起身的动作收势不及，薄薄的外衫直接被这股寸劲儿刮出一个大洞。 　　弄清衣物损坏的原因，凉柚无奈的看着衣角的那处破洞，不知如何是好。 第38章 　　隔壁丝绸铺里。 　　沙淑慧抻开衣衫, 对着灯光, 打量破洞处，叹气：“你这破洞正好在刺绣图案上, 就算缝补好了，这绣图也补不完整, 除非在上面再绣个图案覆盖上，但那样绣图厚重会影响袖衫整体的飘逸感。” 　　对着破洞研究一番, 沙姐最后总结：“只能再重买一件了，现在的大袖衫都单卖, 你去看看你买的那家店还有没有卖的吧。” 　　凉柚跟着叹气，这套衣服是她的两位室友送的，问别人自己的生日礼物是在哪买的，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呀。 　　见沙姐也没有办法, 凉柚只得把衣服收了起来。 　　凉柚：“先不修了，沙姐你这玉线还有么, 我还得买些。” 　　今天之后, 时间有了余富, 雕刻练习提上日程, 以后这玉线的需求量少不了, 凉柚干脆多要了些。 　　听到凉柚报的数量, 沙淑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 “这么多，我得去仓库里给你翻翻，你先坐这帮我看会儿店。” 　　丝绸铺的面积只有五十多平, 经营的范围又广，像玉线这种买家少的货物，都是只把些许样品摆在店里，等到顾客需要的时候，就去库房里给拿，这样能节省不少面积。 　　沙姐往后面的库房走去，凉柚依言坐在椅子上帮忙看店。 　　虽然无意看人**，但桌子上摊开的记账本还是映入凉柚眼帘。 　　沙淑慧没受过专业培训，记账都是可着自己方便，这账本上的进项，一笔笔记的直白。 　　32开的笔记本上，只摊开的一页纸就够写下一周的进项，就算凉柚这种非财务专业出身的人，都能看出，最近丝绸铺的生意恐怕并不是很好。 　　后门处响起些声响，凉柚收回视线，看到沙姐正费力的拖着一个大纸壳箱往这边走，赶紧起身过去跟着一起抬。 　　两人合力把大箱子运到前台处，沙淑慧把手伸进箱子里，直往最底下掏去，手里拿着一个白线团出来。 　　沙淑慧：“箱子上面是你要的红色玉线，下面这些白线团是沙姐送你的，什么线都有，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用上。” 　　凉柚本来还疑惑自己似乎没要这么多玉线，看到沙姐手里的白线团，听着话，才反应过来，赶紧推脱。 　　沙淑慧把手里的白线团扔回箱子里，不在意的摆手：“这白线都是我刚开店时候不懂事进的，一大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还占地方，趁着线还能用没糟烂了，赶紧送送人啥的，也比扔了强，你拿回去可以当绳子用，绑个东西啥的不都行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凉柚不好再推辞，只得付账道谢。 　　热情的沙姐直接帮着凉柚把一大箱线送到了杂货铺里。 　　最近这段时间，凉柚天天在实验室里忙碌，好不容易在大堂直播了一下午，晚饭的时间人又跑出去没了影子，霍邢衍坐在收银台后，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一下，恰好看到凉柚吃力的拽着一个大箱子。 　　霍邢衍走过去，“我来吧。” 　　有人帮忙抬着，凉柚松了松肩膀，这一大箱子线团可实诚，她和沙姐两个人的力气都勉强抬动。 　　霍邢衍帮着把东西抬到凉柚的卧室，箱子落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霍邢衍：“怎么买这么多线？” 　　还都是红线，看起来特别像要给人牵线搭桥的月老红线，难道是马上七夕节了，杂货铺要举办什么活动？ 　　凉柚拖拽着给箱子靠在柜子边上放，用事实打破自家保镖的瞎想，“我没买多少，底下都是沙姐送的白线，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用呢。” 　　作为第一个来到杂货铺的员工，霍邢衍迎来了第二个员工、第三个员工……但随着芮怜被调到实验室去做口脂，大堂就又变成了只有他在那工作。 　　杂货铺虽然安了监控系统，但收银的工作还是要人工来，霍邢衍没拖延多久，被凉柚撵回了大堂收银。 　　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凉柚打开手机微信，找到跟室友的最近聊天框。 　　【凉柚：美如，我最近想买汉服了，你给我推荐几个淘宝店呀？】 　　翟美如大抵旅游到了时差不多的国家，很快回复凉柚。 　　【翟美如：抱歉柚儿，淘宝的事我帮不了你呀，这个你得问婉莹】 　　凉柚这才反应过来，室友翟美如大学四年，从未在淘宝上买过东西，要不是每年双十一都要加入易婉莹的战队助力，估计她连淘宝都不会下载。 　　也是这会儿，凉柚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坏的这套衣服，好像不是翟美如送的，翟美如送的那套太厚重，至今在她的行李箱里尘封。 　　忙晕头的凉柚赶紧给易婉莹发消息询问。 　　【易婉莹：柚子你要入坑了嘛？刚入坑的话，我建议你去这家搜搜，她家有现货，款式多还蛮平价的。】 　　点进易婉莹发来的商铺链接，凉柚挨个宝贝查看起来。 　　等她从店内一百多件宝贝中，找到自己破损那件衣服的时候，眼睛差点都花了，购物车也多了好几套看起来非常好看的衣服。 　　百迭裙229元，晋襦179元，大袖衫459元，一套下来867元，如果再加上那些配饰…… 　　也就是说，婉莹送自己的这套生日礼物超了千元？？？ 　　生日礼物在寝室里都是礼尚往来的，凉柚收到汉服的时候，还曾在淘宝搜了一圈，粗略浏览下来大多都是一二百块的，从来不知道点进来竟然不是一套的价格，而是单件价格？ 　　忆起自己当时的回礼是一个室友说过喜欢的三百多元的帽子，凉柚挠头，看来她今年送的礼物要好好想想了。 　　把大袖衫加入购物车，凉柚刚想下单，却发现购物车里，这家店铺自己刚刚加入了三套衣服。 　　每套都好好看呀，想穿。 　　自己一个人在店里穿好像有点突兀，凉柚想了想，给霍邢衍发微信，询问对方的穿衣码数。 　　等待霍邢衍回复的时候，凉柚才发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没有加其他店员的微信。 　　从造纸坊加完好友、记录好数据出来后，凉柚拿着手机又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芮怜正忙着用工具给口脂分装到盒子里，见到凉柚过来，芮怜放下手里的活计，给口脂盖上盖子，摘下口罩。 　　芮怜：“袍子！” 　　狍子？傻狍子么？？正要拿出手机扫微信的凉柚，拿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骂老板，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 　　芮怜吃完午饭就钻进实验室，一下午都没见过凉柚，乍然看到凉柚的穿着，惊喜的脱口而出。 　　等看到凉柚表情不对，芮怜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同好。 　　经过一番解释，凉柚终于弄清楚，原来是‘袍子’而非‘狍子’，是爱好穿汉服的人之间的一种称呼。 　　芮怜吐了吐舌头，凉柚身上的这套她也有买，只不过离家出走什么也没带，不然可以和美人老板双子啦！ 　　误会解除，凉柚拿出手机，“加下微信好友，方便联系。” 　　芮怜乖乖的扫码添加好友，就听凉柚问，“我打算给你们定套工作服，你平时穿什么尺码？” 　　正在给凉柚改备注，芮怜脱口而出，“34B。” 　　凉柚：“？？？” 　　等芮怜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爆红。上次买内衣的时候，凉柚说那是送她的工作服，芮怜刚刚心思没在凉柚的问题上，下意识以为对方又要发内衣，等到反应过来这次的工作服应该真的是工作服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已经咽不回去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中蔓延开来，最后芮怜干巴巴的报出自己的穿衣尺码。 　　凉柚拿着手机离开前，脚步停在门口，想了想回头：“明天上午给你放半天假，你出去溜达溜达吧。” 　　实验室泡久了，给孩子脑袋都泡傻了！！！ 　　凉柚自认不是周扒皮，适当必要的放松还是应该给员工一些的。 　　芮怜总觉得凉柚临走的那个眼神不太对，仿佛在看傻子，但有假期的喜悦还是压过了这股怪异感，下班回寝室后，就跟室友许萍萍约好了明天早上去逛街。 　　许萍萍的工作时间自由，只要能做完规定任务的手工纸，其他时间可以随意支配，想了想，应下了芮怜的邀请。 　　虽然感觉时间不够用，她想多赚些钱，但去趟超市买些女生必需品的时间，她还是有的。 　　* 　　牛婶来到杂货铺的时候，凉柚刚刚从实验室出来，打算问问霍邢衍中午想吃什么，她好定外卖。 　　中午的时候大堂里没什么人，但小饭馆应该是非常忙的时候，牛婶怎么过来了？ 　　牛香梅这次来，是有事找凉柚商量的，“小凉啊，你那个水果捞，你看能不能再多做些，现在这些挺不到晚上就没了，顾客都吵着想吃。” 　　之前牛婶来过一趟，凉柚把供应量提高到了一百盒，没想到小饭馆竟然没够卖的。 　　之前杂货铺还没扩建到现在的规模，店里也只有凉柚一个人忙活，分给小饭馆100盒已经是极限。 　　现在店里员工多了，时间倒是有了，但凉柚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做甜品上，她还有很多雕刻古籍没有学会。 　　思索了一番，凉柚没有急着拒绝，而是跟牛婶说自己会考虑考虑，过后再给她回信。 　　牛婶看了一圈店里的规模，也知道凉柚现在可能没有时间，但还是叮嘱多想想这事。 　　凉柚还记得自己刚来杂货铺的时候，牛婶关心她的身体，每顿饭都会送些牛肉，等到后来杂货铺生意好了，凉柚自己有意识点肉菜了，牛婶才没继续。这些恩情凉柚一直记在心里。 　　从小长在福利院，凉柚看透冷暖和人心，从前的送肉和这次的商量，都能看出牛婶是个厚道人，不然水果捞这么好做，对方直接进点水果和牛奶，自己做了不就行了，还哪有跟她商量加大供应量这钟事。 　　看了看才十一点半就空了大半的甜品柜，凉柚想着确实是该多做些了。 　　午饭过后，凉柚看到院子里的井盖有些松动，想来是有人造纸取井水的时候没有盖好，走过去把盖子扣好。 　　转身就见许萍萍正站在自己身后。 　　对方走路没声，凉柚吓了一跳，缓了下才问，“怎么了？” 　　见她回头，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许萍萍，局促的抓了抓衣角，声音像蚊子似的，“老板，你是不是要找人做甜点？” 　　她今天中午和芮怜逛街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凉柚跟霍邢衍商量，说想要给甜品间招个人的事情。 　　平时，杂货铺的收银台是连接前后院的唯一通道，凉柚跟霍邢衍商量的时候，见到许萍萍和芮怜走过去，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听到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凉柚点头承认。 　　许萍萍鼓起勇气：“老板，你看我行不行？” 　　凉柚打量着许萍萍的小身板，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对方轻松举起三根竹子的样子。 　　凉柚：“做甜品要求早上六点开始，最少得做到十二点，供应的是咱们杂货铺和隔壁小饭馆两家店。你要来做甜品，是不想做手工纸了么？” 　　如果可以选择，凉柚并不想把对方从造纸坊调走。一个造纸工的培养最少需要花费一周，还是在对方有理论支持的前提下，许萍萍走了，凉柚就要再花心思培养一个人。 　　既然都是招工，凉柚还是想招一个对技术没有要求的甜品制作工。 　　许萍萍急忙焦急的否认，“不不不，不是的，我没不想做手工纸，我是说，我可以一起……” 　　最后一句话许萍萍差点消音，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听明白她的意思，凉柚皱眉，“萍萍，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的问题。” 　　很久没人会用关心的语气这么跟她说话了，许萍萍低垂着头，没让凉柚发现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眶。 　　许萍萍：“老板，其实我不是家里的独生女，我下边还有一个弟弟，正是上学的年纪，我想多赚点钱，给爸妈分担些压力。” 　　从小没有亲人，凉柚无法体会这种把弟弟的责任背在身上的感觉，她想劝对方量力而行，但她也自知没有立场。 　　眼看许萍萍快把头垂到胸口了，凉柚叹了口气，“那你明早六点到甜品间找我，我教你怎么做甜品，试用期工资是三千，转正三千五。” 　　制作甜品有机器切块，人力只需要摆盘和熬奶汁，六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三千块的工资已经很高了，芮怜每天做口脂，也才四千五的工资。 　　许萍萍惊喜，“真的吗？谢谢老板！” 　　凉柚：“别忙着道谢，你要是受不了就告诉我，我再找人。” 　　制作甜品的差事最后还是落在了许萍萍的头上，凉柚偶尔起夜上厕所，还能看到造纸坊里亮着灯。 　　只可惜秘境的合成面板还是太局限，不能合成那种能让人恢复体力，或者提升体力的东西。 　　时间久了，凉柚真怕许萍萍会倒下去。 　　有了努力的许萍萍，杂货铺和小饭馆的甜品数翻了几倍。 　　原本每天十二点就被清空的甜品柜，渐渐能坚持到晚上六点了。隔壁小饭馆的水果捞，也能一直卖到晚上□□点。 　　又是一天周三晚上，八点一过，淘宝店铺又一次库存清零。 　　卧室里，凉柚在记账本上面写下今天的收入明细。 　　原版口脂售出1000+344盒，单价699元，收入939456元。 　　mini口脂售出2000+163盒，单价199元，收入430437元。 　　水果捞售出500盒，单价39元，收入19500元。 　　水果捞售出100盒，单价35元，收入3500元【小饭馆】。 　　酸奶捞500盒，单价39元，收入19500元。 　　酸奶捞售出100盒，单价35元，收入3500元【小饭馆】。 　　酸奶售出500盒，单价19元，收入9500元。 　　椰子糖售出200包，单价39元，收入7800元。 　　夹江竹纸售出500张，单价9元，收入4500元。 　　青檀宣纸售出500张，单价19元，收入9500元。 　　洒金纸售出500张，单价129元，收入64500元。 　　罗纹纸售出500张，单价9元，收入4500元。 　　薛涛笺售出500张，单价19元，收入9500元。 　　谢公笺售出2500张，单价29元，收入72500元。 　　甜品产量增加后，仍然是每天清空的状态。口脂购买需要登记，限量又方便统计销量。 　　造纸坊现在有十台造纸机，除开夹江竹纸、青檀宣纸、洒金纸、罗纹纸、薛涛笺外，剩下的五台机器全部用来制作谢公笺，根据制作者的心情，每天从十色谢公笺中，挑选五色制作。 　　杂货铺的面积扩建到如今的三百多平，客流量也数以千计，这一点被非常直观的体现在了记账本上。 　　一笔一划的写下明细，凉柚拿出手机计算器，把每一项相加，得出一串数字。 　　总计1598193元。 　　除去物流费和人工费，杂货铺一天的净利润，达到了一百五十九万，突破百万，再创历史新高。 　　凉柚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砸在脚上。 　　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凉柚心情复杂。 　　最初继承杂货铺的时候，她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可以住人的落脚点，等到后来曾爷爷托梦，凉柚也只是把经营杂货铺当做回报曾爷爷的赠与而已。 　　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日入百万的千万富翁啊！ 　　今天的营业额绝大多数来自淘宝店铺，但平时一天的收入也能维持在六位数，不出一年，她就能身价过亿啦！ 　　越算越远，凉柚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了，赶紧打开柜子，想换上睡衣，钻被窝里睡一觉冷静下。 　　关上柜门，一边把衣服套在头上，凉柚一边往床的方向走去。 　　衣服蒙在头上，凭记忆走着，凉柚感觉腿磕在了什么东西上，赶紧停下脚步，把衣服穿好查看。 　　低头一看，凉柚这才发现，挡着自己的竟然是上次从丝绸铺里买回来的红线箱子。 　　箱子里面，万红丛中一点白，格外引人注意。 　　这几天去小饭馆送水果捞的时候，凉柚发现小饭馆的生意非常好，比她刚来杂货铺的时候好了数倍，牛婶说都是水果捞的功劳。 　　同样都是一墙之隔，丝绸铺的生意就她上次看到的账本而言，比之小饭馆可是差了太多。 　　想着初来乍到的时候，沙姐指点自己改水改电，办营业执照，忙这忙那，凉柚自觉受益良多。 　　小饭馆因为水果捞生意火爆，凉柚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心里想着能不能为丝绸铺做些什么。 　　日入百万的激动冷却，凉柚从箱子里拿出几团白线来，闪身进了秘境。 　　秘境里，宝宝见到凉柚出现，在水里化作一道残影，飞快的朝着岸边游来。 　　最近凉柚进秘境都是来去匆匆，每次宝宝刚到海边，人就已经出了秘境，这次宝宝加速冲刺，发现主人没有消失，欢快的拿着尾巴拍打海面。 　　凉柚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它的喊声。 　　以前宝宝张嘴都是无声的，凉柚以为自己幻听了，无视了这一茬。 　　不过宝宝的热情还是感染了凉柚，发现自己最近冷落了宝宝，凉柚愧疚的蹲下身去，摸了摸宝宝的脑袋瓜。 　　凉柚：“宝宝乖，姐姐错啦，给你赔罪，今天我们在海上玩好不好？” 　　之前宝宝曾经表达过想带凉柚在海上溜达的想法，但凉柚看了看深深的海水，胆怯拒绝了，那会儿宝宝失望了好久。这次凉柚自觉冷落了宝宝，主动提出，以期赔罪。 　　宝宝果然很高兴，等到凉柚在它的身上坐稳，就飞速往海中心游去。 　　宝宝是秘境之灵，不是真的鲨鱼，海洋里的生物都亲近它，凉柚稳稳的坐在宝宝身上，看着海面上浮出水面欢快跳跃的各种鱼类。 　　一个小时后，宝宝终于把自己的海洋王国给凉柚展示了一个遍，这才把人送到岸边。 　　闹够了玩够了炫耀够了，宝宝沉入海底休息。 　　凉柚则打开了合成面板，开始寻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第39章 　　染缸, 所需材料：陶土*30，铁矿石*5, 椰棕叶*10, 是否合成？ 　　确定。 　　石钵, 所需材料，陶土*10, 铁矿石*3，椰棕叶*5，是否合成？ 　　确定。 　　石杵, 所需材料，陶土*3，铁矿石*1, 椰棕叶*2，是否合成？ 　　确定。 　　如果可以, 凉柚是想直接兑换一个染色机的，但在现实中，这种机械都只在工厂才能看到，显然和手工不沾边。 　　小时候在福利院, 能吃上饭就是一种幸福，后来福利院解散, 凉柚也长大成人, 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自给自足。 　　第一笔工资拿到手的时候，凉柚为了犒劳自己，买了一个向往许久却从没机会吃到的红心火龙果。 　　第一次吃红心火龙果, 红色的汁液不小心染上她新买的浅色衣服，久久不曾洗掉。 　　也是从那一次之后，凉柚才知道，很多植物是天然的染料，某些蔬菜和水果也被包含其中。 　　当初新衣服被染色的经历犹在眼前，凉柚克服自己心里那一丝丝抵触，摘了些郁金香花瓣，放入盛了水的石钵中捣碎。 　　有的时候，手工制作是一种乐趣和享受，在安逸的秘境之中，凉柚捣着蓝色郁金香花瓣，心里的抵触渐渐消散，直至再一次感到手工的快乐。 　　石钵里的水色慢慢变得深蓝，凉柚把花瓣碎末筛出，将花汁倒入染缸中。 　　初次尝试，凉柚兑换的染缸很小，只有一人合抱大小，下面还黏着一个铁架子，将染缸架在半空中，不知是作何用处。 　　秘境出品的东西不自带说明书，也会自带用法。 　　凉柚刚把汁液全部倒进去，染缸下面就无风自燃起一股火焰。 　　被吓了一跳，凉柚赶忙后退一步，避免裤脚被火苗燎到。 　　刚刚她还纳闷，兑换的染缸怎么下面还自带一个铁架子，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加热用的。 　　等到汁液沸腾，火焰熄灭，凉柚把带进秘境的几团白线扔了进去，没过水面。 　　半个小时后，染缸中，深蓝色的汁液变得浅淡，浸泡过的白线团被染上湖蓝。 　　拧干水分，凉柚把几团染色后的线团拿了出来，放入一旁早已兑好浓盐水的石钵中。 　　这种固色的方法，是她在大学的时候，宿管阿姨教她的，听说对付牛仔和花色衣服的褪色问题效果极灵，不知道用在这些线团上，效果如何。 　　浓盐水固色只需要游戏时间十分钟，趁着这十分钟，凉柚几次进出游戏，把所有的白线团都染上颜色。 　　一个小时后，沙滩上摊开摆放了一排排颜色各异的线团。 　　只用郁金香一种植物，凉柚就染出了红、粉、黄、紫、黑、蓝六种颜色的线团。 　　游戏时间半个小时后，沙滩上的线团们完全干透。 　　把成果放进木箱子里，凉柚抱起箱子想要出秘境，却被海边宝宝的动静引得走了过去。 　　见她注意到自己，宝宝大嘴一张，忽然吐出十数种海洋鱼类和珊瑚来，满满当当的堆在沙滩上。 　　大大小小的鱼儿被堆在一起，蹦跶着想要游回海里，却被宝宝的威慑力震住，不敢反抗瑟瑟发抖。 　　凉柚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堆东西，好半天才弄明白宝宝的意思。 　　凉柚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告诉宝宝：“我是很喜欢它们，但喜欢和得到是两回事，让它们在海里就好了，反正我随时都可以看到。” 　　宝宝不依的翻了个身，躲开凉柚的手闹脾气。 　　【喜欢，送你，不管】 　　你喜欢就送给你，不管它们，就是要送你？凉柚猜测着宝宝的意思，最后还是妥协道。 　　“下次的吧，下次好不好，你看我怀里好多东西，拿不下了，而且海里的鱼不是普通水能养活的，你等我在现实里布置一下，再把它们带出去好不好？这是宝宝送的礼物，我想好好养。” 　　也许是最后一句打动了宝宝，它不再闹脾气，晃了晃海水，把瑟瑟发抖的鱼儿们晃回了水里。 　　宝宝依依不舍的在岸边看着她，凉柚只得下保证，“一言为定，我一定尽快安排好它们的住所。” 　　宝宝放下心回到海里，凉柚抱着线团和石钵出了秘境。 　　* 　　早上六点，杂货铺还没营业，不用做甜品而空闲下来的霍邢衍，被凉柚带着来到大堂。 　　难得可以睡个懒觉，霍邢衍眼神迷茫，显然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又要扩建了？” 　　每次杂货铺要扩建，凉柚都是带着他一起，虽然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好，但霍邢衍还是觉得好困。 　　精神没有完全清醒，动作却标准的执行着凉柚的命令。 　　屏风向后挪动，左边靠着楼梯留出一米空隙方便人走过，右边摆到第七扇大门为止，留一扇出来，留出物流公司搬运东西的通道。 　　把家具堆都翻了一遍，霍邢衍把最后一个屏风摆在缺口处，拍了拍手，“正好。” 　　营业面积扩大至四百平，收银台自然不能再放在屏风空隙处，而是挪到了大堂门口靠墙位置，顾客离开前必须经过收银台，避免有人不结账就溜。 　　一圈屏风围成的区域里，手工纸货架和倾诉寄语区还在原先的角落，只是占地面积扩成了原先的四倍。 　　手工纸货架增加了四架，不留库存，全部在透明格子里，一目了然，售完即止。 　　倾诉寄语区随着寄信的增多，架子加厚加长，同样多定制了四个，和手工纸货架形成一个直角，分别摆放在墙边和屏风边，以太极服老先生写的字为界限，分开而立。 　　这片区域的桌椅也从原来的3*3套，扩成了5*5套。 　　随着客流量增多，甜品区和手工纸区域平行，同样扩建成5*5的规模，甜品冷鲜柜增加两台。 　　这两大区域占据了杂货铺自进门起左手边的全部地方。 　　进门的右手边，先是两个桃木挂件柜台，往角落过去是一些因为扩建而堆不下的空荡的柜台，凉柚干脆都摆了出来，等到后面再有新作品的时候，放入其中当新品柜台。 　　再往里走，则是放着花瓣和发光树枝的梦幻口脂柜台，每版、每色各两个柜台，一共八个柜台，跟桃木挂件平行着均匀摆放。 　　最外面，是四个装着精油的柜台。 　　精油因为销量不高，被凉柚放在了最外面、最显眼的地方，期望有顾客买完口脂，去结账路过的时候能发现这些瓶子。 　　同样的布置之下，精油精美的外观还是为它带来了一些消费者，虽然是‘蹭了口脂的热度’。 　　今天，凉柚指挥着霍邢衍把屏风后移之后，又空出了6米宽的空地来。 　　这片区域的右半边被摆放上3*3套桌椅，和屏风和口脂柜台都隔开了一米的距离，霍邢衍有些不解。 　　霍邢衍：“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用？” 　　正忙着给定制工厂发讯息的凉柚抽空敷衍他，“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没得到答案，霍邢衍也不生气，见没自己什么事，打了招呼就回去睡起了回笼觉。 　　吃过早饭之后，大家各就各位，凉柚跟芮怜打了招呼，让她自己做口脂，就出了杂货铺的大门。 　　见到凉柚进门，沙淑慧以为她是来买玉线的，有些惊讶，“那么多线都用完了？” 　　凉柚笑着摇了摇头，说明自己这次的来意。 　　听她是想要那批白色的绣线，沙淑慧招手把人带进了仓库，“都在这里了，你看着理吧，除了那些白毛线以外，其他的都卖不出去，你都拿走，我先去店里看店了。” 　　昨天沙淑慧谈好了一单团购，约好了今天来取，她得在店里等着，不然她就和小凉一起理货了。 　　理解的点了点头，凉柚让沙姐放心，自己能收拾的过来。 　　丝绸铺仓库不大，但架子一路打到天花板上，分隔出了不小的区域。 　　没有找到梯子，凉柚脱了鞋踩在地上的货物上，去够最上面架子里的白线团。 　　一包包白色绣线被扔在地上，凉柚收拾癖发作，看不得东西摆放混乱，顺手帮对方整理了下最上面的货架。 　　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吓一跳，沙姐买的白色绣线竟然能装十多个大箱子。 　　凉柚：“……”。这种进货方式，丝绸铺还能运营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仓库门被打开，沙姐探头进来，“看来不用我帮忙了，你等会儿啊，我去给你找几个箱子装。” 　　门口给拾荒老人准备的箱子，被再一次叠回立体，沙姐和凉柚一起，将白线团放进箱子里。 　　就算是开着门，小仓库仍然闷热不已，一边整理着这些库存‘废品’，沙姐一边跟凉柚讲自己的创业经历。 　　“刚开始开店的时候，啥也不懂，让人给坑了，进了不少白线，退也退不了，卖也卖不出去，全砸在了手里，得亏后来有些机遇，把窟窿填上，不然沙姐都等不到你过来，早就把店铺转手了。” 　　原来是有机遇填上了窟窿，凉柚恍然大悟。 　　十多个箱子的白线被一箱箱抬到门口，见凉柚想要付钱，沙姐摇头。 　　“不是跟你说了，这都是早些年的旧货，没糟烂都是我保存得当，卖不出去的东西，给人都不要，你还给我钱。” 　　凉柚：“我这些东西买回去是要卖钱的，沙姐你不收钱，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沙淑慧笑了，“这些白线我都放几年了，要是能卖早卖出去了，你刚来不知道，这附近的邻居都喜欢花花草草越鲜艳越好，这纯白的需求量太少，一年都卖不完一箱。” 　　凉柚坚持：“我有办法，沙姐你信我。” 　　沙淑慧叹气：“姐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这事儿吧，不是沙姐不信你，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沙姐，卖不出去，真卖不出去。” 　　隔壁杂货铺有多少客流量，身为邻居她如何不清楚？连带着丝绸铺都因此多了些顾客。 　　直到这会儿，沙淑慧都以为凉柚是想帮她清库存，让她少赔点。打从第一眼见面起，沙淑慧就知道，凉柚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但小姑娘心善，沙淑慧也不是坑人的恶人。 　　砸了下嘴，沙淑慧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这样吧，你说你能卖出去，那姐就信你一回，不送了，卖给你。不过这钱不是现在收，而是等你卖出去了再收，你看怎么样？” 　　反正也卖不出去，沙淑慧都懒得报价，只不忍心打消小姑娘的积极性。 　　凉柚拍板：“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卖出去了，你可不能不收钱。” 　　沙淑慧点头：“那自然了，不过既然是你卖出去的，我也不能全收了，到时候咱俩就五五分账。” 　　凉柚回想起昨晚自己在秘境里的劳作，觉得这五分账自己也是收的起，于是同意。 　　十几箱线团太多庞大，凉柚不得不把造纸坊里的四个男生喊上帮忙。 　　一箱箱线团，被抬到大堂最靠近院子的门内，挥别几个同样好奇的男生，凉柚去卫生间拿过水盆和抹布，开始打扫起来。 　　一个小时后，凉柚刚刚放下抹布，就接到了来自霍邢衍的电话。 　　声音顺着手机听筒传出，霍邢衍询问：“陈师傅来了，是让他把东西直接送后面么？” 　　与陈师傅一同来的，还有凉柚昨晚在秘境取出的各色花朵，和数十个带着铁架的染缸、石钵、石杵。 　　两个石钵、一个杵，对应着一个染缸，旁边堆放着盛有花朵的木箱，一个染坊就这样布置好了。 　　考虑到染缸需要加热，凉柚没有急着让人把线团移到屋里，而是先把花朵放进石钵中，一点点加水捣碎。 　　昨晚凉柚曾在网上查过，品牌绣线有数百种颜色，凉柚琢磨着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真的染那么多种颜色。 　　一般常用的绣线色号有44种，减去颜色些许相近的几色，参考水彩笔，凉柚最终定下了十二种颜色。 　　现实和游戏不同，染缸没有自动点火的功能。 　　等到十二种花汁捣碎完，被分别倒入染缸中时，凉柚也自学学会了生火。 第40章 　　晚饭过后, 凉柚叫上店里除了收银的霍邢衍以外的所有人，一起把十几箱白绣线搬到了染坊里。 　　作为唯二的女店员之一，芮怜看出老板想要给白线染色, 摩拳擦掌想要帮忙, 但想到自己还未制作完的口脂, 偃旗息鼓。 　　女店员之二的许萍萍，还处在状况外，不明白老板要这么多白线团做什么, 搬完东西就去做甜品了。 　　跟厂家定制的货架被送到时，凉柚网购的快递包裹也跟着一起到了。 　　厂家派来的李师傅跟凉柚也算是熟悉了, 任他在那边叮叮当当嗡嗡嗡的拼装货架, 凉柚把包裹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开始拆快递。 　　第一个包裹里，是一个插卡式移动wifi附带一张流量卡, 凉柚根据店家发来的教程, 给wifi安装上流量卡后, 插到屏风后的墙边, 启动设备。 　　第二个包裹是一个纸壳箱, 挺沉的, 凉柚晃了晃发现里面很紧实，就没有拆开查看。 　　第三个包裹很大, 摸起来硬邦邦的，给外卖的袋子扒开一个洞，发现里面是许多叠放的飞机盒, 料想应该是之前在淘宝购买的汉服到货。 　　这两个快递都不着急拆包，凉柚把它们送回到卧室里，回到大堂，就见李师傅已经安装完了所有货架。 　　把最后一个螺丝钉拧好，李师傅问凉柚：“小老板，你这些柜子都是要放哪的？我帮你固定好位置。” 　　根据自己最初的想法，凉柚给柜子们规划好了固定的地点。 　　李师傅走后，凉柚往远站了一些，打量着新布置的区域渐渐有了雏形。 　　两排定制货架呈直角，背靠后面的屏风而放，一面止于口脂柜台前两米处，一面止于屏风豁口通道前，半包围着这片区域里3*3套的桌椅。 　　十个新定制的大货架和手工纸货架外观有些类似，都是下半部分一个等腰高、带暗锁的柜子，最上边是一个可以放纸张展示的透明挡板，中间的斜置木格倒是比手工货架的大了很多，也厚了很多。 　　最上面的三排四列木格是长方形，自带亚克力透明挡板，挡板可以上下打开关闭，最下边靠近库存柜子的，则是一排圆形的格子，不知是用来盛放什么的。 　　定制的柜子占据了这片区域的两条直角边，另外两条贴着大堂的边，凉柚定制了些和桌子等高的柜子，40工分宽、1米长，一个个间距两人宽度而放，包围着桌椅，围成长方形的另外两条边，隔开了过道，也隔开了口脂和这片区域的连接。 　　这个时间，杂货铺还没有营业，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凉柚回到卧室，开始拆剩下的两个快递。 　　拆开纸壳箱，里面是36台7.9英寸屏幕的ipad mini5，检查过所有机器都能正常开关机后，凉柚把他们分别连上卧室的wifi，开始一个个下载起之前朋友发送过来的定制软件。 　　朋友所在团队开发的程序就是靠谱，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钱。程序安装好，启动程序后，屏幕瞬间被一个页面全覆盖，凉柚试着返回主屏幕，却被提示没有权限。 　　返回主屏幕需要用她输入的那个手指指纹解锁，顾客是没办法返回的。 　　测试完毕，把ipad放回箱子里，想着有空去把它们连上大堂的wifi，凉柚又开始拆剩下的那个快递。 　　八套汉服，八个飞机盒，打开就能看到里面衣服的款式和尺码，按照之前统计的尺码表，凉柚挨个敲门把工作服发了下去。 　　隔壁女生宿舍敲门没有回应，凉柚费力掏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这才反应过来，杂货铺虽然还没营业，但大家都已经开始在忙自己的工作了。 　　按照尺码把飞机盒放在各家门口，凉柚敲响了霍邢衍的房门。 　　自从甜品有专人制作后，霍邢衍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每天是全院员工里最晚起床的那个，引得其他人羡慕不已。 　　他的房门除了凉柚会来敲以外，其他人从来没来打扰过。 　　用了五秒钟思考门外的人是谁，霍邢衍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到门口开门前，起床气已经被室温蒸发掉。 　　霍邢衍：“要搬东西？” 　　睡眼朦胧的美男凉柚早已看过N次，这会儿都免疫了，把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凉柚对着自己上下比划了一下：“工作服，之前跟你说过的，以后店里要统一穿工作服，今天就换上，记得点。” 　　看着说完就走的女人的背影，霍邢衍拿着哗啦啦作响的袋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这？ 　　不是来找他当苦力的？ 　　已经习惯早起被喊去搬家具的霍邢衍，不适应的回到屋里，打开包装袋，对着一堆布料泛起了愁。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穿啊？？ 　　跟他的迷茫形成鲜明对比，造纸坊几人接到消息，却是兴致勃勃的回屋换衣服。 　　和霍邢衍不同，他们几人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穿汉服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渐渐不再被人围观看做戏服，而是被当做普通衣服。 　　于兴言作为一个拥有几套汉服的人，承担起了教室友穿衣服的重任。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许萍萍，也在芮怜的帮助下，换装成功。 　　只有霍邢衍，因为闭门不出，错过了和同事们互帮互助的时间。 　　发完工作服，凉柚也不急着把自己那套穿上，而是来到了隔壁丝绸铺找沙姐。 　　丝绸铺里，沙姐正在对着账本核对着什么，见凉柚过来，她放下手里的账本，“小凉来啦，今儿要买点什么。” 　　凉柚直接开口：“沙姐，你这儿刺绣用的工具有几套？” 　　沙淑慧想了想，带着凉柚走到墙边一个货架上：“绣线、秀绷子、针、绣布、线板，都在这儿了，秀绷子有仿竹和竹制两种，绣布是加密欧根纱和棉布两种，都挺常用的，你挑挑看想要哪种，不够库房里还有。” 　　摸了摸两种绣布的手感，凉柚眼睛一亮，不愧是丝绸铺子，该有的刺绣用品都是足足的。 　　听到她一开口就是五百套的量，猜出她是为了卖那些白线才买的工具，沙淑慧有些担心：“就算有工具了，白线买的人也少，你一下子要五百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摊开手，一团颜色艳丽的绣线躺在手心，凉柚笑道：“白线是不好卖，所以我把它们染了十二种颜色。” 　　线团被摊开在眼前，鼻尖略过一抹花香，似有似无，闻不真切，沙淑慧没有在意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绣线吸引。 　　开业这么多年，沙淑慧一眼就看出，凉柚手中这线团的颜色，跟她平时进货的那些色号，还有一些细微的区分。 　　颜色似乎更周正、亮丽一些？ 　　沙淑慧眼前一亮：“你染的？太厉害了吧！” 　　虽然心里好奇死了，但沙淑慧识趣的没有问别人如何染色的，而是真心实意夸奖凉柚。 　　沙淑慧预测：“如果你染的另外几色线，颜色也跟这一般，那肯定很好卖。” 　　收回手，凉柚摇摇头，把两种颜色的线一股股，分别拴在线板的1、2号洞上，跟沙姐说出自己的打算：“不卖线，我打算给它们做成材料包。” 　　染好色的线团固然容易售卖，也能把那十几箱白线很快清空，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线团售价不高，没什么利润，染色花费的时间却非常多，光是制作花汁熬煮，就要小半天的时间，还是只填满小染缸的量。 　　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对凉柚现在的产业来说，是个亏本的买卖。 　　若说单纯想帮沙姐，她也是想帮对方把丝绸铺经营好，而不是单纯处理那些废弃白线团。 　　制成材料包，是能增加这些绣线使用时间的、短期就能获利的最直接的办法。 　　沙淑慧疑惑：“材料包？” 　　经过凉柚的一番讲解，沙淑慧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佩服道：“难怪你能把杂货铺开那么大，光这小脑袋瓜里的想法，就不是我能及得上的。”。 　　一块绣布、一个秀绷、几根针、一个线板、几根绣线，就是一个DIY材料包。 　　绣布上面印上可消水印，顾客可以沿着水印缝制，几根绣线就放几根针，非常方便。 　　杂货铺内，新开发的区域，就是用作diy刺绣用的。 　　为了能让顾客在杂货铺里，就能完成作品，凉柚设计的图案都极为简单：几片树叶，几片花瓣，或者枝叶和花组合，就是一个绣图。 　　简单，却不失美感。 　　每份diy作品，除去成本之后的利润，沙淑慧可以分到五成，她自然不会只让凉柚一个人忙碌，主动担下了剪线、分股、栓线板的工作。 　　一大箱染好的绣线被重新搬进丝绸铺，沙姐完全认不出这是自己之前打算扔掉的白线。 　　太好看了，十二种颜色规矩的码放在箱子里，色号从鲜艳到暗色，无一不透着一种华丽。 　　沙淑慧笑道：“你这手也太巧了，又会造纸，又会雕刻，现在连染色都会了，干脆将来把布也织了算了，省得还得去厂家进货。” 　　沙淑慧半开玩笑，却也没有试探的心思。她相信凉柚的人品，不担心杂货铺会抢她的生意。 　　刚刚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凉柚还告诉她，等到刺绣diy材料包被人认可之后，杂货铺和丝绸铺都会推出材料包。 　　丝绸铺的材料包是用自家进货的绣线，绘制稍微复杂些的图案，让人拿回家慢慢研究绣裱；杂货铺的材料包则用染坊染制的绣线，绣图主打小巧耗时少。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自然没有争抢生意的冲突。 　　沙姐脑子转的很快，知道这diy刺绣包的主意，是凉柚免费送给她的，能分流出一部分客流来，都是借了杂货铺的光，心里只有感谢，没有不平。 　　沙姐说着开玩笑的话，凉柚却是心思一动，但想到染坊里还没染完的那些绣线，和空置柜台附近角落里，她那还没学完古籍的雕刻区，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分工合作，凉柚负责用可消笔在绣布上临摹边框，沙姐负责把绣线剪好固定长度后，缠在标注了色号的硬纸壳板上。 　　这两项工作都很好上手，摸出规律后，凉柚把图案剪成纸壳扣在绣布上临摹轮廓；沙姐把一捆绣线剪成固定长度，一捆捆放在桌子上，同一个图案需要的线长和线色是固定的，沙姐可着同一个图案批量制作，一团线至少能分成一百根。 　　定制的包装和说明书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把五百份绣布、绣线都制作整理完毕。 　　把没用完五分之一的绣线箱子收到桌子底下，两个人开始整理定制的快递。 　　定制的包装正面，是统一的杂货铺LOGO，占据整个版面，翻过背面，右上角是一个缩小的LOGO，左下角则是一个圆形透明部分，能清晰的看到里面。 　　定制的说明书分为正反面，背面是一个大大的绣图，标注着每一个部分所用的绣线对应着线板色号，正面是杂货铺的LOGO和占据占据四分之一版面的绣图。 　　说明书和包装袋一样大小，放进袋子里，正面的绣图正对应着透明部分，让人一目了然这一袋材料包里，是做哪个图案的。 　　五百份材料放入袋中，用封口机密封好，一包包放入DIY区的货架里。 　　当晚，店员们结束工作要去休息的时候，看到大堂后门开着，里面还有灯光透出，好奇过去查看。 　　只见几个小时前还光秃秃的区域，这会儿焕然一新。 　　原本空荡荡的货架，被黑底金字的袋装物填满，最下端的圆形格子里，满是八角木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围着桌椅的半圈小矮柜上放满了观赏性小物件，一盆盆矮竹，一座座珊瑚、一个个装着锦鲤的透明鱼缸，缸内些许水草和假山，每个矮柜上按照矮竹、粉珊瑚、鱼缸、红珊瑚、矮竹的顺序摆放，十几个矮柜一围，给这片区域添加了些许生机。 　　芮怜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几个小时前还不是这样的杂货铺：“哇，老板，你是会使魔法的小仙女么？” 　　同样被震撼着的男生堆里，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会施魔法的是女巫，小仙女用的是仙术。” 　　瞪了一眼说话爱嚼泡泡糖的田钊利，芮怜扭回头，觉得用仙术确实更贴切一点。 　　配上不远处无光自发亮的口脂、精油柜台，这半边的杂货铺就像……人间仙境！ 　　被凉柚指挥了半个晚上的霍邢衍拍了拍手，给最后一盆鱼缸里洒进水草，就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见杂货铺的人都到齐了，凉柚拿出几包材料包给大家每人分了一包，顺便做着介绍。 　　“这是刺绣diy材料包，可以自己动手绣出后面的图案，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回去试试，还挺解压的。” 　　“这片区域我打算当做diy区，顾客可以在坐在这里刺绣，材料包不可外带，只能带走成品或者半成品。” 　　一个材料包，就算是新手，也能在三小时之内完成，实在完不成的可以带走半成品。材料包从染线开始到分装好，极为耗时，光杂货铺内的顾客就够消耗每天的量了，外带就会不够卖，而且也能给隔壁丝绸铺分流打基础。 　　“店内现在只有霍邢衍一个人，人手不足，我打算再招一个人进来，你们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听到老板要招人，本来研究手里材料包的袁亮抬头，“我有个朋友最近在找工作，我问问她？” 　　其实他朋友找的是兼职，但现在是暑假期间，兼职和全职时间也差不多，而且杂货铺工作环境好，待遇高，就是毕业后留在这里，也不亏的。 　　听完他同学的情况，凉柚点头：“那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来，一个月工资三千，没有试用期，包吃包住，不过如果离职的话，要提前一个星期跟我说，我好找人。” 　　袁亮点头表示理解，给他朋友发讯息。 　　朋友很快回复了感谢，说好明天就来应聘。 　　对方发过来的是语音，外放的女声清澈甜美，让旁边的三个男生搞怪起哄：“亮哥，人家也想要声音这么好听的朋友，女朋友就更好啦。” 　　袁亮推开几人：“诶呀，就是邻家小妹妹，能帮就帮一把，这不是碰巧老板要招人么。” 　　田钊利挤眉弄眼：“邻家小妹妹？长得好不好看，跟老板比怎么样。” 　　被众人盯着，袁亮吞吞吐吐：“哎呀，你们真的是，她是可爱型的，跟老板不是一个类型。” 　　莫名躺枪的凉柚满头问号：那她是什么类型？ 　　众人笑闹着离开，霍邢衍一直坐在不远处，把几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看着满头问号的某人，笑了笑。 　　不是一个类型么？他倒是觉得凉老板挺可爱的。 　　* 　　袁亮朋友来的时候，凉柚完全无法把这个长相身材都极为出挑的人，跟他口中的‘可爱’挂上钩。 　　夏璇今年刚上大一，和研究生快毕业的袁亮相差八岁，大家虽然惊艳于她的长相，但也知道，近八岁的年龄差，袁亮应该是真心拿对方当妹妹的。 　　就是按照颜值，夏璇也足够被安排在杂货铺大堂内工作，更不用说她年纪小，头脑灵活，学什么都很快，更是让凉柚满意。 　　“货架最上面这些纸上的图案，对应的就是下边这些材料包能绣出的图案，不用翻盖也能一目了然。” 　　“嗯！” 　　“店内暂时只有五种图案，价格都一样，39元一份。最下边的这些八角框是用来裱绣品的，额外加20元。钱在你这里收就行，不用特地跑到收银台那边折腾一趟。” 　　“嗯嗯。” 　　“这些ipad上面有个小程序，用材料包里放的随机激活码，可以兑换对应图案的教程，激活码有效时间9小时，过时不补。”9个小时是杂货铺一天的营业时长，这么简单的图案，就算是新手，也能在一天之内绣完，更不用说也没有顾客会把一天都耗在杂货铺里。 　　“嗯嗯嗯！” 　　又交代了一些细枝末节，看着点头如捣蒜认真记笔记的夏璇，凉柚有些好笑，这性格倒是能对得上袁亮说的‘可可爱爱’。 　　让她先试着自己操作下如何激活ipad教程、如何分辨说明书上的步骤，以方便能回应顾客到时候的提问。 　　杂货铺刚营业，新区域才开放，没什么人过来，凉柚放心的去实验室找芮怜。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满山红绿紫黄青，几度抛针绣得成？寄语天仙瀛海月，绣完肤色绣精神。 　　杂货铺今日推出新品：刺绣DIY材料包，售价39元，五种图案简单易绣，任君选择，期待您的光临与惠顾。】 　　微博的最后，配了一张凉柚精心修过的人物局景图。 　　花草鱼观之间，燃着一抹烛火，边有一盛装美人倚桌低头，左手拈绷，右手执针悬在半空。绣布上一朵银杏叶露出一角，美人神色惬意，显然极为享受刺绣的乐趣。 　　这是刚刚在大堂里，凉柚问询过夏璇本人的意见后，拍摄而成的。 　　夏璇身上穿的，正是凉柚那套还没拆封的‘工作服’，佩上室友赠送的头饰，衬的她原本艳丽的容颜更显华贵，给材料包简单的图案添了一抹韵味。 　　芮怜自吃完早饭就钻进实验室，这会儿见到凉柚发过来的图，眼睛都直了，“咱们杂货铺风水真好，随便雇个人颜值都这么高，老板你能不能给我们三个女员工分一屋住啊，要是有美人在怀，我做梦都能笑醒。” 　　凉柚好笑的看着芮怜夸人顺带自夸，“那可不行，你是笑醒了，同寝的可遭殃了。夏璇是中戏大一新生，放暑假回来做几个月兼职，你别吓到人家。” 　　中戏，中央戏剧学院，芮怜父母追过的明星里，十个有八个是毕业于中戏。 　　芮·家族遗传追星族·怜咂舌，“那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美人，没准等她以后红了，能给我要我偶像的签名呢！” 　　说这话的芮怜自己都没想到，她也有一语成谶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她早已有了一屋子偶像的签名，不需要别人代劳了…… 第41章 　　“你看微博了么？杂货铺又出新品了，这次是diy刺绣材料包。” 　　“刺绣？一直好想尝试一下, 但是总没机会, 这周末去看看？” 　　“好呀好呀, 到时候电联。” 　　这样的对话不停发生在十九中学的男女学生之间。 　　颜媛是十九中学的一名学生，自从被死党房梓楠安利过杂货铺后, 就成为了杂货铺的自来水, 每每跟人聊天都能无形插入一段广告。 　　昨天杂货铺刚刚发布了上新微博，颜媛就惦记着要去一趟。 　　周五这天晚上, 从小寄宿她家的堂姐突然休假回来，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颜媛的父母让她多照看照看堂姐, 最好能把人带出去溜达溜达，不要宅在家里闷坏了。 　　带人出去溜达，去哪溜达，颜媛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凉都杂货铺。 　　随着现代工业发展，物质文化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注重精神上的享受, 这也是很多人喜爱杂货铺手工制品的原因之一。 　　现在能有机会自己亲自动手制作一个小物件，还是刺绣这种听起来高大上又复有古风气息的手作, 不少人被微博吸引而来。 　　五种材料包，五种图案，还有现代化的视频教程，极其简单易上手，满足了大众对于刺绣的新奇, 也让一些对手工纸热情渐消的顾客重新聚集到杂货铺里。 　　颜媛带着堂姐颜明月来到杂货铺的时候，手工纸和刺绣区都已坐满了人。 　　听说刺绣不能外带，颜媛只能失望的看着坐在里面的人眼热。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口脂柜台，颜媛停下脚步，晃了晃堂姐的胳膊，“姐姐姐，你快看，今天口脂还有货，你快买快买，晚了又买不到了。” 　　颜明月的工作封闭且枯燥，脱离网络世界已久，不清楚杂货铺口脂的畅销，也就不清楚堂妹颜媛的激动由何而来。 　　就连今天来杂货铺购物，都是被颜媛软磨硬泡着来的，要不然以颜明月的想法，这个假期她想宅在家里闭门不出才好。 　　被堂妹晃着胳膊，颜明月感觉脑袋晕晕的，赶紧制止她，“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买一盒，我平时工作用不到这个。” 　　就算颜明月消息再闭塞，她也知道口脂是跟口红类似的东西，她平时训练的时候多数是素颜状态，妆都不化，更用不上口脂。 　　停下撒娇，颜媛看着堂姐的眼神很复杂，堂姐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初中生呀！初中生就算想化妆，也要问问家长和老师同不同意吧。 　　想到自己学校的各项校规，颜媛打了个哆嗦，听说她们这届规矩还算宽松了不少，再早几届，学校对学生的头发长短都有硬性规定的，只不过中间有个女同学因为剪头发跟老师起了争执，最后跳楼自杀，学校迫于压力这才改了这项规定。 　　涂口脂，根本想都不要想！ 　　两个人都用不上口脂，颜媛的母亲也早已买过口脂，两人只好离开口脂柜台，漫步在柜台间往外走去。 　　走着走着，口脂柜台最外侧一个满是精美小瓶的柜台，牢牢的吸引住了颜明月的视线。 　　顿住脚步，颜明月：“精油？” 　　颜媛跟着停下脚步，把脸凑近柜台的玻璃上，念出每种精油的名字，“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 　　再看旁边摆放着的简短介绍，颜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姐，这些精油都可以治疗失眠，你不是……唔！” 　　颜明月迅速捂住自己堂妹的嘴，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放开手，低声警告，“别乱说。” 　　颜媛激动之下差点忘记了堂姐的身份，被提醒后赶紧小鸡啄米似点头，跟着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姐，你要不要买回去试试？这家口脂是有蔚凌薇推荐的，大明星蔚凌薇你知道的吧，她最近不是刚被爆出是个富N代么，她推荐的口脂肯定不会差的，精油和口脂都是店主小姐姐亲手做的，应该一样可以信任。” 　　蔚凌薇是谁，颜明月还真不了解，但听堂妹的话，这个口脂和精油反正很靠谱就是了，想到这次自己被教练放假的原因，颜明月眼眸闪烁，最终还是打开了柜台。 　　柜台里，四种精油各有一个小小的试用装，方便顾客试用后，选取自己喜欢的味道。 　　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只是这些精油的主要成分，除此之外，还添加了不少其他的辅料，颜明月再试用到第二个精油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颜明月，“就它吧。” 　　颜媛还想劝堂姐再闻闻其它味道，但颜明月坚持就要这一瓶。 　　她有预感，这缬草精油，也许、大概、似乎真的对她的焦虑失眠的毛病有所帮助。 　　精油闻多了本来就容易混淆味道，颜明月不想破坏这一刻难得的平静心情，坚持就买这一瓶，连一开始答应堂妹要在倾诉寄语那里写信解压都顾不上了。 　　自从闻了这个缬草精油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直焦虑的心情得到平复，紧绷的大脑有些迷糊，长久以来失眠积压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恨不得立刻回家睡上一觉。 　　杂货铺内光线并不明亮，颜明月却仍是戴着她那副硕大的墨镜。 　　自从对方进门，坐在收银台后的凉柚，就注意到了这对鬼鬼祟祟的姐妹花，见人拿着精油来结账，有些意外。 　　杂货铺精油被生产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顾客进来，只买精油的呢。 　　往常的顾客，多数都是奔着杂货铺其他商品而来，看到华美瓶身的精油，顺手带走一瓶。 　　颜明月感受着脑海里难得的困倦，生怕这种感觉消失太快，催促着结账，带着堂妹火速离开。 　　好不容易看到店主小姐姐坐堂，颜媛还没来得及表达一番相思之情，就被堂姐扯走了。 　　作为最初的那批顾客，虽然记不得名字，但凉柚对颜媛的面容还是有些印象的。看着人被拖走，确定她是自愿且和墨镜女士认识，凉柚收回视线，打量起自家杂货铺。 　　左边是手工纸、甜品区，右边是口脂、刺绣区，店内顾客左右很是平均，都已坐满，凉柚很是满意，考虑着过几天加几套桌椅和ipad。 　　之前手工纸和口脂大火的时候，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现在有了几位新店员的加入，除了染色还需她亲自动手以外，其他事宜都有专人忙碌。 　　至于临摹绘图，凉柚把这事交给了夏璇。现在刺绣区的座位就那么九套，满席也就36人，就算有人问询也没有多少事情，夏璇的主要工作是在刺绣区收银和看护，其次是临摹绣布和沙姐一起制作材料包。 　　比一开始说的工作量增加，夏璇的工资从三千长到四千。 　　拿出手机，凉柚打开淘宝，又下单了几套汉服。 　　自从工作服发放下去，凉柚一直没在杂货铺里多呆，都没注意过霍邢衍还穿着他自己的衣服。 　　今天得空过来查看，才注意到霍邢衍没穿工作服，追问之下，才知道对方根本不会穿汉服。 　　她还以为是霍邢衍把汉服洗了呢，毕竟是夏天…… 　　把人撵去后院找于兴言几人学习汉服的穿法，这事提醒了凉柚，工作服不能只买一套。 　　新买的换洗工作服，吸取之前的教训，男士买方便行动方便造纸的，女士的再加一套配套头饰。 　　霍邢衍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凉柚眼前一亮。 　　霍邢衍得意的面色还没扬起，就听女人声音愉悦的说：“你可算换好了，快过来坐着，我得出去一趟。” 　　霍邢衍满头问号的看着人出门，还以为她眼里的亮光是因为惊艳呢…… 　　许久没离开杂货铺，卧室里的常备日用品被消耗一空，眼看日子要到了，凉柚采购了一大批回来。 　　把购物袋放回卧室，凉柚进了柴房，抱着一盒分割好的木料来到大堂桃木挂件旁，特地开辟出来的雕刻区。 　　打开直播的时候，观众们聚集的比以往都快，显然是超管做了工作。 　　【小姐姐的直播时间可不可以固定一下，我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毕竟不是靠直播吃饭，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下次可不可以做个预告呀，要不是设置了开播提醒，差点错过你的直播】 　　【你们思考的好多呀，我就是单纯过来舔个颜】 　　刚开播的时候照例是一些自我介绍，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的时候，凉柚看到了这些弹幕。 　　手机被固定在半空中，是头顶和桌子的中心高度，低头俯视着还没调整好角度的摄像头，凉柚诚恳道歉。 　　凉柚：“抱歉，最近在忙店里的上新活动，没有时间开播，大家的反馈我都有收到，以后会尽量提前预告的。” 　　【哇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小姐姐还是那么好看，神仙颜值不是吹的】 　　【上新？是那个diy刺绣材料包么？想看小姐姐刺绣诶，雕刻太枯燥了我想看刺绣】 　　【可以不爱请别支配主播可以么，本来直播的时间就少，再让你们给说跑了，想要直播什么内容是主播的自由】 　　【我倒是觉得小姐姐雕刻的时候，认真且特别有感染力，我很喜欢看，如果是刺绣我也可，反正是小姐姐直播我就可】 　　【喜欢+1】 　　弹幕在热烈讨论的时候，凉柚已经把今天要用到的工具一一摆在台面上，摊开古籍，开始了新技艺的学习。 　　——浮雕。 　　——在一块平板上讲要塑造的形象雕刻出来，使它脱离原来的材料的平面。结合雕塑与绘画，用压缩的办法来处理对象，靠透视等因素来表现三维空间，并只供一面或两面观看。 　　这倒是跟凉柚之前做过的橡皮章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跟橡皮章重在印章图案部分不同，浮雕重在观赏，要求整个版面的图案都精巧且经得起考究。 　　初次尝试，凉柚没有为难自己，而是从最简单的图案开始试起，一台古琴、一座古筝、一把琵琶，跃然在木片之上。 　　双线条轮廓清晰，琴弦根根分明，弦钉若隐若现，图案小巧不费力，凉柚却不太满意。 　　单调的线条就像是稚子涂鸦，毫无意境可言。 　　想了一下，凉柚再次拿起刻刀。 　　不一会儿，琵琶周围多余的木片被削去，梅、兰、竹、菊的图案在面板上舒展，上音柱与四君子之间，颜体字迹标注于中间。 　　迷你电钻嗡嗡几下，一根酱色流苏穿过琴头小孔，四个薄木书签就做好了。 　　以同样的方法把古琴和古筝也制成四君子书签，凉柚拍了拍手。 　　十二根薄木书签一字排开被放在镜头下，凉柚没有跟观众互动，而是趁着手热拿起木片，继续练习起来。 　　桌面上的木屑越来越多，每种书签上面摞列的越来越厚，直到一大盒薄木片被全部用空，凉柚才停下动作。 　　整整三百片薄木片，雕刻出六百片薄木书签，每种乐器各50套，花费了她三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我只看到了手和刀的残影。】——直播结束后有弹幕这样回忆道。 　　还没到晚饭时间，凉柚起身去后院的柴房又切了些木料回来。 　　书签线条单调，适合用来练手，却无法体现出浮雕的生动与生命气。 　　狮咬剑又叫“瑞狮咬剑”。古代时，人们经常把凶猛的野兽刻在木牌子上，用以抵挡不良因素。风水师认为狮子是吉祥的瑞兽，因此兽牌大多刻着狮子咬着一支剑的图案，叫做“瑞狮咬剑”。 　　为了和之前的葫芦等挂件保持风格统一，凉柚沉下心开始雕刻，边看古籍，边构思图案，边雕刻。 　　半小时后，一个气势威猛的桃木兽王八卦镜就刻好了。 　　深浅浮雕的变幻，半立体的狮头活灵活现，仿若王者睥睨，让观众们大呼神奇。 　　二十分钟后，一个兽王八卦镜被放在第一个镜旁。 　　十分钟后，又一个同款出炉。 　　手起刀落，渐渐摸索到门道的凉柚动作越来越快，以摄像头都无法捕捉的手速，模糊在直播间里。 　　【要不是小姐姐的侧颜还是这么清晰，我都要以为镜头花了】 　　又是一个小时后，凉柚感到了些微手酸，停下动作开始收拾台面。 　　【很难想象，一个月前，她才初入此行】，一条小字弹幕飘过，混在飞速刷屏的弹幕中，谁都没有注意到。 　　雕刻结束，直播也跟着结束，恰好霍邢衍定的外卖到了，凉柚收拾完台面，跟着大家一起吃晚饭。 　　咽下最后一口面，凉柚交代芮怜，“最近注意下微博动态，等到刺绣的热度下去，告诉我，咱们要推出新品。” 　　刺绣区单纯是为了回报沙姐而建，初期投入太多，加上还单独雇了人，利润微薄。 　　凉柚打算等微博上的热度消一消，丝绸铺的复杂图案材料包被人认可，再推出新品。 　　——也给她批量制作这些木制品提供一个充足的时间。 　　虽然沉迷制作口脂，但芮怜也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点点头，芮怜问：“好的老板，需要我拍图么？” 　　除了霍邢衍一直在大堂里，知道凉柚下午做了什么，其他人现在还不知道凉柚要推出的新品是什么。 　　芮怜以为又是和夏璇有关，想要争取拍摄权，和美人小妹妹多亲近亲近。 　　凉柚浇冷水：“不用，我来就好。” 　　浮雕和之前的圆雕不同，凉柚已经渐渐找到了雕刻的手感，那是一种玄而又玄无法形容的感觉。 　　——等书签和兽王八卦镜批量练习完，她大概就可以上手石化椰棕叶了。 　　薄木书签和兽王八卦镜大概是杂货铺内最后一件木雕商品，凉柚想给它们安排个体面的出场方式。 　　陈师傅开车来的时候，不止为杂货铺带来了水果、树皮、花朵等材料，还带来了十箱古色古香的木质礼盒。 　　心里想着体面，凉柚没有跟厂家定制，而是直接在秘境中用薄木板合成，取出秘境。 　　“花梨木。”家里是做家具生意的，芮怜一眼看出礼盒的材质。 　　锈红色的礼盒带有铜扣锁，扁而长，翻盖设计，暗色花汁染色的杂货铺LOGO凹在盖上，两种尺寸分别对应两种商品。 　　梅兰竹菊四个为一套，分别放入对应的格子里，下面铺着干草，和竹制薄木书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宜人。 　　兽王八卦镜一个一盒，盒内无填充，卡扣设计直接固定住商品，桃木的气息让人心安。 　　一个星期的时间，凉柚准备出了每款书签500套，一共1500套，兽王八卦镜300套。 　　这些礼盒被一一放入桃木挂件旁、空置的柜台下面，只等杂货铺发布上新微博后，就能被摆出来售卖。 　　往后院走去，凉柚想找芮怜发布微博，却见她要找的人穿着白大褂，衣服都没换，就从实验室里出来。 　　见到凉柚，芮怜的神色十分激动，“老板老板老板！啊啊啊啊啊！” 　　凉柚第一次知道34B也能让人窒息，想要让人冷静，却被对方抱着脑袋上蹿下跳。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接过芮怜的手机，凉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杂货铺的精油，被体育总局点名为国家运动员指定用品。 　　国家体育总局联合药监局发微博称，凉都杂货铺精油成分安全可靠，不含兴奋剂，可配合医护人员对运动员进行心理疏导，效果斐然；可用于抑郁症的缓解；可用于焦虑症的缓解等。 　　这是我国官方机构第一次用词‘运动员指定用品’，此前，‘运动员指定用品’的概念，仅仅是赞助商自身的企业行为，所谓的‘运动员指定’，并非官方认定，而是其作为赞助商对自己产品的宣传。 　　现在国家体育总局发文竟然用了这种‘民间说法’，让网友们议论纷纷。 　　还不等大家猜测杂货铺究竟砸了多少钱给国家体育局，才能让如此严肃的官方机构为它们的产品打广告，又一条微博映入网友眼帘。 　　【颜明月V：感谢凉都杂货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配上网友扒出的最新官宣奥运会运动员参赛名单，引爆全网热议。 　　颜明月，华国女子游泳运动员，自入选国家队以来，五年时间，荣获过世界游泳锦标赛100米蝶泳、200米蝶泳、200米混合泳接力赛三枚金牌；奥运会100米蝶泳冠军，同时刷新奥运会纪录；世界杯短池游泳赛蝶泳100米冠军等。 　　一个等字，足以配得上华国之光四字。 　　但也是今年年初，突然有‘内部人员’爆料称，颜明月患上重度失眠症，在训练赛中屡屡失利，恐无缘今年奥运会。 　　消息一出，网友们大部分都是不相信的。 　　作为一个游泳运动员，颜明月的皮肤很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何况她还不丑，校园初恋的颜值让她成为群众眼中的明星运动员，备受瞩目。 　　消息出来的第一个月，网友们拒不相信；消息出来的第二个月，颜明月没有回应，网友们仍是不信；消息出来的第三个月，颜明月缺席国家级训练赛初赛，网友们开始动摇；同月，颜明月出席比赛，虽容颜依旧，但却连前三都没进去，网友们不得不相信。 　　颜明月真的出状况了。 　　怕运动员压力太大加重病情，教练申请给她放假回家散心，却意外让她买到了杂货铺的精油。 　　身为一个国家级运动员，所有用品都需要经过严格检测，好梦一场的颜明月第二天醒来很是后怕，当天就乘飞机回队里，找到教练报备，教练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呵斥她胡闹，就忙将精油送去权威部门质检。 　　得出的结果大大超乎所有人意料，可以说是非常惊喜。 　　等到队内心理医生宣布颜明月的精神状况恢复良好，可以参加今年的奥运会时，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其中包括她的竞争对手。 　　——有颜明月的斐然成绩在前，替补她的人亚历山大。就算是竞争对手，她也想堂堂正正跟颜明月较量一场。不战而胜，没有荣誉只有憋屈。 　　所以现在，是凉都杂货铺的精油治好了颜明月？ 第42章 　　先是国家体育总局，再是药监局, 最后是颜明月。 　　凉都杂货铺的精油就在这些大佬一个接一个的@中火了。 　　打开自己的手机, 登录微博, 凉柚刚想给这几人的微博截图留念，手机屏幕就通入了一个陌生来电。 　　这种0开头的号码不是快递就是垃圾广告, 凉柚清楚自己今天没有任何快递会到货, 本想拒接，却不小心点了接听。 　　“喂, 您好，请问是凉柚凉老板么？”听筒里传来一道咬字清晰的温柔女声。 　　这倒是奇了, 平时她接到的骚扰电话, 都是电子合成音或者录音，倒是少有这么正式的叫出她名字和身份的。 　　把手机放在耳边，凉柚把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还给芮怜，示意对方截图发到自己微信里。 　　凉柚：“喂你好，我是凉柚。” 　　芮怜不愧是微博常驻小达人，比凉柚想的还周到, 她先是用杂货铺的微博给这三则微博都点了赞，又转发了国家体育总局和药监局的微博, 到杂货铺微博里。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凉柚竖起大拇指。 　　“凉老板您好，这里是国家女子游泳队，我是队内心理医生张琪，今天冒昧给您打电话是有件事想拜托您。” 　　自从配合杂货铺缬草精油治疗好颜明月后, 张琪就向上级组织打了申请，今天申请批复下来，她立即拨通了凉柚的电话，提出想要订购一批精油的请求。 　　了解到杂货铺除了限量供应的口脂以外，其他商品没有网销的先例，张琪主动提出自己会上门取货，只恳请精油不要限量，以及备货充足。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凉柚一点也不好奇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电话的，在最初惊讶国家队会给自己打电话之后，凉柚开始认真思考张琪的提议。 　　问清楚对方需求的味道和数量，凉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这个请求，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们需要的这个数量，是队内的运动员都会有些失眠焦虑的状况么？额，我就是随口一问，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当我没说。”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张琪：“这个没什么不方便回答的，其实不止是游泳队，其他的各个项目国家队、省队等也都有这个现象存在，不努力就会被超越，有压力就会动力，但当压力和动力无法维持平衡的时候，人就会产生焦虑，不止是运动员，我们平时生活中，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只是运动员们有时会有密集训练，时间上无法进行自我调节，所以我们会对其进行一个短暂的心理辅导，以帮助他们尽快调整状态。” 　　“像明月那样的情况还是少数，大多数都在一个可控范围内，贵店的精油可以对我们的工作起到一个很好的辅助作用，所以我想趁大众还没有开始争抢这个精油，提前跟您定一批。” 　　像颜明月这样的明星种子选手，别说游泳队里只这一个，就是全国家各个项目男女所有队加一起，十根手指也是用的过来的，可以想见她的压力有多大。接连的光环压在她的肩膀上，让颜明月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超过警戒线，人就垮了。 　　也幸好颜明月有杂货铺这一机遇，又重新振作起来，突破心理障碍，也让杂货铺的各种商品，走入了国家运动员们的视线。 　　不愧是心理医生，深谙恭维之道，既夸奖了杂货铺的精油，又对它的未来非常看好，生怕抢不到。 　　凉柚没有说话，张琪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 　　回过神，凉柚‘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有在听，又接着说道：“杂货铺里现在的精油货不多，你说的这个数量我需要准备一下。” 　　这就是答应下来了，张琪松了口气，表示感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加个微信可以么？这个座机号码只能外拨没有接听。” 　　张琪用的应该是队里的座机，为了方便能及时得到凉柚的备货通知，两个人加了微信。 　　挂断电话，凉柚钻进了实验室。 　　芮怜刚进来没多久，正要从箱子里拿花朵捣成制作口脂需要的花汁。 　　凉柚：“等一下。” 　　芮怜动作一顿，不解抬头，“怎么了老板？” 　　走到桌子围成的圆形里，凉柚清点还有多少箱花朵：“1234……” 　　“口脂的事儿先停一停，这两天咱们先可着精油做吧。” 　　听到这个指令，芮怜点了点头认同：“对对对，明天开始买精油的人少不了，咱们是该提前把货备上了，口脂现在还有一些库存，倒是不着急。” 　　听她这么说，凉柚也不反驳，只让人把设备启动，两个人开始制作起来。 　　平时杂货铺的精油销量很少，但也还在偶尔制作，芮怜学过操作，这会儿跟凉柚一起，速度并不慢多少。 　　精油和口脂不同，设备启动后，精油倒是不需要再人工做些什么，倒是给了芮怜休息刷微博的时间。 　　如她所料，现在的微博上，网友对杂货铺出品的精油报以极大的好奇心和购买欲。 　　【继蔚凌薇之后，杂货铺又一实力代言人——国家体育总局已上线】 　　【厉害了我的凉都，厉害了我的杂货铺，没想到继蔚凌薇同款之后，我竟然能和颜明月也用到同款】 　　【找到组织啦，我也是颜明月的粉丝，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她真的一位很努力很励志的运动员，前两天我还为她参加不了今年的奥运会而哭成狗，今天我就笑成个傻逼，激动！】 　　【颜明月粉丝+1，我真的是要激动死了，本来以为今年的奥运会无望了，呜呜呜呜呜，是杂货铺让我们再一次看到希望！】 　　【我爱颜明月，我爱凉都杂货铺，给我吹爆！】 　　【先是蔚凌薇，再是颜明月，这个杂货铺究竟有什么魔力？】 　　【还能有什么魔力，就是一个良心店家呗，小姐姐快补库存，我一定要给你家买爆】 　　【楼上醒醒，没这条微博的时候，杂货铺的东西就很难抢了，有了官方肯定，我感觉未来更是黑暗】 　　【住嘴安徒生，快去写你的伊索寓言去】 　　【嘿嘿嘿作为一个外地人，已经双开账号抢到杂货铺淘宝双色色号的口脂，就静静的看着你们争抢】 　　【歪楼的都是什么魔鬼，本来我都被颜明月复出这事儿感动哭了，硬生生被你们的评论逗笑了】 　　【话说今天没有黑子，还有点不适应】 　　【黑子也怕被查水表，万众狂欢的时候，泼冷水的一律举报】 　　奥运会是国际比赛，每一个参赛运动员的选拔都经过层层比赛，只有这一次，名单里颜明月的突然出现，没有引起网友的一丝反感，而后来数场比赛，也让国家和群众的期望没有落空。 　　除开这些评论以外，芮怜还翻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评论。 　　【颜明月：明明能够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实力；店主小姐姐也是，不愿靠脸吃饭，非要靠才华吃饭。有人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么？】 　　【她俩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奇怪的CP增加了】 　　【我只站收银员小哥哥X店主小姐姐，邪教勿扰！】 　　【是颜凉不香还是凉颜不香，你说，说出来她也不改嘻嘻嘻】 　　这些奇怪的评论，芮怜本想偷偷的自己翻，却被从背后路过的凉柚眼尖发现。 　　凑了过来，凉柚轻声念着上面的评论，“cp？？” 　　要说会有自己和霍邢衍的cp粉，凉柚还可以理解，毕竟霍邢衍是真的帅。但身为国家女子游泳队运动员，颜明月不应该是一个女的么，为什么这也会有cp？ 　　给老板灌输了奇怪的知识，芮怜干笑：“嘿嘿嘿，这都是粉丝们自娱自乐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凉柚当然没当真，但她还是打开手机，在百度里输入‘颜明月’三个字。 　　之前口脂的畅销，让杂货铺里的其他商品都跟着水涨船高，连带一直滞销的精油也有了不少销量，卖的少也是卖，凉柚很少关注谁买了精油。 　　直到她看到颜明月的百度介绍，才想起来那个戴着墨镜的奇怪顾客。 　　原来是她，难怪对方当时鬼鬼祟祟戴着墨镜，想来那阵子民众对于她的关注度不比现在少，要是在杂货铺里被人认出，确实有些麻烦。 　　在颜明月出现之前，就连凉柚自己都没有想到，精油竟然会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回到卧室，凉柚进入秘境。 　　见到她进来，宝宝催促自己的礼物什么时候可以送出去，凉柚却是一懵，差点忘了这个事情。 　　心虚了一下，凉柚赶紧跟宝宝保证，等忙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宜，就着手准备。 　　得到答复，宝宝满意，听话的去采集花朵。 　　把这事认真放在心上，凉柚打开合成面板，开始合成精油提取设备，为了加快效率，这一次她合成的是大号设备，有原来设备的十倍大小，是实验室桌子到墙边的二分之一大小，十个正好能贴墙在实验室里摆一圈，而不耽误人行动。 　　伴随着精油产量提升，自然需要更多的精油瓶。 　　这次的精油瓶却和平时不同，瓶底的字迹是用花汁染色，瓶身还有‘国家运动员专供’的暗纹，依然精致，却少了金边的那种奢华感。 　　不停的点击合成、确定，直到地上装满了二十大木箱子，凉柚才把准备好的这些东西，一齐点下【取出秘境】按钮。 　　和物流公司的陈师傅已经是老熟人了，这次的三卡车货物，仍然是由他带队打头。 　　卸完货，签过字后，凉柚把造纸坊的人也都叫上，一起在实验室里忙碌起来。 　　摘花瓣、放入容器、启动设备、分装精油，封蜡，除了许萍萍还在甜品间忙碌以外，这一上午，造纸坊和实验室的员工一起在忙碌着同一件事。 　　下午吃完午饭，忙完甜品的许萍萍也加入制作精油大部队。 　　四种精油的味道在室内弥漫，非常上头，精神放松，动作却不能松懈，为了防尘，消毒工作之后，还不能开窗通风。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配合上精油让人放松的气味，非常矛盾，几天下来，大家身心疲惫，也幸好精油的效用，让大家每一次睡眠都得到了充分休息。 　　于兴言等人也曾注意到这次的瓶身和柜台里售卖的有所不同，但也只知道老板凉柚似乎是和国家队达成了合作，具体的，大家都不是很清楚。 　　精油提取设备自开机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工作，休息时间还要去造纸坊造纸，以维持杂货铺的正常运营，四个男生轮班倒班，精油的工作并没有被落下。 　　木箱里的空瓶一瓶瓶被填满，又放到旁边的空木箱里，一瓶瓶码放整齐。 　　二十大木箱子轻飘飘的进来，沉甸甸的抬出去，送上了物流公司的大货车。 　　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凉柚没有解释太多，只在宣布实验室临时小组解散时，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加班费放进信封里发了出去。 　　黑白连轴的劳作就算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研究生也受不住，一个星期的加班，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加班费，疲惫被一扫而空，大家谢过老板，笑着回屋，精神抖擞的研究起这些钱要用来买什么。 　　许萍萍回到屋，看着在被窝里手舞足蹈兴奋的带着耳机，听着音乐的室友，打开微信。 　　【妈妈：萍萍呀，这个月的生活费什么时候寄过来呀，冬冬交了女朋友，说是想多要些生活费，你记得这个月多打点啊】 　　许萍萍神色一暗，本来拿到加班费的喜悦瞬间消失。 　　咬了咬唇，许萍萍鼓起勇气。 　　【许萍萍：妈，弟弟的生活费我尽力了，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要饿死了，他是你儿子，我也是你的女儿呀，你怎么不为我想想。】 　　【妈妈：你这死丫头怎么回事？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还用得着管你要钱？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让你为家里分担点压力你都不同意，这么大人了一点光借不上你的，钱不够你跟我说什么，你是研究生你不会想办法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弟弟要是因为缺钱跟女朋友分手，妈也没什么好活的了，不如去你学校一头撞死，也省得到了底下还后悔把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生出来！】 　　许萍萍的父母都是地里刨食没接受过什么教育，有智能机还是用的弟弟淘汰不要的，这会儿因为着急，发过来的是语音。 　　知道自家母亲是什么嗓门，怕吵到室友，也是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境况而嘲笑自己，许萍萍戴上耳机之后，才小心点开语音播放。 　　质问夹杂着谩骂，间带着一些方言，许萍萍咬了咬唇，努力忍住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借光’‘借光’‘借光’，这个词从小听到大，许萍萍都快听吐了，她很想问一句，难道父母生孩子出来，就是为了从子女身上得到回报，‘借光’的么？ 　　那这些人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被生出来‘借光’呢？ 　　她还想说弟弟的事情跟她无关，父母生养她，她也只需要赡养父母，弟弟从来不应该是她的责任。 　　但许萍萍不敢。 　　她不敢赌许母到底敢不敢去学校闹事。 　　看着手里新到手的加班费，咬了咬牙，许萍萍回复。 　　【许萍萍：那我跟老板先借支一下下个月的工资吧，这个月会多汇一千给冬冬。】 　　【妈妈：啥玩意？跟你们老板还得借支啊？你会不会跟老板处关系啊，你多卖卖惨，别老给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备不住大老板一个心软，就不用你还了。】 　　许萍萍没有回复，许母过了一会儿又软了口气。 　　【妈妈：行吧行吧，多一千就多一千，你快点给冬冬打过去，他着急要呢。】 　　深吸了一口气，许萍萍从微信把生活费给许冬冬转了过去。这是她上个月的工资，上周末刚发下来的，还没捂热乎，就又成为别人的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叹了口气，许萍萍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攥着仅剩的加班费，偷偷抹眼泪。 　　而一床之隔的芮怜，耳机里正好自动换歌，空白的时间里，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气。 　　等到她扭头去看，见到的就是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室友，以为许萍萍是最近加班太累睡着了，芮怜继续低头玩手机。 　　【伯伯的新歌也太好听了吧，不知道那些黑粉都是怎么想的，我不管，我要买十张！】 　　芮怜的偶像全名权雨伯，粉丝们亲切的叫他伯伯，但其实他本人今年才二十岁。 　　说着买十张，芮怜的动作也没停，嗖嗖几下熟练的操作，订单就真的多了十张。就算限购又怎样，追星女孩谁还没百八十个账号啦？ 　　只是，看着微信里再一次被清空的余额，芮怜为自己打气似的捏了捏被她宝贝放在被窝里的信封。 　　这个月她本来都以为要追星无望了，幸好善心老板给发了加班费，让她没有错过偶像的专辑收藏版。 　　虽然从平时的上千张一下子变成十张，心里上有些落差，但芮怜还是坚持的安慰自己，一分钱也是爱！ 　　看着微博上有人嘲讽她‘装不下去富家小姐人设了吧’的评论，芮怜只能叹息着关上手机，为不能及时秀一下她的衣帽间打脸黑粉而遗憾。 　　作为因为工作唯二没有参与到加班工作中来的夏璇和霍邢衍，体会不了后院几人在被窝里数着加班费不睡觉的激动之情。 　　三天后，非国事而无声的国家体育总局再次发布微博。 　　【国家体育总局V：奉献爱心，积善成德。感谢@坞溪市-凉都杂货铺对国家运动员们的支持，在相关单位的统一调配下，所有捐赠精油已发放到各个国家队内医疗部，余富数量将按照捐赠人意愿，继续下发到省、市，此举为国家运动员们的身心健康提供了极大帮助，在此郑重致敬，感谢凉女士的倾情相助。附：物资调配明细表】 　　消息一出，全网哗然。 　　【快来个人给我洗洗眼睛，我是不是眼花多看了一个零】 　　【打开明细表认真加了一遍，发现总计数据没有错，就是六万瓶】 　　【凉都杂货铺牛逼PLUS啊，六万瓶精油是什么概念，官方报价699/瓶，且从来没有打过折，你算，你拿着计算器细细的算】 　　【四千二百万人.民.币，就这样说捐就捐了，这魄力真是让人佩服】 　　【卧槽卧槽我擦哦，语言系统失控中，来个语文课代表给我好好夸夸她们家！】 　　【凉都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运动健儿们辛苦了，凉都杂货铺老板辛苦了，此生无悔入华夏】 　　【突，突然就感动了】 　　【身为一个坞溪市市民，且是杂货铺的粉丝，我本来还在写微博谴责最近杂货铺的供货量急剧减少，连下午三点都维持不到就销售一空，原来是集全员之力，去做了更有意义的事情，我为我之前的猜测道歉，从今以后，我仍然是杂货铺的铁粉！】 　　【凉女士真的是良心企业家了，人美心善。杂货铺这次捐出的不止是四千万的精油，更是她这一周三点多就关业的营业额；为了支持国家，在奥运会前夕，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赶工无偿捐赠物资，真的感动。】 　　【谈不上企业家吧，据我所知，杂货铺只是一个个体经营？交税都是只交定额税的那种】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瞎**个什么劲儿。国家体育总局先是发文表扬凉都杂货铺，店主嗅到商机，立刻报以捐赠，以感谢体育总局爸爸的@和宣传，这波明明是互利互惠，让你们给分析的跟他们多伟大似的。】 　　【心脏的人眼里，什么举动都存在交易】 　　【说到痛处不乐意听了？本来就是，说了你们还不信。要不是互利互惠，铁公鸡杂货铺会突然大手笔捐赠四千万的东西？你们难道忘了当初的微博抽奖，抽的是一千个购买资格了，一毛不拔杂货铺，一出手就是四千万，你品，你细品。】 　　【别以为学会个网络流行语就能出来嘚瑟，我品你个大头鬼啊品】 　　【首先，凉都杂货铺所有物品都是纯手工制作，从包装到原材料就能看出，抛去各项成本，杂货铺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第二，当初杂货铺抽奖1000个购买资格，是应广大网友想购买的需求，而非为了获利，不然以当时坞溪市的购买能力，根本轮不到网上的这一千个幸运鹅；最后，杂货铺如果不是捐赠，而是和国家队保持订单交易，那也不会有人诟病，他们仍然可以以‘国家指定用品’来宣传自己，现在人家捐了，就说明店主是爱国的，我觉得这种行为不应该被有心之人错误解读。】 　　【跟这些黑子有什么好辩解的，@国家网警 @坞溪网警 别看热闹了块来开张了】 　　【经查证，该账号存在发布违规消息行为，予以查封】 　　【坞溪网警V：已对举报账号予以追责，感谢各位网友的监督，后续处理将发布在微博上，感谢您的关注。】 　　随着黑子们的账号被查封，网上重新开始了对杂货铺捐赠行为的赞誉。 　　而在造纸坊里趁着休息时间刷微博的几人，早已傻了眼。 　　原来不是和国家队达成了订单交易，所以赶工，而是赠与？ 　　免费的，不赚钱还赔钱的，大手笔的，赠与？ 第43章 　　午饭时间到。 　　凉柚拎着刚送到的外卖从大堂过来，走进厨房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于兴言等人齐齐望过来的视线。 　　还有他们面前摆着的一摞厚实信封。 　　这信封自己才刚发出去三天, 凉柚怎么会不认得，把外卖放在桌子上, 凉柚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 　　作为曾经的助教, 来杂货铺实习前, 于兴言被教授委以带队身份，这会儿第一个发言。 　　于兴言：“老板, 今天上午的微博我们都看到了, 原来您前几天那些精油都是捐赠给国家队的, 我们还以为你是跟他们签了订单, 这加班费我们不能收。” 　　其他人附和着点头，满脸都是惭愧。 　　“是啊老板，这批精油你一分钱不赚, 赔着本钱还要给我们加班费, 一想到这精油是捐给国家了, 这加班费我拿着就烫手。” 　　“对对对,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加班费我们不能要, 就当我们为国家出了一分力。” 　　就连一向表现吊儿郎当的田钊利都说：“奉献爱心, 积善成德，与有荣焉，不敢贪功。” 　　芮怜和许萍萍也跟着点头，虽然她们现在兜里已经分文不剩, 但那一周做精油就相当于做义工，没听说过义工还有钱拿的。 　　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逗的，凉柚心里半是感动半是好笑。 　　凉柚：“这加班费你们现在不要可是说晚了，我这批精油呀，是以杂货铺的名义捐赠的，你们要是早点说，备不住还能上个名单。” 　　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凉柚正色：“加班费是劳务所得，你们付出辛苦，就应该得到报酬，这和这批精油是做什么用途无关。” 　　把信封一个一个推回去，凉柚说：“你们真要是想为国家做贡献，先把造纸术学好了，将来弘扬传统文化还得靠你们呢。都把钱收回去，这一个星期大家都累坏了，都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别到时候放假回家父母一看，还以为你们被老板虐待了。” 　　最后一句话逗的大家噗嗤一笑，见凉柚把信封重又分到面前，也不再扭捏，纷纷收下。 　　其实就算是一周劳累，这几人也没感觉自己瘦了或者颓废，自从来了杂货铺工作，老板每天都会提供免费的水果，又好吃又有营养，加班期间精油助眠安神，加完一个星期的班，大家仍然是生龙活虎。 　　芮怜高兴的接过信封，感觉这个月的生活费又有救了。其实杂货铺供吃供住，她又哪里都去不了，按理说不应该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但她大手大脚惯了，突然兜里空空，心里也跟着空空。 　　见众人都爽快的接过信封，许萍萍犹豫了一下，咬着内嘴唇偷偷打量了下大家的信封，发现都是一样的，只得把发到手里的信封放进兜里。 　　她的动作慢吞吞的，引得一旁的芮怜看了她一眼。 　　最开始大家刚知道老板将精油捐赠给国家队的时候，就想着把加班费还给老板，当时许萍萍就有些犹豫。 　　眼下见许萍萍收信封的动作慢吞吞，芮怜若有所思。 　　——她室友不会和她一样，没有生活费了吧？ 　　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许萍萍只跟她去超市花过一次钱，平时连网购都没有过。芮怜摇了摇头，打消心里的这个猜测。 　　坞溪市现在的天气炎热，外卖过了这么会儿，仍是很热。 　　等着六人拿好自己的外卖，凉柚拎着剩下的三盒，复又往大堂走去。 　　霍邢衍和夏璇一个收银，一个看护，各管一摊，营业期间都无法离开大堂。 　　夏璇跟着凉柚坐在离收银台不远的雕刻区，整个大堂，就这里因为挨着空置柜台，所以隔绝于顾客之外，非常适合吃午饭。 　　自从夏璇来了以后，凉柚跟她的接触很少，知道她是一个有些安静的女孩，凉柚关心询问。 　　凉柚：“怎么样，忙不忙，这段时间下来感觉还习惯么？” 　　停下筷子，夏璇想了想，认真回答：“我这边还好，来的多是年轻人，只要看着教程，基本都能学会，大堂这边主要是霍哥比较忙，收银台那边一整天都少有断队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被夏璇提及的霍邢衍走了过来。 　　见两人都看向他，霍邢衍：“怎么了？” 　　把属于他的盒饭推到霍邢衍面前，凉柚：“夏璇说你忙不过来，我打算再雇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打开盒饭盖子，霍邢衍：“还好吧，主要是口脂限购、手账登记有些耽误时间，如果能有个自动化的系统，我感觉倒是不用多雇人。” 　　口脂限购，手动登记信息，每一位还要查询这个身份证是否有过购买记录，要不是霍邢衍天生记忆力超群，光靠记忆就筛选了许多浑水摸鱼的人，只怕现在他都吃不上饭，还在收银台忙收钱呢。 　　至于收钱，他倒是忙的过来，毕竟从他能赚钱开始，就是和数字打交道，只不过是从几百万几千万一笔，变成了几十块几百块一笔，而已。 　　霍邢衍的提议被凉柚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饭后，夏璇拿着饭盒去扔垃圾，霍邢衍回到收银台工作，凉柚则打开了手机微博。 　　今天她一上午都在大堂忙着整理即将上新的木雕，还没空关注过网上消息，要不是后院的几位员工提醒，凉柚都差点忘了自己曾把六万瓶精油捐给国家体育总局。 　　打开手机微博，网友们对这件事的热议还在继续。 　　【我很好奇国家队能用得完六万瓶精油么，咱们国家队一共才多少运动员？这是要人手一瓶剩下的当摆设？】 　　【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这不是写着‘余富数量将按照捐赠人意愿，继续下发到省、市’？神特么当摆设，不要为黑而黑好么？】 　　【再说了，肯定不是人手一瓶，毕竟不是所有运动员都需要精油辅助心理辅导，说是发到队内医疗部门，估计是给心理医生配的物资，有需要的人才给用。】 　　【一下子收到了四千多万的物资捐赠，体育总局就发一个微博，连点奖状都不给？这么抠门？】 　　【也不是四千万吧，这只是对外销售价格，实际成本应该一半都没有】 　　【楼上想多了，凉都杂货铺口脂、精油的包装每瓶含有1g纯金，这是有权威报告的，光是这包装就得350+，再加上精油的原材料、运输、人工，各种费用加一起，成本价就最少400+，甚至更多。】 　　【六万瓶精油，就算没有四千多万，也有三千万了吧，只发条感谢微博确实有些寒酸了。】 　　【想想那些把家传国宝捐给博物馆，只拿到几百块钱和一个锦旗的人……】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做公益的乐趣在付出的愉悦，而不是为了收获回报。凉老板的思想觉悟之高，肯定不是你们这种斤斤计较得失的小市民思想能理解的。】 　　【捐物资可以避税你们不知道么？捐了多少钱的物资，就可以抵多少钱的税。以凉都杂货铺的营业额，这四千万的捐赠及不上一年缴税。反正都是交给国家了，换作是我 ，我也换成物资捐给国家，既不用多掏钱，又博了美名】 　　这条微博一出，还没等网友开骂，就被官方微博打了脸。 　　自从上午国家体育总局发微博后，凉都杂货铺已成为坞溪市全民关注对象，各个相关部门更是紧盯实时动态，见到势头不对，连忙为杂货铺正名。 　　【坞溪市税务局V：经查证，我市个体经营@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自开业以来，手续齐全，按时缴纳各项税款，未偷税漏税，也无网传‘避税’行为，请网上相关流言适可而止，谣言止于智者。另，直接捐赠汇算清缴不得抵扣，凉都杂货铺的捐赠行为未经过第三方，也未申请过捐赠专用票据，所以不存在网友揣测的‘避税’行为，请勿以讹传讹。】 　　官方亲自下场澄清，网友们哗然。 　　【没有申请过捐赠专用票据，也不走第三方捐赠渠道，也就是说，杂货铺这次的捐赠行为，就是单纯的捐赠？】 　　【那不然呢，还是那句话，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自己平时生活阴暗，就觉得所有人都不光明】 　　【确实，刚刚我就想说了，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要总看那些捡到东西和捐赠以后只得了几百块钱奖励的新闻，多看看咱国家的各项社会保障制度可以么？社会主义的管理和分配就是要基于公众利益！享受了国家给你提供的各种生活保障和便利，转头却要吐槽国家不好，脸大如盆说的就是你们！】 　　【虽然感觉很赞同楼上的说法，但我们还是不要顺着那些黑子的话谈国事了，把重点放回杂货铺捐赠这件事本身吧】 　　【要我说，凉都杂货铺也太刚了吧，对比有些明星想方设法的‘合法避税’，店主小姐姐的行为让我钦佩】 　　【身为一个坞溪市市民，我为我市能有凉都杂货铺这样的存在而自豪】 　　【凉都杂货铺好样的，要不是有国家体育总局发微博，我都不知道杂货铺竟然不声不响捐了四千多万的物资，要换成别的企业，早都开始打广告了】 　　【啥也别说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凉都杂货铺的铁粉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消费一波，希望给店主小姐姐回回血】 　　【铁粉+1，我也想去给小姐姐回血，但我不是坞溪市的呜呜呜】 　　【想给小姐姐回血加一，四千多万撒出去了，小姐姐不考虑开通一波网购来吸吸金么？？】 　　【想要网购+1，我想成为四千万的一个分子！】 　　微博上热议纷纷，杂货铺微博下面的热评全是大篇幅的赞誉，看的凉柚一阵脸热。 　　因为坞溪市税务局的微博@，凉柚注意到有人竟然揣测杂货铺捐赠行为的意义，不过幸好她从来没有过偷税漏税行为，也就不怕有关部门查验。 　　至于微博上被大家意外刷火的‘四千多万’的话题，凉柚摸了摸下巴，给芮怜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点赞国家体育总局微博、点赞坞溪市税务局微博。 　　十分钟后，坞溪市凉都杂货铺微博发表最新动态。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关注运动健儿身心健康，从我做起。感谢大家对凉都杂货铺的支持与关注，本次捐赠精油为‘国家运动员专供’版，瓶身不含纯金，成本大大降低，与外界猜测的四千多万相去甚远，希望大家理智讨论。在此，凉都杂货铺提前祝运动健儿们在本界奥运会中旗开得胜，斩获金牌，攀登高峰，再创辉煌！】 　　微博的最后，是一张‘国家运动员专供’版的精油瓶图。 　　没有精心的PS，只在实验室的桌面上草草拍摄了一张精油图片，背景是满箱的花朵和正在工作的机器，图片的右侧，两行黑色小字悬挂：‘褪去金线的奢华，回归最初的本质，一如运动健儿们的内心，朴实无华’。 　　因为国家体育总局的发文，加上坞溪市税务局加入，网友对此事持续关注中，杂货铺微博一发表动态，量瞬间破了五位数。 　　此前，网友对于杂货铺这批精油的估价，大头都在其瓶身的纯金含量上，如今1g金子没有了，最硬核的本金被削弱，四千多万的推测再也站不住脚。 　　杂货铺这条微博，意在告诉群众，此次捐赠精油价值并非外界猜测的那么高，而是特别的‘国家运动员专供’版。 　　【就算去除金子的成本，这六万瓶精油的成本少说也有一千万吧？还是不能抵税，单纯捐赠。】 　　【别人家捐完物资：今天我捐了一千万！凉都杂货铺捐完物资：我才捐了一千万！】 　　【这就是大佬和我们小市民的区别吧，这觉悟确实没的说，不吹不黑，这家店我关注了】 　　【我们想的是这些东西捐完以后，捐赠人能获得什么；而杂货铺店主想的是，这些物资捐出去，能为国家队运动员们带来什么。一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可以折射出这个人的思想境界，对于店主的思想境界，我只能说一声拜服】 　　【以前一直觉得这家凉都杂货铺火的莫名其妙，打着手工制作的旗号，售价贵的离谱。眼下再一看这条澄清微博，突然感觉店主是个实在人，店内东西卖的那么贵一定是因为本身成本就高。身为一个坞溪市本地人，突然就想去杂货铺逛逛。】 　　【想去看看+1，之前看到杂货铺商品的售价我就望而却步，如今再看这家店，我发现她的成功是必然的，一个良心店主，难道她不该火么？】 　　【呜呜呜呜感动死了，看过小姐姐的直播，人美心善手艺好，这样的妙人儿哪里找，凉都杂货铺找！我要为小姐姐打call，请继续这样优秀！】 　　【不多说了，已经在出租车上往凉都杂货铺赶去了，我要买爆她家所有不限购的产品！我要消费，让小姐姐回血！】 　　【回血！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集美，虽然我没有制作缓解抑郁焦虑的精油的能力，但我可以去杂货铺买买买，为小姐姐的公益事业添砖加瓦呀！】 　　【买买买+1】 　　【买买买+10086】 　　【买买买+身份证号】 　　【羡慕楼上能去杂货铺买买买的所有姐妹，外地的我只能卑微等每周的两次口脂上新，所以杂货铺到底什么时候能开通网购其他商品的渠道啊？】 　　【哎，这个应该是遥遥无期了，身为坞溪市本地人，只能告诉你，现在杂货铺对于代购等行为查的很严，每天就那些产量，连本地这些消费群体都供应不上，网销，有的等喽。】 　　【凉都杂货铺不考虑招员工么，我去应聘，打飞的去应聘！】 　　看着网友的留言，凉柚认真思考起继续雇人的事情，却被手机传来的震动拉回了思绪。 　　010开头的电话让凉柚拒绝的手一顿，点下接听。 　　自从国家游泳队心理医生张琪来过电话，凉柚已经不会直接挂断陌生来电了。 　　凉柚料到了是体育部门的来电，却没料到竟然是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浑厚有力，威严又不让人感到高高在上，道谢的语气真诚，让凉柚连连谦虚。 　　隔着电话，周局长先是对凉柚这次的个人捐赠行为表示真挚的感谢，再是夸奖了她更换精油瓶的行为非常贴心。 　　如果是用原版金线环绕的瓶身，那国家还要担心精油用完之后的瓶子的处理问题。1g的含金量让瓶身变得棘手：扔了浪费资源；二手包装无法归还杂货铺；民间赠与不得售卖。如今凉都杂货铺捐赠的这个版本瓶身，正好解决了这一难题。 　　对着凉柚这样一个有爱心、有责任感且考虑周全的社会人士，周部长致以敬意，在表示锦旗近期就会送到坞溪市后，还承诺要给凉柚两张奥运会的门票！ 　　周部长贵人事忙，没有对爱心人士调查身世背景的习惯，自然不知道把杂货铺经营的这么成功的凉柚，竟然是个孤儿，没有亲人陪同观看。 　　周部长没有言明两张门票有一张是给家属的，凉柚就没那方面想，只以为是对方就喜欢送东西送双数，所以也没有难过或被戳到痛处的感觉。 　　电话挂断，张琪的微信跟着跳了进来。 　　张琪原本还在焦急等待杂货铺备货的消息，却不想今早接到了上级部门调配来的物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杂货铺捐赠给所有国家运动员的。 　　回忆起上次店主凉女士询问她是否是所有运动员都存在心里状况，张琪吸了口气，压不住心里的敬佩之情，必须发一个微信给凉柚，以表激动。 　　凉柚回了几句谦虚的话，就结束了与张琪的对话。 　　网上的热度还在节节攀升，凉都杂货铺的顾客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甚至真的有人如留言所说，从临近城市自驾赶来。 　　应霍邢衍的提议，凉柚跟之前合作过的安保公司，引进了一套电子结账系统设备。 　　为了不破坏杂货铺现有的风格，凉柚放弃了造价较为便宜的台式电脑，而是选择了更为高价的超薄显示屏，40*40的屏幕紧贴在收银台上面，离的稍远一点，就看不到这现代化的设备了。 　　跟屏幕紧紧连接的是一条黑线，黑线另一端是手持感应器。抽屉门上贴着各个商品的价签，顾客选择哪个商品，霍邢衍就会对着抽屉上对应的编码扫一下。 　　与此同时，系统向顾客语音播报每个商品的价格，播报声音只站在收银台前的顾客能听见，不会打扰较远处正在选购的顾客。 　　感应器还可以扫描身份证信息，录入到系统，比对该证件在杂货铺内是否有过口脂购买记录，为口脂限购工作节约了很多时间。 　　“一共736元整。”电子音报出总价，顾客掏出钱包付款，整个过程不需要霍邢衍多言。 　　自动结账系统结算后自动打印出购物小票，‘撕拉’一声，霍邢衍熟练的把小票放入装好商品的杂货铺购物袋里，一并交给顾客。 　　系统刚一投入使用，收银台前的长龙很快就消散开来，不止提高了效率，还提升了店内的美观度。 　　毕竟顾客刚一进门就见到收银台排起长队，下意识的就会皱眉，长龙消失，也给了新顾客一个良好的进店体验。 　　继口脂之后，杂货铺精油再一次成为限购商品，并且是无淘宝销售渠道的限购商品。 　　面对网上一片哀嚎和‘求求了’，凉柚十动然拒。 　　店内的人手实在太不足了，精油口脂又和招服务类店员不同，因为涉及到配方问题，选人需要非常慎重。 　　之前那一个星期的加班加点，凉柚之所以敢大胆启用造纸坊几人，还是因为对方是知名大学教授推荐实习的研究生身份。 　　精油和制作口脂不同，在最初的准备工作过后，只要机器一启动，中途就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限购后的精油，因为其功效的特殊性，倒是比口脂的销量少了一点，但也只是少了一点点而已。 　　用口脂的绝大多数都是女性群体，但精油却是面向所有失眠、焦虑的顾客群，这无关乎性别。 　　备忘录里还有许多事没有去做，凉柚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制作精油上。 　　芮怜被凉柚提出的涨工资诱惑，点头同意往后增加一项制作精油的工作量。 　　涨了工资，她就可以多买些偶像的专辑了。 第44章 　　国家体育总局的锦旗送到时，凉柚刚把今日份的精油放入柜台里一一摆好。 　　坞溪市体育局局长亲自前来颁发锦旗, 同行电视台、报社记者数人。 　　局长和凉柚一人手执锦旗的一端, 背对着凉都杂货铺的大门，记者们拿起手中的相机, 将画面定格。 　　合照环节结束, 接下来是采访环节。 　　因为提前接到过通知, 面对记者的提问时，凉柚回答的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打扰之处请见谅。”采访凉柚的记者客套了几句, 带着同事离开了杂货铺。 　　【赠：凉都杂货铺 　　热心捐赠扬善举, 大爱无疆为体育 　　——国家体育总局】 　　看着把锦旗努力向上举的女人, 霍邢衍从她身后帮着把锦旗举到了营业执照悬挂的高度。 　　霍邢衍：“是要放这里？” 　　有人帮忙，凉柚向后退了几步认真观察：“往右一点，往上一点点, 对对对, 就这。” 　　凉柚：“你举一下别动呀, 我去拿锤子钉子。” 　　这些东西在雕刻区就有现成的, 怕霍邢衍举着胳膊时间久了会酸，凉柚用最快的速度取来工具。 　　脚踩在木椅上, 凉柚‘当当当’敲下钉子, 将锦旗上端的绳子固定在收银台后、营业执照旁边等高的墙上。 　　拿着锤子要往地上跳，穿着袜子的脚在光滑的椅面上打了个滑，凉柚在半空中后仰着腰，一只手在半空中不知抓到了什么才稳住平衡。 　　“小心。” 　　霍邢衍强忍着头皮传来的强烈疼痛, 双手扶着凉柚的腰，将人从椅子上举到地上，确认她在鞋上站稳，才拍了拍抓着自己头发不松手的那只小手。 　　霍邢衍：“我说，该松开了吧，再抓就秃头了。” 　　脑海里还残留着那种身体后仰即将掉下椅子的恐惧，被拍了手的凉柚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抓的更紧了，直到听到‘嘶嘶’的抽气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的是别人的头发。 　　连忙松开手，凉柚不好意思的给霍邢衍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抱歉抱歉抱歉。” 　　霍邢衍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还在头皮上的头发：“没事。”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凉柚背过身往雕刻区走去，没拿锤子的那只手悄悄把手里的几根头发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好险，只是抓掉了几根头发，刚刚如果是把拿着锤子的手打在霍邢衍的头上…… 　　摇了摇头，凉柚挥散脑海里的血腥场景。 　　锤子放回角落的雕刻区工具箱里，往回走的时候，路过桃木挂件旁边空荡荡的柜台。 　　往漆黑的玻璃柜台里看了看，想到柜台下面存放的那些礼盒，凉柚又转身走去后院。 　　实验室里，看见凉柚拿起一个用空了的木箱子要往外走，正在做口脂的芮怜抬头：“老板，这些箱子还有用么？我可以拿几个回宿舍装东西么？我们三人一个宿舍，柜子里有些放不开。” 　　在芮怜的强烈建议下，也是怕性格安静的夏璇自己住不惯，凉柚最终还是把三个女生安排在了一个宿舍。 　　实验室每次进货，那些花朵和包装都是用木箱子装的，用完的空木箱像收纳箱一样摞列在实验室墙角，光单独的盖子就摞了半墙之高，更不用说已经快摞到棚顶的箱体了。 　　对这些木箱子的处理，凉柚也很头疼。现在杂货铺除了居住区和二楼厢房，到处都是监控，要想把木箱子拿回秘境循环利用并不现实。 　　正好芮怜有需要，凉柚大方的点头同意，“行，你用吧，顺便问问其他人需不需要，如果需要你就给大家分分，只一点，实验室除了你不准别人进来，要多少你帮着拿出去。” 　　再早些年的物资匮乏，杂货铺这些可居住厢房里都只有一个柜子，一个宿舍两个人、三个人显然不够用。 　　芮怜是离家出走，来杂货铺的时候只有一个书包，几套换洗衣服都是超市买的，外加两套杂货铺发的工作服，她要箱子其实只是想把最近新买的偶像的专辑单独存放。 　　老板考虑周到，事关其他小伙伴，芮怜点头应下这差事。 　　拎着箱子回到卧室，凉柚反锁房门进了秘境。 　　游戏里虽然还是白天，但发光树白天的模样凉柚还认得，采了些发光树枝到木箱里，凉柚两手抱着木箱来到大堂。 　　午饭过后的杂货铺里，顾客不是很多。 　　打开桃木挂件临近的两个柜台，凉柚将发光树枝一一固定在柜台内上的四边上，充当白炽灯。 　　和桃木挂件是同一排的柜台，风格上自然要一样，将柜台下面锁着的礼盒一一摆入玻璃柜台里，凉柚拿出其中一套兽王八卦镜开始拍照。 　　平面狮头躺在木质礼盒中，背景是透过玻璃看过去，在发光树枝照射下，低调奢华的礼盒盖面。 　　既有兽王八卦镜的正面，又有礼盒内部、外部的清晰模样，凉柚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想要把图片发给芮怜，却发现图片中、柜台玻璃后似乎有一张脸，在发光树枝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吓了一跳，凉柚从手机屏幕抬眼，顺着柜台望了过去，见果然有一小孩趴在她对面的柜台玻璃上，眼巴巴的看着凉柚。 　　虽是大夏天，杂货铺里却格外冷飕飕。 　　环顾一圈，见没有人张望着找孩子，凉柚大着胆子绕过柜台，走到小男孩面前。 　　楼上的各位列祖列宗保佑！心里默念着，凉柚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瓜顶，尽量放柔声音，“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家长呢？” 　　温热的脑瓜顶让凉柚安心，忍不住又摸了几把。 　　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白白嫩嫩的脸上本有些抗拒，看着凉柚伸过来的手，想要后退，却不知为何没有动弹，任由凉柚摸了几下头顶。 　　小男孩不说话只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凉柚，把凉柚的心都萌化了。 　　蹲下身，凉柚扶着膝盖与小男孩对视，再一次问：“小朋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呀，你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小男孩疑惑了一下，眼睛跟着凉柚的动作往下看。 　　注意到他一直在看的原来是自己手里的兽王八卦镜，凉柚把刚刚拍照后就拿在手中的木镜，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凉柚：“你想要这个吗？你要是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我就把这个送给你怎么样？” 　　眼睛跟着凉柚的手一起左右晃动，小男孩就是不说话。 　　凉柚终于意识到小朋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在凉柚的记忆里，就算是福利院那些早熟的小男孩，在七八岁的年纪都难掩活泼与调皮，那是他们的天性，少有像眼前的小朋友这样，一声不吭的…… 　　扶着膝盖站起来，凉柚把空着的那只手搭在小男孩肩上，防止人被吓到突然跑丢，凉柚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把人带到了收银台前。 　　凉柚：“你看到刚刚和这个小朋友一起进来的家人了么？” 　　被提问的霍邢衍记忆力很好，摇头：“我看到他一个人进来的。” 　　这下问题更棘手了。 　　霍邢衍问：“他是跟家里人走散了么？” 　　凉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不说话。” 　　闻言，霍邢衍也没有试图跟小男孩沟通，而是趁着没人过来结账，在面前的超薄屏幕上点了几下。 　　安保公司出品，设备高端又先进，屏幕很快显示出杂货铺门外的场景。 　　四个摄像头的画面将屏幕等分，时间向前调整，很快，小男孩的身影进入摄像头。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自打进了杂货铺的监控范围，小男孩就是独身一人的。 　　左手紧紧的牵着小男孩的手，凉柚在霍邢衍的提醒下，拨通了报警电话。 　　接到电话，警察很快赶到杂货铺。 　　根据报案人提供的信息，听说是小孩走失，公安部门派来沟通的是一名女警察。 　　女警察跟凉柚差不多大年纪，走进来看到凉柚问：“刚刚是你报案么？” 　　凉柚带着小男孩在收银台边坐着，很是显眼，和服务中心提供的线索对应上了。 　　凉柚站起身，“是我。” 　　一位同样身穿制服的警察拿着执法记录仪跟在女警察身后，见凉柚望过来，点头示意，这人正是之前帮杂货铺抓小偷的那个警察，想来是专门负责这一片。 　　凉柚是报案人，那小男孩就是失踪儿童。女警察蹲下身平视小男孩，微笑道：“小朋友今年几岁啦？” 　　曲晓爱今年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坞溪市西沪区杂货铺附近派出所，头一次穿着警服接触走丢儿童，心里有些紧张，尤其是前辈还在身后拿着执法记录仪看着。 　　想到嫂子每次带外甥出来溜达，邻里总要问外甥‘你几岁啦？’曲晓爱就也这样问小男孩，试图降低对方的抵触心理。 　　一阵沉默在三人之中蔓延开来。 　　曲晓爱又问了两个问题，小男孩一如刚刚对凉柚一样，默不作声。 　　被她询问的眼神一看，凉柚摇摇头，示意自己刚刚也没有跟小男孩说过话。 　　语言障碍？或者是什么？无法沟通让寻找男孩亲人这事变得难办。 　　男警察已经抽看完监控，知道从这里无法找到孩子亲人的线索。打听周围的商户，大多是小本生意，只在店内安有监控。 　　小男孩从哪里来，家人在哪里一时找不到头绪。 　　做完笔录，曲晓爱合上本子，“我先把他带回所里吧，看看能不能在信息库里找到线索，或者等家长打电话来求助。” 　　从监控中小男孩自己走进杂货铺可以看出，其父母并不知情，把人力耗费在杂货铺等待是无法等到结果的，只有回所里再想办法。 　　凉柚点头同意，想把小男孩的手放进女警察的手里。 　　原本一直安静跟在凉柚身边的小男孩却剧烈挣扎起来，挣开了女警察的手，转身扑进凉柚怀里。 　　被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衣服，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凉柚不忍硬把他从身上拽下来。 　　顺势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凉柚哄他：“这是警察姐姐，这是警察叔叔，她们可以帮助小朋友找到失散的亲人哦，你乖乖的跟他们走，一会儿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啦。” 　　小男孩不为所动，把头埋在凉柚肩窝里不出来。 　　凉柚使出杀手锏：“你看这是什么，是小朋友最喜欢的兽王八卦镜哦，如果你乖乖跟着警察姐姐去找爸爸妈妈，姐姐就把这个送给你怎么样？” 　　警察还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凉柚就是靠没撒手过的兽王八卦镜吸引小男孩注意力的，可见他对这东西的喜爱。 　　果然，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抓住了被凉柚悬在眼前的木镜。 　　交易达成，凉柚把孩子放到女警察怀里，小男孩握着木镜任由摆弄，眼神还直勾勾的看着凉柚，似乎极为不舍。 　　这一幕被店内的顾客拍了下来。 　　外面的警车停留了好一会儿，店内又有两个身穿制服的人，进店的顾客都会驻足围观一下，得知店主小姐姐正在为走丢男孩寻找亲人，纷纷拿出手机拍摄下这一段，发到朋友圈，配文寻找家长。 　　人是在自己店里被发现的，加上刚刚相处了一会儿，被这么一看，凉柚心里也有些不舍，心里涌上来一些责任感。 　　凉柚提出跟女警察留联系方式，希望能得到关于小男孩的后续消息。 　　曲晓爱没有拒绝，把凉柚的手机号记了下来，保证等家长找到孩子，一定会来电话告诉凉柚。 　　凉柚：“如果今晚五点前没有消息，可以麻烦您也要告诉我一声么？” 　　女警察笑了笑：“好，这没问题。” 　　曲晓爱已经猜到凉柚大概是想，如果晚上小男孩没有被父母接走，她就代为收留，虽然这在程序上并不允许，但曲晓爱并没有提醒凉柚。 　　凉都杂货铺的正能量捐赠举动，感染了每一位坞溪市人，曲晓爱自然也对这事有过关注，知道凉柚是一位非常有责任感的人，眼下她对小男孩的关心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曲晓爱之所以不提醒，是因为小男孩的衣着干净舒适，可以看出照顾者的用心，要说因为孩子存在疾病而遗弃，那就不会这么用心照顾，她断定家长现在一定正在急切的寻找丢失的孩子。 　　如她所想一般，邱莉现在都快急疯了。 　　邱莉是一位全职妈妈，自从发现南宝异于别的小朋友后，她就辞职了，专职在家带孩子，今天上午带人超市买菜结账的功夫，南宝就不见了。 　　满大街所有商铺挨家打听，都说没注意到有没有小孩路过。 　　要不是接到朋友来电，说在朋友圈见到南宝被警察找到了，正在寻找父母，邱莉就要崩溃了。 　　虽然有朋友圈的视频在，但邱莉并不知道是哪家派出所、公安局，只好打110求助。 　　等到邱莉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警察问询无果，怕惊扰到小朋友，已经把孩子妥善安置在单间里，负责这件案子的曲晓爱陪着他一起。 　　“就是这儿了。”已经跟邱莉何时过身份和孩子信息，一位警察将她带到曲晓爱的办公室里。 　　“这位是这孩子的妈妈，这位是我们所负责这件案子的同志。” 　　看到南宝安然的坐在椅子上，邱莉顾不上多说。扑过来紧紧抱着他，“南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差点把你弄丢了，下次一定不会了呜呜呜” 　　带路的警察因为职责在身，已经离去。曲晓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邱莉发泄情绪。 　　还记得她小时候因为贪玩和妈妈走散了，曲母找到她的时候，对着她屁股一顿打，边打边哭，最后娘俩抱头一起痛哭。 　　跟她小时候相比，小男孩现在安静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模样，显得尤为违和。 　　找到儿子，哭也哭过，邱莉平复好心情，抹了抹眼泪，牵着小男孩走到曲晓爱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邱莉：“警察同志太感谢你了，要是南宝丢了，我真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邱莉说着说着又哽咽了，侧身避过这一大礼的曲晓爱赶忙把人扶起来，“您言重了，这是我们警察的义务。” 　　邱莉被扶起身，抱起儿子，却发现南宝正紧紧抱着一块木牌搂在胸前。 　　邱莉伸手去拿，南宝搂的更近，怕刺激到孩子，邱莉没再动作，而是转头问邱莉：“这是……？” 　　自从这位妈妈进来，曲晓爱就没有找到机会说明事情经过，这会儿见人提问，赶忙把孩子找到的过程说了一遍。 　　“其实不是我找到了孩子，你儿子是在杂货铺被店主发现的，这块木牌就是店主给你儿子的礼物。” 　　凉柚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小男孩，接到女警察电话的时候，凉柚没想到对方家长竟然会来店里感谢她。 　　被鞠躬吓了一跳，凉柚赶紧侧身避过，让邱莉不要这么客气。 　　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邱莉总算觉得心情没那么激动了，这才想起来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听到她问八卦镜的价格，凉柚摸了摸叫做南宝的小男孩脑袋，笑着说：“这兽王八卦镜是杂货铺正要上新的商品，还没来记得定价，而且这是我和你家南宝投缘，送他的礼物，哪能收您钱呢。” 　　‘投缘’让邱莉听的一怔，猛然反应过来，南宝走丢进杂货铺，被店主发现而不是被人贩子发现，这可不就是缘分么！ 　　店主把话说到这份上，邱莉也不是公共场合推推让让的人，没再坚持付钱，只在心里发誓以后要多来光临杂货铺，再次跟凉柚道谢后就离开了。 　　邱莉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昏暗没开灯的室内，孩子他爸坐在沙发上，疲惫神色因为背对着窗户而让人看不清，见到娘俩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购物袋。 　　以为她俩去买菜买到这么晚，蔡振国疲惫的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快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微微抱怨的语气听进邱莉的耳朵里，刺的她难受至极。 　　下午两点带孩子出去买菜，丢孩子、找孩子、抱着孩子一路道谢回来，到家了还没等松口气，丈夫不止不关心她们娘俩，还埋怨做饭晚了。 　　这一下午的经历让邱莉感觉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丈夫的埋怨更是让她本就敏感的情绪直接爆发。 　　楼房门在身后‘啪嗒’一声关上，手中的超市购物袋被扔在地上，邱莉抬脚把鞋踢在一边，拖鞋都没穿就三步并两步跨到沙发前。 　　双手叉腰，邱莉站在沙发前大声嚷道：“吃吃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饭，你是光长嘴没长手，饿了不会自己做？” 　　蔡振国本来正在揉眉心，被妻子突然的嚷叫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抬高：“好好的你发什么疯，也不怕叫左邻右舍笑话。我在公司忙了一天工作，太累了，到家想吃口现成的饭怎么了？你在家什么事没有，就让你给我做个饭你跟我嚷嚷？” 　　邱莉冷笑：“你就一坐办公室的、又不是出大力的，累什么累，挺大个老爷们你也好意思吵吵累？我在家带孩子从早忙到晚，这叫什么事都没有？又带孩子又做家务又做饭，感情我嫁进你家是来当保姆来了？” 　　蔡振国被说的额头青筋一跳，“你别无理取闹，什么保姆不保姆的，我现在压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家就想歇会儿也不行么。” 　　邱莉：“你现在知道压力大了，早干什么吃去了，要不是你爸妈把南宝带成这样，我至于辞职在家？咱家至于过的这么紧巴？” 　　儿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么自闭的模样，还要从两年前夫妻二人将他交给公婆说起。 　　两位老人上了年纪，有心想帮儿女带孩子，可岁数大了腿脚不好使，跟不上五岁孩子的步伐，一个错眼的功夫，孩子就掉进了水里，幸好附近有会游泳的好心人，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只是孩子虽然被捞上来，但心理创伤也留下了，五岁的孩子至那以后两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人也不复活泼。 　　南宝的症状一直是夫妻二人心里的一根刺，这会儿被老婆猛然提起，蔡振国的嗓子顿时被堵住，抹了把脸不再说话。 　　见他气弱，邱莉颓然坐在地板上，一下午积攒的委屈爆发开来，眼泪扑簌簌掉在地毯上：“你知不知道，下午南宝走丢了，要不是有好心人和警察，咱们儿子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南宝丢了？蔡振国心里一突，有些话脱口而出：“你怎么带的孩子，怎么把人弄丢了？” 第45章 　　“你怎么带的孩子, 怎么把人弄丢了？” 　　“你怎么带的孩子？”丈夫指责的话在邱莉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像一个魔咒, 轻易摧毁了邱莉一直以来维持的坚强。 　　邱莉：“我怎么带的孩子？蔡振国这话你也好意思问我？你平时带都不带孩子一下, 你不知道带孩子有多难, 现在搁这儿跟我装什么慈父？” 　　南宝再安静，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与外界沟通使他更为难带，因为他不会理解你说的别走远是什么意思。 　　养孩子和养宠物不同, 养宠物可以戴牵引绳，而养孩子不行。 　　照顾孩子包括给他做饭, 买菜的时候，邱莉根本不放心将南宝独自一人放在家里。没人看顾的时候, 磕着碰着摔着, 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或者像新闻那样打开窗户，挂在防盗窗上都是幸运…… 　　蔡振国觉得妻子不可理喻：“我白天要上班，怎么带孩子？”晚上到家又很累了，更没精力带孩子。 　　邱莉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不上班没收入？”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是邱莉婚前最看不上的那一类女人, 然而现在, 她也变成了这样。 　　蔡振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你不要无理取闹。” 　　又一句指责，让邱莉泪如雨下：“我无理取闹？蔡振国，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 每次有点什么事，你除了会指责我你还会干什么？你有关心过我和南宝一句么？你有想过我丢了南宝我害不害怕了么？孩子丢了我找了一下午，身心疲惫回到家，你就知道怪我回来晚了没给你做饭，你只知道指责我，我嫁给你我到底是图意什么啊？这个家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有人暖床做饭洗衣服的旅舍么？” 　　结婚八载，这样歇斯底里的邱莉是蔡振国所没见过的，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把原本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妻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蔡振国颓废的耸下肩膀，无助的把脸埋在双手里。 　　邱莉泣不成声，双手拄地跪坐在地毯上，不再言语。 　　“不……哭”，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犹豫，像一道惊雷炸开了夫妻二人的自我厌弃。 　　自进门起就被夫妻二人遗忘在门口的小人儿，不知何时走到了邱莉面前，仰视着跪坐在地的她，小手抬起，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脸上的触感这么真实，耳边还停留着那两年没有听过的童音，邱莉条件反射将那只小手握帖在脸上，恍恍惚惚发问：“南宝刚刚是你在说话么？” 　　被控制住小手，南宝只静静的看着邱莉，仿佛刚刚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邱莉视线求助的看向屋里的第三个人，见对方也正紧紧盯着南宝，就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咧开嘴努力让自己笑起来，邱莉紧盯着南宝的眼睛：“南宝还记得妈妈怎么说么？” 　　妈妈？ 　　“你乖乖的跟警察姐姐走，一会儿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啦。” 　　“你乖乖跟着警察姐姐去找爸爸妈妈，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哦。” 　　南宝的眼睛眨了眨，努力回想脑海里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邱莉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时，南宝张开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妈……妈……？” 　　邱莉的眼眸瞬间被这两个字点亮，激动的一把将南宝抱在怀里，对着人的小脸蛋就是一顿亲。 　　‘吧唧’‘吧唧’，白嫩的脸蛋被口水和泪水沾的湿漉漉，南宝被痒的‘咯咯’笑出声。 　　久违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邱莉激动的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生怕抑制不住喜悦的尖叫，吓到难得与外界沟通的南宝。 　　一旁的蔡振国早已从沙发滑到地毯上，蹲在地上问南宝：“南宝乖，还记不记得爸爸怎么叫？” 　　在蔡振国期待又鼓励的视线下，南宝小嘴一张：“爸……爸……” 　　两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邱莉哭的满脸泪痕，蔡振国也跟着抹了两下眼睛。 　　蔡振国：“再叫一声爸爸。” 　　有一就有二，这次南宝说话的速度快了不少：“爸…爸” 　　蔡振国：“诶！南宝乖，再叫一声爸爸。” 　　南宝眨了眨眼睛：“爸爸。” 　　蔡振国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南宝刚会说话那年：“我儿子会叫爸爸了，我儿子会叫爸爸了哈哈，你听见没，你听见没？” 　　这个‘你’字，蔡振国自己也不知道问的是谁，他就是太高兴了想要说点什么。 　　说完，蔡振国一把搂过南宝，想要学着妻子刚刚的样子，亲几口宝贝儿子表达表达喜悦。 　　刚刚被妈妈亲的满脸口水，看着这熟悉的动作，南宝下意识抬手，将手里的东西挡在面前。 　　‘吧唧’一声，蔡振国一口亲在硬邦邦的木牌上。 　　看到儿子还会跟自己互动了，蔡振国乐得陪他玩，鼻子在木牌上蹭了蹭，蔡振国深吸一口气，又亲了木牌一口。 　　沁人心脾的香气呼入鼻腔，抚平了蔡振国内心埋藏已久的焦躁，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下来，透过南宝幼小的肩膀，他看到了紧咬着手腕又哭又笑的妻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笑容明媚的女人脸上只剩暗淡愁绪，有泪自己咽，有苦自己扛，再不会与他分享？ 　　右手揽着南宝，蔡振国伸出左手，把邱莉紧咬的胳膊拿了下来，把自己的左手放到妻子嘴旁，“你咬我吧，我不怕疼。” 　　哪会有人真的不怕疼呢，不过是心疼她，怕她咬疼自己而已。 　　邱莉怔住。 　　丈夫难得关心的话语，让她不敢轻易应下，怕如泡沫，嘴唇哆嗦了一下，邱莉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咬人干什么，我又不是疯子。” 　　蔡振国：“老婆对不起，我知道你带孩子辛苦，刚刚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别哭了。” 　　温热的大手贴在脸上，大拇指揩去眼泪，却越擦越多。 　　蔡振国慌了：“老婆你别哭啊，是我不对，我不是男人，其实我刚刚不是想怪你，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别哭坏了眼睛。” 　　有些话脱口而出根本来不及细想，等到说出口才知道到底有多伤人，只是在争吵中，明知伤人却无法咽回去，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邱莉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却不想仍是可以继续流：“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要是多留意一下，就不会把南宝弄丢了，刚刚我也不想跟你发那么大的火，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老公对不起。” 　　一下午的寻找用尽了邱莉所有耐心，情绪本来就在崩溃边缘，只需要蔡振国那一点火星，就可以立刻爆发，夫妻之间同床共枕多年，最是了解说什么伤人，扎心的话成堆的捅。 　　邱莉：“爸妈那事……” 　　蔡振国立刻接：“南宝的事爸妈一直很自责，他们……” 　　邱莉截住他的话，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怪爸妈了，爸妈年纪大了还要为咱们带孩子，我们应该多体谅她们。” 　　蔡振国：“你别这么说，我知道南宝这事是我爸妈没有看好，他们……” 　　余下的话被邱莉截住：“别说了振国，其实我早就不怪爸妈了，这两年我带着南宝，真的觉得带孩子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爸妈对我、对南宝有多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自己只带了自闭的南宝两年就已经每天喊累，两年前公婆带着调皮捣蛋的南宝整整五年又该是多么辛苦。 　　父母供养儿女长大成人成家，到老了还无法安享晚年，继续养育下一辈。而作为南宝的父母，本该是自己带孩子，把责任丢给老人后，还要怪老人照顾的不好，邱莉早就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不对了。 　　只是因为南宝出事那天争吵太激烈，让渐渐悔悟的邱莉没有台阶下。 　　当初跟老公结婚的时候，公婆没有嫌弃过她没有父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这已经是很多家庭所没有的温馨了，自己却仍然不满足，亲手将亲人推远。 　　依偎在老公的怀里，抱着南宝，邱莉轻声说：“振国，明天去医院给南宝看看情况以后，咱们买点菜去爸妈那吃吧。” 　　两年了，妻子终于愿意喊他一声‘振国’，而不是连名带姓的‘蔡振国’。 　　两年了，妻子也终于愿意继续跟父母走动了，一直心怀愧疚的蔡振国心里一松，哽咽着点头，“嗯，好”。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一刻。 　　良久，蔡振国叹息，“老婆，其实我最近这么烦心，是因为我原本要升迁的机会被人截胡了，我也不敢跟你说，怕你怪我无能。” 　　心里压着事，面上表现的就越发不耐烦，一来二去，夫妻之间就屡屡爆发战争。 　　邱莉认真的看着他：“现在家里的开销全靠你在支撑，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没升迁也不要紧，咱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也挺好，顺其自然，别烦心了。” 　　心里压着的事说出来，蔡振国也跟着笑：“感觉这两天自己跟中了邪似的，净跟自己较劲儿了，总顾着面子不愿意跟你说个软话。” 　　听他这么说，邱莉笑着打趣他：“那你今天肯放下面子，是因为驱邪了？” 　　怀里的南宝安静的玩着木牌子，邱莉余光看到木牌上的图案，脑中灵光一闪。 　　中邪？驱邪？ 　　惊天下午凉都杂货铺那个小店主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块兽王八卦镜是本店新品，还没来得及定价，我跟南宝有缘，送与他。’ 　　‘兽王八卦镜’，‘有缘’。 　　八卦镜历来就有辟邪一说，跟南宝有缘，是不是店主看出来他们家有邪气，特地送宝镜来给她家驱邪？ 　　把自己的想法跟丈夫一说，蔡振国笑她想太多，现在是建国后，封建迷信要不得。 　　见他不信，怕影响这一刻夫一家三口难得的平静相处，邱莉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猜想，不再做声。 　　第三天，晚上七点，蔡振国刚一进家门，看到前来相迎的妻子，抱起她在客厅里就转了三圈，直把邱莉吓的连连尖叫。 　　“老婆，我我我，我升了！我升了！！！” 　　生了？生什么了？自家老公疯了？ 　　等到邱莉被放下，才听明白。原来是蔡振国在公司里升职了，原本截胡他的那人，和他的靠山一起因挪用公款被带走，这个空出来的职位，自然由原本就要升迁的蔡振国接任。 　　听清楚前因后果，邱莉跟着一起激动，‘吧唧’一口亲在蔡振国脸上，“哇老公你好棒，你真厉害！” 　　坐在地毯上，已经被大夫确认康复的南宝自己玩的欢快，嘴里还念叨着：“羞羞，羞羞羞。” 　　被儿子这么一说，注意到自己还在老公的怀里没有松开，邱莉退出怀抱，不好意思的看了儿子一眼。 　　这一眼，邱莉恰好看到了儿子怀中的那块兽王八卦镜。 　　南宝很爱惜这块木牌，八卦镜没有任何磕碰，仍然那么霸气的窝在南宝怀里。 　　看着看着，为老公蔡振国职位升迁高兴之余，邱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旧事重提，把昨晚自己的猜想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因为家里接连发生的喜事，蔡振国原本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动摇，跟着一起看向儿子怀中的兽王八卦镜。 　　难道，这东西真有辟邪之用？ 第46章 　　小区公共设施处, 邱莉带着南宝在跷跷板上愉快玩耍, 母子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上升的跷跷板载着南宝悬空, 又怕又好玩让他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一道眼熟的身影从不远处飘荡而过, 邱莉眼尖的喊了一声：“丽娟！”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方丽娟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被她黯然的神色吓了一跳，邱莉慢慢抬高自己这面的跷跷板, 把南宝放到地面处抱了起来。 　　自从孩子丢过以后，邱莉已经不会把他单独放在视线外了, 这个时间这片区域没有同龄人陪着玩，邱莉把孩子抱在怀里向方丽娟这边走来。 　　不远处就是一个圆桌带椅设施, 邱莉把南宝放在椅子上, 自己坐到一旁。 　　方丽娟跟着坐在对面,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同为小区业主，邱莉和方丽娟算是比较熟识的，这会儿见人满面愁容，关心问到：“你这是怎么了？” 　　又是一声叹气，方丽娟眼眉低垂，神色恹恹：“别提了, 还不是我家晴晴, 你说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厌学了呢，怎么看着都不听话，就是学不进去, 成绩都掉出年级前二百了。” 　　方丽娟的女儿姜晴，今年17岁，就读高二，在学校名列前茅，曾经的方丽娟以女儿的成绩为荣。 　　从年纪前三掉出前二百，对于一个高中生家长来说，可谓是最为心焦的事情了，难怪方丽娟状态差成这样。 　　邱莉跟着担心：“晴晴没跟你说她这是怎么了么？” 　　方丽娟摇头，这才是她最烦心的事儿，无论她怎么问姜晴，女儿都是很烦躁的状态。 　　高二课业紧张，现在的孩子还在学校，方丽娟抽空出来小区散散步散散心，遇到好友邱莉，抱怨道：“她现在啊，跟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我伺候她这么大，还伺候出个孽障出来。” 　　邱莉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往好里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丽娟羡慕邱莉：“你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南宝病也好了，你老公也升职了，日子都在往好的方向过呢，不像我家晴晴，跟撞了邪似的，非跟我对着干，以前多听话一孩子。” 　　撞邪。 　　邱莉心里一动，试探着开口：“其实我家原来的情况你也知道，我那会儿感觉怎么过都过不顺，就跟你说的撞了邪似的。” 　　方丽娟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提起一口气，问她：“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她脸上没有抗拒的神色，邱莉拿出手机，打开自己这几天新关注的一个微博账户：“就是最近挺火的那个凉都杂货铺你听过没，我家南宝有一次丢了，是小店主捡到的，她送了南宝一块兽王八卦镜，自那天之后，我家可顺了，南宝的病好了，夫妻关系和谐了，跟我公婆也有来往了，最重要的是，振国本来被截胡的职位又归他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真有那么神？”方丽娟半信半疑的接过手机，凉都杂货铺这个名字她听过，但没听说过经营项目有风水玄学啊？ 　　方丽娟四十多岁年纪，为了跟女儿有话题，微博的基本操作都会一些。 　　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杂货铺微博动态，方丽娟问：“你说的是这个兽王八卦镜么？”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 　　今日推新，纯手工雕刻制品： 　　竹木书签[礼盒装]，售价168元，三种款式，任君选择，每款每月限量供应500套，每人限购一套。 　　兽王八卦镜[礼盒装]，售价589元，每月限量供应五百套，每人限购一套。】 　　微博的最后还跟着几张配图，图片之一正是南宝爱不释手的那块兽王八卦镜。 　　跟着一起看完微博，邱莉猛点头，“前几天在杂货铺，小店主说这几日要上新，没想到正好让你赶上了，可见你俩也是有缘分的。” 　　当初小店主的一句‘有缘’让邱莉记到现在。 　　要不是这条上新微博发布于一分钟前，方丽娟差点以为邱莉是跟杂货铺店主联合起来向她推销。 　　方丽娟犹豫：“可是五百九十八块钱啊，是不是有点贵……” 　　589块钱对于方丽娟来说，不过是老公车上的一个挂件钱。可方丽娟也没有忘记，自家婆婆前段时间在山上寺庙，找小师傅开光的摆件也才要二百多块。 　　邱莉也没想到一块木牌竟然要六百块，她是真心想让方丽娟家过的好：“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种事，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但你想想晴晴现在的情况，六百块钱的东西，你就试一试呗。” 　　要不……就试一试？而且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比婆婆买回来的那个开光摆件大上许多，六百块钱一合算，好像也不是那么贵？ 　　方丽娟犹豫徘徊在柜台的时候，凉柚恰好雕刻完今日给自己规定数量的最后一块兽牌。 　　收工路过木雕柜台的时候，恰好看到有顾客在徘徊。 　　杂货铺上新微博发布一个多小时了，眼前的阿姨是第一个犹豫这么久的，其他顾客要么是闻风而来就为了买新品，要么是路过顾客只是看看，被价格劝退。 　　至于价格，其实是凉柚随便定的，受手工雕刻时间限制，出产数量有限。以杂货铺目前的粉丝群体，限量供应怕是一天时间也会卖空，凉柚索性把价格定高一点，以期购买的人能少一些，好让这两个柜台能一直有商品售卖。 　　抱着这样的心态，在阿姨问“这东西真能辟邪么？”的时候，凉柚微笑着摇头，“现在是二十二世纪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没想到她这样说完以后，阿姨反而痛快的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礼盒，转身去收银台结账了。 　　凉柚：？？？ 　　抱着礼盒离开杂货铺，方丽娟的心里越发期待。 　　如果刚刚那个美女店员把东西吹的花里胡哨，方丽娟反而心里打怵，但当对方摇头说要相信科学的时候，方丽娟反而坚信这东西一定有用，要不然店员怎么不着急推销呢？ 　　一定是在等着顾客自己去发现这兽牌的神奇作用！ 　　每月只限量供应500份，方丽娟‘先下手为强’，打开自己的代步车门驶向小区。 　　女儿就读第三中学，半封闭式管理，走读生只每天晚自习放学后才能回家，其他时间都在校内，午饭晚饭也是如此。 　　八点下晚自习，孩子到家九点，又是十七岁长身体的时候，每天放学都吵着饿。 　　掐着时间，想到女儿即将变好，方丽娟心情舒适，宵夜做的极为用心。 　　姜晴背着书包，推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客厅餐桌上，扣着盖子的两个盘子。 　　掀开盖子，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咖喱鸡肉饭，一个是她最喜欢但妈妈总不让吃的‘垃圾食品’韩式烤肠。 　　今天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么？一向主□□康饮食的妈妈，今天竟然主动给她做这么‘不健康’的宵夜。 　　别说是自己成绩下滑被紧盯以后，就是她保持年级前三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这个待遇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晴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面前两盘宵夜的眼神特别严肃。 　　在厨房刷锅的方丽娟听到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戴着胶皮手套从厨房探头：“晴晴你先吃着，妈刷完锅就过来。” 　　今天的妈妈也不一样，好像格外开心？ 　　姜晴看着宵夜的眼神开始不对。 　　这饭里面……是不是下毒了呀？ 　　不管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咖喱的味道格外诱人，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着，饿极了的姜晴拿起筷子，先吃为敬。 　　诶呀妈呀，真香。 　　不知何时刷完锅的方丽娟，站在身后看女儿吃的香喷喷的，让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放松状态的女儿的她不忍心打扰。 　　自从自己紧盯女儿学习后，母女两人的状态都极为暴躁，见面说话，三句必吵。 　　吃完最后一根烤肠，姜晴靠在椅背上，满足的打了个嗝。 　　一只胳膊从耳边伸过，吓了姜晴一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被女儿一惊一乍的动作也吓了一跳，方丽娟拿桌上盘子的手一顿，“怎么了？” 　　姜晴还沉浸在‘这饭有毒’的脑补中，直到妈妈端着脏盘子进了厨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难道真就是一顿简单的宵夜？？？ 　　原地发呆了一会儿，姜晴不想打破妈妈难得恢复的温柔，这次不用方丽娟催促，主动到一旁特意为她准备的书桌那，想要学习。 　　姜家是有书房的，不过最近姜父的视频会议太多，不适合让看管孩子经常暴躁的方丽娟入镜，母女二人索性搬到了客厅学习。 　　拉开椅子想要坐下，姜晴看到书桌正中间上面摆着一块兽脸木牌。 　　以为又是迷信的奶奶在哪里求来不小心落在这儿，姜晴拿起来想要放到一旁不碍事的地方。 　　鼻间略过一阵熟悉好闻的味道，姜晴拿着兽牌的手一顿，回手将兽牌下面挂着的流苏穗置于鼻子下，使劲闻了闻。 　　这味道跟她喜欢的那家杂货铺手工纸倒是有些相似诶。 　　要不是知道奶奶去的都是些寺庙之类的地方，姜晴都要以为这兽牌出自凉都杂货铺了。 　　在学校上交一天手机、到家就被母亲反常所慑、还不知道杂货铺上新的姜晴，又闻了几下流苏穗上的香味。 　　真好闻，就是有点上头。 　　怕妈妈从厨房出来看到她没在学习又要暴躁，姜晴不舍的把木牌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坐在椅子上，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姜晴叹了口气，打算坐在这里熬到十二点，妈妈允许她去睡觉的时候。 　　吃完宵夜的这段时间，是她一天之中最为煎熬的时间。 　　自从那次因为痛经在考试中失利，成绩跌出前三，掉到了年级第三十二，方丽娟就开始盯着她学习。 　　原本自由的学习睡觉时间被严格规划好，不到十二点坚决不允许睡觉。 　　这让平时十点半就睡觉的姜晴非常受不了，抗争无果后，姜晴只得接受这个现实。 　　晚上睡不够，白天就要在学校补觉，学校老师看的严，睡觉断断续续还要被点名批评。 　　在校学习学不进去，回到家作业不会做，不做完不到十二点还不让睡觉。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姜晴的状态越来越差。 　　她也试图跟方丽娟交流过，但那次恰好是她月考成绩出来，考了全年级第二百七十八名的时候。 　　学习成绩差成这样，女儿不止不反思自己为什么学习不好，反而想要申请早点睡觉？ 　　‘不思进取’的女儿让方丽娟极为暴躁，当场驳回了这一要求，还告诉姜晴要向同学学习，勤能补拙。 　　神特么勤能补拙，她根本不拙好不好，她真的就是困的没精力学习啊啊啊，为什么妈妈就是不相信呢？ 　　往事不堪回首，姜晴不再回忆，想要集中注意力在手中的作业本上，试图用以前学过的知识来解答出一些步骤。 　　只是平时十点半才困的生物钟，今天为何提前到了九点？ 　　脑子越来越迷糊，越来越沉，姜晴控制不住的趴在桌子上，鼻间有似有似无的香气飘过。 　　厨房里，方丽娟刷碗盛过咖喱后很难清洗的瓷盘，将水龙头关上，摘掉手套。 　　将料理台上泡了面粉水的水果从水里捞出洗净，方丽娟切了个果盘端出厨房。 　　客厅的书桌前，女儿背对着她趴在桌子上，显然睡着了。 　　这样的情景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经常会上演，方丽娟见怪不怪的把果盘放在书桌上，强忍着生气的情绪，轻声呼唤女儿：“晴晴，醒醒该写作业了。” 　　“晴晴醒醒，妈妈给你切了你最爱吃的水果，快起来吃点，精神精神好写作业了。” 　　往常只叫一声就醒的女儿，今天叫了两声都没回应，方丽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温柔了，又恢复到了这一个月来的那种暴躁嗓音：“姜晴别睡了，快点起来写作业了！” 　　“姜晴！” 　　“晴晴！？” 　　无论她怎么喊，女儿就是纹丝不动，丁点反应也无，方丽娟这才开始慌了。 　　轻推了几下女儿，见人还是双目紧闭，方丽娟一边试探鼻息，一边大声冲二楼喊：“老公！老公！你快下来看看啊！” 　　姜父开完视频会，刚从书房里走出来，就听到楼下妻子的喊叫声，赶忙下楼去查看情况。 　　方丽娟这样大喊大叫，姜晴的神色却仍是十分平静，趴在桌子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意识到情况不对，确认了下女儿还有鼻息，姜父赶紧去车库取车。 　　夫妻二人合力将女儿送到了医院。 　　坞溪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中心住院部。 　　“你说我女儿她是睡着了？”方丽娟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大夫的话。 　　“大夫你再检查检查，我女儿她怎么叫都叫不醒，明显是昏迷了，怎么能是睡着了呢？”姜父跟着发出疑问。 　　不是盼着女儿有事，而是从家到医院，一路折腾下来，姜晴至始至终没有清醒的迹象，这很违背夫妻二人对于‘睡着了’的固有观念。 　　病床旁，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手拿病历本，用见过数种奇怪病例的语气给予两人肯定答复：“我们医院已经给您女儿检查了两遍了，从结果来看，她确实就是睡着了。” 　　“哦，你要说她是昏迷其实也可以，病人现在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是极度疲惫造成的，嗯……她这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睡眠程度，应该是有一个诱因，但是从报告里的各项数据来看，除了疲惫，她的身体技能一切正常。” 　　医学上无法解释清的事情多了去了，人的大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存在，当医生这么多年，再奇怪的事他也见过，只要检查报告上面的数据正常，当大夫的也不能硬说床上的人有病对不对？ 　　对于家长这种慌乱的心里他可以理解，但身为一个急诊科大夫，他还有后面的许多病人要查看，不便久留。 　　留下一句‘最迟明天中午人就能醒来’，大夫挥一挥衣袖，带着病历本离开了病房。 　　随着大夫的离开，病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坐在女儿旁边闲置的病床上，方丽娟与姜父对视一眼。 　　方丽娟：“老公，你说我是不是把咱女儿逼的太紧了？” 　　女儿会困到‘昏迷’的程度，多半和她不让女儿早睡有关。 　　晴晴曾经跟她认真表示过‘妈妈我好困好困哦，今天可不可以早睡一次呀，就一次！’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 　　‘你都掉出年级前二百了，还睡？你是属猪的么整天就知道睡睡睡，你同桌的妈妈跟我说，她家孩子之所以能维持在年级前十的成绩，就是因为天天都学习到晚上十二点。’ 　　“晴晴，勤能补拙，你学习成绩下滑，就需要多把时间用在学习上，妈妈这是为你好。” 　　往事历历在目，方丽娟悔恨的闭了闭眼睛。女儿是真的很困，自己却只当她是为了逃避学习在找借口。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见妻子神色极为自责，姜父把人搂在怀里，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上，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别多想，晴晴这么懂事，她知道你是为她好，一定不会怪你的，有什么事，咱们等女儿醒来再说，啊。” 　　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方丽娟咬唇：“老公，等晴晴请来，我一定不再逼她学习了，她想睡觉就让她睡个够，想吃什么就给她吃个够，只要她能醒过来，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虽然大夫一再保证女儿一切正常，但方丽娟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她现在没别的想法，就希望女儿平安、快乐、健康。 　　至于学习成绩，哪里有人能活着重要呢。 　　今天的惊魂经历，方丽娟不想再来一次了。 　　再说了，她家也不缺钱，她的女儿就算学习成绩不好，她和丈夫也有能力让女儿不经风雨。 　　姜父欣慰的拍了拍妻子的头：“好，都听你的，快躺下睡一觉吧，这里我来看着。” 　　自从女儿成绩下滑之后，妻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原本的温柔贤惠变成了紧张兮兮，每天盯着女儿学习。姜父把情况看在眼里，对母女二人都很是心疼，只是家里孩子的教育一向由妻子负责，他负责在外打拼为妻女撑起一片天，贸然插手女儿的学习，怕会适得其反。 　　如今妻子能想开，知道女儿的健康快乐最重要，姜父十分欣慰。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戏剧性。 　　自从姜晴醒来，方丽娟已经不会再管制她要不要学习，到几点睡觉，没想到姜晴的成绩反而慢慢开始回升。 　　看着最新到手的月考成绩单，上面第二位的‘姜晴’二字时，方丽娟激动的给邱莉打了个电话。 　　“莉莉，这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明晚我和老姜做东，你和老蔡一定要带着南宝来家里赏光啊。” 　　要不是邱莉将凉都杂货铺的兽王八卦镜推荐给她，方丽娟觉得自己就没有现在重新回到正轨的幸福生活。 　　她看管了晴晴一个多月都没效果，兽王八卦镜一买到家，女儿不用人看管，成绩自己就升回去了，要说那镜没有辟邪的功效，方丽娟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的。 　　听到晴晴成绩回升，邱莉真心为方丽娟感到开心，恰好蔡振国刚谈下一单大生意，更受老板赏识，正是开心的时候，两家人带着孩子一块儿聚聚，也是一件美事。 　　自从认准了凉都杂货铺，方丽娟把里面的东西都买了一份，遗憾于杂货铺的限购规则，方丽娟只能忍痛放弃其他两款书签，选择了琵琶样式的竹木书签。 　　琵琶是晴晴最喜欢的乐器。 　　梅兰竹菊四君子各占其一，四枚书签静静卧于干草中，大气精致，让收到礼物的姜晴爱不释手。 　　早已从微博上得知杂货铺推出了新品，正是她那天桌子上的兽王八卦镜和眼前的竹木书签。 　　和妈妈共同喜欢着同一家店，这让母女俩的关系，一时之间空前和谐。 　　第三中学的家长朋友圈里，一张图片突然火了起来。 　　带着凉都杂货铺特有的水印，从微博上down下来的兽王八卦镜‘官图’被学生家长们争相转发。 　　姜晴的成绩大起大落之后，又回到了前三宝座，让不少家长抓心挠肝，问到了方丽娟这里。 　　同样都是学生家长，经历过孩子成绩下滑的方丽娟，已经能体会到其他家长的心焦了。 　　正愁无人跟她分享这神奇的经历，方丽娟跟每个前来询问的学生家长，都讲述了一遍自己买了兽王八卦镜之后的事情。 　　凉都杂货铺出品的桃木制品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效用？不少学生家长都开始心动。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学生家长都有条件、舍得花589买一块‘木头’的。 　　于是，转发兽王八卦镜图片试图用网络方式来辟邪，或者是祈祷孩子成绩上升的学生家长渐渐多了起来。 　　等‘凉都杂货铺卖的兽王八卦镜真有辟邪作用，还能保佑孩子提高成绩’的传言传到凉柚耳朵里的时候，惊掉了她正握在手中的刻刀。 　　各位列祖列宗在楼上，她凉柚真的没有宣传封建迷信的打算啊。请各位祖宗看在这几个月来自己从未断过的供奉上，一定要保佑她不被各相关部门来查水表啊！ 第47章 　　杂货铺的新品全部售空了, 无论是竹木书签还是兽王八卦镜, 高价并没有降低大家的购买欲, 反而让人觉得好的东西，就是要配上贵的价格。 　　看着眼前又一个因为断货而遗憾的老奶奶奶，凉柚不禁疑问：“奶奶, 这兽王八卦镜真有这么好, 五百八十九元钱一块呢，买点好吃的多香呀？” 　　和店里的其他两位店员不同, 凉柚并没有穿工作服来大堂, 所以老奶奶不知道她是杂货铺的人，还以为和自己一样是顾客。 　　反正这兽王八卦镜已经售空，老奶奶白跑一趟，也不介意跟人唠会儿闲磕, 看了看左右无人，老奶奶凑过来小声跟凉柚说话。 　　老奶奶：“闺女, 这话可不能瞎说，你有所不知啊, 这家店的八卦镜可和外面卖的那些不一样，听说这家店的小店主是世外高人的徒弟，她亲手刻的八卦镜, 你想想，那威力得是什么样？” 　　小店主本人表示不是有所不知，而是完全不知！ 　　老奶奶的话还在继续：“你是没看见呀，我孙子的同学, 一个叫什么晴晴的小姑娘，本来一直是年级前三，有一天突然就跟中邪了似的，成绩一路下滑，直接跌出前二百，可把她家长急的哟。后来那家长买了这家店的兽王八卦镜回家，没几天那个叫晴晴的学生就在月考里又重新考回了前三，你说这事神不神奇。” 　　“还有我家亲戚的小区里有户人家，孩子是自闭症，两年了求医无果，自从有了那兽王八卦镜，孩子突然就会说话了，孩子他爸还升职了，现在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可和美了。” 　　“闺女啊，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哎，不跟你说了，我孙子的成绩不好，买不到八卦镜，我就买个桃木葫芦给他挂着，反正都是出自一个师傅的手艺，兴许能有用呢。” 　　凉柚眼睁睁看着人拿着桃木葫芦挂件去结账，差点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除了家传秘境之外，她还真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神秘能力？ 　　这个猜测倒是很快被杂货铺微博收到的一条私信粉碎。 　　【晴空万里：店主小姐姐你好，我是一位杂货铺的忠实粉丝，我要吹爆您家的新品兽王八卦镜，流苏上面的香味好好闻的，妈妈买它回来当天我因为睡的太熟被送进医院，自那以后，妈妈再也没强制我晚睡了，精神状态回来，在学校能听进去课了，成绩又回到了年级前三。妈妈坚信是因为兽王八卦镜驱走了我身上的邪气，虽然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我还是要感谢杂货铺出品的兽王八卦镜，没有它，就没有放任我安然睡觉的妈妈，我的成绩可能会一落千丈，真的很感谢杂货铺。ps：非常期待您家的下一个新品！】 　　晴空万里、晴晴同学，倒是对得上了。至于那个自闭儿童的家庭，倒是有些像她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叫南宝的小男孩。 　　坐在雕刻区的桌子后，摸着手中兽王八卦镜上的流苏，凉柚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味道，不就是她家店里的精油味儿么？ 　　八卦镜和书签不同，礼盒内没有干草，凉柚为它增加了一条流苏作为配饰，流苏是特意用精油熏染过的。 　　晴晴同学闻完流苏后，因为熟睡而睡进医院，想来是因为精油的助眠成分；而南宝的自闭症好了，应该是因为精油暗含缓解抑郁症的效用，想来对自闭症可能也有一定作用。 　　一个困难的症结被解开，其他连锁反应跟着迎刃而解，家庭自然和谐起来。 　　搞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凉柚放下手中的木牌，改拿起旁边的一块稍大木板，刻下两行大字。 　　【相信科学，请勿迷信】 　　原本因为兽王八卦镜卖完而空荡的柜台，被刻字木牌占据。 　　凉柚拍了拍手，到后院实验室去找芮怜。 　　凉柚自小成绩优异，在学校听听课、放学写完作业后就去帮院里的阿姨照顾其他小朋友，就能维持住年级第一的宝座。 　　但凉柚也见过有同学每天认真听课，回家后做练习册到半夜刻苦努力却仍是成绩中游的学生。 　　像【晴空万里】这样只要精神状态良好，就能考出好成绩的学生，凉柚很庆幸因为杂货铺的新品，而使对方有机会恢复状态。 　　只是【晴空万里】这样的学生毕竟是少数，如果放任‘买兽王八卦镜可以提高自家孩子成绩’的流言扩散，最终受害的，还是那些学生。 　　传言愈演愈烈，甚至到了兽王八卦镜的售价是589元，都寓示了孩子能考上985大学的时候，凉都杂货铺再度发布了一条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关于近期网上流传的消息，请勿相信。佩戴和摆设桃木物品，只能起到一定的信仰和精神寄托作用，不能真正解决我们生活中遇到的困境。相信科学，远离迷信，从我做起】 　　粉丝们日盼夜盼，终于等到杂货铺又发新动态，本以为是终于上新，没想到竟然是辟谣消息。 　　【233333，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严肃的微博，我却笑出猪叫声】 　　【身为一名初二学生，我似乎知道这说的是哪条流言】 　　【工作党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流言，竟然让杂货铺亲自发布辟谣消息！】 　　【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朋友圈里，不知道为何突然传，杂货铺上次上新的兽王八卦镜不止可以辟邪，还能提高学习成绩，我好多同学的父母都信以为真，还互相转发朋友圈，拜官图保我学习成绩能提高呢。】 　　【厉害了我的凉都杂货铺，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开始走起了玄学路线。】 　　【23333店主小姐姐有点可爱呀，这急急忙忙来辟谣的架势，是生怕兽王八卦镜卖的太好了么？】 　　【刚从杂货铺出来的粉丝表示，已经卖空了……】 　　【别人家店主，都是巴不得店里的东西赶紧卖空，我们凉都杂货铺的店主小姐姐，就是喜欢不走寻常路，特意发微博呼吁大家不要相信流言，不要买兽王八卦镜】 　　【哈哈哈哈，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确实有这个意思。】 　　【良心店主，在线辟谣】 　　【哎，去晚一步，八卦镜售完了，根据杂货铺以往的风格，说是每月限量，那就肯定这个月没希望了，我是想迷信都迷信不了啊。】 　　【本来对兽王八卦镜没有兴趣，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买个桃木小挂件了，又便宜又跟八卦镜是同材质，而且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兴许也有类似作用呢？】 　　这条微博可是提醒了很多还在观望的人，兽王八卦镜是桃木的，那桃木挂件不也是桃木的么？ 　　一时之间，原本进杂货铺只为了吃点甜品，买点手工纸，或者玩玩刺绣diy的顾客，临走的时候，都会到木雕柜台选一个桃木挂件带走。 　　不止没有抑制住顾客们的热情，反而激发了大家另辟蹊径的购物方式，这真是凉柚所没有想到的。 　　对于学生家长们来说，像晴晴妈妈这样玩微博的还是少数，大部分家长还是依赖微信朋友圈。 　　也不是没有人把杂货铺发的辟谣微博截图发到朋友圈里，然而‘兽王八卦镜’有奇效的信念一旦坚固，很难拔除，家长们还是坚定的等待杂货铺的下一月份补货。 　　南宝家庭和晴晴家庭的经历太过让人向往，又都是在买过杂货铺的兽王八卦镜之后发生的喜事，学生家长们的热情，不是几句微博辟谣就能熄灭的。 　　不得已，凉柚只得致电坞溪市教育部，表明凉都杂货铺法人的身份，将最近流传于家长中的迷信传言告知有关部门。 　　被国家体育总局点名表扬，为坞溪市争光的凉都杂货铺店主亲自来电，加之事关坞溪市小中高学生的教育问题，引起了教育部高度重视。 　　‘讲科学破迷信’教育专题活动在各个小中高学校中开展起来，其所消耗的物力全部由凉都杂货铺承担。 　　自从事件发酵以来，凉都杂货铺先是辟谣，再是致电教育部，最后主动承担起此次宣传活动的所有花销，这一举动使教育部对凉都杂货铺的印象转好，并没有‘怪罪’下来。 　　全市所有小中高院校一起开展的大型活动，终于使沉浸在买不到兽王八卦镜失落中的家长们回神。 　　无论学生家长们是否真的在这次迷信的‘歪路’上‘迷途知返’，但她们还是被老师的话语点醒。 　　“这位学生家长，也许我说您这是封建迷信您不乐意听，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晴晴同学之所以成绩提高的这么快速，是因为她在‘中邪’之前，本身就是年级前三，驱邪后好好学习，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您家孩子打小的成绩您也知道，就算是‘驱邪’成功了，没有底子也不听课，这成绩也提高不了呀！” 　　破罐子破摔的老师就差指着这位学生家长的脑门说：你家孩子原来啥成绩，您心里没数么？ 　　家长被说的哑口无言，她家孩子确实不爱学习，成绩不好，她坚信孩子是聪明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学习非常抵触。 　　老师气急败坏的话反而点醒了她，孩子没有知识储备，就算有了兽王八卦镜驱邪，也不过是从成绩差，变成了成绩仍然很差。 　　要想让孩子成绩提高，除了兽王八卦镜之外，还要配合上补课班，把孩子以前落下的基础给补上啊！ 　　这样一来，倒真有不少学生成绩提高了。 　　孩子还成长阶段是非常受家长观念影响的，家长觉得有了兽王八卦镜孩子可以学好，不少差生也跟着这样坚定了信念，硬着头皮去补课、学习，填充自己。 　　其实差生一开始也不是差生，不过是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家长或者老师说了些失望的话语，让学生们以为自己真的不是学习那块料，对学习产生抵抗情绪，自我放弃。 　　有了兽王八卦镜的心理暗示，静下心去学习，成绩有一丁点进步就能引来家长和老师同学的夸奖和惊讶，这种满足感让他们开始喜欢上了学习。 　　学习、成绩提高、被夸奖、高兴、再学习，如此良性循环之下，虽然不像晴晴那样直接冲到前三，倒也不再是学校倒数。 　　只是这样一来，杂货铺兽王八卦镜能提高学生成绩的光环是真的关不掉了。 　　虽然还是解释不清，但凉柚总算松了口气，连续开展的各种科学理念教育活动，总算是让学生和家长清醒了些，没有盲目的依赖兽王八卦镜，该补课的补课，该听课的听课，倒也没有耽误到学生们的学业。 　　兽王八卦镜售空，桃木挂件跟着卖的火热，连带着杂货铺里其他商品也跟着被赋予神秘光环，更有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给学生们用的草稿纸、作业本，都是杂货铺手工纸而制。 　　顾客越来越多，凉柚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将手中的招聘启事帖在了门口。 　　当天下午，与凉柚有过两面之缘的警察叔叔，带着与凉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登门拜访。 第48章 　　杂货铺雕刻区旁、靠近木雕柜台的空地, 被凉柚放了一套桌椅, 本是用来招待前来应聘员工的, 如今正好用来招待突然登门的万警察。 　　坐在自称叫万宏达的警官对面，凉柚重复了下对方这次登门的目的：“您说要推荐他来杂货铺打工？” 　　万宏达就是之前帮助杂货铺抓小偷的那个警察，上次男童走失案也是他从旁协助, 跟凉柚也算是有过点头的交情。 　　知道自己这次推荐的人确实为难到了凉柚, 身穿便服的万宏达咳了咳：“咳咳，这不是听说最近杂货铺招人, 我这又正好有个无业游民, 就想着带来给你瞧瞧……” 　　凉柚：“……” 　　推荐人来是可以，只是这个推荐的人，凉柚也见过一次，正是上次偷了杂货铺两槽手工纸的那个小偷。 　　这样的人介绍进杂货铺, 凉柚无法相信他的人品。 　　见凉柚神色抗拒，万宏达给凉柚讲了一个故事。 　　小偷名叫童宁, 在附近这片很是出名，不是因为他经常小偷小摸, 而是因为他‘灾星’的外号。 　　童宁小时候遭亲人弃养，被养父母从福利院带走收养。好景不长，养父母没几年就意外去世, 这家老人见他可怜，没将人送回福利院，自己把人带到身边抚养，然后老人也去世了。 　　邻居都说他命太硬, 克死了养父母又克死了爷爷。附近的店家觉得晦气，也不敢雇他怕影响生意。时间久了，就连童宁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是灾星，命里带衰。 　　怕自己打工祸害到店家，童宁只好靠些小偷小摸混日子。那次在杂货铺偷纸，因为紧张，没看价签，不知道杂货铺的手工纸竟然那么贵，就是听说很火，想倒腾点卖个二手，没想到会被人发现，还被霍邢衍当街抓住。 　　受害人的损失很重，童宁又无力偿还，只得进去呆了几个月。 　　这次之所以答应万警官来杂货铺应聘，还是因为听说杂货铺的兽王八卦镜有辟邪之用，觉得兴许能镇住他的煞气，才来一试。 　　末了，万宏达：“最近您给体育部捐赠精油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知道您非常有爱心，一定不忍心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变成社会问题青年，我这才带人来试试。” 　　一顶高帽戴过来，凉柚被噎住。 　　凉柚：“所以您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杂货铺有辟邪兽牌在，童宁才肯在我们店打工？” 　　话是这么说没错，万宏达点了点头。 　　凉柚无语：“身为警察，您不是应该教育他相信科学，请勿迷信么？” 　　再说，杂货铺刚刚辟谣成功，正值洗清自己封建迷信名声的关键时期，把这样一个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人收入杂货铺，凉柚真怕自家店铺是别想‘洗白’了。 　　万宏达也很是不好意思：“杂货铺发的那条辟谣微博我有看到，只是这孩子从小被邻居说着长大，自己对自己是灾星这件事深信不疑，我也无法纠正他的这一思想……” 　　要不是凉都杂货铺的兽王八卦镜最近风头太盛，童宁也不会答应跟着万宏达来杂货铺应聘。 　　听完童宁的故事，凉柚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在她的印象中，坞溪市福利院似乎只有她曾呆过的那一家，要不然她也不会福利院一解散，就开始自力更生。 　　凉柚：“他之前呆的福利院，是咱们坞溪市的么？” 　　万警官点了点头：“对，咱门市就那一家福利院。” 　　凉柚又问：“您知道他被收养前叫什么名字么？” 　　虽然不知道凉柚为什么这么问，但正在努力推销童宁的万警官知无不言：“就叫宁宁，听说是因为这个名字叫惯了，养父母干脆就给人起名叫童宁。” 　　在童宁没有沦落到当小偷的时候，他跟童宁就是邻居，于是等童宁亲人不在之后，万宏达对他很是照顾。只可惜这孩子一心走岔道，怎么劝都不听，万宏达也很是头疼。 　　不过万宏达坚信，只要童宁敢去打工，有了收入，一定不会再去小偷小摸了，毕竟他自己对自己的这一行为也很唾弃。 　　宁宁。 　　凉柚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放学回院里，写完作业，帮阿姨们照顾的小孩里，有一个小男孩，就叫宁宁。 　　和凉柚这种因为父母双亡被送进福利院来的孩子不同，宁宁是被人丢到福利院门口的，查不到父母，不知道姓氏，只能随便起个名字，如果命好被人看中领养，就能拥有新的姓氏，如果不能被领养，那等到成人之后，就是姓宁名宁。 　　小时候乖巧懂事的宁宁弟弟竟然变成了身世凄惨的小偷，凉柚心里不是滋味，回头向收银台那边看去。 　　自从进门起就被留在收银台旁坐着的童宁，这会儿神色可怜兮兮，时不时的看一眼收银台后的霍邢衍，显然被上次对方的当街压制而留下威慑。 　　转过头看着一脸期待的万警官，凉柚最终还是同意了童宁的留下。 　　面对着曾经照顾过的宁宁弟弟，凉柚的态度温和，让只知道这是小偷的霍邢衍有些侧目。 　　凉柚问童宁能做什么工作。 　　童宁被问的一愣，有些犹豫：“我……我能不能留在那边帮忙卖东西。” 　　童宁所指的方向，正是桃木挂件所在的区域，显然对方还惦记着辟邪的事情。 　　虽然做过小偷，但童宁是怕将自己的灾祸带去给别人，这份本能，让凉柚觉得他还不是无药可救。 　　对方初中开始就辍学，除了误入歧途当过扒手以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所长，凉柚想了想把他安排到了后院的监控室。 　　看着童宁不停看向木雕区，凉柚开出条件：“你的工作内容是在营业期间看着监控，注意有没有人行动可疑，这个工作有些枯燥，我一会儿给你雕两块木雕把玩，包吃包住，每个月工资三千。” 　　童宁有过扒手经验，看监控里是否有人行动可疑也算是专业对口。 　　把玩木雕什么的只是凉柚随便找的理由，现在杂货铺正是破除封建迷信的关键时期，直接说‘我见你害怕自己身上的煞气，给你两块兽王八卦镜压压，也算安你的心’，这种话太过自打脸，凉柚说不出口。 　　再者，以童宁这么相信杂货铺木雕辟邪的模样，让他售卖木雕，只怕自家店铺不日就要真的登上教育部黑名单。 　　听到有凉柚亲手雕的木雕，还供吃供住，童宁非常开心的应下了这份工作。 　　有杂货铺的木雕在，一定能驱走他身上克人的煞气！ 　　童宁亲人去世，给他留下了一套房子，约定好明天带着行李来杂货铺上岗后，万警官就带人离开了。 　　* 　　自从把精油制作也接手之后，芮怜每天的生活就充满了各种花香。 　　深夜许萍萍忙完工作从造纸坊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芮怜在屋子里，高举双手，蹦蹦跳跳。 　　打开柜子拿出睡衣，许萍萍笑她，“你这是要改行跳大神了，要不要让老板给你刻个桃木剑？” 　　见她回来，芮怜动作不停，气喘吁吁：“可千万别，我看老板最近为了辟谣东奔西跑的，我要是再让她给我刻个桃木剑，她非得崩溃不可。” 　　窝在被子里玩着204游戏的夏璇坐了起来，跟许萍萍吐槽：“你还怂恿她，自打从实验室下班回来，她就一直在跳，怎么劝都不听，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 　　好好衣服，把穿过的衣服放进旁边的脏衣篓，许萍萍疑惑：“好好的你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闻言芮怜像被漏了气的皮球，瞬间把自己甩在床上，‘砰’的一声，吓了同寝两人一大跳。 　　芮怜大喊：“这不是自我折磨，这是锻炼身体！” 　　大喊过后，芮怜泄气：“我都一个多月没出过杂货铺的大门了，再不锻炼身体，我怕到时候连偶像的车尾气都追不到。而且我现在每天分装口脂和精油，这胳膊都要变成麒麟臂了。” 　　夏璇好笑：“你这说的太夸张了吧，你要是真的觉得累，可以跟老板说再招个人，她又不会压榨员工。” 　　芮怜转头看她：“老板当然不会压榨员工，她是经过我同意才把工作交给我的，还给我涨了工资呢。” 　　要不是涨工资能给偶像买更多专辑的动力支撑着，芮怜觉得自己根本坚持不下来。 　　瘪着嘴自怨自艾的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芮怜委屈巴巴缩在床上。 　　涨工资？许萍萍看了看她的小身板，走过来坐在芮怜旁边，关心道，“要不我跟老板说说，精油的事我帮你做吧？” 　　“那可不用，”芮怜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你早上六点做甜品，中午吃完饭就去造纸，忙到半夜才回来，要是再把精油交给你，你也不用睡觉了。” 　　许萍萍的辛苦同舍这么久，大家都看得出来，要是再给她增加一项工作，芮怜感觉自己良心难安。 　　况且：“我还指望这加工资能给我偶像多买两张专辑呢，你就别担心我啦。” 　　凉柚找芮怜谈过话，凉都杂货铺现在的情况，精油制作不是不能招人，而是不能轻易招人，如果芮怜觉得忙不过来，可以跟她说。 　　有老板的保证在，芮怜觉得就算她忙不过来，也不至于把活交给每天忙到深更半夜的许萍萍。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许萍萍也不好再接着说什么，只得回到自己的被窝。 　　三人开着灯猫在被窝里玩手机，谁也没有打扰谁。 　　打开微博，芮怜刷起今日动态，发现竟然有人说从上次只买十张专辑来看，她很快就会对偶像脱粉。 　　这还能忍？ 　　拿起枕头下放着的信封，芮怜一骨碌忙起来，喊旁边床位的许萍萍：“萍萍，我能用现金跟你换点微信余额不？” 　　在芮怜的印象中，许萍萍从不网购，工资发到手也没见花过，肯定是全宿舍微信里余额最多的那个！ 　　信封被放到许萍萍的枕头边，让她玩手机的手一顿，侧头看了眼信封，许萍萍：“嗯，好，你等我打完这局游戏就给你转。” 　　芮怜放下心，回到自己被窝，继续跟微博上的人唇枪舌战，誓死维护自己伯伯死忠粉的头衔！ 　　过了会儿却听到许萍萍道歉：“抱歉啊小怜，我微信余额好像不够这些。” 　　芮怜刚想说那你有多少给我转多少，夏璇转头说：“你要多少呀？我这余额还有挺多。” 　　夏璇没有参与到之前精油加班工作中，也就不知道信封里的加班费有多少钱。 　　还没等芮怜应声，许萍萍就把自己枕头边的信封递给了夏璇。 　　微信到账提示音在宿舍里响起，大家又恢复到了各忙各的状态。 　　熄灯后，许萍萍摸了摸自己枕头下的信封，缓缓吐出一口因为紧张而憋着的气。 　　* 　　童宁拎着大布兜子进杂货铺的时候，凉柚恰好将手中第二块兽王八卦镜雕刻好，这是她许诺给童宁的办公用品。 　　打开监控室的房门，凉柚介绍：“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区了，八卦镜给你放在这里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去给你打扫房间。” 　　昨天下午凉柚忙着雕刻桃木挂件们，没腾出时间来打扫厢房。 　　清扫熟练度满点的凉柚很快给童宁收拾好了一间宿舍：“这间屋子暂时只有你一个人入住，等到以后杂货铺进新员工了，你就有伴儿了。” 　　童宁一个人住习惯了，有没有室友都无所谓。 　　带人回到监控室，凉柚看了看这间很少有人踏足的厢房：“你看看要是缺什么就告诉我，奥对，你有手机么？要是有咱俩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有事好联系，要是没有的话，我给你买一个就当做是员工福利了。” 　　对曾经的宁宁弟弟，凉柚报以十二万分的耐心。 　　童宁掏出万警官给他买的杂牌智能机，跟凉柚扫码加了好友。 　　见凉柚要走，童宁连忙出声：“诶等等” 　　凉柚不解回头：“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犹犹豫豫的，童宁低头小声：“上次的事，对不起。” 　　上次的事？是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童宁偷了杂货铺的手工纸吧。 　　听到道歉，凉柚看着童宁，这才发现已经成年的宁宁弟弟，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这会儿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摸了摸他满头尖刺的后脑勺，凉柚鼓励：“好好干。” 　　听万警官说，关于那两槽手工纸，童宁已经受到了法律的惩罚。 　　凉柚走了，童宁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凉柚的手暖暖的似曾相识。 　　自从自己背上‘灾星’的外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雇佣自己，童宁心里发誓要努力工作，不辜负凉柚和万警官的期望。 　　两手放在两快兽王八卦镜上，童宁认真盯着显示屏看，一看就是小半天。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再一次被叫回到监控室，凉柚将厨房的监控调回到童宁说奇怪的那段时间。 　　屏幕里，一个人影正拿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来到餐桌，弯下身，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离开。 　　这一幕是挺奇怪的，也不是饭点，许萍萍拿着东西在厨房里做什么呢？ 　　凉柚带着童宁一起去厨房查看，顺着监控里那人的行动轨迹，弯腰看到了凳子腿底下压着的粉红钞票。 　　童宁也看到了，问凉柚：“这是什么新的辟邪招数么？” 　　这么神神秘秘的行为，童宁一瞬间联想到了辟邪。他也想学来试试，可是他没有钱…… 　　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被封建迷信荼毒的无药可救的孩子，凉柚就着他弯腰的动作，又撸了一把毛茸茸的后脑勺。 　　凉柚：“快关上你那奇怪的脑洞，刚刚的一幕你就当没看见吧。” 　　又被摸了头，童宁挠头：“我怎么感觉您摸我脑袋的动作好熟悉……” 　　就像他家邻居阿姨摸小狗时候一样。 　　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些熟悉，凉柚笑了：“宁宁弟弟，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叫凉柚，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凉柚？宁宁弟弟？ 　　童宁被领养的时候过了七岁，已经开始记事，自然记得这个小时候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同院姐姐。 　　童宁：“柚子姐？” 　　凉柚点头。 　　童宁激动：“啊呀！柚子姐！我可想你啦，只是后来听说福利院解散了，我也找不到你的消息。” 　　其实是他没有用心去找，童宁怕自己找到柚子姐以后，对方会像养父母一样，被他克到。 　　知道杂货铺老板是儿时认识的柚子姐，童宁捏了捏手里的兽王八卦镜，给自己打气。 　　认亲仪式过后，童宁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留下凉柚在厨房里，对着手里的三张粉红钞票发呆。 　　饭点的时候，凉柚特地先把盒饭给大堂的两人留下，示意她俩不用等自己之后，拎着剩下的盒饭来到了厨房。 　　带着童宁，凉柚给几人做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是新招来的员工，叫做童宁，今天刚入职，明天开始负责监控室的事宜，你们认识一下。” 　　“这是于兴言，这是袁亮，这是……” 　　最后，凉柚总结：“方正都叫哥哥姐姐就对了。” 　　童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工作了一下午，柚子姐却说明天开始负责监控室，不过他非常懂眼色的没有反驳。 　　互相介绍过后，凉柚神色自然的坐下，拿起一次性筷子，却不小心将筷子掉在了地上。 　　弯腰去捡筷子，凉柚在桌子下发出惊讶的声音：“咦，这是什么？” 　　起身的时候，和筷子被她一起捡起来的，还有凳子下压着的三张粉红色钞票：“你们谁的钱掉这了？”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下，所有人都齐齐摇头。 　　袁亮大咧咧的说：“老板啊，不瞒你说，自从来了杂货铺我们都足不出户，别说三百块钱，兜里要是能有十块钱都是不知道何年剩在兜里的。” 　　现在是信息时代，出门一律扫码支付，不出门还能网购，带现金的人真的是太少了。而且来了杂货铺造纸以后，体会到了父母赚钱的辛苦，他们连网购都收敛不少，兜里肯定没有现金。 　　几人之中比较细心的方源推了推眼镜，认真观察了下凉柚手里的三百块钱：“这钱光滑平整，没有折叠痕迹，倒很像是老板前段时间给我们发的加班费。” 　　加班费被信封包着，没有折叠痕迹，倒是对的上。 　　于兴言也想起来了：“奥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加班费我还没动过，还真没注意少没少。” 　　那天他们在这里跟凉柚将加班费推来推去，要是掉了也有可能。 　　吃饭时间，田钊利难得没嚼口香糖：“这屋不是有监控么，调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萍萍捏着筷子的手一僵，神色紧张。 　　凉柚余光看到有人脸色不好，笑着摆手：“这监控都多久的事了，调出来也是麻烦，要不你们吃完饭，先回去看看信封里的钱有没有少。” 　　这倒也是个办法，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宿舍查看。 　　第一个来跟凉柚打招呼的是女生宿舍的三人。 　　芮怜的钱早都给了夏璇，特意把夏璇叫回来，发现信封里的钱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许萍萍也说信封里钱正好。 　　和女生宿舍这边不同，男生们俩俩一屋，很快就拿着信封来跟凉柚报信。 　　于兴言把自己的信封递了过去：“应该是从我这封里掉出来的。” 　　自从发了工资，宿舍的人都能互相作证没有花过现金，凉柚直接把钱递给了他。 　　有了这事，于兴言想了想，还是把现金给了凉柚，说想要换成微信转账，他想把钱给父母寄过去。 　　还没毕业就能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他想让父母跟他一起分享喜悦。 　　其他几位男生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纷纷把信封递给凉柚。 　　给几人一一转账过后，凉柚视线转向一直看着这边的许萍萍，“你也要转微信么？” 　　凉柚的笑容带着安抚的意味，许萍萍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感觉眼眶一热。 　　她总觉得，老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那三百块钱，其实是她从自己信封里拿出来的。 　　那次于兴言起头说要把加班费还给老板，正值许萍萍把工资全部打给弟弟的第二天，许萍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偷偷从自己的信封里拿出三百块钱，交给了于兴言。 　　当时她大概是想着，信封都一样，就算少了三百块钱，老板也不会知道是谁少的，也不会追究。 　　但她没想到，老板竟然没收信封，还当场分发了下去。 　　摞在一起再分开的信封，许萍萍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自己动过的那个。 　　昨晚和室友芮怜换过信封后，许萍萍特地查看了下，信封里一分不少，正正好好。 　　男生宿舍她进不去，只得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没想到因为有老板的插手，让事情办的顺利。 　　拿着信封回到宿舍，许萍萍叹了口气，如果是现金在手里还好，如果放在微信里，她真怕自己抵挡不了老妈的折磨，再把自己的血汗钱交出去。 　　见许萍萍离开，凉柚拿着一叠信封回了卧室。 　　进门的柜子上，一块石化椰棕叶的碎片正躺在上面。 　　这个碎片还是上次宝宝送她燕鱼的时候，被带出秘境的呢。 　　想到宝宝送的燕鱼，凉柚一下子想起了最近因为忙碌，而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她答应宝宝要在店里为礼物们安置一个新家，可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兑现过诺言。 第49章 　　窝在被子里, 凉柚左手不停滑动屏幕, 查询坞溪市可以承接海洋生态项目的公司。 　　之前答应过宝宝，要把它的礼物带到现实中, 那些礼物大都是海洋生物，无法适应自来水淡水养殖，凉柚思来想去, 只有效仿海洋馆，在店内做一个小型水生态。 　　网页上倒是显示出了不少海洋生态建设公司, 但承接的业务多数是高楼更换玻璃、园林绿化、海洋绿化等，和凉柚构想的海洋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等到眼睛都快看花了，凉柚才在众多网页所示的公司中, 找到了一家国际设计公司接单。 　　得知凉柚竟然是最近闻名坞溪市的凉都杂货铺老板，接头人还有些兴奋，承诺下午就会派人带着图册来商谈。 　　霍邢衍打来电话的时候，凉柚正对着柜子上的石化椰棕叶打量, 听到设计公司来人的消息，凉柚出了卧室，赶往大堂。 　　收银台后，霍邢衍指了指雕刻区旁边的桌椅：“说是设计公司跟你约好了，人在那边等着呢。” 　　人被安排在了上次万警官来坐的位置，凉柚走过去, 见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 　　凉柚：“是你？” 　　那人起身，不好意思的冲凉柚笑了笑：“又见面了。” 　　这位女设计师，正是凉柚刚继承杂货铺时, 为她设计过卫生间的那位。 　　示意对方坐下，凉柚坐在对面，回忆：“我记得之前的设计公司不叫这个名字呀。” 　　难道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对方的公司改名了，还拥有了更多资质？ 　　依言坐下，女设计师微微一笑：“我跳槽了。” 　　凉柚：“……” 　　凉柚：“啊，那还挺有缘分的。” 　　确实很有缘分，从原公司跳槽后，还能遇到上一家公司接单过的客户。 　　凉柚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要求不多不龟毛，和平时遇到的多数甲方不一样，女设计师对她的观感很好，听到杂货铺的名字，主动请缨来洽谈。 　　就在几个月之前，她为凉柚涉及卫生间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有缘踏足过一次的庞然建筑，会在几个月之后，变成坞溪市刷爆朋友圈、火遍全网的存在。 　　简单的闲聊了几句，两人开始进入正题。 　　把怀中抱着的一叠画册推倒凉柚面前，女设计师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巩珊珊，很高兴能为您服务，这些画册是我司承接过的所有微型海洋生态设计汇总，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风格。” 　　拿起最上面的那本画册，里面都是一些鱼缸类的景观式，虽然很大，但不是凉柚想要的。 　　第二本的风格倒是有些意思，只是太过潮流，不符合杂货铺风格，只翻了几页，就被凉柚放到了一边。 　　第三本、第四本，眼看画册翻了一半，凉柚倒是还有耐心，巩珊珊却有些着急。 　　这是她跳槽新公司后接到的第一个大订单，来之前知道老板是爽快人，她励志要完美完成好给说她丢西瓜捡芝麻的前同事看看，没想到一半画册看完，老板还没满意的。 　　眼前仿佛略过了前同事嘲笑的嘴脸，巩珊珊努力让自己稳住心态，扬起微笑：“刚刚还没问，您想建的海洋生态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可以根据你的喜好帮你推荐画册。” 　　其实凉柚看这些美美的画册还挺入迷，里面的鱼各式各样基本都在秘境中见过，听到设计师可以推荐，凉柚也不继续看了，放下画册说出自己的需求。 　　“我想在这堂里建一个大型海洋生态，最好能把这些画册里的所有鱼类都装下，嗯……要说大小的话，就给那半边都铺满吧。” 　　看着被凉柚所指的以屏风为界限的另一半边天花板，巩珊珊瞠目：“都……都？” 　　凉柚点头表示肯定。半个杂货铺都用上，都不知道能不能装下宝宝送她的那堆礼物呢，想到那晚那一沙滩的鱼堆，凉柚有些头疼，毕竟是海洋生物，总不能让人家离开秘境以后，跟着自己过挤挤巴巴的日子吧，生态墙当然是越大越好。 　　确认完雇主需求，巩珊珊激动了。 　　杂货铺还没挡屏风的时候，她就来过一次，自然之后屏风后那没看全的区域到底有多大，要说把天花板都铺满，那光她的提成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更不用说能完全堵住前同事们丑恶的嘴脸了。 　　平复了下心情，巩珊珊迅速收起桌子上的所有画册，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给凉柚看：“您看看这个。” 　　失策！她这次带来的画册都是小型生态设备，跟凉柚的需求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幸好手机里存有其他画册的备份。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巩珊珊提醒自己，从室内设计到海洋馆设计看来还是有壁，得多适应呀。 　　不知道自己被当做练手的对象，凉柚拿过手机专心查看图片。 　　“这是我们最新从国外引进的一套新设备，材质和耗能都有很大优化，无论是水景长廊还是隧道工程都极为适合，八景区那个海洋水族馆您知道吧，他们用的就是这套。我公司在此方面拥有成熟的设计与施工经验，在安全性、美观度及使用周期上都已超越当今行业的标准，这一点请您放心。” 　　八景区海洋水族馆占地达万平，投资超千万美元，曾被授予国家及坞溪市“科普教育基地”称号，是世界上最大的人造海水水族馆之一。 　　凉柚虽然没亲身去看过，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坞溪市市民，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巩珊珊手机里的这些图片，是凉柚翻了这么多画册以后，见到的最符合她想法的了。 　　凉柚正在心里估算这套设备用于自家大堂的估价和自己目前的存款，巩珊珊却为她的沉默暗自焦急，最后咬牙继续说。 　　“如果您打算采用这套设备，我公司还可免费为您代办理这套海洋生态系统的所有相关手续，省去您的一些不必要麻烦。” 　　凉柚停下心里的算数，感兴趣的问：“相关手续？例如呢？” 　　“比如，渔政部门、工商部门、城市规划行政主管部门、水生野生动物经营利用许可及各种资质等等……” 　　随着对方越说越多，凉柚的眼睛已经有些呆滞，最后等她停下，才有机会说话。 　　凉柚：“好，那就用这套设备，什么时候出预算？” 　　宝宝的那些礼物，很多都是她叫不上来名字的，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身为海洋生物，巩珊珊说的这些手续她大概全部都需要。虽然她没有买卖和展示宝宝的礼物的打算，但随着杂货铺越开越大，难保不会被人找茬，凉柚本身就有些心动这套设备，如今再加上专业公司提供的专业业务，凉柚爽快的拍板。 　　合作意向达成，巩珊珊松了口气，微笑：“下午我公司就会派专人来实地考察，届时会和您敲定其中的些许细节，预算最迟明天就能发给您。” 　　公司待办理手续当然不是免费的，否则她一开始就说了，只是凉柚这单的利润可观，就算是自费这部分费用，巩珊珊也是合算的，尤其这事还关系到她和前同事争的那一口气。 　　肯拿这个当赌注，也是巩珊珊觉得，杂货铺要建这么大的海洋生态系统，肯定不会是只养养锦鲤、乌龟什么的，对方说的要装画册里的这些鱼应该是真的，所以才这么说，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预算出来的时候，凉柚看着自己半个月营业额的账单抽气。 　　宝宝的这个礼物，她收的好烫手呀！ 　　想到之前杂货铺很忙的时候，每次匆匆进出秘境，宝宝见到她时期待又问询的眼神，凉柚还是妥协了。 　　——她最近陪伴宝宝的时间已经太少，如果再言而无信，那还有什么脸面再进秘境见宝宝。 　　合同签好的第二天，安保公司和设计公司一同派人过来，互相协助施工。 　　当初雇佣安保公司安装防盗系统时，没想过未来会有一天要在杂货铺内建设海洋生态，多数摄像头都被隐藏在大堂的天花板和墙角。 　　海洋生态占据了半个大堂的天花板，许多摄像头需要重新安装，这就需要安保公司的协助工作。 　　当然，为了即将入住海洋墙中礼物们的安全，设计公司施工的时候，安保公司要在其中加入许多防水摄像头，以便能观察到水内情况。 　　两笔定金付出去，两家公司的人在杂货铺内碰头，共同商量该如何合理改造杂货铺的天花板。 　　本来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直到有一次，凉柚雕刻中途发现木料用完，想去后院柴房取的时候，路过大堂后半段的施工区，听到了一段争执声。 　　设计公司的师傅：“这个摄像头得麻烦你往下挪一挪了，我这块玻璃板塞不进去了。” 　　安保公司的师傅：“我这都挪最往下了，再往下就照不到什么了，你那板子塞不下可以截一块啊。” 　　设计公司的师傅开始急了：“我这板子采用最先进的纳米防爆科技，一块板子多少钱你知道么，能买一堆你们公司的摄像头了，赔上我今天一天的工资，我也不敢随便切呀。” 　　安保公司的师傅也跟着不干了：“你知道我这摄像头多少钱么，就买我一堆，这一个摄像头要二十多万呢，你那一块玻璃有几百万那么贵？” 　　设计公司的师傅被噎住，凉柚的脚步也跟着顿住。 　　凉柚：？？？ 　　她怎么记得当初全套设备算下来是八十多万块，有霍邢衍的面子在打了折扣要价六十万，如今一个摄像头就占二十万…… 　　是她幻听了，还是安保公司的师傅为争一口气在瞎说？ 　　两位师傅吵着吵着，终于发现了走近多时的凉柚。 　　“凉老板？” 　　* 　　坞溪市的下午，气候温和，让人昏昏欲睡，结账的顾客不多，收银台后的人正一边收银，一边向另一侧撇去。 　　收银台后，临时被叫过来结账的夏璇送走排队的最后一位顾客，拄着脑袋看向雕刻区旁的会客区，有些好奇老板在和霍哥聊些什么。 　　会客区这边。 　　凉柚双手交叉置于桌上，认真打量着眼前面容俊朗的男人。 　　凉柚：“你的意思是说，你脑子有病，偶然发现我能让你病好，所以你就来杂货铺打工，希望能在我身边久一点？” 　　‘脑子有病’让霍邢衍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无法反驳，作为过错方，霍邢衍只能老实点了点头，不敢对凉老板的用词有半分置喙。 　　见他点头，凉柚的神色也在变幻。 　　凉柚自觉不是多自恋的人，并不会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美丽的外表、坚韧不拔的品格、秀外慧中的才气所治好。 　　要说她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凉家的传承秘境。 　　见凉柚表情纠结警惕，霍邢衍再度道歉：“利用了你我很抱歉，只是头疼之症除了父母爷爷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原谅我不能据实已告。” 　　抓童宁那次，是霍邢衍和凉柚的第二次见面，彼此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霍邢衍如果直接对凉柚说自己有病，希望凉柚把他带在身边治好他，那才真是要被人当做神经病。 　　仔细观察着凉柚的神色，见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非常生气或者暴跳如雷，霍邢衍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其实从来杂货铺的第三个月开始，我的头疼之症就已经痊愈了，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些精油对我的头疼之症也有用。” 　　从最开始的凉柚一离开就头疼，到后来凉柚在后院忙一整天，头疼之症仍然没有发作，霍邢衍认真回忆，发现应该是杂货铺推出新品精油的时候，凉柚曾随手送过他一瓶，用过之后，头疼之症就消失了。 　　根据国家体育总局和药监局那条联合发布的微博，霍邢衍猜测，精油应该对他的头疼之症也有效用。 　　至于初次见面凉柚能让他头脑平静，大抵是因为对方亲自造纸，身上带了手工纸的气息，和精油同源的气息，也有能让人平静的功效。 　　凉柚本来还在紧张对方发现自己的小秘密，听完霍邢衍的分析之后，却只剩下无语：对方思路清晰，逻辑自洽，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也不想去反驳。 　　其实对于霍邢衍说的这件事情，凉柚倒是没有被欺骗的感觉。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作为一个老板，付工资雇佣了一个保镖，对方任职期内任劳任怨、表现优异，身兼数职，为凉柚带来的效益远高于付出。 　　没有损失和伤害，自然谈不上受骗和难过。 　　本来是因为跟安保公司师傅的对话而来找霍邢衍，却意外知道了其他消息，凉柚努力忽略心里的不舒服感，转而提起此次把人找来的真正目的。 　　凉柚：“对于你的头疼之症我深表同情，也为你的康复而喜悦。” 　　霍邢衍心里一个咯噔，这话听起来有点官方，下一句不会就是逐客令了吧。虽然头疼的毛病好了，但他并不想离开杂货铺。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离开了，就要失去了什么一样…… 　　见他认真听自己讲话，凉柚接着说：“不过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安保公司上次给我报的价格，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保公司？报价？ 　　向着挡住大堂另一半边的屏风方向看了一眼，霍邢衍隐约明白了，自己似乎对凉柚一开始问他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产生了误读。 　　霍邢衍：“咳，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 　　既然是摊牌，索性一次性说清，霍邢衍把自己瞒着对方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凉柚面无表情总结：“你是说你是霍家小儿子，安保公司是你开的，你觉得接近我目的不纯很愧疚，所以给我打了个折？” 　　价值千万的一套系统，最后只收了六十万，这个愧疚一旦数量化，好像真是挺愧疚的呢。 　　听说对方接近自己有其他目的时，都没有难受的心突然难受了一下，凉柚仔细感觉，这种情绪姑且可以称为仇富！ 　　霍邢衍纠正：“不是我的公司，是我朋友的公司。” 　　打折是他打的，差价是他补的，但公司确确实实和霍氏没关系，是霍邢衍朋友开的。 　　要不是怕引起凉柚警惕，霍邢衍其实是想给对方一个免费的，只是那样太过刻意，最后改为收了六十万。 　　事情都说清楚了，霍邢衍正襟危坐，忐忑等待宣判。 　　放在桌子上的食指绕了绕，凉柚坐下决定：“那么霍小同学，既然你的头疼之症好了，体验生活也该结束了，今天就请收拾收拾行李回家吧，这几个月没离开杂货铺，你的家人一定很想你。” 　　‘霍小’是上次安保公司来人时，对霍邢衍的称呼，凉柚现在才明白过来，那应该是‘霍小公子’被断句了。 　　虽然不在意霍邢衍最初接近她是有目的，但事关传承秘境，凉柚觉得还是应该谨慎对待霍邢衍。 　　终究还是被下了逐客令，霍邢衍抿唇再度道歉：“对不起。” 　　凉柚摆了摆手：“没什么对不起的，回去记得把安保公司的账单发给我，剩下的钱我得补上。” 　　霍邢衍坚持不收，起身回了后院。 　　不一会儿，夏璇难掩好奇的看着霍邢衍拎着行李箱从自己身边走过：“霍哥你等等。” 　　要不是刚刚老板来过打了招呼，夏璇还以为霍邢衍是要学芮怜一样，离家出走呢。 　　将手中的瓶子递过去，夏璇告诉霍邢衍：“老板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接过精油，霍邢衍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凉柚。 　　四目相对，对方没有挽留，霍邢衍只得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夏璇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萧瑟，但老板都没说什么，夏璇也不敢多提。 　　杂货铺的人流量并没有因为帅哥收银员的离开而减少，霍邢衍离开的这一下午，夏璇和凉柚忙的手忙脚乱。 　　店内人手不足，大堂另一半还在施工，人多眼杂，凉柚不得不写了一张招聘启事，贴在杂货铺的大门上。 　　自从杂货铺安装了安保系统，霍邢衍的工作就从保镖兼职收银员，变成了单纯的收银员，这会儿人一离开，凉柚也只需要招聘收银员就好。 　　【凉都杂货铺招聘启事：招收收银员一名，要求年龄18-30岁之间，能熟练使用电子设备，有工作经验者优先。工作时间10:00-19:00，工资3500.试用期两个月，可供吃住】 　　招聘启事贴出去的第二天，凉柚看见拿着纸进来的人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凉柚：“你怎么又来了？” 　　被嫌弃了，霍邢衍表情无辜，指了指手里的纸上所写的文字：“有工作经验者优先，我有工作经验，来应聘收银员。” 　　一瞬间，凉柚似乎体会到了头疼是什么感觉。 　　凉柚：“杂货铺庙小，请不起您这尊大佛。” 　　身为坞溪市长大的人，凉柚怎么会不知道霍氏所代表着什么，就连她在校期间拿到的很多奖学金，其背后都有霍氏的身影。 　　霍邢衍面不改色：“其实我很小的。” 　　这话一出，都是会网上冲浪的成年人，两个人陷入沉默。 　　凉柚：“……霍小？” 　　霍邢衍：“咳咳咳。”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霍邢衍不自在的转移话题：“我来应聘收银员，可以不要工资，只供吃住就好。” 　　凉柚：“我是差那三千五的人么？” 　　凉柚：“什么时候来上班？” 　　昨天下午把人撵走后，凉柚和夏璇两人手忙脚乱，这会儿霍邢衍回来，其实凉柚是松了口气的。 　　至于秘境，随着杂货铺店员越来越多，就像凉柚当初收留芮怜一样，应付一个也是应付，警惕一堆人也是警惕。 　　霍邢衍只离开了一个晚上，就又回到杂货铺当起了收银员。 　　对于这件事，前排全程吃瓜的夏璇默默表示：城会玩。 　　——作为杂货铺工资最高的那一位，霍哥不喜欢高工资，就喜欢免费给老板打工，也是真爱没错了。 　　说是免费打工，到最后凉柚还是坚持给发了现金工资。 　　没办法，有了安保系统的事情，自己还欠对方一千多万呢。微信转账有限额且需要对方确认，给现金又没时间去银行预约取，凉柚只得把人先招进来，把这事放在心上，等有机会了再还钱。 　　没空的凉柚，现在正忙着跟设计公司跑各项手续呢。 　　关于买卖、展示各种海洋生物的资质和手续，设计公司提供的是待办理业务，并不能直接帮凉柚提供上所有手续，很多证件需要凉柚自己亲自复印交给设计公司。 第50章 　　上午十点, 杂货铺刚一开始营业，门外等候已久的顾客们就鱼贯而入, 很快将店内的位置填满。 　　进门左手边的手工纸货架前, 男女老少按照各自的喜好选购手工纸, 不时有人拿着选好的纸坐下认真书写, 最后再在收银台处购买一个信封，放入倾诉寄语墙。 　　再往里的甜品区内, 学生模样的顾客，三三两两的聚坐一桌，小声说笑着。 　　往右看，布置精美的刺绣区，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孩, 正身穿汉服耐心给顾客讲解着教程如何激活, 其他人或端详自己装裱后的成品, 或认真绣着上面的简单图案。 　　一个过道之隔，仙气十足的柜台前, 精油和口脂被一双双柔胰从玻璃后取出, 带往收银台结账。 　　再看看离自己最近的桃木挂件区，凉柚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算发了微博，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售空，本月无补, 学生家长们仍是报以希望，每每过来徘徊，期待杂货铺会突然补货。 　　见又是一天柜台空空, 有人失望离开，打算明天继续来蹲守，有人选择带走几个桃木小挂件。 　　桃木小挂件的雕刻手法烂熟于心，凉柚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手中动作不停。 　　很快，一个个小葫芦填满盒子，然后是桃木剑、桃木斧等杂货铺内在售木雕。 　　巩珊珊过来找她的时候，凉柚刚刚把最后一个车好的珠子挂在红绳末端。 　　拍了拍手，凉柚将系好红绳的挂件一一放回盒子里，开始清扫桌面上的木屑。 　　巩珊珊擦了擦因为恐高而产生的冷汗，拽过旁边会客用的椅子，搬到凉柚对面坐下。 　　将木屑一点点擦进垃圾桶里，凉柚抬眼看她：“怎么了？” 　　杂货铺另一半大堂尚在施工中，巩珊珊作为本次项目的主要设计师，每天都要在店内按时打卡监督，如果施工过程中遇到与设计不符的地方，可以及时修改调整。 　　把擦过汗的纸巾跟着丢入垃圾桶，巩珊珊开口：“现在安装进度刚刚五分之一，我想问问你，你还要不要在大堂按卫生间？如果你想按的话，现在可以给你预留个排污管道的位置，如果生态墙建好后，再想改就难了。” 　　打从第一次给杂货铺做设计开始，巩珊珊就一直惦记着想让凉柚多按一个卫生间。 　　当初凉柚刚刚毕业，手中余额不多，一个卫生间的经济装都花费了她大半存款，那会儿的凉柚曾坚定拒绝了这位女设计师。 　　如今对方旧事重提，凉柚倒是没再拒绝。 　　随着杂货铺招的住宿员工日益增加，卫生间的使用一直是大家非常头疼的问题，只是凉柚一直很忙，才会屡屡忘记这事。 　　想了想，凉柚放下垃圾桶：“预留排污管道倒是不用了，店内员工住宿区在后院，卫生间安在大堂不方便，我打算在后院再装一个。” 　　巩珊珊点了点头，顺口自荐：“那我给你设计吧？老顾客了，给你打折。” 　　凉柚好笑道：“你们公司业务还挺广的呀。” 　　对方上次的设计很是合理，推荐的电器和用料也都是性价比很高的，有过良好的合作基础，凉柚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更换设计师上。 　　后院。 　　打开久未有外人踏足的柴房，凉柚指着里面：“我打算把这间屋子改成卫生间，这样两个卫生间挨着，看起来也规整一些。” 　　柴房的地上，是几堆大堂拿过来的绸布盖着的什么东西，上次安保公司来人安装摄像头之前，凉柚提前盖好了绸布，没人知道底下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打量了一下，巩珊珊抱起胳膊思考：“隔壁就是原来的卫生间，污水排放倒是挺方便，不过地上这些东西需要挪走，我们测量需要精准数据。” 　　点了点头，凉柚出门开始喊人。 　　造纸坊几位男士被叫来柴房帮忙的时候，凉柚刚刚掀开一进门的第一块绸布。 　　绸布下是一块块大小薄厚不等的木料，花纹和颜色都不尽相同。 　　男生们对视一眼，上前开始搬运。 　　小块的木料一人可以拿好几块，大块的木料很沉重，需要两人合力搬运。 　　一块块木料被搬到其他空置的厢房，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声音很快传进中途被路过的实验室。 　　芮怜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工具，开门探头出来查看。 　　芮怜：“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田钊利正费力的抱着一堆小木块往前走，听到问话，分神去答：“柴房要改建卫生间了，我们在把柴房堆放的木料搬到其他屋去。” 　　木料虽小，但放在一起抱着很容易有一两块掉落。分神的这功夫，两块木料从最上端滑落。 　　田钊利不方便弯腰，犹豫是先把手里这些搬过去回来再拿这两块，还是弯腰试试能不能捡起来。 　　见他不方便，身子缩在门内的芮怜关上门，走了过来，想帮忙。 　　芮怜：“我帮你捡吧。” 　　蹲下身伸手的这一会儿，芮怜的眼微微睁大，眼里瞬间浮现起了一堆数字。 　　芮怜：“！！！” 　　只见掉在地上的两块木料，一块结构略粗、纹理灰色有波浪，极其美观，和记忆中的柚木吻合；另一块材质细密松软，色灰褐兼绿，有波浪形木纹呈金丝光泽，正是深受追捧的金丝楠木。 　　这么两块木料键盘大小，手机厚度，价值不菲，可能过了百万而未可知，如今就这样被人随意掉在地上…… 　　芮怜吸着气努力压下震惊，伸出去捡木料的手因为心疼有些颤抖。 　　怀中抱着木料的田钊利因为不能弯腰，没有看到芮怜的异常，只是感觉对方蹲下去的时间有点久。 　　手有些酸的田钊利不禁有些着急：“芮怜？” 　　芮怜被催的回神，捡起地上的两块木料心疼的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想要把木料放在田钊利怀里木料的最上面，却又被入眼的其他木料而迷了眼。 　　紫檀、乌木、红木、檀香木、柚木、黄杨木…… 　　虽然早就见识过老板用花梨木当木雕礼盒售卖，也见识过大堂那些家具的古朴，但芮怜还是被这些小块木料的种类震在了原地。 　　她滴个乖乖，田钊利怀里只十来块木料，就涵盖了数种她所能叫上来名字的名贵木料和名贵进口木料！ 　　被金钱的光芒刺激，芮怜使劲闭了闭眼，最后也没把手里的两块木料给田钊利。 　　从对方手里又拿下来一块，跟刚刚的两块一起抱在怀里，芮怜道：“我帮你拿吧，省得再掉。” 　　再掉在她眼前，她可就要心疼死了。 　　跟在田钊利身后一起往柴房赶的时候，芮怜还在心里问自己：她这次离家出走，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到了有如此家底的老板？ 　　进到柴房，于兴言等人还在陆陆续续进出，搬着各种木料。 　　正要跟凉柚打招呼，芮怜眼疾手快的扶住于兴言怀里即将掉下来的一块木料，嘱咐道，“小心点言哥。” 　　于兴言道了声谢，费力的走出柴房大门。 　　凉柚看向她，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身上的白大褂上有两道印记。 　　凉柚：“大褂脏了，怎么弄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芮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是她刚刚帮田钊利拿木头时弄上的。 　　芮怜：“口脂制作的差不多了，我听到动静，来帮忙搬木料。” 　　凉柚并不会一味要求员工不停工作，适当的放松是应该的，闻言道：“你歇会儿吧，已经搬了大半了，一会儿回实验室，记得换身干净的大褂。” 　　白大褂是芮怜的工作服之一，按照实验室标准，脏了的大褂带有灰尘，很容易影响口脂和精油的纯净度。 　　芮怜刚答应了一声，就看到袁亮怀里摇摇欲坠的一堆小块木料。 　　芮怜：“诶袁亮你轻点，别把木料磕坏了。” 　　说着，她过去帮人将木料按大小摆好，防止半路摔地上。 　　看了眼比她还心疼这些木料的芮怜，凉柚总觉得对方好像看出了这些都是什么品种。 　　不过这些木料并不是她这次兴师动众，把人全都聚集到柴房的原因。 　　随着一块块绸布被掀开，靠近外面的几堆木料被一堆一堆搬走。 　　拍了拍手，凉柚示意大家先休息一会儿。 　　工作服早已脏了，大家干脆垫着绸布，坐在地上休息。 　　见人齐了大半，凉柚走过去，将柴房内最后两堆东西上面罩着的绸布掀开。 　　一瞬间，大片大片的翠绿映入众人眼帘，惊艳了正席地而坐的几位少年，也惊艳了正站在凉柚旁边，心里暗自计算着那些木料价值的芮怜。 　　透过窗户，几缕日光照了进来，照在这片翠绿之上，让众人的眼中都跟着沾染了些许绿意。 　　最初的惊艳过后，众人齐齐凑过来，围着两堆翠绿细细打量起来。 　　这两堆翠绿并非一体，而是由一片片厚度相等的半通透绿石堆成，绿石们宽度各异，大多一臂之长，堆成半人高度。 　　一眼看去，粗略数来，这两堆绿石加一起，竟然有数百片之多。 　　几人之中，袁亮性格最是大大咧咧，脱口而出：“我去！老板你家竟然有这么多翡翠？？？” 　　在他旁边，方源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颜色通透，厚度均匀，质地坚硬，应该不是翡翠。” 　　翡翠多数开采于原石之中，颜色、大小、形状都不尽相同。翡翠先以种水论价值，再按大小做最后评估。 　　若真有人开采出这么亮丽的大块翡翠，肯定舍不得切成如此均匀的薄厚，将之贬值，毕竟同种水的翡翠，越大，价值就越是翻倍增加。 　　但要说不是翡翠，这手感又是玉石没错。 　　最后，大家只得将目光移到站在不远处，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凉柚：“老板，这到底是什么呀？” 　　早在将这些石化椰棕叶放入柴房的时候，凉柚就为这一天打好了腹稿。 　　摇了摇头，凉柚表情同样茫然：“我继承这家杂货铺的时候，它们应该就在这里了，这里的东西都是祖宗们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从哪里来，有什么用途。” 　　才怪。 　　作为亲手将这些绿石放入柴房，并在安保公司来人安装摄像头之前，为它们盖上绸布的那个人，凉柚自然知道这些绿石就是传承秘境中的石化椰棕叶，也早就为它们规划好了未来的用途。 　　只是这些真相和想法，她肯定不会坦白告诉众人。 　　本来她还在犯愁自己该如何合理将石化的椰棕叶拿到杂货铺里使用，设计师巩珊珊的出现就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杂货铺众人不知道凉柚的杂货铺是如何继承的，但以杂货铺的千平占地面积来看，可以想象的到，凉家祖辈曾经有多显赫。 　　从杂货铺外面的匾额和屋檐可以看出，凉家早在建国前就盛行一时，那会儿的各个世家大族，或占山开采，或盗墓起家，都底蕴丰厚，为家里后背留存下些许宝贝，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些东西被发现于柴房，而不是院子里地底下挖出来的，所以所有权默认归凉柚，毕竟谁也无法追溯凉家祖上到底是如何获得这些绿石的。 　　见识过柴房另外那些木料的价值，芮怜反而是几人之中最为平静的。 　　平静到有些麻木。 　　因为她知道，能跟那些名贵木料放在一起的石头，肯定价值低不到哪里去。 　　做完甜品，许萍萍想要过来喊大家吃午饭，却见到大家正围着一堆绿石的东西团团转。 　　跟着凑了过去查看，错过了讨论时间，许萍萍还在状况外，“哇，这么多绿色的石头，要是雕刻成挂件或者摆件，肯定特别好看。” 　　因为这些绿石实在太规整了，许萍萍以为它们是一些人工合成的石料。 　　众人本来还沉浸在老板祖上很有钱的震撼之中，闻言也跟着想象了一下，这些绿石经过老板之手，被雕刻成物的样子。 　　别说，想象一下，好像还真确实挺好看的。 　　正有此意的凉柚，对她微微一笑：“好，改天一定试试。” 　　石化椰棕叶的存在总算过了明路，凉柚松了一口气，众人却是提起了一口气。 　　这些绿石很有可能是他们没见识过的玉石品种，这个认知一旦产生，让大家搬运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失手，打碎的就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甚至上千万的珍品。 　　——就是给杂货铺打工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那种。 　　柴房终于被清空，巩珊珊根据测量出来的数据，开始跟凉柚这位业主一起，商讨如何规划卫生间。 　　敲定好所有设计细节的时候，凉柚也将所有必须本人提交的材料，交到了各个有关部门，余下的事情，可由设计公司跟进，凉柚只需等待手续下发即可。 　　后院和大堂的另一半边同时施工，作为甲方，凉柚只偶尔去看看现场，其他时间，都呆在雕刻区里刻挂件。 　　杂货铺现在的客流量要以千计，所有商品都是纯手工打造，不能使用机器。 　　虽然将很多事宜都交给了专人负责，但雕刻这项工作，凉柚还需亲自动手。 　　整天整天的不停雕刻，渐渐让这些小挂件有了些许库存。 　　看了眼距离杂货铺下一次补货兽王八卦镜和朱木书签，还有十天时间。 　　停下雕刻小挂件的动作，凉柚拿出些许大木料，开始雕刻起兽王八卦镜，为下个月的售卖补货。 　　等到五百块八卦镜被放进礼盒中装好，后院的柴房和卫生间也装修完毕，开始交工。 　　柴房很大，是隔壁屋子的两倍大小，凉柚和巩珊珊商量后，决定把它一切为二，分为两个大门，一半是公用卫生间，一半是公用浴室。 　　公用卫生间里，进门左手边是一排四个单间，两间蹲式马桶，两间坐式马桶，独立门。 　　单间对面是一面大镜子，连接着一排五个洗手池。 　　以单间和洗手池为界限，一道隔板将卫生间一分为二。 　　隔板最右侧有一小门，推入后是男卫生间，左手边是男士马桶。 　　而公共浴室这边，则不分性别，外间是衣物存放处，里间是左右各五个的独立淋头，可同时容纳十人洗澡。 　　以后的卫生间可以不必再一人一人排队等待，而是像大学澡堂一样，女生或者男生可以同时进入，省时又省精力。 　　原来的卫生间，则被凉柚重新装修一番，外间是洗衣机，里间仅供她个人使用。 　　新的卫生间建好后，每个人都会分到一把钥匙。 　　下班时间分钥匙，凉柚从芮怜的房间走起，一直到童宁的房间时，手里只剩下了一把钥匙。 　　敲了敲门，童宁的屋里没有声音。 　　再敲了敲，里边还是没有声音。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回想吃完晚饭后，好像没见童宁出门，凉柚拿着钥匙，来到监控室。 　　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童宁有些慌乱的看过来的表情。 　　童宁的左手拿着木料，右手拿着刻刀，桌上是些许木屑，见到凉柚，他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童宁：“柚，柚子姐。” 　　见凉柚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童宁赶紧解释：“我，我工作时间没有摸鱼，都有认真在看监控的！我是下班时间才……” 　　要不是他卧室的灯光太暗，童宁也不想来监控室做这些。 　　见他慌乱，凉柚纳闷的走过来，仔细端详起桌子上的木雕。 　　巴掌大的木块上，‘瑞狮咬剑’已初具雏形，正是她这几天正在赶工雕刻的兽王八卦镜。 　　晃了晃手里的木料，凉柚对着童宁挑了挑眉。 　　十分钟后。 　　凉柚总算从童宁混乱的语言中，捋出了事情大概经过。 　　童宁七岁从福利院被领养走，十岁时养父母去世，十六岁时爷爷去世，他是在邻居的指指点点中长大的。 　　‘灾星’‘晦气’的自我认知根深蒂固在他的脑海里，就算是到了杂货铺，拥有了两块传言辟邪的兽王八卦镜，童宁的心里仍是十分不踏实。 　　尤其杂货铺的老板还是小时候对他很好的凉柚。 　　害怕自己的衰运牵连到凉柚，又不忍辜负万警官为他努力来的工作，童宁想着，如果能多有几块兽王八卦镜，就可以压住他的衰运了。 　　杂货铺的兽王八卦镜一块要589块钱，柚子姐给了他两块，童宁已经非常羞愧，再多要几块，他难以开口。 　　养父母去世后，童宁跟在木匠爷爷身边，有些手工底子，最终决定自己制作。 　　工具和木料是他行李里自带的，在当小偷的日子里，童宁偶尔也靠给人做些小型家具为生，只是这些需求很少，多数人家都买现成的。 　　其实童宁早就在试着雕刻了，只是因为柚子姐一直表现的很抗拒这些迷信说法，所以童宁不敢跟她提，只在卧室里偷偷的练习，最近他卧室的灯坏了，才不得以来监控室。 　　最后，童宁讷讷解释：“柚子姐，我真的不是想偷师，我就是想多刻几个八卦镜放在监控室和卧室辟邪，我我，我以后再也不……” 　　头上被一只温暖的手抚过，童宁余下的话顿住。 　　凉柚：“你想不想跟我学雕刻？学会了之后可以在店里当手艺师傅，也可以自己去开店。” 　　她认真看了童宁的作品，浮雕的变幻略微肤浅，半立体的石头却活灵活现，如果能静下心认真去学习练习，未必就比自己刻的差了。 　　最初收童宁进杂货铺的时候，只因为对方与自己同福利院的过往，不想曾经照顾过的弟弟一直在歧途上走下去，所以凉柚给童宁安排了一个本来不需要人看管的监控室职位。 　　如果童宁能在她这学会一门手艺，并以此自力更生，凉柚也是欣慰的。 　　童宁简直不敢相信这意外之喜，他还以为柚子姐会觉得他这是偷师，会怪罪于他，他小时候见爷爷很注重自己的木匠手艺，就以为像柚子姐这种雕刻师也注重这些。 　　从小被人指责惯了的童宁，第一次在除了爷爷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这种谆谆善意。 　　童宁哆嗦着嘴唇，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凉柚：“柚子姐，我真的可以么？” 　　又撸了一把他的刺猬头，凉柚笑着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就试试，童宁跃跃欲试。 第51章 　　收银台后。 　　正在结账的霍邢衍又一次走神，看向杂货铺右手边最角落的雕刻区。 　　在那里, 凉柚正低头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右手拿着刻刀, 对着左手的木料比划着。 　　看着看着, 霍邢衍脸上的表情渐渐消散。 　　教雕刻就教, 两个人凑那么近干嘛？ 　　手！手放哪里呢！？怎么还手把手的教呢？ 　　还有那个童宁, 你干嘛脸红？她就是单纯的教你怎么雕刻，别想太多！ 　　你还笑？？ 　　身下的椅子有些发烫，霍邢衍终于忍不住, 突然起身。 　　雕刻区。 　　凉柚再一次用刻刀在木料上比划着线条, 耐心给童宁讲解该如何流畅转换使力方向。 　　这已经是第七遍了, 前面学的都很顺畅，只这里, 童宁试了几十次都没成功。 　　听着柚子姐的讲解，童宁吸了口气，做着心理建设, 再一次尝试下刀。 　　一分钟后，童宁脸色通红，羞愧的看着手中再一次废掉的木料。 　　童宁：“对不起, 柚子姐, 我又转错了。” 　　对着光线打量着木料上童宁划过的痕迹，凉柚想了想，抓着童宁的右手手腕，“你再试一次。” 　　前面的九十步都已完成, 没道理最后几步的时候突然顿住，凉柚虚握着童宁的手腕，想要感受下他到底是如何使力的，希望能找到正确纠正的办法。 　　再一次的失败过后，凉柚却是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这里，你在转到这里的时候，不要往左上挑，要保持之前的力道，平转过去。” 　　“对对对，就是这样！” 　　看着手中的木料，上面的痕迹终于和样品兽王八卦镜中心处的线条对应上了，童宁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激动。 　　童宁：“柚子姐，我学成了！！！我学成了对不对！” 　　如果他记得没错，后面的百分之十也是用的相同手法，现在的童宁已经找到感觉，他预感自己距离百分之百完成作品不会太远。 　　把右’倾着凑到童宁那边的半个身子收回来，凉柚正了正身形，跟着一起开心：“对，你学会啦，你先试着练习练习，熟悉下手感。” 　　童宁听话的低下头，拿之前被凉柚废弃的旧木料练手，很快就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人了。 　　欣慰的看着宁宁弟弟认真的侧颜，凉柚站起身打算舒展下身体，却看到霍邢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靠在不远处的柜台前看着这里。 　　走过去，凉柚问：“怎么了？” 　　这个时间虽然顾客不多，但自家这位收银员没有事是不会过来这边找她的。 　　全凭着一时冲动走过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的霍邢衍僵住。 　　大脑飞速运转，霍邢衍绞尽脑汁：“我是来问问你和童宁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没有回答他，凉柚指了指自己桌面下面的一箱矿泉水。店内每天忙忙碌碌，没时间做饭，更没时间烧水，所以凉柚给所有有员工的地方都放了几箱矿泉水。 　　意识到自己似乎找了一个愚蠢的借口，霍邢衍假装若无其事：“奥对，忘了你这有矿泉水了，那没事儿了，你们练着吧，我那来人结账，我得回去了。” 　　说完，霍邢衍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凉柚总觉得这位霍家小少爷自从自爆身份以后，就越来越不像个少爷了，每天奇奇怪怪的。 　　没等她再细想，身后传来童宁惊喜的声音，“柚子姐，你快来看，我这样刻的对不对！” 　　对于木雕，童宁是极有天赋的，这一点从他这用了三天就学会了兽王八卦镜的雕刻就能看出来。 　　只是凉柚有些遗憾，童宁的天赋目前来看，只能靠师傅领路，不能看着古籍自学成才。 　　看来玉雕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学习练习了。 　　熟能生巧，勤能补拙，就算看不懂古籍上的描述，在凉柚的细致教授下，童宁日夜苦练，终于能凭一人之力，雕刻出品相完美的兽王八卦镜了。 　　继兽王八卦镜之后，凉柚每天只雕刻一种桃木挂件，童宁全程陪同。 　　凉柚雕刻的时候，童宁就从旁观摩学习；凉柚车珠子、编红绳的时候，童宁就自己拿着木料练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童宁将凉柚目前会的技艺都学会了的时候，设计公司负责建造的海洋生态墙的各项设施也已安装完毕。 　　巩珊珊测试验收好所有水下设备的安全性之后，跟凉柚打了招呼，开始注水测试主体渗水防水。 　　测试完毕的当晚，凉柚进入秘境，告诉了宝宝这一好消息。 　　* 　　凌晨三点的坞溪市天边早已大亮。 　　今天的物流公司运输车显然与以往不同，往常随意罩着的雨布此时全部换做了全遮光挡板，十余台大卡车同时停在杂货铺大门口。 　　最近杂货铺在装修的消息街坊邻里全都知道，但今天的阵势实在太大，比之设计公司运输设备时还要隆重，引来些许早起的邻里和路人围观。 　　这次陈师傅拿来的不止有厚厚的一叠物流单，还有渔政及相关部门签发的各种资质，以及各种审批文件。 　　第一辆卡车上的遮光挡板被拿下来，车斗里数十箱透明的玻璃水缸也映入大家眼帘。 　　或褐色或红色，或条纹或斑点，装有石斑鱼的水箱第一个被搬运师傅们抬进杂货铺。 　　五颜六色的七彩神仙鱼，鱼体透明、可见到骨头的玻璃鲶鱼，土黄色的石头鱼，带斑点的蓝色鳍红龙，金龙鱼、红龙鱼…… 　　石头鱼、锦鲤、小丑鱼、多带蝴蝶、海葵、海马、珊瑚、心斑刺尾鱼…… 　　随着一块块挡板被拆下，一箱箱海洋生物被抬到杂货铺二楼，海洋生态墙的入口。 　　潜水员及专业人员早已等候多时，按照一开始的规划设计布局，将各品种的生物一一布置到各自区域。 　　早六点整，十几辆大卡车全部卸车完毕，物流公司的人拿到凉柚的签字单后离开。 　　早上十点，杂货铺开始营业，热热闹闹的一楼开放区域，顾客们穿梭于大堂之中，选购着自己的所需，全然不知屏风后和楼上有数十人在忙碌着。 　　早已注好水的墙面一道道黑影掠过，巩珊珊陪着凉柚站在稍远的地方观看。 　　看着工作人员正在水中安置石头鱼，巩珊珊有些揪心：石头鱼貌不惊人，身上的背刺却带有剧毒，很多大型海洋馆都会选择分类展示，而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却将它和其他珍贵鱼类放在同一个环境下。 　　还有那些已经被安放好的珊瑚，白蓝黑红均匀分布。 　　素有有机宝石之称的红珊瑚大簇大簇的聚集于海底，色泽喜人，质地莹润，贵于黄金，看的巩珊珊十分想拿出手机来，拍摄一番这金钱堆积出来的水下美景。 　　然而仅存的理智和签署过的各项协议制止了她的动作。 　　下午四点，杂货铺的顾客们正在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逛着，突然看到数十人身穿统一服装，从屏风后掀帘鱼贯而出。 　　仅能一人通过的屏风空隙让这些人不得不排成一排，场面壮观又有序，像模特走T台一样，最后演变成顾客们的又一条朋友圈刷屏小视频。 　　就在网友们纷纷猜测着杂货铺又要有什么新动作的时候，于兴言却是给凉柚发来一个视频通话。 　　接通后，于兴言把摄像头对着角落，那里正摞着一堆已经泛白的丝状小捆，正是凉柚第一次给粉丝们直播造纸时，制作到一半的楮丝。 　　于兴言：“老板这是什么？我们今儿把所有的桶都挪了位置，正好看到这里有一堆这个。” 　　自从K大五人来了之后，凉柚已经很少踏足造纸坊，要不是有这通视频，凉柚都快把自己当初学到一半的某项造纸技艺落在脑后。 　　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凉柚拨通了芮怜的号码。 　　半小时后。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楮墨如工，反寿终身之玩。澄心堂纸·后传，今晚八点与您不见不散，直播地址：猫趣直播XXXXXX房间@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寒溪浸楮舂夜月，敲冰举帘匀割脂。焙乾坚滑若铺玉，一幅百钱曾不疑。……早年黟歙间多良纸，有凝霜，澄心之号，后者长达50尺为幅，自首至尾匀薄如一。因原产地为歙县的羽山既覆船山有一道天然奇观\"石门九不锁\"，有一天下第一心，云溪穿心而过，故名澄心。南唐李后主建堂藏之，取名曰:澄心堂纸。】 　　后半段的@，正是几个月前，杂货铺刚申请微博时，初次直播造纸的那条通知。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的造纸直播，只进行了一半，因为有些步骤需要时间的酝酿而不得不中断，所以现在是到了时间，店主小姐姐打算继续直播了么？】 　　【哇，当初就是因为那次直播而关注到凉都杂货铺的，当时只播了几个步骤，今天是终于可以看到后续了么！】 　　【从蔚凌薇推荐口脂入坑杂货铺的，本来还遗憾错过了那次造纸直播，这次终于可以圆梦啦。】 　　【期待造纸术的直播，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帅哥店员小哥哥入镜了，我只想吸她俩的颜值】 　　【炎凉cp高举大旗，有我们明月在，店员小哥哥已经是过去式了！】 　　【2333333站股店员小哥哥的粉丝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连cp名字都想不出，气势自然就弱了，实名心疼哈哈哈哈。】 　　【店主小姐姐是技术主播，请勿给她拉郎配，cp粉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请让店主小姐姐独自美丽】 　　【喂喂喂你们话题拉太远了吧，只有我在想之前刷屏朋友圈的那条视频么，15秒的小视频出来二十多个人，还不是全部，雇了这么多人，我不信杂货铺的大动作就是直播造纸】 　　【兄弟别疑惑了，没错，只有你在想。我们想的都是今晚又可以正面感受店主小姐姐的颜值，奥不对，是造纸术了】 　　无论是期待凉柚直播手工纸制作工艺的，还是高举各个cp大旗的，亦或是单纯想看热闹的网友们，谁都没有想到，凉柚今晚的直播，为大家带来的不止有造纸术。 　　——还有五位穿着一致，或沉稳、或阳光、或斯文、或吊儿郎当、或腼腆内敛的造纸坊五人组合。 　　——也有因一张垂眸刺绣图而被网友们当做壁纸的美人夏璇，有跟着凉柚学雕刻时多次入镜的童宁，更有被小众网友们期盼出境已久的霍邢衍。 　　——至于芮怜，则因为自己离家出走中，不便露脸，甘愿当起了幕后工作人员，主动承担起了拍摄工作。 　　【这都是杂货铺的员工么？作为一个本地人，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不科学啊】 　　【看这穿着，是员工们没错了，看到那个刺绣美女了么，我经常见她穿这身，应该是杂货铺统一服装】 　　【这一套汉服如果没记错，大全套要上千，凉都杂货铺的工作服也太可了吧，大气店主关注了】 　　【啊，这是什么亮瞎眼组合，我可以我可以我太可以了！请原地出道吧】 　　猫趣平台直播间里，刚一开播，还不等凉柚开始介绍，弹幕就被粉丝们的热情而覆盖。 　　密密麻麻的弹幕一层层覆盖着，分辨不出究竟是谁说了什么。 　　本着看不清就不看，读不到就不读的原则，凉柚看着摄像头，开始说起早就准备好的开场白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凉都杂货铺店主凉柚，今天我将和我的员工们一起，为大家带来澄心堂纸的制作工艺下集。” 　　“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小改改名叫夏璇，是我们刺绣区的常驻兼职，她的微博昵称是‘夏日旋转的微笑’，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关注一下哦。” 　　这是早在开播之前就已经询问过夏璇的了。 　　听到老板的介绍，夏璇配合的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知道这是凉柚因为她中戏学生的身份，在帮她增加关注度。 　　【夏璇夏璇，长得这么好看，名字也这么好听，呜呜呜呜，凉老板的选人标准第一条是不是颜值呀】 　　【关注是关注了，只是挺好的一个年轻小美女，为何微博名字和内容都如此老气横秋】 　　【夏日旋转的微笑233333，我妈现在都不敢叫这么潮的名字了】 　　【去关注了一下，翻到好几张小姐姐的美图，珍藏了】 　　【关注了+1，我发现夏璇小姐姐竟然是中戏大一新生诶，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在大荧幕上看到小姐姐的颜】 　　“这边是我们的童宁弟弟，大家应该不陌生了吧。”看不到弹幕的凉柚还在介绍着。 　　【童宁小可爱当然记得了，每天下午都陪着凉老板雕刻，小奶狗实锤】 　　“这位是我们的收银员小哥哥，姓霍。” 　　【店主小姐姐介绍其他人的时候都说名字，只有收银员小哥哥，‘姓霍’就简短略过，这是奇特的占有欲么？】 　　【诱惑cp高举大旗，cp粉绝不向炎凉cp认输！】 　　【连个全名都没有，就能起出cp名来，给实惨的cp粉们献上膝盖】 　　其实对于霍邢衍，凉柚不是不想介绍，而是不知道怎么介绍。自从知道对方霍家小少爷的身份后，凉柚本来是不打算让他出镜的，是霍邢衍自己说没关系。 　　只是为了避免以后被霍家秋后算账，凉柚没有提及霍邢衍的名字，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等到介绍完造纸坊的五人后，弹幕更是炸了锅。 　　【啊啊啊啊啊造纸坊四男一女，许萍萍小姐姐也太幸福了吧，美男环绕！】 　　【造纸坊组合里，许萍萍小姐姐妥妥C位了哈哈哈哈】 　　【杂货铺的造纸坊还招不招人，我要去应聘，在这个环境里工作一定很幸福！】 　　【前面的别想太多，没听介绍说人家是专业对口么，而且造纸是多累的活，你以为是站在那里动动手指打几个字就能造纸？别到时候给你累的哭回来。】 　　【看到这里放心了，最近杂货铺的手工纸货源充足，我还担心好一阵是不是改用了机器，才突然大量，原来是雇了人，这下我又能放心购买了哈哈哈】 　　【好羡慕坞溪市的你们呀，还可以选择买不买，我们这些外地网友，只能看看网评和小姐姐的直播过过瘾了。】 　　【雇人都雇人了，小姐姐不考虑给淘宝也来点手工纸库存么？】 　　跟着凉柚的介绍讨论的弹幕有，为黑而黑的不和谐弹幕也有很多。 　　【凉都杂货铺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个团队在先是店主，打着手工造纸的名头吸引粉丝，高价卖货；再是帅哥店员、美女刺绣、造纸坊组合，接下来是不是要一个个开始经营自己的微博，吸粉，固粉，被导演看中，开始往娱乐圈发展？】 　　【现在的黑粉都这么不专业了么？我圈用语都没学明白就出来秀智商了】 　　【怎么的，是这里头的哪位店员挡着谁的路了？最近娱乐圈那套怎么频频出现在杂货铺这里】 　　【被国家体育总局点名表扬的杂货铺，你跟我说背后有团队，感情现在的团队连国家都能操控？看直播不带脑子？】 　　【你们主子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给我黑回去行不行？看个帅哥美女本来身心愉悦，被弹幕刷的烦透了】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快看，员工们已经各就各位，直播马上就要开始啦！】 　　听老板介绍完今晚将要陪她一起直播的众位员工后，按照一早就已经规划好的各自职责，众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褚料摊在造纸坊的角落，经过长时间的放置，已经泛白，造纸坊的四位男士用踏碓和杵臼将它一点点捣细。 　　分工合作，夏璇把草木灰水烧至滚烫，将大家捣细的褚料沭泡在滚开的草木灰水中。 　　捞出放到一旁阴干，力气很大的许萍萍按照凉柚教授的方法，将其放入水桶中洗料。 　　重复蒸煮和水漂的过程后，褚料被放到旁边的大功率灯下暴晒。 　　用手将次料和杂质从褚料上剔除出去，霍邢衍拿刀细砍，直到揉碎成末。 　　放到槽里加水搅拌，凉柚进行制作澄心堂纸最关键的一步——打槽捞纸。 　　随着凉柚双臂在水中不停的晃动，一片片纸膜出现在帘子上。 　　将纸膜压去水分，喊来因为材料用的差不多而闲下来的袁亮代替自己位置，凉柚转身将一槽槽压去水份的纸放入火墙中，进行最后一步——干燥。 　　一个摄像头固定在远点，将造纸坊内的全套工序收录进镜头里。 　　【纸，絮一也，其初丝絮为之，以荐而成之。比起之前店主和店员的两人直播，今天的直播就像在看纪录片一样，更让我直观感受到了古代造纸坊里，众人分工忙碌的场景。纸非一日所造，非一日能成，感谢凉都杂货铺为我们带来的这场精彩直播。】 　　这场直播采用分镜拍摄，固定摄像头收录全景，芮怜手拿手机，细致的拍摄着各个步骤的近景，图像反馈到直播间内，只占整个画面右下角的一小块屏幕。 　　从于兴言等人捣细褚料、夏璇用滚开的草木灰水沭泡褚料、许萍萍的洗料、霍邢衍的细砍揉碎，到袁亮的打槽捞纸，最后是凉柚从火墙上揭下纸张。 　　芮怜拿着手机跟随进度，摄像头凑近第一张被揭下来放在一旁的澄心堂纸上。 　　表面光滑如玉，纸质纤维匀细，时隔几个月，杂货铺终于又为手工纸增添了一位新成员。 　　【我终于知道南唐后主李煜为什么会为它单独建堂了，滑如春冰密如茧，真的太漂亮了，难怪会以专供御用而盛极一时。】 　　【快说个定价让我死心，我知道就这几槽的量，我一定抢不过各位大佬】 　　【想买想买想买！快上架快上架快上架】 　　对着芮怜照过来的摄像头方向，看过弹幕的凉柚挥了挥手里切好边的新纸。 　　凉柚：“为了感谢直播间观众今晚的陪同观看，也为了感谢粉丝和顾客们对本店的关注和支持，本次直播过程中，制作出的前三槽澄心堂纸将以抽奖的方式免费送给大家。” 　　“直播间发送弹幕口令即可参与抽奖，微博关注加转发今日的直播通知，每种方式各抽取500个名额，剩下的一槽从口脂登记名单上随机抽取。” 　　话落，直播间的弹幕上自动弹出一个获奖名单。 　　这条弹幕抽奖入口从直播开始就存在于屏幕右边，有人选择复制发送，但也有人选择无视。 　　没想到刚刚公布完抽奖方式，系统就秒开了一波奖。 　　凉都杂货铺再次以神奇的操作，刷新了网友们对于抽奖的认知。 第52章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100/500恭喜@爱你在心口难开等100名用户获得澄心堂纸*1。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 结果公正有效。公示链接：%微博抽奖平台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楮墨如工, 反寿终身之玩。澄心堂纸·后传, 今晚八点与您不见不散, 直播地址：猫趣直播XXXXXX房间……】 　　……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500/500恭喜@草莓味儿哒等100名用户获得澄心堂纸*1。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链接：%微博抽奖平台@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楮墨如工, 反寿终身之玩。澄心堂纸·后传，今晚八点与您不见不散, 直播地址：猫趣直播XXXXXX房间……】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恭喜以下口脂消费者获得澄心堂纸*1。前250名淘宝用户将按照收货地址发出，如有地址修改，请在三天内联系官博，逾期视为默认地址, 如收不到则资格作废；后250名进店消费顾客可凭借登记身份证进店领取，有效期为7天, 逾期视为自动放弃。附：澄心堂纸中奖名单表·马赛克版】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永叔新诗笑原父, 不将澄心纸寄予。澄心纸出新安郡, 腊月敲冰滑有馀。 　　杂货铺今日推出新品：澄心堂纸。售价69元/张[16开大小，无包装]；售价399元/张[4尺半开大小, 盒装]，两种规格，任君选择, 数量有限, 欢迎惠顾。】 　　直播造纸后的第三天，凉都杂货铺官博连发数条微博。 　　未中奖的用户先是例行公事对中奖用户表达了羡慕和酸酸后，大家又开始讨论起了凉都杂货铺新品。 　　经过未开奖这两天时间的发酵, 网友们早就从各个渠道得知：澄心堂纸在古代传世就十分稀少，普通文人可望而不可即。历代仿制澄心堂绵延不绝，但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代更是失传已久，现世流传售卖的都是后世根据各文献仿制，非五代原纸。 　　那么凉都杂货铺这次推出的新品，到底是后世仿制版本，还是李煜所喜爱的那版？ 　　虽然许多未中奖的网友在网上不停的解说着，杂货铺造纸工艺的复杂和精良，或是说在直播间看到的成品纸质如何上品，但仍是有许多人报以质疑的态度。 　　杂货铺后院。 　　凉柚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两个穿着物流公司服装的搬运师傅，手中抬着两个硕大的纸壳箱。 　　纸壳箱里，全都是她新定制的包装盒。 　　随着一箱箱包装盒被放到仓库里，造纸坊的几人也接到消息，收工过来帮忙包装。 　　为了方便动作，于兴言几人没有穿工作服，而是穿着自己自带来的短袖进入仓库。 　　两人一伙，四位男生抬着两个木箱走了进来。 　　于兴言：“老板，这就开始包吧？” 　　凉柚点了点头，走过去打开了木箱子的盖子，露出里面厚厚一摞细白光润的澄心堂纸来。 　　记得古时候，澄心堂纸是经董源山水画作品的传播，才誉满神州，名声大振，直至影响至今，古今传颂的，所以此次杂货铺的新品，将澄心堂纸分为两个版本。 　　十六开大小的澄心堂纸，将和杂货铺内其他十余种手工纸一起，放于手工纸货架上售卖。 　　四尺半开大小的澄心堂纸，则是包装于精美礼盒中，专门用作书法或画画爱好者使用。 　　本次上新虽然分为两个版本，但因为其原料并没有和其他手工纸一样，有一个时间轴的储备，所以数量并不是很多。 　　一旦卖完，下一次上架将是三个月后。 　　为着这事，造纸坊几人曾商讨过，将幸运观众的奖品定位为16开大小，节约成本，增加可售卖库存量，但都被凉柚一一否了。 　　——在直播间时，她的原话是‘制作出的前三槽澄心堂纸将以抽奖的方式免费送给大家’，‘每种方式各抽取500个名额’。 　　人无信则不立，业无信则不兴。澄心堂纸烘干后是4尺半开大小，那抽奖送出的一槽，也将会是4尺半开大小。 　　还是带有和杂货铺内售卖商品几近相同的礼盒包装。 　　箱盖一打开，造纸坊几人就动起手来，将一张张澄心堂纸卷好放入防潮袋内封住，再放入定制的印有杂货铺LOGO的礼盒内。 　　定制礼盒分为两个版本，其外观差异微乎其微，都是翻盖带磁扣设计，正面印有凉都杂货铺的注册LOGO。 　　要说细微的差别，则是本次抽奖送出的1500个礼盒，右下角都印有‘杂货铺赠与’五个小字。 　　1500张说多不多，但因为其每一张都需要经过三道工序才能贴上快递单号，所以进度非常缓慢。 　　微博上说的3天有效期，是给中奖的幸运粉丝们的时间，也是给杂货铺员工们将其打包的缓冲时间。 　　三天期限一到，1250份快递以顺丰形式全部寄出，无一人放弃资格。 　　剩余的250盒澄心堂纸，则是老顾客凭借身份证亲自登门领取走的。 　　顺丰不愧是业内有口皆碑的快递公司，只用了三天时间，所有获奖粉丝都收到了杂货铺寄出的快递。 　　【而今制作已轻薄，比于古纸诚堪嗤。古纸精光肉理厚，迩岁好事亦稍推。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跟凉都杂货铺的这张澄心堂纸比起来，我之前用过的那些仿品，果然弱爆了。】 　　【谢邀，很幸运的成为本次凉都杂货铺抽奖活动的幸运观众。早在看到杂货铺推新公告公布的售价时，曾一度以为奖品是16开的，没想到曾以铁公鸡抽购买资格而被诟病过的凉都杂货铺，竟然会给我们大手笔的寄来4尺半开的、礼盒装的澄心堂纸，这样诚信的店家，试问该如何不去热爱。】 　　【哭了，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凉都杂货铺的一场阴谋。本来看到售价399一张的可作画澄心堂纸时，我的内心是极度拒绝的，但当我作为一名幸运鹅拆开奖品时，我竟然可耻的觉得399元的售价真的不贵！！！作为一名山水画爱好者，我先为我即将干瘪的钱包流下几滴黛玉葬花我洒钱之泪】 　　和以往【柠檬树上下】或【新品GKD】的热评不同，这次被点赞到热评的留言，竟然都是内容丰富的测评留言。 　　线上的收货反馈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杂货铺内的收银台前，却传来一阵骚动。 　　“这身份证尾号不是5243么？我名字开头就是sss啊，你看你们这个微博公布的名单，都对得上的，怎么到了跟我说不是我中奖，你们这不是逗人玩呢么？我还特地打了个车来的！” 　　凉柚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一句叫嚷。 　　见到凉柚过来，柜台后因为霍邢衍去上厕所、而暂时代替一会儿收银的夏璇投来求助目光。 　　凉柚：“怎么回事？” 　　柜台外刚刚还叫嚷着的女学生见到凉柚，气势倒是收敛了一些，想来是认出了凉柚的身份，并对她抱有一份好感。 　　女学生：“店主小姐姐，你来的正好，你看我的信息和你们这个中奖名单能不能对得上？现在你们店员告诉我，中奖的人不是我，这不是跟我闹呢么？” 　　接过手机和身份证，凉柚认真查看起来。 　　1500个澄心堂纸中奖名额中，有250个是由在杂货铺店内购买口脂并实名登记过的消费者中抽出的，因为登记只做限购之用，所以并未留下电话号码，也就让发奖难度增大不少。为此，凉柚特地将这一部分奖品的领取时间由三天增加至七天。 　　为保护中奖人**，网络公开中奖人身份必须部分打马赛克，在制作表格的时候，采用的是身份证前六位+后六位+名字拼音缩写的形式，公布在微博里。 　　但世上巧合的事情就是有这么多，有蔚凌薇的影响力在，杂货铺的口脂非常热销，每天售出成百上千盒，几个月的积累下来，消费者达上万人次。 　　这也使部分消费者的信息高度重合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石水水就是其中一人。 　　她的身份证信息和名字缩写，都与中奖名单上一位名为史珊珊的顾客部分公开信息对得上。 　　杂货铺奖品是售价399的礼盒装的消息早已在网上铺天盖地，石水水在名单中发现一个名字缩写为‘sss’的、身份证信息也对得上的中奖人时，兴奋的以为是自己中奖，直接不惜成本打车而来。 　　搞清楚事情经过，把手机还给这位叫做石水水的女学生，凉柚道歉：“抱歉，是我们工作的失误造成了您的损失，您的身份信息和名单对得上，那就是本次活动的中奖顾客。” 　　“这是本次活动的奖品，请您收好。” 　　凉柚郑重的道歉，还将奖品给了本不应该给的她，石水水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其实早在争执过程中，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不是那位幸运鹅，只是打车来的损失和空欢喜一场的失落让她不由叫嚷，不舍直接离去。 　　抱着澄心堂纸四十多公分长的礼盒，石水水犹豫：“小姐姐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们这么公布信息是为了保护她们的**，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来了，这奖品我还是不要了。” 　　说着，石水水将礼盒放到收银台上就要离开。 　　拿起礼盒，凉柚笑着将纸放到石水水的怀里：“不是奖品，这是由于我们工作失误而使您造成损失的补偿，请务必收下。” 　　回到家拆开礼盒的时候，石水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心绪复杂之下，将这一段经历发布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很快有网友回复道：【名字缩写是sss，幸运度也是sss没错了，恭喜小姐姐啦，也为凉都杂货铺的处事态度点赞！】 　　这件事只引起了小范围的议论，很快就如同一个水花消失不见，但今天的经历和这张将她带入山水画大门的澄心堂纸，却成为了石水水回忆传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些前人无法预知的后事此时还未发生。 　　送走石水水后，凉柚跟上厕所回来了解完事情经过的霍邢衍交代了一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都按照中奖处理就好。” 　　为了保护中奖人的**，模糊处理非常有必要，造成的误会其实不多，所以凉柚干脆多增加了几个中奖名额。 　　因为这个小插曲，受澄心堂纸目前有限的库存，为保证奖品能全部发放，凉柚将澄心堂纸的上架时间延迟了三天，并发布了公告。 　　在这几天里，造纸坊的几人更是忙碌，他们早在直播那天就将澄心堂纸的大部分工序都学习了一遍，在凉柚耐心教授两天后，已基本上手。 　　只可惜，技艺会了，原材料却是没办法供应。 　　按照其他手工纸的时间线，每天储备一道工序的制作，增加了两台造纸机和数十个木桶后，造纸坊终于布置的满当。 　　关于澄心堂纸的抽奖事宜终于结束，趁着还没到正式上架抢购的空隙，凉柚抱着一块石化椰棕叶，来到了雕刻区。 　　自从童宁能独自熟练的雕刻木雕后，凉柚就把雕刻区又拓宽了一些。 　　原本空置的柜台撤掉两个，换做一个有凉柚工作台一半大小的桌子，用作童宁的工作台。 　　感觉旁边有人坐下，童宁抬头：“柚子姐你来啦。” 　　翻开古籍的第一页，凉柚拿起来冲着他晃了晃：“嗯，正要学新手艺，要一起研究么？” 　　童宁眼前一亮，随即想到自己今天的工作内容没有完成，眼睛一黯，再想到自己根本看不懂古籍讲述的是什么意思，只能靠柚子姐的教授才能学会，更是泄气。 　　童宁：“先不研究啦柚子姐，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打算给自己报几个学习班，等我能看懂这上面在说什么，我就跟你一起研究，谢谢柚子姐。” 　　在童宁的心里，柚子姐早已是师父般的存在，只是凉柚觉得自己当不起这一声‘师父’，所以童宁才继续喊‘柚子姐’。 　　听他有心充实自己打算报班，凉柚心里很是欣慰，笑着鼓励了几句，就让人继续忙手里的活计去了。 　　跟超管联系后，凉柚把已经开启直播的手机固定到不远处的支架上，照例做一番开场白。 　　“大家下午好，今天直播的内容是要学习新技艺，可能会有一些生疏和失败，希望多多海涵。” 　　【要不是亲眼见过你一下午就学会了镂雕，我差点就信了这句鬼话。】 　　【23333前面看过那一场的别走，我也是被震撼到的一员】 　　【咦，你们别笑了快看，今天主播小姐姐要学的好像不是木雕了诶】 　　【这么大一片，要说是翡翠我是肯定不信的，凉都杂货铺再赚钱，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一片翡翠拿来练手吧？？？】 　　和以往做完开场白就埋头雕刻不同，今天凉柚特地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了一会儿。 　　“这个不是翡翠哦，是我在后院的仓库里翻到的，似玉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我打算暂时叫它非玉了。” 　　“对，今天不学木雕了，以后店内的木雕类商品都由童宁弟弟来雕刻啦。” 　　“童宁弟弟的法力跟我比如何？这位观众你的想法很危险呀，远离封建相信科学，请勿带坏直播间里的其他小朋友。” 　　“今天换书了，要学的是《玉雕篇》。” 　　将古籍的封面对着摄像头举了一下，见介绍的差不多了，凉柚拿出各种需要的工具，一一摆放在台面的正前方。 　　玉雕是华国最古老的雕刻品种之一，根据玉石的天然颜色和自然形状，经过精心设计、反复加工雕琢，成为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 　　玉雕的品种有很多种，有人物、器具、鸟兽、花卉等大件作品，也有别针、戒指、印章、饰物等小件作品。 　　玉石的种类有很多种，大体可直接分为两类：软玉和硬玉。 　　无论是从硬度还是手感来看，非玉显然偏向硬玉一些。 　　找到了非玉的定位，凉柚拿过古籍翻看起来。 　　翻过最开始的五分之一基本功页，映入眼帘的，先是玉雕的工艺特点。 　　略过剜脏去绺、化瑕为瑜这两条显然不适用于非玉上面的工艺，凉柚直接开始‘因料施艺’。 　　玉雕是工艺创作，没有定形，极需要想象，且落刀无悔，不能涂改。 　　为了给观众们介绍非玉，凉柚特意拿了一大块整块的，也抱来了一小盒切割后的小料。 　　有了木雕的基础在，凉柚学习起玉雕来也是得心应手。 　　由小见大，凉柚第一个开始尝试雕刻的，是排位于十二生肖之首的——鼠。 　　非玉质地细润，颜色分布均匀，不用考虑其色彩分布，凉柚直接拿起一块小料开始简单的勾勒轮廓。 　　就算再有经验，玉料和木料的手感也是极为不同的。 　　第一块非玉被作废的时候，凉柚心平气和，拿起第二块小料。 　　零散、琐碎、模糊、平板…… 　　几乎把所有玉雕常见的歧途都踏了一遍，凉柚手里的非玉终于有了鼠的模样。 　　——只是这老鼠又大又肥，背毛耸立，忽略卷翘的尾巴，就算是把它介绍做刺猬也有人信。 　　第不知多少块失败非玉小料被扔在一旁，堆积成小堆，直播间的观众们大呼心脏病快要犯了。 　　【虽然知道这些不是翡翠，但看到主播练习产生的那一小堆废料，我还是克制不住的心里抽抽】 　　和这条弹幕一样想法的观众不在少数。 　　虽然凉柚强调过非玉不是翡翠，但观其色泽、通透性、质地，样样都能媲美现今不菲的几种珍贵玉石。 　　如今，这些不知名的美石，正在被凉柚不停‘糟蹋’，真真牵动着直播间里众位观众的心。 　　就在大家快要退出直播间保小命的时候，凉柚吹了吹手里的小块非玉，将最新一块成品放置于摄像头下。 　　只见一个圆耳嘟嘴的绿鼠正席地而坐，仰头望天，小眼睛里神气活现，双手微拢，憨态可掬。 　　为了避开自己对于鼠背设计的不协调，这件成品的背后，绿鼠背着一个收口束绳、圆鼓鼓的袋子，袋上刻有一个繁体‘财’字，寓意招财进宝。 　　华为最新款手机前置超感光潜望式长焦摄像头下，绿鼠摆件小巧可爱，色泽油润，纹理清晰，把许多手指在离开键犹豫已久的观众纷纷改点‘我要发弹幕’。 　　【也许这就是大佬吧，只一个下午……只一个下午啊！！！！你可敢想象？你就是给我一百个下午，我也雕不出这种程度啊，店主小姐姐究竟多有天赋，真的不敢想不敢想！】 　　有了一个成品的成功，接下来的一切都行云流水，没有凝滞。 　　半小时后，一个腹部鼓鼓，背脊流畅，趴卧于案的小鼠被放到镜头下。 　　一刻钟后，一个敦实可爱，小巧玲珑，坐立于案的小鼠被放到镜头下。 　　【要不是这老鼠颜色发绿，有点通透，我真怕它会突然跳下桌子跑掉】 　　【同感+1，真的是非常传神了，这是一双被造物主吻过的手，我得截下来当屏保】 　　【按照以往木雕直播的规律，杂货铺不日就要推出新品了，期待的搓搓手】 　　【楼上一看就是有钱人啊，杂货铺最近的新品越来越贵了，这非玉雕件一看就价值不菲，我等只要能够在杂货铺里看看就非常满足了，你竟然还期待买它！】 　　【不管能不能买得起，反正期待杂货铺出新品！】 　　无论观众或是顾客们期不期待，凉柚都很满意自己雕出来的这几个成品。 　　小鼠摆件捕捉到物体的形象及动感，立体的反应在了非玉之上，刀工娴熟，琢与抛都都增加了不少熟练度。 　　至此，古籍上所述的用线雕刻之技法，她已全部掌握。 　　将三个小鼠摆件向右推过去，看着右手边早已结束工作在旁观摩已久的童宁，凉柚笑着再度发出邀请：“要不要试试？” 第53章 　　凉都杂货铺的顾客们最近发现, 不知何时开始, 杂货铺的木雕区竟然大变了模样。 　　原本的玻璃柜台统统被撤掉，换做了一排排底端是柜子, 上面是不对称格子的木质展示架。 　　其中一排展示架上琳琅满目, 一盘盘桃木挂件摆放其中，每一层格子还吊挂着一个桃木挂件, 用作直观展示该层格子售卖的是哪种挂件。 　　自从童宁熟练掌握木雕制作后, 每天都是从早刻到晚, 把下面带暗锁的柜子里塞的满满当当都是库存。 　　大堂这片区域的顶梁漆柱外, 被围上了一圈透明玻璃柜, 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但却让人不觉期待，是不是杂货铺即将推出什么新品。 　　其实凉柚最近是有推新计划的, 只是需要时间。 　　——等到童宁能完全学会玉雕的技艺, 届时姐弟二人一起雕刻, 保证货源充足, 就可以上新了。 　　这天的猫趣直播间里。 　　童宁弟弟在旁边专心的练习着刚刚学会、还未熟练掌握的玉雕技艺。 　　从旁监督了一会儿，见他下刀虽然缓慢, 但手法步骤都未出错，凉柚坐回自己的位置，将堆积在台面旁边已久的那堆非玉废料推到了眼前。 　　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型打磨机, 凉柚就当着直播间众人的面，当场将废料车成了或圆形、或扁圆的珠子。 　　【快住手啊啊啊，主播是魔鬼派来的么, 这么多非玉呀，我的心好痛啊啊啊】 　　本来凉柚将废料拿过来的时候，观众们还以为凉柚想要变废为宝，把这些废料重新雕刻成小件玉雕。 　　却没想到这个主播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对这些美石丝毫不心疼，上去就是一顿切割打磨。 　　【别说，从这个角度来看，带着护目镜认真手作的小姐姐好帅呀！】 　　见自己的弹幕制止不了主播的‘败家’行为，弹幕的注意力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到最后竟然成了舔颜党的天下。 　　【这些雕虫小技就拿出来卖弄，不过是凭借着一张脸而已，要是没有这张脸，你以为有多少人会来看？】 　　打磨机声音很大，使人脑袋嗡嗡作响，车了大概百来个珠子，凉柚停下机器打算休息。 　　以前看过网上攻略，身为一个主播，中途休息的时候应该跟观众互动一下。 　　拿过手机的凉柚，恰好看到这条刚刚飘过的不和谐弹幕。 　　看到这条弹幕，凉柚也没有生气。要知道就算是人.民.币，也有那视金钱为粪土的人，自己不是人.民.币，更是做不到人人都爱。 　　只是这条弹幕有一点说的有些道理，如果单纯是为了看她的脸而看直播，那猫趣平台专门为她设立的【传统工艺】标签将毫无意义。 　　等到休息够了再直播的时候，观众们发现，主播的摄像头只能拍摄到手的部分，胳膊以上全部出镜。 　　【是不是之前那条弹幕被小姐姐看到了？】 　　【呜呜呜不要呀，我还打算就着小姐姐的颜值多吃一口饭呢，求露脸求露脸！】 　　【黑子什么的真是神烦了，小姐姐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你不开心了他们就开心了。】 　　【为了抵制黑子，打脸黑子，就算小姐姐不露脸，我也要看到她下播！真爱粉绝不退缩】 　　在这位观众的刷屏带动下，许多粉丝都留了下来，认真看起凉柚车珠子的操作。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主播是枯燥的车珠子，我也看的津津有味。】 　　【早先直播雕刻也是枯燥呀，现在改成车珠子，一样一样啦，就是会让人不自觉跟着看下去】 　　【那会儿我还以为是小姐姐的颜值吸引了我的目光，现在突然不露脸了，我才发现不是】 　　于是这一天直到下播，凉柚都没再露过脸。 　　接下来的几天直播，凉柚不是在练习与教授童宁，关于十二生肖玉雕的雕刻，就是在无休止的车珠子。 　　不同的是直播内容，相同的是，自那一次直播之后，凉柚再也没露过脸。 　　虽然大部分观众们仍看的津津有味，但确实流失了一小部分观众。 　　无视黑子们在弹幕上的冷嘲热讽，凉柚再一次结束今天的直播。 　　童宁在旁边跟着收拾桌面：“柚子姐，这十二生肖的玉雕我都学会了，明天开始，我该怎么分配木雕和玉雕的时间？咱们杂货铺是不是可以推出新品了？” 　　在杂货铺上班也有近一个月了，童宁原本的刺头长长不少，变得毛茸茸，凉柚看的心痒，忍不住撸了一把。 　　这一幕恰好被转头看过来的霍邢衍看到。 　　不知道不远处有人在看自己，凉柚回答童宁的问题：“以后继续刻木雕，每天刻到下午三点，剩余时间练习玉雕，等玉雕和木雕速度一样快了以后，再调整。” 　　挠了挠凉柚摸过的那一块头皮，童宁傻笑：“好哒柚子姐。” 　　收银台附近，霍邢衍坐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看到凉柚路过自己，状似不经意的问：“今天的课程上完了？” 　　他应该说的是自己教童宁雕刻的课程，凉柚点了点头，“嗯上完了”。 　　不等霍邢衍再说什么，凉柚想起来一事，跟他交代：“六点了，我去趟楼上，如果其他人有事找我，你让他们给我发微信，不要打电话。” 　　作为杂货铺元老级员工，霍邢衍自然知道凉柚去二楼是做什么，但其他新来的员工们不知道。 　　这种知道着别人不知道的关于对方的事情，让霍邢衍嘴角不自觉画出一点弧度，瞬间腰不疼了腿不疼了，又回到收银台后开始工作。 　　拽着沉甸甸装着水果的木箱，凉柚打开祠堂的大门。 　　自从店里的员工多了起来，凉柚去祠堂给祖宗们供奉的时间改为了一周两次，水果也不再是由秘境直接取用销毁，而是从甜品间里搬运过来。 　　新水果放在案板上，原来的水果被放到木箱里，等待拿到外面去销毁成垃圾。 　　给前面的列祖列宗们上过香后，凉柚看着最后一块曾爷爷的牌位时，眼神终于不游移了，心里也不发虚了。 　　——香却怎么点也点不着了。 　　前面几十根都好好的，到曾爷爷这里的时候突然点不着，凉柚再尝试过一盒大半的香，都无果后，把打火机放回了案台上。 　　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科学发展的观念，但自从曾爷爷托梦，而梦成真后，凉柚就对眼下的情况不得不多想了。 　　叹了口气，凉柚纠结的对着曾爷爷的牌位嘀咕：“曾爷爷这香怎么点不着了呀？我还寻思给您上完香后，要去给您雕个牌位呢。你不知道，我最近不止学会了木雕，还学会了玉雕，这老祖宗的牌位上的材料我都学会了，正想着给您露一手呢。” 　　碎碎念之后，等了半分钟，凉柚再次拿起案板上之前未点燃的香。 　　这一次，香被顺利点燃，插入香炉之中。 　　吁了口气，凉柚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她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瞎念叨的，没想到却成功了。 　　——这曾爷爷到底是在祠堂里，还是不在祠堂里呀？ 　　抛去这个颠覆人世界观的疑问，凉柚出门下楼取用材料和工具，进入祠堂开始闭关雕刻。 　　无论是从材质和造型来看，凉家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和凉柚之前在墓碑店里看到的都不一样。 　　楠木与非玉的结合，使雕刻难度系数大大增强。 　　虽然早有打算等自己将两种雕刻技艺都学成时，就给曾爷爷换一个牌位。但当凉柚抱着工具和材料在祠堂里席垫而坐时，还是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祖宗牌位和她平时学习的那些挂件、摆件不同，对字体和两种料子的衔接要求更为精细，这是凉柚之前所欠缺练习的。 　　没有练习过不要紧，现在开始练习起来。 　　怕曾爷爷等的太着急，凉柚干脆在祠堂里，祖宗牌位前开始了漫漫尝试之路。 　　祠堂里没有安装监控，自己又是抱着些许材料进来的。完全不用担心外面的人会多想，凉柚不惜代价的不停从秘境中取出非玉。 　　一块块非玉从秘境中被取出来，又让凉柚练习废掉，扔回秘境。 　　与此同时，楠木的雕刻也不能停。 　　凉家祖宗牌位是采用上面楠木，底座非玉的结构，在二者的卡扣衔接上，凉柚浪费了两天时间。 　　因为不能对先人不敬，凉柚无法将其他人的牌位拆下来查看，只能从外部结构来猜测，所以导致进度缓慢。 　　等到又一块非玉卡扣小于木牌衔接时，凉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打算明日再战。 　　也就是这一个起身的功夫，让凉柚看到了不远处一直被她闲置着的香炉。 　　那香炉的底座，正和凉柚手中的非玉、老祖宗们牌位的底座同出一宗呀！ 　　拆牌位是大不敬，她改拆香炉总可以了吧？？ 　　于是在有了参照物以后，凉柚的雕刻速度突飞猛进，只花了一下午时间，就将曾爷爷的新牌位刻好了。 　　焚香将这事告诉曾爷爷，凉柚小心翼翼的把原来的牌位撤下，双手扶着，将新雕刻而成的牌位立在最末尾处。 　　老宋体自上而下竖写着曾爷爷的信息，笔体融入周围的众牌位中，十分和谐。 　　香炉里的香很快的燃尽，似乎代表着曾爷爷的高兴。 　　了却一桩心事后，凉柚拍了拍手，回到卧室睡了个昏天地暗。 　　这几天的连续闭关，消耗了她存下的所有元气，急需睡眠来修补。 　　* 　　凉都杂货铺上新品了。 　　说是新品，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这些物品，都没有像其他商品一样，从旁放一个价签。 　　凉柚闭关的这几天里，童宁弟弟没有让人失望，半天木雕，半天玉雕，见联系不到柚子姐后，还聪明的自己调整了时间表。 　　凉柚舒服的睡了个饱觉醒来后，见到的就是童宁弟弟一脸求夸赞的，站在他的工作台旁。 　　在他的脚边，摞放着四个实验室用空的大木箱子。 　　饶是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有了预感，但当凉柚揭开箱子盖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只见四个大木箱里，正整齐的码放着一排排的非玉摆件，十二生肖分放于四个箱子里，十分夺人眼球。 　　夸赞的话根本不用多思考，凉柚脱口而出：“宁宁弟弟你真棒！” 　　被夸奖的童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在他的心里，自己并没有柚子姐厉害。柚子姐可以对着书本自己学习，而自己却只能按照她学会以后的教授而练习。 　　——速度慢不说，还十分耽误柚子姐的时间。 　　在心里算着还有几天发工资，可以报班充实自己，童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柚子姐失望。 　　最近的杂货铺一天有一点小变动，进店后本应习以为常的顾客们，却还是聚集于雕刻区围观了起来。 　　原本黑漆漆的绕柱而建的玻璃柜里，此时白光萦绕。 　　一个个绿色半通透的非玉生肖摆件置于其中，底部设有自动旋转底座，可以让顾客们全方位的观看到摆件模样。 　　这里面摆着的，正是凉柚之前教授童宁玉雕技艺时，雕刻出来的非玉质十二生肖摆件们。 　　在它旁边的圆柱柜台里，同样的柜台设计，展示着的，则是背着‘财’袋的十二生肖摆件们。 　　顶梁柱柜台之间的区域，一排排不规则方形木格里，除了桃木挂件外，还填满了特制盒装的非玉摆件们。 　　因为非玉的特殊性，凉柚不打算将它们贬值售卖，所以这定制的盒子，也格外费了心思。 　　印有杂货铺LOGO的精美木盒上，各个都有一把小铜锁，铜锁内侧，则贴着一个个条形码。 　　为了与条形码配对，凉柚特地请安保公司的人来安装了一套隐藏式防盗系统。 　　只要带有这个条形码的顾客并未在柜台结账，出大门的时候，就会听到系统报警。 　　至于非玉摆件的定价，凉柚还没有设定，一切都需要等质检报告出来。 　　【…………经检测，样品是由钠和铝的硅酸盐矿物组成，与硬玉成分吻合……】 　　略过长前面长篇大论的分析以及各分子式结构，凉柚直接跳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硬玉，组成翡翠的矿物。 　　有了这份质检报告，就算非玉被明确不是翡翠，其身价也不会太低。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细观玉轩吟，一生良苦心。雕琢复雕琢，片玉万黄金。 　　杂货铺今日推出新皮：非玉摆件。十二生肖系列售价6666-8888元不等，欢迎进店选购。】 　　非玉虽然成分堪比翡翠，但终究不是真的翡翠，且十二生肖所需的工艺并不是最复杂的，完全可以像童宁那样批量制成，所以这个定价对于翡翠来说，并不是很高。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引起了网友们的哀嚎。 　　【日日盼君出新品，一代更比一代贵，横批：越来越买不起】 　　【买不起加一，本来从口脂开始，杂货铺的商品就已经不是我等学生党能消费的起的了，不过好在有mini版，咬咬牙省点生活费也能买，但这非玉我是真的打扰了。】 　　【看看这质检报告，原来真的和翡翠差不多，难怪颜色和外表都具有混淆性，对比同色泽的翡翠，几千块钱真的不贵了，毕竟这种色泽放到翡翠上，叫什么帝王绿之类的。】 　　有人唱衰，也有人看好，觉得非玉新奇，可用作收藏。 　　就这样，杂货铺的非玉摆件在以蜗牛般的速度售卖着。 　　新品滞销，作为商铺老板，本应忧心焦虑想方设法宣传，但凉柚却老神在在，甚至有些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间。 　　之前那么赶进度的又是木雕又是玉雕的学习，完全是为了给曾爷爷亲手刻一个非玉底座的牌位，如今此事已完成，凉柚窝在椅子里松了口气。 　　对她来说，新品滞销其实是一件好事。 　　杂货铺从一家甜品店开始，发展至今，所有的路都走的太顺了，出什么都能火，以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形式火遍全网。 　　商品大卖的同时，凉柚却是忙的不可开交、脚不沾地。 　　这会儿新品滞销，凉柚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认真规划规划自己和杂货铺未来的发展方向。 　　毕业之前，她本来有一套对自己未来的详细规划，只是那份规划已经随着曾爷爷的托梦，而被搁浅在心底。 　　当初投简历的两家公司先后发来面试通知，彼时的凉柚正在沉迷手工纸的制作，加之有曾爷爷的嘱托在，拒绝了面试机会顺理成章。 　　从凉柚知道自己和学校里的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福利院的小朋友是没有父母的那时候起，凉柚就开始了被迫成长。 　　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有两种，一种是自己这种父母双亡的，一种是宁宁那种被抛弃的。 　　她本以为不去探究自己到底是哪一种，这世上就会有她的亲人存在，哪怕是作为弃婴，也好过孤苦伶仃，只是孙国安的出现打破了她一直给自己搭设的坚固堡垒。 　　曾爷爷给她一栋庇护之所，承了这份亲情，她能做的，也只有删掉原本规划，开始按照对方所愿经营杂货铺。 　　冷冻人研究所完成了曾爷爷的心愿，凉柚觉得自己既然承了这份亲情，那就有义务帮曾爷爷感谢研究所的帮助，于是猫趣直播的固定收入全部以曾爷爷的名义捐与研究所。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倾力保下连带杂货铺在内的整个西沪区古建筑，那她就以杂货铺的名义将猫趣直播的所有打赏捐赠过去。 　　福利院从小抚养她到大，虽然解散，但其背后的国家仍在，听闻运动员们有需求，凉柚毫不犹豫捐出数万瓶精油。 　　如今一直躺在她手机备忘录中的最后一件事——亲手为曾爷爷雕刻一块牌位也已完成。 　　静下心来思考的凉柚，突然就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丝迷茫。 　　——她除了不停的回报别人的善意之外，可曾有一件事是自己想做，又去做了的？ 　　答案显而易见。 　　没有。 　　凉柚自觉从来不是多纠结的人，一时找不到答案也没关系，她还有很多余生可以用来思考。 　　只是这心绪难平，凉柚只好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后，试图用雕刻来转移自己突然多愁善感起来的注意力。 　　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凉柚顺手打开直播放到手机支架上，动作之快，连她自己都没曾发现自己开了直播。 　　无论是记录着木雕技艺的古籍，还是玉雕技艺的古籍，凉柚都没有学到最后，在心烦意乱的眼下，更是不可能学习新的技艺了。 　　熟练又麻木的握着刻刀，在桃木料上不停的刻着，一块刻完换另一块，动作之快，让旁边稍作休息的童宁为柚子姐的炫技在心里鼓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凉柚感觉心平气和，那些扰人的思绪被压了下去以后，她开始收拾起桌面的东西。 　　现代人最大的特点之一，有事无事找手机，忙完正事的凉柚也不例外。 　　她是记得自己拿了手机过来的，只是现在桌面上为何没有？ 　　凉柚自语：“诶？奇怪了，我的手机哪去了？” 　　旁边隔桌听到声音的童宁停下动作，抬起头，憋笑指着凉柚另一侧桌边立着的手机支架：“柚子姐，你刚刚来的时候就打开了直播啊，你忘了么？” 　　顺着童宁的手指方向，看到自己的手机，凉柚走过去想要把手机拿下来。 　　却见以往每天刷屏霸屏的【求露脸求露脸】、【傻逼黑子还我盛世美颜】的弹幕不复存在，大家一致在讨论着什么非常诡异惊恐的话题？ 　　【诶，镜头动了动了！！是不是主播终于发现自己的摄像头对歪了？】 　　【不要在意那细节啦，主播小姐姐你快回头看看啊，你家棚顶有鬼啊！】 　　‘鬼’？凉柚心里一个咯噔，又读了几条弹幕。 　　大家议论纷纷的中心话题，是说杂货铺一楼的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打开直播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完全是下意识行为，所以摄像头并没有调整方向，而是斜对着大堂楼顶的天花板。 第54章 　　从墙角到天花板, 全都被透明的玻璃墙所覆盖。 　　湛蓝的海水荡漾在玻璃墙内，从下看去, 无波无澜。 　　下半部分的生态玻璃墙内壁上, 有着淡蓝色、浅绿色的光, 让人能清晰看到里面的美景。 　　红、白、黄、绿的珊瑚一簇簇落于墙内底端，似树枝，似扇子, 似鹿角，似花朵，或贴于礁石，或大片大片的铺在水底, 五彩斑斓，赏心悦目, 偶尔还能看到珊瑚虫活动的痕迹。 　　在这簇簇珊瑚旁，石头鱼们像一朵朵腐烂的玫瑰隐藏其中。 　　身体透明的玻璃鲶鱼游荡在这绚烂的危险之中，石头鱼只懒懒的看了一眼，显然对它们不感兴趣。 　　海马在水中上上下下的跟着水母‘玩耍’。 　　镜头移动了一下, 几条咧着嘴的柠檬鲨游了过去, 瞬间让观众们为水中的其他美丽生物捏了一把汗。 　　柠檬鲨巡逻而过，身后还跟着数十条菱形扁鱼身形飘逸, 七彩神仙鱼们优哉游哉的飘了过去， 　　看完生态墙内下半部分和人平视的区域，凉柚把摄像头对准了头上。 　　“这片生态墙在设计之初，为了给海洋生物们提供一个适宜的环境, 上端是没有开启这些光照灯的，所以大家只能看到一团团黑影在那里晃过，其实都是些鱼类。”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们随着摄像头的移动，而沉迷这深海才能见到的美景时，凉柚的一句解释将他们拉回现实。 　　【从‘海底世界’到‘走近科学’，我们只需要一个主播小姐姐】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天堂，我真是爱死了这个生态墙，真的好美好美啊！】 　　【好美+1，请问店主什么时候开放这部分区域，就算是要买门票我也要去看！】 　　【看起来建成很久了一直都没风声，可见店主不想开放，与其想着买门票，不如祈祷小姐姐多开放点新品，等到前半边放不下了，后半边不就自然而然……】 　　【鸡贼啊兄弟，确实有道理！】 　　如很多人猜想的那样，凉柚表达了暂时不会开放这部分区域的想法。 　　凉柚：“不过我以后雕刻的时候，将改在这片区域直播，这样如果你们觉得看我重复动作枯燥的话，就可以看会儿小鱼儿们的活动啦。” 　　虽然大家赶紧表示自己看不腻小姐姐的动作，也不觉得枯燥，但这个决定还是得到大家的一致欢呼。 　　童宁跟着凉柚一起搬东西的时候，还有些兴奋：“柚子姐，以后我们真的就要在这里直播了吗？” 　　盖上工具箱，凉柚反问：“怎么，你不想去那边么？” 　　童宁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想了！” 　　自从生态海洋墙布置好后，杂货铺里的众位员工每天都要去看数次，观赏满足了再回去工作，想来要不是凉柚明确过不能拍照外泄，大家一天的合影就能把手机内存占满。 　　如今他有光明正大可以背靠生态墙工作的机会，童宁要是说不想，那他就是个大傻子。 　　不傻的童宁为了释放激动的心情，主动包揽了大部分沉重物品的搬运。 　　两个工作台和会客桌椅的离开，给雕刻区又拓宽了些许空间。随着一架架货架填满边角的空白，库存商品显然不够摆全新定制的货架。 　　凉柚只得带着童宁加班加点的赶工，希望能尽快将这些货架上摆满商品。 　　生态墙里，大部分的生物都有自己固定的活动区域，为了让大家每次都有不一样的云吸鱼体验，凉柚的工作台每天都会更换一个背靠着的位置。 　　又是一天直播开始，直播间的热度一天比一天多，有人来看雕刻，有人来看手，有人来看生态墙，大家各看各的互不相扰，直播间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分外和谐。 　　但很快，一出奇怪的景象引起了直播间内所有观众的注意。 　　在凉柚身后的玻璃墙内，两条鱼争相对望，很快就动起手，奥不对，是动起嘴来。 　　一条30公分长的金龙鱼先是把头埋在沙里，钻进去大半个脑袋后，很快从沙里钻了出来，对着对面的一条红龙鱼就是一口沙子。 　　金龙鱼率先发起攻击，猝不及防的把红龙鱼吓了一跳。在水中转着圈的游了一个圆形后，红龙鱼气不过，照着金龙鱼的样子，也把头埋在沙子里，吃了大大的一口，吐给了金龙鱼。 　　金龙鱼见它竟然吐的比自己吐的沙子多，非常不服气，这次把整个鱼头都埋进沙子里。 　　两条鱼你来我往，最后不知是谁赶上了谁的进度，一起冲对方吐沙子，最后大抵是用力过猛，竟然双双亲在了一起。 　　黄沙在水流中很快被冲淡，两条鱼虽然快速分开，但还是有不少机智网友，录屏下了这趣味一幕。 　　【这个凉都杂货铺是什么宝藏啊，这两条鱼要笑死我了，它们是在争地盘还是在争谁的鳞色好看啊？！】 　　【只要我吐的够快，七秒它就追不上我哈哈哈哈。越吐越多可还行？】 　　【这年头，鱼都有自己的欢喜冤家了，我却还是一条单身狗，人不如鱼，人不如鱼啊！】 　　这短暂的一幕很快出现在各个小视频网站上，让网友们争相转发讨论。 　　“哈哈哈哈哈哈，”看完自带配音小视频的纪晓东哈哈大笑，把旁边正在喂鱼的舅舅吓了一跳。 　　怕自己因为手抖而喂食过量，纪向民赶紧放下鱼食。 　　纪向民：“看什么呢这么好笑，也让舅舅跟着乐呵乐呵？” 　　自从姐姐姐夫去世后，晓东就再也没这么开怀笑过，所以纪向民对手机内容极为好奇。 　　纪晓东的笑意还没有收起，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把手机递给舅舅：“舅你快看，你看看这两条鱼，诶呀妈呀逗死我了哈哈哈哈。” 　　手机里小视频还在反复播放，接过手机的纪向民却是因为视频内容，手更抖了。 　　纪向民嗓子发紧，问外甥：“这，这鱼是真的还是假的？” 　　以为舅舅在问是不是特效，纪晓东：“是吧，你也觉得这两鱼智商太高不像真的对吧，不过这鱼还真是真实存在的，这是网友们截取的凉都杂货铺店主的直播间画面。” 　　纪向民：“凉都杂货铺？” 　　纪向民退休两年，每天在家养鱼逗鸟，与互联网唯一的联系就是微信朋友圈，对‘凉都杂货铺’的印象还停留在‘卖辟邪木雕’上，这会儿听外甥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惊讶。 　　难道这杂货铺里的鱼都是成了精的，所以才有如此品相？？？ 　　和纪晓东想的不同，纪向民惊讶绝不是因为视频中两条鱼的智商，而是因为这两条鱼的品相，竟无一不是精品，对比自己鱼缸里斥巨资买来的几条，显然更上一个档次。 　　再加上之前凉都杂货铺兽王八卦镜辟邪的朋友圈刷屏太多，纪向民瞬间联想到了龙鱼成精的故事。 　　因为成精，所以品相越来越好？ 　　纪晓东可不知道自家舅舅的注意力根本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还在卖力宣传着凉都杂货铺在网上有多火，自己是多么多么喜欢，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云云。 　　把手机还给他，纪向民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凉都杂货铺，那舅舅就开车带你去看看如何？” 　　瞬间收声，随即，纪晓东期待的问：“真的呀舅舅？” 　　坞溪市距离他们所在城市要开四个小时车程，没想到舅舅竟然会为了自己不怕劳累，纪晓东被自己的脑补感动了。 　　握着舅舅的手，纪晓东真情流露：“舅舅你对我真好！” 　　要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纪向民拍了拍外甥的手，十分慈祥的笑了笑。 　　* 　　凉柚接到夏璇打来的求助电话时，正在清理后院水井盖。水井盖每天在院子里风吹日晒，积了些灰，怕灰尘影响水质进而影响到手工纸的成品，凉柚拿着抹布在擦洗井盖。 　　凉柚：“啊？有变态？你等我一下，我叫几个人过去。” 　　杂货铺今天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进店什么也没买，直奔甜品区旁的屏风那，就地就是一趴，然后不动了…… 　　对面刺绣区的夏璇忙完这一波顾客的询问，环顾四周活动身体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一个人趴在地上。 　　要不是看见他时不时对上前关心询问的人摆手，夏璇都要以为这人是晕倒在店里了。 　　这人形迹十分可疑，霍哥的结账队伍也很是漫长，夏璇只好给老板凉柚打电话，询问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凉柚带着童宁和袁亮来到甜品区的时候，那个穿着体面做事奇葩的人还趴在地上，半个脑袋都探到了屏风下面。 　　古典大过背——4000块钱起步。 　　满金头过背——6000块钱起步。 　　超血□□——8000块钱起步。 　　大金龙过背——16000块钱起步。 　　□□满腮——20000块钱起步。 　　欧呦了不得，这还有条福龙，23000块钱起步没跑了。 　　看着一条条金龙鱼、红龙鱼在玻璃墙中游过，纪向民的眼里飘过去一串串数字。 　　正当他沉迷看鱼，目不转睛，就快把脑袋完全伸到大堂另一半边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似乎被什么盯上了。 　　脑袋上仿佛有黑影笼罩，从爱鱼的世界里回过神，纪向民脖子僵硬的抬起头。 　　……海拔差距太大，姿势过于奇怪，看不到人脸，只知道有三个人在围着他。 　　改趴为坐，纪向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上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咳咳咳，那个，你们好呀，我东西掉地上了，正在找，你们围着我是有什么事么，没事就各忙各的去吧哈哈哈，我这不需要帮忙。” 　　眼前的三人穿着相似，像极了他进店时看到的那位收银员小子的衣服，显然是这间杂货铺里的员工。 　　自己为了看鱼豁出老脸的行为被年轻小辈围观，纪向民面上打哈哈，心里实则慌得一批。 　　凉柚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这位先生不解释一下么？” 　　要不是观察了这个人五分多钟都没挪地方，也没伸手摸索，凉柚差点就被对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骗过去了。 　　自从生态墙经过直播间的误操被众人发现后，杂货铺每天都要拒绝很多批想要观赏的客人。 　　不过大家大多是礼貌询问，失望离开，像眼前这位先生一样来个奇葩操作的，倒是头一遭。 　　杂货铺隔断空间的屏风下端是半镂空设计，若如同这人刚刚那般趴在地上，是可以透过空隙，看到另一半大堂景象的，只是看得到多少，就全凭视力了。 　　所以此人为何趴在地上这么久，原因一目了然。 　　感觉自己的小心思似乎被拆穿了，被三个店员围着看着，纪向民快要维持补助自己面上的若无其事。 　　抬手在后脑勺摸了毛，纪向民左顾右盼，眼神游移，打起哈哈：“啊，这个……解释……嗯，诶晓东！” 　　与自己所站位置呈对角线的雕刻区，在那好奇打量难掩兴奋的不正是自家那个好外甥么？ 　　——纪晓东这个不靠谱的，明明来之前都说好了要从旁给舅舅打掩护，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被外物吸引了注意力，完全不管自家舅舅的面子啊！ 　　纪向民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了。 　　而因为杂货铺面积很大、又沉迷观赏玉雕的纪晓东，完全没听到舅舅的这声喊叫。 　　给舅舅打掩护的前十分钟，纪晓东聚精会神，分外专业；给舅舅打掩护的前半小时，纪晓东频频偷瞄，有些慌张；给舅舅打掩护的一个小时后，纪晓东百无聊赖，东张西望。 　　舅舅看了这么久都没看腻，而且杂货铺里竟只有对面刺绣区一个店员，和大门口的一个收银员。见这么就都没人发现他俩的行为，也没人来管，纪晓东胆子变大，走向了一早就有些好奇的杂货铺其他区域。 　　纪晓东本就是凉都杂货铺的一名终极云粉丝，一直因为自己不能来坞溪市而遗憾，眼下终于有机会来到杂货铺，纪晓东越走越远，很快就沉迷观赏，把自家舅舅忘在了脑后。 　　等他抱着带有铜锁的精美木盒回来时候，纪晓东尴尬的发现，自家舅舅正被三个穿着工作服的店员围着，其中一个人，还是他极为眼熟崇拜的店主小姐姐！ 　　在偶像面前，到底认不认这个显然已经被发现行迹的舅舅呢？ 　　认，还是不认，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因为纪向民已经在向他招手。 　　舅舅那带有怨念的小眼神实在太让人愧疚，纪晓东不得不硬着头皮、抱着怀中的两个木盒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纪晓东打招呼：“嗨，店主小姐姐你好呀。” 　　纪向民：“？？？” 　　纪晓东你看清楚了，你舅舅我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舅舅我么！？你这个不争气的！ 　　纪向民心里再多的问号，经过和杂货铺店主凉柚的沟通之后，也全部被抛诸脑后。 　　原因无他，只因为店主竟然同意了让自己参观起后半堂的生态墙。 　　作为店内唯一的武力值担当，霍邢衍被凉柚委以重任，紧跟在这对舅甥的身后，防止人突然又跑到大堂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其实凉柚也是被这位纪先生的神操作震到了，生怕自己再不同意参观，对方就会做出更奇怪的动作。 　　自家店铺最近的名声已然和玄学挂上了关系，要是纪先生再趴地上几个小时，不出半天，‘杂货铺里有人中邪’、‘有人在杂货铺里被鱼精附身’的流言就会四起。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凉柚破例让纪向民参观起了并不对外开放的生态墙。只是到底还是不放心，让夏璇把霍邢衍从收银台换了下来，跟在舅甥两人身后监督。 　　虽然身后跟了一位监督人员，纪向民却根本不受影响，一进到无人的后半堂，就趴在生态墙上，任凭纪晓东怎么扣都抠不下来。 　　“五万八，八万八，十万八，奥天呢，这条，这条更极品！” 　　“这是石头鱼？豁，有毒啊，吓人。” 　　“哇这是柠檬鲨，一条我都养不起，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条，有钱人，有钱人。” 　　“这个……” 　　“这个……” 　　对着生态墙内的所有生物评头论足了个够，纪向民立于墙尾总结：“它们是怎么做到和谐相处，也不打架的？” 　　一只跟在他身后，试图唤醒鱼痴舅舅神志的纪晓东，尴尬的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霍邢衍，凑过去小声提醒自家舅舅：“舅，昨天我给你看那视频你忘啦？打架，怎么不打架呢，打的可凶了！” 　　都打的收势不住，亲了起来，可不是非常凶了…… 　　深知自家舅舅爱鱼成性，平时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一到了极品鱼面前，就会全部丢掉，甚至连智商都不在线了，纪晓东赶紧搭话，试图唤醒舅舅神志。 　　智商不在线的纪向民对天翻白眼，显然不认同自家外甥的话：“你看这些鱼，有的喜欢在海面呆着，现在整天游荡在海底；有的喜欢深海，却能在这有光的地方活动自在；还有有毒的无毒的，甚至有的鱼就是另一种的食物链，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没看到一条鱼身上有受伤痕迹，也没看到有鱼吃鱼的情况，只是互相吐吐口水和沙子，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好么？” 　　虽然对鱼的知识半窍不通，甚至觉得舅舅说的有道理，但纪晓东还是觉得，他俩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啊，对着人家的鱼各种点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纪晓东快要把舅舅袖子扯烂了都没能制止他说下去，见不远处店主小姐姐正走过来，纪晓东赶紧替舅舅找补：“话不能这么说啊舅，你看咱家邻居那兰花养的多糙啊，都能在展会上拍出天价，我从小到大，精心伺候，连个仙人掌都养不活，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对不对，无解，要说就说大自然神奇就是了。” 　　想到自家外甥连水的毫升都精确到小数点，却仍是养不活仙人掌，纪向民成功被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兴许这些鱼是因为杂货铺有兽王八卦镜镇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或者是杂货铺店主长得太好看，这年头鱼也看脸，所以养的格外好？ 　　观察了一圈下来，都没发现这些鱼有什么过人智慧的纪向民，更趋向于后者猜测。说白了，他其实还是个唯物主义者，就算朋友圈把有些信息刷爆，他也不想相信。 　　刚刚走近就听到那外甥的解释，凉柚心里松了口气。生态墙里的这些鱼，从不打架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它们在被宝宝当做礼物送出之前，在秘境海里，就被宝宝调.教过了而已…… 　　就这么逛了一圈下来，纪向民不止没有尽兴，反而更是心痒难耐，见到凉柚走过来，知道她是店主，纪向民跟凉柚自荐：“老板，你看你这店里还缺不缺养鱼的人？我平时很擅长养鱼的，各种资格证书也都有，家里十几个鱼缸的鱼都养的倍棒，保管给您把这些宝贝鱼养的好好的，您看……？” 　　经历过霍邢衍、芮怜、许萍萍的各种自荐后，凉柚已经能坦然听纪向民吹嘘自己了。 　　余光看到霍邢衍不忍直视的把脸撇到一边，凉柚心里偷笑了一下。有机会从第三视角联想到自己当初自荐的场景，自家这收银员倒是难得还知道尴尬。 　　心里笑了笑，面上凉柚还是正色拒绝了纪向民的自荐。 　　因为是秘境出品，又是宝宝的小弟们，它们自从出了秘境那一刻起，就已经对未来的食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平时凉柚只要根据各自的食物链购买鱼食，它们就能安安稳稳的在生态墙里晃荡。 　　都是给什么吃什么的听话的宝宝小弟，显然不需要雇个人来照顾。 　　见店主没有雇人的打算，纪向民试探着问：“那老板，你这金龙鱼有没有出手的打算？我想买一条，一条就行，我回家一定给它单独买个鱼缸，好好供起来养。” 　　这些鱼 是宝宝送与她的礼物，凉柚没有售卖的打算。 　　不过凉柚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目前没有售卖打算，以后如果有鱼繁殖了下一代，不适合在生态墙里生活，大概率才会拿出来售卖。 　　纪向民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就杂货铺生态墙里现在这个情况，鱼没打架都是奇迹，要说繁殖，可能性也是很小。再说金龙鱼红龙鱼都是讲究品相的，这么多品种放在一起养，就算上一代是极品品相，也很难保证下一代的品相能如此完美。 　　经过一会儿聊天，纪向民已经捡回了刚刚丢掉的智商，知道钱在自己手里，如果杂货铺以后出售的金龙鱼达不到自己的喜好，完全可以不买。但如果错过了售卖消息，头批又真的有极品出现，那将会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纪向民，强忍着失望情绪，软磨硬泡着加了店主的微信号有：“如果老板你要出售这些鱼，请一定一定要联系我，只要品相足够，我的钱包随时为咱们杂货铺敞开。” 第55章 　　为了获取杂货铺老板的好感度, 纪向民走的时候，想要给自家外甥手里拿着的两个盒子结账。 　　非玉摆件, 一个6666元, 一个8888元, 加起来一万五都没打住，纪向民看着账单，眼皮直跳。 　　是不是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这孩子自从跟了自己之后, 也许是自己平时买鱼大手大脚，影响到了外甥的消费观，竟然这孩子买一万五的东西眼也不眨一下。 　　他就是宁可不要店主的好感度, 也不能惯着外甥歪曲消费观。 　　“晓东你……” 　　刚刚在心里下了决心, 纪晓东就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一个盒子塞到了他怀里：“舅这是我特地给你选的，是你的生肖，等一会儿开车你就放在车里, 保你开车平平安安。” 　　纪晓东的父母就是死于车祸, 纪向民被这一句简单的祝福，勾起了姐姐去世的伤心事，瞬间什么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怀里抱着外甥塞过来的盒子, 感受着外甥那份真诚的心意, 纪向民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个生肖摆件, 纪晓东问：“对了舅，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奥，那个啊, ”纪向民用拳当着嘴清了清嗓子，“咳，我是想说晓东你别付钱，难得领你出来一趟游玩，这账我来结，就当是你陪我出来的礼物。” 　　晓东的父母虽然给他留了遗产，但孩子还没毕业，坐吃山空，钱还是攒下来留着娶媳妇吧，纪向民暗自心想。 　　纪晓东十分感动，再一次握着舅舅的手：“舅舅你对我真好。” 　　感动的纪晓东并不知道，他的好舅舅此时心里正流血又流泪，暗骂自己非常不争气，竟然被一块玉雕收买，最后还是自己付钱的。 　　告别店主和收银员，舅甥两人回到自己开来的车里，相顾无言。 　　出了杂货铺的大门，还没等驶出坞溪市境内，就已经开始怀念那些极品金龙鱼了，纪向民叹了口气，十分不舍。 　　从小就跟舅舅相依为命，纪晓东一眼就看出他是为什么叹气，只是纪晓东自知不能给舅舅买来杂货铺的极品金龙鱼，只能想别的办法逗舅舅开心。 　　视线移到从杂货铺刚买出来的木盒上，纪晓东伸手：“舅，你还没拆开看看里面的非玉呢，都是小姐姐亲手雕刻的哟，咱们买的早，这批都是店主雕的，等到以后就是她弟弟雕的了。” 　　说着说着，纪晓东把自己说的期待了，偶像店主女神的雕品实物到底如何？下一刻就是见证真相的时刻！ 　　心里给自己加了会儿戏，纪晓东拿着收银员小哥给的钥匙拧开铜锁，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非玉摆件。 　　纪晓东：“舅你看这个马，是不是格外好看，它……哇！”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纪晓东忘记自己刚刚想到的一切夸奖词语。 　　纪向民还没启动车子，有精力跟着一起看纪晓东开盒子，然后跟着外甥一起被这非玉摆件惊艳了一番。 　　伸手把通体绿意，富有奔腾之感的马摆件拿了出来，放在车上，纪向民夸外甥：“你小子现在的眼光可以啊，这一万多花的不亏，留着以后当个传家宝也不错。” 　　后半句肯定是开玩笑的，店内一再强调非玉不是翡翠，但纪向民以自己独到的眼光来看，还是坚持这新石种成品定会增值。 　　有了这摆件，纪向民不再叹气，启动车子，开上了高速。 　　一大早四点多就被舅舅从被窝里揪出来，又被要求养生的吃了早饭，又一路坐四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杂货铺，又再杂货铺里逛了几个小时，纪晓东靠在椅背上，感觉困意上涌，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冷意冻醒的，看了看身上盖着的衣服，把自己抱做一团，纪晓东嘀咕：“舅你空调开小点，我感觉有点凉。” 　　岂止是凉，简直可以说是冷了。 　　同样感觉车内很凉的纪向民，看了看已经关上的空调开关：“你睡吧，我关上了，可能是制冷系统坏了，缓一会儿再开，你把衣服披好了别着凉。” 　　在高速上没法开窗户，只能开空调降温，但是这个温度确实开的有点低，纪向民开车中途不忘看了眼温度计。 　　14摄氏度。 　　空调关上后，车里的温度渐渐回升，舅甥两人谁都没想起来要开空调。 　　过了一会儿，盖着衣服的纪晓东才后知后觉：“舅你多久没开空调了，这车里还是很凉快呀，这是怎么回事？” 　　纪向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近的天气来说，不开空调过一会儿气温就会回到闷热状态让人流汗，但自从关空调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自己和外甥仍是感觉温度凉爽。 　　自己早上开车来的时候空调还是好好的，没道理突然就坏了啊？ 　　要说这来回路上有什么不同…… 　　舅甥两人齐齐把目光放到了前方的非玉生肖马摆件上。 　　* 　　自从那对奇奇怪怪的舅甥走后，凉柚就站在生态墙前，认真观察着里面游动在视线范围内的金龙鱼红龙鱼们，若有所思。 　　从那位纪先生口中，凉柚得知了这些鱼儿们的价格，若是可以拿来售卖，倒是可以转移些顾客们的注意力，给自己腾出一些世间来琢磨新品。 　　看了看不远处正聚精会神练雕刻的童宁弟弟，凉柚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主意。 　　这日早起，造纸坊几人每日打卡一游生态墙，却惊讶发现，一夜未见，玻璃墙里竟然多出了一条条小小的鱼苗。 　　这鱼苗真的是极小，在一堆四五十公分长的金龙鱼队伍中十分不起眼，要不是有些常识的许萍萍笃定那是鱼苗，众人都要以为这是老板喂鱼剩下的鱼食了。 　　恰好凉柚经过大堂，芮怜兴奋的冲她挥手：“老板老板你快来看，大鱼生小鱼宝宝了！” 　　她们只知道这些是鱼苗，但鱼苗太小，透过玻璃不远不近看不真切，并分析不出到底是什么鱼的后代，只能从对方跟着的大鱼初步判定，这些有可能是金龙鱼和红龙鱼的幼苗。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凉柚，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走了过来：“大鱼生小鱼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品种的小鱼啊？” 　　喂食的人都不知道，其他几个整天窝在后院干活的员工就更不知道了，齐齐摇头。 　　许萍萍的知识储备也有限，被众人询问的眼神看着，也跟着摇头：“我，我看不出来。” 　　凉柚：“没事，等到大一大就能看出来了，别着急。” 　　许萍萍却摇了摇头：“不行啊老板，咱们得赶紧把这些鱼宝宝捞出来单养，不然大鱼吃小鱼，到时候不定剩几条了。” 　　这是她以前看室友养金鱼的认知，不知道适不适用于生态海洋墙。 　　没什么养殖经验的凉柚成功相信：“啊，这样么，那我找几个人给它们捞出来吧。” 　　此时玻璃墙里的这些鱼苗，有一部分是在秘境海中就已经开始孕育的，宝宝当初送礼物时，挑的都是些个头‘肥美’的送，于是就有了那些小鱼苗，只不过占比很少。 　　在这些鱼苗里，占了大头的，则是凉柚趁着童宁认真工作时候，把手贴在玻璃墙上，从秘境里放出来到生态墙里的。 　　她只是把手贴在墙上，从摄像头里看只是和鱼在玩耍，就算日后有人查监控，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鱼生鱼是自然界中非常自然的一种现象，大家为这些新到来的小生命高兴，谁也没有怀疑这些鱼苗竟然是凭空来的。 　　员工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工作了，凉柚也拨通了之前留有联系方式的专业公司。 　　“对对对，都是鱼苗，可以捞么？” 　　“那麻烦你们尽快帮我安排一下人吧，谢谢了。” 　　“要单独的鱼缸么？如果你们那里就就麻烦直接帮我带几个过来吧。” 　　“好的好的，下午见。” 　　水下工作人员下午准时赶来，将小鱼苗们移到了专用的鱼缸中，交代了凉柚一些饲养注意事项后，收费离开。 　　* 　　就在凉柚每天精心饲养着这些小鱼宝宝们的时候，凉都杂货铺的新品再次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走进人们的视线。 　　只不过消息竟然不是从坞溪市传开的，而是在临近的市，以纪向民为中心，扩散开来。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的非玉摆件竟然可以代替空调，使小范围内温度迅速下降！’有了这一发现，纪向民难掩惊讶与人分享。 　　起先这消息只在他的车友群里扩散，后来演变成认识的人都知道了，最后再一次成为了朋友圈刷屏的存在，演变成了‘空调病’类人群的福音。 　　童宁火急火燎过来找凉柚的时候，凉柚正在观察着小鱼宝宝们在水里的状态。 　　童宁：“柚子姐柚子姐，外面突然来了好多顾客说要买非玉！” 　　“啊？”凉柚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在喂食，不然肯定被这个消息吓的一袋子鱼食全倒进鱼缸里。 　　直起身子，凉柚问：“怎么回事？” 　　小机灵童宁早就打听过了，这会儿把事情原委讲给了柚子姐听。 　　凉柚无奈：“你是说上次来店里的纪先生，买非玉回家后，发现非玉竟然有降温功能，于是帮咱们打了广告，于是非玉就突然火了？？” 　　童宁点头，“外面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说是朋友圈里都刷爆了。” 　　凉柚打开微信，翻到纪向民的朋友圈，果然发现了这一条动态。 　　凉柚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哎！怎么就又火了呢！？” 　　童宁被她的问题问的一愣：“柚子姐，新品火了不是好事么？” 　　还是顾客自发的行为，完全不需要宣传费，这听起来是好事一桩啊，为什么柚子姐要叹气。 　　童宁心里有疑问，凉柚的心里更是有十万个问号。 　　不是她有钱不赚，实在是杂货铺的各种商品售卖的太火爆，供不应求。每次出新品，都意味着她要忙碌一段时间，然后再出一个新品。 　　之前她将兽王八卦镜和书签的价位定的很高，就是不希望卖的太快，没想到这两样商品阴差阳错竟然差点被家长们神化，废了她好大一番功夫才平息风波，但连带着的，木雕小挂件也跟着火了起来。 　　好在童宁的出现救她于水火，一教就会的童宁十分难得，凉柚自觉没时间去物色一个同样天赋的人来雕刻非玉了。 　　非玉摆件大火的原因实在在凉柚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降温功能，就能让这些人不顾成千上万的价格，也要买回家一块。 　　见她不回答，童宁以为柚子姐是为了库存犯难，主动请缨：“柚子姐你别着急，大不了我多加加班，总能多刻一些出来的。” 　　拍了拍他的脑袋，凉柚摇头：“加什么班，你这小身板再加班，万警官下次来看你，再以为我虐待你了。” 　　“你就按照之前的工作量来，一半时间木雕，一半时间玉雕。现在的库存应该能维持到大家热情消退那天，到时候就能供应上了，我不着急，你量力而行，身体最重要。” 　　凭借着在杂货铺工作一个月的经验来看，童宁不觉得顾客们会有热情消退的那天，这点从每天都有人呼唤兽王八卦镜补货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童宁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好的柚子姐，我知道了”。 　　童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工作，凉柚继续对着鱼缸里的小鱼苗们观察。 　　日子就在小鱼苗们一天天长大中度过。 　　就在这些小鱼苗渐渐露出品相的时候，凉都杂货铺里迎来了一批身份特殊的客人。 第56章 　　自从纪向民在杂货铺闹出不小动静之后, 夏璇原以为自己可以淡定面对各式各样的顾客了，但是她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直翻领、四贴袋, 外面三十多的高温下, 夏璇很佩服竟然有人能面不改色穿着墨色中山装出行，还不止一个, 而是七八个人。 　　这些人有年长者, 有年轻者, 各个中山装、白手套，手里一人拿着一个放大镜。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到, 这些人进店先是左顾右盼, 随即一个年轻人看到了什么, 指着一个方向, 一行人就直奔大堂中央的屏风而去。 　　——那是凉柚最喜欢的那座屏风。 　　有人拿着放大镜对着屏风移动打量，有人拿着手机对它不停拍照, 还有人在旁边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 　　接到夏璇电话来到监控室的凉柚, 对着监控显示屏，很难说服自己, 这帮人和前几天的纪先生一样, 是为了后堂的生态墙而来。 　　“老板对不起，我发现的太晚了, 没来得及阻止他们。” 　　见凉柚面色严肃反复查看这段监控, 夏璇有些抱歉。每天杂货铺里都是人满为患，今天她刚把刺绣区的工作忙完，随意打量了一圈杂货铺, 就看到了这些形迹可疑的人。 　　只是她发现的有些晚了，等她想要过去制止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收起放大镜走人了。 　　就如来时一样，走的也很迅速。 　　将监控返回常规显示模式，凉柚摆了摆手：“这事不怪你，是店里人手太少的原因，你的工作是负责刺绣区，能发现这些人已经很厉害了，别多想，现在时间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让夏璇离开后，凉柚指了指大屏幕其中一个正对着屏风附近的分镜画面，转头问身后一直在旁听的霍邢衍。 　　凉柚：“霍邢衍，这屏风从杂货铺开业就跟着我了，你来店里这么久，你说他们为什么对我这屏风这么感兴趣？” 　　杂货铺如今以众多屏风合拢，分割大堂前后部分，那么多屏风这些人都不研究，只单单对着这一个屏风观察，目的明确，显然是这屏风有什么说法。 　　霍邢衍：“他们为什么对这屏风感兴趣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这屏风上面的图案是董源的《潇湘图》。” 　　董源，五代南唐画家，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与李成、范宽史上并称北宋三大家。擅画山水，兼工人物、禽兽，《潇湘图》是他的存世作品之一。 　　《潇湘图》，设色绢本山水画，被画史视为\"南派\"山水的开山之作，“南派”山水画的开山之作，也是中国山水画史上代表性作品之一，该作品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明代书画家董其昌点评道:\"昔人乃有以画为假山水，而以山水为真画者，何颠倒见也。董源画世如星风，此卷尤奇古荒率。\"可见对它的喜爱。 　　查阅完董源和《潇湘图》的相关信息，关上手机屏幕，凉柚心里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凉柚：“《潇湘图》原作在故宫，他们不去故宫看，来我这小小的杂货铺看什么？” 　　难不成…… 　　凉柚疑惑：“是为了省车票和门票？” 　　霍邢衍：“……也有可能。” 　　凉柚只是小小的开个玩笑，她当然知道这帮人进店动作一点都不遮掩动作，显然大有来头，怎么可能是为了省车费门票看个仿品《潇湘图》这么简单。 　　凉柚：“行了我逗你呢，咱们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猜到他们想什么。要是这屏风真有什么，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要是没人来，咱们也不必自寻烦恼。” 　　霍邢衍对她说的‘咱们’很是满意，点头附和。 　　点了点屏幕上的屏风，凉柚安排：“明天开始让夏璇去收银台，你在大堂里多走动走动，如果他们再来，你帮我盯着点。” 　　霍邢衍严肃脸：“凉老板你忘了我只是个收银员，在大堂里走动这种保镖的工作，得加钱啊。” 　　最后一个音节很轻，凉柚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单手插兜从一直靠坐着的桌子上起身，霍邢衍笑了笑：“行了我逗你呢，时间不早了块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跟夏璇换班。” 　　等到霍邢衍走出监控室，凉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报复她那句‘逗你玩。’ 　　“幼不幼稚，难怪叫霍小。”吐槽了一句，凉柚锁上监控室的房门，也回卧室休息去了。 　　* 　　如凉柚所料一般，那些人又一次来到了杂货铺里。 　　和上一次一样，一行七人各个身穿中山装、戴白手套、拿放大镜、写记录本，这一次还多了一个手电筒。 　　从他们进店就注意到了的霍邢衍走过去：“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员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这段话他曾听夏璇说过很多次，学习能力极强的霍小公子张口就来。 　　可惜对方并不买账。 　　见几人背对着自己继续研究屏风，霍邢衍眉头一挑：“几位顾客进店如果不是来买东西的话，还请不要在这里打扰其他顾客的消费体验。” 　　“手电筒照一下这里。”为首模样的老人指了指屏风的某一处，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 　　手电筒的光打了上去，老人打量了一番，才慢悠悠的回头跟霍邢衍说：“我想买这个屏风。” 　　霍邢衍淡定回绝：“抱歉，屏风不在本店销售范围之内。”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你这个员工没法做主，那还是叫你们老板过来跟我谈吧。” 　　霍邢衍身在霍家长大，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这会儿脸上还是很平静，刚要说什么。 　　忙完后院事宜的凉柚正好从旁经过，见到霍邢衍正和监控录像中打扮一样的几人说着什么，走了过来，恰好听到这位老者的那句话。 　　凉柚：“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您要跟我谈什么？” 　　老人来之前显然对凉都杂货铺做过一些功课，见到凉柚，把手中的放大镜交给了一旁的年轻人。 　　老者伸手：“凉老板你好，我是曾建成。” 　　凉柚不明所以，但仍是礼貌的握上了对方带着白手套的手：“您好曾老先生，我叫凉柚。” 　　松开手，曾建成：“是这样的凉老板，我和我的团队正在研究你们的这个屏风，贵店的员工刚刚过来制止，您看这个事？” 　　霍邢衍冷声问出自家老板的心声，“敢问曾老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您和您的团队竟然有权利对别人家的摆设做研究？” 　　在心里给自家收银员点了个赞，凉柚心里也是有些无语，这人只说自己叫曾建成，可她根本不认识曾建成是谁啊？上来就一副要她问责自家店员的模样，是不是有些没有礼貌？ 　　一旁的年轻人举手电筒的手臂有些酸疼，放下手臂转过身来，听到霍邢衍这么说，有些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你竟然连曾老都不认得？曾老可是咱们坞溪市收藏家协会名誉副会长，国家高级书画鉴定师，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尊敬一点。” 　　上前半步把霍邢衍挡在身后，凉柚脸上仍是带着笑：“是我们店员有眼不识泰山了，竟然不知道曾老先生，您看您来之前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也好提前给您备些茶水招待，也省得被我们店员当成图谋不轨的人。您不知道，您上次来的那阵仗，可给我们店里一个小姑娘给吓坏了。” 　　霍邢衍微微低头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被陌生人指责的坏心情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凉柚的前半句听的曾建成脸上带了些得意，只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后半句就让他的笑容凝滞，总觉得对方是在指责自己不请自来。 　　曾建成自成名以后，一向受人追捧，还未见过有人会对自己不客气，只把凉柚的后半段话当做年轻人不懂得说话的艺术，没有多想。 　　曾建成会带人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几个月前他的学生给他看的一张截图说起。那人刚刚成为他的学生，对他很是敬佩，有什么不懂的都会来询问，那天那学生在一个直播间里看到一个屏风，和他前段时间正在研究的《潇湘图》图案相同，于是那学生就截图下来，来向曾建成请教。 　　《潇湘图》的课题刚刚结束，曾建成自然一眼认出截图中的屏风图案与故宫那幅画一模一样，本来只当做是普通仿品，对学生解答一二后就抛之脑后，并未上心。 　　但最近凉都杂货铺在网上实在是太火了，火到曾建成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关于凉都杂货铺的消息，其中一张屏风的高清正面图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手机并不能完全呈现出屏风的细微末节，但右下角的印章却是清晰的映入曾建华眼帘。 　　找人查了下凉都杂货铺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老板只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关系在背后支撑。于是曾建华直接带了团队几人过来查探屏风，一点没有跟商铺主人打招呼的意思。 　　一个小女娃娃，还不配他提前打招呼，摆出拜访的姿态。 　　只是眼下店主已然走到眼前，曾建华只得打个招呼，不过他这个招呼也不是白打的，曾建华觉得对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莫不如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茶水招待倒是不用了，凉老板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将这屏风借与我来研究一段时间？” 　　疑问句，命令口吻，曾建成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不觉得自己会遭到拒绝。 　　这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凉柚眨了眨眼睛，仍是面带微笑，“曾老先生，您看我这店里全靠这些屏风做隔断，这个屏风要是移走了，那店里的人手就不够管理这块空缺的地儿了。” 　　曾建成回头看了一眼，“那你就再买一个屏风放在这里吧。” 　　眼皮一跳，凉柚努力维持自己面上的笑容：“这一排的屏风材质相同，风格统一，再买一个新的风格搭不上，十分破坏店内的布局的。” 　　曾建成转回身看着凉柚：“那你就多雇一个人专门在这里守着，不让外人进去不就行了，凉老板经营这么大一家店面，却只雇了两个店员，是不是有点过于守财？” 　　凉柚的笑容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不停告诉自己要尊老爱幼，凉柚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店里的商品和后院的工作间都涉及到商业机密，用人选人都非常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招来的。如果曾老先生想研究这屏风，不如就在这店里研究，到时候我将这片区域给您单独腾出来一点空间，不让其他顾客打扰到您，您看如何？” 　　曾建成觉得不如何：“你知道协会和学校每天有多少公事要我去忙么，我哪有时间天天跑这么远跨区来你这杂货铺，这屏风又不是生在地上不能移动，你却非要我来店里研究，莫不是想借我的名气来为你的店铺做什么宣传吧？” 　　您可真会给自己加戏啊……凉柚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还是维持着有些僵硬的笑。 　　见她不说话，曾建成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我曾建成的名气可不是那么好借的，凉老板如果不想将这屏风借与我们研究，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何必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三阻四，这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确实浪费时间，凉柚点头，从善如流：“您说的对，我不想借。” 　　凉柚长这么大，奉行与人为善，但也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愿意敬眼前的老人一寸，对方却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她只好如对方所愿，明确拒绝，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凉柚再次表明立场：“如果您觉得这屏风有什么研究价值，您可以在店里研究，我刚刚说的为您单独清出一个空间的话还作数，但是带走的话，恕我不能外借。” 　　曾建成：“你……！！” 　　他从未被这么下过面子，尤其对方在他眼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曾建成顿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那个瞪了霍邢衍的年轻人显然对曾建成很是推崇，闻言大声质问凉柚：“你知道这屏风对历史的研究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将它借与我们会长？” 　　和他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凉柚却是很平静的反问：“这屏风是我店里的东西，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为什么必须将它借给你们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整个问题的核心，年轻人不知道该不该将团队的发现告诉凉柚，有些求助的看向曾建成。 　　年轻人：“会长，这……？” 　　如凉柚所说，这东西确实是凉都杂货铺所有，她要是不借，谁也带不走。 　　曾建成觉得是时候给这黄毛丫头分析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了，于是透露了一些信息：“经过这两次的研究，我发现这屏风上所绘的《潇湘图》，湖光山色一片，山势平缓连绵，水墨间杂淡色，渲染时留白，还有这处的点子皴法，几乎不见线条。种种技法都与故宫存放的那副《潇湘图》真迹吻合。” 　　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查看，凉柚虽然不懂画，却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不禁疑惑：“就算技法吻合，也只能说明它是一件仿品，这能有什么研究价值呢？难道您是想推翻故宫那副是真迹的定论？”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门外汉了，故宫那副是不是真迹暂且不论，就说《潇湘图》是董源创作于屏风之上而不是画纸上，这结论就非常荒诞可笑。 　　七人中不知是谁嗤笑一声，凉柚头都没转过去一下，那人自讨没趣，闭了嘴。 　　凉柚：“还是您要说董源当初作画其实作了两幅，一幅在故宫，一幅在我这？”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这屏风保存的有多完好，岁月在其上留有的痕迹实在太淡，一点不像网上看到的《潇湘图》图片那般泛黄。 　　“都不是，”摇了摇头，曾建成指向屏风的角落：“你看这些落款，董其昌跋、袁枢跋，王铎跋，钤有袁枢私印、睢阳袁氏家藏图书记、袁枢鉴赏、袁枢印信、伯应，前面的这些，都是博物馆那副《潇湘图》上所印有的。但真正让你这屏风具有研究价值的，是最后这里，看见没？柏华成印！” 　　“来之前我曾看过你的资料，听说你最近自学过雕刻还小有成绩，想必对柏华成这位大师也并不陌生。” 　　“对于这位自创一派的雕刻大师，我翻遍史书和民间传记，都只有他在雕刻一技上的记载，从未有人提起过他还是一个绘画高手。如果这屏风真的和柏华成有关，是他仿画的，那就证明柏华成不止是一个雕刻大师，更是一个书画家，甚至技艺不在董源之下。如果研究结果成立，那这屏风就将是他留存于世、极具代表性的作品，说是国宝级也不为过。” 　　柏华成其人，前人憎恶后人追捧，因晚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所以其自创技法所刻成品，存于现世的极少，其中不少都被国家定义为一级文物，如若屏风真如这位曾建成老先生所说是出自柏华成之手，那也确实有可能是又一个国宝级文物问世。 　　凉柚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曾建成抬了抬下巴：“这下你总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把它借与我了吧？” 　　凉柚摇头：“抱歉，您说的这些都只是您的假设，真假还未可知，在那之前，它只是我店里的一个普通摆件。如果您想要研究，我全力配合，您在店里想研究多久都可以。”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在店里研究，绝不会外借。 　　他废了这么多口舌，跟一个黄毛丫头说着自己本不屑于对她讲的猜测，却仍是被拒绝，曾建成的脸色这下彻底沉了下来。 　　曾建成：“这屏风意义非凡，若是在你店里保存不当，你就是历史的罪人，这责任你可承担的起？” 　　凉柚：“抱歉。” 　　曾建成‘哈’了一声：“好好好，原本听说凉老板之前大手笔为体育部捐赠物资，是高风亮节之人，现如今竟然连个屏风都不愿让我们研究一番，看来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而已，抑或是看不起我们收藏家协会？” 　　凉柚叹气：“您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您要是来店里研究我随时欢迎。” 　　一拳两拳全打在棉花上，曾建成气的脸色铁青，“孺子不可教也，你会后悔的！” 　　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曾建成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凉老板不欢迎咱们么？还不快走！” 　　曾建成带着他的人怒气冲冲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杂货铺大门口，凉柚问霍邢衍：“他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还‘你会后悔的’，听起来很像灰太狼式狠话，是还有什么后招么？ 　　霍邢衍：“最近还是小心点吧。” 　　凉柚：“哎，这都什么人呀。” 　　曾建成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凉柚在电视上看那些鉴宝节目时，对那些鉴赏大师的崇拜与好感。 　　凉柚觉得这屏风如果真的是国家有需要，她可以捐可以免费送，但前提真的是国家有需要。刚刚曾建成的态度和话语，只让她感受到了对方对于有重大发现后那种即将成名的狂热感，感受不到丝毫对文物本身的热爱，这让凉柚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坚决不同意对方将屏风带走。 　　走近这个自己极为喜爱的屏风，凉柚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细节，能让对方这么笃定这屏风能给他带去重大发现？ 　　屏风上，江南的平缓山峦舒缓渐远，一艘轻舟从远处飘来，岸边众人纷纷上前。薄雾烟云之间，山坡脚下密林之中，几乎人家院落掩映其中，岸边有人拉网捕鱼。 　　就算最近学习了不少雕刻之法，对构图有些心得，但凉柚自知在山水画上，自己仍然是个门外汉，她只能从曾建成的话中，听出这绘画之人技艺高超，与故宫那幅重合度极高，足以以假乱真。 　　再看右下角多出来的那个‘柏华成印’的落款，凉柚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觉得如果以后有机会能看到这位前辈的雕刻作品时，可以看看有没有印章类的能对对型号。 　　凉柚认真的打量着屏风，霍邢衍在后面认真的看着她，两个人之间气氛融洽，让想要上厕所着急找人换班的夏璇顿住脚步。 　　打扰，还是不打扰，这真让人头秃。最后还是生理难受占了上风。 　　夏璇：“霍哥，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帮我去收银台看一下呗。” 　　“啊，”看的认真被打断情绪，霍邢衍反应了一下，才回到：“奥，好，你去吧。” 　　听到夏璇的声音，凉柚也直起身，这屏风她其实并看不懂。 　　凉柚：“夏璇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后院。” 　　临走之前，凉柚还不忘交代一句：“那些人走了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以后你俩的工作还是回到各自岗位就好。” 　　跟老板应了一声，歉然的看了眼霍邢衍，夏璇跟着凉柚一起往后院走去。 　　收回视线，霍邢衍也回到了收银台，开始工作。 　　对于杂货铺来说，曾建成的事情本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却很快有了后续。 第57章 　　今天的直播背景选在了石头鱼群旁, 这些带毒的鱼儿们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壁纸的模样。 　　将手中最后一个摆件雕刻完成, 拍了拍手上的非玉碎渣, 凉柚将一旁支架上的手机拿在手里。 　　本想要打个招呼就结束今天的直播，却见屏幕上被刷了屏。 　　【我惊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主播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直播？】 　　【你竟然还有脸继续在这里开直播？我要是你, 我都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曾老先生说的对，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真是浪费了父母给你的这副好皮囊, 白瞎了我之前对你的那些好感！】 　　【大家可不可以不要只看那个人的一面之词, 我们也得听听店主小姐姐是怎么说的呀！】 　　【还有什么好说的, 能让曾老先生这种鉴定大师发微博点名批评的，能使什么好鸟？我劝大家赶紧离这主播远点, 别帮她洗白了, 别到时候洗不白还惹了一身骚】 　　【就是就是，像主播这种不尊重老者, 不尊重国家的人, 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们来为她辩护？就凭了一张脸么？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去关注关注曾老先生这种于国有功的人，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看直播上, 为什么不把时间用在做义工上, 把金钱捐给那些需要捐赠的人？】 　　【道德绑架都来了？我的钱我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有钱难买我乐意，倒是你捐了多少钱说来我听听, 别是爱慷他人之慨而已。】 　　【你们跑题吵架的私下聊，别忘了我们来直播间是为了讨伐主播的】 　　【我说你们都消停一会儿吧，这直播间爷看了几个月了，主播不到下播是不会看手机的，杂货铺其他人又都很忙，你们就是吵上天，主播也看不到，不如留点词汇量等主播要下播了再刷】 　　【诶亚我的妈你为什么要提醒她们，我都要笑死了哈哈哈，一群人在网上口嗨，可惜主播根本看不到，一会儿就能刷过去了。】 　　【不知道又是谁来带节奏黑主播小姐姐了，那条微博我都看了，只是一个不确定性质的屏风而已，你非得让人保护起来，人家不想听你们曾老先生还不乐意上了，欠欠的呢？】 　　【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啊，铁汁够大胆，我都没敢说】 　　【你们竟然敢对曾老先生不敬，建议你们多去百度百度老年生的生平事迹，他的眼力是阅历的积累，他说那屏风是文物就一定是！】 　　【就算是文物又怎么样？人家小姐姐说的也没错啊，她自家的东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非得把屏风供起来你们老先生才开心？不保护起来就惹着你家老先生了？就是不爱国了？】 　　【就是就是，全世界的博物馆都关门打烊吧，都是文物呢，放出来摆着干什么，赶紧藏起来免得惹曾老先生操心哟】 　　【我也是不知道这帮人是脑残么？就算真是文物，也不能和爱国强行扯关系吧，又不是把东西卖到国外了啊？】 　　【你们这不是偷换概念呢么？博物馆里都是聘请专家定期维护的，凉都杂货铺也聘专家来维护了？】 　　【不止是屏风呢，还有凉都杂货铺外头那个匾额，我听说店主对外称是祖上得来的御赐之物呢，成天放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我真是担心死了。】 　　【闲操萝卜淡操心，别人家的东西爱怎么用碍着你什么事了？吃你家大米了？听说过盗墓违法考古合法的，没听说过把自己家的东西摆出来也要挨骂的。】 　　【楼上别生气，要我说她们家住海边的都这样，什么都要管一管，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要瞎操心，还要管别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估计每天都在寻思这匾额这屏风什么时候能变成自己的呢，这种人活的累死了，腻还跟她们较什么真。】 　　【我是说真要是御赐的东西，肯定加倍小心保护，最低也搞个高仿挂起来，真品供起来，但是凉都杂货铺都没有，可见那什么御赐根本就是假的，连店主自己都不爱护，漏洞百出，欺骗消费者】 　　【还欺骗消费者，感情你买过杂货铺的东西？还是你买杂货铺的东西是因为她家匾额祖传御赐？】 　　【我说你们话题是不是有点偏了，现在说的是这个主播不识好人心，不听劝告，顶撞曾老先生的事情，你们转移话题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生硬？】 　　【粉碎蒸煮了，能言善辩，无理也要辩三分】 　　【直播间从不搞饭圈文化，请勿瞎揣测谢谢。】 　　【刚来直播间就看到你们吵成一片，真让人瑟瑟发抖！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能给科普一下么？】 　　【前面的来的正好，像这种品行不良的主播趁现在赶紧取关了吧。】 　　【事情经过指路微博[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的最新动态】 　　看到这里，凉柚没再往下翻弹幕了，只一个‘曾建成’就够她掌握关键信息了。 　　凉柚自觉记忆里良好，上午才听过名字见过一面的人，不可能下午就给忘记了。 　　那句‘你别后悔’还仿佛回荡在耳边，关上直播退出直播间，凉柚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解释。 　　面对满屏幕的质问，在没有掌握清楚事情始末之前，凉柚不知道从何解释。 　　她的直播间也和其他主播不一样，没有房管控场，弹幕满屏飞，就算是下播了，场面也十分混乱。 　　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凉柚打开微博，开始查看起弹幕所说的[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最新微博。 　　原来上午曾建成带人离开后，觉得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黄毛丫头、当着团队众人的面撅了面子，十分无光，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于是把情绪发泄到了网上。 　　难为他六十多岁的高龄竟然会玩微博，还玩的不错，凭借着几档鉴宝节目的履历和能言善道，关注粉丝甚多。 　　曾建成虽然倨傲自负，但并不是没有情商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行为如果直接发到网上恐怕会引来非议，于是几息思考过后，曾建成敲下了一大段话。 　　反复确认这段故事没有漏洞且对自己有利后，曾建成点下了发布。 　　在曾建成的这则微博故事中，他是无意中看到杂货铺直播间的某张截图，从而看到了杂货铺众多屏风中那个极具历史研究价值的一个，本着对文物的热爱之心，曾建华亲自到杂货铺，跟杂货铺老板建议对方好好保护屏风，还说了许多保养方法。但他的好言相劝却遭到对方屡次拒绝，甚至直言‘东西是我的，我爱怎样就怎样’。 　　在这段微博的最后，曾建成这样结尾【如果所有的文物都能得到它主人的精心养护，那老祖宗的那些文化瑰宝，又怎会流失于历史洪流之中？作为一个长辈，我本不欲与年轻人计较，奈何实在是太担心那文物，希望杂货铺的顾客看到后能帮我劝上一二，也希望这些话能引起店主对屏风的重视，切不要让宝物受损，曾某将万分感谢。】 　　微博一经发布，曾建成的粉丝们彻底炸开了锅。 　　作为鉴宝界的老前辈，曾建成多顶光环加身，多次鉴宝节目的现身也让他在网友之中极有威望。 　　曾老先生好言相劝，杂货铺店主不止不听劝，还出言顶撞，这等不尊老不敬前辈的人，网友们誓要帮老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身在外地，杂货铺是去不了了，愤怒粉丝的只能摸到杂货铺直播间来泄愤，于是才有了刚刚凉柚看到的那些弹幕。 　　弄清事情始末，看着手机界面上那番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本人不识的谴责微博之后，凉柚心里十分无语。 　　上午的百般忍让还不足以让对方满足，还要在网上掀起风浪，这就是对方说的要叫她后悔？ 　　正在凉柚感觉有些气闷的时候，霍邢衍却是掀帘过来，告诉了她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就直播这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在网上酝酿开来，杂货铺受了不少影响，直播间里的那些骂声只是其一，更有激进的本地人直接进点打砸。 　　好在霍邢衍发现及时，武力制止，打电话报警后，对方照价赔偿并依法处置，才叫其他人消停了下来。 　　这可真是糟心事一件了，趁此机会，凉柚直接将杂货铺提前落锁休息。 　　收拾完残局，夏璇也走了过来，“老板，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对杂货铺极为不利。 　　手里的屏幕还亮着，上面曾建成的微博故事十分流畅。 　　凉柚冷笑一下，打开微博开始编辑。如果不做点什么，对方还真当她凉柚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了？ 　　十分钟后。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听闻曾老先生家中有一十分喜爱的茶杯，敢问那可是一件古董，凉某甚是好奇，斗胆请老先生借与我研究一番，不止老先生可愿割爱？若是老先生不愿借与我也没关系，凉某绝不会行小人之径，做那倒打一耙的卑鄙之事@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V】 　　这条微博挑衅意味浓厚，引得许多本来还尚存理智想要静观其变的粉丝也都跟着下场开骂。 　　【曾老先生家的东西你想借就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脸有这么大？】 　　【这是你被老先生指出不足后应该有的态度么？道歉呢？忏悔呢？阴阳怪气干你妈呢？】 　　【曾老先生家的物件有多贵重你知道么，就你对屏风那个态度，借来也不会爱惜，如果失手打碎了怎么办，难道一个屏风还不够你祸害的，还要去祸害别人的爱宝？】 　　【你就是一个门外汉，要借曾老先生家的茶杯做什么用？连前辈的劝都不听，还想借茶杯，你是当我们老先生好欺负？】 　　【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小姐姐的，毕竟这个手工天赋我是真的爱了，但是现在看来，对老先生的态度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简直三观不正我的天，撤了撤了。】 　　【查了下资料，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呢，还被国家体育总觉点过名表扬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尊老爱幼都没学会？说一句道歉是能毒哑你嗓子是怎么的？】 　　凉都杂货铺的微博下面，被老先生粉丝的谩骂刷着屏，偶尔有为凉柚说话的留言，也很快被骂到毫无招架之力，没有溅起丁点水花。 　　就在老先生的粉丝情绪激动，眼看就要凉柚就要在微博上被骂到屠版时，陆续而来的几个点赞提示却按停了这些人正在打字的手。 　　【蔚凌薇V赞了这条微博@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听闻曾老先生家中有一十分喜爱的茶杯，敢问那可是一件古董，凉某甚是好奇，斗胆请老先生借与我研究一番，不止老先生可愿割爱？若是老先生不愿借与我也没关系，凉某绝不会行小人之径，做那倒打一耙的卑鄙之事@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V】 第58章 　　邬承儒, 坞溪市人，精通多种书体，国家一级书法家, 坞溪市书法家协会会长，华国书法家协会评审委员会委员，省文联副主席, 坞溪市C大兼职教授等, 光头衔就能在百度上书上一整个版面，是能享受□□特殊贡献津贴的那一类大家。 　　更重要的是，他善绘画，还是国家一级美术师，其书、画作品曾多次拍出天价，在国内外都有极为重大的影响。 　　论资历、论地位、论人脉、论粉丝，曾建成没有一样能比得过。 　　就是这样一位艺术大家, 竟然在网上公然点赞凉都杂货铺的那条微博，可见不认同曾建成的立场有多明确。 　　有爱追根究底的网友查到，这位淡泊名利喜欢隐于市井的邬老先生, 曾在某次全国书法大赛获奖后，声称自己书法造诣的提升, 是因为用了凉都杂货铺所售的手工纸。 　　要说是感激之情就能让邬老先生这么坚定支持杂货铺，网友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凉都杂货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人为她打气？ 　　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理由和渊源，但邬老先生的名声实在太好，点赞的举动让原本激烈声讨凉都杂货铺的大部分网友们冷静下来。 　　曾建成制造的一面倒的大好形势开始出现转折，凉都杂货铺的粉丝和路人们的发言, 渐渐在微博下有了一席之地。 　　【是我的错觉么，我总觉得杂货铺这条微博反讽的意思特别浓？】 　　【反讽你妈逼呢，你觉得算个屁啊，曾老先生在业内德高望重，连他都敢反讽，这杂货铺店主怕不是疯了吧】 　　【曾老先生在业内能有邬老先生德高望重？要真是以德高论对错，那我也得跟着邬老先生压杂货铺呀】 　　【邬老先生年事已高，被小人误导十分有可能，你们不跟着劝他清醒清醒，反而无脑站边是为什么？】 　　【是啊是啊，邬老先生越活越回去，就要晚节不保】 　　【曾粉请注意言行，素质底下开口就骂也就算了，诋毁邬老先生你也配？邬老先生只是爱才而已！】 　　【他们不是一直说什么粉随蒸煮么，要我看粉丝这素质，曾老先生素质也堪忧了】 　　【我对曾的感官也不是很好，他发的那个微博，只能让我联想到白莲花。私下劝告不成，真要是关爱后辈有容人之量的人，应该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他反而直接上微博带着粉丝开战，事后又装模作样，我有点看不惯】 　　【看不惯就滚出去，谁逼着你看了？】 　　【看看增粉的态度，我不管邬老先生因为什么支持杂货铺，总之我跟邬老先生铁沾边，他支持杂货铺我就支持！】 　　【我也是，蔚凌薇颜明月邬承儒，这么多人给凉都杂货铺点赞，就不能让你们多思考一点么？在微博上各种反转大戏还少了？反正我先静观其变，坐等最后结论以免打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网络世界也是如此，我也静观其变吧。】 　　邬承儒的点赞，让网友们的态度动摇了，也让正得意于网友言论倾向于自己的曾建成慌了神。 　　自从他发布了那条对杂货铺十分不利的微博之后，凉都杂货铺只是发了条讽刺微博给他，让曾建成觉得凉柚这丫头到底是太年轻，出入社会没有经验，只会呈口舌之快，肯定比不过他这种成名已久的老前辈。 　　原本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没想到邬承儒竟然会给凉都杂货铺微博点赞，还点的如此迅速。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麻烦了。 　　翻遍所有关于邬承儒与凉都杂货铺之间关系的网络资料后，曾建成重又拾起信心。 　　网络资料上显示，两人不过是普通买卖关系，想必邬承儒的点赞只是听信了那黄毛丫头的一面之词，误信而已，亦或是手滑。 　　这会儿只要自己能稳住心态，表明态度，立场强势，以自己和邬老先生曾有过的几次交集的交情来看，都是同行，他定然能拉拢到邬承儒的好感，从而改变态度。 　　只是这个态度如何表明的让人相信，也是需要拿捏好尺度的，这个尺度的掌握，还要看凉都杂货铺的反应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除了一条讽刺微博外，没再有其他动作，曾建成才是真正放下了心。 　　他原本还想着对方会以监控录像回击，没想到那个凉柚竟然这么怂，连监控录像都不敢放。 　　也是，就算放了监控录像又如何，从头到尾他都只动嘴没动手，就算监控录下经过，众人也只能看到他进店研究，双方聊了一会儿，最后他生气拂袖而去。 　　这种监控录像放出来，不过是给自己的那个故事提供了有一有利证据而已。刚见凉柚时他态度良好，到最后的离开，也是因为对方的‘不听劝告’，一切都能用自己的那条叙事微博解释的通。 　　胜券在握，曾建成自信的在微博上写下了一段话。 　　【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V：凉老板若有兴趣，曾某家里的珍品随时欢迎来借，只是凉老板对屏风的态度叫曾某有些却步，还请凉老板善待屏风，方能显示出对文物的态度@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听闻曾老先生……倒打一耙的卑鄙之事@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V】 　　【这题我会，我来翻译：如果你能善待你家的屏风，我就把我家的茶杯借给你。】 　　【曾老先生不愧是前辈，这份大度之气，就是某些小老板一辈子学不来的】 　　【为了让杂货铺店主珍惜屏风，不惜出借自己的爱物，这种对文物的态度，我感动了】 　　【曾老先生您也太暖了吧，那个女的不听劝还顶撞您，您都不计前嫌，还要借她东西。我要是某些人，我先羞愧死算了】 　　【这么一看，邬老先生这次是真的信错人了，话不多说认栽吧，下次把眼睛擦亮点。】 　　【凉都杂货铺是这样人品的店主在经营，我看趁早倒闭算了，打着手工名号不知道敛了多少财？给体育部捐了一点就全民夸赞，这下子阴沟里翻船，漏出本来面目了吧。】 　　曾建成的微博和网友们的讨伐声，凉柚统统没有看见，她只看到邬承儒点赞后，就匆匆推出微博，打开了百度。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毕业后，凉柚的印象里都没有过‘邬承儒’这个人，对方竟然会给自己点赞，且看网友评论其地位竟然甚高，这一举动就不得不让凉柚探究了。 　　一度之后，凉柚开始在大堂里原地转圈，显然无法接受。 　　——邬承儒竟然是之前那个每天来店里买宣纸、行事说话古怪的太极服老头！ 　　——是那个用墨宝换了十多张浣花笺的太极服老先生！ 　　推出百度资料上显示的邬老先生照片，凉柚再次看起对方各个作品的介绍。 　　一串零从眼前划过，凉柚不淡定的转头看向手工纸货架旁的‘倾诉’和‘寄语’。 　　这价值千万的墨宝，竟然是她用十一张浣花笺换来的？ 　　上前把这两幅字摘下来铺在桌子上，凉柚仔细查看它们有没有被下午的闹事者损坏到。 　　凉柚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不远处收银台后霍邢衍的注意。 　　杂货铺今天提前落锁，但收银台的账目还需要暗示核对结账。 　　霍邢衍把最后一张纸币清点好，放入一旁的小型可提式保险箱中锁好，拎着走过来放到凉柚面前的桌子上，字画旁边。 　　凉柚：“诶慢点，小心别磕着这两幅字。” 　　霍邢衍好奇：“这不是‘倾诉’和‘寄语’么，怎么突然这么宝贝上了？” 　　指了指两幅字的右下角，凉柚回答：“看见这个落款没，邬承儒，邬大师，一副千金的邬老先生所作。” 　　三言两语将自己如何得到这两幅字的过程说了一遍，凉柚感慨。 　　凉柚：“原本我只当它价值三百余，现在才知道三千万都有多。” 　　凉柚：“这太贵重了，我得做多少槽手工纸才能还的起这人情呀。” 　　这价值千万的墨宝，自己只用了几张花笺就缓了过来，是不是有些过于占便宜？？ 　　看出她的焦虑，霍邢衍眼里带了笑意，“不用还，这是你善心送纸为老先生解了没带够钱困境的回礼，已经是两清了，又怎么要你再还人情？” 　　“话是这么说，”凉柚也知道霍邢衍说的有道理，但道理她都懂，可这其中的价值差实在太大，实在让人心里不安。 　　看了眼满眼笑意的霍邢衍，凉柚叹气：“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我还欠你一千万呢，再欠老先生一些也没什么，这叫债多不压身。” 　　邬老先生的字画和点赞的人情欠下了，霍邢衍垫付的那一千万安保系统费用也始终还不上，凉柚感觉自己肩上的负债好多。 　　可问题是，她有钱啊，有钱还欠钱，还钱还被拒，这种憋屈感谁能理解？ 　　难受。有钱花不出的那种难受。 　　被怼了一句，霍邢衍的脸色不自在了一下，说起那一千万，就让他想到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来到杂货铺的…… 　　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凉柚最近都把那一千万的事忙忘了，自己这么一提，又要开始每天斗智斗勇了。 　　见不得凉老板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霍邢衍提议：“你要是真想还我钱，咱俩就微信转账吧。” 　　凉柚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微信转账有限额。” 　　霍邢衍：“可是我不缺钱，现金还要取存太麻烦，支票我也懒得去银行办理，思来想去还是微信转账最方便，限额就多转几次呗，总有能转完的时候。” 　　‘想找你借365块，然后一天还你一块，这样我就有理由天天找你每天说早安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霍邢衍的提议，凉柚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前不久看过的一个网络段子。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凉柚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小跑过来的声音。 　　没有顾客的大堂里空荡荡的，甚至能听到些回声，芮怜掀开帘子小跑过来，凑到凉柚身边。 　　把手机递过去，芮怜有些着急：“老板你快看，那个曾老头又开始不要脸了。” 　　就在凉柚为了‘倾诉’‘寄语’到底该不该挂在店里烦心的这一会儿功夫里，网上的风向已然瞬息万变。 　　曾建成看似大度实则藏针的一段话，不止把凉都杂货铺再度推向风口浪尖，更是把为她点赞的邬承儒老先生卷入其中，名誉受损。 　　又将曾建成的微博复读了一遍，凉柚气笑了。 　　来店里工作这么久，芮怜从未见过凉柚脸色这么冰冷过，有些担心：“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把‘倾诉’‘寄语’重新挂回墙上，凉柚带头往后院走去。 　　“走，去监控室看看。” 　　监控室里。 　　听说杂货铺出事，无心工作的几位员工全都聚集在了这里。 　　凉柚三人来的时候，童宁正坐在大屏幕前，反复观看着从曾建成进店到离开的那段监控视频。 　　于兴言等人围坐一圈，聚精会神陪着童宁一起，试图找到对自家店铺有利的画面。 　　然而从这个凝滞的气氛中，凉柚已经猜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没有，一点对杂货铺有利的画面都捕捉不到。 　　这才是曾建成有恃无恐污蔑凉柚的底气之一。 　　从监控画面中，大家只看到曾建成进店研究，跟凉柚交涉，最后生气带人离开的画面。就算把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也不过是给曾建成又添一个攻击自己的砝码而已。 　　听到身后有房门开合的声音，于兴言几人齐齐转头：“老板你来了。”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曾建成带人走出杂货铺监控范围，画面黑下来，出现了一个三角形透明的结束符号。 　　童宁紧绷的肩膀落下，对自己非常失望，不敢转头看柚子姐的表情。 　　走过去在背后拍了拍童宁的肩膀，凉柚笑他：“宁宁弟弟阳光向上，颓废不适合你，别快扮文艺小清念了，想开点，咱们还有别的办法。” 　　肩膀被拍，童宁放在监控操作系统上的手抖了一下，移到了一个他完全没碰过的毽子。 　　回过身，童宁有些好奇：“柚子姐你还有别的办法？” 　　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原本黑下去的大屏幕里，画面突然重新播放起来，还伴随着一阵让人耳熟的声音从屏幕侧面传出。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我想买这个屏风。” 　　“看来你不能做主，让你家老板来跟我谈。” 　　“这屏风在你店里保存不当，你就是历史的罪人。” 　　“凉老板不愿让我们研究，看来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而已，抑或是看不起我们收藏家协会？” 　　“孺子不可教也，你会后悔的！” 　　这一句句陌生又傲慢的话语，间插着霍邢衍和凉柚的声音，就算众人当时没有在场，也都猜到了这段对话发生于何时。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些声音弄晕了头。 　　年纪最小的童宁反应也是最快，激动大喊：“这是柚子姐和那个坏老头的对话，咱们的监控系统竟然是声像的！” 　　身为当事人之一，凉柚对这些话语在熟悉不过，心里一动，转头看向同样很惊讶的霍邢衍。 　　一看到霍邢衍就想到欠下的那一千万…… 　　凉柚：“晚上给你微信转账。” 　　这算是答应了霍邢衍刚刚在大堂的提议。 　　对于凉柚来说，这三十多万一个的摄像头花的十分值得，必须立刻给债主打钱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 　　指了指大屏幕，凉柚笑了：“你看，办法这不是就来了么？” 　　不愧是花了一千多万做出来的系统，画面和声音都无比清晰，音频同步无需剪辑，直接提取到了手机上。 　　作为杂货铺雇佣的微博打理专人，芮怜义不容辞，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操作着，誓要给对方最为惨痛的一击！ 　　于兴言等人兴奋的凑了过来，期待芮怜会写出如何精彩的怼言怼语。 　　今天下午他们本来在造纸坊沉迷造纸，却突然被接连不断的电话打扰。 　　在晚上看到消息、知道他们在凉都杂货铺工作的亲朋好友纷纷来电，有人打探事情经过，有人想要只是想要跟他分享心得，还有人直接威胁他赶紧离职，不然就绝交。 　　疲于应付电话，心力交瘁，不知发生何事的众人只得关上手机，找到芮怜询问情况。 　　进不去实验室没见到芮怜，大家倒是碰到提前下班的夏璇，一番打探之下，这才知道始末。 　　本想跟亲朋好友解释，却发现真有人被删了好友，心情低落之下，众人跟着童宁一起来监控室，想要帮杂货铺洗清冤名。 　　有了这决定性的证据，这下看那曾老头还怎么扯谎下去，也看看那些说删好友就删好友的狐朋狗友看看，倒是谁是谁非！ 　　作为女孩子，许萍萍离芮怜最近，发现对方只敲了几个字，就要按下发送。 　　许萍萍：“诶小怜你等等，就这么发出去不多说几句么？” 　　看了看屏幕上仅有一句的【敬人者人恒敬之】，芮怜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点下发送键。 　　芮怜：“诶呀信我，我追过的明星比你们听过课的老师都多，网上这点弯弯绕绕我比你们懂，你们就等着看曾老头的脸被打的肿肿的吧，哈哈哈。” 　　身为一个资深网民，微博常驻，芮怜深谙如何快狠准且不留余地的打人脸，在事情发酵到对杂货铺最为不利、马上就要触底反弹的时候，这个视频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作为有理的一方，只要证据一放，不需要多说什么，把空间留给网友去发挥，才能把大家被欺骗后的愤怒情绪调动到最大，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扩散到最大。 　　网上的舆论走向，果然如芮怜所说的那样，看到视频发现自己被曾建成欺骗了的网友们，将愤怒宣泄回了曾老头的微博底下。 　　【？？？】 　　【！！！】 　　【看完视频的我震惊了，世界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这个人，我之前还粉过他维护过他，甚至对一个无辜小姐姐恶言相向】 　　【脸大不要face的究极境界石锤了】 　　【没想到曾老先生竟然是这样倚老卖老的人，对老艺术家的感官完全破灭】 　　【虽然同对曾建成的行为不耻，但楼上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种人已经不配称为老艺术家了，像邬老先生这样的老艺术家不该被这种人带累名声。】 　　【我太失望了，‘那你再买个屏风’，听听这是什么话？你哪怕说是你给小姐姐买一个，也好过这样命令别人吧？】 　　【还有人手不够就雇人，还指责店主小姐姐守财，请问是谁给你的脸，我真是恶心吐了，人家店里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撬走个屏风搞个大洞，还好意思说人守财？】 　　【进店招呼都不打，仿佛回到自己家，一句我是曾建成就要带走别人家的东西，我就想问一句大清到底亡没亡？太上皇微服私访呢？】 　　【跟班也如同走狗一般，看人下菜碟，狐假虎威，令人作呕】 　　【上来就跟小哥说要买屏风，见不卖才解释是国宝，要是卖了是不是就成为你履历上的最辉煌的一笔捡漏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还有那句历史的罪人听到没？先倒个屎盆子，再戴个高帽子，让人吃闷亏还吐不出来。出店了还要倒打一耙】 　　【没听曾建成说让店主小姐姐别后悔么，都威胁上了，不就是仗着我们信任他？】 　　【不知道这位曾建成是怎么成名的，看了资料又是什么协会会长又是什么鉴宝节目的固邀嘉宾，这些节目还没黄也算是奇迹了】 　　【他在节目里不是这样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粉他，现在就是很慌，这视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现在的反转都不敢轻易信了，有没有大神帮忙鉴定一下？】 　　网友们求仁得仁，很快有技术大V回复该视频无任何剪辑痕迹。 　　这下之前保持中立态度的网友们终于可以放心骂出来了。 　　【所以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曾建成想要强借凉都杂货铺的屏风，被英明神武的店主小姐姐拒绝，然后恼羞成怒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用的好，整个视频我都没听到一句提点，曾建成微博还说自己好心教人保养之法，却被回怼，现在一看纯属污蔑】 　　【就是就是，店主小姐姐都解释不能外带，但欢迎在店里看，还帮忙腾地方，曾建成一句公事繁忙就拒绝了，还要反过来说店主不尊重他？太可笑了吧】 　　【这届网友笑死我了，曾建成说几句你们就喷杂货铺，杂货铺发个视频你们就骂曾建成，看戏的我笑了】 　　【楼上少阴阳怪气了，骂杂货铺和骂曾建成的明显不是一拨人好吧？】 　　【谁说不是一拨人，光你们的ID我眼熟的就不下一半，】 　　【之前叫嚣邬老先生晚节不保的人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晚节不保的那个】 　　【我就说铁站边邬老先生，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终于明白杂货铺上一条微博暗含的意思了，原来曾建成就是那个‘行小人之径，倒打一耙’的人】 　　【看来是我们骂错人了】 　　【骂错了又怎么样，有证据不早点拿出来，活该杂货铺被骂这么久！】 　　【这算是受害人有罪论吧？凭什么受害者要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清白？我还要感谢杂货铺能拿出视频来，让我看清曾狗的真面目呢！】 　　【对，以后就叫他曾狗，这种人连名字都不配被叫】 　　【我们都欠杂货铺一个道歉】 　　这条留言瞬间点醒了正在吵架的众人。 　　有愿意承认错误的，就在凉都杂货铺的微博下道歉。 　　有不愿意承认错误的，就在曾建成的微博下面留言。 　　一时之间，【店主小姐姐对不起，凉都杂货铺对不起】和【曾狗德不配位，麻溜滚出艺术界】争相刷屏起来。 第59章 　　自从视频被发布到网上后, 事情反转，闹的沸沸扬扬，却不见曾建成有所回应。 　　大家只知道他微博再没有发不过动态，取消了最近一期的鉴宝节目录制和一个商业鉴定活动, 似乎打定主意当起缩头乌龟。 　　网友们每天忙着吃瓜看热闹, 不可能只盯着曾建成一个人骂, 没两天的时间注意力就被明星新闻转移走了。 　　本以为事情要因为曾建成的沉默而告一段落，却没想到其亲人发声说曾建成住院了。 　　时间节点如此敏感，让不少人都把住院跟凉都杂货铺那事儿联想到了一处。 　　没过多久，曾建成发布微博。 　　【坞溪市收藏家协会-曾建成V：抱歉由于身体原因今日才登陆微博。首先要对因本人言行而遭受损失的凉都杂货铺说一声抱歉，当时正急着回去处理一些公事，所以语气不当, 想要借走也是因为希望能在实验室、用更精准的仪器来研究屏风。后续因本人微博而引发诸多事情, 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困扰, 对此事所造成的影响, 曾某深感歉意。】 　　在过去的几年鉴宝节目中，曾建成用达者的智慧、长辈的慈爱、术者的专业而收获了许多网友的喜爱，如今他因为这事身体抱恙, 带病道歉，让本就骂累了的网友们开始软化。 　　【我们是不是骂的太过分了啊，虽然曾老先生有错，但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买单了，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把一个鉴宝大师活活逼死么？】 　　【是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是大师也有犯错的时候，老先生也是因为鉴宝心切，可能言语有不当之处，但不该受到全网如此侮辱性的谩骂】 　　【只是撒了一个小谎而已，难道你们这些骂人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撒谎过么？】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曾建成是什么身份？身为一个公众人物，在其位谋其事，一言一行都可能是他粉丝的榜样，他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老先生都已经住院了，你们还要他怎么负责，说到底，要是当时凉都杂货铺那个店主，把屏风借给老先生就没这么多事了。】 　　【别人的东西爱借不借，你们老先生活这么大岁数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说住院就住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得饶人处且饶人，曾老先生毕竟是业内前辈大家。】 　　【老先生已经恨可怜了，求大家不要再将这件事追究下去了，希望凉都杂货铺能原谅老先生。】 　　就这样，曾建成进店时的傲慢无礼被当做前辈的傲气，命令式的话语被婉转成情急之下的措辞不当，就连离去时的放狠话也被圆成随口一说。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连微博常驻芮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芮怜：“老板，他这招示弱也太狗血了吧，这要是在我偶像那个圈子，妥妥一朵白莲花啊，道德绑架这么低端的手段也能让网友为他说话？啊啊啊，气死我了！” 　　夏璇虽然只是中戏大一新生，却也对那个圈子多有关注，闻言叹气：“那能怎么办，人家是老前辈，和娱乐圈许多小透明不一样，甭管是示弱还是白莲，有用就行。” 　　相比之下，凉柚倒是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焦急：“这样也好，总不能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吧？到时候网友就不止是为他洗白了，可能还要把我大骂一通。现在视频发出去证明咱们的清白就好，别的倒也不必做太多。” 　　田钊利觉得嘴里的泡泡糖突然没味道了，于是吐在包装纸里扔进垃圾桶：“那咱们就这么便宜他了？” 　　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笑了笑，凉柚道：“他不是道歉了么，作为受害者的我们怎么能沉默呢？” 　　点了点芮怜手里的手机，凉柚：“你再发条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希望曾老先生早日康复，届时如若仍想对这屏风感兴趣，凉都杂货铺随时欢迎。】 　　看完微博，连袁亮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都预感到了对方的憋闷之感，对凉柚竖了个大拇指：“老板666” 　　比噎人，凉柚从小就没输过。 　　当下老先生的示弱让网友的立场有些动摇，杂货铺无论回复原谅不原谅都要受人诟病：不原谅是小家子气，原谅的话又没那个辈分承受。 　　你住院，就祝你早日康复。你说要研究屏风，就随时欢迎。这样的回复，恰到好处。 　　一拳打在棉花上，看到杂货铺这条微博的曾建成这下真的是郁结于心，差点住院了。 　　硬是提着一口气，曾建成回复了几句感谢之词，就把手机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两人在微博上‘握手言和’，网友们也放下了吃瓜的热情，改为互相讨论。 　　【这个曾建成都这么搞事了，凉老板还是愿意让对方来店里研究，这才是有气度有风度啊！】 　　【凉老板大气】 　　【凉老板大气+1】 　　【我看这个杂货铺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真要是想让人研究就借给曾老先生不就行了么，非得卡着不外借，这会儿说什么欢迎，无非是知道曾老先生不会好意思去的。】 　　【被害妄想症是一种病，得治，视频你到底看过没，人家小姐姐自始至终都说了允许在店里研究，甚至可以给你清块地盘不让顾客打扰，这都不够有诚意？要不是你们曾老先生作妖，能搞出这么多破事么？】 　　【曾老先生不是都解释了么，在店里没有条件研究的透彻，而且准确度和结论都需要专业的仪器。】 　　【反正我觉得杂货铺是无辜的，就因为家里有个好东西被人发现了，就引来一堆无妄之灾，你们不可怜小姐姐，却可怜一个坏人，三观歪的实在可怕】 　　【同为收藏爱好者，我一直在想曾老先生的那句话，凉都杂货铺当初捐给体育部那么多精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屏风、却连借都不愿意借给协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看热下菜碟？】 　　【借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拿不到情分就说人不本分，这是什么道理？】 　　【我就搞不懂了，既然都让研究了，干嘛不直接借给老先生，非得让在杂货铺里研究，莫不是真如老先生说的那样，是为了借他的名气吧？】 　　【杂货铺现在的商品每天供不应求，还用借你们老先生的名气？借来干什么，借来卖空气？】 　　【反正感觉就是很不好，老先生都说了这可是涉及到国宝，一点偏差都可能是历史的罪人，凉都杂货铺这个店主怎么这么不懂事？】 　　【把文物拿来随意摆放和展示，你还指望她能感受到老先生的良苦用心？我看这个老板摆明了要和老先生对着干，这是对文物保护工作的不尊重！】 　　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就跳过了事件本身，开始往‘凉都杂货铺老板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上展开了。 　　拉着帘的房间里，给水军打完钱的曾建成看着网上的舆论走向，屏幕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嘴角得意的笑照的无比猥琐。 　　不过这得意也没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杂货铺的又一个大V点赞而前行按下了暂停键。 　　【猫趣直播官方微博点赞@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希望曾老先生早日康复，届时如若仍想对这屏风感兴趣，凉都杂货铺随时欢迎。】 　　猫趣直播是凉柚每天直播所在的平台，他的点赞是支持自家主播还是另有深意？ 　　网友们还没来得及发表分析评论，猫趣直播紧随其后就发布了一条多长图微博。 　　图一是由多张照片组合而成，在这些照片里，一个叫凉某的人曾多次向一个叫‘华国冷冻人研究所’的组织捐款，每次十万，持续数月。 　　这张图发的莫名其妙，网友只能看懂表秒信息，却不理解猫趣直播在这时发这张图片的用意所在。——图中捐款人虽然姓凉，却并不叫凉柚，就算说这凉某是凉柚的化名，可是‘华国冷冻人研究所’又和‘凉柚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有什么必然关系呢？ 　　微博还有很长，带着疑惑，网友们打开了第二张图片。 　　这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里面记录着猫趣直播超管与凉柚的多次聊天数据。普通的截图，不普通的内容，让网友们开始逐字逐句的读。 　　截图的一开始，是凉柚询问超管，是否可以联系公司财务，将自己以后的所有收入都代为直接捐出，不必再多转一道手续？ 　　超管回复了肯定的消息。 　　紧接着是凉柚对自己直播收入的具体安排：收入分为两拨捐出，一份以杂货铺名义捐给非遗保护协会，另一份以曾爷爷的名义捐给华国冷冻人研究所。 　　最后超管给了凉柚一个肯定的答复。 　　看到这里，网友们隐约明白了什么，迫切的点开了第三张图片。 　　【凉都杂货铺捐赠53280元与坞溪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 　　…… 　　【凉都杂货铺捐赠124967元与坞溪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 　　一张张图片，一笔笔款项，全都是凉都杂货铺名义捐赠给非遗保护协会的回执清单，从凉柚签约的那天起，到最近一次直播为止，只要有开播，第二天就会有回执。 　　捐款回执配合着直播收入明细表，让网友们清楚看到，凉柚直播的所有收入，确实如聊天记录里所安排的那样，全部捐出，分文未留。 　　看完所有图片，在回头去看第一张，网友们这才明白了事情经过。 　　也就是说，这个凉某是凉柚的曾爷爷，名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是由凉柚出的。 　　一个华国冷冻人研究所，一个坞溪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大众虽不明白前者是什么样的存在，却也知道后者所保护的东西，和文物保护工作所保护的东西，有异曲同工之处。 　　光看凉都杂货铺名义捐出的款项林林总总加一起，就有八百万之多。 　　坞溪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很快点赞了猫趣直播的这条微博，算是为这件事盖了一个官方确认红章。 　　【所以一个给非遗捐款从未听过的人，你们竟然骂她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敢问这罪名是怎么定义来的？】 　　【给大家讲个笑话话，凉老板捐款非遗保护协会八百万，网友评论：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 　　【这标题取的好，有百度那味了！明天就给你发邀请函，速来报道】 　　【就这评论算什么，这届网友要求高着呢。当初给体育总局捐了一千多万屋子，这回只是给非遗保护协会捐了八百万，不骂你骂谁？】 　　【可是凉老板捐的不是直播间所有收入么，这个只要她在直播，就会一直捐，早晚会超过一千万啊】 　　【楼上好可爱哈哈哈，所以楼上的楼上是在说反话呀】 　　【奥奥奥原来是这样，那是我理解错了QAQ。】 　　【看完这条微博，我才知道原来小姐姐直播这么久，竟然真的只是单纯弘扬传统问话，跟赚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有收入全部捐出，一点没犹豫，光就这份魄力，就足够我学习很久了，求个直播间指路，我要去点个关注】 　　【楼上可以下载个猫趣直播，小姐姐的ID就叫凉都杂货铺。】 　　【呜呜呜，身为直播间的一名观众，一名给主播打赏过的观众，我真的太感动了，一想到我支持的主播这么优秀，我喜欢的小姐姐这么正能量，我打赏过的钱去了更有意义的地方，我就觉得这一个关注我没有白点，这一个人我没有白支持！】 　　【凉老板，老老实实搞经营，本本分分做生意，却要被不停碰瓷，也是心疼极了】 　　【我真的是暴躁了，凉都杂货铺到底是惹着谁了要被这么黑？人家就是开个店赚个钱，做点生意赚的钱捐的没剩多少，整天来找茬惹事的倒是一**？】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做好事的人要被骂，做错事的却有人维护，凉老板心说我太难了 　　【店主小姐姐是没把屏风借给曾建成，但她也没说不让研究，说她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的是脑子吃了屎？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捐给非遗保护协会的钱到底有多少！】 　　【说到这个我有些好奇啊，你们口中为了保护文物而气病进医院的曾老先生，有没有给什么组织捐过钱啊？或者是做过什么公益举动？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呢】 　　被他们瞧不起的凉柚前前后后捐了数千万，那被他们推崇至极的曾建成又做过什么呢？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网友们开始扒起曾建成的相关信息。 　　曾建成某年某月某日参见了某个节目，是否是收费参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什么人参加了什么活动；哪个宝贝是曾建成鉴定过的，曾建成手里的那些收藏又是如何而来的。 　　丝丝缕缕，网友们大显神通。 　　等到把曾建成没成名前的在校艳史都扒了一遍之后，网友们惊讶的发现，曾建成竟然没有过任何公益行为，公益活动没有参加过，捐赠行为也是一次都没有过。 　　一次都没有过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曾建成成为大师的这么多年里，捞金数笔，却只进不出。 　　这下子，一向自诩爱护文物就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的曾老先生，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倒塌了不少。 　　——连一个大学毕业自主创业半年的年轻人都不如。 　　【咱们扒了这么久，曾建成丁点动作都没有，可见是真没捐过啊。】 　　【捐钱？别把他想的那么好，我跟他一个协会的，来给你们偷偷爆个料吧。就去年让他名动一时的那件乳青瓶捡漏，是曾建成从他手底下的一个学生手里骗来的，跟学生说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愿意帮他承担损失，等把那学生哄的感动后，转头就跟人说自己捡了大漏。那学生觉得自己眼瞎信错了人、没有判断能力信错了人，所以没有声张，隔天就退会走人了。】 　　【真的假的这么扯？那乳青瓶不是估价六百多万呢么，要是真的，可是太恶心人了！那学生也是窝囊，就甘愿当曾建成的垫脚石？】 　　【信不信随你。曾建成多狡诈啊，他跟那学生说虽然这东西是假的，但他想研究研究，那学生本来想白送他，曾建成非说要买下，这一买一卖的功夫，假瓶变珍宝，六百变六百万。卖都卖了，那学生能怎么办？】 　　【我的天这个曾建成的人品竟然这么差？】 　　【现在造谣都不需要成本，全凭一张嘴，怎么随便一个网友留个言你们都信？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曾老先生人品会这么差，他只是没捐款而已，就被你们这么说，感情你捐过钱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诶别说，爷还真捐过，单位每年都有一日捐，每次钱还没到我手里，财务先给扣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捐是真捐过嘻嘻嘻】 　　信那个自称内部人员爆料的网友还是少数，但这条微博确实让不少人对曾建成的印象跌了不少。 　　真正将曾建成伪善嘴脸扯下来的，是一个公众号的带图爆料。 　　原来之前那些黑凉老板‘不尊重文物保护工作’的话，竟然是曾建成指使人传出来的！！！ 　　有图有真相，连录音都搞到了，曾建成临时起意行事疏漏，被人找到证据，放到了网上。 　　看过这条公众号爆料后，网友们是彻底不干了。 　　本来吧，你不捐款就不捐款了，爱商演赚钱就爱了，打着爱护文物的旗号就打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针对凉都杂货铺。 　　凉都杂货铺老板短短半年时间捐出数千万，却要被一次捐赠行为都没有过的曾建成如此陷害。 　　而究其原因，竟只是因为对方当初没有把一个不确定是否真的具有价值的屏风外借给你？ 　　心胸狭隘，不配维护，全网开喷。 　　曾经维护过曾建成，或者对他心软的网友们，回头再看曾建成的那条道歉微博，只觉得万分讽刺，恨不得时光倒流，把之前说出口的话都咽回去。 　　【还说凉老板是沽名钓誉，现在这个词如数奉还给你】 　　【多年喜爱仿佛喂了狗，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取关了，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买水军黑人是什么前沿操作，可不可以拾起你六十岁老头的身份，把艺术的事玷污到这种地步，真是骂你一百句都不够解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曾建成正在努力想跟水军撇清关系的时候，又一条爆料，直接把曾建成推入了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有藏友自称买到有鉴定证书的假货，经多方鉴定后，该藏品被证实确为假货，而当时为该藏品出具证书的人，正是鉴宝大师曾建成。】 　　这条爆料过去没多久，曾建成就被警方以‘涉嫌伙同他人造假欺诈’的罪名带走调查了。 　　【其实自从买了这件藏品后，心里就一直不舒服，但是因为曾大师的名号在那，就认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在网上看到他诸多爆料，心里实在藏疑，于是托人去权威机构鉴定，才发现是假的】 　　根据这名藏友事后接受的采访发言来看，若不是曾建成雇水军引到舆论风向，针对凉都杂货铺店主，引来猫趣直播的维护和路人对他的反感，也就不会有后来深入调查他的相关信息，从而让这名藏友怀疑宝物真假的事情了。 　　作茧自缚。 　　这是网友们看到这些神反转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到底是曾狗德不配位，还是收藏家协会虚有其表藏污纳垢？】 　　网友们来自灵魂的拷问，终究让得到警方最终定罪结果的坞溪市收藏家协会顶不住压力了。 　　为了保护协会名声，在警方提供的确凿证据和当事人的亲口认罪后，协会发布公告，将曾建成卸职除名，永不录用。 　　也是在警方公布结果的同一时间，国家相关部门也发布了吊销其各项资质和开出党籍的处分。 　　此时的杂货铺里。 　　因为放假而闲下来的众人，聚在一起围观网络动向之后，目瞪口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曾建成六十高龄锒铛入狱的下场，真应了这句谚语。 　　打开手机，凉柚给猫趣直播发了条感谢消息，如果没有对方的突然加入，她还要费些心思来洗清自己的污名。 　　【超管：小姐姐不用谢我，也趁机给我们平台宣传了一波嘿嘿嘿。】 　　确实是互利互惠，因为这件事处理的非常迅速，不止将凉柚拉出了旋涡，更是借机给猫趣平台打响了知名度，同时这名超管也很快因为决策果断正确而升职。 　　午饭时间，结束跟超管的对话，凉柚正要订饭，却发现屋里竟然少了一个人，“霍邢衍呢？” 　　站在窗边的于兴言指了指院子的角落：“霍哥在打电话。” 　　自从杂货铺停业以后，凉柚感觉霍邢衍的电话似乎就没断过，难道是和于兴言一样，家人朋友打电话来八卦？ 　　挂了电话的霍邢衍一进屋，就看到众人齐刷刷的在看他，“都看着我干嘛？” 　　作为老板，凉柚解释：“奥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午饭吃什么？” 　　下单完外卖，凉柚想起一事：“对了，刚刚你没在屋里忘记告诉你了，网上的事情已经解决，杂货铺这几天就会选日子开张，你要不要趁这几天回个家什么的，或者休息休息都行。”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韩哲发来的‘一切搞定’。 　　飞速把手机屏幕按灭，霍邢衍对着凉柚笑了笑：“知道了，谢谢凉老板的关心。” 　　被他一笑，凉柚跟着扯了扯嘴角，心里反问：我关心他了么？我刚刚跟其他人也是这么交代的啊！ 第60章 　　曾建成的事情过去，凉都杂货铺却迟迟没有开业。 　　顶着顾客们请求开业的重重压力, 凉柚硬是又拖了一周时间。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 大家齐心协力, 将各种商品的库存准备充足。 　　与此同时, 凉柚也带着霍邢衍把大堂内重新布置了一遍。 　　原本将大堂一分为二的屏风全部撤掉，收到二楼的空置地方，上面用大堂里该家具的白绸布罩住防尘。 　　通往二楼的楼梯修了一个带锁矮门, 上面挂着凉柚亲手刻的‘顾客止步’标示牌。 　　绕堂而围的屏风被撤掉后，大部分区域都将展示架移动到了靠墙位置, 然后增加了些桌椅, 拓宽了占地面积。 　　只雕刻区, 被凉柚一分为二，被填满的货架被保留在原地, 未填满的货架改为依墙而建，上面摆放着各种方形、扁形的小块木料。 　　每一层格子的木板上，都固定着一块木质小价钱，上面标注着木料类型、规格以及售价。 　　在这些靠墙货架与未移动的货架中间的区域上，摆放着3*4套桌椅。 　　每一个桌子上, 都各有四个ipad及四套雕刻基础工具。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拙工砺器雕不已，印版传书差可贵。方趺图首效碑影，穿凿胶黏总纰颣。 　　杂货铺上新：香樟木、柏木、椴木、桦木、色木、楸木、水曲柳、松木、银杏木，规格自选，售价详见对应价签。 　　杂货铺明日开放：木雕diy区域。】 　　这条微博的配图模特是童宁，弟弟认真低头雕刻, 45度角将他的专注与带些稚嫩的帅气全部收录于图中。 　　凉都杂货铺明日即将开业的信号，都没有挡住许多女粉对童宁弟弟硬照的尖叫。 　　与雕刻区平行至大堂中央的刺绣区，所有货架全部改成中心点背对背并列而立，桌椅也被划分成四套四套的四宫格样式。 　　放满摆件的小矮柜之后，屏风全部撤掉，露出大堂另半边，从未让外人见过的海洋世界。 　　过去只能在直播间看到一部分的玻璃墙，一帧一帧拼凑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波光粼粼、五光十色的海底缩景。 　　脚踩实地，周身和头上都环绕着各式斑斓又让人心惊的深海鱼群，像一个隧道，将这片区域笼罩其中。 　　而在这片从未有外人踏足过的空地之上，十几个大型鱼缸插放其中，大大小小、各种品相的金龙鱼、红龙鱼在里面嬉戏玩闹。 　　为避免有顾客向里投放食物或其他物品，所有缸体都带有顶盖，隐藏的很好的循环泵在其中工作，为鱼儿们提供生命所需。 　　鱼缸与鱼缸之间，规规整整的摆放着数套剩下的桌椅，可供人们观赏累了后坐下休息。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经过一个星期的停业整顿，凉都杂货铺重新出发，为大家带来更好的购物体验。 　　杂货铺明日开放：海洋生态参观区。 　　开业时间，明日早十点，凉都杂货铺与您不见不散。】 　　这条微博什么图都没有配，却比上一条微博更让网友们激动。 　　历经一个星期的期待，凉都杂货铺终于重新开业了。 　　而且明日开放的海洋生态参观区，意味着许多人不用每天限制于直播间拍摄到的那半寸区域，而是能进店观看到整个海洋生态墙的全貌。 　　那些只能在海洋馆看到的神秘海底鱼们，就要展现在杂货铺的所有顾客面前。 　　这下子，不止坞溪本地市民们摩拳擦掌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就连许多临近市的闲人们，也开始规划着近期来坞溪的行程。 　　海洋生态参观区开放，童宁自请将办公地点改到了监控室，作为来到杂货铺第一个呆过的房间，童宁觉得在这里不用接触顾客，工作起来更自在、也更忘我一些。 　　看完芮怜发的微博，还没来得及看网友们的评论，凉柚就接到了一个区号为‘010’的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自称是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的工作人员，联系凉柚的原因还是为了那座画有《潇湘图》的屏风。 　　和曾建成的傲慢相比，对方的态度实在是非常友善，主动提出可到店研究，也会尽量轻简人员和装备，力求开展研究工作时不会影响到杂货铺的正常运作，只希望凉柚能够准许他们的研究请求。 　　刚听到电话那头的自我介绍时，凉柚就在网上查询了这个组织的官方信息，发现电话号码确实对的上。 　　退出查询软件，返回通话界面，凉柚笑了笑：“倒也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如果想要研究那屏风，我就把它寄给你们就好，也省得你们从北京跑到坞溪一趟。” 　　从曾建成到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凉柚再外行也知道那屏风恐怕确实有些研究价值。如果真的是能完善历史的国宝级文物，那她也不会让历史蒙尘。 　　对方态度良好，凉柚也不想为难他们。况且轻简后的团队恐怕也有很多人，若真的全来了坞溪市，凉柚定然要尽地主之谊将人留宿，在杂货铺重新开业的当头，这反而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电话那头的女声惊喜中带了些不确定，显然对前几天网上闹出的动静有所了解。 　　凉柚：“店里经过这一个星期的调整后，那些屏风已经用不上被我收了起来，既然是研究，那还是在你们那边研究吧，工具和人手也能齐全一些。” 　　在对方连连保证不会损坏屏风的任何部分后，凉柚同意了不寄快递，而是等对方派人来取。 　　挂了电话，凉柚打开微信，找到了之前加过的那位纪向民纪先生的微信，询问是否还想应聘杂货铺养鱼师傅的职位。 　　消息发了出去，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凉柚也不在意的收起了手机。 　　凉都杂货铺重新开业的第一天，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店里的景象。 　　人满为患。 　　要不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且让后院的几个人都到大堂里帮忙看店，只凭霍邢衍和夏璇，还真的是忙不过来。 　　有了这一周的库存储备，就算后院几人停工几天，也能供应的上。 　　芮怜自述对木料小有研究，被分到了雕刻DIY区，负责跟顾客讲解每种木料的售价，以及简单的木雕教程激活方法。 　　许萍萍被分到了甜品区，主要负责给甜品冷鲜柜补货，不限制于上午下午，只要人多，就要不停补货。 　　方源戴着眼镜，自有一股书生气度，被分到了手工纸区域。 　　田钊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主动选了被其他两位男生嫌弃女气的口脂、精油区。 　　于兴言和袁亮，则被分配到了海洋生态参观区，负责维护这片区域的秩序，以及提醒顾客拍照时不要开闪光灯等注意事项。 　　而童宁，因为不想与外人多接触，凉柚心软允许他在监控室继续雕刻，闲暇时看看监控，或者到大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之前发下来的工作服终于派上了用场，连带凉柚在内的所有人，都穿着颜色风格相似的汉服，在店里忙来忙去。 　　邬承儒进店的时候，凉柚正站在收银台后、霍邢衍的旁边，给不需要做限购登记的顾客们手动结账。 　　从货架上掐了一叠宣纸，邬承儒背着一只手来到凉柚面前：“丫头，帮我结个账。” 　　看到是他，凉柚眼前一亮：“之前微博上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这宣纸就当是谢礼，不收钱。” 　　而且那‘倾诉’‘寄语’还挂在那里，凉柚总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就是把那一货架的手工纸都送给老先生才好。 　　邬承儒哈哈一笑，躲过了凉柚想要给他手里的纸包起来的动作，把宣纸放在桌面上自己数了起来，“一共125张，扫你2375块钱。” 　　凉柚想要阻拦，却没成功，微信收款到账的提示声音已经响起。 　　凉柚：“这，您……” 　　邬承儒手一抬，手心对着凉柚，截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诶，丫头你可别这么客气，要说感谢，我还得谢谢你能为我带来这么好用的手工纸呢哈哈哈，这钱是你应得的，你得收下，你这要是不收啊，改天我就给你们店再写几幅字，把这货架间的空隙都给填上。” 　　邬承儒这把年纪，已经看出凉柚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清楚凉柚的性格不会再收自己的字画了，这么说，准能将付账的事揭过去。 　　邬承儒：“就一个点赞而已，都是小事，你要是想谢，就谢邢衍吧，要不是他告诉我你们店铺竟然被曾建成那种人黑了，我都不知道网上的风向变成了那样。” 　　同为一个圈子里的，又都是坞溪市人，邬承儒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曾建成的事情，对他的感官相当不好。 　　凉柚纳闷：“邢衍，霍邢衍么，他告诉您的？” 　　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已经停了收银动作的人，凉柚：“你们认识？？” 　　看着疑惑的凉柚，又看了看霍家小子的表情，邬承儒有种自己闯了祸的预感，“对了，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点事没处理，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聊啊拜拜。” 　　罪魁祸首说走就走，霍邢衍吸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凉柚：“啊，那个，也不算是认识吧，是我爷爷认识他……” 　　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声，霍邢衍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爷爷认识，和他认识并不冲突。 　　下意识看了眼左手边不远处的那两幅字，凉柚皮笑肉不笑：“所以你早知道那是邬老先生的墨宝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那两幅字凉柚其实也纠结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挂在那里吧。就像霍邢衍劝过她的那样：邬老先生一生写字无数，对于他来说，人活着，字就是无限的，如若因为其身价过高就不拿出来摆放，反倒会辜负老先生写这两幅字的初衷。 　　自从霍邢衍自爆身份、又重新回到杂货铺工作后，这是凉柚第二次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霍氏最小的公子。 　　又算好了一笔账，等待顾客扫码的间隙，凉柚想起一事：“曾建成那事是不是你……？” 　　邬老先生的点赞和曾建成的黑料一样，来的突然，帮助自己的痕迹过于明显，让凉柚不得不把两件事往同一个人身上联想。 　　揉了揉有些热的耳朵，霍邢衍‘嗯’了一声，算作承认。 　　霍邢衍：“一共207，扫码还是现金？” 　　接过现金给顾客找钱，霍邢衍不忘跟凉柚补充说明：“你放心，曾的事不是我诬陷他，是确有其事，而且那件宝物不是他鉴定失误，而是收了卖家的贿赂故意为之，类似的事情他做了数十件，涉嫌金额很大，牢底坐穿跑不了。” 　　凉柚：“这样啊。” 　　听到这，凉柚也是松了口气，电视剧中不是常演么，有钱有势的人可以为所欲为。有一瞬间，她真的要怀疑曾建成到底犯没犯罪了，只是对霍邢衍的信任让她很快打消怀疑。 　　看了她一眼，霍邢衍好笑：“你想什么呢，霍家可是做正经生意的，我也只是对投资这块比较在行。现在是法治社会，栽赃嫁祸这种事我可做不来，怪只怪他自作孽，被我发现了把柄。” 　　凉柚：“总之还是谢谢你了。” 　　霍邢衍：“不用谢，别忘了今天的微信转账就好。” 　　一天只能转几万，一千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完。凉柚心里算了移算，发现最少还得百来十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凉柚接到了孙国安打来的电话，这位在华国冷冻人研究所里仿佛什么工作都负责的孙研究员，告诉凉柚，因为这次的屏风事件，受凉柚捐款截图的曝光，研究所引起了外界广泛关注，获得了很多捐款，经费充足不少，许多项目也能继续开展，他是特地打电话过来感谢的。 　　挂了电话，凉柚奇怪自语：“冷冻人研究真能起死回生么？还有人直接捐了一个亿，搞不懂这些人。” 　　因为猫趣直播的微博图片，网友们关注到了华国冷冻人研究所，还扒出了凉柚继承杂货铺的前因后果，有人羡慕嫉妒恨她，也有人觉得她能将杂货铺发展至此，运气成分固然存在，但更多的是那份天赋和实力。 　　旁边跟着一起吃饭的霍邢衍，假装淡定的把手机翻转扣在桌子上，生怕手机突然出现什么bug，把他就是捐了一亿的公益人的事情暴露。 　　* 　　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的人来的很快，挂了电话的第三天中午，就到了凉都杂货铺。 　　出于对屏风的保护和对凉柚的郑重，对方派了四个人过来。 　　领头的男人四十出头，跟凉柚握手自我介绍：“凉老板你好，我叫卓意致，是文物保护协会派来的，这是我的证件。” 　　“对于您的慷慨相借，我谨代表协会向您致敬，并表示感谢，同时我们还带来了这几份签署好的文件，希望您收一下。” 　　卓意致带来的这些文件，无需凉柚签字，是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官方以及参与这次研究的所有人员签下的承诺书。 　　书面承诺保证了凉柚作为屏风所有者的所有合法权益。 　　收下承诺书，凉柚对这个协会的行事周密很是满意，如此慎重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信错人。 　　这副山水屏风自从开业之初，杂货铺还只是个小小的甜品店时，就跟在她身后。如若不是文物保护协会电话来的这么快，凉柚是想后续装修卧室的时候，将它摆在卧室里的。 　　《潇湘图》屏风很快被包装好带上了专机，凉柚忽略心里那点小小的不舍。 　　被专机接送的屏风，刚一运到协会，就被送入实验室中。在凉柚所看不到的地点，被多位业内大家反复观察研究。 　　屏风被送走的一个星期后，凉柚再次接到了卓意致的电话。 　　电话里的卓意致激动了数次之后，给凉柚打电话的语气仍然带有颤音，整个电话内容都非常官方，却给凉柚完整的表达了几个内容。 　　——《潇湘图》屏风虽是后世仿作，却确是董源百年之后的柏华成仿制。这一发现不止证明了柏华成书画大家的身份，更是将《潇湘图》的传世经过丰富了一个朝代。无论是其仿制者身份、源自年代亦或是其历史研究价值，都昭示着又一个国宝级文物的诞生。 　　——经鉴定，屏风所用布料系历史上失传已久的星云缎。其质地似丝绸般轻薄柔软、滑爽透气、富有光泽，又舍去了丝绸的易折皱、不结实、褪色快的缺点。再配以柏华成不知如何做到的上色手法，竟保存千年而未褪色，如新作般存于世间。 　　一个柏华成，再加一个星云缎，让汇聚于北京参与此次研究的这些大家都无法估量这座《潇湘图》屏风的价值。 　　无价之宝。 　　研究已经结束，报完喜的卓意致忍着失落，和凉柚商量何时将宝物送回杂货铺，却听电话那头传来凉柚拒绝的声音。 　　凉柚：“先不忙着送回来，我可不可以请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没过多久，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与故宫博物院联合发声，同时@了坞溪市-凉都杂货铺，将杂货铺刚刚消退下去的热度再一次引爆。 　　【故宫博物院V：北苑新图师造化，深融豪迈数潇湘。堂堂后进还居上，压倒荆关称墨皇。@坞溪市-凉都杂货铺的《潇湘图》屏风为庆历年间柏华成大师所作，其材质系为失传已久的星云缎，整座屏风具有极高的历史研究价值，经评定为国家一级甲等文物。 　　该屏风将在本月28日展出于故宫英武殿书画馆，届时董源原作《潇湘图》也将一同展出。同时感谢@坞溪市-凉都杂货铺凉女士的信任，将屏风展示于故宫博物院内，这一举动丰富了故宫的收藏，也激励着我们更好的做好文化遗产的管理、保护工作，希望社会各界对我们进行监督。】 　　凉柚本来是想直接将这屏风捐赠给故宫的，但是话在出口之前，凉柚又改了主意，只展示，不捐出，所有权还在她自己的手里。 　　根据报告显示，《潇湘图》屏风的材质是失传已久的星云缎，但在杂货铺没有改变格局之前，应该会有敏锐的顾客发现，不止是那一座，而是杂货铺所有屏风都是星云缎材质，就连屏风之间悬挂的门帘、凉柚继承杂货铺之初看到盖家具的绸布，都是卓意致口中的星云缎！ 　　星云缎到底跟凉都杂货铺存有什么联系，柏华成的屏风又是为何用了星云缎又出现在杂货铺里，在这些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凉柚不想贸然将屏风捐出，但屏风的鉴定报告结果出了，放在杂货铺里又是个麻烦，索性就先展示在故宫里，等她弄清楚了其中关键，再做决定。 　　而故宫发布的这条微博，则是在争得了凉柚的同意后发表的。故宫方面称这样可以引导、带动民众对于博物馆的探索，也能鼓励民间人士保护和捐赠文物的行为。文物是得到保护还是流失于不知名的地点，全在持有人的一念之间，故宫希望能通过这条微博的发布，吸引到更多的人向故宫捐赠文物，让故宫的文物品类更为系统和完善。 　　微博的最后还附带有《潇湘图》屏风的鉴定报告，消息一经发布，网友们很快聚集过来评论。 　　大家先是对屏风的鉴定报告致敬以【卧槽】和【牛逼】，再是关注到了凉柚将它展示于故宫的举动。 　　除去零星的题外话和无意义发言，网友们的站队大致分为三种。 　　一种是羡慕凉柚运气，夸赞凉柚大气，最后再佩服凉柚敢于在风口浪尖将屏风借给协会研究的勇气。 　　一种是喜欢慷他人之慨，骂凉柚假爱国，发现是国宝还不赶紧捐了，只展示太过小家子气。 　　还有一种，则是说凉柚马后炮，刚开始不借给曾建成，现在竟然拿来给文物保护协会研究。 　　这一说法很快遭到网友们的一致反驳。 　　‘自己的东西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曾建成那个态度，要我我也不借给他，再说要是没这个事，也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曾建成的人品堪忧，借出去要么被调包，要么像其学生似的，被说是假的硬是买走，没借给他就对了’ 　　‘重新开业后去过杂货铺的人表示理解，刚开始不借给曾建成是因为杂货铺需要屏风，现在能外借了是因为隔断取消开放了海洋生态参观区。题外话：强烈安利杂货铺免费的参观区，好看到让人想住在那里’ 　　杂货铺重新开业只几天的时间，海洋生态参观区的名号却是在整个坞溪市都响亮起来，甚至因为朋友圈的交集，而渐渐扩散到了其他省市。 第61章 　　凉都杂货铺门前, 一辆辆轿车停于护河栏杆旁, 好在这条街道够宽, 所以没有对交通造成什么影响。 　　与之相对的，是杂货铺里海洋生态展区的人山人海。 　　于兴言和袁亮穿梭于兴奋拍照的参观者之中，眼神扫视着, 希望能及时制止住有人开闪光灯。 　　坐在鱼缸旁的椅子上, 袁亮擦了擦汗, 跟同伴招手：“不行了言哥, 太累了, 歇会儿歇会儿。” 　　从椅子下拿出两瓶矿泉水，开封后递一瓶给袁亮，于兴言跟着坐在旁边：“喝点水。” 　　杂货铺里没有空调和风扇，平时在造纸坊开个自带的风扇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到了人山人海的大堂工作，就觉得有些热的受不住了。 　　接过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袁亮舒了口气：“得跟老板说说了, 这也太热了吧。” 　　小口喝了几口驱走热气，于兴言向前面的大堂眺望：“老板人呢？” 　　袁亮也跟着扯脖子望去：“刚刚还在那边呢啊。” 　　而被几人寻找的凉柚，此时正在秘境中，把手机里的照片翻给宝宝一一查看。 　　上一张照片被手指翻过，凉柚给宝宝讲解：“这是你给我的那些珊瑚，我把它们放在了水底的沙子上，旁边这些是石头鱼, 都是按照它们的习性喜好布置的。” 　　凉柚：“宝宝的礼物我有在好好照顾哦。” 　　宝宝张着大嘴，尾部拍打水面，对凉柚的重视显得高兴极了。 　　拍着拍着，尾巴猛然顿住。只见宝宝突然将自己的身体用力蹭到沙滩上，整个身体都离开了水面。 　　在沙滩上翻滚了一圈，沾了不少沙子，宝宝用全身的动作和情绪在向凉柚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接收了一会儿信号，凉柚猜测宝宝的意思：“你是说你也想呆在这里面？” 　　宝宝的翻滚举动瞬间停止，尾巴拍了两下沙子，表示凉柚猜对了。 　　经过这么多个月的相处，凉柚早把宝宝当做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这会儿见它难得提要求，十分想满足它。 　　只是如何将宝宝安全送入生态墙中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若是用【取出秘境】按钮，那宝宝到达杂货铺至少需要一天时间，这中间是否有未知的危险，凉柚无法预估。 　　若是用鱼苗那个方式直接将宝宝送入生态墙中，以宝宝的体型，肯定会引起杂货铺每天都要去墙边打卡的员工们注意。 　　再一次点开相册，凉柚找到某张图片，把它放到宝宝面前，“宝宝你可以化形成其它模样么？比如这样。” 　　刚见到宝宝的时候，它是以mini鲨鱼的形态出现。但凉柚也没忘记曾爷爷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这里不是游戏而是秘境，是以她最能接受形态出现的秘境，宝宝也不是鲨鱼宝宝，而是秘境之灵，身为秘境之灵，也许可以有其他化形。 　　如凉柚所想的那般，在秘境之主和秘境之灵共同的强烈意念下，宝宝变身成了图片中的样子。 　　* 　　随着杂货铺海洋生态展区免费消息的传开，越来越多的顾客进店购物之前，都要先到展区这边看个够过瘾。 　　邱莉一家三口去婆婆家吃完晚饭回来，已经健康的南宝非要去凉都杂货铺看看。 　　开着车的蔡振国看了眼镜子中正耐心跟南宝解释‘爸爸累了一天，想回家休息’的妻子，笑着说：“没事，就是多拐两个弯的事儿，孩子想看就带他去瞅瞅，现在六点也就能玩一个小时杂货铺就休息了。” 　　南宝的脸上荡起笑容：“谢谢爸爸。” 　　蔡振国逗他：“那你爱不爱爸爸？” 　　南宝用力点头：“南宝爱爸爸！” 　　自从那件事之后，南宝越来越开朗，父子互动过后，邱莉睨了丈夫一眼：“方向盘在你手里，我能说什么，你就惯着他吧。” 　　说是这么说，但比起南宝之前只敢跟自己出门比，邱莉更喜欢这样的一家三口氛围。 　　邱莉：“听说杂货铺最近开放了个海洋馆，正好带南宝去看看。” 　　之前坞溪市只有一家海族馆，虽然建设的很大，却跟西沪区占了整个坞溪市的一个对角线，让带着自闭南宝不敢离家太远的邱莉从未涉足过。凉都杂货铺的海洋馆正好可以带开始对外界好奇的南宝参观参观，了解一些鱼类知识。 　　六点的杂货铺顾客仍是很多，不过比起白天的人挤人，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展区的生态墙边，还有一家三口能挤下观看的位置。 　　南宝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兴奋的指着头上巡视而过的一群鲨鱼：“爸爸妈妈你们快看，那个鲨鱼首领好帅呀！” 　　丈夫怕儿子掉下来分神在扶，邱莉抬头看去，果然见到柠檬鲨群中，领头的那条显得格外精神。 　　‘帅’是儿子最近学会的语言中，他认为的夸赞最高级。 　　拍着爸爸的头发，南宝大喊：“妈妈妈妈快把手机给我，我要把鲨鱼首领拍下来给玲玲看。” 　　玲玲是南宝在学校新交的朋友，邱莉一边告诉南宝不能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一边依言拿出手机。 　　玻璃墙里，已经游过去很远的鲨鱼群不知为何紧急刹车，在水中乱作一团，最后又被‘鲨鱼首领’带着原路返回。 　　鲨鱼群因为首领刹车而连环撞车躲避的画面，被旁边拿着手机的不少参观者兴奋的拍了下来。 　　鲨鱼群一遍两遍从眼前路过，南宝都快急死了，邱莉的手机终于从卡顿中缓过来，打开微信录制小视频功能。 　　蔡振国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南宝到底很沉了，这么久没打开视频，蔡振国笑呵呵跟邱莉说：“晚上回去在官网给你下单个新手机吧，这个旧的太耽误事了。” 　　本来想勤俭一下的邱莉，看了看正在认真拍视频的南宝，点了点头，“行。”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南宝已经连拍了三条小视频，用妈妈的微信发给了玲玲母亲。 　　南宝：“玲玲玲玲你快看鲨鱼首领，它是不是特别帅，下次我们过家家，我不要当王子了，我要当帅帅的鲨鱼首领，你们当我的鲨鱼小弟，我们一起征服大海！” 　　童言幼稚，蔡振国和邱莉笑作一团，把满足的南宝放在了地上。 　　海洋墙里，原地转悠了不知多少圈的鲨鱼群很快游向了对面墙，让南宝失落了好一会儿，又很快被微信上玲玲发来的语音吸引过去注意力。 　　认识了很多鱼类的南宝跟着爸妈回家了，并不知道那些鲨鱼群是特地在自己面前数次经过的。 　　只一个晚上的时间，柠檬鲨鱼群首领半路刹车，把小弟们吓的四散避开的小视频，成为生态墙里继金龙鱼打架后的又一奇观。 　　【对西沪区的居民们实名羡慕了，可以就近去逛凉都杂货铺，还能跟去公园似的天天去看海洋馆，等我毕业了，我一定要在杂货铺附近买套房子】 　　不久后，坞溪市城建局发现，原本让他们头疼不已该如何开发的西沪区，房价竟然莫名其妙的涨了一波。等到调查后发现是凉都杂货铺的存在带动了周围房价后，更是唏嘘，把这事报告给了上级部门。 　　自从生态墙里的鲨鱼群莫名其妙换了领头鱼后，杂货铺的众人发现，每天早晚到这里打卡的人里，多了一个他们老板。 　　杂货铺还没开业，店里只有几个员工凑在生态墙旁，凉柚淡定的选择了跟他们相对的另一面墙前站定。 　　把手贴在玻璃上，里面的柠檬鲨‘首领’凑了过来，顶在玻璃里贴在凉柚手心。 　　凉柚小声：“早安呀宝宝。” 　　原来最近被网友们争相转发评论的小视频主角——柠檬鲨首领，就是宝宝化形而成的。而被宝宝替换掉的那条柠檬鲨，则重新回到了秘境海中。 　　宝宝发现自己在玻璃墙中可以每天跟主人有至少两次的见面时间后，更是不愿再回到秘境中每天等待。有了这么个牵挂，凉柚也从原本的每天一次喂食，变成了早晚没顾客的时候各打卡一次，平时顾客少的时候也会过来跟宝宝聊聊天。 　　而生态海洋墙里，因为有了宝宝的加入，各类鱼群们再也不是固定在自己的地点活动，而是像柠檬鲨一样，开始成群结队迅游起来，各类鱼群之间，还有了一个严格的交班时间表，力求让人山人海的参观区内的参观者们，不用挤到别的墙前，就能看到很多鱼类。 　　“我们鲨鱼首领好像特别喜欢老板啊。”对面墙前，正要离开的袁亮有些羡慕。 　　‘鲨鱼首领’这个词是小视频火了之后，大家对领头柠檬鲨的爱称。 　　袁亮也想象老板一样，把手贴在墙上就能有鱼过来亲近，什么鱼都行的那种！ 　　芮怜低头鼓弄着手机，头也不抬打击他，“别想了，羡慕不来的，这是天赋。” 　　几个人说着话往后院走去，要迈出大堂的时候，芮怜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在她旁边的许萍萍扶了一下，叮嘱：“小心点，别看手机了，注意看路。” 　　“奥，好。”被绊了一跤，芮怜有些心神不宁的收起手机。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偶像已经很久没有更新微博了，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网络世界，通告没有也就算了，连点风声动向都探听不到，这让芮怜心里十分不安。 第62章 　　在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之后, 权雨伯被家人强拉着出了工作室, 按在被窝里睡了一觉。 　　模糊的音符充斥着整个梦境, 再也写不出来歌曲的恐惧将他笼罩其中，无法逃离，不得解脱。 　　从噩梦中再次惊醒, 权雨伯答应家人, 会仔细考虑退圈回家相亲的事情。 　　对于一个以创作型立足于歌坛的歌手来说, 灵感的消失仿佛砍断了他的手脚, 站不起来也无法动作。 　　新专辑才发布不久, 数据虽然比之以往稍差一些，却仍是可以笑傲其他同期歌手的存在。若选在这个时候退圈，至少能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和外界想象的孤家寡人不同，权雨伯有着很疼爱他的家人, 就算反对他进娱乐圈，却也仍是在他坚持梦想后，当起了默默支持他的坚强后盾。 　　出道六年, 顺风顺水了二十多年的权雨伯, 在新专辑发布的第二天早上，突然发现自己对音乐失去了一切感知。 　　依靠着积累的知识混过了新歌宣传的综艺采访，权雨伯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发了疯似的翻阅各种音乐书籍。 　　从名家作品到自己的专辑，权雨伯全然感知不到这些歌曲所要表达的情绪。 　　在从前，音乐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天堂，而现在, 有音符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地狱。 　　颓然无措的漫步在街道上，不知用了多久，权雨伯终于下定决心，拦了一辆出租车。 　　带着墨镜从出租车上下来，权雨伯低头看向一直握在手中的这块木牌。 　　——这是坞溪市很著名的凉都杂货铺取信凭证，里面有这位寄信人想要对他说的话。 　　——也许是粉丝的支持，也许是黑粉的恶作剧。但无论是什么，权雨伯都想在做下重要的决定前，来到杂货铺亲眼看一看这封信。 　　第一次来到在坞溪市很有名的凉都杂货铺，权雨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领取这封信，又不想跟陌生人说话，怕会暴露自己。只能在店里随便走走。 　　今天是工作日，下午的杂货铺相比以往，顾客要少许多。 　　将怀中最后一块木料摆到货架上，芮怜拍了拍手，向后退了几步，想要打量摆放是否规整，却感觉背后撞到了一堵肉墙。 　　‘啪嗒’一声，权雨伯手中的木牌被撞得掉在地上。 　　迅速回身帮人把木牌捡起，芮怜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捡起来的木牌扣放在手心里，认出这是杂货铺寄语墙的木牌，芮怜想要反过来递给面前的这位顾客，却被对方直接从手心里拿走了。 　　心情不好的权雨伯不想说话，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也许是这人下巴上的胡茬密布，让他看起来很是颓废，或者是住鞥了人的愧疚在心里作祟，芮怜问：“你是要来取信的么？还是刚寄完信？” 　　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权雨伯知道她是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为他是哑巴，芮怜热心的指了指对面：“你是要取信啊，那要在对面那个寄语墙，把牌子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了。” 　　点头感谢后，权雨伯转身向对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芮怜总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只是比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更显消瘦一些，而且那个人现在没有音讯，也不可能就这么巧，连胡子都不刮的就出现在杂货铺里。 　　摇了摇头，芮怜觉得自己应该是接待顾客太多，忙晕了头，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 　　从眼镜店员的手里接过信封，权雨伯坐在椅子上，犹豫一会儿，最终撕开封贴。 　　厚厚的一叠纸从信封里被抽出，权雨伯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开始起来。 　　信件的最开始，是十四张颜色、大小、款式都各不相同的纸，上面抄写了每一张专辑中，这位粉丝最喜欢那首歌曲的歌词。 　　在歌词的背面，则是粉丝对这首歌的夸赞和点评。 　　华丽的辞藻，大篇的赞美，熟悉的语气，让权雨伯不由联想到了一个人。 　　一位近期疑似已经脱粉的眼熟铁粉。 　　在微博上，权雨伯对这位粉丝非常眼熟，因为每次出专辑对方都会买上千张收藏，可最新的这一张专辑，这位粉丝只买了十几张。 　　在崩溃边缘的人本就敏感，已经犹豫是否退圈的权雨伯，觉得这位粉丝大抵是对自己的新专辑失望，想要脱粉可以理解。 　　只是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也不禁反问过自己，是不是在失去对音乐的热爱之前，他最新的那张专辑里的歌曲，就已经有了些许征兆，所以才会让这位粉丝脱粉。 　　手里的信并没有读完，权雨伯以为剩下的都是对自己失望的发泄，但他仍想在退圈之前，认真读完这位粉丝的所有想法。 　　但往下看去，信的内容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接下来的第一页，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面记录着这位粉丝记忆中，他刚刚出道时的样子。第二张纸是一张带有印花的信纸模样，上面写了他第一次出专辑时的盛况，还有这位粉丝的购买数量。第三张纸、第四张纸…… 　　普通的信纸，不普通的文字，将他出道以来的所有经历统统收录其中。 　　第一次参与歌手选拔比赛出道，第一次发布属于自己的专辑，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第一次代言广告，第一次在观众面前弹钢琴，第一次舞台事故中受伤却仍坚持演唱，第一次…… 　　太多个第一次，太多个连个自己都已然忘记了的过往，点点滴滴，全在信里。 　　在信的最后一页，这位粉丝跟他道歉，说自己就要离家出走，所以近期没有经济能力支持他的新专辑。 　　一直以来的困扰被解决，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对方发生了意外情况，所以不能购买他的专辑。 　　信的最后，这位粉丝写到：“伯伯，我离家出走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买你的专辑听你的歌了，但你要相信，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闪耀的那颗星，要加油哦！” 　　这一封长信，带他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自己已然不记得的小细节，那些曾经的壮志凌云，那些不甘的，有人帮他记得。 　　一直记得，不曾忘记。 　　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就是这一刻，权雨伯感觉自己被救活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音符渐渐清晰，露出真容，连续出美妙的节奏。 　　墨镜越来越模糊，掀开一角，权雨伯抹了一把眼睛。 　　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方源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忽然听到右手边有人痛哭失声。 　　拿起纸巾走了过去，等对方平静后，默默的把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接过纸巾，权雨伯哽咽道谢：“谢谢。” 　　看了看他手边厚厚的一叠纸，方源温声：“她一定很喜欢你。” 　　捂着眼睛没有抬头，权雨伯闷声反问：“何以见得她喜欢我？” 　　就算那些喜欢都从字里行间感受过了，但权雨伯仍想听到别人的再次肯定。 　　推了推眼镜，方源客观的说：“除去中间的这几张纸，其他的纸，使我们店里的手工纸，每一版都有，可见写信人的用心，要不是喜欢你，她为什么要花这些心思呢？” 　　写信人一看就是杂货铺的老顾客，方源觉得自己要为对方说些好话，回馈老顾客。 　　听到这些话，刚刚只顾着感动的权雨伯，回忆起看信时的一些细节，比如那张有些泛黄的白纸，字迹稍显稚嫩，大概是他出道那年写下的。 　　在急需要被肯定的时候，粉丝的心意像甘泉流入权雨伯的心间，顺着泪腺，就要流出眼睛。 　　却听那位眼镜小哥继续说道：“毕竟花了这么多钱，要不是喜欢你，怎么舍得呢。” 　　感动的情绪被几千年的铜臭味熏了回去，权雨伯不禁打了个嗝：“嗝，你说什么？” 　　被他冒着鼻涕泡的哭嗝吓了一跳，方源指了指他手里的信纸说：“这一叠纸少说也要上千块呢，肯花这么多钱给你写信，一定是真爱。” 　　一千块可是他在校期间一个月的生活费，方源以自身为例，给权雨伯讲解。 　　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不知为何，权雨伯还是感觉有些噎挺。 　　看着手里的这叠信纸，想哭的情绪仍有余温，另一种让他非常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多少个废寝忘食的夜晚，是这些感觉伴随他度过，让他创作出一首首歌坛奇迹。 　　推开眼前的眼镜小哥，权雨伯快速跑到货架前，随手抽出来一叠手工纸来，又回到桌子上写了起来。 　　手中的纸带着淡淡的清香，安抚了权雨伯急切想要将灵感记下赖，害怕再次弄丢的焦躁感。 　　一旁充当了会儿知心哥哥的方源早已识趣离开，去招待下一位需要帮忙的顾客。 　　奋笔疾书的权雨伯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的这叠手工纸，和他手边那封信里的所有纸质，都不一样。 第63章 　　灵感的产生是瞬间的, 是转瞬即逝的, 为了留住它，权雨伯屏蔽了对周围的感知, 一心都扑在记录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从那种忘我的创作状态中走出来时, 权雨伯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没有顾客了。 　　暖光打在头顶，手表时间已然将近七点。 　　对面的桌子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小哥，正是刚刚那位说话非常噎人的店员。 　　视线相对，方源打起精神：“先生是写完了要结账么？” 　　杂货铺的营业时间是早十点到晚七点, 但如果顾客七点没有写完这封信，那身为店员也不好打扰。眼看就要延迟下班的时候, 这位奇怪的顾客终于完成了写作。 　　点点头, 权雨伯把自己手里的一叠纸扣在桌上推了过去, “麻烦帮我算一下多少钱。” 　　尊重顾客**, 方源就着扣着的样子数了起来。 　　方源：“您好，这些是182张，一共收您12558元。” 　　正从钱包里掏钱的权雨伯手一僵, 扭头看向刚刚还在自己手下的那叠纸：“多少钱？” 　　被质疑了也不慌，方源冷静重复：“一共12588元。” 　　一万两千多块钱？就这么一叠纸？？这家杂货铺莫不如黑店来着吧？？？ 　　一手拿着钱包，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扶了扶一直未摘过的墨镜，权雨伯尴尬极了。 　　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出门，他的手里并没有那么多现金。 　　指了指货架上的价签，方源职业笑：“您所使用的这叠纸名为澄心堂纸, 每张售价69元，182张就是12558元。澄心堂纸的工艺较之其他手工纸更为复杂，所以售价略高些。” 　　顺着店员所指看过去，价签上果然如他所说，写着澄心堂纸的简介和价格。当时为了记录灵感太过着急，并没有仔细看。不过就这个价格，就算他仔细看了，也只会当做是有小数点的6.9元吧。 　　这一刻，权雨伯终于理解对方说那位粉丝对他是真爱时的心情了。9、19、29、69、129，甚至还有好几百一张的，这么一看，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确实有够贵的。 　　不过真正使用过这些手工纸的人会明白，它是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 　　翻了翻钱包，权雨伯询问：“店里可以刷卡么？” 　　摇了摇头，方源无情打碎他的方案。 　　方源：“先生您上面的这些纸如果不影响二次销售，可以放回货架上不必买走的。” 　　不影响二次销售的前提是纸上无划痕。看着许多被刻上痕迹的空白纸，权雨伯深恨自己写字笔力过重，竟然透过了这么多张纸。 　　创作过程中，难免会有些潦草的修改。权雨伯平时强迫症惯了，每次有修改都会重新用一张纸复写，这个习惯保留在了刚刚的记录中。导致被使用的纸张过多。 　　把用过的纸张放到一边，再一次清点过后，方源点出了100张可以放回货架的澄心堂纸。 　　82张手工纸，5658元钱。就算比刚刚少了大半，权雨伯的钱包仍是不足以支付。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方源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从他的背后冒出来，芮怜推他：“快去吃饭吧，你的外卖都快凉了，这里我看着就好。” 　　晚饭时间到，快要歇业的时间点，大家互相换班吃饭，既不耽误这零星的几个顾客购物，又不会把店员们饿出个好歹来。 　　一个下午的接待顾客确实让人又累又饿，方源小声给芮怜解释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就捂着肚子往后院厨房走去。 　　了解了情况，芮怜微笑：“先生您好，店里不可以刷卡，但是可以微信支付的哈，如果您带了银行卡来，这边建议您临时绑定一下微信支付呢。” 　　认出眼前的这位女店员，是下午提醒他寄语墙方向的那位热心店员。权雨伯试图跟这位善心店员商量：“那个，小姐姐，是这样的，我今天出门只带了这些现金，微信绑定提示我填银行预留手机号，但是我不记得了，没法绑定，您看能不能把我的什么东西抵押在这里，然后等我改日过来赎回？” 　　在女店员越来越惊讶的表情中，权雨伯底气不足说完自己的打算，脑海中还在想着自己身上的哪样东西适合抵押。 　　就算眼前的人带着墨镜，身形消瘦，胡子拉碴，颓废小青年，但芮怜还是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她在手机里、演唱会现场等地方听过了无数次的。 　　深吸一口气，芮怜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颤着声，芮怜激动的问：“伯伯？” 　　* 　　从浴室洗漱好回到卧室，夏璇听到屋内窗户下的被窝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擦头发的手‘啪’的按下开关。 　　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夏璇松了口气：“芮怜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成这样，也不开灯，吓死我了。” 　　自从下班后就在被窝里对着手机傻笑的芮怜，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既羞涩又窃喜，还带着一点狂热，脸蛋上带着一坨红晕，像是喝了十斤江小白。 　　浪费了一秒钟的时间来纠结，芮怜决定跟室友小妹妹分享自己的快乐：“我跟你说，你绝对猜不到，你猜我今天晚上在店里碰到谁了。” 　　被她的状态吓到，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夏璇继续擦头发，“碰见谁让你这么兴奋，你爸妈？你未婚夫？” 　　一连几个都被芮怜否认，夏璇随口说了一个，“难不成是碰见你家伯伯啦？” 　　这女生宿舍里，谁不知道芮怜姐喜欢大明星权雨伯喜欢到痴迷，听到这个名字都能笑一会儿，再疯狂给身旁的人安利自家偶像。 　　夏璇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很快听见芮怜再一次发出‘嘿嘿嘿’的诡异笑声。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排除完所有不可能后，夏璇悟了，夏璇惊了，“不是吧，真碰见你偶像了？？” 　　再是文静的性格，普通人遇到大明星，还是室友遇到她所粉的偶像这种桥段，夏璇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来，坐在芮怜的床边期待的看着她。 　　不负她所望，芮怜也需要一个人来分享她的激动，很快把晚上的事情讲给了室友听。 　　听完故事，夏璇掩嘴：“哇，你们还加了微信，这邂逅也太浪漫了吧！” 　　握着手机，芮怜不好意思的反驳：“诶呀，就是他不是没带够钱么，我给他垫了。伯伯说自己的微信没法绑银行卡，等回去了想办法把钱转还给我。” 　　夏璇发现漏洞：“他都带手机了，随便联系个人来帮忙付账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欠你钱呢？” 　　芮怜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不确定道：“也许他今天不想见人？” 　　还记得她刚看到伯伯的时候，对方连话都不想说，还是用了杂货铺的纸写了很多页后，才状态好了些许的。 　　夏璇开玩笑：“我还以为他是想加你好友找的借口呢。” 　　芮怜摇头：“你肯定是偶像剧看多了，他就是没带够钱而已。” 　　芮怜失落：“哎，估计把钱还我之后就会删好友了吧。” 　　芮怜着急：“不行不行，我得把伯伯的微信号截个图，要是他删我了，我就一直加他好友！” 　　芮怜失落：“不对，他肯定开了禁止别人添加，刚刚是他加的我。” 　　芮怜兴奋：“四舍五入，这就是我偶像主动加我呀，偶像剧都没这么演的吧。” 　　芮怜失落：“可惜了，剧情再美，我终究只是一个路人甲。” 　　芮怜激动：“可我还是感觉好幸福啊怎么办，嘿嘿嘿。” 　　许萍萍从造纸坊下工回屋，进门就被一连串的‘嘿嘿嘿’吓到，脚步钉在门口，确认屋里还有一个夏璇才敢进屋。 　　指了指墙角对着手机傻笑还自言自语的某人，许萍萍小声问夏璇：“受什么刺激了？” 　　放下手里的专业课书本，夏璇难得跟人分享八卦。 　　听完，许萍萍和夏璇的反应差不多：“妈呀，这也太浪漫了吧。” 　　今晚，是追星女孩梦想成真的时刻，女生们忍受着耳边的‘嘿嘿嘿’魔音穿耳，努力玩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尽量不受影响。 　　‘叮咚’，微信来了一条未读，将耳机里正在播放的歌曲自动降了音量。 　　打开微信，许萍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 　　澄心堂纸在凉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以明星自发代言的形式，在网上掀起了一股热潮。 　　昨天晚上十一点半，歌手权雨伯用他的个人账号，转发了杂货铺那条关于澄心堂纸的上新微博，并附带了一些感言。 　　在微博中，权雨伯点评‘凉都杂货铺的澄心堂纸，是一种可以将人的灵感无限放大的手工纸。’ 　　看完这位名叫权雨伯的歌手的微博，凉柚放下手机，“权雨伯，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童宁雕刻的动作不停，还有空帮凉柚解惑，“芮怜姐最喜欢的那个歌手，听说前阵子来了杂货铺，还跟芮怜姐加了微信。” 　　追星女孩头一次‘中奖’，喜不自胜，全店铺除了凉柚和霍邢衍在大堂吃饭没参与话题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段故事了。 　　凉柚惊讶：“这么巧？” 　　这位名叫权雨伯的歌手在推荐凉都杂货铺澄心堂纸的时候，曾提到是一位粉丝将他引向了杂货铺，再联想到芮怜当初离家出走来收银台自荐的时候，手里恰拿着一封杂货铺的信。 　　凉柚十分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这么久之前的事情还能记得。 　　再说那条微博里写的，‘本来已经做好了退圈的打算，感谢这位粉丝，是她的那封信打动了我，让我觉得这份心意不该被辜负，让我想起这里还有许许多多跟她一样喜欢着我的粉丝，所以我要收回我的这一打算，也要向差点被窝辜负了的你们道歉。’ 　　权雨伯消失了一个多月，粉丝们既是担忧，又有诸多猜测。 　　这条微博，证实了许多粉丝的想法，她们的伯伯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是想要退圈？ 　　不过权雨伯后半段的微博，很快打消了粉丝们的不舍和难过。好在有那么一位幸运的粉丝，不知给伯伯写了一封什么样的信，竟然把偶像从退出歌坛的边缘拉了回来。 　　对于这位幸运的粉丝，大家羡慕有之，更多的却是感激。感谢她的这一举动，让自己还有机会再在荧幕上见到自己的偶像。 　　回归后的权雨伯，第一条微博就透露出了如此多的的信息量，这让他的粉丝们沸腾不已。 　　‘伯伯喜欢凉都杂货铺，我以后也要一直喜欢凉都杂货铺，如果有机会常去的话，兴许能偶遇伯伯诶。’ 　　‘哥哥喜欢杂货铺的手工纸，那我以后给哥哥写信也要用这种纸，这样哥哥就会读到我写的信了’ 　　‘澄心堂纸虽贵，但有伯伯的大力推荐，我砸锅卖铁也要买一张来尝尝，啊不对，是珍藏。’ 　　于是，原本因为定价过高而滞销的新品澄心堂纸（16开），在歌坛巨型权雨伯的带动下，只用了一上午时间就被清空了库存。 　　没有买到‘伯伯同款’的粉丝们，不死心的在凉都杂货铺的上新微博里翻找，最后遗憾发现，受澄心堂纸工艺的影响，下一次澄心堂纸上新，要等半个月之后。 　　【伯伯消失了一个多月我都等了，澄心堂纸只还有半个月就可以上架，我等得起】 　　【希望澄心堂纸补货之日，就是伯伯新歌发布之时】 　　后面这条微博被本尊点了赞，预示着近期将会有新歌发布。 　　为了偶像的新歌早点发布出来，大批粉丝每天都要到杂货铺的微博下面打卡，提醒店主不要忘了‘澄心堂纸’的存在，最好是能早点上新，让她们一边用着偶像同款手工纸写字，一边听着偶像的新歌。 　　就在粉丝们翘首以盼数着日子的时候，凉柚却被芮怜叫到了实验室里。 　　凉柚：“你终于想通了。” 　　本来还在忐忑老板会生气的芮怜，闻言抬头：“老板你不生气么？” 　　凉柚好笑：“你能想通了要回家，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生什么气呀。” 　　芮怜重新低下头对手指，“其实不是我想通的，是伯伯劝我的。” 　　粉上一位可以正确引导粉丝观念的偶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而芮怜恰好拥有这份幸运。 　　芮怜小声：“杂货铺这么忙，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我不提前打招呼呢。” 　　摇了摇头，凉柚：“钱是永远赚不完的，顺其自然就好，你放心回家，这里我可以让夏璇暂时接替你的工作。” 　　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好老板，也是芮怜这次离家路上遇到的幸运。 　　芮怜要走的消息很快传遍杂货铺，经过所有员工的一致同意，晚上歇业后，将在院子里聚餐烤肉，为芮怜送行。 　　这个决定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附近的超市买不到碳烤盘，去市中心又来不及。 　　在厨房里用电磁炉吃烤肉没那个气氛，想了想，凉柚让大家放心工作，烤盘的事情，她来想办法。 　　从卧室里进入秘境，这一次没有宝宝到岸边相迎，凉柚还有些不习惯。 　　在岸边等了一分钟没有动静，想起来宝宝正在外面的生态墙中率兵巡视地盘，凉柚打开合成面板。 　　碳烤炉，所需材料：椰棕叶*1，铁矿石*1，石矿*1，是否合成？ 　　确定。 　　抱歉，背包内石矿数量不足，请补充原材料后重新尝试。 　　自得到秘境传承以来，这是凉柚第一次获得【原材料不足】的提示。 　　没有宝宝帮忙采集果然不是很习惯，将脚下一块长相普通的石头放入背包，凉柚点下合成按钮。 　　抱歉，背包内石矿数量不足，请补充原材料后重新尝试。 　　？？？满头问号的拿出刚刚被她放入背包中的石头，凉柚怎么看它，都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比起秘境之中其他石头一眼就能看出含铁还是含金相比，这块石头普通的过了头，充其量就是边角圆润了一些。 　　——和大堂里那些曾经压着绸布、后来被堆到仓库里的那些石头没什么不同。 　　又挑选了几块长相差不多的石头放入背包，得到的仍是【原材料不足】的提示。 　　没有其他办法，凉柚只好回到生态墙旁，找宝宝求助。 　　从外面拎着九个碳烤炉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准备好各种要烤的食材，笑闹着等着工具的到来。 　　作为第一个发现凉柚回来的人，看到凉柚拎着这么多用藤蔓打捆着地上碳烤炉，霍邢衍起身走过来，帮忙把碳烤炉一个个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下面是一个个小烤炉，上面是九寸披萨大小的烤盘，地上还放着沙姐帮忙从烧烤店买来的木炭和酒精块。 　　炊烟袅袅升起，院子里其乐融融。 　　忘了是谁提议的喝酒，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的脸上都带了些微醺的神态。 　　许萍萍似乎是第一次接触酒精，这会儿的神色很是迷离，拉着旁边的芮怜的手不放，叮嘱她，“小怜，你这次回家一定要和你的父母好好沟通，他们如果不爱你不理解你，你就回来找我，我们，我们，我们……”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送别环节，因为这一句话，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些许。 　　没喝几口的夏璇看到室友已经神志不清，说话都大了舌头打着结，赶紧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希望她能清醒一些，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被这么一拉，许萍萍的酒并没有醒，但她也开始不说话了，显得神情有些呆滞。 　　凉柚跟芮怜碰了碰杯：“你是回家又不是坐牢，只要想回杂货铺，随时都可以来看看。” 　　这就算是默认了许萍萍的那句话，如果芮怜回家跟父母谈的不理想，再次离家出走，凉都杂货铺仍然愿意接纳她。 　　‘咣当’一声，许萍萍手里的啤酒罐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夏璇手忙脚乱，一手扶着人，一手想要帮着把洒了啤酒的罐子扶正。 　　跟人隔了不远的袁亮过来帮忙，跟夏璇一起，把已经大醉的许萍萍送回了卧室。 　　送别饭吃完之后，芮怜被夏璇叫进屋帮忙一起照顾正在耍酒疯的许萍萍。 　　四位男生也有些喝的多了，两两一组回屋休息。 　　面色如常的霍邢衍留下来帮凉柚打扫战场，将满桌子的狼藉一点点收拾干净。 　　九个小炭炉码放在院子的墙角下等着熄火，看着某人低头认真挑炭火的样子，凉柚突然问：“你怎么都不脸红？” 　　蹲在地上的霍邢衍仰头看了凉柚一眼，又收回视线：“因为我没喝。” 　　凉柚：“你为什么不喝呀？” 　　将炉子里的炭火挑出来放到一堆，霍邢衍回答：“因为啤酒不好喝。” 　　凉柚：“那什么酒好喝，红酒么？” 　　扶着膝盖站起来，霍邢衍终于确定某人应该是喝醉了。 　　霍邢衍：“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屋吧。” 　　凉柚点头：“奥，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屋。” 　　凉柚又摇头：“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屋，你在这里看着火，不要把我的房子烧着了。” 　　说完，凉柚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步伐稳当，背影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突然，凉柚被脚下的地砖绊了一跤，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霍邢衍担心的想要上前，被凉柚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声制止：“你别动，你就在那里看着炭火哦，我自己回去。” 　　在霍邢衍又好笑又担心的注视下，凉柚卧室的门重新关合。 　　* 　　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醒来，凉柚实在记不起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换下身上带着酒味儿的衣服，凉柚看到微信里，芮怜发来的告别消息。 　　也许是害怕离别的伤感，芮怜在早上众人还未醒的时候，就拉着一早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她只背了一个书包，只不过书包里多了十几张偶像的专辑。 　　还是本尊签过名的那种。 第64章 　　距离海洋生态墙开放参观已经有一段时间, 造纸坊的五人早已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自从芮怜离开了杂货铺, 夏璇被安排转到实验室接替她的工作之后，大堂又是只剩霍邢衍一人忙碌。 　　为了提高结账效率, 凉柚贴好招聘启事后, 在收银台旁又增加了一台同款式带有电子系统的收银台，并亲自坐在后面, 和霍邢衍一起收银。 　　凉都杂货铺的名声响亮, 招聘启事一贴出, 应聘者络绎不绝。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凉柚在十位应聘者中挑选出了三位, 谈好工作内容和薪资酬劳后，约好第二天上岗。 　　杂货铺第一个应聘成功的人叫何晓灵, 应届毕业生，家住坞溪市西沪区，跟杂货铺只差了三站公交，因为不想上班地点离家太远，所以选择了来杂货铺应聘，而且她自称很喜欢凉都杂货铺。 　　第二个招来的人叫沈丽思，是于兴言介绍来的同学，在签署过各项协议后, 被分在了实验室，负责和夏璇一起制作口脂和精油。 　　夏璇只在假期回坞溪市才会在杂货铺打工，在她开学前的这一个月里，沈丽思必须学会所有制作工艺, 等到夏璇开学后，她将一个人挑起实验室的大梁。 　　杂货铺最后一个招聘的职务是打扫，应聘的是一位年过四十，面相老实的阿姨，名叫孙秋华，主要负责定时在大堂里打扫客人制造的垃圾、晚上歇业后的拖地工作，以及后院卫生间的清洁工作。 　　在孙姨被招来之前，杂货铺的公共厕所一直是员工们轮流打扫。随着日益增加的工作量，凉柚也不好再让他们下班后劳作，趁着这次帖招聘公告，索性一起招了。 　　何晓灵人如其名，很是机灵，看了凉柚操作几遍，就能熟练使用系统给顾客结账了。 　　把扫码手柄递给她，凉柚说：“你学的很快，今天上午人不算很多，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问霍邢衍。” 　　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霍邢衍，凉柚交代：“那这里就交给你俩负责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实验室看看。” 　　霍邢衍点了点头：“嗯，去吧。” 　　凉柚走后没一会儿，何晓灵操作着扫码枪对着条形码扫了一下，页面突然出现了一排商品，机器也跟着‘滴滴滴’响个不停。 　　何晓灵有些慌乱：“霍哥霍哥，你快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跟面前的顾客说了声抱歉，霍邢衍过来查看机器，发现机器无故障。 　　霍邢衍：“这里不要一直按，对着条形码时按一下就好，按多了会一直扫。” 　　何晓灵点头，有些崇拜的看着霍邢衍：“霍哥你好厉害，一下子就发现问题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错开对方伸过来的手，把手柄放在收银台上，霍邢衍问：“你今年多大了？” 　　女生的年龄是很敏感的话题，何晓灵舌头打了下结，才回答：“我，我今年23了。” 　　霍邢衍：“哦，23。” 　　重复了这么一句，在何晓灵疑惑的眼神里，霍邢衍回到了自己的收银台继续给顾客结账。 　　看着霍邢衍认真工作的侧脸，何晓灵总觉得对方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刚刚的那声‘霍哥’。 　　后院实验室里。 　　沈丽思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夏璇的操作，生怕自己有哪一步落下了，导致产品变质。 　　实验室总共就两件白大褂，凉柚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了。 　　旁观了一会儿两个人的教学操作，见没有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方，凉柚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实验室。 　　在回卧室和去生态墙看宝宝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凉柚接到了来自华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由跟她有过几次接触和联系的卓意致打来的。 　　握着手机就近坐在井盖边缘，凉柚问：“你们想买屏风？” 　　卓意致语气郑重，还带了些许不好意思。 　　原来上次亲自来接《潇湘图》屏风去京的时候，卓意致看到了摆在它旁边、材质完全相同的屏风。 　　《潇湘图》屏风里关于柏华成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但星云缎的研究还未开展。对此，协会里有不少人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 　　已经寄存到故宫里的那座屏风意义重大，不能轻动，但杂货铺里的其他屏风倒是可以买来研究一二。 　　对此，协会方面愿意以能和星云缎匹配的高价购入屏风，希望能得到屏风主人凉柚的同意。 　　这种放低身段的恳请，凉柚有些无法拒绝。 　　只是，“如您所见，这些屏风都是凉家祖上传下来的，目前我没有出售它们的打算。” 　　就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凉柚觉得自己也可以靠脑子赚钱，何况现在她有这么大一间杂货铺在运作，怎么想，都不会被几十万的价格吸引到变卖家产的。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卓意致没有强求，寒暄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潇湘图》屏风可以借，因为它的价值是柏华成。但其他屏风却不可以，若想研究这失传已久的星云缎，损坏屏风是必然，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购买，协会想不出其他合理的方案。 　　聊了会儿电话的功夫，大堂里的顾客渐渐多了起来，眼看生态墙旁已经没有单独和宝宝聊天的空间，凉柚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沙发椅子，凉柚进屋直接坐在了床上，却感觉到下面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造纸坊的人在取水时，弄洒在了井盖上，凉柚刚刚打电话时没有注意的坐了上去，弄湿了裤子。 　　打开衣柜，想要换件干爽的衣服，却一眼看到了柜子最下面的一摞布料。 　　——随着杂货铺一楼大堂全部开放，那些盖家具的布也都被收到了这个柜子里，因为忙碌，而被凉柚遗忘。 　　换完裤子，凉柚拿出手机，拨通了刚刚才挂断不久的电话。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卓意致已经离开了电话旁，负责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将他喊了回来。 　　拿起电话，卓意致：“喂，凉老板？” 　　上一个电话都已经寒暄过了，凉柚开门见山：“你们想要研究星云缎，是非要用屏风不可，还是只要是星云缎就行？” 　　卓意致心里一跳，试探问：“你的意思是，除了屏风之外，你还有其他的星云缎？” 　　不止有，还有很多呢。 　　盖家具的那些布都是用过且放了很久的，看在对方帮她联系故宫代为保管《潇湘图》屏风的份上，凉柚并没有收费，直接选了两块大一点的，叫了顺丰快递寄了过去。 　　至于得到凉柚捐赠的星云缎后，协会内部是怎样进行研究的，凉柚就不知道了。 　　寄完快递后，回到卧室的凉柚，直接进入了秘境之中。 　　织布机，所需材料，木板*20，绳子*10，椰棕叶*5，废铁*2，是否合成？确定。 　　下一秒，一架长两米，宽一米，高一米半的织布机出现在了沙滩上。 　　提花机，所需材料，木板*20，绳子*10，椰棕叶*5，废铁*2，是否合成？ 　　确定。 　　与织布机大小相同，结构却有些许不同的提花机出现在了沙滩上。 　　与它们一起出现的，则是一摞古籍，还有两张图纸。 　　拾起图纸查看，凉柚放下心来，这两张图纸，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织布机、提花机的构造图纸。 　　在秘境中，凉柚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将两架机器拆解后，对照着图纸上的标注，一一核对每个零件的样式和位置后，才离开秘境。 　　等到造纸坊几人从屋里出来想要找老板定外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正拿着电锯对着木头下手的老板。 　　田钊利摸了摸胳膊上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嘀咕，“这是在拍电锯惊魂么？” 　　打了下他的胳膊，于兴言想笑不敢笑。 　　电锯一直嗡嗡的响，听不到声音，但余光还是看到了几人从屋里出来。 　　关上电锯开关，凉柚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是到了定外卖的时间了么，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袁亮咧着嘴：“老板你这是要改行当木工了？这些木棍是想要做什么的？” 　　指了指一旁石桌上折叠在一起的图纸，凉柚卖了个关子：“等到做成你们就知道了。” 　　吃完晚饭过后，趁着天色还亮着，凉柚抓紧时间打扫出来一间空厢房。 　　把院子里下午锯好的木料拿到新打扫好的厢房里，凉柚打开图纸，开始组装。 　　几十根梣木或扁平状、或方形，宽厚长短各不相同，有的上面有大小孔，有的则是带有拐脖。 　　梣木非常坚硬，可以承受数千条线的拉扯力，用来制作织布机最为合适。 　　把锯好的木料在打磨机上一一划过去除毛边，凉柚把它们浸泡在矿物油里，以防木料干透。 　　拿过刻刀和电器工具，凉柚开始制作重型螺帽和螺栓等各个小零件。 　　挑选了一根没有浸泡矿物油的圆木棍，凉柚在它的一周缠上砂纸当做卷布轴，这样可以在抓住织好的布料的同时，又不伤害布料。 　　到造纸坊拿了些已经晾晒了许久的楮丝，把它们一点点绕在细嫩的木枝上，尾部打上小孔，一个纺锤就做好了。 　　等到只做到移动经线用的吊综时，凉柚有些犹豫，在草绳和钢绳之间，明显钢绳更结实一些，但草绳却更符合这架机器的定位。 　　这是一间新打扫过的房间，四周并没有安装监控，凉柚大胆进入秘境，找了些结实的藤蔓，制作成绳子，这种绳子的结实程度，不比钢绳差多少。 　　木质的滑轮组是凉柚一个个雕刻打磨出来的，安装后，可以使吊综移动顺利。 　　把藤蔓绳挂在梢上，夹紧后防止脱落，依次做出数个同样大小的木板，一齐固定在轴承上。 　　圆形的煞车鼓被固定在了机器侧面。 　　脚踏板、打纬板、滑轮组、弹簧杆、经轴、梭子…… 　　随着一旁的零件和木料被一点点消耗，地上的机器渐渐有了秘境之中被拆解的那架的轮廓。 　　等到最后一块木板被固定在机器上，天边也已黑透了大半，只有零星的光亮通过窗户透了进来。 　　新打扫的厢房没有来得及安装灯具，将所有工具的电源切断后，凉柚锁门后，往卧室走去。 　　恰好碰到从浴室出来的霍邢衍。 　　霍邢衍：“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任由对方抬手将自己头发上的木屑拿下来，凉柚挥了挥手里的图纸：“当木匠去了。” 　　指了指脑袋，凉柚提醒他：“记得把头发擦干后再睡觉，免得头又疼。” 　　眼里带了些笑意，霍邢衍颔首：“凉老板说的对。” 　　两个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被拎着洗漱用品从宿舍出来的何晓灵尽收眼底。 　　被两个室友拉着从旁边走过去浴室，何晓灵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刚刚你们拉我干嘛？” 　　换好衣服，关上柜门，许萍萍笑她：“没看到霍哥在和老板聊天么，拉你不要打扰人谈恋爱呀。” 　　何晓灵：“霍哥和老板在谈恋爱？” 　　夏璇已经脱下衣服，拎着洗浴包往室内走，随口说：“你看他俩平时那么默契的样子不像谈恋爱么？” 　　夏璇来到杂货铺的时候，霍邢衍就在收银台工作，亲眼看见老板把人撵走后又招聘回来，也亲耳听到霍哥说要免费给老板打工，夏璇觉得他俩肯定是一对，之前霍邢衍的离开一定是小两口吵架了而已。 　　何晓灵却持有不同意见，“我看不像啊，我今天在收银台工作一天，老板都没来跟霍哥说过几句话。” 　　许萍萍推她进去，“店里这么忙，也许他俩发微信了呢，你就别操心了，快洗澡吧，再晚点头发就没法干透了。” 　　欲言又止的何晓灵被推进浴室里，这个话题就被岔了过去。 　　* 　　又是一天杂货铺进货的日子，一车车树皮、花朵、瓶子被搬运师傅抬到相应的厢房里。 　　车上只剩下最后的十个木箱，打开盖子看了看，凉柚让师傅们帮忙送到了厨房里。 　　厨房的大铁锅底烧着柴火，这是凉柚在学会生火后，第一次使用厨房的铁锅。 　　锅里的水有些温热，凉柚打开一旁的木箱盖子，将里面的白黄色的东西倒入锅中。 　　一粒粒蚕蛹在沸水中翻滚，锅底的柴火燃烧的差不多了，凉柚拿来昨天制作好的工具，摘去蚕蛹和其黑色的褪皮，在水里找到丝头，绕到缠线板上。 　　锅底的火已经完全熄灭，感觉这种方法效率有些低，凉柚找来螺丝刀，将锅盖上的把手卸掉，把丝头穿过盖子上的洞，系在缠线板上，开始转动线板中心的木轴，让丝线自己缠绕在线板上。 　　这是一种非常传统的手工抽蚕丝的方法，对于新技艺，凉柚一向非常有耐心。 　　今天员工们的午饭是在甜品区解决的，厨房大门紧锁，里面传出来的味道实在是有些不好闻，虽然众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老板安排在石桌旁吃饭，众人也就没有异议。 　　只是都已经猜到，老板此番动作，大概是在研发新品呢。 　　因为味道实在不好闻，下午的时候，凉柚在锅中滴入了些许白花瓣的花汁，用以综合下这些蚕丝的味道，省得她还没抽完从蚕丝，就被这股味道熏坏了嗅觉。 　　一个蚕蛹可以抽上千米的丝，仅凭一人之力，十箱蚕蛹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抽完。 　　受打造织布机的启发，凉柚又制作了几个圆轴，固定在同一个支架上，再把所有圆轴互相用木条连接，最后再在中间的轴承上安装一个可转动把手。 　　在水中抽出五个丝头分别固定在轴承连接的线轴上，转动中心把手，这样就相当于是五个蚕蛹同时被抽丝。又用同样的方法在左手边也制作了相同的轴承，左右手一齐开工，可以同时制作抽取十个蚕蛹的丝线。 　　等到一箱蚕蛹被全部抽完丝后，杂货铺众人终于看到了老板这些天在忙什么。 　　抬着两箱缠着蚕丝的木轴板出了厨房，四位被喊来帮忙的男生还有些震惊。 　　“我说，咱们老板也太厉害了吧，连蚕丝都会做！”田钊利一手抬着箱子，一手没忍住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线，柔软滑嫩的质感，让田钊利像是摸到了女生的小手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和他抬着同一个木箱的袁亮也松开一只手，指了指从厨房出来后一路路过的厢房：“造纸、甜品、染色、雕刻，再多一个做蚕丝，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吧。” 　　两个人都只用一只手抬木箱，里面的线虽然轻，可木轴板却相当沉，只几秒钟就坚持不住，双双把手放回了箱子上。 　　等到了目的地后，走在前面的于兴言打开房门，跟他同抬一个木箱的方源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看着屋里的景象，喜欢造纸喜欢汉服喜欢一切跟古能挂上钩物品的于兴言也跟着不淡定了。 　　把木箱放在地上，顾不得老板会做蚕丝的讨论，于兴言绕着屋内的大型木具转圈打量。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当四人看到它的时候，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织布机。 　　推了推眼镜，方源分析：“这织布机上的木料形状，很多和老板那天在院子里锯出来的一样。” 　　于兴言扭头的动作太快，差点把脖子扭折，惊呼：“你是说，这织布机，是老板亲手制作的？？？” 　　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织布机，众人发现，这织布机上的连接处，也全都木头制成，而一旁的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打扫过木屑的打磨机，以及多制作出来的些许木钉。 　　方源的眼镜已经滑下来很多次了，他干脆把它扶在鼻梁上，“利哥说的对，咱们老板真是太厉害了。” 　　清扫完厨房的凉柚，一进到屋里，就听到几人在不停的夸赞老板。 　　作为尖子生，凉柚从小是被夸着长大的，但被人夸赞的时候，心情仍是十分愉悦。 　　见几人越夸越离谱，凉柚只得笑着打断：“你们是不是知道我要过来，故意说这么多好听话给我听的？” 　　见到话题人物，田钊利第一个举手：“老板你可算来了，你快给我们讲讲，这织布机真是你造的？？” 　　凉柚：“那天在院子里你们看到我锯木料，问我要做什么，答案就在这儿了。” 　　一进门的第一台是织布机，再往里的那台是提花机，两台机器都被凉柚按照图纸制作了出来。 　　方源是几人之中最敏锐的，“那您这两箱蚕丝，是要亲手织布么？” 　　“聪明。”夸了方源一句，凉柚挥手：“好了，快回去工作吧，这机器我也是第一次弄，还得研究研究这步要怎么织呢。” 　　四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屋，凉柚把房门反锁，开始研究织布机的使用方法。 　　织布之前，首先要把蚕丝穿绕在织布机相应的木板上，光是这一步，凉柚就研究了一个小时。 　　好在穿线过后，就可以开始织布了。 　　坐在织布机前，双脚踩在脚踏板上，左脚踩下，经线抬起，连着蚕丝的梭子从左向右穿过；右脚踩下，经线落下，梭子从右向左在线与线之间的空隙飞过，再被紧紧雷在第一根穿过的蚕丝边上。 　　左脚、右脚，左手、右手，熟悉动作找到规律后，凉柚织布的速度渐渐提升。 　　贴着砂纸的卷轴缓慢转动，带着花香的奶白色布料慢慢缠在上面，随着卷轴的滚动，而慢慢变长。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一匹宽幅一米的白色绸布从织布机上卸了下来，立在地上待处理。 　　用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料，只能算作蚕丝布，距离制成凉柚想要制作的星云缎，还需要许多步骤。 　　翻出古籍再次核对了下之前背下来的步骤，仗着这间屋里没有监控的便利条件，凉柚直接在秘境中取了许多苏枋叶出来。 　　隔壁染坊的染缸不大，一人的力气也可以缓慢移动过来。 　　将苏枋叶打碎后放入染缸中，又加了些清水搅拌均匀，凉柚拿来旁边的那匹刚刚织好的绸布，把最里面的砂纸卷筒抽出，直接将绸布整个塞了进去。 　　浸泡过后的布料需要晾干，院子里人来人往显然没有这个条件，最后凉柚只得在秘境的沙滩上完成了这一操作。 　　把刚刚浸泡过布料的苏枋水洒在布料上，晒干，再洒，重复三次后，最终又被泡回了染缸里。 　　以背包之中的薄木板为柴火，加热染缸，煮过的绸布捞出来后，凉柚直接把它们泡在了海水里，然后捞出拧干，平铺着晾在沙滩上。 　　游戏时间十分钟后，把沙滩上晾晒好的绸布卷回砂纸桶上，一匹星云缎才算是制做好了。 　　在一次次反复的洒水、晾干、浸泡、煮布过程中，刚刚织好时还有些厚重的绸布变得薄如蚕丝、细腻滑顺，苏枋染过的颜色红而不艳，入手冰凉，仿若星云掠过。 　　而就是这么一匹不足五十米的布料，在游戏时间的加成下，也花费了凉柚整整四天的时间才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织布安排。 第65章 　　在粉丝们的等待与期待中, 凉都杂货铺终于发布了上新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垒落结五丸, 杼轴冥交钩。内笈千神钤，星云表沉浮。 　　杂货铺今日上新：星云缎（1米宽幅），售价5000/米。 　　注：星云缎制作工艺复杂, 耗时颇久, 故店内只做样品展示，如要购买, 需提前半个月预定排单。】 　　和以往的新品不同, 凉都杂货铺这一次的上新商品, 不止售价远高于同类产品, 更是需要预约排单才能购买。 　　‘打扰了’, 这是网友们的第一想法。 　　不知从何时开始，凉都杂货铺的商品定价早已经不在众人的吐槽范围内，因为在你觉得它卖贵了的时候, 总能出现一件事或是一个人向你证明，它真的物超所值。 　　只是能接受不代表一定会买，对于一平米五千元的定价，几乎所有的网友都觉得钱包承受不来。 　　这次的上新微博简洁到连配图都没有, 似乎是发微博的人自己都觉得卖不出去。 　　就在众人以为凉都杂货铺以后的商品都要开始走高端路线的时候, 一位网友发现了华点。 　　【这个星云缎，是不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潇湘图》屏风所用的材料啊？】 　　【被提醒后去翻了之前的微博, 那屏风的材质还真的是星云缎诶！】 　　【哇，星云缎不是失传了么，凉都杂货铺挂羊头卖狗肉？？】 　　【楼上你忘了澄心堂纸了么？那个也是失传已久, 但专家鉴定后都说，杂货铺的澄心堂纸就是历史上最初版的那个澄心堂纸。由此推断，这星云缎……】 　　【捂住砰砰跳的心脏，这个剧情有点刺激，真要是这样算的话，五千块钱一平米的价格，还觉得有些便宜了呢！】 　　【还记得那条微博么，历史上失传已久的星云缎，质地似丝绸般轻薄柔软、滑爽透气、富有光泽，又不易折皱、不易褪色、十分结实。】 　　【看了看刚刚发到手的工资，心情十分沉重，一边是未来一个月的生活费，一边是让人心动的星云缎，到底我该何去何从？！】 　　就算百分之百的粉丝都对星云缎有所心动，但未见真品的网友，还是被五千元一平米的价格劝退。 　　第一个来电预约的顾客，竟然是收到快递后就没有过音讯的卓意致。 　　历史上对于星云缎的介绍十分稀少，这也导致了后人无法根据文献对其进行复原。 　　以星云缎为材料的屏风被发现于凉都杂货铺，如果说凉家祖传的不止有屏风，还有星云缎的制作工艺，也未可知。 　　电话里，卓意致先是对杂货铺的上新表示恭喜，再提出了想要订购一批的意愿。 　　之前凉柚寄出去的那两块布料，因为其既珍贵又稀少，且想要研究的人太多，所以难以分割。 　　这会儿听说凉都杂货铺竟然制作出了失传的星云缎，纷纷托卓意致打电话来订购。 　　能进入协会里的人，哪个没有些家底，五千每平的价格，还抵不过他们家里随便一个小玩意呢。 　　听到对方报出来的数量，凉柚惋惜：“星云缎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店里只有我一个人会做，您要的这个数，恐怕要半年后才能出货了。” 　　半年的时间，就算对方等得起，杂货铺的其他顾客也等不起呀，预约下单的前提，还得是限购才行。 　　听到这话，卓意致也有些犹豫，若说是边出货边寄过来的话，这一匹匹的，分给协会里的谁都会为难；若说是等到全部出货后一起寄过来，半年的时间，非得把协会里那些老家伙们急疯了不可。 　　帮人订购的事，卓意致不能擅自做主，只得先挂了电话回去询问。 　　半小时后，电话再次被接通，卓意致问：“不知凉老板家中还有没有上次送与会里的那种布，老师们愿以同样价格买下。” 　　对于这些酷爱研究的人来说，凉柚家中那些用过的布反而更有价值一些，毕竟没人能确定杂货铺新生产出来的这些布，其工艺到底出自哪里。 　　那些盖过家具的布堆积在柜子里，十分占地方，若是对方想要买走一些，也算是为自家腾些空间。 　　一举两得的事情，凉柚爽快的同意了。 　　只是这样一来，杂货铺的新布又变成无人问津了。 　　把十张旧的星云缎寄出去之后，凉柚看到收银台后，穿着两种风格衣服的两位收银员。 　　霍邢衍穿着杂货铺的工作服，谦谦君子的样子引得许多女生宁可多等一会儿，也要在他面前排队。 　　而在他旁边只隔了一桌空隙的何晓灵，还穿着自己带来的衣服。 　　自从店里来了新员工，凉柚就开始忙碌星云缎的事情，倒是把几人的工作服给忘在了脑后。 　　打开淘宝，熟练的找到之前的订单点了进去，却被提示【该商品已过期或下架】。 　　询问客服之后，凉柚被告知，之前买过的几款汉服，已经售完下架，目前只有预售模式，下一次出货将在两个月后。 　　本想给大家换一款在售的汉服买来当工作服，凉柚的视线却不经意的扫过一旁，那些还没有摆在展示架上的布匹。 　　自家店铺里有织坊可以织布，有染坊可以染色，旁边的丝绸铺还有沙姐会制成衣。在这些条件之下，何不以星云缎为材料，给店员们量身定制一套绝不会和顾客撞衫的工作服呢？ 　　一旦有了想法，就要付诸行动。 　　喊来孙姨帮忙在厨房里抽蚕丝，凉柚则跑到染坊对制好的布料开始染色。 　　红色、紫色、粉色、蓝色、黑色，这些颜色在轻薄的星云缎上一一呈现。 　　自从凉柚帮忙出主意制作刺绣diy材料包之后，丝绸铺的生意就被带着好了起来，甚至还雇了个店员。 　　两家店都歇业后，沙淑慧带着工具来到杂货铺，对包括凉柚在内的所有人测量数据。 　　第一个测的人是凉柚。 　　扯着软尺，沙淑慧笑道：“抬手，好，放下吧。我们小凉好厉害，之前还说你干脆把布也织了吧，没想到你还真的织了出来，听说还是失传的布料。” 　　在沙姐的授意下转身，凉柚：“偶然间看到家里有这方面的资料，试着鼓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成了。” 　　收起软尺，把数据记录下来，沙淑慧笑：“你是个有天赋的。” 　　坐在甜品区的椅子上等待沙姐量到自己，看着那边两位老板笑着聊天，沈丽思疑惑：“量这个是要干什么呀？” 　　四个女生围坐一桌，在大堂工作的何晓灵凑过来解释：“下午我听老板跟霍哥说，是要给咱们做工作服呢。” 　　来杂货铺工作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能有一套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工作服，一直是何晓灵非常向往的事情。 　　看了眼正在量着数据的霍邢衍，何晓灵用胳膊拄着脑袋放在桌子上，“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工作服还是不是汉服了。” 　　何晓灵来杂货铺不久，对隔壁沙老板的手艺并不清楚底细。 　　因为一起制作过材料包，夏璇倒是知道一些，猜测：“沙姐会做好多种衣服，我去过几次，看过墙上挂着的样衣，这次的工作服有可能是旗袍。”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霍邢衍抬头漫不经心的转圈看了一眼。 　　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之前，何晓灵收回拄着脑袋的那只手，看向夏璇：“旗袍是咱们女的穿的，那他们男的穿什么？” 　　旗袍是民国时代中西结合的产物，若说与之相对的男士服装，几人第一个想到的，当属中山装。 　　想象了一下几位男士穿中山装的样子，夏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无论是中山装还是西服，都不太适合坞溪市的天气。这个问题把几个女生难住了，话题一下子就断在了这里。 　　为了感谢杂货铺当初的援手，沙姐通宵赶工踩缝纫机，很快在下班后把工作服成品送来了杂货铺。 　　甜品区里，一包包衣衫摞放在桌子上，有人过来拿起其中一包，拆开查看。 　　纯白色的坦领衫，嫩粉色半臂、雾霾蓝的一片式褶裙、再加上自由搭配的渐变色大袖衫，整套汉服都透着一股飘逸美。 　　和几个女生的猜测不同，这次的工作服，仍然是采用了汉服。 　　让凉柚当模特试穿过后，沙淑慧满意极了：“不愧是星云缎，一下子把我这普通的手艺提高了不少档次，再加上小凉的颜值，这大概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一套衣服了哈哈。” 　　应沙姐的要求，凉柚在原地转了个圈，渐变紫色的星云缎在半空中飞舞，缕缕青丝随之而动，自带仙气特效，惊艳了杂货铺众人，也看呆了一旁的某人。 　　何晓灵高兴的走到桌子旁，扬声问：“沙姐，这里哪件是我的呀？” 　　被这一声问的回过神，沙淑慧走过来翻看，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包：“这个是你的，袋子上面都写着名字呢。” 　　吐了吐舌头，何晓灵不好意思：“诶呀，我没注意，还以为这个是logo呢。” 　　沙淑慧：“没事。” 　　沙淑慧：“对了小凉，这里暂时只有女式衣服，是你说店里来了新员工着急穿，所以我给你插了个队，但是其他的订单不能再等了，男士的衣服可能得半个月后才能交货，我尽量给你做快些。” 　　于兴言正在告诉许萍萍这衣服该如何穿，听到这话，‘啊’了一声。 　　看出他的失落，凉柚先回答沙姐，“没事沙姐，男士们还有以前的两套汉服可以换洗，新来的两位女生没有工作服不合适。” 　　这算是回答沙姐，也算是对失落的几人的一点宽慰。 　　想到自己衣柜里的那两套汉服，于兴言重又打起精神，老板说的对，他们还有两套换洗的，但是新来的两个小姐姐可是一套都没有，确实应该急些做。 　　一旁的何晓灵已经穿上新衣服，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抱着自己的衣服，许萍萍没有试穿的打算，看了看穿上衣服的何晓灵，“怎么感觉有点显胖？” 　　杂货铺的几人肤色都是偏白的，粉色穿起来也没有显黑，就是感觉有些显胖。 　　看到何晓灵脸上的表情变化，夏璇打圆场，“没有啦，应该是因为你里面穿衣服了，等一会儿回卧室脱了里面衣服再试就好了。” 　　听到这话，何晓灵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但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凉柚。同样是里面穿着衣服试穿，凉老板就没有显得臃肿。 　　在夏璇的提醒下，许萍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人不开心了，于是跟着附和，说是自己没看清。 　　工作服无论制作了多少套，但能露在顾客眼前的，也只有在大堂里工作的霍邢衍和何晓灵了。 　　用星云缎制成的衣服，外观华丽，贵不可言，这种贵，既是气质，也是成本。 　　当顾客们进店发现杂货铺新来的收银员小姐姐，身上穿的竟然是星云缎制成的衣服后，纷纷凑了过来请求合影。 　　刚跟一位顾客合完影，下一个顾客就凑过来问她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星云缎材料，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何晓灵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在霍邢衍这边结完账的小妹妹羡慕：“小哥哥，你们店里的员工都这么有钱么，这一套衣服得花多少钱呀！” 　　看了眼旁边正在和顾客合影的某人，霍邢衍淡声道：“这是老板给做的工作服，不用自己掏钱。” 　　就这么一句话，以收银台为中心，一米内的人全都停了动作，纷纷看向何晓灵。 　　原本正享受跟人合影的何晓灵脸色涨红，讷讷道：“对，这是老板给做的，不是我自己买的。” 　　听到这话，女生们看她的眼神却更羡慕了。 　　这可是五千一米的星云缎诶，虽然她们大多不懂汉服，但肉眼可见的，一套汉服最少需要十米起步的布料吧，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对员工也太舍得了。 　　当天中午，【凉都杂货铺员工福利】的关键词成功登上微博热搜排行榜第七。 第66章 　　凉都杂货铺的员工工作服被发布到网上, 网友们这才得以看到星云缎真容。 　　用星云缎制作而成的汉服，无愧它寸金难买的名头, 衣袂翻飞, 仙气飘飘, 让杂货铺的粉丝们羡慕不已，只恨当时应聘的人不是自己。 　　只是好看归好看, 羡慕归羡慕，可要让他们掏空钱包去买星云缎来制衣，这些还远远不够。。 　　凉都杂货铺织坊里。 　　从秘境中出来, 将手里刚刚晾晒好的各色星云缎卷好后立在墙边，凉柚看向织布机旁的提花机，跃跃欲试。 　　眼下她已经对星云缎的制作工艺完全掌握, 觉得是时候开始尝试更困难的挑战了。 　　拿着蚕丝走到提花机旁, 凉柚放在一旁凳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凉柚：“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女声轻柔：“喂您好，请问是凉柚凉女士么，这里是华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 。” 　　之前为了反击曾建成对凉柚的污蔑, 猫趣直播平台放出了凉柚对坞溪市非遗协会的各项捐赠，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这一机构走入了观众的视线。 　　也是因为那件事，让华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关注到了凉柚。从她继承杂货铺开始，到所有的手工制品直播，以及各品类手工纸和近期刚刚研究出来的星云缎，一切都让非遗协会感觉自己发现了宝藏。 　　而这通电话, 就是国家非遗协会打来，想要为凉柚目前所掌握的这些手艺，申报录入下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 　　如果凉柚同意，他们会代为跟坞溪市地方协会沟通相关事宜，凉柚只需要负责准备申报所需的相关材料就好。 　　电话的最后，工作人员提醒凉柚：“除了星云缎之外，您的那些手工纸需要分开申报，分别提供每一种造纸术的材料。” 　　一旦录入到非遗名录中，不止有荣誉，还可以受到有关部门的保护。凉柚没有拒绝的理由。 　　感谢对方的提醒之后，凉柚挂断电话。 　　申报非遗所需的材料非常复杂，凉柚只得暂时放弃对提花机的研究。 　　非遗申报所需的材料中，有一项需要证明自己的传承，关于这一点，凉柚颇费了些功夫，才在祠堂案台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些许证明。 　　传承秘境在传到凉柚手里之前，也曾经历过眼前这些牌位的所有人，每一个牌位，都代表着一份先人传承。 　　星云缎和澄心堂纸的材料准备的非常顺利，等到要开始准备其他手工纸的时候，凉柚却合上了在祠堂翻找到的书籍。 　　一边给顾客扫码，一边听凉柚说话，霍邢衍思考：“霍家确实有专门的调查渠道，你要查些什么？” 　　把在祠堂里找到的书籍翻到对应的页面，凉柚说：“我想调查下这些造纸术现在还有没有传人。” 　　夹江竹纸因地而得名，浣花笺因溪水而得名，薛涛笺和谢公笺因人而得名。祠堂那本书上，详细记载着凉家先人是从何而学到这项技艺的，单这几样手工纸而言，如果其后人还在世，凉柚觉得不该以自己的名义去申报。 　　摊在桌子上的书籍保存的很好，没有泛黄，霍邢衍能很轻易的看出上面记载的文字。 　　掏出手机，霍邢衍把韩哲的微信和电话号发给了凉柚：“他叫韩哲，是我的助理，你加下这个人好友，他会帮你的。” 　　微信叮叮两声消息提示，凉柚：“谢了，又欠你一笔。” 　　关于安保系统的那笔钱，凉柚想起来就会给霍邢衍转账一下，想不起来就没转，所以现在还欠着不少，眼下又增加了一笔。 　　把手机灭屏放回桌子上，霍邢衍道：“谢什么，是我欠你的。” 　　对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虽然当事人凉柚不觉得有什么，可在霍邢衍心里，却总觉得有些愧疚，以前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最近，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两个人你欠着我，我欠着你，推让了几句，最后齐齐笑出声。 　　排在前面的顾客等的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桌子，示意霍邢衍快点为自己结账。 　　凉柚：“忙着吧，不打扰你了，我去加好友。” 　　回到卧室打开微信，正在保存着韩哲的电话号码，微信就提示进入了一条新消息。 　　是大学同班班长马文兴发来的消息。 　　大学毕业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同学们各奔东西，就算在同一所城市，也都忙着在自己的公司扎稳脚跟，鲜少有空互相联系。 　　一年的时间过去，又是一个暑假来临，初出茅庐的毕业生们，已然在公司里成为了部门精英，开始有闲暇时间怀念大学时光，想要一起聚一聚。 　　马文兴的微信消息，就是想要邀请凉柚参加这周末的同学聚会。 　　【班长：柚子柚子，你这一年都没有消息，也没在群里冒过泡，要不是昨天跟导员聊天，我都不知道你留在坞溪市了。】 　　【班长：咱们班留在坞溪市的这几个人，想在后天搞个同学聚会，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呀，人多热闹。】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经常参加各类比赛，凉柚跟导员和班长的关系一直很好。在校期间凉柚跟马文兴交集很多，他是一个称职又热心的班长，对于他的邀请，凉柚没法拒绝。 　　【凉柚：好的班长，到时候我一定去。】 　　杂货铺最近一次招聘过后，人手已经能忙过来，就算提前离开两个小时去聚会，凉柚也不用担心店铺的生意。 　　马文兴很高兴凉柚的参加，秒发过来聚会的地址和时间。 　　把消息截图保存后，凉柚返回到和霍邢衍的对话框，添加韩哲的微信好友。 　　霍邢衍应该是跟韩哲打过了招呼，微信好友被很快通过，凉柚把自己的需求一一给对方发了过去。 　　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来到了周末同学聚会这天。 　　在衣柜里翻了一圈之后，凉柚无奈的发现，自从自己毕业就继承杂货铺之后，每天都在忙，竟然没有为自己添置过几件新衣服，生活质量还不如在学校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同学聚会的地点要跨越两个区，五点之前如果不出发的话，到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肯定会迟到。 　　现买衣服也来不及，衣柜里唯一的新衣服是星云缎制成的工作服，也不方便在同学聚会这种场合穿，凉柚只得随便找了套短袖牛仔裤套上。 　　霍邢衍正站在门口的收银台后为顾客结账，看到凉柚竟难得的背了包，出声叫她。 　　霍邢衍：“这是要出门？” 　　走到门口，被霍邢衍这么一问，凉柚才想起来员工们的晚饭还没安排。 　　凉柚：“嗯，今天有个同学聚会，估计回来很晚了，晚上的外卖还得麻烦你帮着定一下，钱从柜台这出，等结账的时候标注一下就好。” 　　点了点头，霍邢衍：“知道了，晚饭我来定。” 　　有时候沉迷做手工忙过了点，也是霍邢衍帮忙订饭的，有他在，凉柚很是放心，得到答复后就离开了。 　　凉柚离开了一会儿，霍邢衍才反应过来，凉老板今天的穿着，没有同学聚会的隆重感，倒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随意，也或者是这次聚会没有她特别在意的人出现。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霍邢衍想不出来。 　　* 　　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当初从名牌大学毕业的人儿意气风发，如今小有所成。是以第一次的同学聚会，非常郑重的选在了一家非常有名的酒店包厢里。 　　凉柚上一次来到这家酒店，还是校企合作的时候作为学生代表，来陪同蹭饭的。 　　穿过灯火辉煌的长廊，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凉柚推开了包厢大门。 　　包厢里，除了组织者马文兴之外，还有三个男同学和一位女同学。 　　女同学凉柚也很熟悉，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任倩，大学时住在隔壁寝室，跟室友翟美如很熟悉，经常在两个寝室间走动。 　　看到凉柚过来，任倩起身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年没见，两个人有很多的话题要聊。 　　五个人互相聊着家常，马文兴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纠结，最后歉然的看向凉柚。 　　正跟任倩聊天的凉柚感觉见他在看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鼻子，“班长，我脸上是黏了什么东西么？” 　　摇了摇头，马文兴：“没，没黏东西。”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是好，马文兴干脆把通话记录调了出来，递到凉柚面前让她自己看：“刚刚范志成给我打电话，说要带女朋友葛柔柔过来。” 　　凉柚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马文兴又为难又抱歉，“对不起柚子，我真不知道范志诚会临时起意带女朋友过来，之前他明明说工作忙，过不来的。” 　　马文兴道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着，凉柚的思绪却恍惚回到了大学时候。 　　高考结束，大一入学前，福利院刚刚解散，高考装晕的奖学金也没有发下来，已经年满十六的凉柚只能靠着做手工品售卖维持生活，住五元十元的旅店大通铺，一个馒头一包咸菜可以吃一天，一包两块五的□□泡面是难得的改善伙食。 　　三餐不继，营养跟不上，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这种情况在拿到奖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改善过来。 　　所有大一新入学的学生都逃不过军训的摧残，凉柚也不例外，和范志诚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作为体委，范志诚在训练期间，负责帮教官监督学生。 　　烈日当头，凉柚在新生训练中多次晕倒，每次都是范志诚帮忙背人去的医务室。 　　再加上两人又是同班同学，一来二去，就算是熟悉了起来。 　　军训结束正式开始上课后，凉柚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也多次遇到范志诚，微信加的第一个好友也是他。 　　就这样共同学习了一年多后，在大二的下学期一次自习中，凉柚无意间发现范志诚给她的室友葛柔柔的备注，是‘柔柔’。 　　当场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凉柚发现自己的备注从柚子变成了凉柚。 　　上厕所回来的范志诚见凉柚正在看自己的手机，检查过有两通未接后，跟凉柚坦白，葛柔柔在追求他，而他还没同意。 　　一个是自己的室友，一个是对自己帮助很多很有好感的男同学，凉柚果断选择退出三个人的纠葛。 　　多次挽留凉柚无果后，范志诚跟葛柔柔走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范志诚跟葛柔柔说了什么，还是葛柔柔介意两人曾经一起出入图书馆自习室的过去。 　　从那时候起，葛柔柔就开始不停针对凉柚。 　　葛柔柔长相甜美，从小学芭蕾舞，入校第一年就进入了院学生会。 　　而且她的父母是大企业高管，家境殷实，在坞溪市有多处房产，这些信息是范志诚见挽留凉柚不成后，对凉柚撂狠话时透露给她的。 　　凉柚和葛柔柔住在一个寝室，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葛柔柔多次在室友面前挑拨离间，不过翟美如和易婉莹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是非观和判断力，知道葛柔柔是因为感情的原因才诋毁凉柚，也没理会，只提醒凉柚要小心葛柔柔。 　　眼看挑拨离间不成，葛柔柔不知道脑子错搭了哪根筋，竟然利用在学生会任职的职务之便，模仿凉柚的签字，向学校递交了一份贫困补助申请表。 　　凉柚的档案里记载着她没有亲人的情况，校领导在综合考虑过后，同意了这份申请。 　　彼时凉柚正为了一场市级竞赛而准备，要不是被突然叫道教导主任办公室，凉柚还不知道自己突然竟然申请了一份补助。 　　省高考状元可以拿到来自学校、市、省以及社会企业的多方奖金，就算拒绝了企业资助，凉柚到手的奖学金也有二十多万，再加上平时大学期间参加的校、市、国家各类比赛的奖金，还有平时当家教的酬劳，凉柚的大学生活并不困难。 　　申请着学校六千块的贫困补助，用着八千多的水果新型手机，任谁听来都是非常不像话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凉柚被匿名举报了。 　　“首先，我没有见过这份申请表，上面的字迹不是我本人签的，老师们可以去鉴定或者比对；其次，我在入学前是省高考状元，拿到的奖学金是可以查询到的，还有在学校期间参加的各种比赛奖学金，老师们应该都能查到。况且我在报考咱们学校的时候，学校承诺减免我的所有费用。综合所有的情况来看，我不缺钱，大一大二也没有申请过困难补助，没道理大三就突然申请了。” 　　“我正在为下周的竞赛做准备，希望老师们能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办公室里，主任和导员本就不相信多次为学校争光的优等生凉柚，会做出这种事情。听到她的反驳后，顺势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凉柚也没有真的坐以待毙等待调查结果，而是找上了计算机系因为一起去北京参加过比赛而结识的朋友，查到了那份申请表的录入人是谁。 　　“葛柔柔同学，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凉柚的这份表格是你录入的么？据我所知你是在文艺部，并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还有这封打印的匿名信，我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你去打印社打印资料的录像。” 　　在证据面前，葛柔柔最终被记了大过，录入档案。 　　这件事只有被问话的几人知道，在葛柔柔被调离凉柚所在的宿舍之后，同学们只以为葛柔柔和凉柚决裂，是因为抢男人。 　　就回忆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很多次，刚刚还在回忆中的两人跟在服务员身后走了进来。 　　从一进门开始，范志诚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凉柚。 　　被同学们迎着坐在中间，葛柔柔暗自掐了把走神的男友。 　　‘嘶’了一声，范志诚收回视线，想到在公司里那个升职的机会还需要葛柔柔父亲的帮忙，忍下了这一掐。 　　自家男友收回视线，葛柔柔却把目光落在了凉柚身上：“咦柚子，你也来参加同学聚会了，你没信儿了一年多，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同学们都给忘了呢。” 　　从范志诚的手里拿过钥匙放在桌子上，葛柔柔：“你看你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正好我家志诚买了车，刚刚一起把你接来多好，也省得你为了省钱坐公交车又累又挤的。” 　　大学同寝的时候，葛柔柔清楚的记得，大学时的凉柚，曾为了省打车的费用，冒雨去公交车站坐公交。 　　虽然在凉柚没跟范志诚在一起过，但在同班同学的眼中，两个人经常共同进出自习室，是有过一段的，葛柔柔搬离寝室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凉柚。 　　前女友和现女友的见面，总是充满着硝烟，原本寒暄着的几个同学，禁了声不敢说话。 　　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的马文兴，想要说些什么打个圆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语言系统已失灵。 　　作为被同学们担心会吃亏的那个‘前女友’，凉柚淡定的回视她：“我家住在西沪区那边，你们去要绕路，就不用麻烦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葛柔柔讨厌死了凉柚这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她凉柚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已，凭什么在学校处处压自己一头，而且自己看中的男朋友也对她念念不忘。 　　看到凉柚淡定，葛柔柔不淡定了，“柚子你不用担心油费的事情，我和志诚现在在霍氏几团工作，工资都很高，这点小钱不会找你报销的。你下次要是再有用车的事，记得跟我说呀，我让志诚去开车接你。”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凉柚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葛柔柔面前：“好啊，那就提前谢谢你们了，这是我微信二维码，你加我一下，下次要用车我微你。”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葛柔柔噎住：“……” 　　旁边看戏的几个同学都憋不住漏出笑音，马文兴努力憋住，柚子果然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平时看着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很佛系的一个人，实际上你要是真惹到她，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本想讽刺凉柚，却反被将了一军，葛柔柔骑虎难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自己身旁的人拿着手机对着桌子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叮’地一声过后，葛柔柔用力扯着范志诚的手，“志诚你干什么？！” 　　点下屏幕上绿色的添加按钮，范志诚视线看向凉柚，回答着自己女朋友的问话：“我以为你不方便拿手机，先帮你加下，等回头把微信推给你。” 　　刚刚被凉柚噎住的那口气还没缓过来，葛柔柔努力告诉自己，男友是在为自己解围，而不是旧情难忘故意借机加好友。 　　就算脸色铁青，也要在同学面前维持形象，葛柔柔挽起范志诚的胳膊，软着嗓子说：“那你要想着点回头推给我哟。” 　　范志诚加了凉柚好友，葛柔柔觉得自己也要加，不然朋友圈点赞评论什么的没法看到。 　　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年，早已练就心里偷笑，面上不改色的转移话题的本领。 　　在其他同学的带动下，话题渐渐转向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对于公司文化，凉柚没有接触，所以不好开口，只在任倩跟她说话的时候回上几句。 　　趁着大家聊的火热，马文兴凑过来再次给凉柚道歉：“抱歉啊柚子，我是真没想到他俩会突然过来，要是早知道，我肯定给你通个气。” 　　作为班长，是那次举报事件被问过的人之一，作为知情人，马文兴清楚葛柔柔和凉柚的梁子结的很大，如果提前知道这两人要来，他一定会跟凉柚说明情况的。 　　猜到葛柔柔大概是知道自己来了聚会，所以才赶过来的，凉柚安抚马文兴：“好了班长，这么久没见，一见面你就跟我不停道歉，今天我来是参加同学聚会的，就算你告诉我他俩来了，看在你和其他同学的面子上，这聚会我也得参加呀。” 　　对于那段过去，凉柚早就不介怀了，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向前看，而不是回忆过去的糟心事。 　　听她这么说，马文兴也不纠结，跟凉柚碰了个杯，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抿了口杯中的白水，凉柚十分羡慕身在外地的两位室友不用来参加同学聚会。 　　正在默默的思考这顿饭过后就离开，不参加后面节目的话，马文兴会不会又自责，凉柚就听到葛柔柔提到了她的名字。 第67章 　　葛柔柔：“对了柚子, 你还没说你现在在哪家公司上班呢，我之前听人说你有意向去跟咱们学校有合作的那两家, 但又有同学说在公司里没见到你诶。” 　　对于拒绝了面试这件事，凉柚也有些遗憾, 但她没在葛柔柔面前表现出来，“我没在公司上班, 毕业后自己开了个店。” 　　看着凉柚穿的短袖牛仔裤, 葛柔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个人做买卖一定很辛苦吧, 店铺的租金会有压力么, 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呀，我跟志诚的存款还挺多的。” 　　对于凉柚的事情, 身为翟美如好友的任倩略知一二, 帮她解释：“柚子开店不要租金，她继承了亲人留下来的铺子。” 　　葛柔柔真心疑惑：“你不是孤儿么，哪来的亲戚留铺子继承？” 　　这是她难得一句不是特意针对的话, 却比那些故意的言辞更加伤人。 　　气氛沉默了一下, 一位男同学努力打圆场，“那柚子你比我们强啊, 毕业后就是小老板, 我们这些人还在给人打工呢。” 　　“是啊是啊，凉老板是做什么买卖的，要是哪天有需要，同学就去你店里买。” 　　对于这些善意，凉柚回以微笑：“就开个杂货铺, 什么都卖一些。” 　　本来觉得自己扳回一城的葛柔柔，见同学说话向着凉柚，不太开心，“柚子不是我说你，就算是卖杂货能赚几个钱，将来结婚生子一辈子都得为柴米油盐发愁，你得为下一代多考虑考虑啊。” 　　心里厌倦了这种对话，凉柚已经懒得搭理她。 　　同学们虽然觉得葛柔柔说的太过分了，但还是努力接话：“现在是不是很流行开杂货铺啊，就最近很火的那个凉都杂货铺，我同事每天都在给我安利，只可惜我天天加班累成狗，也没空上网看八卦。” 　　“凉都杂货铺？听说过，但是没去过，西沪区太远了，一周就休息一天，我只想宅在家里睡大觉。” 　　话题渐渐离开了凉柚，见没人打扰自己，凉柚无聊的按亮手机，想要看看现在是几点了。 　　微信跳出一条消息。 　　霍邢衍：你几点回来，杂货铺马上歇业，要不要给你留个门？ 　　凉柚：不用留门，我这边不知道几点结束，要是回去的晚，我就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一宿吧。 　　杂货铺的大门平时是从里面落锁，方便第二天早上从里面开门营业，如果没人从里面帮忙开门，外面的人是打不开的。 　　霍邢衍：你想回来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开门 　　凉柚，我在xx酒店这边，隔着两个区，不知道结束的时候能不能打到车呢，再说吧。 　　霍邢衍：那我去接你 　　凉柚：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接我？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再没有回复，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凉柚按灭手机，希望这段饭快点结束。 　　眼看几位男同学越喝越高，这顿晚饭终于结束了。 　　站在酒店大门口，众人正陪着葛柔柔等她男朋友提车过来。 　　“志诚发第一个月工资就贷款买了车，霍氏的工资待遇超级好，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还清了贷款。” 　　等待的时间里，葛柔柔炫耀着自家男朋友，还不忘跟凉柚眼神示威。 　　凉柚心里盘算着自己什么时机开口告辞，众人努力找词给葛柔柔捧场。 　　左等右等范志诚都没有把车开来，众人有些急了。 　　“别急，我给志诚打个电话问问。” 　　“他说已经出了车库，马上就能转过来了。” 　　正说着，一亮玛莎拉蒂停在了众人面前。 　　马文兴眼前一亮：“霍氏待遇这么好，志诚半年就能买玛莎拉蒂？？？” 　　葛柔柔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否认，就见车窗被摇了下来。 　　坐在驾驶室，霍邢衍转头看向凉柚：“老板我来接你了。” 　　听见这位帅哥在冲凉柚说话，旁边的任倩激动的摇着凉柚胳膊：“是不是叫你呢，哇柚子你行了啊。” 　　被豪车小哥叫老板，凉柚的身价显然不低啊！ 　　看着霍邢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葛柔柔咬着唇问：“帅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霍邢衍敏锐的察觉到这人似乎对凉柚很有敌意。 　　挑了挑眉，霍邢衍问：“我老板，凉柚，有什么问题？” 　　刚刚还在为自家男友毕业半年就能买车而得意的葛柔柔，表情凝固，“凉柚你不是说你是卖杂货的么？” 　　卖杂货铺的能买得起玛莎拉蒂？葛柔柔觉得自己的观念被冲击到了。 　　虽然豪车不是自己的，但自己确实是霍邢衍的老板。 　　霍小公子把台子都搭好了，凉柚配合的说：“嗯，什么都卖一些，你们刚刚不是还讨论我的店了么？” 　　她们刚刚唯一讨论过的杂货铺，就是那家凉都杂货铺！？ 　　霍邢衍绅士的为凉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足了司机的架势，“老板，上车吧。” 　　早已不想呆下去，凉柚借机跟众人告别：“我司机来接我了，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副驾驶的车门被关上，葛柔柔不死心的问：“你真是凉柚的司机？别是她钓的小开专门为她来撑场子的吧？” 　　这话听的刺耳，霍邢衍冷冷的瞥她一眼：“你是没听说过凉都杂货铺么？我们老板的身价还用钓凯子？不要以己度人。” 　　往前走了两步，霍邢衍回头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她司机。” 　　等到葛柔柔眼睛一亮，霍邢衍又说：“其实我是小白脸，凉老板是我金主。” 　　说着，霍邢衍把微信聊天记录调了出来，“看见没，这是她每天给我的生活费。” 　　玛莎拉蒂飞速驶离酒店门口，范志诚的车也缓慢的开了过来。 　　摇下车窗正等着迎接同学们的羡慕时，范志诚却发现大家都在低头看手机，包括他的女朋友。 　　范志诚：“你们在看什么？” 　　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手机上划着。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这里，‘感谢凉都杂货铺老板凉柚的捐赠’，凉柚没说谎，凉都杂货铺真是她家的！” 　　大学毕业忙着在公司里站稳脚跟，大家都只是听说过凉都杂货铺的名字，而没有关注过它的具体信息，要不是今天特地上网查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同学这么有出息了。 　　范志诚：“你们在说什么？” 　　任倩冷哼了一声，对葛柔柔呛声：“还钓小开呢，柚子就不是那种人，那帅哥说的对，你就是以己度人。” 　　马文兴跟着拍手：“刚刚柚子说自己夹在西沪区，是开杂货铺的，我怎么没想到啊，这不就是凉都杂货铺的信息么？” 　　范志诚：“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憋了一肚子气，葛柔柔冲他发火：“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说你心心念念的凉柚赚了大钱，保养小白脸，说你没机会了趁早死心吧！” 　　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心思，范志诚恼羞成怒：“你别胡说。” 　　以为他也在帮凉柚解释，葛柔柔彻底火了：“我胡说什么了？刚刚大家可是都听到了凉柚包养小白脸的事情！” 　　* 　　坐在车里，凉柚系好安全带，“你还真来接我了？这车又是哪来的？” 　　车窗摇上去之后，车里的温度开始升高，霍邢衍把冷气打开。 　　霍邢衍：“说了来接你就肯定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赶巧，正好碰到你出来。” 　　霍邢衍笑道：“我来的及时吧。” 　　凉柚点头：“太及时了。”再晚一会儿，她就得被迫去ktv再接受一次心里折磨了。 　　握着方向盘，霍邢衍解释：“怕你玩的太晚打不到车，特地跟附近的朋友借了车过来。” 　　提起车就想起刚刚葛柔柔的表情，凉柚赞许：“今晚的事太谢谢你了，你那句老板叫的绝了。” 　　霍邢衍：“你本来就是我老板。” 　　以杂货铺现在的营业额来说，凉柚现在的存款，买十辆豪车都不成问题。 　　凉柚：“你刚刚走之前跟他们说什么了，我看葛柔柔的脸都快成调色盘了。” 　　霍邢衍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我说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所以叫你老板。” 　　微信叮咚叮咚的响着，是范志诚发来的一条条好友申请。 　　范志诚：我是范志诚，加个微信聊聊好么？ 　　范志诚：柚子你现在过的好么？ 　　范志诚：如果我跟葛柔柔分手，你可以回头看看我么？ 　　一条条带着信息的好友申请发过来，凉柚毫不动容，把好友设置为了‘拒绝被添加’。 　　解决完烦心的事，凉柚随口回霍邢衍：“让堂堂霍氏小公子给我当小白脸，我可太有面子了。” 　　霍邢衍：“你还可以更有面子。” 　　凉柚感兴趣的抬头：“哦？怎么更有面子？” 　　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霍邢衍眼神专注的看着凉柚的眼睛：“让我当你男朋友。” 　　* 　　就这么没有心理准备的收获了一个男朋友，凉柚感觉懵懵的，回到卧室脸上还有些余热未消。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凉柚干脆进入秘境，想要玩会儿真人版木筏生存来平复心情。 　　这几天忙着准备材料，沙滩上被海水冲上来的资源很是丰富，凉柚捡东西捡的乐此不疲，很快就把害羞的感觉忘在了脑后。 　　一片片椰棕叶被放入背包，看着手里的芭蕉叶，凉柚突发奇想，将它带出了秘境。 　　出了秘境的芭蕉叶并没有像椰棕叶一样变成硬玉，反而变得又薄又柔软。 　　不一样的软硬，相同的确实那冰凉的触感。 　　将一大摞芭蕉叶取出秘境，待其软化后，又带回秘境，凉柚就这样在秘境之中鼓捣了起来。 　　软化后的芭蕉叶只有星云缎两倍的厚度，呈现出半透明的墨绿色。 　　把芭蕉叶放在薄木板上，削出一片边缘锋利的竹片，在芭蕉叶上来回刮磨。 　　叶子凸出的脉络渐渐被刮平，与芭蕉叶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好看的纹路。 　　刚刚削竹片剩下的竹子被重新利用，看成一根根上宽下窄的竹条，再将其削成硬纸壳的厚度，底部打上小孔。 　　螺丝从竹条底部的小孔一一穿过，上下砍成相同的长度，一个扇子的骨架就算是做好了。 　　刚刚刮磨过的芭蕉叶在沙滩上晒了一会儿，已经完全干透，像是一张墨绿的绸布一样，柔软的贴在打开成扇形的竹条上。 　　正面贴完帖反面，以花汁为颜料，用卫生纸在上面点印，最后在星星点点之间画上几笔棕色的树枝。 　　两把扇子，一幅傲雪寒梅，一幅迎风银杏，跃然叶上。 　　折开扇子，花汁的香气隐约传来。煽动扇子，一股清风习习吹来。 　　和椰棕叶一样，带出秘境之后的芭蕉叶也自带清凉buff，只这么拿在手里，就有降温的效果，若是轻轻煽动，相当于一个小型风扇在运作。 　　——翟美如和易婉莹前几天还在寝室群里互相吐槽天气太热，这两把扇子给她们当生日礼物最合适不过。 　　竹子还剩下大半根，以相同的步骤又制作了二十把空白扇面的芭蕉扇子，凉柚抱着成品出了秘境。 　　继星云缎制成的汉服之后，杂货铺又给每个员工发了一把扇子。 　　厨房已经被蚕蛹占据，众人在院子里搭了个凉棚遮阳，吃完午饭后，坐在石凳上聊天。 　　扇着老板刚刚发下来的扇子，田钊利惬意的摆了个妖娆的姿势：“你们看我像不像铁扇公主。” 　　新发的芭蕉扇自带清凉buff，扇风时凉风习习，就像是低配版的铁扇公主芭蕉扇。 　　被他抛来的媚眼恶心的想吐，袁亮受不了的推他：“快做个人吧，牛魔王是瞎了眼娶你这样的铁扇公主。” 　　其他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于兴言说：“差点忘了，之前在生态墙的时候还说过，要让老板想办法给店里降降温呢，后来回到造纸坊就把这事给忘了，一会儿我得跟老板提一提。” 　　作为同学，沈丽思跟他很熟悉，说出自己的分析，“现在店里热一点，人已经很多，要是凉快了，感觉霍哥和晓灵要忙不过来。” 　　盖上外卖盒的盖子，袁亮说：“忙不过来的话老板可以招人呀，再招一个妹子，就可以和孙姨一个宿舍了。” 　　沈丽思和何晓灵来了之后，女生宿舍重新安排，同在实验室工作的夏璇和沈丽思一个寝室，许萍萍和何晓灵一个寝室，孙阿姨要照顾家庭，所以不经常住宿，被单独分了一个屋子。 　　大堂里，把发剩下的十把扇子一个个放入玉雕的玻璃展示柜中，每两个非玉摆件的后面，立着一把打开的空白墨绿扇子，剩下的四把则收起插入在非玉摆件之间，将十二生肖四等分。 　　锁上玻璃柜门，凉柚来到收银台前。 　　凉柚：“外卖到了，晓灵你先去那边坐着吃吧，这里我先帮你盯一下。” 　　何晓灵‘哦’了一声，拿起外卖把座位让了出来，转头问霍邢衍：“霍哥一起去吃么？” 　　霍邢衍的收银台上摆着两份外卖，其中一份是凉柚的。 　　给顾客结账的霍邢衍头也没转，回她：“你先吃吧，等你吃完换我俩。” 　　‘我俩’这个词，让何晓灵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一脸了然的拿起自己的外卖，何晓灵去了甜品区坐下吃饭。 第68章 　　终于将申报非遗所需的材料全都准备好, 凉柚亲自带着文件来到了坞溪市非遗协会。 　　早就收到上级部门通知，坞溪市非遗协会副会长亲自与凉柚进行工作对接。 　　翻完所有材料，摊开其中一页，吴会长跟凉柚确认：“你确定要这几项造纸术要这样申报么？” 　　凉柚确认：“是的, 据我所知这两项造纸术目前仍有人在坚持, 而他们的传承比我这边要久远一些, 所以这样申报是目前来说, 我认为的最佳方案。” 　　“哈哈哈哈, ”听她这么说，吴会长突然笑了起来，放下材料感叹道：“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 　　见凉柚面露疑惑, 吴会长也不卖关子, 解释道：“事实上这几项造纸术确实不应该在坞溪市申报，然而我们已经找遍了坊间，都无法找到能提供三代传承的人来申报，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如今你既有这份心，我就先替其他市协会谢谢你了。” 　　吴会长所说的话和凉柚调查到的结果一样，但在她准备的这些材料里，仍然遵从了凉家先辈们所记载技艺得来之处所填写, 传承人虽然都是凉柚, 但除了星云缎以外，其它技艺的始源地都不是坞溪市，这也是为什么凉柚接到的第一通电话，是由北京打来的而不是当地协会打来的原因。 　　凉柚跟着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如今传统文化式微, 对于这些老祖宗费心留下的东西，凉柚所能做的，也只有还原他们的历史而已。 　　申报审批下来的那天，凉柚正在院子的凉棚里纳凉。 　　电话是吴会长亲自打来的，道喜过后，吴会长说目前只是申报通过，但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正式公布还需要一段时日，而且对于凉柚所申请的这几项技艺而言，是否符合申报世界名录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一个电话挂断，另一个陌生电话紧跟着接了进来。 　　《澄心缘》是一部目前在网络上非常火的架空历史，讲述的是南唐后主李煜和澄心纸传人辛芸之间的爱恨情仇。男主角李煜爱写文作赋，好佳纸，时有一正使为了讨好他，想要将澄心纸献上以博取功名，可那是辛家世代传承，怎么会同意？于是正使灭了辛家满门，独留辛芸在外游玩免于一劫，故事由此开展。 　　整部除了李煜是历史上确有其人以外，其他人通篇都是架空出来的。但因为性质是爱情，且故事悲欢离合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完结后，成为影视化呼声最高的ip之一。 　　作者在故事开篇就曾写到，《澄心缘》的灵感来源是凉都杂货铺的那一场直播预告，是杂货铺的存在让澄心堂纸走入了她的视线，在查过了资料以后，脑洞大开，有了这一篇。 　　这一通陌生电话，就是买下《澄心缘》的影视公司工作人员打来的，目的是想要跟凉柚租用凉都杂货铺作为拍摄场地。 　　在《澄心缘》的这部中，无论是故事灵感来源还是男女主的感情发展，都跟澄心堂纸有关。而眼下，这失传已久的造纸术，只有在凉都杂货铺才能找到。 　　虽说拍戏不用真的拍出澄心堂纸是如何制作而成，但作者兼编剧表示，自己是凉都杂货铺的粉丝，非常希望能在凉都杂货铺进行这部戏的拍摄。 　　看过演员表后，凉柚同意了对方的场地租用。 　　影视公司是业内一流，就算这部戏最后只能在网络上播出，剧方给的场地费也很是丰厚，请的演员也都兼顾颜值与流量，如对方工作人员所说，如果能在凉都杂货铺拍《澄心缘》，对剧组和澄心堂纸都是一个互利双赢的宣传。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位凉柚非常喜欢的老艺术家参演，如果能在杂货铺拍摄，凉柚就有机会见到此人。 　　合同签好后并不能马上开机，对方先是派人来现场勘查场地。 　　首先是造纸坊，现在的造纸坊里摆设过于密集，不利于拍摄，也不方便让除了澄心堂纸以外的手工纸成品入境。 　　凉柚：“那就放在院子里吧，场地够大，机器的话，开拍之前我大概能准备出五到十台，摆在院子里肯定够你们拍的了。” 　　虽说剧名叫《澄心缘》，引子是澄心堂纸，但剧情的重点还是男女主角谈恋爱，制作澄心堂纸的工艺也不会真的拍摄，无非是借个造纸坊的场景，演员们做几个假动作，最后再用杂货铺的成品摆摆样子，顶多会让造纸坊的几人帮着做些专业动作而已。 　　拍摄场地的问题沟通完了，然后是厨房和住宿的问题。 　　杂货铺每天的营业时间是早十点到晚七点，为了防止有顾客无意中发现剧组在此拍戏，给剧方和杂货铺带来损失和困扰，营业的这段时间是无法拍摄的。坞溪市每天三点多天就已经大亮，剧组的拍摄时间定在早两点到九点，晚上则是七点之后，尽量不打扰店内员工休息。 　　而杂货铺最近的酒店路程也要一个小时，来回折腾设备等也耗时耗力，剧方表示想要租用后院员工宿舍之外的其他空厢房。 　　凉柚：“这个可以，不过那些屋子你也看到了，很久没人进去过，如果需要的话，还得麻烦你们自己打扫。” 　　她在备忘录里又攒了一堆事情，实在没时间收拾这么多房间。 　　剧方也是爽快，出钱又出力也不犹豫，只是在住宿之外，还希望能用到杂货铺的厨房。 　　凉柚歉然：“厨房现在被占用了，恐怕没办法腾出来，我们店里平时都是定外卖的。” 　　工作人员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剧组也是订盒饭，只是剧本中有几段感情戏是男女主在厨房做饭，吃完了就会到院子里造纸，这个镜头导演希望能一镜拉过去。” 　　凉都杂货铺只是《澄心缘》的其中一个拍摄地点，男主角李煜既然是南唐后主，那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宫殿的，而且后期还有亡国的剧情，凉都杂货铺的戏份只占全剧的百分之四十。 　　想着厨房里地上的那一箱箱蚕茧，凉柚为难：“那我想想办法吧。” 　　送走工作人员，凉柚回了卧室，将刚刚签好的合同锁进了保险柜。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霍邢衍难得离开大堂，跑到后院，跟大家一起吃饭。 　　看着两个人吃完饭一起进了厨房，其他在石桌旁吃饭的员工笑嘻嘻。 　　一进门就被味道呛了一下，霍邢衍捂着鼻子，看着满地的木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朋友叫他过来，似乎不是为了二人世界啊！ 　　果然，指了指满地的狼藉，凉柚：“来帮我抬下箱子，把它们搬去其他屋子。” 　　杂货铺最开始扩建的时候，霍邢衍就是这么被使唤的，凉柚一点没察觉到男朋友委屈的小眼神。 　　找了一个心里只有事业和生意的女朋友，霍邢衍认命的搬起其中一个箱子，走出厨房。 　　霍邢衍：“搬到哪个屋？” 　　吃完午饭，其他人早已回屋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 　　跟着霍邢衍后面拖拽着箱子，凉柚指挥人把东西搬到织坊。 　　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回身帮凉柚把箱子拽过来，霍邢衍问：“怎么突然要挪到这里？” 　　整理了下箱子里散乱的蚕丝线轴，凉柚回答：“跟一个叫《澄心缘》的剧组签了合同，咱们后院的场地租出去了，人家要用厨房，我给腾出来。” 　　霍邢衍：“有剧组要来拍戏？” 　　凉柚：“嗯，上午刚签的合同，是一部改编的电视剧，说是因为澄心堂纸才有的灵感，所以想在杂货铺拍摄。” 　　霍邢衍：“澄心堂纸？那对杂货铺来说是件好事。”免费的宣传，不要白不要。 　　凉柚：“我也是这么想的。行了，快搬吧，搬完了我还得忙别的呢。” 　　除了石桌凉棚以外，杂货铺的后院多了八台造纸机，看着陈师傅带人把机器搬进来，众人还以为老板又要招新员工了。 　　听说是有剧组要来拍戏，拿着老板发下来的保密协议，几个人还有些懵懵的。 　　沈丽思：“要拍什么戏呀，演员都有谁，我能要签名么？” 　　作为女生里年纪最长的一位，沈丽思代表众人发出三连问。 　　笑了笑，凉柚道：“保密协议只是要求你们尊重剧组，尊重演员**，不能偷拍和外泄，要签名的话，得看你们个人还有演员的意愿了。” 　　“要拍什么戏，哪些演员，等官方公布消息后你们就知道了。” 　　* 　　凌晨三点，接到电话的凉柚打开杂货铺大门，把拎着机器负责布置场地的一众人等迎了进来。 　　打扫卧室和场景布置用了三天时间。第四天，导演和演员相继抵达杂货铺。 　　与杂货铺的老板和员工们互相介绍着熟悉了一下面容，电视剧的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因为还没到相关剧情，凉柚喜欢的那位老艺术家并没有立刻进组，所以凉柚对剧组的拍摄也不是很关注。 　　不过她不关注演员，演员们倒是很关注她。 　　许墨辰是《澄心缘》中男主角李煜的扮演者，二十出头的他如今正是当红，在院子中拍戏要面临被晒黑的风险，这对于许墨辰来说非常难受。 　　早上六点的气温已经炎热，再一次汗流浃背时，许墨辰擦着汗哀嚎：“导演，我这可得靠脸吃饭啊，要是晒黑了怎么养回来呀。” 　　导演看他耍宝完，无情泼冷水：“不想被晒也可以，早上三点的太阳没这么足，你能起的来么？” 　　许墨辰哀嚎中断：比起早起的崩溃，还是晒太阳更让他接受一些，“啊，那个，男人嘛，晒黑点也正常，晒晒挺好的。” 　　女主角余萱笑他：“你就知足吧，等回了横店拍戏，你就知道中午的太阳是什么感觉了。” 　　同样都是拍过好几部戏的，许墨辰当然知道中午太阳的滋味，闻言颓废。 　　助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许墨辰眼前一亮，“奥对啊！这个凉都杂货铺不是有那个什么非玉么，看网上传的那么神，还能代替空调，导演你给咱们一人买一块呗。” 　　导演睨他一眼，“你当我真是老古板不上网的啊，那非玉一个好几千，一人一块，咱们剧组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导演铁面无私，偏他拍过的戏拍一部火一部，许墨辰在他面前，横不起来，只得认怂。 　　恰好凉柚拎着昨晚打好的蚕丝卷走过，被正在休息的许墨辰看见。 　　许墨辰：“诶凉老板，凉老板，你等等！” 　　经过这几天的拍戏，杂货铺的几人已经和他们面熟了，被人叫住，凉柚转头。 　　许墨辰起身走过去，很有眼力见的接过凉柚手里的一打蚕丝卷，问道：“凉老板，你们店里的非玉有没有团购价啊，你看我们剧组这么多人，要是一人买一块的话，这得多少块呢，咱们见了这么多面，也算是嗯……同一个屋檐下的交情了，你看能不能打个折？” 　　为了避开剧组拍摄，凉柚是贴着屋檐下走的，而后院的厢房是连体设计，非要说一个屋檐下，也说的通。 　　见凉柚抬头看屋檐，许墨辰挠了挠后脑勺，带着假发实在有些痒，“凉老板你看我们这几个人的假发，你再看看这六点的日头就这么足，你再看看我这汗，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打个折？” 　　导演看不下去他卖惨，想要出声提醒，就算凉老板给打了折，剧组也不会花几十万上百万去买些非玉回来发。 　　看着许墨辰额角的汗，凉柚想了想：“杂货铺的东西从不打折，不过你们要是因为太热了而要买非玉的话，我这倒是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非玉，而且性价比很高。” 　　许墨辰眼里都快闪星星了：“什么东西？” 　　带着余萱，跟着凉柚来到杂货铺的展示柜前，许墨辰接过凉老板递过来的扇子。 　　入手是冰凉的触感，让许墨辰拍了一早上戏而出汗的手心瞬间降温，凉气顺着胳膊传到大脑，让人精神一振，非常提神醒脑。 　　打开扇子轻轻扇动，余萱的发丝被吹了起来，因为长发捂着而汗湿的脖子上，细密的汗渐渐消退，贴着的几缕头发也恢复飘逸。 　　两个人异口同声：“这也太凉快了吧！” 　　相视一眼，又一起问到：“这个多少钱？” 　　推销成功，凉柚微笑，临时定价：“芭蕉扇每把666元。” 　　看了看玻璃柜中非玉摆件上‘6666’和‘8888’的的价签，果然如凉老板所说‘性价比很高’。 　　许墨辰左手以扇击右掌，“便宜，买它！” 　　余萱点头：“买买买，这次我帮你一起劝导演！” 　　剧组开拍前的那些天，凉柚每天晚上都会进秘境制作芭蕉扇，这会儿库存充足。 　　在两大主演的轮流游说之下，铁面导演也hold不住，天气炎热加上6666到666的差距，让导演都觉得，不买就是亏大了。 　　一百多把芭蕉扇卖了出去，一大早就收获了小十万块，凉柚心情颇美，把厨房让出去而压缩了抽蚕丝时间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结束早上的拍摄，演员们各自回到自己分到的宿舍休息。 　　沉沉的睡了个回笼觉后，许墨辰满血复活，开始在后院游荡。 　　拍摄之前，不止杂货铺店员们签了保密协议，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同样签了来自凉都杂货铺的保密协议。 　　实验室大门反锁，甜品间机器嗡嗡作响，拍摄主题围绕造纸坊，已经没有新奇感，许墨辰把视线锁定到了凉柚最近经常进去的这间厢房。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凉柚刚好给打磨机切断电源。 　　听到许墨辰的声音，凉柚走过去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许墨辰站在门外‘嘿嘿嘿’的笑着，指了指门缝：“凉老板，你这屋能让人参观参观么？” 　　许墨辰和凉柚年龄相仿，笑起来就是个阳光男孩，平时相处也没有明星架子，凉柚对他的感官很好。 　　把房门打开，凉柚伸手做邀请状，示意对方可以进来。 　　双手对着搓了搓，许墨辰期待的走了进来。 　　入目是两架交织着丝线的机器，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织布机，地上是零散的木钉、木螺丝，还有满地没来得及打扫的碎屑。 　　指了指打磨机附近，许墨辰好奇：“这是干什么用的？” 　　下巴点了点刚进门的那台织布机，凉柚回道：“这是用来修补织布机的零件。” 　　全木质打造的织布机，使用一段时间后就需要更换零件，否则机器会罢工。 　　许墨辰：“凉老板还会修机器。” 　　身为本剧流量担当，许墨辰对网上的事情格外关注，知道凉都杂货铺老板多才多艺，但都是手工艺品方面的，维修机器还是第一次听说。 　　弯腰拿起一把木螺丝，凉柚边聊天边干活，“这整台机器都是我亲手打造的，修个机器没什么难度。” 　　许墨辰惊呆：“这织布机是您亲手造的？？” 　　看给孩子惊的，敬语都用上了。在门口听了会儿墙角的余萱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墨辰回头：“萱姐，你怎么来了？” 　　戏中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男女主，戏外姐友弟恭和谐相处姐弟情。 　　站在门外，余萱先是礼貌的问了凉柚：“我能进来么？” 　　得到肯定答复后，余萱背着一只手进来，跟许墨辰笑道：“跟你一样，好奇，逛逛。” 　　怕影响到杂货铺的生意，整部剧目前在网上没有丁点消息，剧透和开机消息都会在剧组转移到横店后再进行，目前是保密拍摄阶段，全组演员都被要求呆在杂货铺后院，除非必要不能外出。 　　闲来无事，探索后院的各个屋子成了她们唯一的乐趣。 　　织布机上的卷轴已经有了些许布料，想要上手摸一摸，又怕对制作过程有影响，余萱的手抬起来又放下。 　　正拿着工具换螺丝的凉柚余光看到她的小动作，“没事，摸不坏的，你摸吧。” 　　得到主人首肯，余萱不客气的上手，“咦，我还以为这个是星云缎，怎么手感不一样？” 　　在杂货铺呆了几天，为了试穿员工的工作服过把穿星云缎的瘾头，两位主演写了不少签名出去。 　　凉柚：“这只是初始的胚子，想要制成星云缎，中间还需要很多步骤需要处理。” 　　余萱咂舌，光看这胚子就有如此模样，若是再加上各种反锁复杂的处理，难怪星云缎能那样好看。 　　在提花机旁边绕了一圈，许墨辰回来加入两位女生的话题之中，“对了，凉老板，我在你家的微博上新里，怎么没找到这个芭蕉扇的信息啊？” 　　给螺丝拧上帽，凉柚解释：“最近在研究星云缎的染色，没空做芭蕉扇，所以上新会延迟一些。” 　　余萱：“对，我想起来了，凉都杂货铺的所有商品都是手工制造的，每一个新品都是凉老板亲自研发的。” 　　许墨辰真心佩服：“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侧头一笑，凉柚：“谬赞谬赞。” 　　凉柚双手扶在木色的织布机上，弯腰半侧着脸抬头，笑靥如花。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美，两人都被凉柚的这一笑惊艳到，下意识拿出手机想定格这一幕。 　　手机掏了出来，凉柚早已低下头去继续维修织布机，两人只得收回手机。 　　同为女生，余萱回神更早，感慨，“凉老板你最近好久没直播了，不考虑直播个织布什么的么？” 　　身为直播间的一名粉丝，余萱面对面、光明正大的催自己关注的主播赶紧直播。 　　不清楚余萱是自己的粉丝，凉柚把最后一颗木钉固定好，直起身拍了拍手。 　　凉柚：“最近在研究星云缎的染色，不方便直播。如过有时间的话，我打算先播下芭蕉扇的制作，顺便给下一次上新提前备下库存。” 　　作为芭蕉扇的买家之一，许墨辰和余萱非常有发言权，都觉得提前备货非常明智，这芭蕉扇一定会大卖的。 　　许墨辰眼睛亮晶晶，丝毫不在乎自己形象：“凉老板你需要帮手么？我其实也挺会做手工的！” 　　作为凉老板的粉丝，虽然不能告知，但余萱不甘示弱：“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第69章 　　童宁整天猫在监控室里做雕刻, 就算剧组来了都没有怎么露过面，凉柚怕他一个人闷坏了，喊他出来帮忙搬东西运动运动。 　　新柴房里，里面是一堆堆星云缎盖着的木料和非玉，入门左手边的窗下，放着之前在大堂时雕刻用的桌面，墙边是一排木格架子, 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直播用的手机支架立在架子和桌角之间。 　　有生之年, 终于等到小姐姐开播了，猛女落泪。 　　直播间的画面中，桌面和地上摆着数百个竹筒，一张张墨绿色的叶形软布另起一摞，主播坐在窗根下的桌子后面, 阳光倾泻进来，背后是一堆堆奶白色星云缎覆盖的隆起。 　　拿星云缎当盖布，土豪主播还缺腿部挂件么，上过大学能吃能喝可盐可甜可暖被窝的那种。 　　楼上的, 你在想屁吃？ 　　久未开播，直播间的观众数量缓慢增长着, 零星弹幕飘了过去。 　　固定好手机, 凉柚坐回桌子后面，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 　　凉柚：“嗨，大家上午好, 今天的直播内容是做扇子，也是凉都杂货铺下一个要推出的新品。” 　　？？？我手机坏掉了么？主播今天是开了变声器么？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的声音也是这样的。 　　看着这些弹幕，凉柚微笑解释：“今天的直播将会有两个助手和我一同完成，因为一些原因，本次直播将全程开着变声器，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虽然我是为了颜值而来，但是这个声音…… 　　什么特殊原因还要开变声器，难道主播感冒嗓子坏了？ 　　我去，刚刚什么东西晃过去了，吓我一跳！ 　　就在凉柚说完话的时候，一个头戴獠牙面具的人抱着几个竹筒入了镜，将竹筒放在凉柚面前的桌子上后，又快速离开。 　　凉柚：“这位就是我今天的助手之一，大家可以叫他默默，还有一个助手正在旁边坐准备工作，大家可以叫她……萱萱。” 　　这两个称呼因为变声器的原因有些变音，再加上大家并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很快就理解错了名字。 　　茉茉和轩轩？别说，这昵称还挺好听。 　　《澄心缘》剧组的拍摄目前处于保密阶段，许墨辰和余萱自告奋勇要来当助手，但他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变声器是凉柚给两人的第一道防护，这剧组道具箱里翻出来的面具，则是第二道隐藏。 　　怕有粉丝通过细节辨认出自己，两人头戴面具，身穿杂货铺工作服，手戴白手套，就是亲爹亲妈来了，恐怕都认不出两人是谁。 　　这么热的天气，能穿成这样干活的助手，其勇气和体力都值得佩服啊！ 　　直播正式开始，仗着有变声器，两位手工新人肆无忌惮的跟凉柚说话。 　　窗下有芭蕉叶布，里面有大片非玉，整个柴房其实不像观众想象的那样闷热，反而非常凉快。 　　把最后一块竹子切成竹筒，按照凉柚的嘱咐关闭电源，许墨辰期待着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凉柚：“你先把这些竹筒切成竹片、磨薄、打孔，萱萱帖扇面，我来点汁。” 　　事情是这么分工的，真正开工以后，凉柚和余萱还是加入其中，跟许墨辰一起打磨竹片。 　　一节节竹筒被切成两指宽的竹片，再在旁边的机器上磨成上宽下窄的薄竹片。 　　坐在小木凳上，把竹片按照一厚、十一薄再一厚的顺序捋成一叠，右手拿着小型打孔器，余萱掩藏在面具后的眼神专注，认准位置，‘嗡嗡’几下就是一洞。 　　十分用力的拧好螺丝，余萱回头跟许墨辰炫耀，“你们快看，我成功了！” 　　许墨辰的手指下意识想挠挠脸，却在面具上留下一道木屑的痕迹，配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十分滑稽。 　　仔细看了看余萱手里的扇骨，许墨辰羡慕：“感觉你那个也好好玩啊。” 　　右手的打孔机伸了过去，余萱：“那咱俩换。” 　　眼神在打孔机和打磨机之间徘徊了两下，许墨辰心一横：“不了不了，你用这个再磨到手，还是我来吧。” 　　桌子右侧的竹筒一节节被拿走，一把把扇骨被放在左侧堆起。 　　估摸着这些够她忙到晚上的量了，凉柚喊着两人停手。 　　凉柚：“我们开始粘扇面吧。” 　　一张张胳膊长半臂宽、叶片纹路的软布被铺开在桌面上，凉柚把扇骨一根根打开，贴在芭蕉叶布上。 　　余萱拿着剪刀，沿着扇骨外圈一厘米处剪出一个扇形，再将多出来的一厘米折到对面贴好。 　　剪切后剩余的料子被推到地上，桌子上重新铺上墨绿色的软布，许墨辰把扇子反面贴在软布上，再由余萱沿着扇骨边缘整齐剪下。 　　见他俩配合的很是默契，凉柚识趣的让出桌子的位置，拿着贴好扇面的扇子，走到木料堆前，当做桌子，开始画画。 　　可怜的凉老板，就这样成了背景板，茉茉和轩轩两位助理抢镜成功 　　现在嫌弃两位面具助理的观众们，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会被‘真香定律’锁定。 　　配合着让人上头的热播网剧《澄心缘》，观众们将这段直播回放，当做男女主拍摄花絮，看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七点就要拍戏，吃过晚饭，许墨辰和余萱回屋休息。 　　把杂货铺的大门锁上，霍邢衍寻着灯光推开柴房的大门。 　　听到开门声，正在收拾地上残骸的凉柚抬头，“你怎么来了？” 　　蹲下身帮她一起捡碎布，霍邢衍说：“你一个白天都没过来看我，我过来刷刷存在感。” 　　拦住他要把碎布扔进垃圾箱的动作，凉柚：“放桌子上，明天还有用。” 　　碎布入手是凉爽的触感，霍邢衍猜测这可能是凉柚新研制的布料，于是听话的放在桌面上。 　　两个人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碎布，凉柚这才回答霍邢衍刚刚的话：“以前不也是这样么，我忙的时候没时间去前面。” 　　霍邢衍叹气：“行吧，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感觉咱俩这是颠倒了。” 　　凉柚好笑：“你在门口，我在后院，一个外一个内，没反啊。” 　　把最后一块碎布放到桌子上，又理了理不让它们掉下去，凉柚保证：“好啦，明天一定去大堂陪你会儿。” 　　* 　　中午吃饭的时间，收银台前结账的顾客并不是很多，霍邢衍无奈的转头看着身旁的人，凉老板说到做到，是来大堂陪他了，可是注意力却全在手机上。 　　正再琢磨上新微博该怎么编辑的凉柚，十分怀念芮怜在的日子，没注意到旁边频频转过来的目光。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仲夏苦夜短，开扇纳微凉。碎声笼苦竹，冷翠落芭蕉。 　　杂货铺今日上新：芭蕉折扇，售价666元/把，每日限量100把，售完即止。 　　芭蕉折扇的配图模特是余萱，身穿杂货铺工作服的余萱半侧着身，以扇掩面，眼妆和头饰是未官宣的剧照模样，但因为滤镜过重，没人认出这个只露出半个脑门和一只眼睛的人是余萱。 　　占据整张图片中间大面积的扇子上，画着棕枝粉梅，十分素雅。 　　昨天还在直播间里大呼新品一定要买买买的观众们，一见到这个报价，瞬间被劝退。 　　普通折扇六块钱一把，杂货铺的要六百六十六元。只从官图和直播中，观众并不知道它除了长得贵气一点以外，究竟是为什么被定价为666元。 　　已经发布过上新微博，原本放在非玉摆件展示柜里的芭蕉折扇，被移到了生态展示区里。 　　在造纸坊几人的反馈下，凉柚终于意识到，生态海洋墙这片区域，人多的时候非常闷热。 　　每两个金龙鱼鱼缸之间，横竖都摆放着一个柜台。 　　透明的玻璃柜里，先是铺着两片完整的芭蕉叶软布，洒上发光树枝的碎屑，再盖上一片透明玻璃。 　　在透明玻璃上，一把把打开的折扇躺在上面，折扇与折扇之间，堆放着收好的芭蕉折扇。 　　生态展示区是免费开放的，这边距离收银台太远，无人能照顾到，所以凉柚给这些玻璃柜台上了锁。 　　这里的芭蕉折扇只做降温和展示用途，如果顾客们想买芭蕉折扇，可直接到收银台购买。 　　照顾到何晓灵是女生受不了凉，凉柚把折扇库存都放在了霍邢衍的收银台底下柜子里。 　　而在结账系统里，对每日的芭蕉折扇出售数量设置了报警系统，到100把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提示该商品已售罄。 　　无法触摸的芭蕉折扇，让顾客们get不到它和非玉之间的联系，短时间内，除了杂货铺的铁粉之外，还无其他人问津。 　　* 　　凉柚每天的生物钟是六点起床，洗漱完去织坊做芭蕉扇或者织布，今天刚从织坊出来，就碰到了正在跟导演据理力争的编剧。 　　《澄心缘》剧方把场地定在凉都杂货铺，这里面少不了编剧池妙语的争取，她本人对凉柚非常欣赏。 　　上午十点，杂货铺开始营业，主演和工作人员们也都收工，只有编剧和导演在石桌旁对着剧本在争论。 　　池妙语：“钟导你不能因为演员不敬业，就要我删剧本，在签约之前我就说过，我对我的这部影视改编，唯一的要求就是尊重原著，这一点咱们合同里也写着的。” 　　钟导也是为难：“小语你别激动，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谁知道她会在进组之前搞出这种幺蛾子，咱们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搬去横店，咱们要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人，这角色的戏就拍不完，到时候拖的不止是你我的时间，还有经费在这烧着呢。” 　　池妙语：“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但是您也知道，我这剧本写的是虐恋，这女配砍了，男女主连点感情波折都没有，我还怎么虐呀？这女配可是女主仇人的女儿，没了她这剧就没了魂。那就变成男女主一直甜甜甜，男主替女主报了仇，然后男主就亡国了，就莫名其妙be了，您当导演这么多年，是没被寄过刀片咋的？” 　　钟导叹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你这剧本里，给女配塑造的实在太好了，别的配角想要临时加戏代替她也没那个机会。眼下除了砍配角，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恰好这时凉柚从织坊出来，见到她，池妙语原本有些黯然的神色突然一亮：“钟导，我有一个人选推荐！” 　　在《澄心缘》中，女配虽刁蛮任性，却敢爱敢恨，在给男女主制造了很多波折之后，得知自己父亲为了一己之私杀女主全家的真相，在家与国、忠与义之间两难，父亲被斩首后，最终她选择和亲远走为父赎罪，而后在李煜亡国的时候，自缢于他国王宫之中，是集悲情和苦情于一身的重要角色。 　　听完介绍，凉柚也觉得删了这个角色，剧情就不够丰满了。 　　池妙语可怜兮兮的请求：“凉老板你就帮帮我们吧，这个角色真的不能删，我和钟导的名誉都搭在这上面了，片酬什么的都好商量，我们可以按原来那个女星的合同给你。” 　　钟导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看了眼杂货铺的后门，阻拦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本来想说那个女星身价不菲，给凉柚一个完全没演过戏的新人不合适，但看看人家凉老板的店铺，总觉得不多给点片酬又请不动，毕竟凉老板虽然没有演戏基础，但颜值是真的能打，又自带热度，是微博热搜排行榜常客…… 　　凉柚也挺为难，“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我是真的演不来戏，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店里很忙也抽不开身。” 　　池妙语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失落的住嘴。 　　凉柚想起来一个人：“不过你们要是对演技要求不高，只对外貌有要求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 　　池妙语无精打采：“演技要求倒是其次，这个角色重点就是好看，好看，特别好看，比女主角还好看。” 　　除了《澄心缘》以外，池妙语擅长的是大女主，在这部爱情里，秉承的也是女主是男主的，女配是大家的原则，将女配塑造成了一个非常出彩绝对不会招骂的角色，而且女配比女主出彩，但男主还是喜欢上了有内在美的女主，这样既能突出澄心堂纸的引子，又能满足许多女性观众带入的心理。当时试镜的人也是很多的，只可惜眼瞎选了个作精，临阵放鸽子，其他试镜的女演员又都档期已满，未试镜的又怕泄露电视剧已经开机的消息。 　　夏璇被从实验室里交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口脂的下一步该放入什么材料。 　　夏璇：“老板你找我？” 　　自从凉柚给大家发了芭蕉折扇以后，夏璇工作的时候随身携带，白大褂下面也敢穿工作服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茫然，身着渐变色星云缎服装，折扇轻扇，青丝飞扬，看呆了池妙语。 　　手里的剧本拍在石桌上，池妙语：“就是你了！” 　　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夏璇向后退了一步，懵懵的看向凉柚。 　　池妙语过来抓着夏璇的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好看，但是这么一看，你真的太适合古装了。” 　　夏璇肯定是非常好看的，可好看这种东西，在娱乐圈里并不多稀奇，甚至让人免疫。 　　但就在夏璇刚刚扇着风走下台阶的时候，池妙语却突然感觉看到自己剧中的人物在向自己走来。 　　池妙语：“小姐姐，你愿意出演《澄心缘》这部剧里的一个角色么？” 　　在叫夏璇来之前，凉柚已经介绍过对方是中戏新生的身份，也看过官博上高p的那张刺绣图，所以池妙语断定夏璇不会拒绝。 　　果然，在凉柚的鼓励下，夏璇最终接下了这个角色，只是片酬是按纯新人算的，只好在不是龙套那样按天算钱。 　　老戏骨进组的那天，早就接到消息的凉柚亲自送来芭蕉折扇。 　　坐在旁边正给两人做介绍的许墨辰不服了：“凉老板你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我们的就得花钱买，怀老的就是送的！” 　　许墨辰跟怀老之前合作过一部戏，两个人系里是父子，戏外也保持良好关系，在他面前，许墨辰也能开的出玩笑。 　　凉柚笑道：“我是怀老先生的粉丝，粉丝送礼物难道还要收钱么？” 　　接过扇子道谢，怀文复很感兴趣的问：“哦？你看过我的戏？” 　　凉柚点头：“您的所有戏我都看过，尤其是那部《问天》，我看一次哭一次，不怕您笑话，其实会答应剧组租用场地，还是因为在演员表里看见了您呢。” 　　钟导拍手：“对，小杨跟我说过，一开始凉老板是不同意的，后来看过演员表之后就同意了，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咳，喜欢里面的其他演员呢。” 　　来杂货铺拍戏这么久，明眼人都能看出凉老板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会儿要是脱口而出说出许墨辰的名字，那可就尴尬了。 　　怀文复敲了敲扇子，高兴道：“那部戏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戏，也是最耗费我心神的一部戏，不过《问天》可是十年前的片子了，那时候你才十岁吧。” 　　难得有年轻人不追许墨辰那个年龄段的明星，而直言喜欢自己这糟老头子的，还因为自己把不想租用的场地租了出来，怀文复很是高兴。 　　怀文复：“诶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看你们这帮年轻人活力满满的，就羡慕啊，以后你也别叫我怀老怀老的了，我其实也没那么老，啊，你就叫我一声坏爷爷就好哈哈哈。” 　　这可是作为曾经的‘儿子’都没有的待遇，许墨辰羡慕的看着凉柚。 　　闲聊过后，拍戏正式开始，凉柚也去忙自己的正事去了。 　　拍戏的空隙，怀文复坐下休息，折开扇子扇风，才发觉这扇子竟然和普通的扇子不太一样。 　　男女主正在不远处拍戏，院子里统共就这么大，机位一布置，没戏的演员都坐在一堆。 　　身边的小姑娘聚精会神的看着男女主的戏份，怀文复凑过去小声：“丫头，你这扇子也是剧组发的？” 　　正学习男女主的演技，听到有人问话，夏璇扭头。 　　知道这是老板非常喜欢的一位老戏骨，夏璇解释：“我这个不是剧组发的，是凉老板发的，之前我是杂货铺的员工来着，我们老板对员工可好了。” 　　凉老板对员工的好是大家公认的。夏璇心里明白，要不是凉柚推荐搭了桥，剧组就算砍了这角色，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大一新生头上。而自己在这部剧里，收获的不是微博的片酬，而是领先同学一步的履历，还有实践的经验，这些都是钱所买不来的，夏璇的心里真心感激凉老板。 　　怀文复演戏几十年，什么桥段都见过，配角罢演临时找人顶替司空见惯，听说夏璇是杂货铺员工，倒是又打量了她几眼。 　　怀文复：“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璇。” 　　不知是因为凉老板在怀文复这刷了好感度的原因，还是夏璇教怀文复使用微博的原因，总之在戏里戏外，怀文复对夏璇这个新人都很是照顾。 　　也是因着怀老先生的面子，以严禁而出名的钟导，对夏璇的要求更是严格，完全不以新人的标准来要求夏璇。 　　半个月的时间，夏璇演技突飞猛进，并且不需要别人提醒，就能顺畅走位了。 　　晚饭过后，许墨辰和余萱软磨硬泡，要带凉柚打手游。 　　余萱：“我跟墨辰还有小璇才三个人，这游戏得四个人才能玩，凉老板你帮忙凑个人头啦。” 　　总做扇子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凉柚放下竹片，拿出手机，把两个人的qq和微信加了一遍。 　　《澄心缘》剧组离开的这天，夏璇来到凉柚的房间道别，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泪人。 　　夏璇：“老板我下次放假，还来给你做口脂，免费的那种！” 　　凉柚把人送出门，笑道：“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 　　话是这么说，但凉柚清楚，等到那个时候，夏璇已经没有空来杂货铺打工了。 第70章 　　《澄心缘》售出影视版权的消息刚刚传开, 就在横店开机了, 这速度不得不让网友们咂舌。 　　作为阿绿网大火的ip之一, 《澄心缘》的定妆照还没放出来，就已经有路透和花絮传出。 　　在路透小视频中, 除了大家非常喜欢的许墨辰和余萱之外，还有一个眼生美女引起网友们的广泛关注。 　　总觉得有一丝丝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网剧《澄心缘》热度稳步上升, 吊足了观众胃口的剧组, 这时才放出一早就拍好的定妆照。 　　许墨辰, 饰男主李煜，身穿铠甲贵气逼人, 尽显君主霸气。 　　余萱, 饰女主辛芸，左手捧书右手执笔，蕙质兰心书香之气。 　　两位演员从电影到电视剧，拍戏数部，积累粉丝无数，第一次合作，还是网剧，让粉丝和路人们十分好奇他们在剧中会有怎样的碰撞。 　　第三张剧照是老戏骨怀文复，在剧中饰演杀女主全家的反派刘正使。 　　而第四张，则是在之前的小视频中，让网友们反复纠结到底是谁的那位美女。 　　夏璇，饰女配刘若菱, 照片中的她及踝长裙，右手开扇，眉眼弯弯落落大方。 　　而让网友们认出她是凉都杂货铺店员的，则是她身上穿的那件星云缎制成的汉服，那是之前网曝出来的凉都杂货铺工作服。 　　还有她手里的扇子，是凉都杂货铺最新官博里的那把芭蕉折扇！ 　　夏璇进组实属仓促，之前给女演员量身定做的衣服全都不合身，最后导演跟凉柚商量着，让夏璇直接穿着凉都杂货铺的工作服拍戏。这一身衣服，也就成了夏璇最开始出场的服装，自然而然拍定妆照的时候也用了它。 　　在凉都杂货铺打工，你不止可以使用杂货铺的所有商品，还能比同校学姐们更早出道，这就是凉都杂货铺员工的福利么，实名慕了 　　这一身服装比男女主的还贵吧，酸了酸了呜呜呜，只恨自己不是坞溪人 　　我记得她之前给杂货铺的刺绣拍过图，我还关注了她的微博呢，是中戏大一新生诶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一个大一新生，到底能不能演出我心目中的刘若菱啊，那可是我最爱的角色没有之一，上天保佑不要毁原著 　　随着开机消息的放出，各位演员们终于不用再神隐，纷纷登陆微博转发剧组官方微博。 　　而两位的粉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家偶像参演了这部网剧拍摄。 　　有了两位主演的流量，怀老的坐镇，主配都在线的颜值，《澄心缘》未播先火，不对，是未拍完就已经火了。 　　剧组人员撤走后，对于那些网上的消息，凉柚很少关注，只在吃饭时能听到其他员工讨论上一些。夏璇拍戏又忙又累，空闲时候还是会跟大家保持着联系，大家也因为对剧方消息多有关注，并时不时透露给凉柚一些。 　　夏璇离开，留下沈丽思一个人在实验室工作，一个月的锻炼下来，沈丽思完美接任所有工作，让凉柚很是放心。 　　剧组撤走，拍完戏后，院子里的八台造纸机被搬到了织坊隔壁，之前委托韩哲帮忙找来的造纸师傅，也陆续到了杂货铺。 　　他们是凉柚在寻找手工纸传承人的时候，发现的几位学过手艺，但最终因为大环境不好而放弃的几位老手艺人，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 　　对于这些大伯，造纸术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就算几年没做，也丢不下，那是刻在记忆里的动作。在跟凉老板谈好薪资待遇后，四位师傅加入到了手工纸的制作队伍，各自负责一种纸品。 　　生态海洋墙免费开放后，凉都杂货铺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许多外地游客，并且离开展区要路过各个售卖区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带走一两样，作为到凉都杂货铺一游的纪念品。 　　在这种热潮之下，手工纸已经从原本的五点卖完，变成三四点就会售空，好在现在有几位老师傅加入后，库存大大提升了起来，又将杂货铺的售卖时间拉长了些许。 　　盘点着现在的大堂还有哪些工作需要补充完善，一一记录到记事本里，凉柚躺在被窝里，想要玩会儿手机就入睡。 　　之前跟许墨辰几人打游戏而拉的微信群里，未读消息一条条增加，以为她们又是在呼唤自己打游戏，凉柚打开群聊开始翻聊天记录。 　　然而事实是凉柚想多了，三位主演正在群里吐槽，并且丝毫不拿凉老板当外人。 　　把聊天记录看完，凉柚大致了解了下事情经过。 　　原来夏璇顶替的那个角色，原演员又出幺蛾子，本是她得罪金主被撤掉角色，最近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跟那金主重归于好，然后金主发话要把人加回来。 　　在杂货铺的戏份都已经拍完，如果要换掉夏璇重新启用该演员，无异于把之前的进度推翻了三分之二，损失的金钱和时间都是巨大的。 　　另一方面，剧组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对于这事，钟导和池编剧都不同意，制片方也站边两人，金主气急之下不顾影视公司的情面威胁撤资，现在三方各自施压，难分胜负，风声透露出来，几位主演在群里讨论着。 　　凉柚：他投了多少钱？ 　　这句话凉柚是单纯的好奇，要知道之前签约的时候，剧组表现出了非常不差钱的姿态，也要租用自己的场地，能让剧组为难的，这投资方投的得是不少。 　　余萱：具体金额不知道，但是我看到导演那里，这人的名字位列第三。 　　影视公司固然是业内巨头，可拍电视剧找多方投资分担风险本就是常规操作，能不让这人撤资，那就最好不撤。但是这人的要求过于离谱，这让制片方十分为难。 　　凉柚：放心吧，他不是傻子，不会真的撤资的。 　　这句话绝非凉柚的随口安抚，而是有理有据。《澄心缘》虽然是网剧，但只是因为架空原因无法过审而已，其班子和制作都实属精良，钟导、怀老、许墨辰、余萱，甚至影视公司，都预示着这戏不出幺蛾子，就一定会大火，傻子才撤资。 　　然而出乎凉老板意料，这世上还真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傻子。 　　钟导电话打来的时候，凉柚正把今日份的最后一把芭蕉折扇放入木箱里，等着歇业后让霍邢衍来帮忙抬到大堂。 　　左肩夹着手机听电话，右手盖上木箱盖子，凉柚：“您是想让我补上那位的空？” 　　被美色所惑的傻子投资人撤资后，钟导从两位主演那里听说凉老板很看好这部剧，于是打来电话询问。 　　凉柚：“可以啊，方便的话就过来签合同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十秒钟都没人说话，钟导显然被这顺利的不可思议的流程惊讶到了。 　　凉柚是真的非常看好这部剧，但让她下决心投资的，却是怀文复。怀老来在杂货铺拍戏的这段时间，凉柚跟他聊过几次天，知道演完这部戏后，怀老就要退休了。 　　毕竟是自己童年开始就喜欢的演员，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这部的投资凉柚都会应下，也算是圆一个追命梦了。 　　这件事就这么非常爽快又草率的定了下来，打听到结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位女演员，在家中是如何发泄怒火的，就没人知道了。 　　作为本剧第三大投资人，钟导给了凉柚一点小小的回报，《澄心缘》中所有的道具扇子都替换成了杂货铺的芭蕉折扇，在这部戏热播之后，给凉都杂货铺的扇子带来了一大波热度。 　　随着这部戏的拍摄步入尾声，网络上传的花絮也越来越多。而网友们发现，无论是在宣传片中，还是花絮中，凉都杂货铺的芭蕉折扇存在感都很强。 　　主演许墨辰在微博下单独回复了一位粉丝的留言。 　　演员许墨辰v：芭蕉折扇，清热解暑，夏日常备，你值得拥有@唯爱辰宝：辰宝能解惑一下为什么剧里大家都在用凉都杂货铺的扇子么，是凉都杂货铺给这部剧冠名了？ 　　同一时间，余萱和夏璇也发表了类似的微博，直言凉都杂货铺的芭蕉折扇是非玉的夏日平替。 　　平替，平价替代品。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平价替代品应该是几十块钱最多一百出头那种，然而在凉都杂货铺这里，价值六八千的非玉，对比价值六百六十六的芭蕉折扇，确实可以称之为平替。 　　原本就十分喜欢非玉的清凉功效的顾客们，终于忍不住对芭蕉折扇下手了。 　　六百六十六元，男顾客的一个刮胡刀，女顾客的一个美容仪都不止这个数。 　　如果不是杂货铺的芭蕉折扇限购，坞溪市上班族们人手一个指日可待。 　　只是作为杂货铺最开始的那批学生党们，无论是六百的折扇，还是六千的非玉，都有些消费不起。 　　一家商铺若想长远发展，除了不断开发新品之外，还不能忘本、忘根，丢掉一开始支持杂货铺的那些学生顾客，而专攻上班族的钱包，这绝不是凉柚的本意。 　　意识到杂货铺发展到现在，最近的几样新品对老顾客们十分不友好，凉柚回到织坊，从旁边摞着的几个木箱里，拿出每天都有收集的芭蕉叶碎布。 　　凉柚早就为这些碎布规划好了用途，只是因为腾不出时间，所以才没动手。 　　一片芭蕉叶软布只能制作一个扇面，余下的部分因为不够完整铺完一个扇面，被丢弃在桌子下面，每次制作完扇子后，凉柚总会把碎布拾起，装入木箱之中。 　　现在就是废物利用的时候了。 　　大片芭蕉叶上只有两个扇形洞口，从碎布的区域剪出水果4手机大小的布料，一张余布可以剪出大概十张的长方形小块布料。 　　找同城代跑帮忙买了台缝纫机，放在桌面上通上电，凉柚打算把这些布料制作成香囊模样的物件。 　　窄边锁边后包裹上一条粗红线，右手转动缝纫机，左手推动布料游走在针线下，一条笔直的绿线完美的隐匿在叶片的墨绿之间。 　　对边同样的操作过后，一条红线穿过两边摘洞，最后打上一个死结，用打火机燎掉绳子的碎边。 　　同样的红线反向穿过窄边洞口，系结后用打火机燎过。 　　缝纫机把被红线对折的布料两边锁住，从里向外反转一下，一个香囊的胚子就这样做好了。 　　红色的粗绳配着墨绿的叶纹软布，十分精致大气，丝毫不显艳俗。 　　剪切过扇面又剪过囊胚的碎布坑坑洼洼，凉柚用剪子把它们随意的剪碎后放入囊胚之中。 　　制作扇骨时竹片削下的碎屑被打碎后放入囊胚中，再在洞口放入两边风干的制作精油用的花瓣，一个半指大小的香囊就做好了。 　　所有制作折扇用剩的料子都被废物再利用上，凉柚把几箱的废料变废为宝花了整整三天时间。 　　脑子里全都是缝纫机嗡嗡嗡的声音，把最后一个香囊扔进空木箱里，凉柚拔掉缝纫机电源，以手扶头，在桌边休息了一会儿。 　　被机器嗡鸣声荼毒了三天的大脑刚恢复清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室友翟美如打来的。 　　掐着时间，这会儿对方应该是收到了自己前两天寄出去的生日礼物，所以特地打来电话。 　　接起电话，凉柚一边开着免提，一边把缝纫机从桌子上捧到旁边的货架上收好。 　　翟美如果然是来道谢的：“你就是我的小天使呀柚子，我最近在家都要热屁啦，你这个扇子真是太及时雨了，爱你爱你么么哒！” 　　大学同住四年，寝室三人感情深厚，翟美如也关注过凉都杂货铺的动向，知道这扇子现在在网上十分火爆，但限购让它只在坞溪市范围内小有使用者。 　　毕业后两人只在微信里发过几段文字，如今打起电话，话匣子根本收不住，互相关心着对方的近况。 　　说着说着，话题已接近尾声，翟美如却是爆了句粗口。 　　凉柚：“美如怎么了？” 　　翟美如大概是和凉柚一样，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也没停，这会儿声音里突然带了些气氛，跟凉柚报信：“二哥刚刚给我发微信，说范志诚那个人渣在到处跟人打听你。” 　　‘二哥’是男生宿舍那边的排行，这人跟翟美如关系不错，两人毕业后应该还有许多联系。 　　翟美如：“他不是跟葛柔柔混的不错，毕业后就去了对方父母所在公司上班，不忙着讨好未来岳丈，在群里打听你做什么，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凉柚想起来：“前几天班长组织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是要加我好友来着，后来被我拖黑了。” 　　大学同住四年，翟美如对几个人的纠葛最清楚不过，对范志诚和葛柔柔都十分看不上，闻言回到，“等会儿啊，二哥还在跟我发消息，你先别挂，我了解了解情况。” 　　一分钟后，翟美如咬牙切齿的声音开着免提，回荡在织坊里，“范志诚现在逢人就说自己分手了，因为对你念念不忘，还说要去杂货铺找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凉柚也很头疼：“那天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还和葛柔柔出双入对的，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大学两年，毕业一年，两人还能一起参加同学聚会，怎么可能几天的时间就突然分手。同学们谁不知道，范志诚的工作是因为女朋友的原因才聘上的，他那种功利心特别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分手？ 　　翟美如：“奥，二哥还说，他跟猴子打听、你给包养的、小白脸、多少、生活费？” 　　这句话翟美如念的断断续续，声音里全都是不确定，甚至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翟美如‘哈’了一声，“啥小白脸，你要是包养小白脸，母猪都能上树了，他范志诚这是追人不成污蔑你？？” 　　‘我说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所以叫你老板。’ 　　耳边突然响起同学聚会那天，霍邢衍接自己回去时，在车里说过的话。 　　想到自己交了男朋友后竟然没跟室友说过，凉柚有些气虚的打断翟美如的暴躁发言：“那个，这个，美如，我忘记跟你说个事了。” 　　听完凉柚心虚的交代事情经过，翟美如总结：“你是说这话是你男朋友为了气葛柔柔说的？” 　　想象了下葛柔柔被柚子男朋友气的脸色扭曲的画面，翟美如心情十分愉悦，“干得漂亮！” 　　随即翟美如又有些担心：“也不对，这么一来，同学们不是都误会你包小白脸了，你等会儿，我跟二哥说一声，这个得给你澄清了，不能任由范志诚那个人渣散播你坏话。” 　　分别一年，室友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的名誉，凉柚心里十分温暖：“爱你哟美如。” 　　翟美如‘啧啧’两声：“被给我来这套，你有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还难说呢，等我下次去坞溪，你得请我吃大餐赔罪。” 　　现在凉都杂货铺的规模网上随眼能看，翟美如说这话也不怕凉柚有钱包的负担了。而且她现在身在外地，如果柚子身边能有一个男朋友照顾她，翟美如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的。 　　听她不生气，凉柚下保证：“一定一定。” 　　翟美如着急给二哥发消息，跟凉柚挂断了电话。 　　“咳咳”，听她打完电话，站在门口听墙角许久的霍邢衍咳嗽两声，刷下存在感。 　　见他过来，一副不知道听到多少的模样，凉柚眼珠一转，转移话题，“你来啦，正好帮我帮下东西，这些都是我刚刚做好的香囊，想摆到……” 　　余下的话被某人从背后拥过来的动作打断。 　　贴在椅子上，从背后把人环住，把头埋进凉柚的颈窝里，霍邢衍轻笑：“新欢，旧爱，嗯？” 　　猜出他只听到了最后几句，凉柚放下心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范志诚的抽风行为。 　　推了推毛茸茸的大脑袋，凉柚笑道：“我室友的醋你也吃，你是醋坛子成精么。” 　　霍邢衍不服：“我吃我女朋友的醋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 　　理直气壮，让人无从反驳。 　　霍邢衍来找凉柚，是提着午饭过来的，两个人在织坊的桌子上吃过午饭后，抬着装满香囊的木箱来到大堂。 　　琳琅满目的雕刻区，桃木挂件们的格子腾出来一列，专门用来摆放芭蕉香囊。 　　每一格都挂着几个香囊用作展示，下面是托盘盛装的上百个墨绿香囊，丝丝缕缕的红线缠绕其中。 　　原本的桃木挂件价签摘下来，换上芭蕉香囊的价签，拍照后，杂货铺发布了上新微博。 　　芭蕉香囊华美小巧，售价99元每个，和 ,： 第71章 　　平整购买的芭蕉香囊, 如火如荼的售卖着。 　　在基本工资之上, 还有达到定量之后每件的计费，两位阿姨加班加点的赶工, 总算是在开学前，供应上了学生们的热情, 没让货架上空闲过。 　　选着周五的时间, 凉柚发布公告, 预告本周末晚七点，会在淘宝店内上架一千个芭蕉香囊, 一百把芭蕉折扇, 每人二选一、限购一份。 　　和当初的口脂上线一样，早就对凉都杂货铺新品好奇不已的外地粉丝们, 激情抢购，库存秒没。 　　为了方便两位阿姨的工作, 凉柚将新购置的两台缝纫机安置在了老师傅的造纸坊隔壁，每人一个工作台，在工作室里制作香囊。 　　《澄心缘》剧组厚道，走的时候还帮忙又收拾了一遍那些厢房，省去凉柚打扫的许多时间。 　　剧组走后，凉柚本想把蚕茧搬回厨房, 但想到最近几次员工们点外卖总是很纠结，似乎是吃腻了外卖但又没法不点的样子。 　　通讯录里巩珊珊的电话还在，联系对方帮忙加急装修了遍厨房，凉柚雇了位家住附近的陈阿姨, 在杂货铺负责做饭的工作。 　　陈旧的厨房被改造为里外两间。 　　里面是单独的大铁锅，边上是足够摆放蚕茧和线轴的空间，墙面、地面上除了贴瓷砖外并无其他装饰，只在大门上做足了功夫，既隔音又隔味，不会影响到外间人员的用餐体验。 　　装修后的外间焕然一新，现代式设计让大家眼前一亮。除开中规中矩的瓷砖贴面外，里间的外墙壁后，是烹饪的区域。背后窗户下的一排，是长长的料理台。 　　里间只占了厨房的五分之一地方，和里间平行的位置，则放着长长的餐桌和数把椅子。 　　陈阿姨做饭虽不是绝顶美味，但胜在大家想吃什么都会做，让吃腻方圆几里地外卖的员工们，又重新找回了吃饭的乐趣。 　　八月底，临近大学开学的日子。 　　在剧组领了盒饭杀青的夏璇，回到坞溪市收拾行李，为开学回北京做着准备。 　　刚到坞溪市的那天，夏璇来到杂货铺，跟之前的同事们聊了一会儿之后，进了织坊找到凉老板。 　　第二天，凉柚通过邬老先生的推荐，雇佣了一位擅制扇的老伯到杂货铺工作，专门负责制作芭蕉折扇。 　　常财民今年六十三岁，膝下无子无女，亏得身子骨硬朗又有社保，就每天在路边摆摆摊，卖卖自己亲手做的空白扇子，偶尔会用彩色颜料，在扇面上用花鸟树等，给人画名字。 　　常爷爷也不喜欢风吹日晒，经由邬老先生推荐后在凉都杂货铺工作，几十年的手艺人，制作的扇子比凉柚制制作的更为轻薄，且图案多变，让顾客有了更多选择。 　　常爷爷手熟，杂货铺的折扇从每日限量一百，变成了每日限量二百。就这样，爷爷还有许多空闲时间，偶尔会手痒，到大堂的收银台前，为购买折扇的顾客们免费画画名字。 　　眼下杂货铺所有的工作都已步入正轨，手头的事情也已全部安排妥当，跟霍邢衍打过招呼之后，凉柚反锁了织坊的房门，开始闭关。 　　前几日，夏璇来找凉柚，言明受学校学姐所托，想要购买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 　　虽然凉都杂货铺在坞溪市很火，但想要订购只需一个电话就可以，实在没必要委托夏璇。 　　原来是这位学姐最近即将参加一档国风节目，在见过杂货铺的星云缎工作服后一直念念不忘，于是想要通过夏璇的途径，委托凉都杂货铺，购买一匹颜色特制的星云缎，制成汉服，参加这档节目。 　　杂货铺目前的星云缎有五种颜色：浅红、□□、淡黄、素青、渐变紫，五种色彩全部是用纯植物的汁液染色而成。 　　而这位学姐想定制的星云缎，又没有具体的颜色要求，只说相信凉老板的能力和审美，希望定制的星云缎颜色能在她的节目播出之前，都不要在市面上出现就好。 　　在高帽之下，凉柚听出‘不要再节目播出之前出现’这一点透露出来的信息量。 　　因为杂货铺的收银员妹子经常穿着工作服，许多网友都拍过照片发到网上。星云缎的材质特殊，无论是什么颜色，都会被人认出。若是学姐能在这档节目中拼出名次，那在节目播出之后，学姐所穿就是凉都杂货铺星云缎的免费招牌。 　　不菲的定制费，加上未来可期的名气，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凉柚自然很快答应下来。 　　把学姐发来的自拍照片细细打量了一遍，对其肤色和气质都有了大概了解后，凉柚进入了秘境。 　　已经习惯了进入秘境没有宝宝的欢迎，凉柚的视线扫过岛上的各种植物。 　　不远处的树林掩映之中，一丛落叶小乔木吸引着凉柚走了过去。 　　棕褐色的枝干、羽毛状的叶片、菱形叶片、棕色枝干。 　　——五倍子，既是《本草纲目》中所录入的一味中药，又是天然的植物染料。 　　一把把五倍子被摘到手中，从合成面板里熟练的兑换出一个小染缸，将手里的五倍子丢进染缸中，加水、生火、煮沸。 　　煮液滤出倒入一旁的木桶中待用。染缸中再次加入清水，重复生火、煮沸的步骤。 　　第二缸煮好后，把五倍子打捞干净，将第一次滤出备用的煮液倒回小染缸中，搅拌均匀后，再次加热。 　　海面无风自动，一**海水将物资冲到沙滩上，浪花溅不到椰子树下的架子上。 　　椰子树下，一匹匹早就用蚕丝织好的星云缎胚子摆在木架上面，从最上面拿出一匹，抽去砂卷轴后，凉柚把布料扔进染缸中。 　　十分钟后，捞出布料拧干后，打开铺在沙滩上。 　　泡过布料的煮液仍有温度，耐心的将其一点点洒在绸布上，靠着太阳晒干后，再次洒汁。 　　这个步骤反复五次之后，摸着沙滩上的沙子被太阳晒的滚烫，凉柚捡起一块薄木板，撮着热沙铺盖在浇汁后的绸布之上。 　　埋好布料后，眼见还需等待许久，凉柚拍拍手上的沙子，出了秘境。 　　前两天刚被自家男友提醒过要多去大堂看看他，等待星云缎成品的时间里，凉柚闲来无事，来到大堂。 　　大堂里，霍邢衍的收银台旁，有一个稍矮一些的小方桌，上面摆着颜料盒和常爷爷给人画字时候的各种工具。 　　常爷爷人在后院制扇，凉柚坐在他的小桌子后，跟霍邢衍一起结账。 　　杂货铺的结账系统需要扫码，折扇又需要系统识别限购资格，凉柚其实在旁边找不到什么事做，就从下边的柜子里拿了把折扇出来，试图学着常爷爷的手法，在扇子上画出人的名字。 　　结账的空隙，霍邢衍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身旁认真画画的人儿，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 　　两人手里各自的动作不停，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气氛十分静谧。 　　“柚子？”和谐的气氛需要不和谐的人来打破，一个在凉柚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 　　头顶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凉柚抬头，看向叫着自己名字，显然有话要说的范志诚。 　　叹了口气，想到室友的提醒，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放下手里的工具，凉柚坐着没起身：“你要买什么？” 　　听她这么问，范志诚摇头，“我是来找你的，我们能谈谈么？” 　　其实前几天在织坊门口，霍邢衍听到了凉柚室友说的那些话，只是怕自家女友尴尬，所以假做没听见。 　　就算之前同学聚会去接人的时候没见到范志诚，但看对方的表情和说话语气，霍邢衍也很难不把他们联想成同一个人。 　　手柄放在收银台上，霍邢衍挪动椅子，手臂摆动，搭在凉柚椅子靠背上，懒懒的问，“柚柚，这是谁呀？” 　　‘柚柚’，凉柚的嘴角几不可查的抽了两下，对某人在称呼上都要较一把劲儿的幼稚感到无力吐槽。 　　在外人面前，总不能不给自家人面子，于是凉柚回答：“我大学同学。”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关系，凉柚说的自然，范志诚的脸色却变得十分不好看。 　　指了指霍邢衍，凉柚介绍：“我男朋友。” 　　只四个字，听的霍邢衍心花怒放，跟范志诚重复：“这位同学你好呀，我是他男朋友，你要跟我女朋友谈什么？” 　　范志诚的眼里明显闪过不喜，但又被他压了下去，转头看向凉柚，重复之前的话：“我们能谈谈么？” 　　凉柚其实觉得没什么好谈的，可现在因为范志诚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进店的顾客，凉柚只好起身，带他到甜品区坐下。 　　本来想跟着一起过去，但凉柚不让，霍邢衍只好尊重女朋友，只在心里默默计时，并时不时向那边看去，以防范志诚有什么过激动作，好及时过去帮忙。 　　坐在椅子上，范志诚问：“那个就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么，柚子，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对方上来就一顿说，且槽多无口，凉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句反驳。 　　凉柚：“他真的是我男朋友，同学聚会那天，他是在跟同学们开玩笑的。” 　　范志诚表情不信：“你不用骗我，我都听同学说了，你一天给那小白脸转好几万的生活费，谁家男朋友会这样？” 　　凉柚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一茬，想来那天霍邢衍在车外掏手机给同学们看，应该看的是两人的转账记录，“你还不值得我骗。” 　　范志诚眼神十分受伤，“柚子，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么？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父母就我这一个孩子，我如果不出人头地，我就对不起他们这二十年来的栽培你知道么，我选葛柔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喜欢我，可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突然就被忆往昔，歪了歪头，凉柚疑惑：“我不说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不喜欢你，你选谁当女朋友是你的事情，这跟我无关，更谈不上原谅。” 　　范志诚没听进去，就像背稿子似的继续说：“柚子，你别骗自己了，你敢说你当时没有一点喜欢我么，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每天去图书馆？毕业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忘不掉你，我已经跟葛柔柔分手了，你也不要再包养小白脸了，我们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么？” 　　要不是怕举止太亲密引来自家男友吃醋，凉柚都想探探对方的脑子是不是发烧了。 　　凉柚：“首先，他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小白脸。其次，当时每天去图书馆，是因为我要为各种竞赛做准备，去图书馆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面，不是为了你，请不要自作多情。而且，为了怕我男朋友吃醋，麻烦你以后叫我凉柚，毕竟咱俩并不是很熟。最后，咱俩没有开始过，更不用提重新。希望你能脑子清醒一点，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范志诚，我之前只以为你是事业心比较强而已，但现在你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么？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当第三者，如果成功了，你会很有成就感么？” 　　“还是你觉得跟一天几万块的生活费比起来，底线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抛弃。” 　　最后这一句重话，直接说中了范志诚心里的隐秘。跟葛柔柔在一起，升职加薪后一年到头几十万的薪水，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到年薪百万。比起讨好葛柔柔一家三口，只讨好凉柚一人就能拿到一天几万块的生活费。范志诚当然选择凉柚。 　　和凉柚同进同出图书馆的默契还在眼前，范志诚不相信曾经对他很是信任的凉柚，会一开口就讽刺到他的痛处。 　　想到同学口中的那几万块生活费，范志诚否认：“柚子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 　　凉柚打断他：“范志诚！” 　　凉柚：“我记得小学课本里有一则故事，说一只小猴子，有一天运气特别好，捡到不少的东西，可惜它捡一样丢一样。最后一次，小猴子竟然为了捡一粒芝麻，竟然放弃了上次捡到的西瓜。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小猴子手里只剩下一粒芝麻。” 　　凉柚：“小猴子意识到自己丢了西瓜不划算后，想要回去找回西瓜，但它发现西瓜已经被别人捡走了，于是它生气的丢下芝麻，觉得都是芝麻诱惑了它犯错。” 　　“到最后，丢了西瓜，赔了芝麻。” 　　非常有名的丢了西瓜拣芝麻的故事，凉柚为它续写了一段后续，希望范志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范志诚还要说些什么，估摸着秘境之中的时间快到了，凉柚决定速战速决。 　　作为曾经的同学，凉柚看透范志诚的软肋：“如果你现在离开，并保证再也不来打扰我，我就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但你如果执意要在我这里寻到什么结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你再骚扰我，范志诚，我真怕你现在的工作都维持不住了。” 　　为了范志诚还不至于做些触碰自己底线的事情，但这不妨碍凉柚用言语威胁对方。 　　熟识两年，毕业一年后在公司里什么样的勾心斗角都见过，范志诚竟然就这么信了凉柚的话，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会威胁到自己的工作。 　　范志诚脸色颓败的走了，在他的心里，后悔的不是自己当初为了事业放弃凉柚，而是后悔自己当初没看出凉柚是个潜力股，如今会竟然成为身价上亿的大老板。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范志诚的视线对上霍邢衍，冷笑一声：“小白脸看什么看，再看让你们老板炒你鱿鱼！” 　　这话一出，不止收银台前的顾客瞅了过来，就连旁边收银台后的何晓灵都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小白脸’这个词还是他亲自给自己按上的，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霍邢衍反而安心了，笑道：“好走不送。” 　　范志诚离开，何晓灵看着霍邢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霍哥，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他口中的那种人！” 　　看了她一眼，霍邢衍敷衍的‘嗯’了一声，心说：我要你的相信做什么？ 　　没过几天，凉柚就从翟美如的转述中得知，对方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哄得葛柔柔原谅了他，并且在公司里还升迁了。 　　知道这条消息后，凉柚也只是一笑置之，别人的感情经历，跟她无关。 　　送走范志诚之后，见收银台那边排队很长，凉柚回到织坊，再一次进入秘境。 　　把沙滩上的一堆隆起扒开，露出里面的星云缎。 　　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倍子染后的星云缎，黑中带紫，晃动间隐隐有蓝调透出，在光线下变幻角度，时而灰紫，时而灰蓝色，非常漂亮。 　　凉柚忘记自己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五倍子染色，在丝绸上会有折光反射，但在不具有光泽的真丝织物上染色，蓝紫偏色则不会很明显，尤其是在棉麻面料上，更是显灰黑色。 　　因着这一段记忆，凉柚最终选择了用五倍子为星云缎染色。 　　随着染色后的星云缎一点点缠绕回砂卷轴上，它的色彩也在不断变幻，最终归为黑色。 　　开学第一天，夏璇的学姐亲自来到杂货铺取货。 　　来回摸着滑软的星云缎，尚雅歌眼中全是惊喜，“哦天呢，这真是太好看了！” 　　见她满意，凉柚放下了心。 　　至于后来尚雅歌是找了何人制作衣服，凉柚就不得而知了，只从电视节目剪辑而成的小视频上，偶尔看到过对方的身影。 　　《澄心缘》热播的第一天，凉柚接到了三通电话，都是布料商想要跟杂货铺寻求面料合作。 　　之前的那些新品，凉柚也收到过很多这样的电话，自如应对，随缘婉拒。 　　在之后的日子里，凉柚每天都能接到面料商的电话。 　　正在她思考是否要设置电话白名单的时候，《澄心缘》的剧组打来电话。 　　自澄心缘热播后，网友们也扒出了该剧开场几集，竟然是在凉都杂货铺拍摄的。也知道了凉柚某次直播的助手‘萱萱和茉茉’，就是许墨辰和余萱两人。 　　cp粉们忙着在变声器与变声器的交流之中磕糖时。 　　钟导等人，却在网友们的议论中，get到了宣传网剧的新思路。 　　毕竟是自己投资过的戏份，凉柚同意了几人到杂货铺录制一期采访节目的请求。 　　节目的开头，是凉柚在织布机前织布，许墨辰跟着摄像头，从凉柚背后吓唬她。 　　简短的打招呼后，许墨辰搬了个凳子坐在织布机旁，开始跟着凉柚学织布。 　　镜头拉近，两双适合弹钢琴的手放在织布机上，一个动作随意，一个动作僵硬。 　　僵硬的许墨辰被网友们嘲笑，好像是在弹棉花。 　　就在网友们想磕凉柚和许墨辰cp的时候，镜头里的余萱姗姗来迟，加入到了弹棉花的行列。 　　也许好看的人天生有些优势，跟谁在一起都觉得赏心悦目，悄然出镜的凉柚渐渐被观众淡忘，大家开始沉迷磕‘萱萱和茉茉’的糖。 　　vlog里磕不够，就去网剧里继续磕，n刷《澄心缘》的网友们仍不知足，天天嚷着要剧组加更。 　　一集一集的更新之后，剧情铺展开来，网友们被虐的肝肠寸断，又跑到vlog里颗糖续命。 　　有投资就有回报，凉柚不止收获了盈利，还为凉都杂货铺挣来了更多的关注。 　　星云缎的订单渐渐多了起来，地址五湖四海，哪里都有。 　　一匹匹星云缎寄出去，凉柚一直关注着的尚雅歌参加的那档节目，也终于进入了决赛阶段。 　　凉柚至今都记得对方离开时的豪言壮语，“最终决赛的时候，我一定要穿着这件星云缎制成的衣服。” 　　舞台灯光炫目，墨紫的长衫在白雾中翩然起舞，一颦一笑，皆让人沉醉。 　　捧着冠军奖杯上台致辞的时候，有一女性评委询问衣服可是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尚雅歌大方承认。 　　节目播出后，凉柚接到汉服商家打来的电话，直言要定尚雅歌身穿的那种颜色的星云缎。 　　无论什么颜色，都是那几道工艺，墨色的星云缎比之其他五色，只多了用沙子热烫的一步，凉柚并没有趁机加价。 　　这家店铺在淘宝上没有旗舰店，而是有实体店，且有自己独立的官方网站，是室友跟她推荐过的一家店铺之一。 　　在查看过对方的各项资料后，凉柚同意了合作。 　　凉都杂货铺出面料，汉服商家出设计，在其经常合作的大工厂制作，盈利部分细谈分配。 　　考虑到顾客的接受能力，设计图出来的时候，除去人工刺绣的成本之外，并不是所有布料都采用了星云缎。 　　饶是如此，这套汉服的售价还是过了两万，最终商家采用了定金加尾款的模式，销售此款汉服。 　　定金一天不结束，双方就没法知道到底需要多少星云缎，所以签好合作合同之后，在准确的需求量没有出来之前，凉柚只能尽自己的全力，批量制作着墨色星云缎。 　　本着宁多不少的原则，在最后一天定金结束的时候，凉柚拿到最终订货量，并交出了将近半数的星云缎。 　　这套全套全款近三万的汉服，在这一周的定金销售期内，下定人次总计过万。就算出了公告工期已排单到了明年三月，仍没有一个顾客退定，倒是引来许多业内同行的侧目。 第72章 　　距离和汉服商家约定交货时间还有一个月, 凉柚两耳不闻窗外事, 终于把所有需求的星云缎都赶工完成。 　　在此期间，也没耽误其他颜色星云缎订单的制作。 　　晚八点整, 杂货铺的大堂里灯火通明，其他员工都已吃过晚饭回屋休息，只留下霍邢衍陪着凉柚整理要寄出去的星云缎。 　　霍邢衍将一匹匹墨色星云缎包上奶白色绸布胚子, 挨个裹上泡沫纸，装入木箱后, 再将定制的加厚纸壳箱套在上面。 　　一层层保护之下，重量不断增加，安全系数也大大增强。 　　星云缎造价高且出货慢, 要不是和坞溪市距离太远, 商家老板都想自驾过来亲自接货。 　　一旁帮着打包的顺丰小哥心都在颤抖，一直对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只闻其名, 如今乍然相见, 竟然是这么多。 　　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这种寸布寸金的料子, 真的好怕运货车半路被打劫了啊…… 　　输入收寄信息, 上称称重后, 快递单从机器里被一张张打了出来。 　　一边帖单号，凉柚一边核对着信息：“一箱二十匹, 一共六箱。” 　　跟着快递员录制过封箱视频后，凉柚用微信支付了相关费用。自从有了收银系统之后，凉柚的微信里已经很久没有入账了, 只靠着杂货铺最开始的那些收款，就维持住了日常开销、员工工资，以及给霍邢衍的转账。 　　时间已经不早，顺丰快递在这片只有这一个工作人员，霍邢衍和凉柚帮着一起抬，才将六大箱子星云缎全部搬运到运输车上。 　　把大门关上，霍邢衍回身想跟凉柚说话，就见凉老板已经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凉柚：“嗯，好的，快递单号我发你微信里，你那边有空记得盯一下。” 　　电话对面应该是收件方，凉柚只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把刚刚手机拍过的订单照片，发到了对方的微信里。 　　一晚上都忙着在大堂打包，凉柚才有时间看微信，就有了上百条消息。 　　照例是忽略同学群的那99+未读，向下继续滑动，凉柚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对于纪向民这个人，凉柚用了一会儿，才从隐约的记忆中，想起来对方是谁。 　　那位带着外甥来杂货铺，进店第一时间就趴在屏风底下，吓得夏璇打电话来求助的纪先生。 　　那位在生态海洋展区没开房之前，就对里面的金龙鱼表现出极大兴趣之后，却没有回复自己消息的纪先生。 　　那位发现非玉的空调效果，大力宣传，让童宁弟弟加班了很多天的纪先生。 　　有些记忆一旦被想起，还挺愉悦心情的，十几条未读实在显眼，凉柚也十分好奇，这位纪先生是有什么事发来这么多条微信。 　　两个人自从加了好友之后，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凉柚单方面询问对方是否有兴趣购买金龙鱼，那条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在今天才有回音。 　　却说这边纪向民带着外甥从凉都杂货铺自家回家之后，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极品金龙鱼们，每天都盼望着凉老板能改变心意。 　　没有音讯的时间一长，纪向民终于死心，不再关注微信消息。 　　前段时间亲戚家孩子来家里做客，用他的手机给自己的游戏送爱心，大概是游戏转微信粘贴的时候无意中点开了凉老板的消息，发现找错人后就没有发送消息，直接返回了。 　　就这么一进一退之间，凉柚的那些消息就变成了已读，但却不是纪向民本人的。 　　纪向民爱鱼，加了许多渔友的同时，也加了许多鱼商微信，那孩子以为凉柚也是推销的一员，也就没有在意。再加上打游戏上了头，就忘记了告诉纪向民、有一个备注凉都杂货铺的人给他发了消息。 　　要不是今天纪向民想要删除一些不常用的聊天对话框，还发现不了凉老板曾经给他发过微信，还是售卖金龙鱼的消息。 　　在心里给亲戚家的小孩打了几下屁股，纪向民捶胸顿足，赶紧给凉柚发消息解释，希望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虽然知道不该跟一个孩子计较，但可能错过了数条极品金龙鱼的遗憾还是让他有些闹心，这种兜里的钱都准备好了，却似乎得罪了店家买不了东西的感觉，实在糟糕。 　　纪晓东看着舅舅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到眼晕，“舅你得脚气了脚痒痒？” 　　纪向民本就十分憋闷，闻言一个抱枕拍了过去：“我看你是皮痒，竟敢消遣你舅舅。” 　　微信叮咚一声，纪向民没空搭理外甥，赶紧查看消息。 　　不愧是能把杂货铺经营的那么大，凉老板心胸宽广，发来消息说随时欢迎纪向民到店购鱼。 　　事情赶早不赶晚，约定好了明天就去坞溪市之后，纪向民勒令外甥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出门。 　　在外甥的哀嚎声中，纪向民心里暗搓搓的期待了起来。 　　坐在杂货铺的前半堂，向后看去，凉柚依稀能看到鱼缸的影子。经过两个月的喂养，原本是鱼苗的金龙鱼们已经茁壮成长，品相表现的也不输于父母。 　　之前一直忙于其他事情，没腾出时间来搭理这些金龙鱼们，这次纪向民突然发来微信，凉柚在思考过后，决定将鱼作为杂货铺的下一个上新商品。 　　快递员一走，合作的星云缎就算是全部交货，只要中途不出意外，这些金龙鱼们也该在顾客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收起手机，对上身旁人专注的视线，凉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又把自家男朋友忘了。 　　坐在旁边静静看她忙碌的霍邢衍，拄着脑袋在桌子上，侧头看过来，显然已经习惯了女朋友的事业心。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凉柚有些好笑：“看什么呢？” 　　霍邢衍脱口而出：“看我女朋友呢。” 　　这话也是十分没毛病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凉柚起身：“好了别贫我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屋休息吧，省得明早又起不来。” 　　收银员从一位增加到两位，霍邢衍又拾起了他睡到自然醒的生物钟，偶尔开业的时候，是何晓灵自己在收银的，好在那会儿的顾客结账的不是很多，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起身的动作到了一半，胳膊被某人拉住，一个使力，凉柚重心不稳的跌近一个怀抱。 　　搂着自家女友，霍邢衍笑道：“九点对于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凉老板的生物钟，是不是太老干部了。” 　　那是你不知道我每天回卧室都去干了什么。心里反驳了一句，凉柚给自己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也不挣扎，任由他搂着。 　　肩膀上一个大脑袋凑过来，见人还不松手，凉柚轻拍了下霍邢衍环着自己的胳膊，“要抱多久，快松手啦。” 　　枕在凉柚肩膀上的大脑袋发出声音，“你刚刚无视我多久，就抱多久。” 　　逗了她一句，霍邢衍继续说，“明天跟凉老板请假一天，得回家一趟。” 　　默默算了一下霍邢衍从入职到现在，离开过杂货铺几次，凉柚觉得自己大概要再招个收银员了，不然总不好让霍家小公子每天泡在自己的店里，不回家吧。 　　凉柚：“确实该回去看看了，多待几天也好，我这边你放心好了，明天几点走？”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业，霍邢衍声音闷闷的：“不等明早走了，一会儿韩哲就过来接我，你等我走了把大门锁好，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自家女朋友好像没长心，还‘多待几天，这边你放心’。在店里的时候都很少见面，要是多呆几天，霍邢衍感觉再回来的时候，凉老板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有专人接送，凉柚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恰好韩哲的电话进来，说是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送走霍邢衍，锁上大门，凉柚思考。不止是霍邢衍很少回家，杂货铺的其他员工似乎也没怎么报过假，虽然在招聘之前已经说过可以弹性工作，但杂货铺实在太忙，就算是家在本地，很多员工也很少回家。 　　看来在固定的工资报酬之外，员工们的各种奖金和福利也该多优化一下了。 　　在备忘录记下‘全勤奖’几个字后，凉柚回到卧室。 　　星云缎的制作加班加点，加上刚刚的打包，凉柚累的腰酸背痛，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沾枕就着的凉老板不知道，回到家的霍邢衍，给家人们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霍家老宅客厅里，霍爷爷上了年纪早早睡下，接到小儿子要回来消息的霍母坐在沙发上，细细消化着霍邢衍的话。 　　对面正沉迷游戏世界的费元航也停了操作，惊讶的看向自家表哥。 　　在场的几个人里，只送霍邢衍回家的秘书韩哲表现淡定。 　　霍母努力消化：“你是说，你找到女朋友了？？？” 　　作为霍家最小的孩子，霍邢衍自出生起，就注定成为霍家最受宠爱的那一个。而在他成年时，没有选择分走哥哥姐姐们的公司份额，而是自己在投行里闯出一片天地后，这种宠爱就已经到了实质化的地步。 　　作为霍家唯一一个婚姻自由的小辈，其婚事反而成为霍家长辈们最头疼的问题。 　　在国外呆了几年，好不容易回国一次，祭祖后又跑到别人家店铺打工去，完美避开所有世家举办的宴会。 　　在这种情况下，小儿子竟然说自己找到女朋友了…… 　　霍母现在岂止是消化不良，简直是喜极而泣了。她就说吧，自家儿子这么帅，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呢！铁树开花，可喜可贺。 　　手机屏幕里，益智游戏无所谓输赢，关上手机，费元航坐直了身体，“小姨你这下总该信我了吧，我之前都跟您说了，表哥去打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看，这不就给我找了个嫂子回来？” 　　说起原因，霍邢衍眼皮一跳，虽然开头没有费元航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总归结果是殊途同归的。 　　霍母乐的开了花，“对对对，你说的对，下次你说什么小姨信什么。” 　　霍母：“那姑娘模样如何？性格怎么样？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你都给我说说。” 　　老霍个不争气的，偏偏在这时候出国签合同去了，要不然她身边还能有个一起盘问儿子的助手。 　　霍母：“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见见？” 　　被一连串的问题砸中，霍邢衍眼神示意韩哲先离开，怕得不到答案的霍母盘问自己的秘书。 　　霍邢衍：“长得好看，性格好，有机会一定让您见见。” 　　离开杂货铺的时候，霍邢衍是想带凉柚回家的，只是凉柚说自己最近赶工，状态不好为理由拒绝了。 　　至于两个人相识的过程，霍邢衍选择性的没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跟爷爷吃了顿早饭之后，霍邢衍被霍母无情撵出家门。 　　霍母：“有女朋友了就去陪女朋友，家里不用你操心，年轻人就该忙着谈恋爱，没事别总回来浪费时间。” 　　要是下次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一个小崽就更完美了。 　　被母亲寄予厚望的霍邢衍离开时，还隐约能听到爷爷在问：“哦？你说小衍谈恋爱了？对方……” 　　开业时间到，打开大门的凉柚，不止见到了早来的顾客们，还见到了说要请假一天的男朋友。 　　凉柚有些诧异的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被母亲撵出家门的霍邢衍感觉心塞塞，他媳妇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期待他回来的样子呢？ 　　被二次暴击的霍邢衍接过凉柚手里的扫描仪器，边给顾客结账边回她：“怕你在店里忙不过来，见过爷爷之后就赶紧回来了。” 　　这次回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跟家里说一声自己有女朋友了，可以不用总是惦记哪家的千金适合跟自己来个偶遇了。 　　说完这件事见过爷爷之后本也打算离开，只是霍邢衍没想到霍母会是那个先动手的人…… 　　* 　　带着外甥自驾四个小时来到坞溪市，把车停在杂货铺门口的护河栏边上，锁门下车的纪向民期待极了。 　　墙上的光线透过海水和玻璃，照亮了海洋生态展区。 　　一个个鱼缸间隔柜台而放，身长近二十公分的过背金龙在水中伸展着身体，每个双臂长度的鱼缸里，都有二十条相同品相的金龙鱼、红龙鱼们。 　　透过缸底隐约的光亮，照在金龙鱼们整齐的鳞片上，粼粼金光。照在红龙鱼的身上，红光潋滟。 　　艰难的把腿迈向下一个鱼缸，纪向民秉着呼吸，试图在其中找到一条高背金龙鱼。 　　没有，没有。这些鱼缸里，全部都是极品的过背金龙鱼，甚至连等级都是一缸赛一缸的高，想要在其中找出品质稍差一些的高背金龙都找不到。 　　全程陪同的纪晓东担忧的看着不断掐着人中的舅舅，生怕对方一个激动，当场晕倒。 　　渔友们对于自己喜爱的鱼类那种感情，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但见识过舅舅每天是如何细致照顾家里的那些金龙鱼，又为了杂货铺的金龙鱼们开车来了两次，纪晓东略微懂了一些。 　　贴着玻璃跟宝宝聊了会儿天，凉柚见纪向民看的差不多了，走过来询问。 　　凉柚：“纪先生喜欢哪一条呢？” 　　生态区的顾客们惊讶的发现，每天都在人们视线中巡游的柠檬鲨鲨鱼首领，丢下自己的小弟们，一下子游到了杂货铺棚顶，那片没有光亮的区域。 　　纪向民也许是金龙鱼的第一个买主，宝宝十分好奇人类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跑到两人的正上方围观。 　　对自己被围观一点不知情，纪向民还在吸气吐气，最后一次深吸一口气后，纪向民开口。 　　纪向民：“凉老板，你这些鱼是都要卖么？” 　　凉柚点头：“是的，它们的品相都在这里了，纪先生可有喜欢的？” 　　纪向民实话实说：“要不是钱包不允许，我真想把它们都买回家！” 　　凉柚微笑：“这些鱼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一条。不过鉴于您是第一个顾客，您可以带走两条。” 　　纪向民惊讶：“我是第一个顾客？”其他人是瞎了眼么，这么高级的金龙鱼竟然不买，难道坞溪市没有眼神好使的渔友？？？ 　　凉柚解释：“之前我有别的事情要忙，在您来之前，这些金龙鱼红龙鱼并没有对外售卖，所以您是第一个顾客。” 　　凉都杂货铺的生态海洋展区是免费开放的，既是展区、又是免费开放，这让许多前来参观的人们，根本就没把这些鱼缸里的鱼，往售卖的方向上联想。 　　没人打听，凉柚又忙，没时间宣传，自然就没有顾客。 　　这第一个购买者的身份实在太诱人了，纪向民摸了摸口袋，购买了一条过背金龙鱼和一条极品红龙鱼。 　　六万块钱入账，凉柚贴心的为纪向民准备了两个带盖大玻璃鱼缸，可以放在后备箱里，确保水不会漾出。 　　这些鱼都是秘境鱼们的后代，四个小时的车程对它们来说小菜一碟。 　　关上后备箱，纪向民对自己没带走的那些品相仍然心有惦念，忍不住带着外甥又回到了杂货铺。 　　搓了搓手，纪向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凉柚：“凉老板，我是想问一下，你刚刚说这周要开放这些金龙鱼的售卖，那你还招人么？我有十多年的养鱼经验，对这些鱼都有些了解，不止能帮您卖鱼，还能照顾它们，要不，凉老板您考虑考虑？” 　　早在纪向民第一次来杂货铺的时候，就自荐过想来杂货铺上班养鱼，甚至可以不要工资，彼时杂货铺里还没这些小鱼，凉柚拒绝了一次。 　　如今这些鱼儿长成大鱼，展区又距离前半段大堂太远，杂货铺确实缺一位专门管理金龙鱼红龙鱼的店员。 　　这一次，凉柚没有拒绝。 　　纪向民说不要工资也要来杂货铺上班，但凉柚怎么可能违反劳动法，真的不给对方工资。只是跟其他店员相比，纪向民的工资形式有些特殊，按季度发放，且以金龙鱼红龙鱼为单位。 　　一个季度一条鱼的薪资，已经是杂货铺内目前工资最高的店员了，只因为纪向民不止照顾龙鱼照顾的很好，还在渔场呆过几年，对养鱼繁殖都有一套。 　　如果可以不用秘境，就能有小鱼苗，凉柚当然不会过度消耗秘境里的生物。 　　杂货铺的宿舍又开放了一间，这一次，一间屋子只供纪向民一个人居住，因为他不止人来了杂货铺，还带着他所的所有鱼缸来了杂货铺。 　　因为不是手工制品，这一次上新，凉柚没有在网上发布微博公告，只在鱼缸的左右，挂起了一块块木牌，上面刻着每一缸鱼的品相介绍，以及数据信息和售卖价格。 　　起初观赏者们是被鱼缸上新增加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等到看到价格后面的一串零后，才意识到，凉都杂货铺好像是上新品了。 　　虽然不是手工制品，但金龙鱼们每条五位数的价格，还是成为了凉都杂货铺单价最贵的商品。 　　而在观赏者们还没有发现杂货铺上新之前，纪向民就已经利用自己养鱼十几年的广泛渔友圈子，为凉都杂货铺谈成了数十笔订单了。 　　在收到纪向民发来的图片之后，加之听到了凉都杂货铺的名字，如他所料那般，渔友们迫不及待的自驾赶来，信不过快递，都自己开车接走了一条条龙鱼。 　　为了应对扎堆的销量，凉柚从附近的花鸟市场，采购了数百个带盖鱼缸，以备顾客们自己挑选带走。 　　一条条金龙鱼被从鱼缸中捞出带走，偶尔有小鱼苗出现，就会被纪向民打捞到一旁的新鱼缸中培育，形成了一个循环。 　　一条鱼几万块，单为它配备的鱼缸和设备，还有后续的养鱼所需，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在金龙鱼们过万的价格之下，大家都自觉地选购一条带走，都不需要纪向民反复强调限购。 　　就在顾客们渐渐适应生态海洋展区中间的鱼是商品的时候，凉柚在大堂的会客桌后，接待着陌生的来客。 第73章 　　凉都杂货铺开业至今已满一年, 一年的时间，足够其在坞溪市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凉柚这次招待的客人和平时有所不同, 这次招待的是旅游部的一位办事员安露。 　　安露今年三十二岁, 说话时的态度可以看出对凉都杂货铺很有好感。她这次来到杂货铺的目的也很简单，是想要跟凉老板谈一次特殊的合作。 　　这合作无关凉都杂货铺的任何商品，只以其古建筑外貌及生态海洋墙为合作依托。 　　早在凉都杂货铺火起来之前，坞溪市就每年都会发行联名款明信片。坞溪市几个著名的景点单位共同推出，是可用作收藏版的明信片套装。 　　各个景点单位自出一套系列明信片，每系列十张，所有景点单位的系列明信片汇总成集, 在坞溪市指定销售渠道不限量预约售出。 　　去年的明信片联名套装, 出在凉都杂货铺刚运营起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网红店铺, 还引起不了上级单位的关注。 　　直到今年, 除开凉都杂货铺频频上热搜之外, 其每月都有固定慈善捐赠支出、是国家那挂的上名字的商铺, 另外，凉都杂货铺越来越新奇的商品以及生态海洋展区, 还为坞溪市挣来了相当的旅游流量。 　　对外，凉都杂货铺的盛名, 让不少有出行计划的网友，都开始把坞溪市考虑到了今年的旅游计划之中。 　　对内，凉都杂货铺的存在，带动了整个西沪区的生气, 解决了政府一直头疼的镇改开发问题。 　　而在粮油继承杂货铺之前，凉都杂货铺店铺本身，就已经是饱经历史风霜的非遗古建筑。 　　综合总总原因，让有关部门对凉都杂货铺慎重评估，并最终将其列为联名方之一。 　　每年的联名明信片集所得收益，都会全部捐给坞溪市的各个福利机构，是实打实的公益行为。 　　作为唯一一个非官方单位的个体商户，对于这样的邀请，凉柚是该感到荣幸的，但她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凉柚：“你好，我是想问一下，这个联名明信片集活动，是从哪年开始进行的呢？” 　　安露接手这项工作已经五年，对以前的事情也有些了解。 　　安露：“至少有二十年了吧，早先电子产品还没这么智能的时候，明信片还是很受大众喜爱的。” 　　智能时代的来临，方便了大众生活，却也淘汰了许多跟不上时代的人和事物。早些年的明信片，买家都是两套两套的买，一套收藏，一套使用。而如今，就只剩下收藏的价值了。 　　二十年前，凉柚被送到福利院，福利院隶属坞溪市福利机构，想来也有一部分经费是来自这项联名活动。 　　作为曾经的受益人之一，凉柚没理由拒绝继续将这种公益善举发扬下去。 　　作为官方人员，安露是带着诚意和协议来的，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凉老板有不同意的可能性。 　　因为坞溪市已有一家大型海族馆，其出品的明信片一定是会和海洋生物有关，所以官方为凉都杂货铺定下的明信片数量是两张。 　　一张以杂货铺的正面形象为底图，一张以生态海洋墙全貌或大缩影为底图。 　　对比其他单位的十张，杂货铺的两张略显寒酸。但凉柚知道，比起其他景点单位的山水寺庙各色景观，自家杂货铺作为一个个体经营商铺，能出两张已经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协议签订好后，安露承诺负责摄影的专人会提前至少三个工作日联系凉老板。 　　刚刚看过的协议还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凉柚知道自己签出的只是一个授权，明信片的相关工作无需她多加操心，她也没那个时间去操心。 　　在配合官方的摄影工作之外，还需要在发行前跟其他景点单位一样、在微博上转发官方部门的宣传即可。 　　午饭对于霍邢衍来说，是两人一个白天唯一的一个二人世界时间。 　　等凉柚放下筷子擦嘴后，霍邢衍才说出自己思考了一上午的事情。 　　霍邢衍：“我刚刚看到门外的招聘启事了，你要招兼职？” 　　把纸巾扔进垃圾箱，凉柚道：“刚贴完安露就来了，所以忘记跟你说了，我打算招几个学生兼职，这样你回家就不用惦记这边缺人的事情，高峰期的时候，顾客们也就不用总是排队了。” 　　听说过女友希望男友多陪陪自己的，很少听说女友希望男友多陪陪父母的。面对凉老板的贴心，霍邢衍感觉心塞塞。 　　霍邢衍：“我还以为你会说，多招几个人，我就能多陪陪你了。” 　　凉柚语塞了一下，她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霍邢衍和何晓灵每天没听过手，挺辛苦的。 　　以杂货铺现在的客流量来说，多招聘几个店员确实是必须工作，霍邢衍笑了笑，揭过这事，把餐盒收进塑料袋里系好，扔进桌子旁的垃圾桶里。 　　甜品区的每个桌子底下，都会有一个垃圾桶，间隔一段时间，负责打扫卫生的孙阿姨就会过来收一下垃圾。 　　手机响起铃声，是何晓灵打来的。 　　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杂货铺的顾客太多，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听不清喊话，凉柚接起电话。 　　凉柚：“喂？” 　　何晓灵的声音透过听筒：“喂老板，有人来应聘了，我是让他们去找您，还是？” 　　凉柚：“等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凉柚拉着霍邢衍一起来到收银台旁。 　　霍邢衍接班，换何晓灵去吃午饭，凉柚则带着应聘的几人，来到会客桌坐下。 　　这次来应聘的人有四人。对着这些十分眼熟的面孔，凉柚虽然叫不上来名字，但知道对方是杂货铺的老顾客了。 　　而这几张让凉老板熟悉的面孔，正是凉都杂货铺还是个甜品店时，就经常到店购物的苗梦欣几人。 　　有了凉都杂货铺的诱惑，骑友们的活动已经不局限于半个月一次，而是大家有时间，就会骑自行车过来溜达溜达。 　　这一次也是，卻陵带队陈光济，朱伟奇带着女友苗梦欣，苗梦欣带着室友聂晓燕，五个人一起，从大学城一路骑行到西沪区、凉都杂货铺。 　　停好自行车往店里走，路过大门口的时候，苗梦欣眼尖瞄到杂货铺的木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 　　在她的印象里，这似乎是凉都杂货铺第一次招聘学生兼职，而且这薪资丰厚、待遇也从优，这让本月生活费即将告罄的苗梦欣很是心动。 　　虽然家长生活费给的多，但苗梦欣花钱也很是大手大脚，才月中就已经开始见底。 　　苗梦欣想要来兼职，朱伟奇作为她的男朋友，理所当然的跟着应聘。 　　虽然有心想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女朋友花，但看着苗梦欣跃跃欲试、眼冒亮光的样子，朱伟奇把话咽了回去。 　　如男朋友猜测的那样，苗梦欣想要凉都杂货铺兼职，是因为对杂货铺十分好奇，在这里兼职，上班前要长途骑自行车、达到锻炼身体减肥的目的，上班有工资拿，下班后可以到生态海洋展区参观，怎么想都是非常优秀的兼职了。 　　苗梦欣的寝室是双人寝室，她来兼职了，聂晓燕觉得自己在寝室呆着也无聊，索性跟她一起来兼职好了，当初她加入骑友队伍，也是因为这一点。 　　轮到卻陵的时候，卻陵却是摇了摇头，他不缺钱，跟同学们过来应聘，原本是想离之前有过好感的凉老板近一些，但当对方牵着那个收银员的手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卻陵就知道对方已经有男朋友了。 　　曾经那些许的朦胧好感，还不足以让他当那种插足别人感情的卑鄙者，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及时抽离，把那些喜欢当做过去的记忆。 　　作为卻陵的室友，陈光济和聂晓燕一样，选择了陪同应聘。 　　有四个人来应聘，杂货铺的兼职员工名额一下子就招满了。对于大三的学生来说，一周只有一两节课，几人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要不是平时还惦记出去玩玩，几个人别说兼职，就是全职也应聘得。 　　杂货铺的兼职员工和全职员工，其他福利都是等同，只是一个开月薪，一个开时薪；一个工作服是星云缎制成，一个工作服是淘宝采购。 　　今天才刚应聘，没做好准备的几人无法上岗，在海洋展区闲逛了一圈，跟鱼儿们合影上百张后，几人离开。 　　* 　　杂货铺刚一进门的右手边，装好系统平板的两个收银台贴近而放，与进门左手边的两个收银台平行。 　　左右各两个收银台，能很好的照顾到两边区域的顾客，让其自由选择结账地点。 　　四个收银台，霍邢衍和何晓灵占了两个，另外的两个，则是四位兼职轮流分配。 　　多出来的两位兼职，则负责在店内闲逛，为纠结的顾客解答疑惑，或维持秩序。 　　两人两人的轮班，朱伟奇和苗梦欣自然成了一队，聂晓燕和陈光济只好被迫组队。 　　四个收银台同时开放，霍邢衍这边的压力小了许多，偶尔可以让巡逻二人组过来帮忙顶一会儿。他自己，则是跑到后院，跟凉老板一起抽抽蚕丝、织织布什么的。 　　在霍邢衍时不时的来探班帮忙之下，织坊积攒的奶白色绸布胚子越来越多，只能在秘境里制成的星云缎成品越来越少。 　　好在相关订单也不是很多，供货之后，还偶尔会有一些富余。 　　就在凉柚思考今天要不要反锁房门进秘境的时候，之前在网上大火过一阵的《澄心缘》又被曝出番外篇已拍摄完毕，近期就会在网络上付费播放。 　　作为一部从到电视剧都十分虐心的作品，《澄心缘》的原版BE大结局一经播放，引来无数眼泪和寄刀片留言。 　　【呜呜呜，还以为拍了电视剧会对结局有改动呢，编剧大大你就忍心看着你闺女儿子这么阴阳两隔？】 　　按原著拍摄太虐心，不按原著拍摄又会被说瞎改，左右为难的制作方，干脆联系编剧也就是作者，又拍了一集续写番外篇。 　　在番外篇中，得知李煜死讯之后，辛芸痛不欲生、心如死灰、归隐山林。两年后，有着李煜一模一样相貌的失忆男人，无意间闯入小院中。 　　被辛芸收留，失忆男人每天帮辛芸耕地、挑水、生火，后在某一天劈柴时伤到脑子，想起了自己名叫李煜时的一切记忆。 　　这种男主突然死而复生，并跟女主过起了世外桃源生活的结局，虽然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但却安抚了剧粉们那颗被虐的千疮百孔的心。 　　【现实生活已经现实的让人心累了，架空世界再找不到一点安慰，那我看电视剧的意义何在？】，这话说出了大部分剧粉的心声。 　　现实世界已经过的很累了，她们只想在精神世界找到一丝放松的空间。 　　这种平淡的砍柴织布的日子，对于这对命途坎坷的恋人来说，大抵是最幸福的结局了。 　　剧粉们满意了，又配合着番外，重新看了一遍前面的剧情，当想到大结局两个人在一起了，因为有这种信念支撑着，所以被虐的感觉就没那么明显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读者喜欢看完结文的原因之一，因为知道大结局是自己能接受的，所以对故事发展的容忍度大大提高。 　　在剧粉们二刷三刷之后，《澄心缘》再次被推到了热播榜第一。 　　作为这部剧的场所提供和赞助方，凉都杂货铺的折扇、凉都杂货铺的院子，被剧粉们牢牢记住，连带着官博的粉丝又上涨了一批。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坞溪市联名明信片集定版，并同时开启线上预售渠道。 　　微博及详情中，每一个系列合一张长图，打着官方水印的数张长图中，只有两张图片合为一图的凉都杂货铺系列十分显眼。 　　第一张的背景是杂货铺的前门面，高屋建瓴，两层小楼古色古香，匾额大气磅礴，端的是非遗古建筑的派头。 　　第二张的背景，是生态海洋墙群像，以有着鲨鱼首领之称的宝宝在最前，放的也是最大，后面是各色鱼类成群游过，姿态舒展，壮观又不密恐。 　　看着宝宝在图片上的比例，凉柚就想到那天摄影师来的时候，宝宝忙着在水中动员小弟们的样子。 　　——可以说是很卖力了，是当之无愧的C位。 　　看完图片保存后，凉柚点下转发微博按钮。 　　【厉害了我的杂货铺，这还是第一次见咱们市的联名明信片里有非官方景点的。】 　　在网友们的印象中，自从凉都杂货铺免费开放生态海洋展区之后，它就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杂货铺了，而是坞溪市旅游必去的景点之一。 　　——还是游玩体验和购物体验双赢的那种景点。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有凉都杂货铺加入的原因，官方统计的预售订单量，同比去年翻了近十番，比之历史最高点都高了一半。 　　杂货铺的官博许久不发一次动态，一发就是上新，所以在凉都杂货铺账号转发过官方明信片预售消息之后，许多网友都关注到了坞溪市的这套明信片。 　　在之前，坞溪市的联名明信片多数都是本地市民买家收藏，或支持公益，但今年却有许多外地网友加入到购买之中，还有为了宝宝而购买的，销量也就由此而大涨。 　　网剧热播加上联名明信片大卖，凉都杂货的顾客越多越多，就连午睡时间都不断流，这可忙坏了杂货铺的众位员工。 　　躺在床上，何晓灵累的一动都不想动，可身上的汗味在时刻提醒她：你没洗澡，你没洗澡。 　　房门打开，许萍萍走了进来。 　　勉强把自己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何晓灵有气无力，“走啊，洗澡去？” 　　何晓灵胆子不大，夜晚的浴室不敢一个人去，每次都是等许萍萍回来陪同着去。 　　听她说要洗澡，许萍萍：“啊，行，那走吧。” 　　拎着洗漱用品往外走，拐弯的时候，许萍萍被何晓灵拉住，“诶等会儿，咱们还没叫丽思姐呢。” 　　被拉住的许萍萍这才想起来，自从芮怜回家后，沈丽思就一个人住了，三个女生洗澡都是一起的。 　　许萍萍：“奥对，那我在这等你。” 　　三人集合，进了浴室，洗澡过程中，许萍萍不是沐浴露掉在地上，就是洗发液掉在地上。 　　在又一次‘啪嗒’之后，何晓灵有些担心的过来帮忙捡起：“萍萍你今天不舒服？” 　　刚刚在寝室门口，何晓灵就发现许萍萍人有些木木的，这会儿更是心不在焉，何晓灵有些担心。 　　何晓灵：“你要是难受，咱们就赶紧冲冲回屋休息吧。” 　　接过沐浴露，许萍萍道谢：“没事，就是白天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回到卧室后，许萍萍状态低靡，何晓灵不放心的给她测了体温，发现体温正常后，只好叮嘱她多休息。 　　第二天一早，凉柚照常到织坊织布，却见许萍萍在门口反复徘徊。 　　凉柚：“萍萍？” 　　看到凉柚过来，许萍萍咬了咬下嘴唇，表情十分纠结。 　　见她这副样子，凉柚打开房门，让人进来说。 　　坐在织坊的凳子上，许萍萍双手绞在一起，低头不敢看凉柚的眼睛：“就是老家有点事，得回去一趟，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想来跟您辞个行。” 　　不知多久回来，辞行，凉柚听出许萍萍要辞职的潜台词。 　　凉柚：“你是要请假么？那我批了，等你忙完家里的事，可以回来销个假。” 　　对方的表情这样，凉柚不想顺着她的话，就这么放人离开。 　　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许萍萍的裤子上晕开一点点深色，再抬起眼的时候，已是满脸泪痕。 　　许萍萍的声音哽咽：“老板，我对不起你。” 　　擦了擦眼泪，许萍萍终于忍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 　　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一个当牛做马的成长环境，在父母的偏爱和弟弟的惹是生非中夹缝求生，许萍萍能成长到如今这样，已经实属难得。 　　而被家里偏疼着长大的弟弟，不学无术是男孩子懂事晚收心了就好了；打架斗殴是男孩子应该有的‘淘气’；狐朋狗友是灵活社交，许萍萍对家人的说辞无力吐槽。 　　在这样的惯养之下，许家弟弟终于惹出了一件大事，让父母开始犯愁。 　　他把自己前女友的现男友给打进了医院，对方报警后，需要理赔医药费近二十万。 　　对于许家来说，二十万是她们毕生的积蓄，虽说都用给小儿子心甘情愿，可如果能从大女儿这里剥削到一些，那就能少陶点自己的腰包。 　　这一次，许萍萍难得抛弃了自卑和软弱，非常硬气的拒绝了。若说是两千、两万，她还可以想想办法，但二十万是什么概念，是她觉得卖了自己都换不到的一笔巨款。 　　大女儿在大城市工作肯定收入不菲，而且大女儿能在大城市扎根，完全是她供养出来的，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回报父母一些而已。抱着这种心态，许母无视了许萍萍高三后就没管家里要过钱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每天电话短信微信轰炸许萍萍。 　　拿不出来就要被闹，面对着这些听腻了的威胁，许萍萍坚持不同意。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与其被当做别人的工具，一辈子没有自由，不如就让许母来闹，她当场赔父母一条命偿还养育之恩够不够？ 　　抱着这种心态，许萍萍连许母的电话都不接了。 　　没想到本该暴跳如雷的许母，过几天却向她妥协了，说自己已经借到钱赔给人家，只希望许萍萍能在以后帮着出出力偿还。 　　对于这些话，许萍萍已经听麻木了，反驳都懒得反驳。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许母竟然又打来电话，说只要许萍萍肯做一件事，债主就不用她家还钱了。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那债主竟然让她在杂货铺的甜品里放泻药，陷害凉都杂货铺。 　　许萍萍的脑袋嗡嗡的，连自己怎么挂断许母电话都忘记了。 　　一方面是许母不断的逼迫，“我养你这么大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可是你亲弟弟，你难道忍心让他赔不出钱去蹲监狱？就是下点泻药的事，你有这个便利你不去做，你这是诚心要毁了你弟弟才甘心啊。” 　　可是如果我真的下了泻药，去蹲大牢的就是我了啊，弟弟是你儿子，难道我不是你女儿么？ 　　“你少唬我了，人家都说了下点泻药又不是下毒，不用蹲监狱的。你现在连你弟弟死活都不管，我真希望没生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那就断绝关系吧。许萍萍心里这样想到。 第74章 　　在那个家生活了二十五年, 许萍萍第一次产生了跟父母断绝关系的想法。 　　就像许母所说的那样，她宁愿没有生过自己这个女儿，可自己又何尝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呢？ 　　在她的记忆深处, 父母曾经也是对她极好过的,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是奶奶对母亲一次次的辱骂？是弟弟出生以后奶奶对妈妈态度的转变？还是弟弟闯祸之后嫁祸给她, 父母以为她不喜欢弟弟的失望？ 　　太多的问号在许萍萍的脑海中出现, 她找不到答案, 她只知道在华国, 这种断绝关系的想法非常可笑，法律不予支持，舆论不会允许，就连她自己，也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 　　仍记得记得小时候她磕伤了膝盖，流血不止, 父亲背着她跑了几里地去敲大夫家门；第一次来大姨妈腹痛的时候, 母亲为她煮过的那碗姜糖水；每年寒暑假放假回家，父母都会给她做一桌子好菜。 　　想想那些对她好的时光，亲情又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了，那是生过她养过她的父母啊！ 　　以前她只是以为父母偏心小的孩子, 不是不爱她, 只是给她的爱很少，而她又太渴望亲情，才会一次次用钱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现在母亲连她会坐牢都没有考虑过，只一门心思在弟弟不能坐牢上, 这已经不是偏心可以解释的了，这是完全的在否认她的存在。 　　电话里母亲的交代犹在耳边，许萍萍突然就崩溃了。在杂货铺工作这么多个月，老板对她有多好，许萍萍都记在心里，她只是渴望亲情所以懦弱，可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愚蠢，在甜品里放泻药，损害杂货铺的利益，这种事她根本不可能答应。 　　可她只要还在杂货铺工作一天，父母就会逼她做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许萍萍不知道自己不按那人所说的照做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知道，若是照做了会有什么结果。 　　那绝不是她会想见到的。 　　许萍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凉都杂货铺，这样那人就没法利用父母来指使她加害杂货铺和老板了。至于家里的欠款，大不了她去别的地方打工偿还。 　　听完许萍萍的话，凉柚叹息一声，心里只有唏嘘和心疼。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幸福，也各有各的烦恼。她在为没有亲人而难过的时候，有的人也在为有亲人而为难。 　　凉柚：“那你离开杂货铺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萍萍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大概是先回趟家，看看家里什么情况。” 　　凉柚皱眉，想要劝许萍萍不要回家，但她又没资格掺和别人的家事。 　　看她的表情，许萍萍反而笑了笑，“老板你放心吧，我家乡虽然小，但治安还算良好，她们总不可能把我卖了换钱的。” 　　顶多是连打带骂，说她不孝，那些难听的话她早已听得耳朵起茧。 　　许萍萍：“况且我的户口还在家里，没有户口，就算想离开她们，又能离开多远呢。” 　　凉柚还想说些什么，织坊的房门却被敲响。 　　房门没有反锁，得到允许，童宁的小脑袋先探了进来，紧接着把房门大开，露出身后跟着的霍邢衍。 　　童宁本来是来找柚子姐的，但刚刚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没忍住敲门想要加入话题。 　　童宁看向许萍萍：“那个，抱歉萍萍姐，我在门外听到了一些……” 　　从他俩进门开始，许萍萍就有些预感了。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的成长感到羞愧，但刚刚她把所有事都跟老板讲了之后，心里突然就有些释然了，人的命天注定，也许这就是她的命罢，被人听到也无所谓，反正这也是她跟杂货铺众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偷听到别人的谈话本该是藏在心里的事情，但童宁告诉许萍萍，自然是因为对这件事情，他有话要说：“萍萍姐，我想问问你，如果有办法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你还想回到那个家么？” 　　如果有办法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你还想回到那个家么？ 　　这话让许萍萍的大脑宕机，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想回家么？肯定是不想的。现在的家对于许萍萍来说，是未知的黑洞，让人恐惧，只想逃离。 　　自从养父母去世，爷爷也跟着走了以后，童宁在社会的底层摸爬了这么多年，学的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一见许萍萍的表情变幻，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童宁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只是需要一些钱和你的配合。” 　　据许母所说，让许萍萍在甜品里放泻药，是那个借钱的债主要求。这种指向性这么明显的威胁，如果不把他找出来，那对凉都杂货铺来说，绝对是一个隐患。 　　而童宁的这个方法，既可以引蛇出洞，又可以为许萍萍斩断这段理不清的亲缘，让许父许母主动放弃许萍萍这颗可以摇到钱的小树。 　　听完童宁的办法，许萍萍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下来。 　　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童宁又道：“这个办法可以给你的户口迁出来，又让他们再也不惦记压榨你，如果萍萍姐以后突然后悔了，还是可以回去找他们的，只要有利益，她们还是会认下你。” 　　这些年的艰难求生，童宁见多了人性最黑暗的地方，父子成仇母女相向不过尔尔，因为麻烦，许父许母会厌弃许萍萍，但如果有足够的利益，她们又会认下这个女儿。 　　虽然童宁话说的直白，但这确实是一个可进可退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让许萍萍想到了跟许母最后一通电话时的心寒，咬了咬唇，许萍萍下定决心。 　　许萍萍：“好。” 　　生养的恩情她记在心里，赡养的义务她会履行。就算人在外地，也可以委托别人给父母转生活费，但绝不能再把自己放在父母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别人去掌控。 　　而且答应这个计划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帮老板找到那个想要害杂货铺的人。 　　见她答应，凉柚承诺钱的事情由她来承担。 　　许萍萍在杂货铺工作的这几个月，没有把钱全都转给弟弟，自己偷偷存下了一些，听到老板要出钱，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是她的事情，不该由老板掏钱。 　　凉柚：“这件事都是因为杂货铺树敌而起，你回家帮忙引他出来已经是很大的风险了，钱的事情你别操心。” 　　许萍萍知道老板是想让她少些心理负担，毕竟许母会被人指使，起因全在她有一个混账弟弟惹了事。 　　见两人商量好了，童宁跟凉柚请了会儿假，说是要出去找人，去找这个计划里最不可缺少的一些人。 　　坐在凉柚身旁，默默听完全程的霍邢衍，拿出手机想要喊韩哲，却被看出他想法的凉柚拦住。 　　摇了摇头，凉柚给了他一个稍后解释的眼神。 　　听话的收起手机，看了看许萍萍还有话说的样子，霍邢衍决定还是回大堂工作。 　　霍邢衍：“出来有段时间了，我先回去看看忙不忙，一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屋里只剩下两人，许萍萍神色不安的抓了抓裤子，低头突然跟凉柚道歉。 　　许萍萍：“对不起老板。” 　　凉柚：“这不是你的错。”许萍萍没有答应做错事，也就无需道歉，相反她坦诚相告，反而让杂货铺提前知道有人暗中想害她。 　　许萍萍摇头：“我是说那三百块钱的事情。” 　　几个月前，为了向体育部捐赠精油，杂货铺几人加班加点工作，凉柚为六人发了加班费，但又被得知这件事的同学们组织着要退给老板。那会儿的许萍萍刚被许母压榨完那个月的工资，所以在退回信封的时候，留下了三百块钱，却没想到老板根本没收，又当场发给了他们。 　　一模一样的信封，她无法判断哪一沓是她的，只得从室友芮怜开始排除，最后确定在男生手中。男生宿舍无法进入，许萍萍只得在厨房地上留下三百块钱，制造出钱从信封里掉出来的假象，可没想到就是那么巧，那一天童宁来到了杂货铺，在监控里看到了她的动作。 　　在事情结束后，看到凉老板看过来的那一眼，许萍萍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知道了她的所为。 　　说起那三百块钱，凉柚也有不同看法：“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那天我就说了，加班费本来就是你的劳动所得，你能在缺钱的时候，只为自己留下三百做生活费，已经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从许萍萍的描述中，凉柚知道她的工资大部分都会被许母要走，也猜到那时候的她也一定很缺钱，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许萍萍听说了精油是公益捐赠后，仍是把加班费退了回来，这在凉柚的眼里，已经是很高尚的事情了。 　　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这种被理解和安慰的感觉，许萍萍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流下来，赶紧抬了抬头，止住鼻腔的酸涩。 　　吃晚饭的时候，只有凉柚和霍邢衍两个人。 　　凉柚：“背后的人还是得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不能真的让萍萍去冒险。” 　　霍邢衍问：“白天的时候？”他问的是在织坊的时候为什么阻止他联系韩哲。 　　凉柚解释：“萍萍割舍不下家里，我觉得应该让她回去看一看父母的选择，也让她再做一做决定。” 　　只有把杂货铺的利益掺杂进去，许萍萍才会下决心去同意这个计划，这种举动，虽然打着为许萍萍好的旗号，但凉柚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凉柚从来都知道人心经不起考验，何况许父许母的心本来也不在许萍萍身上，这次户口迁出之后，是给许萍萍做一个选择的机会，但她更希望许萍萍能想开点，以后多为自己活一活。 　　* 　　毕业后留在学校所在市工作的大女儿突然回家了。 　　愁眉不展的许母，想到小儿子的生活费还得靠大女儿出，只得打起精神迎接。 　　当看到许萍萍拎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许母的脑子嗡的一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许母抱着希望问：“店里放假了？” 　　行李箱的声音停下，许萍萍站在院门口，被许母问话。 　　看了看许母半掩着大门堵住了入口的样子，许萍萍开口：“不是放假，是我辞职了。” 　　说完，许萍萍有些忐忑的看着许母，却发现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一脸高兴的将她迎进了家门。 　　许母：“辞职了好，对，是得辞职，让她找不到咱家，快，累了一道了，快进屋休息，妈给你做点菜。” 　　这个点，许弟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屋里，许父坐在炕头抽着旱烟，见到女儿回来，第一句话却不是关心她。 　　许父：“回来了，你妈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节泛白，许萍萍努力平复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尽量稳着声音回答：“我没办。” 　　已经进了厨房想要做饭的许母，突然拎着菜刀冲了出来，惊叫，“啥玩意？没办？没办你就辞职？？？” 　　许萍萍苦笑：“妈，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菜吃么，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这句话里蕴含了多少期待，只有她自己知道，屋里的两位至亲长辈，心思全然听不进许萍萍话里的哀求。 　　挥着菜刀，许母情绪激动，冲着许萍萍喷吐沫星子，“你还有心情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电话里我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弟弟没蹲大牢，得多亏了人家心善，人家好心不要你还钱，就让你下个泻药的小事，你都能辞职，给老娘搞这么一出，我看你想吃豹子胆，还做菜，家里哪来的钱给你吃菜？在外头上了快一年的班了，家里一分钱见不到你的，还好意思说想吃菜？” 　　‘心善’、‘好心’的人，会指使别人去下药？许萍萍心里冷笑。 　　许父拦住许母，冲许萍萍说：“你现在去跟你们老板说，说你不想辞职了。” 　　本来以为父亲拦住母亲，是向着自己的，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惦记着杂货铺那事，许萍萍心累的说：“位置已经让人顶上了，就算我回去，老板也不会要我的。” 　　被许父压着动不了手，许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出声：“那你弟弟的钱可咋办啊，我怎么这么命苦，自打生了你，我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傍身，又要被你送进大牢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你！” 　　许萍萍：“下药是犯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弟弟蹲大牢会影响下半辈子，我蹲大牢也是一样的。” 　　许母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你怎么这么自私？” 　　许萍萍苦笑，如果这就是自私，那就当她自私吧。 　　许萍萍：“弟弟欠的钱我可以去别人家打工还，不是非得犯法才行。” 　　许母不屑：“你一年到头没往家拿过一分钱，二十万你得打工多少钱？你还得起，人家也等不起啊。还有，别说什么弟弟欠的钱，这钱要不是因为你作妖辞职，人家都不用咱家还的，这钱就是你欠的，你自己想办法去还，别什么事都拖累你弟弟，从小你就总说你弟弟不好，现在大了我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你还是要害你弟弟，我真是做了孽了生你这么个木头玩意儿。” 　　小时候许弟弟做错事，怕父母责罚，就会说姐姐做的，然后父母就无条件相信，把她的反驳当做狡辩。可直到现在，许萍萍似乎明白了，也许那些事情父母不是不知道到底谁做的，他们只是想让她来承担责任，所以对她的哭诉视而不见。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弟弟欠钱，却也能牵强的归结到她的身上。 　　这一刻，许萍萍突然觉得，也许童宁弟弟的提议，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想到自己回来身上背着的任务，许萍萍这次没有跟父母辩解自己的不是，反而顺着她们的话说。 　　许萍萍：“你说是我欠钱了，也得让我见见债主吧，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谈。” 　　许母嗤笑：“你自己拎拎你那轻飘飘的行李箱，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 　　许萍萍反问：“又想让我帮他还钱，又不想让我见债主，这是什么道理？” 　　许母还要讽刺她些话，却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突然答应下来，“那我去联系联系他，让他来家里见见你。” 　　许萍萍站着，许母坐着，这个角度，许萍萍没有发现母亲表情不对。 　　以为自己即将完成任务，许萍萍放松下紧绷的心情，拎着行李箱回到自己屋，只是那颗刚刚冻伤的心，在看到满屋子的灰尘后，更是又疼了一下。 　　小屋里只有一个简易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布满的灰尘就像她的人一样，不被家里在意。 　　翌日下午，给老板和童宁发了微信后，许萍萍在家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院子里传来许母赔笑的声音：“萍萍在屋等着呢，快进来坐。” 　　许萍萍紧张的像门口看去，却见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男一女，女人比许母大一些，男人她也眼熟，是同村人的一个男人，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每天调戏同村小姑娘，三十多岁打扮流里流气。 　　紧接着就听许母说：“这是萍萍，这是小建，你们年轻人坐一块认识认识。” 　　许萍萍的心沉了下来，昨天跟老板说父母不会为了钱而卖女儿的话犹在耳边，今天的相亲就像巴掌一样拍在她的脸上，脸疼，心也被扯的生疼。 　　许萍萍看向许母：“妈，你不是说让我见咱家欠钱那人么？” 　　这话本是想告诉眼前的母子，自家欠别人很多钱，最好离她远一点。却没想到那女人笑着跟许萍萍说：“你妈跟我说好了，要是你嫁进我家，这钱我就替你还了，这里外里，就算你欠我的，见他见我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看着那男人下流的打量她的眼神，许萍萍开始慌了，期盼着童宁联系的人快点赶到。 　　正想拿出手机给老板发讯息问问情况，就听自家院子的大门被‘咣当’一声踹开。 　　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背心的纹身男走了进来，大喊，“许萍萍在家么？” 　　这几个打手大半的人，本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存在，许萍萍却是非常激动的跑了过去，“我就是许萍萍，几位找我什么事？” 　　壮汉楞了一下，发现这小姑娘竟然没按宁宁给的剧本走，差点接不上台词。 　　稳了稳，壮汉清了清嗓子：“你就是许萍萍？哥几个是受人之托来催债的，你欠宁哥的那十万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宁哥可是说宽容你好几个月都没信了，今儿要么还钱，要么砸东西，你自己选！” 　　被许萍萍的热情影响，壮汉差点忘词，说的非常没有威慑力，却足够让没什么见识的屋里几人慌神了。 　　许母站在门口有些哆嗦，还是鼓起勇气问，“你说这死丫头欠了多少钱？” 　　壮汉等的就是她接话，不面对许萍萍，他的气势又回来了，“你是她妈吧，你家许萍萍欠了我们宁哥十万块钱，赶紧把钱凑吧凑吧还给宁哥，不然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陌生女人带着儿子从许母身后走过：“那个，大妹子啊，你看你家这还有事要处理，我跟小建就先不打扰了啊。” 　　眼看相亲要黄，大女儿又不知道为什么欠了钱，许母懵的想拦人，却没拦住。 　　大门被悄悄带上，壮汉给小弟使了个眼色，让跟着那对母子以防人去报警，却没想到高估了那两人，人家出了大门就当没事人一样回家去了，生怕官司惹到自己身上。 　　听说过许家一些情况的壮汉冷哼，果然是物以类聚。 　　被催着还钱，许母心力交瘁，一把将许萍萍推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她欠的钱你找她要去，我家没钱，你别找我来。电视里不是有那个什么剁手指么，对，她没钱，你剁她一根手指不就好了，你们就当两清了！” 　　早些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有人欠了赌债，最后还不上钱被剁了手指，许母觉得这些壮汉都是黑.社.会，应该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壮汉笑出声：“大婶，您当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剁手指可是犯法要坐大牢的，您有没有点常识？哥几个是专业催债的，我们一不打人，二不骂人，你就算报警，警察来了，我们也就是从院里搬到院外，什么时候你们把钱还了，我什么时候走人。” 　　眼看心里完美的提议被拒，许母着急的推了下木呆呆的许萍萍：“你个死丫头倒是说句话啊，你什么时候欠人这么多钱，都拿去干什么去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啊！” 　　从许母说‘剁手指’开始，许萍萍的表情就已经麻木，这会儿被推的一个趔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猛地推开许母伸过来想打她的手，转身快步跑出了家门。 　　出了大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许母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人都跑了，赶紧追啊！！” 第75章 　　许母大喊着‘追人’的表情, 看的壮汉一愣一愣的，十分怀疑许母才是债主。 　　和她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壮汉表情淡定，就着院子里的木凳坐下：“追什么追？家不是就在这么, 她一个小姑娘什么也没带能跑多远？大热天的兄弟们都渴死了，你去倒几杯水给哥几个喝着。” 　　六个壮汉往院子里这么一站，就算什么都不说, 场面也实在是太壮观, 看多了电视剧的许母, 十分害怕他们有什么过激行为, 于是听话的进屋倒水。 　　端着碗出来, 许母略带讨好的跟领头坐着的人商量：“好汉啊，你看借钱这事吧，它冤有头债有主对不对, 那死丫头借的钱，你们在这干耗着，不如出去找找她, 你看是不是？” 　　喝都没喝, 水杯往地上随手一扔，壮汉：“你们是一家人你能不知道？是不是看兄弟几个没读过书，看起来很好骗？人债主说了, 你家许萍萍借钱的时候，可是说了这钱是借来给她弟弟的生活费，她弟弟不是你儿子么？你是她俩的妈你能不知道？” 　　被杯子摔在地上的动静吓了一跳, 许母哆哆嗦嗦的声音带了哭音：“我们是真不知道啊，你说这死孩子没那个能耐，她借那么多钱干什么啊，说什么打给她弟弟了，这不是要害弟弟难过么？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啊，辛辛苦苦供出来个大学生，在大城市过了一年，还以为多有本事，接过工资没存下不说，还欠了十万块钱，我怎么命苦啊我，这天煞的玩意儿，欠这么多钱不是要人命了么，我这是上辈子作的什么孽啊老天爷！” 　　许母的哭骂声不断从手机里传出，等最后一句放完，童宁关上领头壮汉强哥发来的录音。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许萍萍，童宁无力的开口叫了声：“萍萍姐。” 　　他有心想安慰几句，但没经历过这些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痛苦的。言语太苍白，童宁知道，许萍萍需要的是发泄，太久积累的委屈，只有哭声可以让她发泄出来。 　　许萍萍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她哭的很大声，哭的用力，哭声里全是绝望。她比谁都清楚，今天中午的那场相亲就是许母变相的在卖女儿，还有许母说让强哥等人剁她手指还债，这些都化作钝刀子在她的心脏上磨着。 　　许萍萍哭的直打嗝，还不忘跟一旁没作声的凉柚道歉：“对不起，嗝，对不起老板，都怪我没用，没见到那个坏人。” 　　许萍萍觉得很抱歉，她明明可以忍下今天的委屈，在家里继续跟许母周旋见到那个幕后的人，但许母的种种言行，实在让她在那个家无法再呆下去。幸好现在是信息时代，只要有手机和证件，就哪里都去得。 　　强哥发来消息说，跟踪和许萍萍相亲那对母子的人，也没发现对方跟什么人有联系，许萍萍见到的相亲，应该是真的相亲，而不是对方派来的障眼法。 　　这种结果对于许萍萍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提醒她，她的母亲到底有多不爱她。 　　拍了拍许萍萍的肩膀，凉柚安慰道：“没关系，人见不到可以查，你既然离开了那里，就先安心在杂货铺住着。好好想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萍萍抽噎着点头：“谢谢老板，我想等户口本拿到了再打算。” 　　父母做的再让人心寒，离开永不相见，却也不是一个容易做下的决定。现在的她十分不冷静，听说人在激动的时候，坐下的很多决定事后都会后悔，事关亲情，许萍萍不想让自己后悔，她一定要等冷静以后，想的很清楚了再做决定。 　　许家。 　　许弟弟的官司被摆平了，他觉得接下来的事跟自己没有关系，被觉得他所说很有道理的许父许母连夜收拾行李送回了学校。 　　这几天许父许母一直精神紧绷，因为许萍萍招惹的那几个人，白天总是来家里，他们也不打砸，也不骂人，进来就是在院子里一坐，张口闭口就是要钱。 　　这些年许家不是没有存款的，只是那都是他们要留给儿子娶媳妇用的，怎么能因为许萍萍的原因而动用呢？ 　　刚开始他们是十分硬气的，觉得这些人反正也不打人，对方乐意坐就在院里坐着，反正想让她们给大女儿的事掏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直到早上起来看到泼了红漆的大门，鲜红的巴掌印吓的许母当场失了言语，连带着许父也是吓的魂不附体。 　　那几个人还是照常来家里，仿佛大门上的印子不是他们所为。 　　刚开始是巴掌印，后来是走进院子里的血红脚印。好在这左邻右舍都相隔很远，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许家的大门发生了什么变化。等到适当的时候，那些红漆又会被人擦掉，仿佛是恶作剧一般，但许家两人都知道，那些到底是谁做的。 　　长时间的精神负担下，许母终于受不住拿了两万块钱出来，“求求你们放过我一家吧，我们真的没有钱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家，我给你跪下了。” 　　强哥一个使力把人拉在半空中，没接下这一跪。 　　数了数手里的钱，强哥哼笑：“早把钱拿出来不就完事了，你也别怪我盯着你家，睡觉许萍萍是你女儿呢，你说是吧。” 　　强哥带着人走了，许母以为终于破财免灾，这就是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人又出现在了家里。 　　许母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你们怎么又来了，钱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 　　强哥淡定的坐着：“许萍萍欠了十万块，那是本金，那两万块顶多算个利息还有哥几个的辛苦费，不把钱要回来，你说哥几个怎么走？” 　　许父从屋里抽着旱烟出来，“我们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们别再来了，我们真是受不起啊！” 　　强哥问身后的人：“听到断绝关系了没？你说咱们还来么？” 　　被问的人笑道：“强哥，我可没听说过咱们国家有断绝关系这一说，肯定是今天说完把咱们打发走了，明儿就把那许萍萍接回来，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 　　强哥正回身子，看向许父：“听见没？我这小弟都知道的道理，你还想忽悠我？你敢说那许萍萍跟你不是一个户口本，你们不是一家的？” 　　没有办法，许父只得让许母又拿了两万块钱出来。 　　两万块钱只能买一天的清静，第三天强哥还是带着人来了。 　　听见许家人口口声声说没钱，强哥笑了笑：“没钱没事，哥几个就在这等你儿子回来，听说是上了技校？那感情好啊，你们没钱，让你儿子去赚钱呗。” 　　许弟弟是许父许母的命根子，闻言当场色变。这几天他们试图联系许萍萍，没想到平时任劳任怨的大女儿，竟然空号了，这是铁了心要把这烂摊子留给他们老两口。 　　心里已经把许萍萍骂烂了，可面对强哥几人，许母还是得赔着小心。 　　一天又一天的打扰，终于有一天，被精神折磨不看的许父满脸沟壑、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两个户口本。 　　许父：“这是我家户口本，从今以后，许萍萍跟我许家就是两家人，我们没有关系了，求求你们，去找她别再来找我们了！” 　　接过两个户口本，强哥把许萍萍那个揣进兜里：“这个我得留好了，等我找到许萍萍，还得用这个威胁她还钱。” 　　许家主住的地方很小，这里的人讲究人情，大家又都是互相认识，因为这事是许萍萍托父母来办，所以户口本迁出去的事儿，不用本人出面也能打点着办了。 　　接过喷了几个人吐沫星子的自家户口本，许父许母同时在心里打消了找女儿的念头，那个丝要图平时看着闷葫芦好欺负，没想到竟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听强哥这意思，那丫头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们就算找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因为关系没断干净惹一身腥。 　　许父许母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懂法律，那个主动借钱给许弟弟还债的人，说让许萍萍下泻药，他们就这么转告了许萍萍。壮汉们威胁他们这么多天，他们也没想过要报警，在他们心里，觉得就算报警也没用，对方没打人没砸东西，就是警察来了也管不着，他们也怕惹毛了这几个人，对方会真的对他们动手。 　　坐在杂货铺里，跟童宁说完事情经过的强哥还有些唏嘘：“要不是他们不抗吓唬，也不知道报警，这事还真难办下来。” 　　一旦报警，几个人就办法再吓唬两口子了，这户口的事，自然就要想别的办法。 　　童宁也没想到计划会这么顺利，拿着从许家要来的四万块钱和户口本，童宁按照约定把报酬给了他们。 　　四万块钱是许家和许萍萍的钱，强哥不会昧下，但报酬这钱，他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么多天的时间，兄弟们就是在哪打工，也得有收入不是？ 　　强哥走了，童宁把东西交给了许萍萍。 　　听说这是父母交给强哥的钱，许萍萍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每一次要挟都能要到一点钱，可见许父许母一定还有更多积蓄，只是这积蓄，不到压榨不出她的价值的时候，是绝不会拿出来一分的。 　　这一次，许萍萍彻底死心。 　　拿着户口本和四万块钱，许萍萍离开了杂货铺，离开了坞溪市，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是若干年后，当许父许母被儿子嫌弃丢在老家无人照料的时候，有一自称是大女儿雇的保姆主动上门来给做饭。只是那个时候的许家两口子，悔之晚矣，大女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许萍萍辞职离开了，凉柚心里唏嘘，也没有着急找人填补她的空位，如今造纸共有八人，招人的事并不着急。 　　与此同时，韩哲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就在许萍萍回家的那天，金牌助理韩哲也调查到了幕后之人，原来是曾建成的弟亲人，那人跟曾建成有生意合作，自从曾建成名誉受损锒铛入狱后，生意也直接倒闭，于是那人恨极了凉都杂货铺，调查许久，终于找到了许萍萍这个突破口。 　　作为曾建成的合伙人，那人的底子本身也不干净，韩哲把调查出来的证据毫不保留提交给了警方，将人送进了牢里，跟曾建成叙旧去了。 　　也是应了那句俗语，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收。 　　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凉柚心情低落，跟韩哲道谢过后，就独自一人去了二楼祠堂，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给各位先辈们上完香，看着香炉中袅袅的白烟，凉柚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看了眼旁边案台上的线香已经快要见底，凉柚放上门栓，转身进了秘境之中。 　　又到了杂货铺每周应该进货的日子，凉柚这次进秘境没有带宝宝，是想着采集材料之后，自己动手摘些花下来。 　　大片的郁金香后面，是几棵枝叶茂盛的榆树。秘境之中植物不按季节生长，有的榆树上是榆树钱，有的榆树上是绿叶子。 　　有些怀念小时候院长用榆树钱给做的菜饼子，凉柚掰下几节榆树枝，撸了些榆树钱下来，想要中午让厨房阿姨给做菜饼子。 　　等榆树钱都撸了下来，凉柚才想起来以外面现在的时节，这些榆树钱没法拿给阿姨做饭用。 　　一手是榆树钱，一手是榆树枝干，凉柚突然想到祠堂里已经快要用完的线香。 　　榆树皮粉——粘结料常用粘粉，可以将骨料粘结在一起，做出结实有弹性又不易折断的线香。 　　自打开了杂货铺，凉柚亲手研制出了许多商品，但却从来没为先祖们亲手制过供奉的线香。 　　研制新品的时候可以让她的大脑放空，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何况秘境里材料和工具都是现成的。 　　打开合成面板，翻到第三大类，准确的找到磨粉机选项。 　　小型磨粉机，所需材料：薄木板*3，铁矿*5，椰棕叶*1，，是否合成？ 　　确定。 　　一台不到膝盖高的小型磨粉机出现在沙滩上，凉柚剥下手中榆树枝的外皮，放入磨粉机中磨粉。 　　机器工作的时候，凉柚也没浪费时间，而是转身跑到树林里，又对檀树和沉香树下了手。 　　拿着掰下的枝条回到沙滩上，将已经工作完毕的磨粉机里的粉末倒到旁边的瓷碗里待用。 　　檀香粉和沉香粉接连被打磨出来，和榆树皮粉得到了一样的瓷碗盛放待遇。 　　沙滩边并排摆放着十几个碗，从左到右，目前只用了三个。 　　依次把三种粉末过细筛到另外三个碗中，凉柚又取了些做手工纸时用过的溪水，这才算是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相比于檀香来说，沉香的价格要贵上很多，凉柚没有对其动手，而是先取了些檀香粉，来试试自己是否能成功做出香来。 　　按照一定的比例，檀香粉和榆树皮粉依次放入空碗中，搅拌均匀后，滴入溪水。 　　边滴水边搅拌，慢慢的碗里的粉末变成了疙瘩，改用手揉，又滴了几滴水进去，碗里的疙瘩慢慢凝聚变成了一团，轻轻一捏就会变形。 　　把制作成团的香泥放回碗中窖藏一会儿。 　　凉柚从沙滩上随手捡了块被海浪拍上岸的木板，当做面板垫在沙滩上，就着跪坐的姿势，开始动手搓圆锥。 　　一块块圆锥形、半节拇指大小的檀香被放到木板上，凉柚搓的认真，很快把一大碗香泥都用光了。 　　塔香摆满了大半个木板，托着木板放到沙滩里面有树荫的地方，上面盖上一层绸布胚子，等待它阴干的过程中，凉柚转身又回到了岸边。 　　刚刚用檀香制成的塔香只是小小的尝试，余下的这碗沉香粉才是凉柚接下来要攻克的难关。 　　用同样的搅拌方法将沉香和榆树皮粉混合加水，制成的香泥窖藏一会儿。 　　同样是用木板作为面板，这次凉柚要开始制作给先辈们上香用的线香了。 　　唧筒，所需材料：薄木板*1，椰棕叶*1，是否合成？ 　　确定。 　　巴掌大两指宽的唧筒，有点类似现代的针筒。 　　把沉香香泥放到筒内，一手扶筒，一手挤压，凉柚的手稳稳的用唧筒在木板上画出一条条的印记。 　　一条条的香泥排列着躺在木板上，凉柚为它们整理了下形状，确定它们都是笔直笔直之后，放到一旁通风晾干。 　　线香是根据木板的宽度而制成的长度，凉柚还需为它们裁剪一番。 　　端着两木板的香料出了秘境回到祠堂，凉柚直接用买来的线香做对比，将秘境中做好的沉香一根剪三根，就是差不多的长度了。 　　恰好之前用过的香盒子都没有扔掉，正好用来承装这些沉香。 　　至于塔状的檀香，则是被凉柚装进刚刚用过的大瓷碗中，端着拿给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嘱咐用来给厕所熏香用。 　　自制的线香原料用的是沉香，比市里买来的那些线香更为贵重，有了它们，凉柚就不用抽空去市里一趟，专门去买香了。 　　这次的试验给了凉柚很多的信心和思路，在跟陈师傅对完货单之后，凉柚跟霍邢衍打了招呼，反锁了房门，在工作台上开始了研制香料的过程。 　　沉香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树种，为了避免麻烦，凉柚制来就只打算用在祠堂，并没有售卖的打算。 　　若是只卖檀香一种香料，虽然可制作成不同的形态，比如线香、塔香、盘香、香粉等，但归结到底还是同一种香料。 　　在把刚刚所想的这些形态的檀香都制作了二十份之后，凉柚打开房门，跑到实验室里，拿了些干花瓣回到工作室。 　　受思路限制，凉柚刚刚上网查了些资料，得知线香根据用料情况，可以分为单品香与和合香两种。 　　单品香是以单一的香料直接使用，或研磨成粉，或制成线香、盘香等香品，使用时以发挥其特有的香气与功效为主，不掺杂其它的香料成分。 　　而和合香则是由数种香料调和而制成的香品，一般都是采用多种植物香料，有固定的配方，绝大多数不会掺入动物分泌物或□□制作的香料。 　　若说这植物香料，在杂货铺里可是有许多种类，比如凉柚刚刚从实验室里拿回来的这些花瓣。 　　把干花瓣放入磨粉机中打磨成粉，到进筛子里，过筛备用。 　　磨粉的过程偶尔有香气溢出，凉柚只得戴上口罩，避免自己在制作过程中直接伏案睡着。 　　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这些具有放松情绪作用的植物，作为曾经精油制作的原材料，如今被凉柚一点点添加进檀香粉中。 　　多种粉末混合，需要按照比例来调配出味道最宜人的那一种，凉柚在本子上记录下每一种比例，等待晾干后，亲自试着点燃后体验味道。 　　一整个白天的研制，凉柚闻了不下二十种味道，直到快要分辨不出来好闻难闻的时候，才终于把适当的比例调试出来。 　　带着最新制成功的线香，凉柚来到了大堂。 　　见到老板过来找霍哥，正在大堂里巡逻的陈光济，非常有眼力见的过来接替霍邢衍的位置，给顾客结账。 　　甜品区是吃东西的地方，怕有人闻不惯熏香的味道影响食欲，凉柚带着霍邢衍来到了雕刻区。 　　走路的过程中，凉柚右手拽着他，左手握拳没有松开，显然握着什么东西，这让霍邢衍有些好奇。 　　木雕比刺绣更需要技术含量一些，趁着这会儿人少，凉柚拉着人坐下。 　　霍邢衍有些期待：“要给我看什么？” 　　凉柚神神秘秘：“你闭上眼睛。” 　　霍邢衍依言闭上眼睛，等待着凉柚喊他睁眼，却听到‘啪’的一声打火机声，紧接着鼻腔就略过了一丝香味。 　　这香味有点像他用过的凉都杂货铺精油的味道，却有有很多不一样。 　　清醇的味道幽幽飘过，沁人心脾，让霍邢衍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对上自家女友期待的视线，霍邢衍恍惚了一下，才看向两人中间摆着的正在燃烧着的塔香，霍邢衍笑问：“这是你这两天研制出来的？” 　　用手给塔香尖尖扇了扇风，希望它的味道散发的更多一些，凉柚点头：“对呀，我打算下一个新品跟香有关。” 第76章 　　两个人在雕刻区面对面坐着，凉柚盯着塔香燃烧的速度, 希望它快递熄灭；霍邢衍则专注的看着凉柚, 希望香慢点熄灭。 　　明明灭灭的红点燃烧间, 香的味道扩散到空气中, 渐渐弥散到了周围，引来邻桌顾客的频频侧目。 　　来雕刻区diy的顾客, 多是为了新鲜而来体验手工制作的, 也有本身就是这类手工的爱好者, 奔着杂货铺齐全的木料来试试上手手感的。 　　而后者, 多数对香料也有几分喜爱，起码凉柚右手边那桌的客人就是一定其中之一。 　　三十多岁体型微胖的男人放下手中已经成型的木料，见旁边两人点着香、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耐心等了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起身过来搭茬, 询问这塔香是从何而买入的。 　　凉柚趴在桌子上近距离盯着香料, 是受味道影响最深的人。昏昏欲睡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头上说话，缓了一会儿才从极度放松的状态里，提起一丝精神抬头。 　　花了三秒钟思考问题，凉柚慢慢介绍道：“这是杂货铺最近在研制的新品, 等到比例稳定, 近期大概就会限量上架了。” 　　走的近了，那人动了动鼻子，显然对这香料十分喜爱, 说了几句期待和吉利话后，就抱着手中未完成的木料离开了杂货铺。 　　临走时那不舍的神情让凉柚毫不怀疑，这些香料上架的第一个顾客大概就是他了。 　　得到了旁人的肯定，凉柚的兴致又高了几分，在实验室搬了两箱花瓣，又从秘境进货了许多檀香和榆树皮。 　　织坊窗根下，一个工作台上摆着两个小型磨粉机，此刻正在嗡嗡嗡的工作。 　　耐心的给磨出来的各种粉末过着细筛子，凉柚把它们按照各自的味道，分别放入一个个密封玻璃罐里，放到旁边的架子上随时取用。 　　檀香、榆树皮粉、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竹粉，等等等等凡是带有香味的植物，都被凉柚拿来粉碎了一通。 　　在每种粉末都准备好二十公斤后，凉柚找来霍邢衍来当助手。 　　因为兼职员工的到来，大堂里现在人手充足，要不是在织坊待久了会打扰凉柚工作，霍邢衍恨不得长在这屋，不回大堂。 　　眼下是现成的机会，就算是被当做苦力，霍邢衍也十分乐意，开始学着凉柚的动作挤唧筒。 　　凉柚把和好的香泥装入唧筒中，放在霍邢衍旁边等着他完成手中的那筒。 　　在织坊里，为了保证香料们的均匀通风，接放唧筒挤出来的线装香泥的物件，从薄木板，变成了纱布，纱布的四周固定在木板上，被架离桌面，保证上面左右受风均匀，不易折断。 　　小心翼翼的把唧筒中的香泥挤在密眼纱布上，发现就算一开始挤的不是那么太笔直，也可以后期用直尺调整后，霍邢衍慢慢找到了规律，开始变得大胆起来，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甚至能在直尺调整完线香直度后，帮凉柚和香泥。 　　两个人，一个工作台，瓷碗和唧筒，纱布和线香，从早上到晚上，时不时的交流上几句，一天的时间过的也很是快。 　　霍邢衍不是天生的动手小达人，是在凉柚的耐心教授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以至于一开始的那些线香多数都有明显气泡，晾干后，被凉柚剪下来不少废料，拿去给打扫阿姨熏厕所用了。 　　这几天，杂货铺众人发现厕所的味道变得过于好闻了，甚至有点像他们在实验室门口闻到的精油味儿。再上厕所的时候，大家也不敢玩手机了，都在手机上给自己定了闹铃，生怕自己蹲坑久了，就会跟造纸坊的老大爷似的，坐在马桶上直接睡着。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凉柚感觉自己是不累了，但比起杂货铺的客流量来说，她和霍邢衍两个人一起上手，进度并没有增快多少。 　　数了下线香的数量够装个几百上千盒的量了之后，凉柚又开始跟霍邢衍一起捏塔香。 　　每一板纱布的线香都需要经过至少一天的时间，才能被人拿去剪成固定长短，塔香等待的时间则更长一些。 　　线香和塔香的盒子，是凉柚在秘境之中合成的雕花木盒，暗沉色调和香料很配，前有卡扣上有LOGO，周身是烟雾缭绕的花瓣雕刻。 　　分别制作好一千盒的量后，凉柚干脆在秘境中合成了一批古色古香的小盒，直接把香粉按比例调好后装进了盒里。 　　香粉盒比口脂盒略大一圈，内里分为10g和20g两种，外面是统一的香炉样式，铜色的盒子上金丝镂缕，前端锁扣设计，底部刻有杂货铺熟悉的LOGO。 　　这盒里的香粉，全都是过过筛子的细粉。香粉可以直接燃烧释放香味，也可以在香篆炉中利用模具压制成不同的形状，然后点燃。 　　至于剩下的那些榆树皮粉，凉柚也为它们制作了一批外表朴素的瓷罐，每罐50g，同样当做商品售卖，用以方便那些想要在家就体会到手工乐趣制作线香的顾客。 　　新品即将上架，总要在大堂里为它们寻一个售卖的地方。 　　恰好前几天有顾客偷偷试用口脂被抓住，凉柚给每一个口脂瓶都贴了一条定制的密封贴。这种密封贴撕下不会在瓶子上留有痕迹，但是如果有人尝试撕下来，则会在密封贴上表现出来。 　　想要偷偷试口脂的顾客到底还是少数，但凉柚没有千夜防贼惦记的打算，只是让店员们结账的时候多检查检查封贴，确保从杂货铺流出的每一瓶口脂，都是未经她人拆封的就好。 　　有了密封贴，放置口脂的那些柜台被搬到了精油的柜台旁，两两合并着摆放。 　　原本放置口脂柜台的地方，被凉柚安置了些雕刻区的那种格子展柜，背部有挡板，背靠背而立，防止顾客不小心将商品碰掉造成双方损失。 　　左数第一个货架上，摆放的是各种味道的线香，实木价签写着价格、贴在横格板上，流苏木牌悬于竖格挡板上，上面刻着品名和成分。 　　第二个货架上，摆着的是同种品类的塔香，只在形状和燃烧速度上所有区别，味道和线香相同。 　　第三个货架上是一盒盒香粉和只占了一格的榆树皮粉。 　　受口脂的教训，这次的新品一摆放出来，第一时间就都被凉柚贴上了密封贴。 　　三个背靠着的货架，对应的格子里摆放着相同的商品，方便杂货铺客流量大的时候，顾客们不用扎堆在一个地方抢购。 　　顾客刚一走近香料区，首先看到的是摆在最前头的红木货架，上面摆放着六个没有孔的香炉，每个香炉上都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各自点着香料的名字。 　　营业前，会有专人在香炉内点燃各自味道的香料，就算开业时已经熄灭，顾客也可以通过打开香炉，提前试闻到味道，以此来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一款香。 　　香料刚上新的时候，这些香炉每天需要点燃两次才能保证一天的味道不散，待到后来，经久弥留，一天点燃一次就已足够。 　　布置完这一切，已经是深更半夜，凉柚疲惫的回到卧室，躺在被窝里编辑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飞花檐卜旃檀香，结实如缀摩尼珠。洞庭橘树笼烟碧，洞庭波月连沙白。 　　杂货铺明日上新：安神香 　　香味：檀香、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清竹 　　香类：线香[10支/盒]，售价189元；塔香[10粒/盒]，售价199元；香粉[10g/20g/盒]，售价[299/499元]。 　　补充上新：榆树皮粉[50g/盒]，售价50元，本品只可用于手工制香粘合剂，不可直接用作香料。】 　　凉都杂货铺的这次上新，网友们已经习惯了它一直以来的定价，所以第一个关注到的，竟然是补充上新的榆树皮粉，在十克就上百的众多香料里，它一克一元的‘平价’让大家忍不住在网上查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香。 　　一查之下，果然如微博所说，这个是用作制香粘合所用，并非和其他新品一样，点燃有怡人香气。 　　榆树皮粉包装与香料有很大区别，旁边又挂着介绍，但凉柚还是怕顾客会把它当做香料买错，所以特地叮嘱收银台这边，见到顾客买榆树皮粉的时候，提一句用途。 　　而榆树皮粉的售卖，更是坐实了杂货铺出品的香料，是纯手工制品的可能性极大。 　　随着凉都杂货铺的名声越来越响，众多买不到杂货铺商品的网友开始恶意揣测，就算粉丝把凉柚前段时间的直播录像丢到脸上，他们也可以叫嚣说凉柚最近不直播，是因为最近的上新不是手工制作的。 　　这种恶意刷屏终于在凉都杂货铺接下来的微博中，被压了下去。 　　继每周限量上架的口脂之后，凉都杂货铺终于要在淘宝店铺上架其他商品了！ 　　经过数次招人之后，杂货铺现在的员工很多，货源充足稳定，每天都能能供应到七点还有些库存。 　　入秋前的坞溪市常爱下雨，杂货铺又占地面积很大室内阴凉，虽然可以把商品留在第二天售卖，第二天新制成的过后卖来保存商品的新鲜度，但凉柚还是选择了在网上出售一部分。 　　凉都杂货铺之所以在上新速度缓慢的情况下，每日流水却有增无减，一来是因为售卖的大多都是消耗品，二来是非消耗品例如芭蕉折扇等，也是每日限量上架；三来，就是近来外地游客渐渐增多的缘故。 　　坞溪市的市场终于不那么紧张哄抢，凉柚也有时间开始考虑网上售卖的事情。跟全国十多亿人口比起来，坞溪市实在太渺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凉都杂货铺微博公布每周的库存只有一千份之后，网友们是既期待又失落，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空手而归的未来。 　　就算杂货铺对于个别商品采用了限购的方法，这种紧张感还是没有褪去。 　　每周一，十余种手工纸上架，每种库存1000份，近两万份的库存让网友们松了一口气。 　　每周二上架的是口脂，每色一千份，mini版同数，把原来一周的量都在同一天上架了。 　　每周三是精油的场，早有盛闻的‘国家制定’让网友们对它期盼甚高，赶紧提前加入购物车。 　　每周四上架的刺绣diy材料包，并提供了激活码兑换网站，让顾客们在家就能体验到自己动手的乐趣。 　　每周五是芭蕉折扇和芭蕉香囊的上架，自从常爷爷来了杂货铺之后，不止在扇面的绘制图案上下了功夫，还抽空做了几把芭蕉蒲扇给凉柚看。 　　看着那些老大爷躺在摇椅上纳凉时用的蒲扇模样，为了对得起它六百六十六块钱的高额售价，凉柚委婉的跟常爷爷建议着，把蒲扇改为了团扇模样。 　　同样的墨绿软布，同样的花鸟图案，在蒲扇上和在团山上表现出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而此刻正看着芭蕉团扇双眼放光的汉服少女们，正在幻想着自己身穿汉服，手拿芭蕉团扇轻晃，走路自带空调，丝毫不惧酷热的场景，全然不知道她们差点就要看到老大爷式的蒲扇了。 　　芭蕉团扇只在网上售卖，芭蕉香囊只在店内售卖，这大大平息了坞溪市本地顾客的不平衡，毕竟同样的功效，团扇胜在美观，香囊胜在便宜，各有各的优点，要是实在喜欢，他们也是可以在网上抢购的嘛。 　　凉柚既是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却也是个小辈，偶然一次看到常爷爷偷偷摸着自己做过的蒲扇叹息，颇有些没有遇到伯乐的哀愁之后，凉柚忍不住纵着他制了许多蒲扇放到大堂里售卖。 　　没想到这么一个心软的举动，蒲扇竟然得到了周围许多退休年长者的喜爱，平时为了省钱挤公交、菜场还价、超市买打折商品的爷爷奶奶们，竟然对着蒲扇666的高价视而不见，爽快付款！ 　　有时候凉柚早起的时候，还能看到常爷爷穿着太极服，一手拿剑，一手拿着芭蕉蒲扇进出店铺的样子。 　　淘宝店铺每周六的上新，凉柚选择了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两种商品不在同一周售卖，算作是半个月一次上架。 　　兽王八卦镜，一直只在微信朋友圈听说过它的‘威力’，现在有机会足不出户就买到，在朋友圈里看到消息的大爷大妈，纷纷让自家小辈帮忙网购。 　　竹木书签，因为童宁要兼顾所有雕刻品，所以三种乐器造型的套盒，每种只在网上上架100套，一个月就是各二百套，比起在店内售卖的一个月限量五百套也不算是少了。 　　本来周天的这天，凉柚是想上架些香料的，但线香才刚刚上新，无法大量生产也没什么知名度，在淘宝上售卖反而不是一个好打算。 　　所以周日的这一天，凉柚会根据本周店内商品的售卖情况，随便选一种商品随机上架品类和库存。 　　这种没有预告的不准时，让少部分网友叫好，大多数网友捶胸顿足。但渐渐的，他们摸出周日必补货，只是商品不定之后，骂声也少了许多，只牟足了劲儿头的在网上抢购。 　　杂货铺所有商品都在淘宝店内开始售卖，口脂的上新自然而然的被调整了一下。 　　除了非玉摆件之外，各个商品分散在七天里，保证杂货铺的店铺每天都有流量，又不会让顾客们因为想要抢购的商品太多，其一没库存后，其他商品都无法下单，需要退出重进，耽误其他商品下单而烦恼。 　　至于非玉摆件，它的原材料虽然在凉柚秘境的掩护下可以扩大至少三倍，但到底也是有限的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所以凉柚并没有把它们一同上架在淘宝店铺。况且想买近万元的非玉摆件的顾客，应该早就托人买到了，没必要拿到淘宝上做展示。 　　这种一天只卖一种商品的售卖方式，大大提高了发货效率。每天下班的时候，杂货铺众人围在手工区的桌子旁，开始给商品们打包，快递小哥只需要不停的打印单号即可，两三个打单机器同时工作，除了手工纸的那两万份订单需要几天时间以外，其他商品都是当天就可发出。 　　有了这一工作量的增加，凉柚在给员工们发放了时薪加班费后，顺势把当月的‘全勤奖’发了出去。 　　这种招呼都不打就‘撒钱’的行为，受到了员工们的热烈好评，工作动力满满。 　　淘宝店铺的库存更新，和凉都杂货铺的香料售卖同时进行着。 　　各式香料陆陆续续被附近的老人家们买走，里面大部分都是常爷爷的朋友。 　　每次上新都会这样，凉柚习以为常的静下心，跟霍邢衍继续制作着各式的香料，以备后续可能会增加的销量。 　　因为是新品上架，凉柚会时不时的来货架这边看看，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那天在雕刻区，问她在哪里买香的那位微胖男顾客。 　　这大概是香料的第一位年轻购买者，凉柚看到他很是惊讶，那人见到凉柚，却是眼前一亮，放下手里正在闻的试味香炉走了过来。 　　“凉老板，几日没来，您家终于上新香料了，敢问那天您和男友点的，是这里面的哪种呀？我这鼻子没那么灵敏，这几种闻起来，还都挺好闻的。” 　　被无形的恭维了一波，凉柚拿起其中一个香炉：“是这个味道的香，不过那天点的是调试品，跟这个比例有些微差别，但所用的材料都是相同的，如果你不介意味道会有细微差别，可以试试这个。” 　　一种香的味道，源于它的所有材料，比例的不同，会导致香味也有所不同，虽然这种感觉在大部分人的鼻子里是很细微的，但这位顾客既然执着于那天的味道，又站在货架上闻了许久，可见是有些注重这细微的差别的。 　　说来也巧，彭飞跃前段时间经常失眠多梦，听闻杂货铺的精油有精心助眠的功效，想要托人买些回去，但又是只能凭本人身份证购买的限购商品，只得亲自来店里挑选味道。 　　可是到了店里，看见柜台旁围着的许多女性，彭飞跃又却步了，在他的记忆里，精油这东西太过女气，让他跟一帮女人挑挑拣拣，他是非常排斥的。 　　在附近逛了几圈，精油柜台旁的女顾客一批批来，一批批离开，，彭飞跃始终没看到有男顾客能给他上前的勇气。 　　好歹也是驱车自驾来了一趟，总不能无功而返，彭飞跃把杂货铺都逛了一圈之后，最终对diy木雕十分感兴趣的坐了下去。 　　等手里的小物件渐渐成型，他就闻到了一股十分让人放松的清香，抬头望去，旁边正在点香的男女，其中一人正是他在网上看到资料的杂货铺老板。 　　那天回家之后，彭飞跃整整两天没有瞎做梦，白天也有精力处理店里的事情了。 　　体会过好梦的感觉之后，彭飞跃就对凉老板所说的上新十分惦记，终于在看到凉都杂货铺微博上新公告之后，处理了手头的事情，再一次驱车自驾来到坞溪市。 　　听见配比不太相同，彭飞跃有一瞬间想定制相同的配比，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这凉都杂货铺的规模他来了两次，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他那个小店每天都忙成那样，让人家这么大一个店主给自己定制香料，彭飞跃感觉还是没法说出口的。 　　拿着凉柚指出来香味的线香，彭飞跃到收银台前结账，快要到他的时候，却被穿着杂货铺工作人员的人拍了下肩膀。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陈光济解释：“我们老板说送你的。” 　　两粒塔香静静的躺在他掌心，彭飞跃一下子想到了那天闻到的那个味道。想来是凉老板发现他的心思，特地将那天的调试品送来了两粒，心下有些动容。 　　此时从打扫阿姨房间出来的凉柚，并不知道彭飞跃的心情，她确实是看出刚刚的顾客很执着于那天的味道，于是找打扫阿姨要来了调试品，也是巧了，在每天都给厕所熏香的工作之后，那天的调试品竟然还剩两粒。 　　凉柚索性将它们都给了那位顾客。 　　彭飞跃结完账，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把两粒塔香放到面巾纸里包好，和线香一起收起来。 第77章 　　从坞溪市回来的第一个晚上, 彭飞跃就迫不及待点燃了一粒塔香, 果然又是一夜好眠。 　　怕这东西跟香烟一样会让人产生依赖型, 彭飞跃并没有每晚都点燃塔香, 而是等到实在睡不着了才会点。 　　两粒塔香用完之后, 彭飞跃撕开了同味道线香的封贴。 　　起初是三天一根，后来是四天、五天, 带到线香还有一半的时候，已经无需再点香也能安然入睡了。 　　彭飞跃不知道是这安神香自带疗效，还是自己的身体因为一个月的好眠而调戏过来，总之是对凉都杂货铺的安神香十分推崇。 　　他是一个生意人, 平时喜好结交朋友, 手头宽裕人也大气, 趁着这安神香还没限量，给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每人买了一份。 　　也是误打误撞，碰巧有一想要合作的老板最近也失眠多梦，点了他送的安神香后症状减轻, 于是跟他走动多了，发现他这个人实诚，两个人的合作就这么定了下来。 　　失眠症消失后, 彭飞跃仍保留着偶尔点香的习惯，不为了好梦, 只单纯为了它的香味是真的好闻。 　　生意场上本就是一个圈子，有大有小，像无数个奥运五环, 各有交集却也不尽相同。 　　安神香的神奇功效就这样以彭飞跃为中心，一传十、十传百的铺开来，渐渐赢得了广大消费者的认可。 　　杂货铺的安神香，起初只有附近对杂货铺已经十分信任的老年人们会买，后来是中年人们，最后连常有焦虑的年轻人也会买来偶尔点上一根。 　　年轻人们开始认可凉都杂货铺安神香，还要从一个喜好测评的美妆博主开始讲起。 　　陶妃儿入驻小红书三年，第一年走了运，吃上了首批测评人的螃蟹。 　　这几年她粉丝越来越多，广告费越来越贵，却始终保持本心，无论广告费多少，都会亲自试用后再接下，也会在文章中点出是‘恰饭’还是‘自制’。 　　当一个博主以良心赢得大家喜爱的时候，那她的粉丝会为了她能恰饭而高兴，并不会因为是恰饭就全然反驳这个商品的优点。 　　粉丝支持，广告商看好，陶妃儿自身又坚守本心，通告和行程安排每天排得满当当，凉都杂货铺的精油是她每天四个小时睡眠时间里，好好休息的唯一保障。 　　作为凉都杂货铺的忠实粉丝，在看到她家又出了新品安神香，且其中四种味道和精油相近时，陶妃儿对这一期的微博测评文章有了个构想。 　　现在能请得起她接广告的商品，已经越来越大牌，也就是越来越贵。但陶妃儿始终没忘记起初是那些学生党、如今的上班族们，支持着她走过了最开始的困难时光，‘性价比’是她立足于美妆博主排行榜前几的根和本。 　　恰饭归恰饭，每个月给粉丝推一期以‘性价比’‘学生党’为主题的微博，是她的固定节目单。 　　这个月的免费自主测评文章，她推的是凉都杂货铺的新品——安神香。 　　为了这篇文章，陶妃儿花了一万多，一口气买了六味线香共六十盒，以团队二十多人为测评样本，每人每天一根，共用了24天，汇总出了测评数据。 　　这篇专推文章没有恰饭标记，没有华丽辞藻，通篇真情实感的，推荐了凉都杂货铺的安神香。 　　从味道、留香、功效等全方面测评了一番，最后还和她用过的杂货铺精油做了对比分析。 　　和凉都杂货铺的精油一样，其出品的安神香同样有精心、安神、助眠的功效，但其价格可就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 　　从最便宜的线香来看，一盒十根售价只需189元，如果是一个轻度抑郁、暴躁、失眠的人来用，比如说彭飞跃那种，一盒可以用一个半月，且一盒就可以治好症状，短期内没有复发表现。 　　虽说精油配合加湿器等仪器可以使用数十次，但很多只奔着功效去而不是味道去的人，她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次就可以自主好眠，买精油完全是浪费自己的钱包。 　　总而言之，安神香是轻度症状者的首选，或者有想买精油又不太信任的顾客，完全可以买盒安神香尝试一下。 　　陶妃儿的粉丝都是实打实的消费群体，这条微博一出，为杂货铺引来无数顾客。再加上凉都杂货铺的精油，这之前可是被国家体育总局和检测机构联合点名盖章过的，网友们对其出品的安神香有无副作用、有无依赖性，完全没有顾虑。 　　和老年人们慢速度的自行推广不同，年轻人们感受到了信息时代的轻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接受了凉都杂货铺的安神香，并开始呼吁凉老板，请愿在淘宝店铺上架些库存。 　　安神香的火爆是凉柚早有预料的，她没有特意的宣传，但其和精油的原材料相同，没道理会一直寂寂无名下去。 　　这些天安神香卖的少，但凉柚和霍邢衍并没有停下制作，给三种类型的香料按照4:4:2的比例，每天坚持补充着库存。 　　上天没有辜负有准备的人，这一个月的时间，凉柚在霍邢衍的帮助下，准备了上万的各类安神香库存。 　　这些库存虽然能坚持一段时间，但若是顾客反响极好想要回购的话，照现在的生产速度下去，很快就会追平售空。 　　杂货铺招聘技术型员工的时候都很慎重，这次也是一样，凉柚没有急着招人加量制作，反而在发言感谢的私信之后，把陶妃儿的推广微博仔细了一遍。 　　身为安神香的研制人员，凉柚直接略过了测评部分她早已知道的信息，把目光放在了最后的推荐理由上。 　　精油就像口红，用过一次之后，很快会有新宠被替代，虽然凉都杂货铺的精油和其他商家的精油多有不同，但陶妃儿在微博中写到的‘浪费’一词，凉柚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除开平时就喜欢使用香水、精油的妹子来说，很多顾客对香味是不大喜欢的，杂货铺的一部分顾客购买精油，大多因为它安神的功效。 　　这一点，安神香同样可以做到。 　　与精油699元一瓶不同，安神香189元一盒，一盒基本就可以治好很多人的轻微症状，若有一盒不够的，也顶多需要个两三根、三五根足矣。 　　为了将杂货铺出品的每一根安神香合理利用开来，凉柚把接下来生产的所有线香，都分为了两种包装。 　　一种是初版的10根/粒/盒，另一种则是【便携装】。 　　香料外面是塑料的密封包装，静静的躺在小拇指粗细的纸盒中，外有磁扣翻盖设计，同样印有杂货铺LOGO。 　　这种定制来的特殊便携包装，也分为不同规格，1根/2根/5根每盒，售价分别为25元/48元/95元/盒。 　　其中5根量便携装的售价，已经跟初版包装相近，但凉柚并不担心会影响初版的销量。毕竟同样的售价下，10根/盒的初版包装，其包装盒精美大气，还可用作香盒。 　　有了便携装的推出，初版包装的紧俏感果然有所缓解，其他外形的香料售卖仍然稳定。 　　不过这种便携包装虽然为许多顾客节省了钱包，但还有一些新顾客，单纯为了体验杂货铺的香料而购买，一根一盒的便携装深得他们喜爱。 　　为了这批顾客，凉柚还特地推出了六种味道各一根的便携装，售价129元/盒，采用的是线香的初版木盒包装。 　　从一无所有的大学毕业生，但如今的凉都杂货铺老板，凉柚顺应顾客心意，推出各式各样的包装，让每一位进入杂货铺的顾客都不会空手而归。 　　对此，霍邢衍只有四字评价：“大言不惭。” 　　这位把掏空每一位顾客钱包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女人，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于是两位赚钱小达人在工作室里，顶着沾染了香泥的鼻子，相视一笑，然后继续玩泥巴。 　　制作安神香的员工，凉柚没有去雇什么非常有经验的人，而是雇了一位陶土手艺极精的一位老先生。 　　朱爷爷是常爷爷的朋友，两个人交情颇深，还曾一起摆过摊，以六十岁高龄健步如飞躲过城管，听常爷爷说起杂货铺的氛围后，一直十分向往。 　　在常爷爷的引荐下，朱爷爷和老伴一同入住杂货铺，接手了凉柚和霍邢衍的工作。 　　磨粉和制香是常爷爷夫妻的工作，凉柚只需每天睡前，在密闭性良好的坛子里，把一坛坛明天够用重量的香粉配比好即可。 　　朱爷爷夫妻两人的分工和凉柚两人差不多，朱爷爷喜爱制作陶土制品，对手工很感兴趣，揽下了挤线香、捏塔香的工作。朱奶奶只是为了陪老伴作伴才过来杂货铺的，无所谓做什么工作，就把和香泥以及包装的工作接手下来。两位老人年近六十仍然身子骨硬朗，精神瞿烁，让人羡慕。 　　老两口来到杂货铺以后，制作安神香的工具就被搬到了制作芭蕉香囊那屋，让朱爷爷两口子在杂货铺里，也能感受到人气。 　　这间工作室现在共有五个人，两个制作香囊的阿姨，一个制作扇子的常爷爷，还有制作安神香的朱爷爷两人，每天动手动嘴动脑全部耽误。 　　有时候凉柚起的早了，还能看见他们跟着造纸坊的人一起，在院子里练太极拳。上午四点，许是怕打扰宿舍里没有起床的年轻人休息，十几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练拳时笑意盈盈，不言不语。 　　一出门就看到十几个身穿白色太极服的老人在打拳，还无声无息的，要不是凉柚确信这是白天，非得吓出个好歹来不可。 　　知道了几人喜好练太极锻炼身体，凉柚干脆制了几匹纯白色星云缎，找到隔壁沙姐，定制了十几套太极服。 　　太极服和汉服不同，穿着宽松舒适为主，不需特别合身，也就没有量尺寸。 　　等到常爷爷们结束打拳正要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被凉柚发的白色太极服，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有像打扫阿姨一般为生计而来的，也有如朱爷爷这般为享受生活而来的，但也都听说过星云缎的价格。 　　继锦色汉服之后，这人手一套的太极服，以后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工作服’了。 　　安神香开始大卖，网友们呼声甚高，凉柚正在考虑将其加入到每周的淘宝上架计划中的时候，却收到了芮怜的消息。 　　芮怜这丫头，自从回到家后，起初还有些消息，后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在微信里销声匿迹，只从最后一次聊天中，得知她与父母已经和好的消息。 　　那会儿凉柚正忙着制作凉都杂货铺的上新，也就留忘了问问她的近况。 　　没想到芮怜竟然有了消息。 　　还是个特大喜讯！ 　　芮怜要订婚了，给凉柚发来消息，希望老板有空能够参加。 　　在离开杂货铺的那天，芮怜跟凉柚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和家世，凉柚清晰记得，她是因为不满家里定下的类似联姻的婚事、一心想要追星无心恋爱而离家出走，怎么现在突然又要订婚了呢？ 　　订婚和结婚差不多，是大喜的事情，凉柚并不是那种没眼力见扫人兴致的人，只压下心中疑惑没有多问，顺带将日期和地点保存了下来。 　　得到凉柚的准确答复，芮怜十分开心，叽叽喳喳发了好几天语音，言语和态度都不像是被逼成婚，反而透露着欢乐和幸福，这让凉柚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也许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听完语音，推出微信，凉柚想要灭屏去为芮怜准备贺礼，手指却不小心在屏幕上右滑了一下，调出了智能桌面，看到了今日最新资讯推送。 　　有人说人的命天注定，也有人说七分靠打拼，凉柚以前不知道谁说的对，但看完第一条推送，凉柚却是确定了各人有各人缘法的这一念头。 　　资讯第一条推送——流行歌手、词曲创作人权雨伯自爆即将订婚，未婚妻竟然是曾经将他重新拉回歌坛的那位粉丝。 　　点开推送，凉柚开始查看全文。 　　原来权雨伯走上歌手这条音乐之路，完全是个人兴趣，其家世背景相当不凡。而他的未婚妻与他家世相当，二人此前从未见过面也未曾听闻彼此，却是实打实的六年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因为一次杂货铺偶尔两人正式线下结识，得知彼此定下的娃娃亲时已经情投意合。 　　这位粉丝的存在曾经微博早有爆料，是她在凉都杂货铺的一番操作后，给了伯伯重回乐坛的勇气和信心，粉丝们大多十分感激她。如今二人又多了一个浪漫到能写部狗血的恋爱过程，更是让广大粉丝对权雨伯订婚这事接受度大大提高。 　　——如果将来能有一个人和哥哥白头偕老，那这位小姐姐，大抵就是哥哥的天命良配了吧。 　　——爱应该是一层保护，让她们一起来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嫂嫂。 　　看完整篇文章，凉柚低低一笑，没想到芮怜的联姻对象竟然是她的偶像，难怪电话里的声音那么高兴，心想事成愿望成真，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呢？ 　　芮怜的信息在网上被保护的很好，但凉都杂货铺却因为权雨伯订婚的消息而意外被cue了一下。 　　粉丝们扒不到‘嫂子’的消息，只好频频来凉都杂货铺逛逛，作为爆热话题的两位主角相识的地点，又曾经有过巨星、运动健将、国家部门为其当自来水，凉都杂货铺再次以绝尘之姿，紧跟‘权雨伯订婚HOT’的步伐，牢牢霸占了微博热搜榜第二的位置。 　　第一自然是权雨伯那条搜索词。 　　凉都杂货铺受到关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除了顾客越来越多，新品备受关注之外，凉柚一点压力都没感受到。 　　可以说是非常的习以为常了。 　　就连霍邢衍都说，这种事情，她以后大抵是要经常经历的，早点锻炼出平常心也好。 　　每次杂货铺上热搜都要忙个好一阵子，凉柚感觉心焦焦的，把‘乌鸦嘴’的霍邢衍感到了朱爷爷那边去帮忙制香，自己则关在织坊里，开始忙碌起来。 　　距离芮怜订婚还有半个月时间，凉柚想为其亲手织一匹星云缎，当做贺礼。 　　这次凉柚想要织的星云缎，和杂货铺以往售出的商品有所不同，并非素版绸缎，而是自带花纹的那种。 　　将自打被制作出来，就一次都没有使用过的提花机打扫了下灰尘，凉柚抱了一堆蚕丝线轴，钻进了空间中。 　　织坊是杂货铺开放的这些屋子里，唯一没有按监控的地方，在这里，凉柚只要反锁房门，就可以随意进出空间，和在卧室里一样。 　　秘境之中还是白天，沙滩上摆放着一排排的染缸，都是她之前给星云缎上色时合成出来用过的。 　　在这片海岛之上，小乔木丛里不止有五倍子，还有苏木。 　　高高的树枝上，疏刺漫布，还缀着一排排豆角似的荚果，就是苏木无疑了。 　　没有宝宝在秘境里，凉柚只能自己使用采集术，对苏木进行取材。 　　和五倍子一样，苏木不止是一味中草药，更是一种天然的植物染料。 　　就连《本草纲目》中都写到:“海岛有苏方国，其地产此木，故名，今呼为苏木尔。”“苏木，树类槐花，黑子，出九真，南人以染绛，澤以大庚之水，则色愈深”。可见苏木在西晋时期就被用作红色植物染料了，口脂中更是也有见。 　　习惯性的用它的果实扔进染缸中，却又想起来苏木是指苏木的木心，又把扔进去的果实倒了出来，重新放入苏木。 　　苏木、清水、加热、放蚕丝，这些步骤凉柚都已经做的非常熟练。 　　小火让红色的苏木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伴着这个声音，凉柚开始准备其他丝线。 　　这匹星云缎既然是给芮怜的订婚贺礼，又是要用提花机制造，其图案就注定了在颜色上不能只有一种。 　　大红为底、金线为案，在脑中构想了一遍，凉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ok的，但金这种颜色，植物可染的还未听说过。 　　没有植物染色，凉柚也不打算使用工业染料，破坏了星云缎的这份美好，于是开始想别的东西代替。 　　打开合成面板，凉柚找到想要的东西，点下按钮。 　　多孔模板，所需材料：铁矿*1，椰棕叶*1，是否合成？ 　　确定。 　　高温喷□□，所需材料：铁矿*1，椰棕叶*1，火石*1，是否合成？ 　　确定。 　　这会儿的凉柚，想法也十分简单粗暴，没有金色染料，那她就不染，所谓金丝构图，何不直接用金制丝线？ 　　纯金的丝线又软又易受损，凉柚在试验了多次比例之后，选择了一个十分适中的多种纯矿石合成，才制作出了颜色、软硬度、耐久度都十分适中的金属原料。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金含量，仍然称呼它为金块也是毫无芥蒂的。 　　多孔模板凉柚曾在金店老师傅手中看过，金首饰经过高温灼烧，一遍遍按顺序穿过这些孔位，由大到小，慢慢变成想要的粗细，再以珠宝钳等工具，将其扭剪成一环扣一环的项链等新首饰。 　　手中的模板孔位高达上百个，到最后的孔位，已经和蚕丝粗细十分接近了。 　　地上的金块巴掌大小，不清楚它能拉出来多少丝线，凉柚拿起□□，开始对它灼烧起来。 　　戴着隔热手套，一手拿钳子，一手拿□□，金块怼在较大的孔位上，对面出来一个小揪后，用钳子夹在，用力拉扯。 　　有过手工纸制作的底子，凉柚力气锻炼出来不少，一边□□烤化，一边用力夹拽。 　　一个小时的时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才拽了三分之一而已。 　　粗粗的金线堆了一地，可全然没达到蚕丝的地步，凉柚看了看地上剩余的三分之二金块，还有后边要用到的数个空位，感觉亚历山大。 　　不知道她现在改变主意，还来不来得及？ 第78章 　　有道是只要功夫深, 铁杵磨成针。一个人只要有毅力、肯下功夫, 那就能克服困难, 做出成绩，一根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 　　毅力和耐心, 凉柚从来都不缺少。 　　大孔穿完，中孔穿；中孔穿完，小孔穿。 　　凉柚的手很稳，在高温作业下, 火.枪和钳子抖都没抖过一下。 　　只是纯金再软, 一个手一直用力不停动作也还是会酸软, 凉柚趁着休息的时间，就拿过旁边泡在染缸中的蚕丝, 用来活动胳膊。 　　和纯色星云缎不同，用金线织出来的布料, 受金线的影响, 无法用其反复洒晒的工艺来达到最终成品。 　　成品无法洒晒，那就从原材料的蚕丝开始提前完成这一步骤。 　　苏木染红的蚕丝一轴轴立在沙滩上, 看了看金丝，凉柚又额外染了一些浅黄色蚕丝。 　　休息过来就坐下拉金丝，累了就给蚕丝们洒洒汁水, 等待晒干的时间再过去拉金丝。 　　就这样两种材料同时准备着，凉柚在秘境之中呆了整整两天半。 　　第三天下午从秘境出来的时候，织坊里不止多了一箱红黄二色的蚕丝线轴，更是多了一箱闪闪发亮的金丝线轴。 　　知道媳妇闭关研制新品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 霍邢衍这几天只在饭点来敲门叫人。好在凉柚在秘境之中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每次都能及时应声。 　　考虑到织坊虽然没有监控，但也会偶尔有人找来，所以凉柚在把金丝线轴从秘境里搬出来的时候，还顺便把模板和火.枪也带了出来。 　　——工作台上还摆放了一块十分不规则的金子，就像是制作金线用剩下的材料。 　　万事准备好后，凉柚不再反锁织坊的大门，有人敲门也会应一声‘进’了。 　　霍邢衍进来的时候，凉柚正肩窝夹着手机，在本子上认真的记录着一串串数字。 　　等最后一串数字写好，凉柚道谢：“好的好的谢谢沙姐啦。” 　　沙淑慧笑着说她‘又客气’，然后挂了电话继续接待顾客了。 　　知道芮怜非常喜欢汉服，所以凉柚为芮怜构思的这份礼物，是提花机织出来的带有图案的提花星云缎，金线织就的图案龙凤分开，红色料子喜气洋洋，用来做婚服十分适合。 　　凉柚只懂织布，对制衣并不了解，图案的大小，图案在布料中的哪个位置，可以让成衣时的图案处于哪里，这些都需要请教专业的人士。 　　作为给杂货铺制作了两批工作服的丝绸铺老板沙姐，显然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挂了电话，把笔帽盖上，凉柚感觉自己背后贴上来一阵热气，连带着有股清冽的味道侵袭过来。 　　芭蕉扇的制作已经搬离了织坊，但凉柚仍是留下了许多芭蕉软布在房中纳凉，对于霍邢衍的靠近，凉柚也没觉得闷热。 　　凉柚：“到饭点了？” 　　没有吧，她怎么觉得午饭刚吃完没多久呢，肚子里的饱腹感实在不像是要吃晚饭的样子。 　　肩膀伤搭着的胳膊往回缩了缩，在凉柚的肩膀上捏了几下，霍邢衍笑着开口：“怎么刚吃完午饭就饿了？” 　　背对着人，凉柚表情讪讪，没好意思说自己这几天被霍邢衍养成了条件反射。 　　她不说，霍邢衍也猜到了几分，叹了口气：“你中午不是说不用闭关了，朱爷爷那边人手够了，我来看看你这边用不用帮忙。” 　　被这一声叹气勾起心里的愧疚，凉柚感觉确实有些冷落自家男朋友，认真想了想，同意对方来帮忙。 　　指了指提花机，凉柚说：“我下午要给这些线轴按上，然后开始织布，你要是有空，那咱俩一起按。” 　　见媳妇竟然一脸认真的同意了这个提议，霍邢衍看了看屋里已经装了几个线轴的提花机，默默把今晚新上映电影的电影票揣回了兜里。 　　——同屋一起工作大抵是目前的凉老板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约会方式了。 　　——问有一个工作狂女友该怎么办？ 　　这几天凉柚吃饭时双目无神，显然累极的样子让霍邢衍有些心疼，本想今天晚上约凉柚去看电影放松一下，但看凉柚现在的样子，显然对提花星云缎的研制十分上心。 　　在闭关之前，凉柚就曾跟霍邢衍说过，这是要送给芮怜的新婚贺礼。见媳妇坚持工作，霍邢衍当然无条件陪同了。 　　霍邢衍能在投行里站稳脚跟并拼出一条路来，他的头脑十分清晰，学东西上手快，看图纸也很快参透哪种颜色的线轴，是按在哪个部位，又是从哪里穿梭着最终到了哪儿。 　　在霍邢衍的一起努力下，凉柚花了一半的时间，将红、黄、金三种颜色的线轴全部固定到相应位置。 　　数不清的线拉的笔直，并列在凉柚面前。坐在椅子上，凉柚开始试着使用提花机。 　　一开始的布料没有图案，就是星云缎原本的织法，凉柚很快就织出了一大段。 　　待用到金线和黄线的时候，凉柚才开始改变了步骤。 　　纹板套在花筒上，脚踏板踩下一次，就织好一纬，同时翻过一块纹板，花筒就向横针靠压一次。 　　脚踏板每一次踩下，手中的梭子和经丝就运动一下。到了纹板有眼的时候，横针伸进花筒和纹板的孔眼中，直针钩子挂在提刀上，层层运作，形成梭口上层。到了纹板无眼的时候，横针后退推动直针，形成梭口的下层。 　　脚踏板蹬一次，经丝就运动一次，起先凉柚还不太熟练，每一步都需要花费许多的时间来思考，待到后来发现有了纹板，其他都和纯色布料差别不大，总归都是脚和手的一同工作。 　　金丝，是凉柚经过数个孔位，一根根拽出来的，加入了其他金属辅料的金丝，有着蚕丝的柔软韧性，也除去了本身的易折易断，虽然还是比纯色布料娇弱，却也不会因为凉柚将它穿梭固定而引起变化。 　　就算是这样，在织金丝图案部分的时候，凉柚还是适应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继续制作。 　　毕竟她现在要织的是外衫背后最大的一块图案，若是出了一点差错，易定型变形的金丝可不容许她返工一个步骤。 　　一步错，就是一整个图案的失败。 　　再说纯色部分也和凉柚之前织胚子时有所不同，以前的胚子织布后需要经过数次洒晒步骤，既可以软化又能消磨掉细小的瑕疵。 　　但提花布不一样，在织布之前，凉柚先对蚕丝进行了数次洒晒，因为有了金线的加入，这次结束之后不能再沾水了，所以对凉柚织布时的精细度要求更是大大提高。 　　好在凉柚织星云缎已有一段时间，织出来的胚子本身就已光滑细腻无比，所以呈现的星云缎才会那样受欢迎，也是因为认真的对待纯色布料，所以在织提花星云缎的时候，凉柚也没有掉链子。 　　每一个金色图案都需要有‘底布’衬着，增加其稳定性，那些染好的黄线就是做这个用的。 　　外面是金丝游走，内里也是黄灿灿的，就算是被当做双面图案，也是非常可以的。 　　提花机工作的声音规律的像是一种乐器，霍邢衍就伴着这个声音，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凉柚的工作台上处理公事。 　　以往杂货铺忙的时候，他都是回到卧室才处理这些，现在凉柚织布自己帮不上忙，索性处理起自己的事情来。 　　低头看电脑的时间久了，霍邢衍伸手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却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一块冰凉的物体。 　　金灿灿的金块大咧咧摆在手旁，顶端伸出了一条细丝，延伸到压着的有很多孔位的铁板上。 　　大手拾起金丝那端，放在眼前打量，霍邢衍抽了一口气：“柚柚，你这几天闭关，是在制这些金丝？” 　　刚刚安装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那些线轴上的金丝是纯金的，但霍邢衍也只以为那是凉柚在哪里定制的，现在一看手旁的这些东西，再想到凉柚每次出的新品都是亲力亲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邢衍的心疼之意十分明显，凉柚却因为那一声好久没听到的‘柚柚’在手抖，幸好她现在是在把刚刚穿梭好的经线固定，并没有做什么技术含量的动作，手抖可以再固定一次。 　　交往了这么久，这是凉柚第二次听自家男友这么叫自己，上一次还是当着同学的面，气那位渣男同学时叫的。 　　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人，凉柚深感自己可能要尽快适应这个称呼了，她有预感，这个称呼以后悔经常听到。 　　凉柚：“是的呢，衍衍。” 　　来啊，互相伤害啊。 　　果然，霍邢衍听到这个称呼，表情不自在了一下，但凉柚却清晰的看到，他耳根泛起的红色，绝对是害羞不是羞恼。 　　凉柚：“……”。 　　行吧，谁让是自己点头承认的男朋友呢，就这么叫着吧，总归没有别人在……、、 　　这么一打岔的功夫，两个人都把桌子上的金块忘在了脑后。一个忘了问，一个忘了说先前拿出来时编好的来源。 　　凉柚都打算好了，以后若是有人问起，通通可以说是先辈留下的财产，反正秘境确实是凉家传承下来的，这么说也没毛病。 　　而二楼那些未开发的空间，正给了她这些理由。平时去给老祖宗们上香，都是她一个人上二楼，若说金块是在二楼拿下来的，众人也不会有所怀疑，顶多感叹一下凉家先辈的兴盛。 　　唧唧复唧唧的机杼声中，历时一个星期多，全部的成品终于被凉柚织了出来。 　　为了这匹布，凉柚前后制作了十个纹板，一身婚服有里外两件，衣服的领口、前胸、后背，外袍的袖口、拖尾，还有男女各自对应的龙和凤，都是自成一个纹板，大小和样式都不尽相同。 　　成品出来的时候，打算跟老板一起寄贺礼的杂货铺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带着跟芮怜不认识的后来员工，都过来看看老板花费了十天制出了什么新品。 　　长数十米的布料被一寸寸卷起，随着凉柚的动作，大家看到了地上铺开着的布料。 　　入目先是一片大红，接着是片片金光，红的明艳，金的夺目，繁复的纹路是金凤展翅飞舞，脖颈长引，偶有羽毛飘落，十分华贵，金线摩擦间，仿若能听到凤鸣的音色。 　　随着凉柚的动作，金凤飞入卷轴中消失不见，跟着它后面不远，腾飞在半空的，是一条神采奕奕的金龙。 　　金龙体态矫健，龙爪雄劲，金线为其鳞片增添了明亮，须与鳞都十分鲜明，丝丝缕缕的雾气萦绕，仿若云中奔腾，又似在雾里栖息，与刚刚的大金凤十分般配。 　　端的是龙凤呈祥，大气奢华，却也喜气满满。 　　整块布料铺开在凉柚的脚边，最多只有两个图案相同，这和她们平时看到的布料并不相同。 　　平时很是沉稳的沈丽思都迫不及待的问：“老板，这是您下一个要推出的新品么？太太太好看了吧！” 　　绸缎在干净的地面上飘荡，玲珑剔透的金丝图纹，垂感十足的质地，晃动间流露出的贵气逼人，都让人心生向往。 　　就是这图案排版十分让人疑惑。 　　因为满地的布料，众人挤站在门口附近，霍邢衍举着布轴转动，凉柚把裹上卷轴的布料抚平，两个人分工合作，十分默契。 　　听到沈丽思的话，凉柚笑道：“有位故人要结婚了，这是送她的贺礼，不是新品。她很喜欢汉服，这图案正好是两套汉服的规格。” 　　至于龙和凤，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两套服装的规格。 　　哇，做老板的朋友也太幸福了吧，新婚贺礼竟然如此华丽，不止店里没结婚的几人十分想要，就连几位爷爷奶奶都有些意动。 　　故人结婚、喜好汉服，这一切的信息，都和芮怜对的上。 　　跟芮怜同期进店的造纸坊几人同时问到：“这不会是给小怜的吧？？” 　　现在就是羡慕，十分羡慕，嫉妒，十分嫉妒，恨，特别恨，恨为什么要结婚的不是自己！ 　　沈丽思来的晚，‘小怜’这个名字倒是在夏璇的口中听到过几次，见凉柚点头肯定，沈丽思都想认识认识这位实验室最早的前辈了。 　　彼时看完包装全过程的众人，还不知道这布料不止看着华贵，其所用材料也是十分的‘贵’。 　　现在的造纸坊几人和众位围观员工散开后，都忙着给芮怜发消息，提前透露老板的礼物一定会让她惊喜。 　　不过几人也知道不能真的告诉芮怜，到时候打扰了凉老板准备的惊喜就不好了。 　　于是芮怜就在胃口被吊得足足的，抓心挠肝盼快递中，接到了自己的同城快递。 　　两家人正在紧张的筹备婚礼细节的时候，权雨伯听到自己的未婚妻发出尖叫声，吓得赶紧跑过去查看。 　　权雨伯：“怎么了怎么了？” 　　权雨伯赶到的时候，芮怜已经铺开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借着客厅明亮的光线，权雨伯瞳孔紧缩，同样被震撼的喉咙发紧。 　　微风轻轻拂过，红布少许晃动，金光闪烁间，金凤引颈长鸣，展翅飞翔，夺人眼球。 　　和布料寄过来的还有凉柚手写的一张浣花笺。 　　凉柚先是表达了对芮怜婚事的祝福，又交代了这布料的具体用法。 　　得知这些图案具体对应的是服装的哪个部位后，芮怜更是兴奋的原地起跳，在杂货铺工作数月又酷爱网上冲浪的她，如何不知这布料一定是凉柚研发的新品，也或许还是专门为她而做的。 　　现在就是，心动，激动，感动。 　　凉老板人真是太太太太好了吧！ 　　慢权雨伯半拍赶来的权母也被看到的画面震撼到了，许久才走过来摸了一下。 　　图案的交织手感十分明显，本来怕破坏图案的权母忍不住又摸了一遍，在众人疑惑的视线里缓缓开口。 　　权母迟疑着：“……这图案好像是纯金的。” 　　芮怜：“！！！” 　　权雨伯：“？？？”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凉柚，此时正被霍邢衍牵着手，走在顾客不多的电影院里。 　　工作日白天的电影院观影者寥寥，见凉柚终于结束了工作，霍邢衍邀请凉老板来市中心约会。 　　进影厅过检查的时候，霍邢衍把兜里的票递了过去。 　　检查过后，服务员有些歉意：“抱歉先生，您这张电影票是上周的，已经过期了。” 　　霍邢衍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尴尬，而是一脸淡然的接过电影票放回兜里，从另一侧的口袋里又掏出两张一样的电影票。 　　霍邢衍：“抱歉，拿错了。” 　　电影票在打印出来的时候，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顾客存根，一个是影院副根，霍邢衍第一次拿出来的过期电影票显然是未使用过的模样。 　　在服务员职业中带着些疑惑的眼神中，两人走进观影通道。 　　离就座的影厅还有一段距离，凉柚问自家男友：“你上周买电影票了？” 　　大学的时候凉柚也和室友来过数次电影院，服务员知道的事情，凉柚自然也看出霍邢衍那两张电影票是没用过的。 　　想到上周的自己还在忙着给芮怜制作贺礼，就算在一个屋子里，也很少有空跟霍邢衍说话，凉柚有些愧疚。 　　霍邢衍只淡淡的笑了笑“嗯，那天电影首映，想带你来看看的。” 　　揉揉凉柚的头，霍邢衍安慰：“没事，今天看也一样，还没下架呢。” 　　听他这么一说，凉柚感觉自己更愧疚了。 　　不过当沉浸在紧凑的电影情节中时，凉柚又把身旁有自家男友的事给忘了。 　　还是霍邢衍在她紧张的双手互扣时，主动过来掰开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中时，才复又刷起了存在感。 　　十指相扣，暖意蔓延，在影厅昏暗的光线中，凉柚羞涩的笑了笑。这种有男朋友的感觉，好像确实挺不赖的。 　　两个小时的电影很快结束，凉柚想要收回左手，却被霍邢衍牢牢抓在手里，她也没什么挣脱的意思，就着牵手的动作起身。 　　出了电影院，信号恢复满格，凉柚的手机突然叮咚叮咚了数声。 　　【芮怜：老板老板啊啊啊啊！礼物我收到了，真是是太好看了，我太喜欢了太贵重了太爱你了啵啵啵！】 　　【芮怜：我已经让人送去制作汉服了，我真的太激动了老板！】 　　【芮怜：我决定婚礼要办中西结合的那种！到时候老板你能来给我当伴娘么？】 　　一连串的叹号和问号让凉柚忍俊不禁，仿佛看到了芮怜在自己面前激动的样子。 　　对比自己的性格来说，芮怜无疑是活的鲜明的那一类人，凉柚十分羡慕她。 　　至于布料的贵重，芮怜没有提及，凉柚也没有交代，只说了布料的保养方法，制衣过程一定要多加小心。 　　其实礼物会演变到最后这么贵重，凉柚也是没预料到。一开始她只是想到芮怜爱好汉服，所以想送她一块红色提花布料，既然是结婚贺礼，那提花的花纹就用龙凤最为合适，布料是红色了，图案就应当是金色最配。 　　能把杂货铺开到今天仍是新品不断，除开秘境这个金手指外，也和凉柚自身对手工的热爱脱不开联系。 　　因着这份热爱，起初只是一个初步构想，等制作过程中已经忘了它是为什么而做，只一心想把自己心中的构想做出来。所以凉柚才不计成本的使用金线。 　　等成品出来的那一刻，凉柚心里的满足感是十成十的，如今看到芮怜这么欢喜的样子，凉柚会心一笑，感觉这个礼物送的很对。 　　杂货铺起初的这几个人和凉柚都是同龄，朝夕相处之间，说是老板和下属，其实年轻人之间完全可以朋友相称，给朋友送贺礼，本就是对的事情。 　　凉柚还想着，若是芮怜推辞，自己可以说因为她和权雨伯的关系，杂货铺受益过，所以这份礼物收的起。毕竟当初权雨伯的事情是无形的给澄心堂纸以及凉都杂货铺打了广告。 　　这份说辞没有用上，凉柚只笑着回复她愿意当伴娘的消息。 　　此时正跟男友往电影院外走的凉柚，并不知道接到她消息的芮怜，欢呼着要给凉柚定做怎样华丽的伴娘服，老板送她金丝华服，她也要给老板定一套高定伴娘服！芮怜觉得那一次硬气离家出走，花费了她此生的幸运，简直是爱情友情双丰收。 　　合上手机，凉柚嘴角笑意不减，给霍邢衍讲了下芮怜邀请自己当伴娘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回想起自家亲戚结婚时的场景，霍邢衍突然想到，有的环节中，伴娘和伴郎貌似是一对一对出场的…… 　　等车的时间，霍邢衍拿出手机悄悄给芮怜发消息。 第79章 　　提花星云缎制作用了十天的时间, 跟霍邢衍约会完回到店铺, 凉柚开始着手招人的事情。 　　凉都杂货铺这几次招聘都是在人手十分紧缺以后才帖告示，但其实杂货铺的缺人状态是一直有的, 只是现有员工忙一忙, 也还能应付。 　　这一次, 凉柚不打算等到缺人缺的店里乱套再招聘, 而是提前贴出了招聘启事。 　　无论是员工推荐还是社会渠道, 凉柚总算是把需要的员工招满了。 　　首先是淘宝方面的员工，负责线上处理淘宝订单和客户答疑的女员工程嘉禾, 负责打包当日或前一日订单并帖好快递单等快递员来取的胡一乐。 　　两位女员工因为分工不同, 开的工资也不同, 不过办公室倒是同一个屋，两张工作台，两台电脑, 两台打单机, 还有一地的纸壳，以及一桌子的货物。 　　工作环境不错，待遇优良，老板也不会总是来盯梢, 偶尔还有世间去其他办公室跟同事聊聊天，看看现场制作，两位女员工对这份工作都非常满意。 　　再是又招了六位大学生兼职，从甜品区到生态海洋展区，每人负责一个区域, 类似流动的巡逻和导购，但无需过分打扰顾客，只穿着工作服等待有顾客有需要的时候主动过来询问即可。 　　顾客越来越多，员工也增加了不少，监控室也招了一位保安员，专门负责盯监控。 　　因为第一个工作室是监控室，童宁对这里有感情，雕刻的工作台就放在这屋，新保安来了倒是多了个人陪他说话，凉柚一直觉得童宁太宅了，要不是吃饭的时候能看见他来取餐盒，其他人完全想不起来杂货铺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次保安的到来，倒是给童宁多了一个交流的机会。 　　万警官倒是抽休息日来看过童宁几次，对他的现状很放心，他一直觉得童宁是一个能‘拉回来的人’，他也没有放弃过拉他，如今看着童宁这小子在杂货铺呆的适应，还能跟‘同事’共处一室聊天，很是欣慰。 　　万警官走后，凉柚想了想，在招聘名单上加了一个职位，她要招一个雕刻师傅，分担童宁的工作。对于童宁弟弟，凉柚对他的关爱不必万警官少，如果可以，凉柚也想让童宁多跟别人接触接触，如果说是雕刻工作太繁忙耽误他出门，那就再招一个师傅来分担工作。童宁闲下来的时候，若是肯去其他屋跟同事们聊聊天也好。 　　这孩子还记得小时候邻居的话，不愿意跟人多接触，怕给人带去麻烦呢。 　　招聘和安排人事花了三天时间，一晃，就到了芮怜婚礼彩排的这天。 　　彩排需要伴娘到场，霍邢衍说要跟着一起，凉柚也没意见，左右霍小公子现在在杂货铺里也没担任什么工作了。 　　坞溪市最大的酒店门口，芮怜穿着一身休闲服装冲凉柚不停招手，在她的旁边，是她的未婚夫权雨伯。 　　芮怜激动：“老板老板，这里这里！” 　　跟霍邢衍走过去，凉柚笑道：“还喊老板呢？” 　　芮怜点头：“一日老板，终身老板！”反正叫顺口了嘿嘿。 　　挽着未婚夫的手，芮怜介绍：“老板这是我男朋友权雨伯，嘿嘿嘿。” 　　最后的‘嘿嘿嘿’，嘿的是她曾在杂货铺众人面前无数次提过这位偶像，却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未婚夫，过程是梦幻的，但面对昔日听自己犯花痴无数次的老板，芮怜还是不好意思的嘿了出来。 　　芮怜：“伯伯，这是我老板凉柚，是我明天的伴娘，这位是我老板的男朋友，也是你的伴郎，怎么样，我就说颜值非常能打，绝对不输你那些朋友吧。” 　　权雨伯宠溺的笑了笑，跟两人打着招呼。 　　未婚夫妻二人组走在前头带路，凉柚在后面看着霍邢衍挑眉：“伴郎？” 　　霍邢衍一脸自然的解释：“我问过芮怜，婚礼的时候有一段流程，需要伴郎伴娘跟在后面一起走，我怕你跟陌生人一起会不自在。” 　　凉柚：“……”。就是一起走而已，有什么不自在的，我信了你的邪哦，吃醋就不能直说么。 　　不过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怕。 　　等到真的排练起来，凉柚才发现霍邢衍是对的，伴郎伴娘成双成对的走就算了，竟然还要手牵手！！！ 　　要不是旁边的人是自家男友，恐怕自己还真的会不自在。 　　得到媳妇赞许的眼神，霍邢衍也跟着一笑。 　　因为是彩排，所以新娘芮怜穿着十分随意，但她的脚上，却穿着一双恨天高，据她的原话是：“明天的婚礼我得穿着上，才能和伯伯的身高搭配，今天我得适应适应，如果哪块有不适合高跟鞋走的，还能提前换掉。” 　　别问，问就是因为爱情。 　　看着快到彩排结束的时候，芮怜踩着高跟鞋脚都打颤，凉柚叹气，暗自打量了一下自己和霍邢衍的身高。 　　接收到她的目光，联系了一下上下文，霍邢衍突然福如心至，比了比两个人的头顶。 　　霍邢衍认真的说：“很配。” 　　看着芮怜的样子，霍邢衍也不想自家媳妇到时候这么辛苦，但他还是想把婚礼办的盛大些，恨不得全世界见证，但越盛大，就代表越反锁，人就越累。 　　两个人互相纠结着各自的心思，凉柚也没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起，霍邢衍对于自己已经是可以走完下半生的人，是可以考虑婚礼流程的人了。 　　也许是这场婚礼彩排带给了她很多感触，也或许是不知不觉间，霍邢衍已经潜入她的生活密不可分了。 　　虽然婚礼流程很复杂，但很多事情都是双方亲人办了，伴娘伴郎只需要在台上走一圈，然后默默站到一边，等待主持人到某个环节时候，抽人提问。 　　只是彩排而已，凉柚和霍邢衍也没真的在台上站着不动，于是坐在台下看新郎新娘互动。 　　可能是实在脚痛，芮怜站不稳的一个趔趄，发现她的脚在打颤，权雨伯皱了皱眉，把人一把横抱起来，放到台子边坐下查看。 　　那边准新郎在给准新娘揉脚，两个人嘀嘀咕咕似乎因为鞋的问题发生了分歧。 　　这边凉柚下巴靠在霍邢衍肩膀上，感叹：“不愧是拿着偶像剧剧本的人。” 　　公主抱什么的也太苏了吧。 　　霍邢衍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你要是想，一会儿回去我抱你出去。” 　　凉柚赶紧摇头，可别了吧，这屋里有强冷空调，室外面温度那么高，两个人贴一起太热了，况且，屋里可不止是他们四个，还有其他伴郎伴娘看着呢。 　　权雨伯虽然在乐坛呆了那么多年，但请的伴郎都不像是娱乐圈的人，应该都是他从小的朋友，芮怜这边也是。 　　六男六女坐在台下，有人频频往这边看，显然认出了凉柚。 　　都是一起登过台的交情了，但几位女生还是没有忍心过来打扰两人。 　　彩排终于结束了，换回平底鞋的芮怜又恢复活力，颠颠跑过来跟两人聊天。 　　送走她们的时候，凉柚还看到她给霍邢衍比了个大拇指，口中还喊着：“霍哥加油，我看好你！” 　　凉柚本来还疑惑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的婚礼上，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被芮怜仍都没扔就塞过来的手捧花，凉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采访了凉柚几句，成功问出她身旁的伴郎就是她的男朋友，让在场许多男男女女失望不已。 　　主持人已经进入下一个环节，但凉柚明显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散去。 　　虽然这场婚礼两家已经尽量拦住了媒体，但还是有不少人把现场拍了不少照片视频发了出去。 　　【今天，我的偶像结婚了，我爱的凉老板也有男朋友了，但我的嘴角为什么还是能笑出来？】 　　有看到这些消息的网友纷纷评论，黑子们的评论在这一天被‘祝99’们刷的影子都没留下。 　　整个婚礼过程中，芮怜换了两套服装，等到第二套出场的时候，灯光变幻，所有人望着画廊尽头，都屏住了呼吸。 　　一身大红喜服，头戴霞冠的新娘站在那里，眉目含情，看着台上的新郎，在芮父的搀扶下，缓缓踏出第一步。 　　干冰制造的仙气散落在舞台的地面上，娇俏可人的新娘肤若凝脂，缓步走过，大红喜炮披在肩上，一走一动间，背后的金凤恍若生动，在白雾间展翅，领口的金线衬的新娘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向着新郎走去，向着她的幸福走去。 　　同色喜服，身披金龙的新郎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新娘，在岳父不舍的目光中，接过新娘的素手。 　　两人一同向前走了几步，拖尾在地上摇曳，新郎新娘含情脉脉，在主持人高亢的声音里，完成了一步又一步。 　　震耳欲聋的音乐变得抒情，换下伴娘伴郎服的凉柚和霍邢衍也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就餐。 　　按理来说伴娘是新娘朋友，伴郎是新郎朋友，平时都是分开坐的，但霍邢衍既是伴郎，却也是芮怜这边出的人，所以两个人座位分在了一起。 　　刚坐下没多久，霍邢衍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面勒住，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响在头顶。 　　“邢衍你小子去当伴郎竟然不跟我说一声？！” 　　程俊仁是程家二子，今天代替公司有事的哥哥跟着父母来参加婚礼，没想到竟然在婚礼上见到了自己的发小，还是在伴郎团里看到的！ 　　霍邢衍是什么人？从小他对谁都是冷冰冰不耐烦的样子，还特别特别讨厌吵闹的环境，没想到竟然会给人当伴郎？ 　　程俊仁不知道，以前的霍邢衍之所以冷冰冰的，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分给了头疼症，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别人和平交流，所以才会显得十分不耐烦。现在头疼症早就好了，性格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服务员很有颜色的加了个凳子过来，像这样的高规格宴席，每桌都是固定的座位，两两间隔很大，但也会根据情况加个凳子，避免客人们为了座位起争执影响新人结婚气氛。 　　放下并没有用过的筷子，霍邢衍无奈：“你怎么来了？” 　　程俊仁不满：“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了？” 　　说完，程俊仁也不忘看向凉柚，这才是让他嚷嚷着过来的原因，“你小子不介绍一下？” 　　挡住他过于直接的目光，霍邢衍先跟凉柚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你不用管他。” 　　程俊仁还记得这是来参加婚礼的，声音也不敢放大，特别不满的纠正：“弟妹你别听他瞎说，我叫程俊仁，跟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交情，还是用管的。” 　　刚刚主持人的问答环节，他在台下可是都听到了，这个美女是霍邢衍的女朋友！铁树开花，程俊仁好奇死了。 　　霍邢衍的肩膀被程俊仁暴力推开，没了遮挡，凉柚好脾气的笑笑：“你好，我叫凉柚。” 　　眼见越挡越反效果，霍邢衍只好正式介绍：“他就是之前做系统那家安保公司的老板，这位是我女朋友凉柚，也是凉都杂货铺的老板。” 　　至于弟妹还是嫂子，在凉柚面前，霍邢衍好脾气的没有纠正。 　　安保公司和凉都杂货铺合作很多次，程俊仁还记得第一次合作是霍邢衍打的电话，没想到这小子一年前就已经有谈恋爱苗头了，自己竟然今天才知道！ 　　程俊仁咂舌：“你小子可真能瞒。” 　　霍邢衍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也是最近才脱单的。 　　大明星权雨伯的婚礼，记者们无孔不入的搞到了许多‘独家图片’，全网铺天盖地的开始报道起这场中西合璧的婚礼。 　　两个身世相当的俊男美女，新娘娇俏新郎俊美，又是龙凤呈祥的古代礼服，让网友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有不少眼尖网友辨认出，新郎新娘身上的布料，貌似是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啊！ 　　但这个星云缎又不是星云缎的样子，还有图案的呢？ 　　深究下去的网友们发现，新娘芮怜离家出走遇到权雨伯的时候，就是在凉都杂货铺工作的，那她的礼服材料很大可能也来源于凉都杂货铺的！ 　　这一点，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芮怜在微博上更新了礼服的前身，整块布料的模样之后被得到证实。 　　看着芮怜的配文，大家又一次感叹，凉老板真是世纪好老板，给前员工的贺礼竟然是亲手织的新款布料。 　　毕竟只是前老板和前员工的关系，这时候的网友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丝线是纯金打造。 　　但这不妨碍她们接收到一个信号，凉老板又研究出新品了，她们的钱包又要被血虐了。 　　——趁着新品没发布，钱包里还有钱，赶紧把杂货铺里的其他商品买一买吧！ 　　婚礼过后没几天，淘宝客服小姐姐给凉老板微信发了几张截图，竟然都是她的粉丝留言，希望客服小姐姐能转告凉老板的话。 　　原来在给芮怜准备贺礼到参加完婚礼的这半个月里，凉柚一次直播都没开过，让每天习惯看她直播的观众们非常想念。 　　在微博留言数天无果后，大家终于意识到貌似凉老板不太打理微博，所以只得跑到淘宝店铺里，请求客服小姐姐代为转达了。 　　鸽了直播这么久，凉柚心里过意不去，于是起身把手机支架挪了个位置，跟超管联系了一下。 　　超管妹子得到凉柚要直播的消息也很是开心，如果是一般主播，停播半个月没打招呼属于违约，但凉老板不同，他们的合约里本来就没限制凉老板直播的次数，而且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偶尔有事情忙的无法开播也可以理解。 　　但不催不代表超管不想念凉柚，身为超管，她其实也是超级喜欢看凉老板直播的呢！ 　　多日不见，镜头里的凉老板似乎更好看了，用力吸着凉老板的颜，观众们仔细听着主播的声音。 　　打开直播，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凉柚对着镜头开始介绍。 　　凉柚：“大家好久不见呀，最近一直在忙着织一种新的布料，所以许久没有直播，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啦。”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我知道主播也想我了。】 　　【呸呸呸，凉老板是大家的，楼上不要脸！】 　　【新布？是伯伯婚礼上的那种布料么？那可是真的太好看了！！】 　　【我是坞溪市本地人，事后才知道伯伯的婚礼竟然是在本市举办，伯伯真的是圈内清流了呜呜呜，还以为会是国外某岛那种世纪婚礼呢。】 　　【光看图片就知道了，这次婚礼是以亲朋为主，圈内的伯伯大概只请了关系最好的几人吧。】 　　【你们看图片好仔细啊，我就看到新郎新娘的服装了，真的太可了！】 　　【注意服装加一，这应该就是我心里向往的结婚样子了，特别希望有生之年，凉都杂货铺可以售卖这种料子。】 　　网友们这么说，也是知道大概率不可能了。半个月的时间只做了一匹布料，可见工艺的复杂，就算上新，价格肯定也是奇高，毕竟凉老板的人工费以目前的身价来说，肯定贵的离谱。 　　观众们猜的八.九不离十，制作提花布为贺礼确实是心血来潮加上爱好，当做新品出售可能性很小，因为确实很费力。 　　弹幕一条条在刷着，有人讨论布料，有人夸凉柚的颜值和技艺，还有人就是纯路人进来，想问问主播今天播什么。 　　凉柚介绍道：“今天要直播的内容是提花星云缎，顾名思义，就是带有花纹的星云缎。” 　　【带有花纹的星云缎，那不就是伯伯婚礼上穿的那种料子么？竟然有机会看到步骤么！？】 　　【啊啊啊啊太期待了，我要看我要看。】 　　经过芮怜的贺礼之后，凉柚又有了新的思路，从婚礼回来这几天，都在忙着制作新的纹板。 　　新制作好的纹板已经固定在提花机上，凉柚跟观众们打过招呼后，就不理手机了，坐在凳子上伸手双手。 　　连绵的山峦，茂密的树木，开阔的江河，交横的洲渚，烟雨迷茫间，纹板上的图案，赫然是之前在话题里霸过榜的《潇湘图》。 　　提花机重在图案上，有了第一次制作的成功，凉柚还想多织几个图案练手，之前主动借走的《潇湘图》屏风跃然在脑海中，成为她的第二个想法。 　　曾建成来过之后，凉柚曾对《潇湘图》屏风拍过多个照片，有全景，有局景，这会儿全部变作了观摩素材，无需提前向故宫要回自家屏风。 　　随着纹板制作的完成，整个构图全部在脑子里印好，踩下脚踏板的时候，凉柚的表情淡定、平和，一如她即将要织就的画卷。 　　此时手机前的观众，还不知道凉柚要织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只看到一双弹钢琴般匀称白皙的双手，在镜头下、在蚕丝中，飞快运作起来。 　　为了这一幅图，凉柚准备了颜色最全的蚕丝线数量。 　　刚开始是旧黄的底色，纯素色的布料没什么难度，凉柚很快就织好了足够的留边量。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凉柚给观众们现场表演了什么叫艺术品。 　　已经露出三分之一部分的画布中，一片湖光山色，山势平缓连绵，大片的水面中沙洲苇渚映带无尽。 　　而最让观众们震撼的是，凉柚用了从黑到灰白的六个颜色，将一副水墨画的意境过渡的淋漓尽致。 　　水墨间夹淡色，就连山峦的点子皴都表现了出来，线条感浅淡，山型轮廓模糊又有只敢，山石起伏的疏密浓淡，和远山植被上的墨点，大抵是整副画卷中，织起来难度最小的一部分了。 　　这幅画只织了这三分之一，大家就已经从上面感受到了那种平和、恬淡、宁静之感，这也是南派山水画典型特点。 　　也有不少人，这会儿已经认出，凉柚正在织的图案，正是前段时间才展出过的《潇湘图》啊！ 　　人、物、景，所有的元素都清晰明了，让许多看过展览的观众都仿若回到了，当初在故宫看《潇湘图》和屏风同时出现时的那种分不出真假的感觉。 　　【《潇湘图》可是南派山水的开山之作，柏华成大师在布料上仿画难度就已经让人叹服了，如今竟然多了一个凉老板，还不是用染料，而是把画织出来，还这么细腻的，这是不是要长江浪的发展？！】 　　【总感觉关注了一个不得了的主播呢，自豪！】 第80章 　　直播结束的时候, 整幅图只织好了三分之一, 已经算是神速。 　　看着卷在砂纸轴上的布料，凉柚满足的跟观众们打了招呼，关闭直播。 　　退出直播平台, 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凉柚拨通了保存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的, 故宫方面的电话。 　　当初的协议是代为保管, 故宫方可展示作为保管费。现在凉柚要把屏风要回去, 故宫方面很快应下, 并保证尽快走完流程，就会将屏风完好无损送回凉都杂货铺。 　　毕竟是官方机构，每一件事都需要许多手续也是正常，凉柚表示理解, 然后挂断电话。 　　正好办手续的这段时间，她可以为《潇湘图》屏风的回归做些准备。 　　吃完晚饭后，凉柚邀请霍邢衍去二楼。 　　从来杂货铺应聘保镖，到后来的收银员，到现在的‘闲杂人等’，霍邢衍还是第一次被邀请上二楼。 　　走过宽敞的二楼大堂，凉柚带着霍邢衍走到第一间厢房的门口。 　　对着大门上没有上锈，但灰尘满满的古旧锁头，凉柚将手里的钥匙插.进锁眼，轻轻转动。 　　没开。 　　霍邢衍见状，把手里的水盆放到地上, 从旁边接过锁头和钥匙，鼓捣了一会儿，锁头才‘啪’的一声打开。 　　把锁头从门把上拿下来，霍邢衍说：“应该是太久没用，里面有些锈死了。” 　　凉柚尴尬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来。” 　　杂货铺发展至今，她休闲的时间不多，一直没空打扫二楼的其他屋子。 　　眼下《潇湘图》屏风要被接回来了，其他的屏风在二楼外面摆放着也不是办法，凉柚想收拾出一间屋子，把屏风放进去保存。 　　后院的那些厢房，如今虽然有几间空屋子，但随着杂货铺新品和员工的增多，未来都会被规划为工作室和宿舍，思来想去，凉柚把目光放到了二楼的这些厢房上。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厢房的门已经被推开。 　　熟悉的尘埃过后，看清屋里的情况，凉柚呼吸一滞。 　　满地的木箱子，各个敦厚古朴，有点像凉柚看过的电视剧里，古代豪门嫁女时抬的十里红妆的箱子。 　　在这样的箱子里放着的东西，凉柚有预感，绝对不会是普通物件。 　　两人对视一眼，放弃了先打扫的念头，齐齐走向正对着的那个木箱。 　　没有开灯，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再加上灰尘遍布，凉柚提了提胆子，打开了第一个木箱。 　　在她的示意下，霍邢衍也帮着开了两个箱子。 　　有了木箱的保存，里面的物件没有灰尘，入目就是原貌，直接刺的人眼睛发疼。 　　虽然早就知道凉家祖上是有家底的人家，但看着这几箱东西，霍邢衍的瞳孔还是紧缩了一下。 　　琵琶尊、马蹄尊、象腿尊、凤尾尊、观音尊、太白尊以及凸腹花觚，以霍邢衍的眼力看来，这些瓷器，无一例外都是清代的！ 　　还有旁边的这些双陆尊、三羊尊、虬耳尊、鹿头尊、络子尊、牛头尊、蒜口绶带如意尊、撇口橄榄瓶、太白坛、菊瓣盘之类，粗粗一看，大抵是雍正时期的物件。 　　霍邢衍的异样，凉柚没有抬头查看，她被自己手下的这箱器具震撼到了。 　　震惊过后，两个人抬头互望，都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以前没看过二楼的这些东西还能把它当做一间空屋，如今发现这里藏着大量似乎是古董的器具，这让人怎么淡定？ 　　把箱子盖了回去，凉柚尽量冷静的决定：“不要声张，先出去，回屋讨论。” 　　霍邢衍也正有此意，两个人锁好门，从二楼下来，碰到大堂兼职的学生打招呼，还面色如常的回应走过。 　　此时已经是杂货铺将要歇业的时间，回到织坊，凉柚和霍邢衍坐下。 　　凉柚蹙眉，感觉事情有些棘手：“总感觉今晚睡不着觉呢。” 　　从柴房的情形就能看出，凉家祖辈是怎样的繁华，能被先人如此小心保存的物件，想来身价都不会太低。 　　一个《潇湘图》屏风接回来就够杂货铺忙活的了，若是这些物件都打扫出来，要耗时多久？ 　　自己的男友两人肯定忙不过来，雇人的话，贵重物品又有风险。 　　思忖片刻，按住霍邢衍要给韩哲打电话的手，凉柚自己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后，又拨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凉柚松了口气，“搞定。” 　　霍邢衍好奇：“你是什么打算？” 　　凉柚解释：“我认识个朋友是C大考古专业的助教，她们最近正好缺少实践机会，我跟她约了明天过来看看，如果那些是古董，就交给她们清理出来，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可以雇别人清理。” 　　如果那些是真的古董，那找朋友她们系的人过来，到时候还有的细节要谈。 　　凉柚没想到，第二天简春兰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竟然把自己的教授也带来了！ 　　张教授是C大返聘教授，古董这一行，有能力的是年级越大越吃香。作为返聘人才，张教授每月只有一节公开课，但他闲不住，自动跟校长谈了带几个学生活动活动筋骨，张教授是什么级别？他肯主动带学生，校领导同意，学生也是抢破了头。 　　作为凉柚参加竞赛时认识的朋友，简春兰自然也是专业里的佼佼者，毕业后成为了张教授的助教，负责帮忙安排许多事物。 　　今天简春兰本来是想单独过来的，跟在张教授身边，她觉得自己眼力见也练出来了，先过来鉴别一下，省得让同学们白跑一趟。 　　简春兰本意是帮同学们找个兼职，不过离开学校的时候碰到了张教授，身为助教，简春兰也没瞒着这事，一番交谈之后，就变成了师徒二人一起来凉都杂货铺了。 　　介绍过后，看着两个小女孩眼神交流，张教授和蔼的笑了笑：“凉老板别怪小简，是我非要跟着过来的，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今早碰到小简，听说有人要雇自己的学生去帮忙清理物件，但不知道自家那些到底是不是古董，张教授就有了些兴趣。 　　再一听说对方竟然是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张教授更是眼前一亮，想要跟来，他可是听说凉都杂货铺之前有过一个柏华成画仿画的《潇湘图》屏风，在业内引起过轩然大波，那她家的其他东西，也保不齐真是古董呢。 　　再说，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前不久还为业内除了曾建成这个‘毒瘤’，张教授觉得自己更是对其好奇了。 　　听到好友介绍是自己教授，凉柚也猜到对方的身份一定很高，赶紧接话：“教授您叫我小凉就好，您能来帮忙是我的荣幸。” 　　让简春兰来是想先看看楼上那些是不是古董，没想到竟然能直接出动C大教授，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凉柚当然不会拒绝。 　　一行四人进入昨天的房间，当箱盖打开的那一刻，张教授感觉自己呼吸就不是很顺畅了。 　　再一看这一屋子的箱子，张教授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张教授激动：“小凉，你确定这一屋子的宝贝，都交给咱们清理？？C大的学生，佣金可不便宜！” 　　凉·不差钱·柚没想到，张教授提出的佣金，竟然不是以钱的方式支付。 　　除了帮忙清理的费用是按劳结算外，张教授竟然主动提出，可以亲自为凉都杂货铺的这些宝贝鉴定，出鉴定书的那种！ 　　唯一的条件就是，鉴定之后，凉柚要把这些宝贝，免费借给他带的学生研究使用一段时间。 　　张教授混到如今这个高度，不说他自己本身有多少藏品，就是他打个招呼，带着学生去博物馆、去别人家的收藏室里、甚至是带队去外地参加实践项目，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但张教授竟然会提出想用这些古董，作为给学生们上课的素材！ 　　这只能说明一点，凉都杂货铺的这些宝贝，比起博物馆里的东西，至少价值相当。 　　心里对自家的东西有了个大致的概念，凉柚也有底气开始跟张教授谈合作细节。 　　每一样物件都极其宝贵，清理起来难度很大，这些物件要清理多久，届时又能借走多少件？ 　　清理之后，如果发现某样物品有损伤，张教授会提供免费的修复工作。又能增加多少每个月可借数量？ 　　凉柚本来是想直接付钱的，但看出张教授意图的霍邢衍主动揽下了这个交流。 　　有了谈判小能手霍邢衍出马，张教授节节败退，尤其是在凉柚又打开了两个屋子的大门之后，看到满屋子的木箱子，张教授热血上头，头脑一热签下了数条霸王条款。 　　清理工作是按件计费，算是给他带的学生们找了个兼职，也让这些每天叫苦的学生们知道，多学多记是真的可以赚钱的，只要踏实，他们专业还是有前途的，但杂货铺每个月出借的数量却是有限的。 　　最后在几人的商量之下，定为一个月可借走20件有鉴定证书的宝物，如果其中一样归还，可中途借走其他宝物，每物一个月，可提前归还，借走过一次的物品，不可再外借第二次。 　　这个条件其实非常鸡贼，‘有鉴定证书的宝物’这一点，就限制了张教授若想借走宝物，就必须为其出具证书，当然，费用是凉柚这边出。 　　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物件，张教授觉得非常心动，被小辈在谈判上压了一头的异样感瞬间消失。一个证书而已，只要东西是真的，跟有关部门好好报备后，这玩意出的一点都不难。 　　只是杂货铺一个月借给他20件宝物，如果都是这个级别，只怕是研究不过来啊！ 　　而且又要忙鉴定，又要带学生，如果能有更多的教授参与进来…… 　　也不知道张教授回学校是怎么开的动员会，最终跟凉都杂货铺签协议的人，从张教授一个人，变成了C大整个考古文博学院的教授们。 　　位面夜长梦多，凉柚同意了多位教授一起开始工作的提议。 　　每一位教授都带着几名学员，在被自家教授随口说了几个数字之后，学生们面容严肃，带着手套严阵以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下半辈子摔地上了。 　　专业的人加上专业的工具，效率自然不一样，每天凉柚都能收到好几份结论，虽然证书还没下来，但它们的名字、价值、来历，已经被凉老板掌握。 　　凉都杂货铺最近除了顾客，还进进出出几十个人，还都是往二楼‘闲人免进’区域走去，这是员工们都没踏足的区域。 　　这么大的阵仗，引来多放好奇，凉柚没有对员工们多解释，只保持了神秘，同时也暗自提高警惕。 　　霍邢衍考虑的则更多一些，他给程俊仁打了个电话，派了十名保镖，混在教授学生的队伍中，确保杂货铺和人员的安全。 　　为了减少混乱，教授们早上八点就来到了杂货铺，晚上八点才离开，吃饭都是在二楼不下来，总算是没有引起顾客的注意。 　　教授和学生们之间，有一个简单的轮流作息表，就算是免费的工作，但想到能对某件物品研究一个月，大家都是干劲十足，争破了头的要多做工，没一个人偷懒的。 　　早在来签协议之前，教授们就对20件宝贝到底是由谁借走争论不休。有人说一个教授一个月，被群嘲了，这么多人，得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带的学生保不齐都毕业了。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按劳分配，干一样的活，借一样数量的宝贝，十二个教授一人一个名额，剩下的八个，则是看谁工作的多，或者交给院里领导分配。 　　这玩意就跟经费似的，到手之前永远是争，不过教授们内部竞争激烈，却也没耽误了手头的工作，毕竟凉都杂货铺这些工作不全做完，谁也别想借到第一件宝贝。 　　木箱材质特殊，内里物品还有绸布包裹，保存完好，鲜少有需要人修复的，这让教授们失望不能增加借宝名额的同时，却也更对这些物件感兴趣了，要说如果能有完整的宝贝，谁愿意研究破烂的呢？ 　　就在教授和学生们热情高涨的时候，凉柚也没闲着，她联系了安保公司的人，定制了许多设备。 　　先是二楼除了祠堂以外的所有屋子都加设了摄像头，再是二楼安装了红外线防盗系统，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就开启，要真有宵小敢来，那就可以体验一把好莱坞大片里的极限刺激。 　　凉都杂货铺如今每天的进账都是一串的零，凉柚十分大手笔的把所有设备都选择了最好的，且是无折扣付清。 　　付定金的时候，看着那串数字，凉柚回头看了霍邢衍一眼，把霍邢衍看的十分心虚。 　　等到安保公司的律师走后，凉柚突然说：“我是不是还欠你几百万呢？” 　　微信转账是想起来就转，想不起来就忘了，再加上有时候转账完了，霍邢衍‘忘了收’，又被退回凉柚这边，所以至今她还有几百万没有还清。 　　霍邢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人都是你的了，腻还跟我计较钱的事么？” 　　凉柚：“……”，总感觉自己是被调戏了，但是拿出证据会被人说污。 　　欠钱的事表面上就这样揭过了，凉柚只把这事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说。 　　几天后，杂货铺二楼，不止有教授和学生出入，连安保公司的人也一并在此忙碌起来。 　　防爆玻璃陈列柜一座座立好，组装、固定，身穿工作服的师傅们分工明确，因为二楼没有空调，也没有芭蕉叶，不少人干到一半有些出汗，都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边上。 　　随着二楼一间间厢房的大门打开，凉柚也掌握了自己现在名下所有的财产。 　　根据藏品的数量，凉柚定制的陈列柜最多只能放下的数量不足十分之一，除此之外的其他物品该放到哪里，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构想了一下，凉柚把挨着祠堂的左右两间厢房打扫出来，定制了如一楼雕刻区那般的货架，打算到时候摆放剩余古董。 　　既然是摆放古董的地方，大门的防盗措施自然需要升级，那些红外线系统，给这两间屋子也加了两套，只等教授们清点完物品，就开启。 　　教授们的雇佣费是以借出古董结算，学生们的清理费也是按日结算，至于鉴定证书，因为C大有能力的教授都来了，所以每天都是批量提交，凉柚自费的很开心。 　　所有清点鉴定工作结束的那天，凉柚给教授和学生们都包了个红包，学生们开心收下，教授们却是统一推拒了，直言“一开始说好了免费，这红包自然不能收，凉老板若是有心，就给我们增加点名额，省得我们抢的一脑门子汗”。 　　凉柚被张教授的话逗笑，欣然同意将名额增加到了24个，这样十二个教授一人两个，不用打架，而且这一个月内，物品在哪位教授手中不限，只到期归还即可。 　　一开始她以为只张教授一人前来，在数量上也是随口一说，如今教授数量增加，这借出名额自然可以增加。 　　虽然合约里写了期限五年，但教授们还是开心极了，他们亲手做的鉴定，自然知道这些宝贝有多耀眼，又多值得学生们去用心钻研，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这店里的每一个珍宝，都可以拿去做一个课题，就连一级文物都有几件！ 　　在员工们好奇又克制中，凉都杂货铺的二楼来了个大变样。 　　上楼先是宽敞的大堂，中间一片雕栏漆柱，从那能看到一楼景象，然后是围绕着边缘建设的一排排厢房。 　　因为厢房的原因，大堂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借着栏杆处一楼透过来的光线，可以清晰的看到，二楼的大堂地面上，坐落着一个个玻璃展柜。 　　展柜上端，一周和上端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大多放着精美的瓷器，这就是这一次展示的整体风格了。 　　杂货铺的藏品这么多，凉柚打算以后定期更换一批展品分类或风格，一定时期展示一个朝代的物品。 　　透明的陈列柜里，底部的灯光柔和的打在瓷器上，只有凉柚知道，那下边的发光体，不是白炽灯管，而是一根根发光树枝。 　　整个瓷器的周围一个标签都没有，但是在顾客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个小型的感应器。 　　头上戴着的耳机里同时传来解说：“清雍正仿哥釉五孔瓶。此瓶造型敦实沉稳，胎体厚重，上部折肩五孔的设计颇为别致，中间开一大孔，四角环绕四小孔，孔与器身相通，于稳重中透出灵动，瓶身凸出三组弦纹，令整体造型更富变化的韵律。通体施仿哥釉，釉质肥润，布满不规则细密开片，再现哥窑之釉色恬淡素净，极为古雅。底以青花书“大清雍正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 　　耳机里的介绍声还在继续，凉柚把耳机摘了下来，关上开关。 　　当初在摆放这些古董的时候，凉柚也想过为它们亲手雕刻上木牌，但第一个木牌制作好后，凉柚才发现，放在哪里都十分不和谐，若是给柜子底端刻字，看起来麻烦是其一，其二是不利于定期更换展品。 　　这个感应系统就是她特别为这些宝物们定做的，每个古董单独一个感应器，对应着各自的内容，打开开关，戴上耳机后，即可听到介绍，想听哪个故事就走到哪个展台前，不想听就关闭电源，非常方便。 　　起初凉柚是想把二楼打造成一个小型博物馆的，但这些都做完之后，凉柚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最初继承杂货铺的时候，一楼大堂就都是桌椅，那些桌椅现在有的被放在甜品区、手工纸区，有的被放在各个DIY区域。 　　后来有段时间杂货铺改造，雕刻区和口脂、精油的柜台被撤掉，换成了定制的木质展架，于是那些桌椅就都被放到了生态海洋展区，展区放不下的，就都收到了后院闲置的房间中。 　　当初是怎么把它们运出去的，如今就要怎么搬回来，杂货铺众人一起出动，员工们终于看到了惦记已久的二楼全貌。 第81章 　　从上而下垂在半空的暖白光亮, 忽高忽低，鳞次栉比。中间是用发光树枝拼接而成的月亮, 星星点点的白光散步在周围, 依次蔓延到二楼整个上方。 　　外面可以射进光线的地方被全部用特殊材料封死, 整个二楼的光亮全部是用发光树枝布置, 踏上来的那一刻，就像瞬间来到了宇宙投影布画中，如梦如幻。 　　座座陈列柜间隔两米，各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先是青花五彩山水人物纹将军大罐、再是红绿彩描金兽面纹尊, 紧着是米黄釉五彩玉堂富贵玉壶春瓶、胭脂红玉壶春瓶、粉彩过枝福寿双全盌、粉彩松鹿纹摇铃尊，等等等等…… 　　带着耳机走过去认真听讲解，全都是清雍正时期的瓷器。 　　珐琅彩题诗摇铃尊、仿成化斗彩鸡缸杯、珐琅彩题诗摇铃尊……, 都是清乾隆时候的物件。 　　二楼只有这边一个楼梯入口, 从外向里走去, 展品越来越夺目，其估价也越来越高, 从最开始的几万不等, 到后来的几千万不等。 　　听着这个报价, 本来觉得自己是‘内部人员’, 想恳请老板将物品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的员工, 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说外面的展柜都价值不菲，十分匹配里面物件的身价，若是拿出来的过程中，磕了碰了打了丢了, 她们下半辈子也就交代了。 　　二楼被镂空的部分以雕栏为界限，从一楼往上看是一个‘凹’字形，从二楼往下看是一个‘回’字形。 　　一套套桌椅被抬到了二楼，就摆在栏杆旁，展柜与展柜之间的位置。 　　除去中间镂空的位置，再除开一周的厢房，二楼所剩的空间仍然很大，把整个海洋生态展区开房后、剔除出来的所有桌椅都容纳了下来。 　　前半段大堂多出来的桌椅，则被放到了二楼已经打扫出来的厢房中，等待后续慢慢布置。 　　在桌椅和展柜之间，摆上了杂货铺目前所有的屏风，剩余的几个也全都放到厢房中收了起来待用。 　　在二楼正中间的位置，则是一个特殊的玻璃展柜，这个展柜呈半折叠扇形，是凉柚为迎接《潇湘图》屏风回家而特别定制的，算是杂货铺目前的一个‘镇店之宝’，理所当然摆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桌椅放好之后，凉柚又拿出二楼装修这段时间，她闭关雕刻的作品。 　　上好木料雕成的象棋盘、象棋子，自带清凉buff的非玉制成的围棋棋盘十分有质感，棋子是非玉车好的珠子，又找人代为喷成了黑白双色，高价代加工费付了，喷色后的棋子入手仍是冰凉的玉感。 　　一个屏风半包围着一套座位，一桌四椅，桌椅又都是依栏而设，人若是坐在这里，起身向左走可绕过屏风观看展柜里的展品，向右走可以看到一楼的繁华景象，坐下后可借着栏杆遮掩不让一楼的人看到，布置可谓费心。 　　桌子很大，一套棋盘只占据了中间的三分之一，左右的空白区域凉柚也是早有打算。 　　珐琅彩人物纹胆瓶、青花海水纹釉里红抱月瓶……这些估价有几万元的瓷瓶，被凉柚筛选出来，非常豪气的插着花，放在了桌子靠屏风那侧，全做是背景。 　　为了给客人一个好的体验，这些瓷瓶只做背景，不做感应器报幕，全靠客人自觉识货，别一言不合就摔瓶子谈事就好。 　　这么一番布置下来，整个二楼变成了一个雅致之所，有暂未布置的厢房、有供人欣赏的展品、还有被屏风隔绝出来的私人品茶、下棋、谈事的空间。 　　员工们搬完桌椅顺势坐下休息，朱爷爷打量了一圈，指着桌子右半边的闲置位问：“小凉，你这边是打算做什么用的？” 　　现在，桌子的左边是花瓶，中间是棋盘，右边是一片空荡，十分扎眼。 　　凉柚说出自己的打算：“二楼我打算对外开放，这里是顾客们喝茶的地方。” 　　朱奶奶退休以后跟老伴在家也时常喝茶，闻言眼睛一亮，“可是店里进了一批好茶？” 　　她虽然不是嗜茶的人，但在凉都杂货铺工作这么久，心里已经对这家店铺的品味有了很高的期望，觉得既然是喝茶的地方，那杂货铺提供的茶叶一定是上等！ 　　在二楼没开放前，朱奶奶想提前看看这上等茶叶是否合口。 　　没想到凉柚却是一摇头，打破她的下一步打算：“杂货铺不提供茶叶，顾客需要自备。” 　　朱奶奶其实有一点想的很对，凉都杂货铺走到今天，其格调已经升起来了，市面上普通的茶叶用来不搭，好的茶叶又需要跑渠道，且外购会让凉都杂货铺的‘自给自足’体系被打破。 　　前几天凉柚也曾试着在空间里炒茶，但炒茶需要精心，最近要忙的事太多，她实在是无法一步炒出品质上好让所有人满意的茶叶，索性放弃。 　　千好万好，不如顾客自带的茶叶好，喜欢喝什么茶，你就自带什么茶，想喝多少喝多少，杂货铺绝对不限制你！ 　　朱奶奶两口子被小老板这一通话说的目瞪口呆，他俩就是上了年纪不会网络流行词，不然铁定会给凉柚现在的行为下一个定义。 　　朱奶奶是老人家不会形容，袁亮却是网虫一个瞬间脱口而出：“还有这种骚操作？？” 　　在众人或‘佩服’或‘看铁憨憨’的视线中，袁亮终于品出自己这话不太适合对老板说，于是给双方挽尊：“不愧是老板，真是奇思妙想！” 　　本科同学四年，研究生又是同学，到如今的同事，于兴言解围：“是啊，老板想的真是太周到了，若是咱们店提供茶叶，客人兴许会不满意，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自带茶叶，爱喝啥喝啥。” 　　他的话和凉柚的后半段想法不谋而合，凉柚不吝给了自家员工一个赞许的目光。 　　坐在她旁边的霍邢衍倒是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这茶具……你也打算？” 　　不愧是自己的男朋友，简直心有灵犀，凉柚点头承认：“对，茶叶也是自带。” 　　常爷爷抽了口气，给凉柚竖了个大拇指，开茶室却一切相关物品都让客人自带，一定是那些古董展品给老板的勇气。 　　朱爷爷想了想，提议：“我觉得初期咱们还是象征性的提供一些茶具吧，如果是爱茶的人，那茶具都不便宜，带来带去恐怕有磕碰，大家会心疼的。” 　　已经隐约想到老板为何不买茶具，朱爷爷接着说：“小老板，你还记得雇我之前我是做什么手艺的么？” 　　凉柚当然记得，朱爷爷在来杂货铺之前，爱好是跟陶土打交道，凉柚觉得陶土和香粉大同小异，且香粉制作工艺更简单一些，所以雇了朱爷爷两口。 　　现在朱爷爷主动提起这事，莫不是…… 　　在朱爷爷肯定的眼神中，凉柚荡开笑容：“那这事就拜托朱爷爷了，我会按照市价照付您工钱的。” 　　约定好以后上午做茶具、下午做安神香，朱爷爷朱奶奶就回去休息了，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跟着小年轻上下楼两套就气喘吁吁，又谈了会儿事，已经又累又困。 　　其他人也跟着回屋休息，凉柚和霍邢衍走在后面，商量着二楼开放的其他细节问题。 　　那些防爆防盗玻璃展柜都是固定在地上的，除非是恐.怖.分.子.武.装着来打劫，否则小偷小摸根本不用担心，再加上如今国家力度很大世道太平，对于那些贵重的展品凉柚倒是不愁。 　　只是二楼一旦开放，为了确保每桌顾客的**，还有上楼的通道，凉柚却需要多做些打算。 　　在霍邢衍的沟通下，程俊仁大方的从公司里匀了几个自愿入职凉都杂货铺的保镖。 　　来的这五位保镖都经过专业训练，又身经百战，凉柚支付佣金的时候，觉得非常值得。 　　凉柚对二楼的定义是小型博物馆兼具茶室，博物馆需凭门票入场，茶室则是按照一套位置来收费。 　　在一楼的收银台处可购买门票，到二楼入口处刷票后，半人高的电子门自动打开放人进入，这里也放了一个保镖防止有人跳跃偷溜进来。 　　二楼的展柜加上屏风位，一共有二百六十个，凉柚索性将门票定价为成人票129元/张，学生票89元/张，14岁以下儿童票69元/张。 　　这个价位比市博物馆的票价要高出一些，却又比很多私人藏品的展票便宜许多，正符合凉柚对现在的凉都杂货铺定位。 　　剩下的四个保镖，则各守着‘回’字形的一面，维持会馆秩序，初期人少的时候，也兼顾一下茶室的接待。 　　凉柚没有去过茶室这种地方，霍邢衍也没去过，两个人对其收费标准有些摸不准，还是让韩哲调查过比较私人的场所价格后，凉柚随便定了个。 　　茶室是按时间收费的，100元/2小时/票，180元/4小时/票，300元/天/票，三种收费标准。 　　顾客入场前可按照自己需求购买时长，考虑到进入茶室的大多是为下棋或品茶等，注重意境的活动，所以顾客入座时可向服务人员示意超时是否需要提醒。 　　非常人性化。 　　这是目前凉柚所能想到的规划，也是杂货铺第一次开放带有收费性质的服务，所以可能需要在实践经营中摸索补充。 　　将自己想到的事情都一一写在纸上，反复确认没有遗漏后，凉柚在微博上公布了这一消息。 　　网友们先是例行哀嚎了一番钱包虚弱，再是讨论起了微博内容。 　　【作为一个常客，我能说我老早就好奇二楼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么？每次都对着那块‘闲人免进’的牌子研究一番，如今终于可以去二楼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早就好奇了，没想到二楼竟然有这么多宝贝，不对，是没想到杂货铺竟然能有这么多宝贝，一想到这些都是凉老板继承来的，我就感觉牙好酸】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不止我】 　　【经历过最近出的芭蕉扇啊、星云缎啊啥的，我竟然觉得129的门票不贵，一点都不贵】 　　【当然不贵了，一批展品有二百多件，虽然有几万的‘便宜货’，但架不住贵重的更多一些，且是同一时代为一个主题，包罗了那个时期的全部代表，这种强迫症似的收藏方式，是每一个收藏家的梦想啊！】 　　【我有学生证嘿嘿嘿，看完楼上那么一说，我感觉89好便宜啊，特别想去看看嘿嘿嘿】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潇湘图》屏风要回到凉都杂货铺了，遥想当年它还只是杂货铺的一个背景板，如今都能作为中心区域的固定展品了。】 　　【好歹是国宝级藏品，足够当凉都杂货铺的镇店之宝了。】 　　【早有预感她家火了会飘，以前免费看都不让看的东西，如今竟然也能当做展品收费观看了，希望凉老板勿忘初心吧。】 　　【是啊，本来进了故宫还以为是捐给博物馆了，没想到竟然是借的，凉都杂货铺家大业大的，怎么这么小气，失望】 　　【楼上哪里来的圣母婊？你家可千万别有值钱东西，不然你不捐给国家可就是小气了】 　　【还有那个说勿忘初心的也脑残，上次微博撕过之后我一直有关注，凉老板的那两笔捐赠一直没听过，再加上那会儿的六万瓶精油，现在凉老板做的公益恐怕早就超过了五千万，若是将精油价值商业化，很可能给过亿了，就这你还能给我说凉老板失了本心？你说你妈呢？】 　　【得，江湖规矩，做慈善的人值得表扬。】 　　【弱弱的说一句，你们这些要凉老板捐赠屏风的人，是不是忘了当初的曾建成事件？】 　　这话一出，本来还厮杀的火热的‘不捐是小气’和‘不捐是本分’双方瞬间哑火。当初曾建成就因为趾高气昂借用屏风，就凉了，如今若是硬要凉老板把屏风捐了，是不是下一个凉的就是自己？ 　　有人说，【爱护文物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家里有什么东西都往外捐，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捐了又会有人说不孝，世间活人千千万，本就无法兼顾所有人，凉老板真是太难了。】 　　一时之间，黑粉偃旗息鼓，粉丝们重又讨论起微博内容。 　　【茶室的收费标准好高呀，学生党只能嘤嘤嘤了。】 　　【100块钱两个小时，核算下来一个小时五十块钱，其实不高了吧，现在的KTV什么的要价也很高呢】 　　【ktv有团购价，茶室没有啊啊啊啊！】 　　【就当黄金时段了呗！】 　　【楼上画风有毒】 　　【KTV再贵，它唱歌起码给你个音响，再来两三个麦克风，你看凉都杂货铺的茶室，茶叶自带，茶具都要顾客自带！！！？】 　　【卧槽，兄弟你这么一提醒我也看到了，茶室不提供茶还要价这么高？？】 　　【你们眼神不好啦，人家原话明明说的是‘没座提供一壶免费茶水，也可自带茶叶和茶具冲泡’，意思就是店里的茶叶不满意可以自己带，有什么问题么？我觉得比很多茶室的良心多了好吧？】 　　【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前两天去mix，入场费一人50，喝的吃的也是要单收费呢，凉都杂货铺还给免费提供一口喝的，不错了】 　　【mix？楼上难道也是京市人，我也去过mix，入厂要过安检仪的，所有酒水都不允许带进去，凉都杂货铺还让自己带呢！】 　　【各有各的好吧，说实话，我还挺期待凉都杂货铺出新品是茶叶的哈哈哈】 　　【期待+1】 　　发布微博的时候，考虑到茶室是试运行状态，顾客第一次登门肯定不会自带茶叶，凉柚到底还是购置了一些普通茶叶，希望能唤醒后来顾客自带茶叶的觉悟！ 　　等腾出时间来，再研制茶叶的事情也不是不可。 　　【茶室总感觉是我爷爷姥爷会去的地方，大家这么真情实感的讨论，是认真的么？？？】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了一秒。 　　茶室、棋室这种地方，本身就是和修身养性、商业会谈挂上了许多的钩，而这两样人群，很少会有在网上冲浪的，更不用说微博用户了。 　　喜欢玩微博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甜品屋、奶茶店、冰淇淋店、火锅、烧烤，等等等等，总之没见过有年轻人把茶室定位约会地点的。 　　在故宫派人将《潇湘图》屏风平安送回的第二天，凉都杂货铺二楼正式对外开放了。 　　和网友们预测的一样，试运行的第一天，茶室生意惨淡，二楼全是靠展区售票在进账。 　　C大的考古文博学院不止是坞溪市最佳，也是全国都能排的上名号的，校内所有的在职教授，皆是业内知名，能让全学院的老教授出动，还签下了霸王条款的，凉都杂货铺也是这么独一份了。 　　这么大的动静，坞溪市这些古玩爱好者们首先坐不住了。 　　129的门票钱不过是随便一个仿古手串的价格，用来参观一下能让C大教授都侧目的瓷器，也算值得。 　　于是他们成为了展区接待的第一批顾客。 　　一个楼梯、一扇点子木门、一个保镖，牢牢的守住了入口。 　　凭着从收银台处购买到的门票刷码入场，有想要趁乱混进来的顾客，在看到保镖锋利的眼神，健硕的身材后，都偃旗息鼓了。 　　四个保镖分守各自的区域，腰配收缩棍，目光如炬，巡视领地般走来走去。 　　刚上楼梯的时候，入目是前右两个路口，但无一例外，都是屏风和展柜的摆设。 　　凭着门票入场的顾客，上楼每人可领一个蓝牙样式的耳机。 　　小巧的耳机塞进耳朵里，靠近展柜就会听到耳机里传来优美的女声，“清康熙仿成化斗彩鸡缸杯，高3.6cm口径8.1cm足径3.9cm，被敞口，卧足，足内青花双方栏内署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双行款……” 　　感应到有人上前，伴随着耳机里的介绍声，站台内的物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引来观赏者的小小惊呼。 　　优美女声说道“足内青花双方栏内署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双行款”的时候，展柜内的鸡缸杯竟然被轻轻托起，翻转过来，让人看到介绍中的字迹。 　　透明的物体牢牢抓住杯体，透明度非常高，在柜台内的树枝照射下，没有反光，若不是这一翻转，很难让人发现。 　　同一时间，前后左右那些开馆时一齐进来的顾客们，也都发起了小小的惊呼。 　　展区很大，两米多的间距不显空旷，几十个顾客距离不远，听到有人跟自己一样发出呼声，互相看了看，又友好的笑笑继续低头观赏。 　　就算是黄金在眼前，也有人视金钱为粪土，这些瓷器在外面或许有人会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杯，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喜爱它们的人眼中，这些物件都散发着光芒，吸引人探究，是钟爱的瑰宝。 　　二百多件展品听起来没有多少，但如果各个都是精品，那就不一样了！ 　　这次慕名而来的第一批顾客，大多是古玩爱好者，他们都是对瓷器略懂一二的人，大家觉得凉都杂货铺展出的每一个瓷器，都值得他们好好观赏、研究、品鉴，若是有机会，恨不得把玩在手中，看它个一整天都不够。 　　就这样，第一天没看完整个展厅、全部展品的观赏者们，第二天又来凉都杂货铺打卡报道了。 　　打的还是付费门票卡。 　　结束一天对凉都杂货铺的探索，有人回去后忍不住把今天的经历发在了朋友圈里。 　　星云缎制成的屏风隔断、高端大气的陈列展柜、全智能的语音播报耳机、可自动翻转360度观赏的展示，无一不在吸引着古玩爱好者的前来。 　　有了第一批古玩爱好者顾客的‘试水’，第二批以收藏者们为主体的顾客们，很快慕名而来。 第82章 　　俗话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凉都杂货铺二楼展厅迎来的第二批顾客，就是后者。 　　他们爱好收藏, 不用听耳机里的介绍, 也能对着外表分析出一二来，况且还是这种360度无死角的瓷器展示。 　　这批收藏者们都是听闻本次展品中，有《潇湘图》屏风才闻讯而来, 在看过展馆中间的屏风后, 旁边的一个展品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双鹤造型的香炉。一对鹤作步行状，回首相望，大鹤直立昂首, 口衔桃枝；子鹤作步行状，回首相望。鹤身中空，嵌白色釉, 背施一条状蓝釉, 以掐丝作羽纹, 鹤嘴施墨绿釉，红顶。翅膀可开合，为盖。底座蓝釉錾胎珐琅为石, 底绿、白掐丝珐琅饰浪花。 　　——是清雍正御制掐丝珐琅双鹤香炉。 　　‘此清雍正御制掐丝珐琅双鹤香炉乃掐丝珐琅器，皇家香炉，为弘历为雍正皇帝贺寿而制。此器造型逼真雄伟，纹饰镶嵌精细，以掐丝珐琅和錾胎珐琅相结合的工艺, 表现出雍正朝艺术品制作严谨、执着和艺术修为……’ 　　收藏家们迫不及待的戴上耳机聆听，里面的声音印证了心中所想，此香炉确为清雍正御制掐丝珐琅双鹤香炉。 　　此香炉体型硕大，做工精细，又是皇家御制的传世珍品，上一次见到这宝物，还是在多年之前的香港拍卖会上。 　　若是没有记错，当时的成交价大概有一亿一千万左右？ 　　香炉点起的时候，烟从鹤的口中缓缓飘出，萦萦绕绕，仿如身置仙境一般。 　　还记得那场拍卖会的介绍，那双鹤香炉可是孤品，如今是珍宝再现，还是宝物易主？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抵不住收藏家们狂热的围观和研究。那场拍卖会并不是谁都能去得，上亿的拍品也不是谁都能拍得，眼下有了和宝物近距离观赏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看上一会儿，过过眼瘾！ 　　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到饥肠辘辘方才回神，带着快要满了内存的手机，怅然离去。 　　一个下午只看了一件宝物，《潇湘图》屏风所隔的另一端连瞧都没瞧上一眼，这让被双鹤香炉把胃口吊足的收藏家们怎么满足？ 　　于是他们和之前的顾客一样，选择了第二天继续买票打卡！ 　　来凉都杂货铺之前，他们还觉得一个月换一批展品太过缓慢，恨不得让凉老板每天都换一批，让他们快点把所有藏品看完才好。 　　如今去过杂货铺一次之后，方知前一天的自己是多么无知。 　　凉老板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如此珍贵又丰富的藏品，一件就能瞧上好几个小时，二百多件藏品，只给一个月的时间真是太少了！ 　　索性二楼展厅的主题不是‘贵’，而是‘全’，不是所有的展品都价值上亿，那些价值只几万、几十万的展品，还是能很快看完的。 　　接到保镖拍照反馈的凉柚也没想到，自己的随意一个举动，竟然让展厅呈现出了围观的趋势。 　　当初建立展柜的时候，并不是根据二楼厢房内的古董数量而建设的，而是根据地形、地貌设计出了一个规划图，场地有多大，展柜就有多少。 　　本期虽然主题是‘清’、‘瓷器’，但为了让二百多个展台全部都有展品，凉柚还是混入了几个青铜器。 　　和‘瓷器’无关的珐琅器，被摆放在同样跟‘瓷器’无关的《潇湘图》屏风周围，看做是‘回’字形长廊一路的特色，只把这条线作为混搭风格，其余全部是瓷器。 　　双鹤香炉就是这些珐琅器之一。 　　于是保镖们发现，二楼的顾客每天都在增多，且许多面孔都是前一天见过的脸庞，可见这些展品有多吸引人了。 　　杂货铺的顾客越多越多，保镖们也很是欣慰，他们几人是从那里退下来的，都是实诚人，起初他们跟前老板报名的时候，没想到以凉都杂货铺的名头，初次开放竟然只有十几个人，几十个人，搞得大家都觉得工资拿的十分烫手。 　　现在顾客越来越多，甭管面孔熟不熟悉，甭管顾客们是一刷、二刷还是N刷，只要顾客多，保镖就有存在的价值，他们这工资拿的就踏实。 　　五位保镖拿工资的心里是踏实了，可顾客们花钱的手却颤抖了。 　　虽说都自诩是混在坞溪市古玩界的，可这129元的门票，掏一次还好，掏两次也能承受，但要是一连来了一个星期都没看够，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若是把这近千元拿去古玩街试试水，兴许还能回个水花，可放在凉都杂货铺，那完全是只能过过眼瘾的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可这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往凉都杂货铺去的脚，为何不听使唤？ 　　腰包空空，大家开始开动脑筋。待到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位年过四十的成年男子，竟然拿着学生票入场，被门口保镖发现后勒令换票的时候，方才打消了动歪心思的念头。 　　——学生证好借，可去凉都杂货铺二楼参观的都是熟面孔，丢了面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大家赶紧叫停了让自家小辈帮忙用学生证买票的动作。 　　那位中年男子搞出的乌龙事件只是一个插曲，凉柚听保镖说起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不管怎么说，按照现在每天能接待近五百人次的情况来看，凉都杂货铺的小型博物馆算是打出了些名头。 　　自家厢房里还有那么多藏品，够一年十二个月、十二个主题不重复的，凉柚放下了心。 　　一个主题展会能有几件受人喜爱、经世流传的展品，那就算是成功了大半，凉柚索性不再关注大家对展品的态度，而是琢磨起了制茶的技艺。 　　朱爷爷烧制的茶具都已给顾客摆上，但茶室的生意冷淡，大多是为了清静来这里谈生意的商务人士，很少有人真的自带茶叶和茶具的。 　　外面进来的茶叶再贵再好，终究不是亲手制的，凉柚心里有些疙瘩，于是决定静心研制茶叶。 　　明朗的秘境中，发光树旁紧邻着一片矮小的灌木丛，富有光泽的绿叶尖而长，一芽一叶初展，等待有缘人的采摘。 　　秘境之中没有季节之分，凉柚只能凭着植物的生长情况采摘，形似雀舌、大小匀齐的芽叶被取下三厘米的长度，一片片放入藤蔓编织而成的竹篮中。 　　有了原材料，凉柚兑换了一个小锅和炉灶，就在沙滩上生起了明火。 　　秘境里没有灰尘、没有虫子，省去凉柚清理杂质的工序。采摘的时候只采了‘一芯一叶’的，又省去了一步筛选的工序。 　　铁锅已经烧热，凉柚把一篮子的嫩叶都倒了进去。大锅受热面积大且均匀，只要控制好柴火和火候，茶叶不会堆成一堆。 　　凭借着前段时间剥蚕茧、抽蚕丝锻炼出来的生活手艺，凉柚控火能力一流，要是秘境这会儿给她一个超能力，她想一定是跟火有关。 　　自娱自乐的想象了一番，凉柚摒弃杂念，将火控制在小火的范畴。然后作了一番心理准备，直接把手插.进了茶叶中。 　　动作要快，不止是防止茶叶烧焦，也是防止自己的手被烫到。 　　第一次跟火离的这么近，只有一锅之隔，凉柚动手之前给自己做了许多心里建设，这双编过手绳、做过头花、造造纸、雕刻、做过许多手工的双手，如今又开发出了另一个技艺。 　　只要手够快够灵活，热度就没有想象中的灼，一边翻炒，凉柚一边用手揉搓着叶子，使他们更好的卷缩。 　　秘境里自带时间加速，十分钟后，嫩叶颜色变深变卷，凉柚忍着手臂的不适，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又是十分钟过去，锅中的物体变成了深绿色，凉柚方才将它们都倒了出来，拿了几页手工纸垫在竹篮中，炒好的茶叶倒在了纸上。 　　——整整一篮子的敬亭绿雪就制作好了。 　　这种炒茶的手法，虽不是特别正宗的手法，但也算是自制茶叶手法里，结合了自身情况做的调整。 　　好在原材料这步做到了严格的嫩、均、净、齐，所以就算中间没有摊凉再炒，却也是飘出了淡淡的茶香。 　　满满一竹篮的嫩叶缩了些许，却也有很多，随手扒了一下，没有见到黑条、发碎、发焦的情况，凉柚已经很是满意。 　　耐心的等着它们摊凉后，凉柚将它们分别放入了十个瓷质容器中盖好盖子。 　　二楼茶室开放后，负责厨房的陈阿姨加了一项活——给二楼的茶室顾客们沏茶。 　　每桌一壶，就像自家泡茶叶那样，壶里放些茶叶，水烧的滚烫，往茶壶里那么一倒，再往二楼那么一提即可。 　　这项工作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还加了些工资，陈阿姨乐呵呵的应下了，并不会耽误店内员工的一日三餐。 　　又是一张茶室2小时票卷售出，陈阿姨拎着茶壶脚下生风，跟凉老板打着招呼擦身而过，显然急着给顾客送茶。 　　抱着怀里的一罐新制好的茶叶，凉柚把它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叹了一口气。 　　凉都杂货铺内没有专门沏茶又懂茶的员工，能给顾客的，不过是一壶普通的茶水，若是长期如此，与其叫做茶室，不如只做棋室更好。 　　茶室经营初期，若是雇佣专业的人才，支出与收入无法形成正比，莫不如让顾客们自己冲泡。 　　这就是她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想让顾客自备茶具和茶叶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什么在发微博的时候，又把提供茶水定位免费提供一壶。 　　出神想事的这会儿，陈阿姨已经越过了大堂的后门，赶回了厨房。 　　见凉柚还没走，陈阿姨笑问：“小老板今天是有什么想吃的么？” 　　往常餐桌上有什么菜色，凉老板都是让她问问其他屋子的员工想吃什么，这会儿站在厨房等她，莫不是有想吃的菜色要点菜啦？ 　　凉柚当然不是来点菜的，只指了指料理台上的茶叶罐，交代陈阿姨：“这是店里进的新茶，叫做敬亭绿雪，以后若是茶室再来人，就给他们沏这茶叶就好。” 　　沏什么茶都是烧个热水的事，陈阿姨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将茶叶收进了她熟悉的厨柜格子里。 　　陈阿姨：“那小老板，这原先剩的这些茶叶还有用么？我正想着明天早上给大家煮点茶叶蛋呢，要是这茶没用了，我就不用去采购茶叶了。” 　　茶叶蛋。上一次吃它的时候，还是在学校里吃食堂的时候，凉柚也有些怀念，大手一挥，同意了原来的茶叶以后就当做茶叶蛋的配料包一员。 　　可怜上千元一斤的信阳毛尖，就这样被当做了厨房配料。 　　其实也不怪陈阿姨会有这提议，实在是凉柚交代她泡茶的步骤太过简单，就是陈阿姨那退休的老父亲，都买了套专门的茶具每天在家泡茶呢。 　　老板交代的随意，又是茶室免费提供，陈阿姨也当这是超市里几十块钱一斤的普通茶叶，既然不给顾客泡茶了，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用来制制茶叶蛋，也算是消耗些，省去了再买茶叶的费用。 　　离开厨房之前，凉柚又交代陈阿姨：“那茶叶也没什么用了，有空您问问大家伙儿有没有想喝的，谁想喝谁就泡去。” 　　陈阿姨应了一声，目送走体恤员工的小老板，又接到二楼保镖打来的电话，说是茶室来了新客人，需泡壶热茶送去。 　　陈阿姨赶忙烧水泡茶。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平时她拎着茶壶走过，大家都只当她是店里员工礼貌让路，今天却有许多人频频回头，实在是看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祝阳平今天是陪着爷爷来看展的，祝爷爷今天七十多了，身体硬朗，但家里人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于是派来毕业后就开始家里蹲的孙辈祝阳平陪同。 　　外面的展品各有各的特色，让古玩收藏家的朱爷爷十分激动，直说“这一趟是来对了，既然来了，就要看到杂货铺歇业再走。” 　　这可苦了祝阳平，心惊胆战的陪了半天，终于等到爷爷累了想要休息，于是赶紧花钱进了茶室，希望爷爷喝口茶歇口气，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忘了自己是高龄老人。 　　看着孙子担心焦急的目光，祝爷爷虽然不喜小辈把自己当成易碎品，但也心暖孙辈的孝心，只安慰几句。 　　祝爷爷：“阳平你稳重点，我是七十又不是要入土，才逛了两个小时而已，你别这么担心，放轻松点。” 　　祝阳平闻言嘴角抽了一下，心说：您那是逛了两个小时么，您那是站了两个小时啊，还是一动不动的那种站。 　　要知道很多血压血糖不好的人，最忌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活动的，很容易脑袋供血不足导致头晕。爷爷这年纪，祝阳平真是跟着担心了两个小时，生怕爷爷看着看着，激动的厥过去。 　　爷孙两人正互相吐着槽，那边陈阿姨拎着茶壶走了过来。 　　茶壶绕过屏风的那一刻，祝爷爷动了动鼻子，看向拎着茶壶的陈阿姨。 　　陈阿姨将茶杯翻过来，熟练的给两个杯中到了新茶，说了声“二人客人请慢用”，放下茶壶就要走。 　　面前的茶杯中，汤清色碧，香气鲜浓，似绿雾结顶，祝爷爷闻了一下，出声喊住陈阿姨。 　　祝爷爷：“馥馥如花乳，湛湛如云液。敢问这可是敬亭绿雪茶？” 　　被叫住的陈阿姨却是懵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道：“啥停？” 　　意识到这大概是一种茶叶的名称，陈阿姨回忆着小老板刚刚在厨房说过的话，赶忙说：“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是老板今日刚进来的。” 　　见这服务员也不是很懂的样子，祝爷爷着急喝茶，也不多问，任陈阿姨快步溜走。 　　见人走远下楼，祝阳平才笑道：“来之前我看过这家店的微博，这茶是免费供的，肯定不是您想的那么好，您还是别细品了，赶紧喝了解解渴吧。” 　　祝爷爷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臭小子。” 　　茶好不好，既要看色，又要闻味，还要品了才知道，光凭免费就断言不好，在祝爷爷看来，已经是十分的‘混账话’了。 　　看着爷爷小嘬了一口，祝阳平‘诶’了一声，“爷爷您别急，这可烫了！” 　　见他已经喝下，祝阳平无奈：“行吧，都这个点了，您饿不饿，喝完茶咱回家吃饭吧？” 　　这一口太烫，祝爷爷着急咽下，都没品出味来，闻言又瞪了自家孙子一眼：“急什么急？刚我不是说了，今天我要在这呆一天。饿了的话，你不是能那个什么，乐意定外卖么？咱今儿就定外卖！” 　　祝阳平惊的眼皮一跳，‘外卖’这东西，在学校的时候是续命之本，在家却是催命符，是‘地沟油’‘不健康’‘坏肠胃’的代名词，如今爷爷为了能留在这里看展品，竟然主动让他定外卖吃，真是天上下红雨的奇事！ 　　爷爷都这么坚持了，当孙子的怎么好再劝？只得依言行事。 　　打开手机饿了么，祝阳平开始下单，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外卖机会，在一众‘垃圾食品’中挑花了眼。 　　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对面的爷爷手执茶杯，慢摇着脑袋，闭目沉醉，仿若闻的不是茶香，而是鸦.片…… 　　香郁甘甜在口中蔓延，一路划过喉咙直达饥饿的胃部，温暖舒适，久站的乏累被抹去，十分提神，浓醇荡漾开来，闭上眼睛，祝爷爷仿佛听见白毫在茶壶里翻滚，那声音犹如雪茶飞舞。 　　阵阵热气扑鼻，茶香带着丝丝缕缕的甘，又似有若无的清。 　　一口过后，祝爷爷睁眼叹道：“可惜了。” 　　看到爷爷这副模样，祝阳平知道这是他碰到好茶才有的神色，只是这声‘可惜’又是为了哪般？ 　　可惜的那可是太多了。 　　首先这器具就不对，喝这敬亭绿雪应该用玻璃杯、瓷杯、茶碗才好，这手中的紫砂杯虽好，却不适合存托这绿茶的茶叶和茶汤。 　　再说这泡茶的手法，一尝就知道是滚水烫了端上来的，再倒出来的茶汤有些变黄了。实际上若要保持茶水的鲜爽度，应该是用初沸的水温最为合适。 　　待到茶叶的时候，祝爷爷的思绪却是一顿。 　　寸长的茶叶舒展在壶中，隐约可见其一叶抱一芯的姿态，够嫩也够标准，虽然因冲泡和茶具都有些误差，却可尝出制茶之人有别于大众的独特手法。 　　这些心里话要是让凉柚听见了，铁定是哭笑不得。她只是在有限的条件下，简化了制茶步骤，没想到到了顾客这里，却成了‘独特的制茶手法’，也算是误打误撞，其实也是多亏了原材料本身过硬。 　　想到这，祝爷爷终究是叹了口气。他总算明白，为何刚进茶室的时候，外面接待的服务员会特别叮嘱那句，“本店支持自带茶叶和茶具”了。 　　这要是让他自带茶具来泡这家店的茶，滋味绝对提升不止三个度！ 　　这会儿正盯着外卖平台骑手路线的祝阳平，还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后天、大后天乃至整个‘家里蹲’期间，将要面临的可怕后续。 　　眼看骑手在附近转了很多圈，把别家的餐都送过了也没来杂货铺，祝阳平刚想生气催促，却猛然想起来。 　　——人家服务员只说可以自带茶叶和茶具，可没说让自带吃食啊！ 　　要知道，凉都杂货铺的二楼，从头顶的宇宙银河，到地面的白光展柜，整个布置除了古韵浓厚以外，主打的是冷色调为主。 　　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从屏风后面隐约传来烟火气极浓的饭菜香气，那又是怎样一种光景。 　　不敢想，不敢想。 　　这会儿的祝阳平十分庆幸骑手不给自己送餐，赶忙起身跟展厅里的服务人员沟通。 　　得知茶室里的老人家因为想要继续看展，想要在茶室定外卖吃午饭，保镖十分为难，决定电话老板请示一下。 　　听到要给他们老板打电话，原本还沉浸在‘可惜好茶’世界里的祝爷爷，一个剑步冲了过来，吓了保镖一跳。 　　祝爷爷期待的看着保镖：“小伙子，你这通电话，我可以亲自跟你们老板聊聊么？” 第83章 　　得知茶室里的老人家因为想要继续看展, 想要在茶室定外卖吃午饭，保镖十分为难，决定电话老板请示一下。 　　听到要给他们老板打电话, 原本还沉浸在‘可惜好茶’世界里的祝爷爷，一个剑步冲了过来，吓了保镖一跳。 　　祝爷爷期待的看着保镖：“小伙子，你这通电话，我可以亲自跟你们老板聊聊么？” 　　坐在凉都杂货铺一楼的甜品区，祝阳平见爷爷吃完外卖, 把餐盒收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就听自家爷爷忽地叹了口气。 　　祝爷爷：“哎, 阳平，你说这杂货铺怎么就不卖茶叶呢？” 　　刚刚爷爷拿着服务员手机打电话的时候，祝阳平也听到了电话那头好听女声的回答, 说是非常抱歉，茶叶是店主自制的，数量有限，暂时无法出售。 　　祝阳平不懂这茶叶到底哪里让爷爷这么念念不忘，只得劝道：“爷爷, 咱家还有好多茶叶，您要是觉得喝腻了那些，回家让我爸再给您去淘些别的来。” 　　祝爷爷瞪了他一眼：“你爸再有钱，能给我买到凉都杂货铺的茶叶么？” 　　身为一个‘家里蹲’，祝阳平平时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玩手机, 自然也知道这家店铺有多火爆，它的老板又有多忙，人家说数量有限暂时无法出售也是常青，祝阳平只好从其他方面劝。 　　祝阳平：“店主小姐姐不是说暂时无法出售嘛，兴许以后她有时间，就会卖茶叶了。” 　　祝爷爷又是一叹，“哎，只能这样了。” 　　好在这家店允许自带茶具，这家店的小老板还允诺给他提供茶叶，自己泡茶。凉都杂货铺现在不卖茶没事，大不了他以后带着自己的茶具勤往这边跑跑，就当锻炼身体了。 　　祝阳平扶着爷爷上楼，还不知道今后这里就是他白天要呆的地方，正跟得了老板通知的门口保镖打了招呼，再次进入二楼展厅。 　　挂断保镖那边的电话，凉柚却被这事提醒，杂货铺二楼没有用餐区也没有卫生间等设施，顾客若是中途有需求，就要半途离开，到时候再要进来，难道都要跟她请示？ 　　第二天，正生无可恋再一次陪着爷爷来杂货铺看展的祝阳平，站在收银台前疑惑。 　　祝阳平：“昨天我们来的时候没说要身份证啊？” 　　在店内兼职收银员的苗梦欣微笑解释：“我们店里现在有实名制和未实名制两种展票，如果您是实名购票，票据当日全天有效，可中途离场。” 　　如果不是实名制的票，那就是一次性凭证，出场即废，不能再进去。 　　杂货铺几次安装各式系统，和安保公司已经达成了稳定合作，一个小小的识别机器在昨晚下班后快速安装完毕。 　　新更换的入场识别机器，需要凭票、证、人脸，三合一，方可入场，若是中途离开，也可再次凭借三合一识别进去。这样既方便顾客有事不得不中途离开一会儿，实名制又保障了入场人员的身份信息绝对安全，还不会让有心人钻了漏洞，一票多人使用，可谓一举多得。 　　祝阳平听完介绍，觉得倒是挺适合自己和爷爷的情况的，昨天他们爷孙俩可不是数次出入，给店家造成麻烦，自己也不好意思极了。 　　坞溪市治安很好，是从地铁站出来或是走大马路上都可能被盘查身份证的那种，所以祝阳平和爷爷都带了身份证，购买了实名制展票。 　　走到二楼入口处，把身份证和票据放在指定地点，脑袋面向识别仪，电子门自动打开，非常方便。 　　祝阳平还跟爷爷笑说：“有点像在过安检的感觉。” 　　祝爷爷可不管是什么感觉，看完今日想看的几件展品，他就带着孙子跑到茶室，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茶具摆上。 　　陈阿姨拎着茶壶进来，把装着冷水的茶壶放下，同时放下的还有一个木盒装着的茶叶。 　　木盒中的茶叶仅有十粒，祝阳平眉头一皱觉得有点少，却被祝爷爷珍惜的将之放入茶具中的动作打断。 　　行吧，爷爷懂茶，爷爷觉得值就值吧。 　　这边孙子看着爷爷品茶，其他的屏风隔间中，却也有两位老人正在暗自激动。 　　前段时间的曾建成事件中，书法大家邬承儒邬爷爷曾为凉柚出过头，那些恩情她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次二楼开放，凉柚为了报答，送了邬爷爷几张展厅和茶室的票聊表谢意。 　　邬承儒也知道凉柚那丫头是个重情义的，自己平时宣纸坚持付账，若是几张展票都要推辞，那丫头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于是坦然收下，还邀请了自己的好友一同前来。 　　布置清雅的茶室中，邬承儒的好友陶兴安，正双眼放光的摸着桌子上的棋盘。 　　刚刚坐下的时候，服务员过来问是要象棋棋盘还是围棋棋盘，陶兴安随口问可以都要么，服务员就真的把两种棋盘都拿了过来。 　　先说这象棋棋盘，用的竟是素有降香黄檀之称的黄花梨木，棋盘透着黄花梨自有的浅黄，木质坚实，隐有暗纹，崭新的棋盘还带着锯解时的芬芳。 　　既赏心悦目，又有清气怡人，还十分符合本月展品的‘清代’主题。 　　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了。 　　再说这围棋棋盘，凉都杂货铺独有的非玉雕成，放在桌子上的瞬间就驱走了闷热的晦涩，黑白棋子入手冰凉，沁人心脾，让人爱不释手。 　　也让两人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抉择，今天要下哪种旗是好？ 　　良久，陶兴安笑道：“老邬，这小老板的确值得你为她费心啊。” 　　被看破心思的邬承儒但笑不语。 　　他承认自己因凉柚的造纸技艺对她十分看重，也有些偏爱。今日拉爱旗的好友前来棋室，若是这里能打动老陶，那就是那丫头的造化，若是不能打动，那就是单纯的跟老朋友会个面、叙个旧而已喽。 　　好在小姑娘自己争气。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相视一笑，默契的低头下棋。 　　* 　　凉都杂货铺的展厅和茶室同时火了。 　　古玩爱好者、收藏大家对其流连忘返，引得不少附近居民、坞溪市游客、假期出门的学生党、工作党，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一叶抱一芯的敬亭绿雪，那可是郭沫若都曾为其亲笔题书的绿茶珍品啊！ 　　爱茶之人陆续前来，在尝过杂货铺自己的泡茶味道后，‘顺从’的听从了服务员‘可以自带茶具’的建议，至于‘自带茶叶’，那是极少数的。 　　茶室的票价分为2小时、4小时、全天，时间越长、每小时合算的价格就越便宜。但在每票提供十粒茶叶的吸引下，竟还有人不顾价格，专买2小时一张的票，就为了一天能多要几份茶叶。 　　搞得凉柚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搞饥饿营销…… 　　天知道她确实只是因为自制茶叶产量太少，大量产出需要很多前提准备，才没有直接卖茶叶的打算的。 　　这种略显‘茶痴’的行为，在凉柚规定茶叶不得外带后有所收敛，能来茶室的人，不说有头有脸，但也极注重私德，不顾店家规则私自带走的基本没有。 　　十粒茶叶大概是4克左右，凉柚每天能炒出五斤左右。在坚决不卖茶叶的原则下，生意再火爆，一周都能腾出两天时间不用炒茶，倒是腾出了时间可以跟男朋友约个会。 　　休闲的时间总是短暂，又是一天周一上午，凉都杂货铺的二楼例行休息半天。 　　之前跟C大达成合作关系，承诺每个月借出24件藏品，但C大出了十二位教授，分到每个人手上的也就是两件，虽然一月时间内，教授之间可以互相传借，但张教授还是觉得不够用。 　　看了看自己的助教，张教授咧嘴一笑：“小简啊……” 　　接到好友简春兰的电话时，凉柚正在二楼给屏风隔间的桌上，更换插着的鲜花。 　　听完好友的转述，是张教授这边想要申请参观凉都杂货铺二楼，但却经费有限，想着能不能跟凉柚商量着买个‘团票’啥的。 　　张教授也没想着占便宜，实在是系里给的研究经费有限，他又想让学生们能多接触实物，不要空有理论遇事栽跟头，所以才会拖凉老板的熟人打听。 　　把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里，凉柚思索片刻，做出了每周一上午闭馆的决定。 　　当初她找到好友简春兰求助时，是张教授主动过来帮了她一把。左右周一上午人也不多，少营业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竟然能免费参观、还是清场的那种，张教授激动的老脸通红，一再保证自己和学生绝对不会在研究过程中碰上展品的，还主动包揽下了古董们的清理和养护工作。 　　那些宝物从箱子里拿出来后接触空气就需要养护，张教授能主动揽下这事，凉柚也是松了口气。 　　而张教授想的则是，帮忙养护等于是每件宝贝都能接触到，学生们实践的机会大大增加。 　　双方都觉得不错，于是友好的签署了协议，互相道了感谢词。 　　杂货铺又招聘了两位打扫阿姨，和原来的阿姨一样，都是不住宿的。原来的阿姨只负责后院部分，新来的两个阿姨分管一楼二楼，根据客流量，工资也有所区别。 　　二楼的生意跟着火爆了起来，加上有了清洁阿姨，凉柚把目光看向了大门紧闭的二楼厢房锁上。 　　围着三面墙转圈而建的厢房里，大小不尽相同，和祠堂坐落一起的那一排厢房，凉柚并没有对外开放。 　　从秘境里特地采来发光树枝较为柔软纤细的枝条，搬着一大木箱树枝，凉柚坐在厢房里，开始动手起来。 　　数根枝条在白嫩的指尖，时而交叉，时而围拢，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灯笼的底儿就做好了。 　　圆底周围是整齐划菱形的枝条，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凉柚手指动作之后，慢慢呈圆柱形上升。 　　一个灯笼样式的装饰物做好后，凉柚找到手感，批量制作了二十多个。 　　这将树枝编成各式各样物件的手艺，是她高考结束那年，摆摊时跟旁边的老人家学来的。那时候她比现在脸嫩，老人心善，又听闻她是为了赚学费，直接就把手艺教给了她，完全不担心她偷师后抢他生意。 　　那会儿凉柚卖头花每天只收入几十块，心里感谢老人却没办法报答，后来等她拿到奖学金去那片找人的时候，才知道老人家跟她一样，是新来这片摆摊的，他不来，别人也不知道他家在哪。 　　思绪飘到了那一年夏夜，凉柚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 　　简单的灯笼，小巧玲珑的‘玉碗’，高洁的百合，甚至是引颈站立的白鹤，一大箱子的发光树枝，在凉柚的巧手下，迅速变成各种形态。 　　打扫阿姨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满地发着光的物件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捡起其中一朵‘百合花’。 　　阿姨：“小老板手可真巧，离远点一瞧，我还真以为这是会发光的花。” 　　凉柚笑了笑，指着箱子里剩下的那些树枝睁眼说瞎话，“这是我在网上订购的荧光涂层的树枝，黑暗中能发光，用它们把这屋里装饰装饰，到时候还得麻烦姨辛苦辛苦，打扫打扫。” 　　阿姨跟着回，“这有什么麻烦的，本职工作，倒是小老板累了记得歇歇，这屋里灯光暗，可别伤了眼睛。” 　　其实这屋里哪来的什么灯光，全都是发光树枝在产亮罢了。而且小老板进了这屋也就一下午，地上就这么多成品，阿姨真担心她太拼，伤了眼睛，伤了手。 　　打扫阿姨走了，凉柚低头继续编树枝。 　　二楼的厢房对外开放了。 　　这个消息没有发布在微博上，只等顾客们进店看到票种增加的时候，自会知晓。 　　本次开放左右两排共计二十八间厢房。为了方便员工给顾客登记，凉柚为它们雕刻了二十八块门派。 　　细密的黑檀木上，金黄的花汁游走，以朱鸟、玄武、青龙、白虎四象为首，二十八宿为尾，给二十八间厢房命名。 　　左右两排虽只对应了两个方位，但起名字、还是一下子起二十八个名字，这种费脑筋的事情，凉柚想不来，于是直接用这种方法明明。 　　比如‘朱雀·井’，比如‘玄武·斗’，名字起的简单随意，就如它没有宣传就开放了一样，凉柚没打算让厢房跟外厅一样火爆到客满。 　　推开挂着木牌的房门，入目先是室内正中间的一套桌椅，和外面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墙角的架子上，立放着两种棋盘、棋子，任由客人选择。 　　架子的其他格子里，每格都摆放着一个大小不等的碗状物件，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就似一个玉碗。 　　这光和墙上挂着的灯笼交相辉映，让人坐下就感到了一阵舒适。 　　椅子上摆放着椅垫，桌子上摆放着花瓶，还插着一支艺术品似的‘百合花’。 　　厢房无论大小，都是如此摆放，倒是让参观完的程俊仁竖起了拇指。 　　所有的茶室都有摆件发出的‘自然光’或是按下开关的人造灯光，两种选择，邢衍的这位女朋友，果然奇思妙想，难怪能让邢衍铁树开花。 　　不止是铁树开花，还性格大变，从不爱搭理人，到住进人家凉老板店铺，自降身价打工吸引注意力，卸职后还常驻杂货铺不走。当然，关于最后一句，程俊仁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这是霍母撵着儿子出门找媳妇的。 　　把程俊仁的大拇指按了下去，霍邢衍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本以为第一杯茶是给自己的程俊仁，伸出去的手落空，撇了撇嘴，在好友的冷眼威慑下，安静等第二杯。 　　吹走热气浅尝了一口茶水，程俊仁方才开口，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有事来拜托凉柚帮忙的。 　　程家早年有一幅画，本是传家之宝，却因为几十年前一场动荡，烧毁在一场大火之中，这事一直是程家老太爷心里的痛，如今生病卧床之际，更是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却无言下去面对程家的列祖列宗。 　　家里这些晚辈包括程俊仁在内，对老太爷被病痛和心魔双重折磨的状况不落忍，就想着什么办法，能让老爷子去去心病，或者开心开心。 　　就在程俊仁忙于奔波此事的时候，凉都杂货铺的直播进入了他的视线。起初只是因为婚礼上好友女友的身份而关注一眼，后来却是被其布上织画的手艺所震慑。 　　《潇湘图》那样繁复细腻的图，仿画于纸上尚且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可凉柚却能将其纹走与布中。 　　此等技艺，此等手法，都和他家当年烧毁的那副传家宝极为符合，盖因它们，竟然都是以线为染，以布作画，十分绝妙。 　　听完程俊仁的描述，凉柚也有些唏嘘，她倒是有心想试，可也不敢托大说一定能成功。 　　看了霍邢衍依言，凉柚说：“如果有清晰的图案的话，我可以试着织一织，只是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 　　程俊仁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听到凉柚答应，眼睛一亮，快速点头，从手机里调出图片。 　　程俊仁：“你能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听天命吧。这是当年大火前，老爷子亲手临摹的画像，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发过去？” 　　他既然能来，就是对凉柚十分信任了，觉得她能答应下来，这事就是成功了一半，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免得给人太大压力。 　　霍邢衍跟着掏出手机，淡定道：“我有她微信，我给你俩拉个群吧。” 　　程俊仁本来打扫右上角加号的手一抖，震惊的看着好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从哪里吐槽是好。 　　要知道霍邢衍可是他们这些N代里最为低调的一个了，常年在国外不说，各种社交软件有的注册后形同摆设，有的干脆没有注册，给他发消息都石沉大海，要不是打电话聊天正常，都要以为自己被断交了的那种。 　　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竟然为了不让他加他女朋友微信，主动打开软件，还准确翻出他的微信，拉群的时候，当然是三人群。 　　‘见色忘友’‘狗’‘吃飞醋’等等调侃都到了嘴边，但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程俊仁深吸几口气，又把话咽了回去，低头默默在群聊里发图。 　　凉柚倒是没察觉到霍邢衍吃醋，只专心将图片放大，查看起细节。 　　见她看的仔细，程俊仁心提了起来，“图片要是看不清楚，我那原版的临摹图也能拿出来。” 　　凉柚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如果有直观的图当然更好。” 　　她还以为发图片是因为临摹图不方便拿出来呢，想她能织出《潇湘图》，还是因为那屏风从开业跟她至今，深受喜爱，看得多了，手机又有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细节图，才得以在无实物的情况下制作出纹板。 　　这程家的图，要是没有实物，她真是怕搞砸的太快。 　　程俊仁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打包送来。 　　霍邢衍眼皮一跳：有临摹图还要加微信发什么图片？ 　　临走的时候，程俊仁还不停感谢，坚持要把定金打过来，见凉柚不收，还说以后凉都杂货铺再有什么设备，自家公司一律免费。 　　这会儿凉柚才想起来，程俊仁就是自家总用的那家安保公司老板。上次芮怜婚礼上，霍邢衍有介绍，但一面之缘的人，凉柚对他的印象只留在是男友朋友上，都忘了安保公司老板这一茬了。 　　送走程俊仁，霍邢衍跟凉柚说：“尽力就好，别有压力。” 　　想他当初做主给凉柚设备打折的时候，是自掏腰包垫付了差价。如今程俊仁竟然能开口为凉柚面单，可见是对这画布极为看重的了。 　　这些话霍邢衍只在心理分析，并没有给凉柚解释，他怕媳妇因为自己的这层关系，给自己太大压力。 　　打开手中的临摹图，将它的全貌牢牢记在心里，凉柚自信道：“放心吧，就交给我。” 第84章 　　接下程俊仁的订单后，凉柚回到织坊, 看着提花机上已经织了大半的《潇湘图》叹气。 　　织布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 尤其是这种带有复杂图案的, 不能像纯色布料一样随时封边, 若想更换图案，只能将现下的材料拆卸下来, 等到之后再想重新接着织是很难办到的。 　　想到程俊仁这单是为了身体不大好的程家老太爷，凉柚伸手，想将《潇湘图》极其各色蚕丝拆下来。 　　跟她一起进来的霍邢衍见她动作, 忙过来阻拦。 　　霍邢衍：“不是没织完么，怎么要拆了？” 　　凉柚将心里的想法细细跟霍邢衍解释了一番。 　　这《潇湘图》是柚柚的第一个提花作品, 每次织布的时候, 霍邢衍就坐在她身后的工作台后，知道她肯定十分不舍就这样拆掉。 　　程俊仁是自己的朋友，凉柚是为了自己才忍痛坐下这个决定，沉吟片刻，霍邢衍也做了个决定。 　　霍邢衍：“我记得这块潇湘图你织之前弄了许久的纹板, 这次应该也需要吧？” 　　凉柚点头，不明白他提这个做什么。 　　霍邢衍：“先别拆，不如让我试试？正好织的时间你就在旁边制纹板，也不会耽误时间。” 　　凉柚眼睛微微睁大，满脸的‘还能这样？’ 　　霍邢衍不自在的把眼睛转向提花机那边，“这几天我看你织布，大致操作也会一些, 你可以教教我，若是不行，再拆也不迟。” 　　这《潇湘图》已经织了大半，半途而非确实十分让人惦记…… 　　凉柚开始仔细思考霍邢衍提议的可行性。 　　* 　　艳阳高照，日光射.进室内，织坊里的两人影子交叠。 　　“左脚踩，右手穿，拉一下这，拉紧。右脚踩，左手，对对，拉的力道要和刚刚那一次一样，对，就是这样。” 　　靠在霍邢衍的背后，凉柚手把手教他如何织布，看着机器自动走了两行线，凉柚也不吝夸奖。 　　两个小时后，凉柚终于放下心，把织《潇湘图》的工作交给了霍邢衍，自己则开始准备纹板的刻印。 　　背后的软香离开，霍邢衍舒了口气，又有些失落的专心投入工作中。 　　从柴房拿着一大块木板过来，制作纹板之前，凉柚先打开了直播间。 　　观众们早已习惯这位叫‘凉都杂货铺’的主播不定时直播，接到软件提示就一窝蜂的跑了过来，热度很快达到几百万。 　　镜头前，凉柚抱着一块木板笑的温和，跟观众们打招呼。 　　凉柚：“大家下午好，今天为大家带来的直播是纹板制作，这块纹板的图案将会接档《潇湘图》。” 　　程俊仁带来的临摹图属于程家，凉柚不会直播织布过程，让图案展露在大众视线，但是纹板制作和织布不同，纹板上的各种点位只能勾勒轮廓，若不是空间推理能力特别强的人，是看不懂这些图案的，就算看懂了，也无法达到各色丝线交织后的直观效果，在观众的眼中，这纹板就是一些无规则的孔点而已。 　　开始动手之前，凉柚回头看了一眼镜头拍不到的提花机前，自家男友正坐在那里，用自己教给他的口诀认真织布。这么贴心可爱的男朋友，凉柚也不想跟别人分享。 　　暖心过后，凉柚把心思又放回了手中的临摹图上。 　　临摹图面向凉柚，手机直播镜头也面向凉柚，所以观众只能看到临摹图的背面。 　　看着手中的这副临摹图，凉柚总算知道程俊仁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了，这不止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因为自己在观众面前露了一手织画布的本事，而是因为手中的这幅临摹图，它跟《潇湘图》一样，都属于水墨画！ 　　凡是学过水墨画的人都知道，水墨画是由水和墨调配成不同深浅的墨色所画出来的画，以笔墨运用的技法基础花城水墨画，线条中锋笔，侧锋笔，顺锋和逆锋，点染，擦，破墨，拨墨的技法。 　　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深厚的功底才能画的出彩。水与墨，黑与白，有工笔花鸟，又因水分多少而分为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等，表现出黑、白、灰不同浓淡的层次感。 　　前者属于基本，后者在《潇湘图》中提现的淋漓尽致。 　　和《潇湘图》又有不同的是，《潇湘图》里有山、水、树、人，而手中的这副水墨画里，则是满眼的‘鱼’。 　　没有山，没有水，没有岸，也没有翁，只有鱼。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都是鱼。 　　有正面、侧面，上面、下面，各个角度的锦鲤，有通体浓黑，有上黑下灰，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游动，有静止，百般姿态。 　　把临摹图凑近眼前，看着那些细小的组成，凉柚发现，每一条鱼的身上，都写了一个‘程’字，不知是程家先祖亲自画的，还是有人赠与，让它成为了程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又成了程家老太爷的心头病。 　　从画作的美貌中回过神，凉柚把临摹图卷起大半，只露出右边几条鱼儿，然后放到了左手边，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叮叮当当的锤子钉子板子碰撞的声音。 　　【叮叮当，叮叮当，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里满街跑！】 　　【哈哈哈哈哈楼上出戏了，凉老板这头岁月静好，您那头风雨飘摇啊哈哈哈】 　　【新来的，主播这是敲什么呢？全是一堆点点点，根本看不懂，摩斯密码？？？】 　　【据说是下次织花布用的材料，我也不懂，反正要么看脸要么看手就对了。】 　　【不，我们还可以看小姐姐玩打击乐】 　　【打击乐哈哈哈，叮叮当当当当当？同九年汝何秀！】 　　【话说小姐姐好有耐力呀，这么快速的敲击都没停过，还特别有节奏感，听起来真的类似打击乐】 　　【前有碗筷杯水奏乐，今有凉老板锤钉敲板，如此良辰美景，何不高歌一曲？】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应了观众那句良辰美景。 　　于是等凉柚锤累了中场休息，想要和观众互动两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屏幕的【来一个】。 　　来一个？来什么？凉柚满头问号。 　　【小姐姐可不可以边敲打边唱歌呀，如果不能分心的话，光唱歌也好！】 　　【这么美的小姐姐，唱歌一定棒极了，想听+1】 　　【凉老板来一首呀！】 　　【对对对，凉老板来一个！】 　　在满屏幕的【来一个】中，凉柚艰难分析出观众想要表达的内容，脸上泛起了难色。 　　凉柚为难道：“我唱歌不好听，还是别污染你们的耳朵了。” 　　观众们见主播接了这个话茬，更是起劲，在他们的想法里，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就是唱歌不好听，那也顶多是有些跑调而已，小姐姐声音那么好听，跑调也是好听的！ 　　在群众的邀请下，凉柚正好手也酸了，于是答应了下来。 　　凉柚：“好吧，那我唱了。” 　　这嗓子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凉柚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她选择了观众提议的‘边敲边唱’。 　　锤子举在半空，猛然落下，发出‘叮’的一声，同时凉柚清了清嗓子，跟着钉子发出的颤音开口。 　　“猴哥，猴哥！” 　　此调一出，全屏幕空屏一秒，凉柚没有抬头，继续唱到。 　　“你真了不得！” 　　钉子被锤子凿进了木板中，放出了‘当’的一声。 　　万事开头难，唱完了第一句，接下来的歌词也非常顺快的接了下去。 　　“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 　　【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凉老板？】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因为我在为我之前的行为而忏悔，我错了，我不该让仙女唱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还我小仙女呜呜呜】 　　【谁能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好听的小姐姐，她竟然是个开口跪！？？？】 　　这话可是说出了屏幕前所有观众的心声来。是啊，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凉老板那句‘唱歌不好听’不是自谦，它是带了修饰词的！ 　　可恨他们自己当初硬是要听，如今再想让主播闭嘴，那人却是已经不再抬头多看他们一眼了。 　　【这偌大的直播间，难道就没有一个认识主播的房管么？我出五毛钱，买房管帮我通知主播一声，可以闭嘴了】 　　【新粉吧，这直播间哪来的房管啊，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呜呜呜呜】 　　【求求了，哪路大仙快来收了这神通吧！】 　　最后一句‘金箍棒啊永闪烁，扫清天下浊~’之后，凉柚意犹未尽的收音。 　　小时候住过的福利院没有安装有线，老旧的电视只能接收三四个频道，作为固定频道的CCTV，《西游记》这部动画片曾在CCTV播出过多次，所以这首歌是她唯一会完整歌词的歌曲。至于大学后听过的那些流行歌曲，多数都是会唱所有副歌，但前奏、歌名永远搭不到一起。 　　既然是直播给观众听的，就没有唱的断断续续的道理，所以凉柚选取了这首她能唱完整的一首歌，却没想过现在的观众们，恨不得她唱歌断断续续，最好忘词消音才好！ 　　日落西斜，光线已有些昏暗的织坊内，一直伴随着‘叮咚’锤声的‘咣当哗啦’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就连屏幕都划过一条弹幕。 　　【小姐姐的这顿高歌，治好了她这手机的电流麦？】显然是有观众把屏幕外霍邢衍织布的声音听成了手机信号不好的嘈杂声音。 　　在满屏的【哈哈哈】调侃中，凉柚对上了自家男友扭转身子，震惊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震惊实在过于强烈，沉浸在唱歌世界的凉柚，面上终于后知后觉浮现出了点点红晕。 　　羞耻，本来是想跟观众互动一下，完全忘了自家男友也在旁边看着，完了，她的形象啊…… 　　看着看着，霍邢衍的眼里慢慢浮现出些许笑意，要不是被叮嘱了不能入镜，这会儿怕是要过去安抚自家女友了。 　　为了让凉柚不那么尴尬，霍邢衍做了个‘好听’的口型，转过头去继续织布。 　　看懂了他的口型，凉柚闭了闭眼，努力压下羞耻感。高中之前她都没唱过歌，直到大学被两个室友带到KTV，才知道自己原来唱歌这么‘魔音穿耳’。 　　【小姐姐刚刚的话真是太夸张了，这已经不是有些跑调了，这是完全不在调上啊！！】 　　伴随着织布机发出的声音，弹幕也跟着重新活跃了起来。 　　观众们一直喊着让主播不要再唱了，但手指却诚实的留在了直播间，谁都没有走，甚至还用道具‘大喇叭’喊着别人来围观，热度直线上升，即将破千万。 　　甚至有弹幕开始为凉柚‘洗白’。 　　【冲着小姐姐这个颜值，我可以当她是用歌词在填自制的曲儿。】 　　【对呀对呀，难道音乐只准给曲填词，不准给词填曲改编啦？我们凉老板这就叫不走寻常路，叫个性，叫油菜花！】 　　有些彩虹话让凉柚这个当事人看了都无法接话，也有说的比较中肯的。 　　【你们不觉得这种反差很萌么，爱了爱了，我以后就是凉老板的忠实粉丝了，不止粉她的颜、她的手艺，更粉她的歌喉！】 　　【楼上姐妹认真的？虽然同为凉老板的粉丝，但我真的说不出粉她唱歌这种事啊哭】 　　【其实我也感觉挺萌的嘿嘿嘿，这大概就是颜即正义吧。】 　　所谓颜即正义，就是只要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直播这么久看下来，大家也都知道凉老板不止有颜值，还有那些让人十分佩服的手艺。 　　过去的网上把凉都杂货铺老板过度仙化，捧的太高，凉柚直播的时候又一直都是温和淡然，乍一看到她唱歌跑调、然后害羞的这一面，就像是突然接到了地表，让人有了真实感，更粉了。 　　今天的直播效果出奇的好，本以为会因为纹板制作枯燥无趣而流失观众的凉柚，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处，感觉自己的形象还能抢救一波。 　　等到后来直播期间，她发现不能抢救的时候，就开始放飞自我，偶尔突发奇想唱首歌，从《猴哥》唱到《小哪吒》。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观众嘴上说拜拜，身体却诚实留下，还有人制作成鬼畜视频，为凉都杂货铺这个账号吸引了更多粉丝。 　　日子在霍邢衍的陪伴，还有观众们的欢声笑语中过去，凉柚也完成了手中画布的最后一梭。 　　程俊仁接到通知来取画布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几天来二楼喝茶的时候，他看过楼上那些星云缎制出的屏风，其染料涂抹的细腻程度，都比不上手中这副画布。 　　精准到点，完美还原，就连程俊仁这个没有见过画布原版的小辈，都从中感受到了程家传家宝曾经的魅力。 　　虽然对凉柚有很多信任，但程俊仁原本想的是凉柚能织出来还原度百分之七八十就已经不错，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若能有个七八十就足够他了却心愿的了，没想到凉柚竟然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成品出乎意料的漂亮，程俊仁直接转给凉柚的账户转了500万。两家之前多次合作，想要到账户都不需要再问凉柚，财务那边就有。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好友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难怪你丫在这扎根了，我要是有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女朋友，我也得宝贝的寸步不离，理解，理解，有空带弟妹去我那玩啊。” 　　欣赏归欣赏，程俊仁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挤眉弄眼跟霍邢衍说了这么一番话。 　　话一说完，不等霍邢衍上脚踹他，程俊仁火速拉开车门，飞速离去。 　　自家老爷子最近难得有点精神头，程俊仁抱着卷好的画布也不耽搁，直奔医院而去。 　　程俊仁走了很久，凉柚才收到银行审核后姗姗来迟的短信，整整五百万！ 　　从凉家祖上继承来的星云缎屏风，有历史和失传双重价值，当初协会也不过开价几十万购买研究。 　　虽然她没有卖，但凉柚也知道自己织的这副程家临摹图，加上技艺难得、手艺难寻，也顶天一百万。 　　多出来的四百万，知道程俊仁不会收回去，凉柚只好委托霍邢衍打听了程家老爷子的名字，以他的名义，将这笔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也不知道程家老太爷是看到画布后心病消除，还是慈善让老人家有了功德，总之在这事之后，程家老太爷的身体竟然好了不少，能下床走动了，为程俊仁这个小辈接手家族提供了喘息时间。 　　待到程家继续稳步发展后，程俊仁想到霍邢衍那天问程家老太爷的名讳，追问之下，才知道凉柚用老爷子的名义捐了款。 　　不管是从‘自己付钱变成了爷爷捐款’，还是‘也许善心感动上苍还老太爷健康’的角度来说，程俊仁都知道自己欠下了凉柚的人情。 　　这些也都是后话，此时的凉柚还没有收到感激她的程俊仁送来的锦旗，她正在跟霍邢衍一起，为锁好边的《潇湘图》画布找一个落脚地。 　　算上边框留白又做旧色的地方，整张画布长一米八，宽八十公分，凉柚学着故宫当初展示的方式，在二楼中间屏风旁的旁边，给《潇湘图》画布增加了个展位。 　　同样的防爆透明玻璃，同样的发光树枝座底，不同的是，屏风是半折痕样式，画布却是一马平川的固定在平面玻璃展示中。 　　这些工作全部是在杂货铺歇业之后完成的，等到顾客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发现‘镇店之宝’从一变二，惊喜激动探究等等情绪过后，紧接着的就是呼朋唤友了。 　　固然照片可以在藏友们间传递，但照片哪比得上亲眼所见、亲身所至来的更直观、震撼人心呢。 　　凉都杂货铺从来不缺少曝光率，下至七八岁孩童能吃的甜品，上到七老八十的手工纸、观展顾客，杂货铺受众范围广泛，已经形成固定的自来水模式，无需在各大平台打广告宣传，客流量和关注度它就自己上来了。 　　换言之，凉柚不用操心店铺的营销，她只需要把自己能做好的事做好，就是对顾客们最好的交代。 　　邬承儒邬爷爷上次来店里时，神神秘秘的跟凉柚说自己给杂货铺二楼开放，准备了个惊喜礼物。 　　凉柚本来不知道邬爷爷指的是什么，等看到那次跟在他身边的人，后来天天来二楼下棋、喝茶，还每次都带不同的人，那些人又变为了二楼的固定顾客，再带其他人来，形成一个无限良性循环之后，凉柚才知道邬爷爷为她准备了多大的礼物。 　　二楼多了包厢之后，儒雅之士和商业人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起来，偶尔也有年轻人因为爱好或是好奇而来。 　　不管是隔间还是包厢，茶室都秉承着一个原则，只免费提供一壶茶水，不卖茶，坚决不卖茶叶。 　　如若客人不喜欢店内茶水，可自带茶叶茶具冲泡。 　　如若客人只是不喜欢店内泡茶的手艺，也可自带茶具，由杂货铺每票提供十粒敬亭绿雪和一壶清水，客人可自行泡茶、品茶。 　　凉柚也抽空研究了下茶的相关知识，知道一壶茶水的味道好坏，不止是茶叶、茶具以及冲泡的手法决定，更还有煮茶泡茶所用的水质影响。 　　当初为了让造纸坊几人制作浣溪沙而清理的深井派上了用场。 　　这口井出来的水，色清、味甘、软水、无漂油，检测也达到引用标准，隐约有前人取‘山泉水’泡茶之模样。 　　客人在入座的时候，不止可以选择是否接受‘超时提醒’服务，也可自行选择茶水的水，是自来水还是井水。 　　有人怕井水不干净选择了自来水，也有人十分信任杂货铺选择了井水，后者大多都得到了更为满意的结果。——凉都杂货铺的井水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为这诱人的敬亭绿雪更填细品之处。 　　凉柚抽空就会用发光树枝编织些物件，布置下二楼两侧的二十八个包厢，物件有大有小，久而久之，厢房内不再是一开始的空挡冷清，反而越来越有杂货铺的特色。顾客也从刚开始的隔一间一座人，变成了如今的先到先得，后来排队，且不接受预订。 　　和那些不接外卖的大牌餐厅一样，不接受厢房预订既把凉都杂货铺的格调抬高了几分，却也遭到了些许非议，但到底还是少数，顾客大多都是一边吐槽座位难等，一边早早来到杂货铺抢位置。 第85章 　　就在凉都杂货铺一、二楼同时开放, 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 第六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命名公示了。 　　在凉柚收到正式文件的初期,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 　　直到有大V转发后, 才有细心网友发现华点。 　　本批次传统技艺共计52项，其中有9项技艺的传承人名字为同一人。而更让网友们惊讶的是, 这人名大家都不陌生。 　　——凉柚。 　　凉柚第一次出现在观众事先中是直播造纸术那次，起初直播时候还会自我介绍，大家亲切的称呼她为‘凉老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叫凉老板’这个认知深入人心。 　　直到再次看到凉柚这个名字, 兴许有大部分人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但其前面所缀的技艺名称却不容大众忽视。 　　夹江竹纸制作技艺、青檀宣纸制作技艺、洒金纸制作技艺、罗纹纸制作技艺、薛涛笺制作技艺、谢工十二笺制作技艺。 　　如若说这些偶尔能在其他地方买到的话，那接下来的几种技艺却是凉都杂货铺的标志性商品特有名字。 　　星云缎织造技艺、澄心堂纸制作技艺以及星云缎植染技艺。 　　经由乐坛小天王级歌手权雨伯的宣传, 凉都杂货铺的澄心堂纸大卖。 　　夏璇在《澄心缘》中的穿着, 以及她的学姐尚雅歌在大火国风节目中登顶时的亮相, 让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备受瞩目。 　　网上凡是这两个名字相关，大众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凉都杂货铺。 　　而凉都杂货铺老板姓凉，这些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名叫凉柚。 　　猜都不用猜, 就是同一个人。 　　凉老板的名号早已深入网友们的脑海之中, 但这次让‘凉柚’这个名字被大众记住的原因，却是凉柚放弃大好扬名机会, 把其中六项技艺并未归为己有，而是按照历史记载登记所属地区。 　　比如夹江竹纸所属地是夹江，再比如薛涛笺归属地是成都等。 　　经过这一年多以来的宣传和热度, 大众已经完全接受了凉都杂货铺的凉老板会这些技艺，而且据知情人透露，凉老板是现今存世仍在使用这些技艺的人中、唯一一个可以提供出三代以上传承的一家。 　　若是凉老板想要将这些记忆冠署坞溪市的名字，在全国网友的面前，只个别地区的少数仍坚持这项技艺的人的言论，微不足道。 　　但是凉柚并没有这样做，她以别人所不敢想的魄力，不在传统技艺前冠以凉都杂货铺的名字，只单纯以每种造纸术的起源地命名，不争不抢。 　　六种造纸技艺，所涉及的五个地区的网友，第一个开始发评，夸赞与感谢溢满屏幕。 　　就连坞溪市本地人民，因为还有两项只凉柚自己掌握的技艺署了坞溪市归属，也并未黑凉柚‘假圣母’，反而也加入到了夸赞的大军。 　　其余地区的网友们，因这些年国家日益强大，凡是大公无私之人，尤其是凉柚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也被网友上升到了民族一家亲的政.治层面。 　　一时之间，全网开启了凉柚夸夸夸、凉都杂货铺夸夸夸的模式。 　　自从完成了程俊仁的订单，凉柚除了每天固定制作敬亭绿雪茶叶和星云缎之外，其余时间也并没有上网。 　　网上的这些热闹，还是淘宝店客服小姐姐在顾客聊天中提及后，才发现上报给凉柚的。 　　挂断客服电话后，凉柚打开微博查看了事情经过，思索片刻后，发布了一条微博。 　　在感谢国家、感谢网友之后，凉柚在微博中点明，凉都杂货铺目前所售手工纸中，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前排的六种造纸技艺，若有人愿意学习，并将之传承发扬，可到凉都杂货铺免费报名学习。 　　当然，在这条微博的最后，凉柚也对报名人士做出了年龄、学历、档案等诸多高要求，坚决杜绝有人浑水摸鱼等行为。 　　至于现今其他仍在继续坚持这些传统技艺的手艺人，也因为凉柚将非遗归属于当地的行为，使当地的造纸技艺受到政.府重视。 　　原本靠传统手艺生活的这些传承人们，大多只能维持温饱，有的甚至穷困潦倒，家中只有白发老人还在坚持，年轻者早已离家打拼。这下有了国家的扶持，加上效仿凉柚开办报班教学推广，手艺人们终于挺直腰杆。 　　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售价高昂，不少中小企业也看重这块的利润，开始大力开发，全民的热情度都提高了不少。 　　加之前些年有其他国家将某些本属于华国的名目占为己有，凉柚此举及后续良性影响，全民高歌，都快把她吹成民族大英雄了。 　　有不少网友甚至等不及旺季，直接趁着闲暇时候来坞溪市旅游，顺便买些凉都杂货铺的商品回去，当做给亲朋好友带的‘特产’，其中不乏有那五个地区的人为了感谢凉柚而来。 　　去其他城市买本地就有的‘特产’，这体验十分新鲜，却也让人甘之如饴。 　　坞溪市政.府领导看着最新拿到的当月旅游信息数据，面露沉思，叫来开发、商业、城建、旅游等多个部门，紧急召开了一项会议。 　　会后，西沪区的居民发现，曾经经常来自家附近实地考察测量，然后长吁短叹离开的办事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范围的旅游宣传，将西沪区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建筑，列为了重点宣传亮点，吸引了大批游客前来。 　　凉柚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举动，竟然带来了这么多后续影响，远了不说，就是带动本市旅□□业，带动西沪区城市发展，解决了一直让政.府头疼的开发方向问题，甚至还收到了锦旗，这是她在最初所没有想过的。 　　坞溪市政.府的锦旗、五个地区群众自发寄来的锦旗，还有程俊仁在程家老爷子病好之后送来的锦旗。 　　十多面锦旗被一同挂在了收银台后的墙上，在那上面，不止有营业执照相关，还有之前和霍邢衍一起挂的国家体育总局送来的锦旗。 　　想到那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经历，凉柚回头温柔的摸了摸霍邢衍的脑袋，幸亏当时不是拿锤子砸了脑袋，谁能预料到未来这人竟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呢。 　　挂完锦旗，凉柚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突然被摸脑袋，又问这种问题，霍邢衍虽然感觉耳根发热，但还是点了点头承认，“嗯。” 　　早到霍邢衍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凉柚没有追问具体时间，霍邢衍也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锦旗发呆。 　　霍邢衍看着挂了一大片的锦旗，又看了看心情明显非常好的凉柚，心里暗忖：柚柚喜欢锦旗？ 　　* 　　凉都杂货铺因为各种各样和经营完全无关的事情上热搜，已经如同喝水一样自然，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次的热度，都会给杂货铺打来正面的宣传。 　　现在凉都杂货铺不止是坞溪市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更是上了国家名单的优秀企业形象。这些消息传到生意人耳中，让不少人都停止观望，把谈生意的地点定在了凉都杂货铺二楼。 　　这天凉柚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快乐大本营节目组打来的电话，对方热情邀请凉柚参加他们的节目。 　　快乐大本营是凉柚学生时代就非常喜欢的一个综艺节目，为了表示邀请诚意，节目组将当天的节目主题发了过来。 　　——弘扬民族传统文化。 　　而凉柚近来的形象和最新操作，也正符合这一主题。节目组会设定一些小游戏，让观众在感受到趣味的同时，更多的关注到传统文化的传承发扬中来。 　　节目组的拟邀嘉宾不止邀请了凉柚，还邀请了本次名录中的几个年轻一辈代表，当然，其中以凉柚为最年轻，也最具话题。 　　看到节目单自己竟然要在节目中唱歌，凉柚对第一次邀约婉拒了。 　　当晚，凉柚就收到了来自许墨辰、夏璇等人的连环轰炸。 　　一个综艺节目要想情怀和收视率两不耽误，当然不可能只邀请凉柚这些民间素人，更是会邀请一些明星嘉宾，增加节目看点。 　　因为凉柚最近的这些事情，曾经大火过一段时间的架空历史剧《澄心缘》又一次加入了各大网络视频平台的VIP观影行列，并隐约有重回第一的趋势。 　　再一次大火的电视剧《澄心缘》，以及它以保护造纸术不落入奸人手中的剧情线，勉强算得上跟传统文化搭边，于是全剧组主演都被邀请到了节目。 　　而身具话题度的凉柚，作为民间艺人和剧组投资方双重身份，再次被邀请…… 　　好歹是自己投资的剧，又拿到了高额回报，加上‘弘扬传统文化’的主题，以及能和偶像怀老同台的诱惑，凉柚最终答应了节目组的邀请。 　　就是唱歌这个节目竟然不能删掉，让凉柚有些遗憾和纠结。无它，实在是最近的几次直播中，虽然观众都对她唱歌免疫且鼓励态度，但凉柚也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些鼓励不过是观众们的善意，并不是说她唱歌真的有进步啊！ 　　凉柚唱歌跑调这个事节目组当然知道，这是他们作为反差、噱头等宣传手段之一，肯定不能删掉。 　　“我要去唱歌。”在跟霍邢衍说完节目邀约的事情后，凉柚告诉了他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 　　听到唱歌，霍邢衍怔愣了一下，勉强止住了笑意。那些天凉柚唱歌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确实是，emmm，十分好听的了。 　　霍邢衍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如是想到。 　　* 　　邀约虽然只有一期，但却需要提前彩排。 　　到达场地的时候，凉柚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澄心缘》几位主演。 　　夏璇更是激动的过来抱着凉柚转圈圈：“老板你来啦！” 　　在杂货铺的时候，夏璇是一个十分文静的小姑娘，如今她如此热情，可见是十分感激和想念凉柚了。 　　许墨辰和余萱也走到凉柚旁边聊了几句。 　　作为双重身份登台的特邀嘉宾，凉柚先是和几位主演有些互动，接着和其他几位民间手艺人也有一段互动。 　　这些流程彩排了一遍之后，接着就是让凉柚十分头疼的一个节目——唱歌。 　　凉柚面露几分抗拒，导演已经在旁边开始给她洗脑：“凉老板你的直播片段我看过一些，你相信我，之前你觉得自己唱歌跑调是因为你没有选对歌曲，我们这边有专业的指导老师，节目明晚正式录制，您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慢慢练习。”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晚饭凉柚是和许墨辰等人一起吃的，拒绝了几人的游戏邀请，凉柚回到酒店后，拨通了霍邢衍的电话。 　　自从女友飞往节目录制地，霍邢衍也回到了许久没回的祖宅。刚把困了的爷爷送回卧室，凉柚的保平安电话就来了。 　　霍邢衍：“喂，柚柚？” 　　听到这个昵称，跟着霍邢衍上楼想要说些什么的霍母，悄悄从楼梯上退了下去，不打算打扰儿子的电话粥时间。 　　长长的影子褪去，霍邢衍看了楼梯一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聊电话。 　　作为一档老少皆宜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深受大众喜爱，节目预告已经播出，引起了广泛关注。 　　尤其是特邀嘉宾凉柚登场的那一刻，灯光、舞台效果、还有她身后的乐队，都预示着一个消息。 　　凉老板要在节目中唱歌了。 　　这个讯号一发出，所有的粉丝都疯魔了。 　　【是节目组疯了还是凉老板疯了，亦或是我疯了？唱歌？？？？】 　　【至今还记得那日的魔音绕梁，是谁给节目组的勇气？？？】 　　【怎么办，身为凉老板的粉丝，我有点方了。对于凉老板的歌声，我是觉得萌萌哒的，但是好怕全国的观众不认可啊1551，小仙女不应该被喷！】 　　【现在给节目组寄刀片威胁改节目还有用么？】 　　【楼上别想了，预告都出来了，说明节目录制完了，该节目单要这么多人陪着补录，不可能的了。】 　　【紧张兮兮等节目，既期待又害怕，咬手指】 　　凉都杂货铺以及凉柚的粉丝评论还是比较克制的，但物极必反，最近凉柚这个名字刷屏太多，就算做的都是善事，也有人觉得对这个名字起了生理性反感。 　　【这个女的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哪哪都有她？】 　　【我早就说了是营销手段，先是给人造势，等有了粉丝基础就开始进娱乐圈，接下来就是快乐大本营送她出道了吧】 　　【楼上无脑黑，鉴定完毕，凉都杂货铺的日收益有多少相信有脑子的都知道，进圈真没必要】 　　【对于有些人来说，现在的娱乐圈就是捞金的代名词，但是凉老板还真不需要，人家一天的营业额都够你一个大明星一个片子的片酬了】 　　【不想进娱乐圈上快乐大本营？打着素人的名号，实际就是为了自己往偶像发展铺路】 　　【作为一个国家和央视点名表扬的人，就算她出道我也支持她！何况人家真不是要出道，你看她连个人微博都没有，只一个凉都杂货铺的官方微博】 　　【黑子们能不能多看看节目组宣传词？？？民间素人看不到就算了，没看到凉老板还有一重身份，是《澄心缘》投资人么？投资人爸爸你都敢黑？】 　　‘投资人’爸爸这个名头十分好用，剧粉、演员粉一时之间都回忆起了当初剧组困难，自家偶像能把这部戏演好并获得认可，全因为凉老板当初的注资。 　　有了这层恩情，许墨辰、余萱、夏璇等人的粉丝也纷纷下场开始反黑控评。 　　有了偶像级粉丝的专业反黑控评，黑子们的言论节节败退，很快消失不见。 　　本期快乐大本营就在这样一片祥和的期待中，开始播放了。 　　节目一开始，就几位主持人带着嘉宾，跟着开场舞入场，这一part并没有凉柚的出场。 　　观众们耐心等待。 　　等到做了一part小游戏后，剧组人员也宣传完了电视剧。在主持人的报幕声中，整个屏幕黑了下来。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话筒走来了！！！】 　　灯光骤然亮起，凉柚站在中间，手拿话筒。 　　【她来了她来了，她要开始唱歌了！】 　　在观众们期待的目光中，凉柚举起话筒……然后念了一段旁白。 　　在她的身后，有人织布、有人造纸。从稚子到白发，凉柚的旁白讲述了他们的一生。 　　接着，背景人员散去，身穿星云缎的舞女们登场，四位民间手艺人手拿麦克风同时登台。 　　原本站在中间的凉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一旁的乐队前面坐下，在其他人的歌声间隙中，轻轻念起了一首诗。 　　【别告诉我这就是预告片里的内容了？？？】 　　有观众不可置信的发了条弹幕。 　　然而事情确实如他所料，直到歌曲结束，白冰退散，屏幕大亮，也没有等来凉柚的歌声。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总觉得被节目组耍了呢？？？】 　　【本来觉得导演组让梁老板唱歌是十分令人发指的行为，没想到导演组用实力向我们证明了，没有最令人发指，只有更令人发指！！！！】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唱歌呢？唱歌呢？？天知道我做了一个星期的心理建设啊啊啊啊啊啊，我从头到尾都在期待和害怕啊啊啊，节目组欺骗我感情，还我情绪！！】 　　【23333333楼上太逗了，虽然知道你这是形容词语气词，但还是想问一句，凉老板的歌声能让人脱裤子？？？？】 　　【楼上带颜色举报了】 　　【我超喜欢凉老板的歌声的，本来十分期待的，哭了，啥也不说了，给导演组要寄的刀片已经准备好了】 　　【说实话，凉老板声音好听，要不是知道原唱是什么调，单听她唱歌确实还能品出些意味来的】 　　【狗还是节目组狗，既蹭了凉老板的热度，又不会给凉老板招骂，虽然这样做我很是欣慰，但这下单刀片的手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这段结束，插入广告的间隙，弹幕被【给导演组寄刀片】霸屏了。 　　其实导演组心里也苦啊，看着寄刀片的留言，导演快要哭了。回想白天一天的训练成果，歌唱指导老师哭着求导演收回成命，直言自己再教凉柚唱下去，估计就要丢饭碗了。 　　凉柚学习的时候，导演也在旁边听着，他听到最多的，是指导老师自己都忘记调了的歌词。 　　其他嘉宾都已经熟悉歌词，再改歌曲给凉柚换成rap也不合适，尤其这首歌选的还不是流行歌曲，而是一曲专门找人填词的古风歌曲，专为这些民间素人量身打造。 　　在接受了凉柚真的是个音痴设定之后，导演最终妥协了，给凉柚的片段改成了念，而非唱，为了时长凑够，还加了一段诗句。 　　没办法，如果真的让凉柚保持着跑调唱完全程，就算是以给人带去快乐为宗旨的节目组，也怕遭到群众的激烈反对啊。这段要是真播出去，绝对会成为凉柚的黑历史。 　　现在国家想要开阔年轻人的民族情怀，快乐大本营的受众群体正合适，在这个平台宣传，是国家部门提前打过招呼的，可以让国民对传统文化的关注度增加，吸引真正的爱好者，继承和发扬传统手艺。 　　给凉柚增加黑历史，等同于在打脸国家政策，现如今没有哪家电视台会真的这样做。 　　给凉柚请来之前，导演秉承着‘没有人不会唱歌，唱歌跑调无非没有受到正规教学’，所以才坚持给凉柚安排了歌唱节目，毕竟平时直播跑调的凉老板，在节目中超常发挥堪比仙乐，这也是一个不小的噱头。 　　他都已经预见好了观众的反应，比如【啊啊啊啊啊我的小仙女唱歌原来可以这么好听，我哭了，感谢节目组】，比如【小姐姐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还是个手艺人，简直梦回古代，感谢节目组让我看到这样一个凉老板】，他料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料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寄刀片。 　　没想到翻车会比梦想先一步到来，导演组流下悔恨的泪水。 　　好在唱歌结束后，凉柚在后面的小游戏中，表演了一个一分钟速雕，雕了两朵玫瑰送给了《澄心缘》的女主和女配，也算是为节目组挽尊了一波，也将本期主题扣了回去。 　　在节目的最后，更是有神秘嘉宾登场。 　　权雨伯携妻子登台，唱了一首专门为凉都杂货铺而写的歌曲，还讲述了两人在凉都杂货铺缘起的甜蜜经历，这一part让观众们尖叫。 　　【好听么，好听就是好歌！为伯伯和嫂子打CALL！】 　　有了权雨伯的强势加入，加上《澄心缘》和凉柚的互动，节目组最开始宣传出去的噱头总算有了实际，让导演组松了口气。 　　这期节目就以这样非常诡异又波折的方式，破了本年度以来的最高收视率。 　　而录完节目已经回到坞溪市的凉柚，却给杂货铺带回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员工。 　　——结婚后度完蜜月的芮怜，再一次回到凉都杂货铺上班了！ 第86章 　　芮怜回来的消息等到众人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 但也只有造纸坊的四个‘老’人还认得她了, 芮怜也是有些唏嘘。 　　她原先的工作是打理微博和淘宝, 加上在实验室制作口脂和精油，如今这些工作都有人做了。 　　凉都杂货铺客流量非常大, 人手一直处于紧缺状态, 凉柚既然答应了芮怜回来工作, 就不可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在对着后院所有房门扫视一圈之后，凉柚决定让芮怜担任下制作甜品的工作。自打许萍萍离开杂货铺之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厨房阿姨。 　　茶室开放之后, 厨房阿姨又要兼职沏茶的工作，好在茶室客流量爆满之后, 凉柚又雇了一个阿姨接手了这项工作，才没叫厨房阿姨忙到蒙头。 　　现在芮怜来了，将制作甜品的工作分担过来，也算是十分合适的了。 　　芮怜还在杂货铺工作的时候, 和许萍萍是一个宿舍的, 自然知道杂货铺的甜品工作只做大半天，其余时间只等顾客购买消耗, 以免过夜浪费。 　　这项工作比起她之前离家出走为了给伯伯买专辑而加班加点揽活赚加班费可是强了太多, 也正符合她如今给自己的不缺钱只为打发时间的定位。 　　因为家是坞溪市本地，加上又不是离家出走随时能回家取行李, 芮怜这次来杂货铺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凉柚陪着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芮怜的行李箱一打开，里面竟然全都是专辑, 封面还十分眼熟，确认过眼神，是参加过婚礼的另一位主角。 　　迎着凉柚的视线，芮怜嘿嘿一笑，“嘿嘿，我给大家带的礼物，我家伯伯的专辑，带亲笔签名的那种！” 　　因为不知道凉都杂货铺如今有多少员工，所以芮怜干脆尽行李箱所能，带满了一箱专辑，留给自己物品的位置只有四套衣物和一个钱包。 　　跟着芮怜在各个工作室给大家分发礼物，为她们做介绍，看着芮怜灿烂的笑容，凉柚合理怀疑她是在为自家老公卖安利。 　　就连体验生活派的朱奶奶都一脸惊喜的说：“诶呀，这是不是那个名气好高的明星来着，我孙女超喜欢他的！你竟然能弄到他的签名专辑，太厉害了丫头，这礼物真是太贵重了。” 　　芮怜保持着嘿嘿嘿的状态，不好意思的谦虚：“不贵重不贵重，这是我老公的专辑，想要还有哈。” 　　朱奶奶：“……” 　　凉柚：“……” 　　好吧，不止是来为老公卖安利的，还是来秀恩爱的，真是小看她了。 　　卖完安利，奥不对，是为芮怜和众员工做过介绍后，凉柚带着芮怜进了甜品间。 　　凉柚：“这以后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了，这里是切水果的机器，这里是椰糖机，这里是酸奶机，使用方法在那边的手册上，你一会儿熟悉一下。” 　　芮怜点了点头，欢快的投入到新工作的适应当中。 　　两天后，芮怜找到凉柚，眼神忽闪忽闪，十分期待。 　　芮怜：“老板，你觉不觉得咱们店的茶室只有茶水过于单调了么？” 　　这个问题乍然一听没什么不对，茶室和茶水就是挂钩的呀。但仔细一想，凉柚明白了芮怜的意思，茶室虽然是叫茶室，但并不是只在这里喝茶，不然最低两个小时起卖的座票，一直喝茶岂不是要跑八百趟厕所。 　　凉柚挑了挑眉，静待芮怜下文。 　　芮怜眨了眨眼：“您要是同意的话，可以购置一些材料和工具，我可以制作一些点心丰富下茶室的菜单。” 　　结婚之后，老公巡演，自己有时候陪同，有时候就宅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就会研究制作些打发时间，久而久之，精通了所有网上能查到的点心做法。后来老公腾出时间陪她度了蜜月，回来之后又投入工作当中，芮怜不想跟着天南海北一顿跑，于是来到熟悉的凉都杂货铺找事做。 　　对于观众的关注度，芮怜是不在乎的，一是当初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媒体混进来，有高清图的也被两家联合压下，传出去的多是侧面和意境图；二来她在外界眼中就是天王嫂，要不是和老公同台出现，孤身一人的话，就是不戴口罩在大堂里转一圈都没人搭理她。 　　芮怜想着自己回来杂货铺的原因，凉柚则是思考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凉都杂货铺茶室收费标准不高不低，众人早已习惯这定价，也不觉得贵，毕竟从布置环境和接触人群来说，是低调奢华又内涵，还有很多文人骚客来这里吟诗作对的。 　　前段时间还有些协会来这里，就着一楼售卖的青檀宣纸、澄心堂纸手工纸举办了很多活动，要不是二楼窗户全密封上，包厢内外只靠发光树枝编织物提供视野，凉柚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这里是岳阳楼了。 　　单间和隔间的茶室，有免费提供的一壶茶水或十粒茶叶，有质感超棒的棋盘棋子下棋陶冶情操，还有一楼就地取材的各种手工纸，有些原本是来谈生意的客人，都因为这些享受经常超时加钱，后来干脆就买全天的票把时间都耗在这里。 　　客人愿意把整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只有一壶茶水确实有些单调的样子，若是可以加入些点心，确实有几分往古代茶楼发展的趋势。 　　这也是凉柚乐意见到的。 　　得到批准，芮怜欢呼出声，满意等到老板下单材料工具，还有加工资的提示。 　　——虽然芮怜是来体验生活的，但工作量增加，工资就会增加，这一点凉柚不会亏待她。 　　看着加了的工资，芮怜美滋滋的算着这个月能用自己的工资给老公买多少张专辑。 　　身在甜品间工作，除了各式豆类糕点外，芮怜还结合了甜品间秘境出品的水果，开发出了许多新品，配着敬亭绿雪茶水，简直妙哉。 　　点心每天一大清早做出，当天就会销售一空，芮怜十分有成就感。 　　之前直播过一场织《潇湘图》画布，这事被传到了坞溪市非遗协会，工作人员主动联系凉柚填写申报表，为下一批名录做准备，还嘱咐若是再有什么家传手艺，都可以填填表，虽然下一次名录还不知道要定在什么时候，但先把申请表添了准没错，这可是为店铺、为势力争光的好机会呀！ 　　顾客络绎不绝，购买全天票的多了起来，让许多等不到空位的游客失望而归，怨声载道，为了保证安全不拥挤，凉柚只得规定每个时间段只售出一千张展厅的票，这些票售完之后，等有顾客离开才会继续售票。 　　人多意味着纷乱多，天热的时候若是挤碰到，难免发生争吵，现今慕名而来的人多了起来，已经不局限于坞溪市本地古玩爱好者，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个年龄段顾客。 　　凉柚想着自家店铺没有场地费，所以宁可不赚那么多钱，也不能让顾客们感到拥挤和焦躁，控制人数也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避免踩踏事件。 　　展厅的展品换了一批，换成明代的各式藏品。周一张教授带着学生来教学的时候，还得到了杂货铺新式点心各一份。 　　* 　　又是一天周一上午，二楼展厅不对外售票，只张教授带着学生在大厅里转悠。 　　凉柚却是跟着霍邢衍坐在厢房里，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妇人。 　　就连霍邢衍都没想到，自家老妈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突然来了店里，还正好碰到凉柚在一楼巡视店铺。 　　此时的郝曼婉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一对璧人，目光主要落在女孩身上，神色间越来越满意。 　　她也是十分憋的慌了，自从知道儿子铁树开花找到女朋友，郝曼婉每天都在等着儿子把人领回去，没想到人没领回去过，自家那个常年不在家的儿子竟然都甚少回来看看了。 　　家里虽然对于这种情况乐见其成，恨不得见到儿媳妇的时候顺便连孙子孙女都见一见，但几个月没消息，郝曼婉实在是坐不住了。。 　　这会儿的郝曼婉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把回家的儿子踢出家门的了，只一心想过来亲眼看看儿媳妇的样子。 　　当初霍邢衍来凉都杂货铺打工的时候，郝曼婉就从儿子的秘书和家里的司机那里知道了凉都杂货铺的存在，后来更是从费元航那里知道了儿媳妇的身份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三个人心思各异，霍邢衍刚想提示霍母收敛下表情，别吓到自己媳妇，就见对面的妇人表情一变，伸出手来拉着凉柚的手。 　　郝曼婉言笑晏晏，对着凉柚嘘寒问暖，‘柚柚’长、‘柚柚’短，中途都没给霍邢衍分过去一个眼神。要是有不知情况的人在场，还得以为凉柚是她女儿，旁边才是拱了白菜的猪…… 　　凉柚自小无父无母，福利院的阿姨要忙着照顾许多小孩，分给她的精力也有限，大一点上学了，老师给她的关爱也都是因为她是好学生。所以面对霍母的热情时，凉柚不知所措，眼神不自觉的瞟向霍邢衍。 　　霍邢衍把自家女友的手从老妈手里解救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妈你别吓她。” 　　霍母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热情了，但被儿子拆台，还是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回想当年在国外求学发展的时候，母亲在电话里殷切叮咛，泪眼汪汪想他回国，如今有了儿媳妇，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眼看就要成充话费赠品了，霍邢衍心里也是复杂的很。 　　被提醒了一下，霍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几个儿女成家的成家、订婚的订婚、要么就是万花丛中过那种，只剩小儿子没有暧昧对象、也没往家领过对象，十分让人操心。 　　克制自己的热情，霍母恢复了些端庄，端起温婉的笑容跟凉柚聊天：“柚柚今年有没有结婚的计划呀？” 　　这么直白的问题，凉柚愣住了，思维打架差点忘了回复，“阿姨……” 　　见她为难，霍邢衍看向自己老妈：“妈！” 　　得，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原来不往家带是还没搞定，霍母一瞬间就明白了症结所在，自然的转移话题。 　　霍母：“以后都是一家人，叫阿姨太见外了，你就跟着小衍叫我一声妈……你就叫我一声伯母吧。” 　　被儿子看着，霍母及时改了称呼。 　　凉柚从善如流：“伯母。” 　　霍母喜笑颜开的应了声，接着又拉着凉柚说了些霍邢衍小时候的趣事，才把刚刚紧张的气氛缓了过来。 　　听着霍母说着小儿子小时候的趣事，还有感谢凉柚对疼爱的小儿子的照顾。 　　听到‘疼爱’这个词，凉柚和霍邢衍同时嘴角抽了一下，自打霍母进门以来，可是没怎么把眼神分给过霍邢衍，就连偶尔看过去，都是满满的嫌弃。 　　霍邢衍知道那是嫌弃他谈恋爱进展太慢。 　　这次来郝曼婉也没想到能真的见到人，毕竟凉都杂货铺这么忙，她也是没打过招呼就来了，但既然见到人了，郝曼婉自然的发出邀请。 　　郝曼婉：“柚柚呀，月底是小衍爷爷的寿宴，到时候你可得带着小衍来参加呀，爷爷一直念着要见见你呢，只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方便出来走动。” 　　老爷子的寿宴上，当然还有小衍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会来，只是这么多人，说出来霍母怕把人吓跑。 　　老爷子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尊老爱幼的凉柚自然答应下来，既然心里已经定了就是这个人，那么见他的家人也不是那么抗拒。 　　见凉柚答应下来，霍母开心的走了。霍邢衍也是有些高兴，一点不介意自家老妈说的是让凉柚把他带回去。 　　送走霍伯母，回到织坊，凉柚才放松下来，有些为难的问霍邢衍：“霍爷爷喜欢什么呀？” 　　既然是寿宴，无论以什么身份前往，都是要备些礼物的。凉柚想打听着老爷子喜好，再着手准备。 　　霍邢衍还沉浸在自家女友答应见家长的喜悦之中，闻言笑道：“你送的他都会喜欢。” 　　凉柚叹了口气，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么。 　　揉了揉她的脑袋，霍邢衍再次强调自己是实话实说。毕竟是未来孙媳妇，霍家人性格护短，对于自家人，自然是什么都喜爱。 　　送人礼物和定外卖一样，最怕别人说‘随意’和‘都行’。在霍邢衍这打听不到有用的信息，晚上休息的时候，凉柚百度了下霍老爷子的资料。 　　霍老爷子早已放权养老多年，网上的信息少之又少，凉柚只查到了霍氏的一些信息。 　　收起手机，凉柚进入秘境，对着岛上开始物色礼物候选。 　　正在岛上逛着，小青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到凉柚脚背上。 　　自从宝宝化身柠檬鲨去了生态海洋墙，这秘境之中就很少有声音了，小青蛙的出现吓的凉柚一大跳，脚上的异物触感让她条件发射往旁边跳了一大步。 　　小青蛙被惊扰，‘呱呱’的跳着跑远了，凉柚也反应过来，这小青蛙是当初自己摘奶汁果的时候，为她‘试毒’的那只。 　　既然是熟蛙，凉柚的大脑冷静下来，就感觉到身侧冰凉的触感，还有手扶着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回头看去，是刚继承秘境不久的考验中，被她用计杀.掉的那头鲨鱼，鲨鱼的头部已经化作奖励放入了背包中，失去头部的鲨鱼身体搁浅在沙滩上，因着秘境的保鲜作用，如今并未发生腐烂。 　　凉柚这一跳，恰好贴到了鲨鱼缺失头部的位置，至于手上那些白色的汁水，则是从伤口处流出来的，不知不觉已经在鲨鱼身下的沙滩上蔓延了一小滩。 　　手上黏糊糊的触感十分不舒服，加上这是鲨鱼伤口处的流液，凉柚就着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洗了洗手。 　　洗完手后，凉柚刚想找块布料擦手，就发现自己的手有了明显的变化。 　　最近凉都杂货铺推出的几样新品，从星云缎到敬亭绿雪，全都是凉柚一手包办至今，从抽蚕丝到炒茶叶，凉柚原本白嫩的手上多了许多伤口。 　　就像小时候做卷子时候不小心被纸张划伤，越是细小的东西，杀伤力越是大，在抽蚕丝的过程中，处理蚕丝、织布的过程中，凉柚的手上全都是划出来的细小道道，旧伤未痊愈，新伤就添了，好在这些伤口浅淡不结痂，倒也没那么明显，就是霍邢衍心疼了很久，主动包揽了许多工作。 　　还有炒茶，在炒制过程中，需要用手不停翻滚，凉柚的手皮肤又嫩，偶尔也有烫伤，炒茶和蚕丝的工作都不能戴手套。 　　在溪水里洗过的手现在还滴着水滴，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双手，凉柚清晰的记得，在进入秘境之前，自己的手是什么模样。 　　而现在，这双原本遍布细痕的双手，指如葱白，光滑如玉，比起自己大学不怎么做手工那会儿，都白了一个度！ 　　脚下的溪水涓涓流过，凉柚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洗手，自然知道这种变化不是溪水的功效。 　　而自己在秘境中，除了溪水，还接触了什么呢？ 　　凉柚把目光从脚下移动到了不远处的鲨鱼身体上。 　　缺了头的鲨鱼伤口处，白色的汁液缓缓在鲜嫩的肉上划过，流向身体下面的沙滩，将那一小片晕出了些许痕迹。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拎着手边的木桶，凉柚第一时间跑过去将白色汁液接到了桶里。 　　在思考这些有着神奇功效的汁液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时候，凉柚已经动手能力极强的，将鲨鱼的身体架了起来，让那些汁液能顺畅无阻碍的流到木桶中。 　　木桶很大，汁液流速很慢，凉柚决定先不等它流满，继续物色起给老爷子的寿礼。 　　当初杂货铺的安保系统欠了霍邢衍不少钱，如今以二人的关系再还钱对方已经不收了，凉柚想借着这个机会，索性就选个贵重点的礼物，好歹让自己不那么惦记这件事。 　　秘境之中贵重的东西实在太多，凉柚的目光从沉香木、金矿石，最后落在了椰子树下，那一堆长相略显普通的石头。 　　这普通也是对比出来的，跟它旁边的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各类矿石相比，这些石头的外表确实平平无奇，只是外表略显圆润了些。 　　上一次杂货铺夜晚举办烧烤，凉柚本来想用它们合成烧烤石盘、石炉，但被系统提示失败了。 　　后来烧烤结束后，非常有研究精神的凉柚再一次对石头下了手，那次是提着手持切割机去的，切割过后的石头内里，让凉柚大吃一惊，最后将它们规规矩矩的摞在了椰子树下。 　　回想起霍氏在霍老爷子执位期间的丰功伟绩，凉柚决定这次的礼物就是这些石头中的其中一块了。 　　挑了快大小中等、重量较轻的石头，凉柚把它运到了卧室，摆在了柜子里。 　　礼物有了，包装自然也要跟上，既然是送贺礼，贵重还是其次，心意也很重要，凉柚决定亲自雕刻，于是出门往织坊走去。 　　织坊如今已经不止是织布用的了，工作台和工具柜摆满了各式物品，俨然成了她的工作室。 　　路过甜品间的时候，凉柚还看到敞开的大门里，芮怜正在跟沈丽思比划着什么，见到凉柚路过，还招了招手。 　　芮怜：“老板老板！” 　　凉柚顺着喊声走了过来，就见料理台上，摆着几碗奶白色的甜品。 　　这颜色，倒是让她想起了秘境中还在用木桶接着的汁液。那些汁液过于神奇，凉柚暂时还没想好它们到底要不要出现在人前，又该怎么出现在人前。 　　见凉柚走进来，芮怜可不知道自家老板正在走神，开心的端过一个碗，放在凉柚手里。 　　芮怜满眼期待：“这是我刚刚做的椰汁布丁，老板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顺势尝了一口，椰香和奶味在唇齿间蔓延，确认过味道，是传承秘境的椰子。 　　见老板露出满意的神色，芮怜面露羞涩，这才提出自己想了好几天的事情。 　　芮怜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老板，我也想穿新款工作服……” 第87章 　　芮怜离开杂货铺的时候, 凉柚还没有开始研制星云缎。芮怜这次回来, 是带着当初凉柚在网上买的那两套汉服回来的，本来以为又可以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穿汉服了, 没想到现实如此打击人。 　　曾经在杂货铺里熟悉的姐妹们, 开学的开学、离乡的离乡, 剩下的两个同龄人，所穿的工作服竟然是星云缎制作的！！！ 　　身为一个汉服爱好者, 芮怜实名羡慕了。 　　芮怜羡慕着沈丽思两人能有星云缎工作服的时候，其实两人也在羡慕她是第一个穿上凉都杂货铺提花星云缎婚服的人，还是一身金红的那种华贵面料。 　　虽然她们因为不认识芮怜而没有参加婚礼，但凉老板制作出来布料的时候，大家可都是在门口围观过的，那布料, 见之一次就心生惦记, 恨不得自己将来结婚的时候也来定制一套, 虽然她们猜测自己大概率订不起。 　　几个人互相在心里羡慕了对方一波，芮怜终于找到机会跟凉柚‘委婉’的提了提。 　　芮怜这话也算是提醒了凉柚，最近杂货铺招的员工越来越多, 不止是芮怜没有工作服，新来的兼职和保镖们也都没有工作服呢！ 　　隔壁丝绸铺最近生意很好，沙姐一直感念着凉柚的助力, 每次凉都杂货铺的订单都是她亲力亲为赶点做出。 　　芮怜的工作服和沈丽思的一样是星云缎所制作，同款同色；二楼几位保镖的工作服虽然也是星云缎的料子，但为方便他们应急时能施展拳脚, 在形制上采用了更为飒爽的男装，更加偏向于汉元素，既和杂货铺的风格搭配，又不会影响动作。 　　新来的几位阿姨，凉柚也是问过了意见的，知道阿姨们对于汉服的接受仅限于看年轻人穿，要是自己穿着这一身感觉会十分别扭，于是给几人做了一身青灰色的短衫长裤，透气清凉，介于现代和古风之间。 　　兼职的学生那些工作服本来是在淘宝店购买的，但是很多汉服都是售完无补或是要预约期，每次招新兼职来，都要重新给大家换上一身才能统一服装，凉柚借着这次订单，直接给在凉都杂货铺工作满三个月的兼职都定制了和芮怜一样的工作服。 　　至于三个月以下的，也就是最后在一楼各区招聘的那几个，也没多费多少布料，凉柚干脆就全给做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堂是只有何晓灵一个人穿星云缎工作服的，但是经过霍邢衍那一揭穿，何晓灵也收敛了自己的得意。如今兼职学生们也有了同款工作服，何晓灵也没说什么，好歹自己还能维持一个凉都杂货铺一楼大堂唯一全职职工的身份不是？ 　　最开始来凉都杂货铺应聘，离家近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何晓灵以前作为杂货铺顾客的时候，被收银员小哥哥的颜值所吸引。 　　没想到刚拿到毕业证没多久就赶上这家店招聘，来了以后也听店员们说过老板和霍哥是一对。但就当时的何晓灵观察，她入职前两人绝对没在一起，她入职后的那一段时间两人也绝对不是情侣关系。 　　本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却看到霍哥和老板在后院相视而笑的画面，两个人那种气氛确实有许萍萍说的那种感觉，就在何晓灵有些动摇的时候，一次午饭就听出了霍哥和老板之间气场的变化。 　　在亲耳听到霍哥承认和老板是男女朋友之后，何晓灵就识趣的收回了那丝兴趣。她是喜欢霍邢衍的颜值，但两个人没有太多接触，那些喜欢连追星的感觉都算不上，更不会让她变成一个没有道德底线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何况，emmmm，以霍邢衍对她的态度，貌似她想当坏人也没这个机会吧。 　　何晓灵心里默默吐槽着当初的自己，然后很快被要结账的顾客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只是个收银员，但凉都杂货铺的待遇可是非常好了，工资高，给上社保，还有漂亮的工作服和免费的水果捞，除了收银每天要听成千上万声扫码的‘滴滴滴’声以外，对于何晓灵这种安于现状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满意的工作了。 　　傻子才会为了一个追都没开始追就没机会了的人，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呢！ 　　想到同期毕业的同学经常在班级群吐槽待遇不公和老板苛刻，何晓灵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犹豫，在帅哥和工资之间，果断选择了工资。 　　织坊里。 　　给霍老爷子装礼物的木盒已经雕刻拼装完毕，凉柚抱着双臂环抱大小的礼盒，放再桌子上转着看了一圈，这才发现确实是少了点什么。 　　礼盒是由温润如玉手感细腻的黄花梨制作而成，这种木料寒暑都不易变形，非常适合做异形器物，当然也适合用来刻木盒。 　　黄花梨木料名贵，自有光泽度，之前凉柚用它制成其它物品的时候，从来都是打磨后直接使用，但这次它可是用来装寿礼的，就用本木的颜色好像有点寡淡。 　　就像当初芮怜的结婚贺礼是红色布料一样，凉柚觉得霍老爷子的寿礼也得是喜庆一点的颜色。 　　秘境的树林里，凉柚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乔木林里，粗粗的树干，高耸林立，随便选了一棵离沙滩近些的，凉柚戴上了刚刚合成的防腐蚀手套。 　　漆树，落叶乔木，浑身上下都是宝，可取蜡，可榨油，更是天然的树脂涂料，有‘涂料之王’的美誉。 　　不过大自然有它的法则规律，漆树身为植物，是华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其毒性在树汁液中，可能引起皮肤过敏。 　　虽然有鲨鱼汁液的强大护肤功能，但为了保险起见，凉柚还是戴上了秘境合成的手套。 　　握着巴掌大的匕首，凉柚高抬手、一个使力，刀入树皮，发出‘咔嚓’的声音。 　　再一个扭转，书皮分裂出一个伤口。 　　顺着伤口将树皮割出一个斜形刀口后，凉柚在树皮的伤口处插入了一块竹片，用作导流之用，然后熟练的拿木桶接起了伤口流出的树脂，这是她这两天取鲨鱼汁液的经验。 　　十分钟后，漆树伤口处的汁液渐渐停止流动，小木桶中也有了半桶的生漆。 　　可惜凉柚只是小时候在电视节目中看过如何取生漆，却没记住该如何处理伤口，只能依托于秘境给它的自愈能力，任其恢复伤口。 　　游戏内的十分钟顶的上现实里的半小时，木桶中的漆液也从灰乳色，变成了接触空气的栗壳色。 　　拎着木桶从秘境回到织坊的这一小会儿，内里的生漆红的越发浓烈，正是凉柚想要的颜色。好在出了秘境时间流速正常，给凉柚留了时间为木盒上漆。 　　像黄花梨这种油性极好的木料，可以采用纯生漆的揩漆工艺，都不需要混合或者其他处理。 　　擦生漆的工艺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实跟星云缎的制作差不多，将同一个步骤反复不停，拼的就是耐心和耐力。 　　木盒里外均匀的涂抹好生漆，拿到秘境中晾干后，再用砂纸打磨。打磨后的礼盒再上漆，晾干再打磨。 　　今天一早霍邢衍就被叫回了霍家忙老爷子的寿宴准备，凉柚一个人在没有监控的织坊里，进出秘境也不需要藏着掖着，这一下午为了一个礼盒，非常忙碌。 　　有了秘境的时间加成，本来需要大半个月才能制作好的生漆工艺，只花了一天半就完成了。 　　将选好的石头小心放入盒子里，扣好铜锁，凉柚这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 　　礼盒制作完成后，那用膜封着以防继续氧化的生漆还有些许，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凉柚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下了一块木料，用机器切割了一番。 　　把桌面打扫了一番，放上机器后，凉柚打开了直播。这两天忙着雕刻木盒没有直播，观众们十分想念凉柚。 　　忽视弹幕上想让她带着参观二楼新开放区域的弹幕，凉柚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凉柚：“今天给大家带来的直播是车珠子。” 　　听到‘车珠子’，不少老粉丝都回忆起了非玉刚问世时，凉老板壕无人性的将雕刻废料车成珠子的操作，下意识就开始找速效救心丸，以免心脏疼。 　　却只见镜头中的主播淡定的将一根细长的……木棍？拿了出来，打开机器就开始车了起来。 　　不是非玉，这让许多没有亲友在坞溪市、网上代购又怕遇到骗子的观众们松了一口气。 　　这木棍两指粗细，切面略方，但胜在够长，凉柚将它在机器上转着圈，一个个珠子就掉在了底下的盒子里。 　　但渐渐的，有部分网友发现自己把速效救心丸放下的太早了。 　　这位名叫‘凉都杂货铺’的主播分属于【传统工艺】板块，据说去年以一己之力让猫趣平台为其单独开创了这个版块，可以说是该板块的第一个人，也是流量第一人。 　　而能进入这个板块，进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除开从微博而来的凉柚粉丝，和该平台本身的流量之外，还有不少是手工艺品的爱好者、收藏者，甚至是懂行的制作者。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对木料或多或少有些研究。 　　【不知道前面的弹幕是在庆幸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主播现在所用的料子，是老红木吧？？】 　　【总算有个和我一样想法的了，刚刚看大家都在说什么‘主播没再浪费心脏保住了’之类的话，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前面两位兄弟啥意思？老红木是啥，听起来很贵的样子？】 　　【主播没开滤镜，我敢以人格担保，这是老红木！！！】 　　老红木，顾名思义就是经历时间很长的红木，一般要生长500年以上才能使用，它区别于其他木材的最明显之处在于其木纹在深红色中常常夹有深褐色或者黑色条纹，给人以古色古香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眼尖观众认出它的原因之一。 　　老红木不仅生长时间长，而且在砍伐后又经过了上百年的岁月洗涤，在清末民初之前还有些，民国之后就是完全绝迹了，现如今能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已是极少数的收藏了。 　　这类木料和古玩的意义差不多，越少少，就意味着价值越高，越稀有，则意味着越多的人想要拥有。 　　不懂木料的人被这么直白的一比喻，就是再不了解的，也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凉老板今天的直播，还是壕无人性的。 　　——这次的车珠子原料，价值不比非玉低。 　　这两项结论一出来，不少观众们感到了熟悉的窒息感，熟练的摸出了速效救心丸。 　　如此少见又贵重的料子，被凉老板这么随意的拿来车珠子，还是用机器直接打磨，而不是一颗颗用砂纸慢慢摩擦，连点手工的仪式感都没有，简直是暴殄天物！！！！ 　　就在观众们或惋惜、或抓狂，或恨不得钻进屏幕代替凉老板好好对待这跟木棍的时候。 　　观众们发现，屏幕里的那根老红木已经车完了，凉老板正在拿一根新的放在机器上！！！ 　　壕无人性、丧心病狂，放开我来！ 　　一旦沉浸在制作中，凉柚就不会再看弹幕，虽然车珠子都是机器在动作，不需要技术含量，但凉柚还是认真的将每一颗车好的珠子拿到手中打磨，将不平整的地方摩擦到圆润。 　　手中的珠子坚硬、细腻，沉入为了防止木屑飞溅而盛着水的盒子里，再被凉柚从水里捞出来打磨。 　　一颗颗圆润的珠子放在盒子里，凉柚抬起右手，打开了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作过的机器。 　　‘嗡嗡嗡’的高速运转的摩擦声响起，凉柚拿起盒子里的一颗珠子，小心放到转盘上。 　　‘嗡’的一声，原本圆润立体的珠子瞬间飞出些许碎屑，变得一半圆润，一半平整。 　　不断的调整着角度，手里的圆珠子变成了扁珠子。 　　在匀速的嗡嗡声中，凉柚忘记了自己在直播，忘我的车着珠子，直到盒子里凑满了整整200颗扁珠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眼睁睁看着主播一根根细料放到机器上，把原本可以雕刻出好多贵重物件的料子，直接打成了小布丁点的珠子。 　　就在他们的心脏已经疼痛到麻木了的时候，凉柚却是关掉两个机器，转而拿出了一个小型电钻，开始对着扁珠中间穿孔。 　　而紧盯她动作的观众们，已经停下了刷屏，有些观众猜到了凉老板要做什么，有些观众还在云里雾里。 　　而这个时候，凉柚也想起来自己身为一个主播的身份，暂停了电钻，抬头介绍。 　　凉柚：“珠子车好了，还有一些世间，那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的直播就是做算盘啦。” 　　算盘，又作祘盘，起源于北宋时代，北宋穿裆算珠，是祖先创造发明的一种简便的计算工具。 　　算盘有很多规格，标准的是十三档，上二下五，共91个珠，还有十五档的上二下五，共105个珠，还有现在新式的十五档上一下五共90珠，也有十五档上一下四共75珠的，不一而足。 　　凉柚接下来想做的，就是十三档和十五档两种，一样的是都是上二下午的规格，总共需要一百九十六颗珠子。 　　车了一下午珠子，凉柚也没忘记自己最开始制作算盘，是为了消耗掉刷完礼盒后剩下的那些生漆的。 　　将珠子刷好漆后放在一旁晾干，凉柚出了趟镜头，实则是跑到秘境中，在树上采了些白胶，用以接下来的步骤。 　　这场直播持续到了晚上八点，直到肚子已经感到咕噜噜，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凉柚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个算盘，正放于摄像头下，以便观众们观察。 　　从珠子、木片、到生漆、白胶，观众见证了这两个算盘的制作过程。 　　深红色的生漆掩盖了木料本身的颜色，一层的生漆却掩盖不了木料的那些花纹，只是将老红木原本通红的颜色变得深沉了许多，让算盘的外观更细腻，却无损于它原本料子的名贵。 　　【虽然知道凉老板现在的身价不在乎钱不钱的，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个算盘到底价值几何？】 　　【看你对它的定位在哪里吧，若是收藏，不可估量】 　　【完了完了，看完这场直播，我已经深陷小姐姐的坑了，有颜有钱还能任性的小姐姐，太可爱了呜呜呜】 　　【楼上彩虹过头有点尬了，快控制一下，让我来！】 　　【讲真不愧是千年名贵木料，这做出来的物件确实比我单位会计用的那个好看太多了】 　　【要不是知道凉老板没开滤镜，我都要以为这光泽度是打光打的了】 　　【突然get到了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收藏名贵木料的家具和文玩，就冲这俩算盘，我都想入坑了】 　　【楼上清醒一点，一入此坑深似海，从此钱包是路人，你看看凉老板啥身价才敢这么玩？】 　　因为有了前人科普这次所用木料的价值，所以这次弹幕的关注点已经偏离了算盘有多么好看，全在算盘会卖多少钱上。 　　这是凉柚为了消耗剩余生漆随手做的，也是为了给苦苦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开一次直播，就连木料都是在柴房里随便选的，当时也没想这么多，也没料到现在观众们反应会这么强烈。 　　对着屏幕上偶尔略过的【求购】弹幕，凉柚只好表示自己目前没有出售的打算。 　　这两个算盘，从车珠子，到调制生漆，上色，涂抹白胶，拼接，整个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而且看观众今天的反响，这算盘不可能作为凉都杂货铺的下一个新品，也不可能放到店里摆成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闲来无事的时候，手工是一项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活动。 　　将两个算盘收起来，凉柚伸了个懒腰，关掉直播。 　　凉都杂货铺前堂的雕刻区有一块是专门为木雕爱好者提供的diy专区，在那里，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木料，偶尔还有顾客前来定制规格，凉柚也都接了单，左右都是借着柴房的掩护和物流公司的帮助，售卖一些活普通或名贵但常见的木料。 　　但是弹幕所说的老红木，凉柚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在柴房里的时候，看到的确实不多，而且大多不是大块，如果真有弹幕说的这么贵重，那今天的这两个算盘，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动用柴房的同款木料了。 　　——总归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虽说不知道是从秘境拿出来的，还是祖上有了什么机缘、或斥资得到的，但凉柚决定还是将剩余的都保存起来，留给后人继续传下去。 　　长时间的工作加上听力的摧残，凉柚起身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坐回了椅子上，还是勉强站了几秒才缓了过来。 　　时间已经快走到九点了，中途阿姨是有来喊人，但凉柚沉浸在制作算盘的快乐当中，让其他人先开饭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饿的叫嚷的肚子，凉柚来到厨房，本想自己煮些面条，却看到阿姨给留了饭，旁边还有一看就是芮怜制作的甜点。 　　坞溪市的天气，放置了一个多小时的饭菜并没有凉透，凉柚吃完之后，感觉整个胃部活了过来。 　　这就是有做饭阿姨的好处了，如果是定外卖的话，以这个温度放置两个小时，再打开的时候绝对是会闻到酸味了，凉柚一直纳闷为什么同样的温度和保存方法下，自家做的饭菜就比外卖保存的时间更久一点呢？ 　　这个问题无解，吃饱了的凉柚也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感慢慢涌上来。 　　草草洗漱过后，就钻进了被窝。 　　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枕边亮了几下，很快又暗了下去，已经沉入梦想的凉柚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凉柚才看到昨天晚上霍邢衍给自己打了电话。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霍邢衍该醒来了，凉柚才回拨过去，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凉柚把自己挖出被窝，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营业。 　　霍邢衍不在的日子，凉都杂货铺的开锁重任，又回到了她的头上。 第88章 　　转眼到了霍家老爷子寿辰这天。 　　这么重要的日子, 霍家上下都回来了坞溪市，有霍家兄姐在, 霍邢衍跟爷爷说了一声, 提前一天晚上回到杂货铺。 　　今天既是霍爷爷的寿宴，也是凉柚第一次正式见霍家人，霍邢衍一早就定好了专业造型团队来杂货铺。 　　被员工们围观着弄好发型后，凉柚跟着霍邢衍坐进了韩哲开来的车里。 　　霍家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了霍邢衍的手中。 　　星云缎定制的轻盈长裙裹在纤细的身上，垂坠飘逸, 阳光照耀在凉柚的面上, 肌肤胜雪，顾盼生辉，让来客纷纷侧目。 　　前十几年霍邢衍都生活在国内, 自然有不少来客认识, 见到一对璧人似的两人姿态亲密，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和认识的、不熟悉的世伯打着招呼，躲过其余人的探视目光, 霍邢衍带着凉柚来到二楼。 　　霍老爷子这些年身体大不如从前, 但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 他还是坚决不做轮椅。 　　霍爷爷：“把这拿开，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有跟拐棍还不够我用的了？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一旁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陪着小心，还叫了两声爸。 　　凉柚被带进这间屋子的时候, 正好看到老爷子一甩拐棍，那轮椅就被他抽的往后滑了一段。 　　这屋里统共也就四五个人，房门打开的声音和轮椅滑动的声音一起响起，屋里的人看向门口，双方齐齐怔愣住了。 　　霍正同久经商场，虽然霍老爷子给了他很高的起点，但他能把霍家继承并发展到如今规模，除了经商的才能以外，还有那任何情况都能面不改色的本事。 　　霍正同收回按在老爷子拐棍上的手，直起腰清了清嗓子：“咳，邢衍回来了，这就是小柚吧，邢衍妈妈从你那回来之后，经常跟我夸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霍正同：“都是一家人，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坐呀。” 　　凉柚也当自己没看到刚刚的一幕，微笑：“好的伯父。” 　　霍邢衍带着凉柚坐在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顺便把挡在中间的轮椅推到了一旁。 　　两人刚一坐下，凉柚就见霍爷爷满眼高兴的看着自己，“好孩子你就是小柚吧，邢衍上次跟我们说有女朋友了，我们还说怎么不带回来见见，今天可算是见到了，一会儿去下边想吃什么就跟邢衍说，别拘着，啊。” 　　霍邢衍想为家人介绍女友的话堵了回去，之前那哪是他不带，明明是柚柚还没同意。 　　老爷子态度亲切，没让凉柚感受到一丝的不舒服，凉柚也顺势把自己提着的礼盒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她为霍爷爷准备的生日礼物。 　　礼盒里是一块深灰色外表圆润的石头，霍家历史悠久，祖上打拼下来的偌大家业，传至霍爷爷这一代的时候，也曾受到过打击和动荡，亏得霍爷爷在赌石上很有天赋，以赌石重新将霍家发展了起来，对于霍家来说，翡翠原石是幸运石。 　　秘境中那些不能合成石盘的石头，确实不是普通石头，切开后满眼的绿色，证明着它在现实世界的身份——翡翠原石，还是各个带绿的那种。 　　凉柚不懂原石，但霍爷爷懂啊，看着打开的礼盒，霍老爷子脸上的激动满意还没表露出来，房门就再一次被打开。 　　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邢衍先是一乐，紧接着又见到了他旁边的凉柚。 　　凉柚眼看着这位阿姨当场变脸，转头看了霍邢衍一眼：什么情况？ 　　霍邢衍安抚的拍了拍女友的手，开口跟那女人说话：“怎么了三婶？” 　　霍正同专心致志低头检查老爷子的拐棍刚刚磕没磕坏，头也不抬。老管家站在霍老爷子身后，眼观鼻也不吭声。 　　霍家三婶眼神略过凉柚，落在了茶几的礼盒上，挑了挑眉，眼中略过一丝不屑。 　　她想说些什么，但时间不允许，底下宾客都在等着，她是来跟老爷子说到时间了，通知几人下去的。 　　宴会开始，作为霍老爷子直系这支，霍邢衍跟凉柚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其他小辈们排队送礼，还要说上祝福的话。 　　霍家人丁兴旺，这一环节持续许久，霍邢衍小声问凉柚：“饿不饿？” 　　起了个大早忙着做造型，凉柚没吃早饭这事霍邢衍还记得。 　　拉住想要起身给自己找吃的的男友，凉柚小声回：“我不饿，这还有多久呀？” 　　都说福利院就像一个大家庭，但凉柚呆过福利院的孩子数都没有霍家这些多。 　　十几岁就出国，呆了近十年回来，霍邢衍对许多人没有印象，努力看了一会儿，霍邢衍才确认：“现在的这个不是亲戚，应该是快完事了。” 　　霍家在各界都举足轻重，家大业大，霍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自然规矩也多，自家亲戚过后，就是其他交好世家的小辈祝福。 　　队伍的最前头是一个女孩，她说完吉祥话后，霍老爷子开心的笑道：“几年不见，雨蝶都长这么高了，上次见你，好像才到这来着。” 　　那位叫雨蝶的女孩背对着这边，凉柚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撒着娇说：“霍爷爷~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啦，我这再不长个就成侏儒了。” 　　霍老爷子哈哈大笑，霍三婶也跟着笑道：“谁叫你一出国就是这么多年，前阵子见到你母亲还跟我说想你呢，没想到今儿就见着了。” 　　后面还有几个人等着，霍三婶也不好多叙旧，只比了比凉柚这个方向说：“雨蝶你先做那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最黏你邢衍哥哥了，正好你们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话题也多。” 　　霍邢衍的父母在外面招待来宾，霍老爷子看了霍三婶一眼，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给自家人下不来台。 　　尹雨蝶早就看到邢衍哥哥身边坐了一个女人，两人姿态还很亲密，这会儿被霍三婶递了梯子，顺势走了过来。 　　霍邢衍身边的是霍家哥哥和凉柚，尹雨蝶想坐在霍邢衍旁边，于是笑盈盈的说：“邢衍哥哥，我能坐在这里么？” 　　霍邢衍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自家三婶开口的面子，就算再不喜他还是给的。 　　尹雨蝶原地等了几秒，发现霍邢衍没有动身给她挪位置的意思，表情有些僵住。是她说的不够明白么？她是想坐邢衍哥哥旁边，不是想坐那个女人旁边！ 　　尹雨蝶努力维持笑容：“邢衍哥哥，我想坐这边，你可不可以……”往旁边坐坐？ 　　霍邢衍拉着凉柚站起身：“行，那你坐，我们去那边。” 　　他都听见柚柚肚子叫的声音了，两人正商量着去旁边找点吃的，左右这霍家人多，又都是按辈分排的，末尾这边少几个人也没人注意。 　　看着霍邢衍带着那女人离开，尹雨蝶表情终于裂开，邢衍哥哥不在，她自己坐这有什么用？ 　　霍家哥哥把全程看在眼里，尹雨蝶没来的时候，霍邢衍就给大家介绍了女朋友，霍家哥哥已经把凉柚看做是未来的霍家人，为了保护弟弟和弟妹不被人打扰，霍家哥哥主动跟尹雨蝶打招呼。 　　尹雨蝶最终还是没坐在霍家哥哥旁边。 　　被拉走的凉柚不是没看到那个雨蝶扭曲的表情，但肚子咕噜噜叫的厉害，民以食为天，吃着男友拿过来的小点心，凉柚才有力气说话：“刚刚……” 　　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霍邢衍抢话：“我不认识，你别听三婶瞎说，她那是客套话，我小时候除了哥哥姐姐谁都不爱搭理。” 　　霍邢衍没头疼的小时候还是爱跟同龄人玩的，不然也不能认识程俊仁那些发小，但尹雨蝶是个女孩子，他清楚自己小时候没有一个朋友性别女。 　　行吧，被这么一抢白，凉柚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在人群里穿梭，期间凉柚被霍邢衍带着又认识了他的那些发小，最后霍邢衍被叫走前，把凉柚安置在了霍家姐姐这边。 　　最受宠的弟弟有了女朋友，霍江雪跟霍邢衍打包票，一定会照顾好弟妹。 　　霍江雪拦着凉柚的手：“小柚坐我这边，你跟着邢衍一样叫我一声姐就好。” 　　凉柚从善如流打招呼：“江雪姐姐。” 　　来之前凉柚就知道霍邢衍有很多姐姐，但坐在这里才知道竟然有七八个。 　　早就被告知今天弟弟会带弟妹来见家人，霍家姐姐们热情的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给凉柚。 　　身边的礼物堆成了一小堆，凉柚庆幸自己早有准备，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给霍家姐姐们准备的伴手礼，凉柚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 　　凉柚：“这是我自制的一些小玩意儿。” 　　薄薄的小盒巴掌大小，打开里面先是两张桃粉的浣花笺，再是一张薄木书签，这书签上刻着梅花图案，精美绝伦，底下还有一张星云缎制成的手帕。 　　霍江雪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这伴手礼我很喜欢，小柚有心了。” 　　这一圈坐着的不止是霍家姐妹，还有边上各家的名媛，大家都很有颜色的夸赞附和着，唯独有一人出声讽刺。 　　刚刚被下了面子，这会儿霍邢衍不再，尹雨蝶忍不住开口：“我说你这送的也太寒酸了吧，姐姐们送你的都是知名大牌首饰，你就送两张纸一方手帕？”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有知道尹雨蝶心思的人默不作声，也有摸不着头脑的人。 　　当然也有家世不比尹家差的人开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凉都杂货铺的星云缎么？你是凉都杂货铺的凉老板！？” 　　凉柚认出尹雨蝶就是刚刚想要往霍邢衍身边凑的那个妹子，正想不搭理，恰好有人认出她来，也算解了围，于是笑着点头。 　　尹雨蝶是为着霍老爷子寿宴特地从国外回来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凉都杂货铺，于是听旁边的小姐妹在耳边解释了几句。 　　尹雨蝶撇嘴：“不就是个手帕么？再失传再不好买也不过几百块。” 　　这话她朋友没法接，看着霍家人越来越不善的眼神，朋友识趣的远离了尹雨蝶，几年不见，尹雨蝶出国这几年到底学了什么，怎么脑子坏了的样子？ 　　霍江雪已经不悦到了极点，尹雨蝶虽然是三婶带过来的人，但凉柚是她认可的弟妹，霍家人最是护短。 　　霍江雪无视尹雨蝶，拿出其中一块薄木书签，笑着跟凉柚说：“你们店的商品我也有关注过，这个书签是新品么？” 　　之前肯定是没关注的，是昨天听说了自家弟妹的身份后，连夜做的功课，这会儿就用上了。 　　凉柚能感觉出霍江雪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于是顺着她的话一起无视尹雨蝶：“江雪姐喜欢就好，这个不是新品。” 　　不是新品，自然就是为了给霍家姐妹们准备伴手礼而特意做的了。 　　霍江雪笑意更深了。伴手礼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礼物的心意有多少，关系着这个弟妹对弟弟有多少心意。亲手准备、特意制作，这些无疑都代表了两人感情很好，这让霍江雪很是开心。 　　霍家堂妹也对凉都杂货铺的手工纸做过功课，这会儿发现这两章笺纸和微博发的似乎有些不同。 　　这些浣花笺并非是单纯的桃粉色，在这桃粉的右下角，有几朵自带的花朵图案，那花朵花蕊闪着光泽，是以金粉而制，各色的花瓣是自然的汁液滴成，图案融汇在制纸过程中，而非后天印染。 　　第一次见男友的家人，凉柚当然不可能真的就送两张手工纸，这些图案是她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制成的。 　　还有那星云缎，上面也有花汁印染的图案，为此凉柚还单独刻了个雕版，专门印染星云缎。 　　听了凉柚的介绍，霍江雪更是欣喜。霍家不缺钱，这礼物再是镶金也不会让她动心，打动她的，是凉柚这份用心。霍江雪知道凉都杂货铺的摊子有多大，又都是在凉柚一人身上，对方能抽出时间制作这特制的雕版，就为了给弟弟的家人猪呢比礼物，而且这纸张和书签都十分文雅，更是一大添头。 　　那边‘姐姐’‘弟妹’的叫着，这边尹雨蝶都快要气死了。 　　感受到她不善的目光，霍江雪睨着警告了一眼。 　　这一眼更是让尹雨蝶气红了眼，回国之前，妈妈明明说过这次寿宴之后就跟霍家商量给她和邢衍哥哥订婚，怎么邢衍哥哥带了女人来羞辱她就算了，霍家这些姐姐怎么也跟着邢衍哥哥胡闹，不知道她才是邢衍哥哥未来的妻子么？ 　　现在霍家姐姐竟然为了一个开店做生意的女人，放弃跟尹家联姻的机会，还为了那个贱女人警告自己，尹雨蝶的心态炸了，但她也知道妈妈不在，这又是霍家主场，如果跟霍江雪吵起来，没人会帮她说话。 　　霍江雪正跟凉柚讨论着雕版的话题，有个离的不远的妹子小声请求看看那书签。 　　这妹子出身雕世家，能让她看上眼的书签，又是凉柚亲手雕刻，其技艺一定十分不俗，而这妹子后来的平价也印证了大家的猜测。 　　除了身价和家世以外，一个人的才情品行决定了她是否可交，何况凉柚白手起家到如今规模，更是让有些女孩子起了敬佩之心。现在能坐在这一圈里的，没几个情商低如尹雨蝶那样的，到了她们这个级别，钱只是每年分红的一个数字，凉柚的身价虽然不多，但她是霍家认可的人，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人对她另眼相待了。 　　再加上刚刚在尹雨蝶的疯话面前，凉柚不骄不躁十分有主家气场，让不少人起了结交的心思。 　　尹雨蝶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就这么被人捧着说话，这梯子好像还是自己递的！ 　　就在尹雨蝶想要爆发的时候，见到霍邢衍往这边走来。 　　尹雨蝶委屈：“邢衍哥哥，你可算来了。” 　　凉柚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这个人对自家男友有意思，但她觉得这个尹雨蝶大概是个傻子，没见过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勾引有女朋友的男人的吧？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果然，霍江雪和其他妹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显然也觉得尹雨蝶脑子问题。 　　霍邢衍也不太适应被人这么叫，没搭理尹雨蝶，跟霍江雪打了招呼，就要带凉柚离开。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他想送凉柚回西沪区。 　　见‘准未婚夫’不搭理自己，尹雨蝶气到：“邢衍哥哥我也想回家。” 　　霍邢衍感觉眼皮一跳，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自己明明不认识她，为什么叫这么亲热？ 　　霍邢衍：“如果没人送你，霍家会为你安排车的。” 　　尹雨蝶瘪嘴：“我就要邢衍哥哥你送我。” 　　霍邢衍看了眼自家姐姐：“我几个月没在家，咱爸妈什么时候给我多添了个妹妹？” 　　霍江雪憋笑：“这是你尹伯父的千金。” 　　霍江雪内心：小弟怼的漂亮，这个尹雨蝶小时候看着是天真可爱性格直爽，但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脑残了呢？看来得让自家父母注意一下，以后跟尹家的生意得慎重啊。 　　霍邢衍牵过凉柚的手，刚想离开，就见自家三哥脸色不是很好的过来，叫他俩先别走，去楼上一趟，老爷子找。 　　霍家三哥的脸色是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尴尬，还有些惊讶，很是复杂，凉柚分析不出来，霍邢衍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是凉柚第二次来到霍家二楼，与她刚来时的‘融洽’气氛不同，这会儿的气氛紧张，而且人也很多。 　　凉柚笑着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被霍爷爷招呼坐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敞开的木盒里，原本的石头不见了。 　　而在礼盒旁边，霍三婶正坐立不安的坐在那里，在她旁边还有两位同龄妇人，也神色尴尬。 　　霍老爷子拐棍敲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 　　霍三婶的肩膀一缩，求助的看向自家男人。霍家三叔却是眼神一避。 　　霍老爷子喝到：“跟小柚道歉！” 　　霍三婶神色带了屈辱。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在跟姐妹们以及尹雨蝶的母亲，吐槽着有多看不上侄子带回来的这个女朋友，现在却被自己的公公要求对其道歉，还是当着自家姐妹的面，这让她十分难堪。 　　而凉柚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直觉跟盒子里消失的石头有关。 　　凉柚：“霍爷爷……” 　　霍老爷子对她神色还算和蔼，面色中有着余怒未消也不是冲她，“好孩子，你就跟着小衍叫我一声爷爷就好。” 　　这话一出，凉柚还没来得及表示害羞，霍三婶先是绷不住了，“爸！” 　　霍老爷子：“你闭嘴！没个长辈样子！” 　　刚刚自由活动的这一个多小时里，霍三婶带着姐妹们聚在一起聊天，还跟尹雨蝶的目前吐槽凉柚的礼物有多寒酸。 　　那礼盒里的石头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不是珍贵奇石也看不出什么价值。 　　有姐妹想到了翡翠原石，但被霍三婶否认了，“翡翠原石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她一个没什么家世的野丫头，就算买得到，估计也是被人骗了，出不了绿的原石，不过就是一块臭石头。” 　　霍三叔最近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老爷子把权利都交给了霍正同，霍正同又对霍三叔的生意不看好，于是霍三婶把目光放在了尹家身上，知道尹雨蝶喜欢霍邢衍，就用力撮合，以贬低凉柚来讨好尹雨蝶的母亲。 　　见尹雨蝶的母亲不为所动，和姐妹们聊完天后，霍三婶脑子一抽，竟然带着尹母和另一个姐妹，将摆在二楼茶几上的石头，拿到了后院去切石。 　　霍老爷子靠赌石重振霍家，放权后在祖宅也偶尔会玩一玩，机器设备和解石师傅都是现成的。 　　那解石师傅也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劝说霍三婶不能一刀切无果后，忍痛将这看起来表现不错的石头，从中间一切为二。 　　这一刀下去，再打开机器的时候，在场的四人面色都是齐齐一变。 　　两半石头的解口处，满满的绿色扎人眼睛。 　　看这种份和水头，解石师傅不知道该恭喜霍三婶还是心疼霍三婶。 　　但霍三婶知道，自己是闯下大祸了。 　　为了讨好尹家而发热的大脑僵住，霍三婶想不出补救的办法，在院子里，被发现石头不见的老爷子逮了个正着。 第89章 　　霍家的寿宴规模极大, 这类宴会除去刚开始的那一段，剩下的倒也不用霍爷爷全程陪同, 不过是给各家提供了一个交流的机会。 　　因为心里惦记着未来孙媳妇送的那块石头, 霍老爷子提前上楼，没想到却见茶几上盒内空空，问了家里阿姨才直到是被老三媳妇拿走了。 　　就这么一个上下楼的功夫，等霍爷爷赶到后院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三是个不争气的，娶的媳妇原想是个机灵的能帮着点，没想到那机灵劲用错了地方, 全用到了钻营上, 以至于这些年老三的本事没长多少, 烂摊子倒是留下不少。 　　看了眼自家媳妇有事都不吭声的老三，霍爷爷终是叹了口气：“哎……” 　　霍三婶被这一声叹的心里一惊，接着就是委屈涌了上来。 　　自己好歹也是老爷子的儿媳妇,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算是为了给侄子女朋友立威，也不必这么下自己这个儿媳妇的面子吧。 　　左边是好姐妹, 右边是她急于讨好的尹母, 在这两个人面前给一个看不上的小辈道歉，霍三婶觉得难堪极了。 　　霍三婶不满：“爸, 我知道你偏疼大哥一家不喜欢我家老三, 但我好歹是邢衍长辈，您叫我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片子道歉？” 　　“住嘴！” 　　这一声制止不是从霍爷爷口中说出，而是站在一旁的霍三叔喊的。 　　霍三婶原本的三分委屈变成了七分, “我这是为了谁呀……” 　　寿宴之前明明是自家丈夫说要拉拢尹家，让她在宴会上多注意着点投其所好，她投了。见尹家女儿回国就帮她撮合跟邢衍的相处机会，见尹母不满邢衍带女朋友，就在其面前踩他女朋友。 　　她拉拢来拉拢去，等到有了事，丈夫不站在自己这边帮着劝说，倒是对她发起火来。 　　再说那块石头，长的平平无奇其貌不扬的，完全看不出能出绿，霍三婶以为不过是快普通石头，试想一个开商店的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暴发户，就算肯花大价钱买原石，那出绿的几率也微乎其微，被人骗了是百分百的。 　　霍老爷子当过赌石界的传奇人物，以至于他的孩子们也喜欢有事没事碰一碰，霍家老三尤甚，连带着霍三婶对自己的眼光都自信起来，觉得这石头铁定出不了绿。 　　当着尹母的面切了那丫头的礼物，奚落一番表明自己是支持雨蝶当邢衍的女朋友的，宴会结束后就算被老爷子发现礼物没了，也不过是几句责骂，大不了自己再找人补一块能出绿的还回去，量邢衍带回来那个女朋友也不敢说什么。 　　可坏就坏在那石头竟然出绿了，看那切面的绿色面积和薄雾范围，她这一刀下去，至少切没了老三公司账面上的全部流动资金。 　　霍三婶越想越害怕，又委屈于无人相帮，在姐妹面前丢面子，差点哭出来。 　　尹母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霍家老爷子目光从未往自己这边扫过后，闭了嘴。 　　这是霍家前任掌权人的敲打，不是因为那块石头的价值，而是向她展示霍邢衍的这个女朋友，老爷子是认可的，她家雨蝶，没戏。 　　尹母努力压下被发现心思的怯意和对老爷子不留情面的不满，面上平静，心里却知道自己若是再跟霍家三婶来往，别说想要让雨蝶嫁进霍家是不可能，就是自家和霍家那些合作都要泡汤。 　　事情想明白以后，尹母悄悄坐离了霍三婶身边，而沉浸在委屈中的霍三婶并没有发现。 　　看到尹母的神色，霍爷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只会冲自家婆娘发威的三儿子，又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表态的凉柚。 　　霍爷爷：“小柚，这事是老三家的做的不对，爷爷跟你道个歉。这石头如此贵重却因为你三婶过错折了价，这事霍家得给你一个交代。” 　　刚刚几位长辈交锋，凉柚早已看出事情不是让霍三婶给自己道歉那么简单，因为不知道老爷子对三房的态度，所以没有开口插言。 　　眼下霍爷爷亲自道歉，还要给个交代，凉柚也不得不开口了。 　　凉柚摇了摇头：“霍爷爷，这石头是送您的贺礼，在我把它带进来的那一刻，它就是您的了，您不必跟我道歉。” 　　既然石头已经送给霍爷爷，那就归属于霍家，无论是霍三婶给它切了两半价值折损，还是霍爷爷给它完全解出价值无限，都跟凉柚无关。 　　霍爷爷又瞪了霍老三一眼，连个小辈都不如，真是闹心。 　　霍爷爷看向凉柚的眼神是欣慰的：“好孩子，邢衍是个有福气的。” 　　管家小心的推开门，带着一个盖着布的托盘走了进来，“老爷子，都在这了。” 　　托盘被放在茶几上，霍爷爷没有急着掀开盖布，但大家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霍爷爷：“小柚第一次来家里就出了这事，爷爷这心里愧疚，正好今天你们都在这里，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霍爷爷：“我年纪大了管不住家里的小辈，索性手里还有家珠宝公司的股份，今天就当做是孙媳妇的见面礼，你们没意见吧？” 　　霍爸爸和霍母作为主办方在楼下脱不开身，老二一家和老三一家神色微动，霍爷爷抢在他们前头继续说。 　　霍爷爷：“我养你们这么大，可没教你们跟小辈抢东西的。” 　　他这么一说，两家都压下了要说的话。这是说反对也没用，老爷子想给就给。 　　凉柚想要拒绝，却被霍邢衍按住了手，笑着跟霍老爷子说：“那我就替柚柚谢谢爷爷了。” 　　小手上覆着大手，传来安抚的情绪，凉柚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安保系统的账抹平，却没想到反得了更多，而且这股份说是见面礼，更像是聘礼。 　　凉柚不知道的是，霍老爷子放权以后回坞溪市祖宅养老，但年轻时候的赌石本事没落下，单留了这珠宝公司的股份，眼下要将它过给凉柚，是在向外界宣布他霍家认可了这个孙媳妇，其他有心思的人，都赶紧把心思收一收吧。 　　当初尹家为女儿举办生日宴的时候，霍邢衍就没来，当时女儿为了他摔了多少东西，尹母心疼女儿，才和霍家三婶走动起来。而眼下霍老爷子态度这么明确，被下了面子的尹母再也呆不住，忍怒起身告别，也只得了霍家老爷子淡淡的一个点头。 　　等她走了，霍爷爷才夸了霍邢衍一句，“邢衍不错，已经知道维护自己媳妇了，这才是我霍家人该有的样子。” 　　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敲在霍三叔的头上，脸色灰白，让霍三婶看到了，心里涌上一股疲惫。 　　霍爷爷又不是要把霍三叔一家逐出家门，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敲打够了。 　　霍爷爷又指着茶几上的托盘：“刚刚让人把那石头解了出来，全在这了，一会儿有人来估价。到时候会有人将它带去做成饰品，放在珠宝公司里，就算做是你这个新股东上任的第一把火。” 　　极品帝王绿的名气，就算是一小块也足够支撑起一次展会，何况是这么大一块，价值绝对不低，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新股东凉柚为公司找来的货源。 　　凉都杂货铺的摊子虽没有霍氏珠宝大，但凉柚也能知道其中的关窍，和霍邢衍对视一眼，看自家男友点头，这才没有再拒绝。 　　凉柚：“谢谢霍爷爷。” 　　霍爷爷笑眯了眼，“早晚都是一家人，你就跟着邢衍一起叫我爷爷吧，提前适应适应。” 　　凉柚也跟着笑：“爷爷。” 　　看着老爷子笑的开怀，凉柚也跟着心情好。她自记事以来就没有过亲人的记忆，唯独有个认可的曾爷爷也只在梦里见过一次，只有恩情没有相处的温情，但这些凉柚全都在霍爷爷的身上感受到了。 　　就算霍爷爷对她只是爱屋及乌，这份亲情是为着霍邢衍考虑，可凉柚还是感觉心里一暖。 　　股权转让书竟是早就拟好公正过了，可见就算没有霍三婶这事，也是要给她的，霍三婶这事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后续的工作自然不用凉柚在场亲自看着，底下的宴会还在继续，霍老爷子心累的去休息，其他人去楼下继续忙着。 　　霍邢衍则起身送凉柚回店，今天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留宿了。 　　两人刚走出去，霍爷爷就跟老管家吐槽，“男大不中留呀。” 　　不过老爷子也乐得看他们小两口感情好。霍家老大这几个孩子，他最喜欢邢衍，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孩子成年时候选择了去新行业摸索，而不是选择继承霍氏股份，这性子跟他当年像极了。 　　只是他当年跟媳妇在一起经历了许多磨难，如今看孙子将未来孙媳妇当宝贝，还跟屁虫似的在人家店里呆着，老爷子是既羡慕又欣慰。 　　车里，司机从韩哲换成了陌生人，想来是韩哲喝了酒，只得让霍家司机来送。 　　霍邢衍觉得柚柚有些沉默，贴过去问：“柚柚，你在想什么呢？” 　　凉柚幽幽叹了口气，“男颜祸水呀。” 　　一旦知道提前离开的那位夫人身份，再联想到在一楼时那位尹雨蝶的行为，凉柚不难推测出今天这场闹剧的根本原因。 　　霍邢衍喊冤：“我十几岁出国，回来没几天就去你店里了，那些人我真的不认识啊！” 　　随即霍邢衍又反应了过来，“你吃醋了？” 　　凉柚闭目不搭理他，霍邢衍得寸进尺，语气肯定，“你吃醋了。” 　　驾驶位和后面的挡板不知何时摇了上去，凉柚被霍邢衍贴近的动作激的往右一些，但车上空间就这么大，她到底还是没躲过。 　　她脸上的红云看呆了霍邢衍，不自觉的凑了过去，唇齿贴合间，隐约有男声呢喃：“柚柚，我们结婚吧。” 　　* 　　回到杂货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把女友送到家，霍邢衍还得回趟霍家，今晚就住在祖宅了。 　　下车前，凉柚想起什么，跟霍邢衍说：“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下车跑进了店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非玉制成的扁盒。 　　上次在秘境中摸了鲨鱼伤口流出的白汁后，凉柚的手上疤痕全消失，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见到其他副作用，想来凉家祖传的秘境也不是用来害人的，凉柚这才放心将白汁兑了些护肤材料，调低了比例，打算当做杂货铺下一个新品。 　　非玉扁盒密闭性良好，祛疤的膏体放在其中不易挥发，玉能养人，玉盒同样也有保护膏体的作用。 　　晶莹的非玉扁盒躺在凉柚手心，霍邢衍不解：“这是什么？” 　　凉柚：“刚刚在宴会上，我看江雪姐耳朵后面有块疤。” 　　霍邢衍点头：“大姐之前生过病，是那时候留下的，医美也没去掉，不过好在印记很浅位置又隐蔽。” 　　凉柚把非玉扁盒放进霍邢衍的手里：“这里面的东西祛疤效果很好，不知道对江雪姐的疤痕有没有用，你拿去给她试试。” 　　怕霍江雪不信任来路不明的东西，凉柚张开自己的手放到霍邢衍面前：“你看我涂了之后，手上的疤痕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是真的有用。” 　　这双经常做手工的手，霍邢衍曾经心疼过上面的细小划痕，如今疤痕消失，莹白无暇，霍邢衍忍不住亲了一下。 　　凉柚条件反射抽回了手，傻眼。 　　霍邢衍轻笑，把左手的扁盒收好，揉了揉凉柚脑袋：“知道了，我一定会盯着大姐涂上的，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霍邢衍回到霍家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但还有许多人没有离开。 　　拿着手里的玉盒，霍江雪有些惊讶：“这是小柚送的？” 　　伤疤在耳后，虽然无伤大雅，可霍江雪总是心里有疙瘩，大抵女人天生都希望自己完美无瑕，可这些年用了许多祛疤产品，也不过是让耳后的疤痕和周围皮肤颜色相近，却未完全消失。 　　凉柚是未来弟妹，又有霍邢衍举例弟妹的手做了担保，霍江雪也不质疑，直接收下了。 　　霍江雪：“替我谢谢小柚。” 　　这些祛疤产品她用了许多，也不差这一个，左右是未来弟妹的心意，今晚回去就试试吧。 　　霍邢衍离开之后，坐在霍江雪旁边的朋友才开口，“江雪，这祛疤膏要是有效记得告诉我一声呀。” 　　祛疤产品无论是用在哪里，身上是否有疤，总归是想备一盒的，何况她还有个即将生产的妹妹，到时候若是剖腹产，少不得要买些祛疤产品。多年好友，霍江雪耳后的这个疤痕她也知道，若是真有效，那也不用再费心思选了。 　　霍江雪自然应了下来。有没有效果得试了才知道，但看这玉盒没有任何标识，霍江雪有些猜到它大概是‘民间偏方’一类，甚至可能是凉柚自制的。若是用的不好，想来自家人也不会坑自己过敏，终归是弟妹一番心意；若是用的好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跟朋友们做做推广，为弟妹的事业添砖加瓦。 　　霍家大姐的心思凉柚还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在仓库里，对着堆在角落的石头发愁。 　　凉柚刚继承杂货铺之时，这些石头就存在于店里，起初是用来压着家具的盖布，后来所有家具都拿出来用了之后，这些石头就被堆放到了仓库一角。 　　那时候的凉柚以为这些都是普通石头，只是想着是凉家祖辈留下的又不脏，于是放到了仓库而不是扔掉。 　　现在她十分庆幸自己念旧的这一习惯，只因为这些石头，跟秘境中那些不能合成石盘的石头外观表皮一模一样。 　　随便选了一个，拿到织坊用车珠子的机器打磨一番后，果然不出所料的有了绿色痕迹。 　　到了绿雾就关了机器，凉柚并不想用不专业的机器去解石，这次的打磨不过是为了证明心中所想。 　　证实了它们是翡翠原石的身份，凉柚吸了口气，又从秘境中拿了不少石头出来，堆在这没有监控的角落，这才给霍邢衍发了条消息。 　　霍氏珠宝的股份，爷爷给的痛快，可凉柚却不能白拿，总要付出些什么，才不至于让心里不安，这些新加的石头，就是她为霍氏珠宝准备的。 　　霍邢衍虽然没有霍家股份，但他本身的人脉也不少，很快就有专业的团队上门，为这些原石估价。 　　芮怜和造纸坊几人是凉都杂货铺的老员工了，他们来的时候，生态海洋墙没有建设，一楼大堂还是屏风隔断，那时候的家具成堆堆放，上面铺着白绸，压着巨石。 　　谁能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白绸成了寸金难买的星云缎，巨石成了价值无限可能的翡翠原石。 　　饶是家里富有如芮怜，也得感叹一句：“我好羡慕啊！” 　　芮家和权家是富有，可那都是公司估值，像凉柚这样，只靠那些石头就能估出十亿身家的，在坞溪市可是头一份，而最让人羡慕的是，这些石头是凉柚继承来的。 　　后来从秘境补到仓库的石头被全部解开，运送到了霍氏珠宝，凉柚是股东不是老板，这些翡翠都是以市价卖给霍氏珠宝的，而非赠与。虽然是明码标价，但若不是凉柚是大股东向着自家产业，就算霍氏这种企业，想一下子集齐这么多极品翡翠也是难事。 　　剩下的那些原本就在杂货铺的石头，被凉柚寄存到了坞溪市银行，这些石头虽然没有解石，但都有专业团队的评估报告和照片存档，也算是为其证明了身价。 　　其实就算没有霍氏团队的评估，这些石头在外界的眼中也不会便宜。 　　昨晚放石头的时候，凉柚也放了不少的普通石头，但架不住秘境出品的翡翠原石，各个都能出极品翡翠，各色各种水，应有尽有，几块开不出来翡翠的普通石头，根本挡不住其它原石的光芒。 　　在决定从秘境中运一批石头出来的时候，凉柚的心里还是有些矛盾的。在她的心里，曾爷爷将杂货铺赠与了她，给了她一个家，她就为其完成将杂货铺壮大的心愿。但杂货铺里的这些古董和原石，凉柚心里还是有些矛盾，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不真实感，但其实她和曾爷爷却是有血缘关系的，为着这点矛盾的心里，凉柚最后还是决定将杂货铺原有的石头保留下来，寄存在银行中，留给下一代去处理吧。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各方注意，大家前一刻还在羡慕凉柚能拿到霍老爷子的股份，下一刻就羡慕起霍氏珠宝今后无人撼动的实力。 　　左邻右舍、杂货铺的老员工，谁都能证明那些石头是凉家祖上传下来的，于是这些石头和那些古董一样，成为了整个坞溪市未来数月的话题，可谓是非常轰动了。 　　先是那些古董，再是这些原石，这下再没人说霍老爷子把股份送给凉柚的行为了，人家都说，不愧是霍老爷子，眼光独到。 　　坞溪市出现了一批翡翠原石，还接连开出数块极品翡翠的消息不胫而走，霍家寿宴那天的事情也被人走漏了一些风声，再加上原石寄存入银行经过了数道手续，层层把关，在业内引起轩然大波，也让寿宴上原本看不上凉柚的人，对凉都杂货铺和凉柚重新评估了一番。 　　有时候投胎也是一个技术活，人家凭本事继承的原石，就是再嫉妒，也没法扒拉到自己碗里来。再加上凉老板合法缴税、坚持慈善，无不良嗜好，又凭自己的手工能力将杂货铺发展到如今规模，这让红眼病连攻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说点无伤大雅的酸话。 　　因为这些翡翠原石的出现，凉都杂货铺的非玉摆件竟然在一天之内卖空了！！ 　　非玉和原石都是凉家祖上传承下来的，而非玉跟那些翡翠原石不一样，翡翠原石除了凉家以外，世界各地都还有不少，可非玉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有心思活络的，赶紧买来收藏着，生怕晚一步就是绝版。 　　而他们猜的也没错，这批售空之后，童宁就收到凉柚的指示，“明天停止非玉摆件的雕刻，增加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 　　柴房里放着的非玉一天天减少，童宁早都知道有这一天，闻言乖巧点头。 　　有人嗅觉敏锐，自然也有事后后悔的。许多顾客在听说凉都杂货铺暂不出售非玉摆件后，都失望懊恼不已。 　　而另一拨以学生家长为首的中高年龄段顾客，则因为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取消每月限额销售的规定，在朋友圈里奔走相告的狂欢。 第90章 　　非玉摆件商品全部下架, 只余下旋转橱窗内的用作展示和装饰。 　　这段时间，凉柚每次去柴房都会悄悄增加些库存，现下柴房里还余下一堆非玉原料，跟着那些翡翠都被送到了霍氏珠宝。 　　霍氏珠宝百年字号, 名气和雕刻师傅的手艺都比凉都杂货铺更甚, 凉柚相信，这些非玉在霍氏珠宝更能发挥它们的价值。 　　柴房的角落被腾了出来, 童宁来取木料的时候碰到凉柚在打扫屋子。 　　捧着几块桃木, 童宁问：“柚子姐，非玉下架了，那两个货架也跟着空了，咱们是要雕些新品补充么？” 　　凉柚正在把木料堆里的老红木挑出来, 打算单独存放, 听到童宁的问题, 思考了一下。 　　凉柚摇头：“雕刻区暂时不上新品，最近有别的事要忙，非玉货架腾出来的地方，我一会儿去看看怎么布置。” 　　柚子姐是老板, 童宁得到答案也不多留, 抱着桃木料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非玉摆件的工作停了, 但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的需求量也很惊人，原先限量的东西一旦开放库存，初期顾客的抢购欲十分浓厚，童宁现在只想抓紧时间回去工作, 不开发新品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决定。 　　凉都杂货铺发布最新微博，宣布非玉摆件下架，所余料石已全部交由霍氏珠宝。这让许多后知后觉想要收藏购买的人都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退一天前，他们一定拼命买买买。 　　【盼啊盼，盼啊盼，本以为能盼到淘宝店铺的非玉上架，没想到却等来了实体店商品下架，拖延症心里苦啊！】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是没有熟人在坞溪市帮忙买非玉，代购信不过，去旅游又总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推后天，结果非玉下架了，难受。】 　　【所余料石全部交由霍氏珠宝是什么意思？凉都杂货铺这是跟霍氏开始了合作？】 　　【是金子总会发光，非玉一点都不比翡翠玉石差，霍氏珠宝有眼光！】 　　【还金子发光呢，我看就是凉都杂货铺火了以后店主不满足现在的定价了！这不是网红店的一贯套路么，先以低价销售赚人气，等到火了再涨价骗骗后来的傻子】 　　【楼上高级杠精，先不说非玉有多稀有，那是凉都杂货铺独一份的原料，就说其他同品类的宝石，在霍氏珠宝手里，和在别的珠宝店手里，那售价本来就不一样，霍氏珠宝就是有那个卖的贵的资本，不知道你在杠什么】 　　【哎，非玉用一点少一点，再加上霍氏珠宝的头衔，可以预见未来非玉摆件将会成为收藏级的物件，羡慕那些手里几千块钱买到非玉摆件的，这将来都是钱啊】 　　【我是楼上说的幸运鹅，话不多说，从今以后我也是有传家宝的人了！】 　　【酸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我实名酸了！】 　　【霍氏珠宝，确实是我等买不起的存在，凉老板威武，能跟这么厉害的公司合作】 　　【啧，之前星云缎和汉服商家有合作，都没见凉都杂货铺发微博，这次跟霍氏珠宝合作还发微博打广告，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么？】 　　【emmmmmmmm霍氏那么大的企业，凉都杂货铺再火也不够格给人打广告吧，抱大腿的姿势有点难看。】 　　兽王八卦镜和竹木书签的不限量销售，没有压下大众对非玉下架的遗憾。这遗憾里也有小部分人极其不满，渐渐不满转化为尖酸刻薄，在网络中披上马甲开始将风向引导到‘凉都杂货铺为讨好霍氏珠宝，牺牲老顾客的利益’‘忘本’这上面来。 　　而就在这一小波风向将要成形，对凉都杂货铺剩余产生损害的时候，又一波群众的声音被顶到了前排，进入吃瓜群众的视线中。 　　【卧槽卧槽卧槽槽！！！我不淡定了！！！！凉老板确实威武啊我的天！】 　　【？？？楼上疯了？虽然非玉买不到了，但也不至于痴迷到疯狂吧？都是凉老板的粉丝，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镇定点！】 　　【我真的没法镇定啊！天呢，你们去查一查霍氏珠宝的信息就知道了！我刚刚好奇霍氏珠宝怎么会和凉老板有合作，凉都杂货铺再厉害也只是个体户，霍氏珠宝是珠宝界的庞然大物，本来以为两家是因为之前的翡翠交易才有了非玉交易，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真相是怎样啊？最讨厌说话留一半了，我差你那点流量么？】 　　【感谢提醒，从新闻里回来了，恍恍惚惚不知所措，我到底粉了个怎样的存在呀】 　　【友情提示大家看一下霍氏珠宝官方页面，地震了啊啊啊啊】 　　在这让人好奇的时刻，网友们惯会说话只说一半，印的别人好奇去查探。 　　这一搜还真叫大家看到了霍氏珠宝最新动态。 　　‘霍氏珠宝于昨日夜间公告，原公司最大股份持有股东霍先生已于日前进行股份变更为凉柚女士……’ 　　霍氏珠宝的最大股东是霍先生，这点从来没人质疑，可现在竟然变更为‘凉柚女士’了！？再加上凉都杂货铺发布的最新微博，再联系凉老板的真实姓名，网友们的脑海里同时弹出一个答案。 　　【凉老板现在是霍氏珠宝的最大股东？】 　　【震撼我全家，所以不存在抱大腿，给自家公司打广告的事怎么能叫抱大腿呢对不对？？】 　　【霍氏珠宝不姓霍了？凉老板已经有钱到可以不声不响收购霍氏珠宝了？霍氏集团倒闭了？？】 　　凉都杂货铺的凉老板成为霍氏珠宝最大股东的消息还未消化，紧接着一连串的问号就挤满了顾客的脑海。 　　网民们当然不全都是路人，也有内部人员透露，原来凉老板的男友身份曝光，竟是霍氏集团的小少爷，霍氏珠宝的股份变更是霍家老爷子给孙媳妇的见面礼。 　　【还没订婚就给这么大的见面礼，这就是大家族么，今天的柠檬挤不出汁了】 　　【还以为凉老板有多厉害，原来是抱富二代男友大腿上位的，这年头，女人能力再强也不如找个好老公啊】 　　【楼上是什么睿智发言？什么年代了还有性别歧视？凉老板的男友不是富二代，那是富N代！凉老板是足够优秀才会吸引到同样优秀的人，这是你们这些满脑子狗屎的键盘侠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赞同，身为一个坞溪市本地人，必须力挺凉老板，你们可能不知道，前两天凉都杂货铺在我们这又爆了一次，据说是店里接连开出数块极品翡翠，这些翡翠都被霍氏集团收购，我想霍老爷子会把股份给凉老板，大概是觉得有凉老板在，霍氏珠宝会发展的更好吧】 　　【就算没有霍氏珠宝的分红，光凉都杂货铺每天的进账，就够普通人潇洒一辈子了吧，更不用说这店铺经营了近两年，凉老板现在的身价，只怕比那个霍氏小公子也不差多少了】 　　【看到这内部人员站出来了，霍氏小公子虽然没有霍氏任何产业的股份，但他自身能力过硬，华尔街、投行大佬那种懂吧？再多的不能说了，凉老板的身价肯定比不上，但确实有资格跟男方站一起，额，最重要的是人俩自由恋爱两情相悦！】 　　【我也站凉老板，霍老爷子是什么人物，他看好的人肯定不会差，退一万步来说，人霍家有钱，股份爱给谁给谁，关你屁事？有霍氏在背后当靠山，再有现在的执行官坐镇，生意不会受任何影响】 　　【总结来说就是，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哈哈哈，凉老板先是继承了一家店铺，再是继承了一些股份，妥妥的躺赢，但架不住凉老板自身实力摆在那，硬是把可以咸鱼的人生活出了精彩，吾辈楷模】 　　因为非玉的下架和霍氏珠宝的加入，网友们对于凉柚的评价不一而足，但有杂货铺前几天开出数块珠宝混淆视听，大部分网友接受了‘霍老爷子是为了凉柚手中的极品翡翠可以壮大霍氏珠宝’这一观点。 　　要知道霍氏珠宝名气再大，也不可能一直只卖普通珠宝，有些镇店之宝打响名气，才是长久之计。 　　外界的那些流言一点都没影响到凉柚，她现在正忙着为新研制出来的护肤品检测、备案，根本无心关注网友是怎么评价她跟她男朋友身份差距的。 　　鲨鱼汁液制作而成的祛疤膏送去检测中心，拿到质检报告后，下一步应该是去药监局备案，但也就是这一步让凉柚犯了难。 　　祛疤膏的名字带有功效‘祛疤’，为了怕被归类为特殊商品而延长审批时间，凉柚思考后，将祛疤膏更名为‘焕颜霜’。 　　焕颜霜一听就是护肤品的通用名字，在阐述功效的时候，凉柚只写明了护肤功效，并未将其祛疤的功效写在上面。 　　焕颜霜去腐生肌的功效只有凉柚知道，其功效虽因为其他添加剂稀释而打了折扣，但长期坚持十分有效，又不存在依赖性，以护肤的名义售卖也对得起顾客的期待。 　　更对得起凉柚为其定下的价格。 　　凉都杂货铺现在已经是坞溪市的重点关注对象，备案的时候工作人员特别关注了一下，饶是如此，还是用了一个多月才走完所有流程。 　　所有手续都办理完毕，凉柚没有发布上新微博，而是跑到大堂，开始研究该将焕颜霜摆到哪里售卖。 　　非玉摆件下架后，空出来的两个货架，被凉柚摆上了芭蕉折扇，芭蕉香囊也和其他商品互换了位置，将芭蕉软布制成的商品都归到了这两个货架上。 　　有常爷爷和裁缝阿姨这种熟手在，折扇和香囊的货源充足，摆满两个货架轻而易举。 　　这种改变最开心的当属收银台的几个女生了。原先货架不足的时候，折扇被放在收银台下边的柜子里售卖，顾客见不到实物只能凭官博图购买外，最重要的是，芭蕉软布和非玉一样，自带清凉buff，这么多折扇放在柜子里…… 　　它真的十分冰腿啊！！！ 　　于是杂货铺收银台这里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收银搭档模式，左右各两个收银台前，分别为一男一女收银，女士只收银不卖扇子，男士因为火力旺盛，承受了芭蕉扇门全部的‘疼爱’。 　　如今芭蕉折扇移步到原非玉摆件的位置，解决了收银台前男女硬凑对的现象，也填补了因为非玉撤离后，雕刻区闷热的温度。 　　雕刻区既有售卖区、又有diy区，刺绣区因为有矮柜的圈围自成一个方圆，手工纸、甜品区也是这样。 　　凉柚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口脂、精油所在的区域。和它们一样，焕颜霜也属于化妆品范围，放在一起摆放应该会比较和谐些吧。 　　凉都杂货铺数次定制货架，凉柚跟厂家老板已经熟悉，安装师傅只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凉柚定制的柜子安装完毕。 　　口脂、精油的货架间，两根石柱拔地而起、直通楼顶，透明的八层玻璃柜依柱而建，旋转一圈，形成一个同心圆的展示柜。 　　和非玉摆件展示柜不同，这次的玻璃柜并未开启自动旋转功能，只因其内里摆放的商品全部一模一样。 　　【焕颜霜，售价：23333元。】 　　翠绿的包装和市面上大多面霜外形相同，只材质有所不同，是凉柚特地通过霍氏珠宝采购的一批品质普通的玉石制成。 　　瓶身的玉石再普通，也比塑料、瓷瓶好看太多，是以来到这片区域的顾客，全都驻足停留一番，再相携嬉笑离开。 　　焕颜霜这个名字压根没在凉都杂货铺的官方微博看见过，23333元的价格更像是博君一笑的随手标记，加之其所在玻璃柜和眼下在杂货铺内绝版的非玉摆件一样，往来顾客都下意识把焕颜霜当做了凉都杂货铺的展品，或是下一个新品。 　　众所周知，凉都杂货铺开业至今已有两年，每一次新品问世都会发布上新微博，焕颜霜23333元的木质价签，让顾客以为只是随手标的价格，等待正式上架就会修改。也是23333元的价格，让它成为顾客观望却并未当真的存在。 　　直到凉柚接到电话，霍江雪带朋友来凉都杂货铺了。 　　上流圈子里，‘霍家前任掌权人认可凉都杂货铺老板为未来孙媳妇身份’、‘霍老爷子将名下珠宝公司股份送给凉柚’、‘凉家两天之内接连开出数十块极品翡翠、为霍氏珠宝带来极大收益’，这些消息在圈内争相讨论，热度久久未曾褪去。 　　就在这个时候，霍家大小姐霍江雪，又在其所在的名媛小圈子里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凉都杂货铺有一新品，名曰焕颜霜，效可去腐生肌，祛疤不留痕迹，不仅治好了霍大小姐多年未消的耳后疤痕，用在脸上更是白嫩了一个度，售价便宜且产量也不多。 　　在凉柚忙着检测、备案的这两个月里，霍江雪也在专心使用着弟弟带来的祛疤膏。刚开始用的第一个星期，耳后疤痕肉眼几乎不可见。用后第二个星期，耳后疤痕消失不见。那会儿盒子里的膏体还有小半盒，霍江雪不想这么有用的膏体浪费，索性全涂在了脸上，没想到不止让脸蛋白嫩了一个度，更是去掉了她最近上火留下的痘印。 　　通过弟弟时刻关注凉都杂货铺动态的霍江雪，在得知祛疤膏定名为焕颜霜，在凉都杂货铺店内低调上架后。霍江雪发动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给弟妹回了一个惊喜大礼包。 　　爱美是每一个女生的天性，变白、嫩肤、祛疤，这三点又是毕生追求。霍江雪在圈子里是什么地位，有她亲自打广告，效果更是出奇的好。 　　只是大小姐们平时逛惯了国内外各大商场，再不济也是机场顺路免税店，要去凉都杂货铺这种人山人海的店铺，跟那些平时不曾接触的人群一起排队结账，这让霍江雪的朋友们十分纠结。 　　最后在霍江雪保证陪同的鼓励？煽动？下，有三个姐妹被选为代表，一起来到凉都杂货铺购买这个神奇的焕颜霜。 　　被选出来的这三位名媛，都是在霍家寿宴上见过凉柚的人，无论是从未来身份还是自身能力来看，她们都早就想结交凉柚，这回焕颜霜的出现给了她们一个绝好的理由，自然是积极报名。 　　于是凉柚接到电话来到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江雪跟着三位小姐姐站在焕颜霜玻璃柜旁，以同样期待又隐隐兴奋的神色打量焕颜霜。 　　霍江雪第一个发言凉柚，笑着招手：“小柚，这里。” 　　凉柚赶忙走过去，“江雪姐。” 　　霍江雪边上的三人她都不认识，对几个人点头致意算作招呼。 　　霍江雪笑着为几人互相做了介绍，然后才说正题。 　　霍江雪：“前段时间你送我的那个祛……焕颜霜非常好用，我耳后的疤痕都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昨天听邢衍说今天焕颜霜上架，这不就赶紧带着姐妹来买了。” 　　想到什么似的，霍江雪又笑着补充：“这三个都是我给你带来的肥羊，你要是不收她们钱我可救白费心思了。” 　　今天来的几人都是她的知心好友，这话说的光明正大也不背人，对姐妹是开玩笑的话，对凉柚就是提醒不要因为她的面子而不收钱。 　　挨着霍江雪最近的女人掩嘴一笑：“得，这属相都被你给改了，姐妹今天可是带了现金来的，绝对不给你丢人，放心吧。” 　　来之前她们可都是做过功课，听说像凉都杂货铺这种商店性质的店铺，是没有pos机的，于是几人的手提包里别的没有，就是放了不少现金。 　　霍江雪自然的提了提姐妹的手提包，跟着笑闹：“我说你今天怎么跟拎了砖头似的累成这样。” 　　几个人笑作一团，银铃的笑声低低的，只凉柚离得近了才能听到，并不会打扰到周围顾客。 　　凉柚从玻璃柜里帮她们拿出所需的数量，有一人好奇的问道：“小柚妹妹，你这样定价是有什么寓意么？” 　　23333，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定价。不过也是，以凉柚现在的身价，一个凉都杂货铺再加上一个霍氏珠宝，钱对于她来说确实只是一个不需要在意的数字。 　　凉柚把焕颜霜分别装在四个手提袋里，笑着解释：“23333在网络用语中是啊哈哈哈哈的意思，要说有什么寓意，大概就是希望用到它的人展露欢颜、笑口常开。” 　　这些焕颜霜的成分比之给霍江雪的那盒，比例又下调了一些，但鲨鱼汁液的成分还是占了大头，去腐生肌、唤醒肌肤活力，让人皮肤越用越年轻，心情好了，可不就是笑口常开？ 　　焕颜霜一盒10ml，可用二十天，加上翡翠定制的瓶身，售价23333元着实不贵。因为瓶身材质特殊，在其自身行业也没有明确的规范价格，所以焕颜霜23333的价格并不会受到检查，尤其还在其目前的客户群体并不在普通人之中的时候。 　　凉柚第一次摸到鲨鱼汁液的时候，手上所有疤痕全消失，可见其见效有多快。就算商用焕颜霜比例稀释到很低，其效用也在坚持使用后显露出来。 　　对这个23333元的焕颜霜，凉柚一直坚持不宣传、不量产、不降价的低调态度。但其效用实在太明显，售价在上流圈子里又不算太贵，很快在以霍江雪带去的姐妹为中心，在整个名媛小圈子里都引起轩然大波。 　　凉都杂货铺焕颜霜的名气渐渐进入了那些贵妇人的眼中，比之自家女儿为了美白而用，这些夫人还发现焕颜霜可以维护激光后的皮肤，淡化、消除年纪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这些在焕颜霜功效中都并未标出的功效，让疑心的人不安，使用前都送到质检中心检测一番，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无毒无害无污染，天然动植物提取物制作而成。 　　于是焕颜霜就这样在小众范围内，打响了知名度。 第91章 　　“咪咪快下来！” 　　金龙鱼鱼缸旁边，橘猫一跃而上, 趴在透明的盖顶, 大脸紧贴着玻璃盖, 从纪向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橘猫渴望的小眼神。 　　“喵喵喵~” 　　被纪向民喊的一个激灵, 橘猫将自己的大脸离开玻璃盖, 抖了抖身上的毛, 跳跃着跑回了后院。 　　橘猫一走，纪向民赶紧查看鱼缸上面有没有落下的猫毛，或者有没有猫毛顺着顶端的小孔掉进鱼缸的水中。 　　这一个星期里，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在杂货铺各个角落, 尤其是金龙鱼活动的区域，橘猫对鱼有着天然的‘好感’，顾客不多的时候，它总是想方设法的过来溜达溜达。 　　橘猫本来是这条街的流浪猫, 有次凉柚开门营业的时候, 被它碰了瓷。 　　小小一只很会扮柔弱，加之那时候的它身上大大小小结痂的伤口十余处，尾巴尖的毛都秃了, 躺在杂货铺大门的门槛处，楚楚可怜的冲开门的凉柚‘喵喵’了两声。 　　从此凉都杂货铺多了一只自由活动的橘猫。 　　刚开始收留它的时候, 凉柚从宠物店做完各项预防工作后，给它关在卧室里不能外出，结痂的伤口脱落后, 凉柚每天都用鲨鱼汁液为它涂抹创口，一段时间之后，小猫恢复良好，加上伙食待遇从优，毛发密集到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小可怜。 　　等到橘猫外表完全恢复后，凉柚将它从卧室里放了出来，想着若是这猫还惦记外面的世界，就放它自由。没想到橘猫不止没走，反而在杂货铺住了下来，每天不用叫喊，都不会迈出大门一步，只在后院范围晃悠，非营业期间会在大堂里晃悠。 　　这个时间是纪向民定时喂鱼食的时间，橘猫聪明，已经摸到了规律，知道纪向民每天这个时候打开鱼缸盖，于是跑来蹲守，希望能钻钻漏洞，次次空手而归，又次次都不死心。 　　橘猫亲人，跟谁都玩的来，很受员工们的欢迎，被饲养的很好，纪向民检查了鱼缸顶部，发现没有猫毛，这才松了口气。 　　橘猫跑到后院，纪向民喂完鱼食，打算去找凉柚谈谈。 　　织坊里，纪向民开门见山：“老板，咪咪最近都快长在鱼缸上了，您看要不要想个办法？” 　　纪向民喜欢养鱼，但也不讨厌橘猫，只是猫毛若是掉进鱼缸里，换水也是麻烦事，而且养鱼也不可能天天换水…… 　　咪咪是橘猫的名字，因为一开始没有收养的打算，所以凉柚就‘咪咪’‘咪咪’的叫着，等到养熟之后，橘猫已经对这个称呼形成条件反射，再改也不适合，于是‘咪咪’这个名字就保存了下来。 　　咪咪虽然跟凉柚同住卧室了很长时间，但自从开始放养，这猫就注定是杂货铺的猫而不是凉柚的。 　　凉柚正在雕刻木盒，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跟纪向民保证：“好的，纪叔，这两天我会想想办法。” 　　老板这么好说话，纪向民反而不好意思了，这店铺说白了是凉柚的，猫也是凉柚的猫，他其实没理由跑老板面前说猫坏话。 　　看出纪向民不自在，凉柚笑道：“谢谢纪叔提醒。” 　　入职之前纪向民是凉都杂货铺的顾客，一出手就是一万多的两个非玉摆件，还一口气购买了两条极品金龙鱼，可见是个不差钱的。 　　纪向民回来杂货铺打工，完全是出于对金龙鱼的喜爱，觉得能饲养这么多金龙鱼是一种幸福，宁可不要工资都要来上班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他热爱金龙鱼，所以凉柚很放心的把喂养和售卖事宜全部交给了他。 　　这几个月纪向民一直埋头养鱼卖鱼，和童宁一样少与人交流，今天会来织坊找她聊天，是真的担心猫毛会影响到金龙鱼的生长环境。 　　‘喵喵喵’ 　　纪向民走了，咪咪不知何时从门缝钻了进来，正在凉柚脚底打转蹭头。 　　放下手里的雕刻工具，凉柚把猫抱到腿上撸了一把。 　　这毛发、这手感，凉柚吸猫的时候，又想到当初那个浑身是疤的小可怜。 　　鲨鱼汁液的效果太丰富，要不是身边没有秃头的人，凉柚都想试着将其往‘防脱、生发’方向发展。不过想到当初制作焕颜霜时候的各项手续很是麻烦，现在杂货铺一楼商品满满，种类繁多，凉柚暂时打消了开发新品的念头。 　　咪咪趴在凉柚的腿上，被顺毛的舒服，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霍邢衍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凉柚一手拿手机，一手摸猫的样子。 　　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家男友来了，凉柚头也没抬继续玩手机。 　　凉柚：“你来了。” 　　霍邢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睡迷糊的咪咪抱到自己腿上。 　　霍邢衍：“在看什么？” 　　两个凳子离的不远，但身后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手机屏幕上，反光，霍邢衍看不清，也不会特意去窥视。 　　凉柚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底下，“喏，在看存款。” 　　凉柚：“最近日子太无聊，本来想看看存款找点动力，结果越数越觉得自己可以咸鱼了。”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凉柚没感觉疲惫，只是自从一、二楼全部开放后，凉柚感觉到自己对于开发新品确实有些倦怠。 　　这是银行自有APP，在手机上就能看到余额，凉柚的所有存款都是活期，每天在店里又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银行办理定期，或者买些理财产品。 　　手机上的零很多，霍邢衍没仔细看，听凉柚说要买理财产品，倒是想到一件事。 　　拿出自己的手机，霍邢衍将界面调到最新接收到的一份文件。 　　霍邢衍：“你要是想理财的话，可以和我一起投资，这个项目是昨天刚发来的，你如果有意向，我们可以一起投。” 　　这个项目他的团队已经考察了近一个月，这周就要签合同了，凉柚要是有意向，他就把自己占比分媳妇一半。 　　接过手机，凉柚翻看了几页，笑道：“这么好，现成的果子要分我一半。” 　　凉柚虽然读的不是金融专业，但从这份文件里也能看出回报率很高，而且自家男友应该是已经有了合作意向才会把文件存在手机里，能让霍邢衍有合作意向的项目，肯定不会差。 　　趁着拿手机的空当凑过去，霍邢衍把自己的额头贴着凉柚的额头，笑道：“以后我每个项目都叫上你，我有的你也有，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凉柚的心漏跳了一拍，这算不算是土味情话呀？ 　　愣神的功夫，霍邢衍还在追问。 　　凉柚被闹的哈哈笑，连忙同意：“投，投投投，大佬要帮我钱生钱，我肯定不拒绝！” 　　霍邢衍嘴角微翘，咪咪早都跑的没影子了。 　　* 　　咪咪不可能弃养，又不能限制它活动，经过纪向民的建议和咨询了专业团队后，凉柚将生态海洋展区的立式浴缸，都更换成了封闭式的，内有气泵，只需在喂食的时候打开。 　　密闭式的鱼缸不怕猫爬，也不用担心哪天咪咪成精自己打开玻璃盖将金龙鱼吃掉，对此纪向民很满意，专心喂鱼。 　　生态展区很大，养鱼的鱼缸之间空隙很远，凉柚测量一番后，又从设备公司采购了一批设备。 　　上午七点，陈师傅准时开着卡车到达杂货铺大门口。 　　陈师傅：“二十箱货，麻烦凉老板在这签下字。” 　　凉柚低头签字的时候，搬运师傅已经搬着货物往指定区域走去。 　　陈师傅问：“凉老板的生态展区办的不错，这是要扩大规模了？” 　　那二十箱货虽然都蒙着黑布，但物流单上写着清楚运的是什么。 　　把签字本递给陈师傅，凉柚指了指金龙鱼中间穿插的空鱼缸。 　　凉柚：“这次进的是要卖的商品，不放海洋墙里参观。” 　　生态海洋墙里有一个生物链，制作参观，免费开放。而其笼罩这片区域的立式鱼缸则完全是商用售卖。 　　白色的细沙沉淀在缸底，一簇簇水草被气泵冲的晃荡，一箱箱育珠蚌被分散投放进鱼缸中，池蝶蚌、珠母珍珠蚌等分类放入不同的鱼缸中。 　　养育珠蚌需要花费精力和时间，这些从秘境中运出来的育珠蚌已快到时间，有了宝宝的调.教还非常好养活，凉柚雇了个有多年育蚌经验的老师傅专门饲养它们。 　　本来这个活是要交给纪向民的，但这次凉柚许诺每季结算的金龙鱼数量翻倍，都没能动摇纪向民。 　　纪向民摆手：“小老板我真养不了这个，你让我养金龙鱼我肯定能养好，但育珠蚌的事我现学也不赶趟，好歹都是小生命，我有压力。” 　　在纪向民的心里，无论是金龙鱼还是育珠蚌，那都是一个生命体，就算是商品，也要往好了养，所以就算凉柚再三保证这蚌不需要技术含量，纪向民也拒绝了。 　　好在凉都杂货铺现在的名气大了，招聘启事一贴出，就有靠谱的养蚌人前来应聘。要不然凉柚都想硬着头皮亲自上手了。 　　虽然这些育珠蚌都是秘境出品，但长期从秘境取货也十分不便，所以这次雇佣的员工，不止会饲养育珠蚌，还肩负着繁育工作。 　　只是育珠蚌和金龙鱼的繁育时间有所差异，若想看到成效，还要等很长时间，索性凉柚不急，等得起。 　　*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凉柚难得睡了个懒觉，睁开眼睛还没起床，先摸到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 　　【霍邢衍：柚柚生日快乐！】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0点0分。 　　残留的睡意被驱散，凉柚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间，今天已经是自己的生日了。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凉柚自己没记得生日，于是错过了，还是收到室友寄来礼物的时候才猛然想起。 　　那会儿收银员还是霍邢衍，签收快递的自然也是他，拆快递的时候被霍邢衍看到寄语卡片和‘生日快乐’的字眼，于是被问了生日是哪天。 　　没想到一年时间过去了，霍邢衍竟然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记得还清楚，且日期一点不差。 　　难道那个时候霍邢衍就对自己上心了？凉柚天马行空的想着。 　　被‘生日快乐’祝福清醒，凉柚换衣服去洗漱。 　　推开织坊的房门，霍邢衍已经坐在工作台后了，凉柚敏感的察觉到室内似乎有什么不同。 　　见她过来，霍邢衍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举到凉柚面前，“当当当当，柚柚生日快乐！” 　　看着被举到面前的长三角形带着流苏的东西，凉柚的嘴角抽了抽，勉强找到声音：“这是什么？” 　　红底金字，左右两行，短边带挂绳，等腰两边缀着一圈流苏。 　　‘柚柚生日快乐’六个大字写在中间，硕大无比，朴实无华。 　　——催人泪下。 　　——被辣出的泪。 　　凉柚的表情没有惊喜，还隐隐带些奇怪，霍邢衍意识到不对，收回手。 　　霍邢衍说话带了些犹疑：“这是锦旗，我，之前看你收锦旗的时候很开心，以为你喜欢这个……” 　　这是他咨询过家里人和韩哲之后选出的礼物，大家都说送女生礼物，一定要送对方喜欢的，一看到这个东西就会笑出来那种是最好的。 　　在凉都杂货铺工作一年多，霍邢衍只看到凉柚收锦旗的时候笑过几次，还以为这次自家女友会也很开心，没想到反而搞出了乌龙。 　　凉柚的声音也有些虚弱：“那是国家给发的锦旗，是荣誉嘛，我肯定高兴呀。” 　　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但也见过身边几十对情侣，过生日送锦旗的还是头一份吧？但凉柚敢保证，这要是放在别人家男朋友身上，那位女士一定会暴打男方一顿的那种。只是这事放到霍邢衍身上，凉柚下不去手，只是想笑。 　　哈哈哈哈，有点可爱啊。 　　霍邢衍皱眉：“上次程俊仁送你的锦旗你也收了！” 　　那次程俊仁为感谢凉柚以成老爷子名义捐款，把老爷子身体恢复归结到凉柚身上，于是送来锦旗。那次霍邢衍看到凉柚笑的很开心，于是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自己也要送柚柚一面锦旗，让她对自己也这么笑。 　　过生日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他本以为。 　　凉柚笑了，不过是哭笑不得的笑。她还以为霍邢衍突然脑子抽风，原来是因为历史遗留的醋劲儿。 　　接过锦旗，凉柚安抚：“你送的我也要，谢谢衍衍，我很喜欢。” 　　有人记挂的生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凉柚喜不喜欢锦旗霍邢衍不能确定，但落在嘴边的亲吻是真实的触感。 　　有了吃醋作为调味剂，奇葩的生日礼物最终还是被凉柚挂了起来，只不过是挂在了织坊这个工作室，没有挂到大堂营业执照旁边。 　　凉柚美其名曰‘男友赠送，私家珍藏，不给外人看’。但实际理由只有两位当事人清楚了。 　　通力合作挂好生日祝福锦旗后，霍邢衍带着凉柚吃了顿烛光晚餐，配着大束玫瑰，品尝着法国大厨的厨艺，两人都吃的很尽兴。 　　可能是因为这面锦旗是霍邢衍通过韩哲订购的，女友过生日送锦旗这事传到了霍家人耳中，让她们笑得不行。 　　霍母甚至特意到凉都杂货铺见了凉柚一趟，带来不少东西，还跟凉柚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 　　霍母：“小柚啊，邢衍跟你一样都没谈过恋爱，你就体谅体谅他万年单身脑子不会转个吧。” 　　霍母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带了一连串的‘哈哈哈’，让凉柚无从接话，只得表示自己很喜欢那面锦旗。 　　在自己面前维护自己的儿子，霍母还是很开心小两口感情发展良好的，只是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那神情，凉柚突然福如心至感觉到是要催婚，只当不知。 　　霍母见凉柚不接话，知道时机未到，也有意把机会留给自家小儿子，于是拍了拍凉柚的手，转身进了车里。 　　比起霍母的长辈样，霍江雪的表现更为直观，进了杂货铺找到霍邢衍就是笑个不停，直把霍邢衍笑的脸色黑掉。 　　而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韩哲则是打了个喷嚏，突然预感到自己的钱包传来凉气。 　　* 　　孟景信今年二十六岁，受祖上庇护开着一家公司，过着比上不足比下特别有余的生活。 　　事业有成，亲友和睦，女朋友执行贴心的他，最近有了一个甜蜜的烦恼。 　　第一次去女友家见家长，应该给未来岳家带什么样的见面礼呢？ 　　和孟景信家时代经商不一样，女友家里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一家上下都是搞学术的，未来岳父更是华国有名的数学家。 　　孟景信不差钱，但对于女友家的情况来说，孟景信觉得朋友推荐的那些都太俗气，贵重有余，心意不足。 　　就在他为这事发愁的时候，好友给他推荐了一个猫趣直播间。 　　猫趣直播平台他知道，这不是程俊仁那小子去年接手的那家公司么？当初刚接手的时候几位发小可是没少去捧场，这会儿不年不节不活动的，朋友给他发这个干嘛？ 　　收到孟景信的疑问，朋友比他问号还多：【不是吧老孟，你最近消息不灵通了啊，这可是邢衍女朋友的直播间！】 　　邢衍？霍邢衍？霍邢衍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搞直播的，是个主播，网红？ 　　一时间孟景信的脑海里充满了疑惑，只能点进直播间寻找答案。 　　【主播正在赶来的路上，建议观看回放了解主播哟，也可切换频道查看更多~】 　　黑屏上一行小字温馨提示，孟景信对切换频道没有兴趣，一心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妖精俘获了霍邢衍。 　　系统自动播放的直播回放是最近一期，播放的恰好是凉柚制作算盘的那一幕。 　　从枯燥的车珠子到打磨，一颗颗珠子从圆到扁，色泽紫红的珠子穿心过孔，染上生漆后，保留了细腻的纹理，又具有高度光泽感。 　　成品放在高清镜头下的时候，孟景信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算盘用料讲究，是纯手工艺品，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分为七珠十三档和七珠十五档两个，大小一套也为其增添了许多价值。 　　回放结束播放自动跳转到黑屏状态，对着屏幕上的三角形暂停符号发了会儿呆，孟景信这才想起来给发小打电话。 　　从‘回国不叫哥们聚聚’、‘有女朋友了不叫哥们认识认识’、‘老爷子寿宴那天没看到你’这些话题里东扯西扯，在霍邢衍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孟景信才厚着脸皮说出自己的目的。 　　打电话之前，孟景信特意跟推荐直播间的朋友打听了主播身份，已经得知凉柚不是普通的直播主播，更是经营着一家规模极大的店铺，凉都杂货铺多大多火孟景信没有概念，只一点他非常清楚，人家杂货铺的日盈利不比他家公司少多少，这就够了。 　　而且从直播视频中可以看出，凉柚似乎没有出手算盘的打算。自己和霍邢衍多年没联系，这一联系就是要人家女朋友割爱，孟景信怎么想都非常不好意思，但要见女友家人也是大事，孟景信不得不厚脸皮开口。 　　“有人要买算盘？”听到男朋友的转述，凉柚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那两个算盘。 　　当初制作它们的时候完全是因为生漆有剩余不想浪费，后来被弹幕科普了材料珍贵后，更是不好将它们随意处理。 　　这两个算盘放在一二楼都不合适，凉柚只得暂时将它们收到工作台的抽屉里。 　　这会儿有人想要购买，凉柚思考一番后，同意下来。 　　清代的老红木本身价值不低，加上加工费，还有雕刻好的包装盒，一套算盘收费129万，特别符合凉都杂货铺以9为结尾的定价，只是可惜至此一套孤品，以后都不会再有。 　　听说是孤品，孟景信更是开心，爽快付账。 　　有了这套算盘当做登门礼，加上女友与他感情好，岳家这关过的很顺利。 　　孟景信事后想要感谢，被霍邢衍一口拒绝了。口头感谢就够了，送来锦旗会引发他的尴尬回忆！ 第92章 　　甜品间里, 机器在‘轰隆隆’的切着水果, 芮怜在旁边对手指一脸小媳妇模样。 　　芮怜满脸歉意：“抱歉老板, 我一直以为上一批水果已经用完了, 今天才发现漏了两筐葡萄没有使用。” 　　甜品间的水果进货和其他工作坊一个时间, 今天搬运师傅们卸水果的时候顺便帮她理了下货, 这才发现这漏掉的两筐水果，算起来也有十天左右了。 　　凉都杂货铺的水果捞当日做当日售空, 材料都是保证新鲜，因为不知道水果是采摘运来能存放多少天, 所以这放了十天的葡萄，芮怜不能做主用到水果捞里，以免影响品质。 　　凉柚没着急安抚芮怜, 而是自己尝了一口葡萄，鲜嫩多汁, 甘甜可口，没有腐坏或烂了的味道。 　　水果这种植物, 就算不是秘境出品，普通品质的水果从发货地采摘下来，运送到销售地，中间若是不放‘催熟包’，那到达水果店后, 也会进行一番‘催熟’。 　　十天的时间，对于刚采摘下来就运到杂货铺的葡萄来说，就算是一个自然成熟的过程, 尤其还是秘境出品的水果，保鲜期更是无限延长。 　　只是后半句理由不能跟芮怜解释，而且凉柚也不打算将它们制作成水果捞销售给顾客。 　　两大筐水果有二百斤，分给杂货铺的员工每人一大捧，又给左右邻居送了一些后，还是剩下了一百八十多斤。 　　今天天气晴朗，凉柚心情也好，若是把这葡萄扔掉，芮怜一定会自责或是坚持赔钱，于是凉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甜品间最里面的墙角，一台椰糖机刚被芮怜把所有椰子糖取出来，还没来得及放新的材料。 　　安抚好芮怜愧疚的心情后，凉柚拖着两筐葡萄走到了椰糖机旁。 　　经过改造后，甜品间有洗水果的池子，就着池子洗了洗手，凉柚拿出两个大不锈钢盆。 　　这不锈钢盆是芮怜平时拿来洗水果的，大小正适合凉柚现在使用。 　　一串串红中带绿的葡萄被放进大不锈钢盆里，用流水冲了个干净。秘境出品的水果本身没有尘土和农药，现在洗一下，不过是清楚出了秘境后的沾染，这个工程比超市买的葡萄好清洗，只需要流水洗去浮灰就好。 　　熬制奶汁的中途，芮怜看到凉柚在洗葡萄，想要过来帮忙。 　　凉柚右手控制水龙头的水速，左手冲她摆了摆：“你先忙手头的工作，这边我自己来就好，如果需要帮忙我再喊你。” 　　老板的安排很合理，现在还没到杂货铺营业时间，在十点前，芮怜需要制作出至少五百份水果捞，才能应付过‘早高峰’的客人。 　　还有茶室的甜点也快出锅了，这些都需要时间，老板说不需要帮忙，芮怜也就没再坚持，只时不时看过去几眼，怕凉柚一个人忙不过来。说到底，老板洗葡萄肯定跟自己漏用了两筐葡萄有关。 　　一大盆葡萄洗完后，凉柚将它放在地上，然后找了块纱布，又找了个小凳子坐下。 　　一串葡萄放到纱布中，上方收口，右手转圈拧紧，左手则隔着纱布挤捏着里面的葡萄。 　　‘哗啦’‘哗啦’，一颗颗葡萄被捏爆汁，整串葡萄的汁液渗出纱布，最终汇成一缕，淌进了旁边空着的大不锈钢盆里。 　　‘滴’的一声之后，水果切块机停止运行工作，电磁炉里的奶汁已经关火等待晾凉，听着‘哗啦啦’的声音，芮怜回头看去，十分好奇。 　　芮怜：“老板，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手中动作不停，凉柚转头跟她说：“是一种糖，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水果切块机里的水果块散发着香甜，芮怜闻着自己这片区域的水果香气，咽了咽口水，期待葡萄汁做出来的糖。 　　一大盆葡萄挤出来的液体只铺满了三分之一的不锈钢大盆，凉柚再接再厉，凑了一整个不锈钢盆，这才停手。 　　先是霍邢衍接手了甜品工作，后是许萍萍、做饭阿姨、芮怜的接手，凉柚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椰糖机了。 　　这个大家伙从凉都杂货铺还不是凉都杂货铺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看了看旁边正在工作的五台椰糖机，凉柚珍重的摸了摸手下这台暂时闲置的机器。 　　在芮怜的帮助下，两人合力将一大不锈钢盆的葡萄汁倒进了椰糖机中，因为隔着纱布拧汁，自带过滤效果，都不用废二遍事。 　　葡萄的汁液和它的表皮一样，绿色中带有一点微红，搅拌后是绿色偏黄，倒进椰糖机里，就和破壳后的椰子汁一样，在里面轻轻荡漾。 　　椰糖机启动后，下端加热，上面的三角架开始不停转动，一切似乎都和椰子糖的制作没什么不同。 　　等待葡萄汁粘稠的过程中，凉柚又跑去实验室搬了一箱玫瑰花过来，专心揪花瓣。 　　这箱玫瑰花不止可以用来提炼精油，更是可食用的玫瑰花，许多超市售卖的玫瑰花酱就是用它作为原材料。 　　葡萄汁在椰糖机里渐渐粘稠，三脚架仍在翻滚，凉柚将洗好的一大盆玫瑰花瓣倒了进去。 　　粘稠的葡萄汁已经褪去黄色，只留葡萄绿，火红色的玫瑰花瓣倒进去的瞬间，三脚架仍然高速运转，迅速将玫瑰花瓣打散在葡萄汁里。 　　随着三脚架的搅拌，玫瑰花瓣与葡萄汁融为一体，红色细碎在碧绿汤汁里均匀分布。 　　葡萄糖的甜味儿飘散在甜品间里，加上玫瑰的清香，一锅竟然盖过了椰子糖的椰香气。 　　两个小时后，带着玫瑰花碎的葡萄粘液流淌进模具中，静待自然冷却。 　　芮怜在旁边做甜品，奶汁和椰子糖的香味儿她已经闻习惯了，这会儿凉柚做的新甜品的味道竟然还是让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终于等到‘出锅’，还不等糖浆冷却成型，芮怜就申请着要试吃。 　　新品做出来就是要给别人评价的，凉柚点头：“小心点，别烫着。” 　　葡萄汁高温加热了三个小时没停火，这会儿凉柚感觉自己似乎能看到冒着的热气。 　　芮怜生平有三大爱好，追星、甜食、宅。喜欢的偶像成了老公，存款多多不需要拼命工作，在家猫着的那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甜品，找了个工作也是跟甜品有关。 　　这会儿见到从未吃过的新品糖，得到老板允许后，芮怜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和大块的椰子糖不同，这次芮怜趁着糖浆没有冷却定型，只揪了一小块品尝，揪这一小块的时候，芮怜的手指都被烫红了，也是这么一折腾的功夫，糖块进入芮怜口中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比口腔略高的温度让芮怜先是呼了口气，再把糖块放到舌头卷起的地方，等到适应了温度，再用舌尖卷着舔了一下。 　　未冷却的糖块绵软柔韧，被舌头碰到的时候还变了个形状。 　　糖分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甜的芮怜眯了眯眼睛，葡萄的清香开始发酵，清甜可口，比直接吃葡萄还要好吃。 　　甜味过后，玫瑰的花香渗透出来，在口腔中迅速流窜，玫瑰的涩和葡萄的甜碰撞，味道很快融合到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小小的一揪糖块就被她舔化了，最后一口的甜最为浓烈，顺着喉咙游走进食道，回味无穷。 　　芮怜渴望的小眼神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凉柚忍着笑示意她可以多吃几块。 　　刚刚揪了一小半的糖块还剩三分之二，趁着温热，芮怜珍惜的将它们分成两份，分着送入口中。 　　见她吃的满足，凉柚无需多问，也知道这糖制作的非常成功。 　　正好另一台椰糖机停止了工作，凉柚喊芮怜过来将椰子糖块分装好，然后开始了剩下一筐葡萄的制作。 　　一筐葡萄一百斤，挤出来的汁液正好是椰糖机的容量，熬粘稠后的葡萄汁缩水，体积只有刚开始的三分之一，此时再放入半箱玫瑰花的花瓣，互相综合甜而不腻，比例刚刚好。 　　尝过以后，凉柚很是满意，亲自动手将制作好冷却了的葡萄玫瑰糖块捡到包装纸里，折叠包好后放入印有凉都杂货铺LOGO的包装袋里。 　　和椰子糖一样，一包葡萄玫瑰糖有巴掌大小，重量大约在480g。 　　现有的包装就是这样，凉柚无法保证顾客会喜欢这些新品糖，在试销售初期，不宜大量订购包装。 　　按着凉都杂货铺还是甜品店时候的样子，凉柚在包装的封贴上，手写上了‘净含量：480g’的字样，免去了店员的口舌。 　　葡萄挤汁无法用榨汁机取代，那样出来的汁液里的甜味会减少，葡萄味会增加。工艺的繁琐增加了人工成本，再加上玫瑰花的加入。在定价的时候，凉柚把它的价格定在了比椰子糖贵10元钱。 　　虽然葡萄、玫瑰都来源于秘境，但因为传承秘境的神奇，它们在物流链上是有完整链条的，在凉柚这里只有运输成本的东西，在杂货铺众店员眼中可不是这样。 　　葡萄玫瑰糖比椰子糖贵十块钱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定价。 　　包好葡萄玫瑰糖的时候，甜品区冷鲜柜里的椰子糖恰好售出了一部分，凉柚过去整理了一番，将原本占据整个冷鲜柜底层的椰子糖重新摆放，腾出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六十包葡萄玫瑰糖摆放进冷鲜柜左下角的位置，和右边占据大半区域的椰子糖中间隔了些距离，都是用下多上少的金字塔形状摆放，用以提醒顾客这两种糖虽然包装相同，但内里不是同一种商品。 　　新填写的价签上标明着：‘葡萄玫瑰糖：49元/480g’，和旁边‘椰子糖：39/斤’的价签形成鲜明对比。 　　喊来负责甜品区的兼职店员将葡萄玫瑰糖的原料和售价叮嘱了几句，凉柚将怀里的糖分给了她一包。 　　想要把糖摆出金字塘的形状，从下到上有严格的数量要求，最后六十包没有摆下，剩下的十几包，凉柚拿着给店里的员工们一人分了一包。 　　“谢谢老板”，作为收银员，就着离甜品间近的便利，苗梦欣是第一个收到葡萄玫瑰糖的女生。 　　看着老板离开，苗梦欣跟旁边的男友朱伟奇感叹：“要不是专业不对口，毕业后我真想在这上班。” 　　苗梦欣的父母对她有所期望，所以上大学的时光可以在凉都杂货铺兼职，是她为自己最后争取的‘自由’，男友朱伟奇家里也同样如此。 　　凉老板每次研制出新品之后，都会给店员们分发些福利，小到每天一份的水果捞，再是每人一把的芭蕉折扇、价值几万的星云缎汉服等等等等。 　　每个月的固定工资之外，她们这些兼职店员也会有福利，按当月营业额、也就是看老板心情不定时发放的各种名义的奖金，正式员工除了一日三餐外，还有五险一金社会保障以及全勤奖等等。 　　工作环境怡人不费脑子，如果不是父母还有生意要她接手，苗梦欣真的想在凉都杂货铺当一辈子的工作人员。 　　朱伟奇也想到了这些，不过跟苗梦欣的想法不同，他来凉都杂货铺打工完全是因为女朋友喜欢，而他又喜欢运动。如果让他选的话，朱伟奇更喜欢自己开店当老板，一个4s店，一个俱乐部，爱人和朋友，余生足以。 　　还没等朱伟奇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就看到自家女友的眼神根本没在自己脸上，而是落在了他手里拿着的凉老板刚发下来的葡萄玫瑰糖上。 　　跟朱伟奇说话的这会儿，苗梦欣已经熟练的拆开葡萄玫瑰糖的包装纸，这包装纸和椰子糖一模一样，她吃的多了拆袋手法也就熟练了。 　　一大块葡萄玫瑰糖放进嘴里，苗梦欣吃过葡萄、吃过玫瑰酱，但她第一次发现，这两样完全不搭边的事物，放到一起竟然是这种味道。 　　有些难以形容的味道黏在舌头上，直达肺腑，苗梦欣的形容词枯竭，但她知道，她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手里的一包只有15块，苗梦欣含在嘴里一块，手已经放在了第二块的包装纸上，眼神也盯上了自家男友手里的那包。 　　朱伟奇哭笑不得，“你不是说要减肥么？” 　　苗梦欣嘴里的糖块还未融化，说话有些费劲：“次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说‘吃’的时候，因为太激动，糖块顶到牙齿中间，说话漏风，直接说成了‘次’。 　　朱伟奇没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苗梦欣恼羞成怒，“你似不似嫌弃我胖了！” 　　苗梦欣：“不是似不似，是是不是！” 　　朱伟奇的笑声更大了，连带着收银台前的顾客都跟着哈哈大笑。 　　眼看自家女友的脸色已经要从通红向铁青转变，朱伟奇适时收敛，一本正经的把手中未拆封的玫瑰葡萄糖放到了苗梦欣手边。 　　朱伟奇：“欣欣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不用在意我，你放心吃！” 　　苗梦欣嘴里的糖已经融化了大半，闻言狐疑的看了看朱伟奇，严重怀疑对方是想把她养胖了，好让别的男生嫌弃她，心机！ 　　不过苗梦欣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完全是受了今早刷到的小视频影响。要说减肥和发胖，这两样东西在来到凉都杂货铺兼职后，就已经不是让人烦恼的事情了。 　　凉都杂货铺和平时去的那些小商店亦或是超市不同，收银员不需要站着，而是配备了同套椅子，高度合适，扫描计算消费，扫码收款，非常方便。 　　大学城离西沪区距离很远，平时学校一周就一节课，刚开始苗梦欣几人还每天骑行着来兼职，到了店里以后还要不停巡逻，那段时间很累人，她没时间和心情吃麻辣烫奶茶等各种美食？垃圾食品？于是体重有所下降。 　　后来凉老板为大堂每个区域都雇了专门的店员，学校课程松散，几人干脆住进了凉都杂货铺，只在有课的时候，会回学校一会儿，那段时间则由店内其他兼职人员顶替，所以苗梦欣四人虽说是兼职，但其实算是全职了，凉柚在这方面的工资也给的和全职一样，只不过没有全勤奖。 　　每天一份的水果捞不止没让她变胖，在满足了口腹之欲之后，平时对她吸引力很大的奶茶也不是那么想念了，听说久坐会堆积脂肪肚子变胖，但苗梦欣发现自己肚子不止没胖，反而减去了不少赘肉。 　　也许是工作劳累、按时吃饭起了作用，但更多的，苗梦欣觉得是水果捞的功劳。凉都杂货铺的水果，那味道真是一绝啊！ 　　现在凉老板又推出了葡萄和玫瑰制作的糖块，味道好吃不说，苗梦欣对它信心十足，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发胖！ 　　既然如此，男朋友手里的那包也要拿过来，这么好吃的糖，等到量产后，她一定要给学校的姐妹都带一些尝尝。 　　一个月后的苗梦欣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的体重不止每增加，每个月折磨她欲死余生的大姨妈也变得温和，就连例假日期都准时到了28天一个周期，不可谓不震惊。 　　只是那时候的她在忙着毕业答辩，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凉都杂货铺的葡萄玫瑰糖了，所以也没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 　　房梓楠和谭紫凝是十九中最要好的朋友，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又是一天周末休息日，两个人约好着来凉都杂货铺美美的吃一顿水果捞。 　　从冷鲜柜里拿出两盒水果捞，两人分别对着柜子上的收款码扫描付款。 　　谭紫凝习惯放低视线，正好看到冷鲜柜最下面的两堆‘金字塔’。 　　指了指下边的价签，谭紫凝问旁边的店员小哥哥：“葡萄玫瑰糖，是新出的糖么？” 　　得到店员小哥哥肯定的答复后，谭紫凝捏着手机，扫码付款，微信余额瞬间少了49元。 　　周天的凉都杂货铺，各个区域都十分火爆，房梓楠废了大力气，硬是凭借着‘死亡凝视’盯走了一对来坞溪市旅游、吃完甜品后坐那玩手机、半天都没走的小情侣。 　　坐在占好的位置上，把之前两位吃剩的盒子扔进垃圾桶，又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房梓楠抬头找本应该跟她一起过来的好友。 　　房梓楠：“凝啊！这里！” 　　听到好友声音，谭紫凝拿着手机和一包糖走了过来，坐下。 　　放在桌子上的黑色系的包装十分眼熟，房梓楠疑惑：“椰子糖？” 　　来之前两个人都约好了，一周只能吃一份酸奶捞，绝对不能吃其他甜食，以免蛀牙。 　　谭紫凝性格内向，被房梓楠带的开朗了许多，但还是文文静静的，听到问题，抿嘴笑。 　　谭紫凝小声解释：“这是葡萄玫瑰糖，她们家出的新品，咱俩一起尝尝。” 　　房梓楠先是惊喜，再是纠结。凉都杂货铺的甜品种类已经许久没更新了，好不容易上新一次，还赶上了她在心里跟自己立下的忌糖fg。 　　看出她的纠结，谭紫凝自由一番道理：“咱们是说好一周只能吃一种甜品，但这不是赶上店里上新了嘛，这种情况一年都没遇上一次，就当破个例了，我买都买了，这么热的天气，总不能等着它下周放化了再吃吧。” 　　不想吃的时候一堆道理劝阻自己，想吃的时候又是一堆理由为自己开脱，这大概是许多人的通病了。 　　这个理由不止说通了房梓楠，还开导了自己。两个人同时把手里的纸包装袋打开，将里面带着紫红小点的绿色糖块放入口中。 　　眼睛一亮，大糖块在嘴里咣当，一会儿将左腮顶出一个凸，一会儿在右腮帮鼓出一块，像两只小仓鼠在沉默对视。 　　好吃！太好吃啦！ 　　和椰子糖的椰香奶香唇齿留香不同，葡萄玫瑰糖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前甜后涩最终混合成一位味道，十分特别的口味，但不影响感官上觉得它是好吃的。 　　凉都杂货铺的名气在这里，坞溪市的游客又越来越多，很多游客并不知道葡萄玫瑰糖是新上的糖品，只见到名字好听就买了，所以葡萄玫瑰糖不到半天就卖空了。 　　凉柚把第二锅的六十斤摆进冷鲜柜里，这次没有摆成金字塔形，而是直接摞列成五摞，将六十包全部放了进去。 　　霍邢衍从霍家回来之后，看到凉柚一个人挤葡萄汁，手都勒红了，心疼的跟着凉柚一起加入到了制作葡萄玫瑰糖的工作中来。 　　昔日只有她一个人的甜品间，如今站了三个人，另外两个人合作默契，空气中的玫瑰花味儿散开，就像一口口玫瑰花味儿的狗粮塞进嘴里，看的芮怜十分羡慕。 　　她有点想她家伯伯了呢！ 第93章 　　晚七点, 凉都杂货铺准时歇业。 　　和以往歇业后空旷的大堂不同, 今天杂货铺收银结算关机后, 杂货铺的大门仍然有人进进出出。 　　四个穿着统一制服的搬运师傅各抬着一打板子的四角, 额角不时有汗水流下。 　　带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站在生态海洋展区的场地中间, 看起来像是这些人的领头人, 对着来来往往的搬运师傅们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声音极具穿透力。 　　“东西都来了, 老赵，你在这边先按着，那边给老李自己负责, 你们一人负责一排，抓紧点时间, 咱们大家伙儿要争取在十一点前把这辆车货都卸完啊！” 　　在工作室宅了一天的童宁结束雕刻工作, 路过杂货铺后门的时候, 看到生态海洋展区里这副热闹的景色。 　　这些搬运师傅面孔脸生, 不是杂货铺以前合作过的那家装修公司, 柚子姐和纪叔叔在跟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叔叔说着什么, 又很快退到一边。 　　好奇心驱使童宁走了过去, “柚子姐, 展区这边是要重新装修么？” 　　生态海洋展区是一个占据半个杂货铺一楼、面积从北面墙根延伸到南面墙根底下的大型玻璃建筑，巨大的玻璃隔绝着里面沉重的水。 　　玻璃笼罩下展区所在的半边地面上, 金龙鱼鱼缸、红龙鱼鱼缸、育珠蚌鱼缸一排排间距而立，这些鱼缸规格相同，长三米、宽八十公分, 两两之间，横竖各形成一条条宽约两米半的过道。 　　在这些线条的纵向，每两个鱼缸中间都会放置一个垫着芭蕉软布和发光树枝碎屑的芭蕉折扇展柜，用以为前来观赏海洋生物们的顾客物理降温。 　　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童宁看到的还是以上的景象。 　　而现在，童宁小心翼翼的避过脚下的一盒钉子，看着鱼缸过道之间，那些有些长度的板子。 　　最远处离玻璃墙最近的那条过道，甚至已经将板子安装了大半，看那构造，很像以前万叔叔带他去看电影的电影院里，那些高低排列的座位。 　　那些座位从凉都杂货铺后门不远处开始，从低到高，延伸到了展区的另一边，后面最高的座位处，比鱼缸高出两米多，离最上面的玻璃墙也就隔着两米距离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座位的用途，但不妨碍童宁看出这些东西非常不符合凉都杂货铺的装修风格。 　　看着那个人站在上面可以清晰看到玻璃墙内黑暗的位置，童宁挠头。 　　童宁：“这个是要让顾客能看到上面鱼群的梯子么？” 　　一层一层走上去，知道最高处，就能看到往常那些顾客们站在地面上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已经知道情况的纪向民笑出声：“你这孩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纪向民喜欢金龙鱼，对其他的鱼类也爱屋及乌，他的工作是照顾金龙鱼、红龙鱼，但工作区域是在生态海洋展区，所以对玻璃墙内的构造有一定了解。 　　——下面的水透着柔和的光，是让观赏者们能看到在此活动的鱼类，而最上面漆黑的那片水域，则是为了让这些生物有个休息的地方。毕竟是海洋生物，越黑越有安全感，越适应环境。 　　在这种考虑的情况下，小老板怎么可能修台阶给顾客上去打扰那些休息的海洋生物呢？ 　　童宁脸皮薄，被纪叔叔这么一调侃，红了脸，只是眼神更加疑惑的看向凉柚，等待着柚子姐给他解惑。 　　宁宁弟弟好不容易主动跟人交流，凉柚当然不会跟他卖关子。 　　凉柚解释道：“这个是临时设施，用完就会拆除。” 　　就在三天前，有人联系到她想要租用杂货铺大堂当做场地，态度恳切报价合理，只是凉都杂货铺是一家经营类的商铺，每日的营业额也十分可观，没必要为了那点租金而折腾一番。 　　凉柚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在听到对方公司是在为谁租用的时候，又改变主意答应了下来。 　　相声社是华国最著名的大型专业相声社团之一，成立至今有二十多年，是真正的以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培养曲艺人才、服务大众为主旨的曲艺演出团体。 　　最重要的是，在大学舍友的每日安利之下，凉柚对相声社也十分喜欢，大学的时候还曾跟室友们约定过，有机会一定要去相声社的北京总部剧场去听一场，只是后来由于毕业后忙于经营杂货铺而渐渐忘掉了这件事。 　　除了小剧场之外，相声社每年都有上百场、上千场的商演，只是华国土地广阔、城市众多，凉柚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到坞溪市来，还选择了凉都杂货铺作为场地。 　　虽然相声社商演是由其合作的公司处理各项事宜，但凉柚还是感觉十分欣喜。要知道以往的相声社演出，都是租用的现成的场馆，例如体育馆这种，像凉都杂货铺这样需要临时布置场地的，十分罕见。 　　因为喜爱和期待，所以这次的租用就像是一种认同，而且凉都杂货铺占地面积巨大，只一半就能设计出上千个座位，也是这些综合的原因，最终让凉柚签下了合同。 　　平时顾客们来到杂生态海洋展区这边，也是贴墙的地方人最多，所以依托鱼缸过道建设的梯形座位不会影响到顾客们观赏，只是对金龙鱼的观赏产生不便，也好在有纪向民在，那些顾客多数都是闻讯而来，依着图片选定鱼儿后，见到实物就会买走，倒也没有影响到进账。 　　纪向民生物钟养生，由凉柚和霍邢衍陪着工人们加班加点，只花了一晚上，那些梯形座位就搭建好了。 　　翌日一早，凉柚在机场接到了自己的两位好友，也是她大学的室友翟美如和易婉莹。 　　在跟主办方签下合同的当天，凉柚就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两位好友。相声社的各种票给常难抢，加上总是在时间上错过，三人从大学到现在，除了在网站上看到过各位相声演员的相声以外，还没有得偿所愿的实地去过一次。 　　如今相声社商演场地是好友家，这就相当于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将两人砸的十分快乐，连忙定了机票前来。 　　两个人的行李不多，见到凉柚第一时间扑过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三个人在机场抱做一团，两年没见，都十分激动。 　　翟美如性格外向，拥抱过后，眼神落在了凉柚身后，一直安静看着她们久别重逢的男人身上。 　　抱着凉柚的胳膊，翟美如挤眼睛：“柚子，这位？” 　　易婉莹性格相对安静一些，抱着凉柚的另一只胳膊，在凉柚身后偷偷拽了拽翟美如，示意她注意分寸，千万别太过了。 　　一直充当背景的霍邢衍主动打招呼，“我是柚柚的男朋友，欢迎你们回来坞溪市。” 　　凉柚大学是在坞溪市本地读的，既然是她的室友，自然也是坞溪市读书，所以霍邢衍说是‘回来’而不是‘过来’，这样一来，倒让人感觉亲切了一些。 　　易婉莹打量着霍邢衍，之前凉柚男友身份的事情闹的网上沸沸扬扬，她自然知道这是霍氏小公子。好友大学时候的眼光不好，易婉莹很是担心，这次来不止是听相声，也是想当面看看霍小公子的为人。 　　凉柚的两条胳膊被自己和美如一左一右抱着，霍邢衍也不生气，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也礼貌周到，恰好是跟女友闺蜜应该保持的距离。 　　易婉莹放下心来，看来柚子的眼光也跟着大学毕业证一起毕业了。其实早在网上看到霍老爷子将股份给凉柚的时候，她就看好了这段关系，只是现在见到真人，心里更踏实有底了些。 　　凉柚给三个人的姓名做了介绍，然后左右拉着好友，后面缀着个男朋友，一行四人坐上车，直接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翟美如和易婉莹家住一个城市，两个人在大学时就不喜欢吃早饭，毕业后更是没改过来，加上自由人的身份，两人这次也是没吃早餐就坐飞机来了，到了餐厅饱餐一顿后，又跟着凉柚回到杂货铺。 　　将人送回来后，霍邢衍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三人叙旧。 　　白天的凉都杂货铺需要营业，施工方不便前来检修，但场地昨晚已经搭建好了，这会儿进出凉都杂货铺大门的顾客都对此议论纷纷。 　　从签合同、到放出消息、搭建场地，只不过五天时间，许许多多的相声社粉丝都来到凉都杂货铺，过来围观场地。 　　总共开放一千二百个座位票，和坞溪市六百万人口相比，根本不够大家塞牙缝的。 　　票是抢不到了，提前过来‘踩踩点’也好。抱着这样的心态，就连对凉都杂货铺不感冒的一小部分人，都来到了这家从未涉足过的店铺。 　　站在靠近后门搭建好的舞台上，翟美如在上面蹦跳了两下，眼睛亮晶晶的跟好友说出心声：“哇，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能有一天站在我喜欢的角儿将会站在的舞台上。” 　　提前站在这个舞台上，即将亲眼看到喜欢的角儿说相声，怎么想，怎么不能平静啊。 　　易婉莹情绪内敛些，但也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没放下来过。 　　易婉莹回头：“柚子，咱们的位置是哪个呀？” 　　舞台的对面，是一排排阶梯座椅，上面贴着哪排哪号，现在的易婉莹就跟即将进入高考的考生一样，紧张又期待的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主办方留给凉柚几人的位置是特别加的，设在鱼缸前面，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却也不会让人仰视的不舒服，是真真正正的VVVIP座位了。 　　在每一个鱼缸前面都有四把椅子，其他的椅子各有邀请的人，并不对外开放售卖。 　　这种和学校演出校长教导主任座位相似的位置，让易婉莹和翟美如更是开心，抱着凉柚就是一顿亲亲。 　　就算是场地提供方，双方是交易合约的情况下，这种VVVIP的座位也不可能一下子免费给出四个，这其中当然还有其他条件。 　　对自己的手速十分清楚，凉柚的本意是想要跟主办方协商为自己留些票，自己会按照正常票价支付，不过主办方也是十分为难，最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在这场商演中，凉柚需要作为‘彩蛋’嘉宾上场跟着说上一小段相声，主办方将前排不售卖座票匀给凉柚四张，而且准许杂货铺所有工作人员在自备座椅从旁围观，只要不打扰她们录像就好。 　　上大学的时候凉柚很忙，忙着吸收知识、忙着竞赛，连学生会的邀请都拒绝了，看过的相声社相声也不过是网站上能搜到的那些，自认对相声领域只是初涉，那些视频留下的印象并不足以让她在一天之内学会说相声，还上台表演。 　　只是能直观听相声，还有跟喜欢的角儿同台的诱惑实在太大，双方最终各退一步，届时凉柚会上台接受一段‘采访’，算是一小段即兴表演，那些提前定好的问题和回答，可以说的随意些。 　　知道凉柚还会上台，翟美如和易婉莹更是激动，要不是凉柚阻拦，都要提前发朋友圈昭告天下了！ 　　其实主办方将商演场地定位凉都杂货铺也是临时起意，最初他们选择的是坞溪市体育馆，只是演出后一天那里要进行体育比赛，间隔一天的时间，体育馆方面怕场地清理不好影响运动员发挥。 　　体育比赛涉及选拔和荣誉，而且相声社的商演众多，其他时间在其他地区演出，时间上协调不开，主办方当然只能放弃市体育馆。 　　就在主办方想要忍痛放弃坞溪市这块大饼的时候，此次商演的带队队长推荐了凉都杂货铺，他其实是凉老板的粉丝，对坞溪市凉都杂货铺也是向往已久，只是行程太满无法抽身前往，本以为这次商演可以抽空去趟杂货铺没想到却要黄摊子了！ 　　在队长的建议下，主办方考察和协商坞溪市各有关部门，发现原本定在体育馆时手续办起来十分麻烦的消防、交通、公安等部门，却意外的顺畅，尤其是在听说他们跟凉都杂货铺签好合同后，更是好说话极了。 　　主办方意识到凉都杂货铺在坞溪市的地位，以及客户之间的影响之后，主办方从一开始的‘退而求其次’，变成了如今的‘正确决策’。 　　此时的凉柚还不知道喜欢的角儿跟自己是互粉状态，虽然商演地点定的是凉都杂货铺，但在正式演出那天，相声社的人当天上午才会到场，晚上正式演出。 　　在看过舞台和座位之后，凉柚带着两位好友在自己的卧室安置了下来。 　　两年不见，三人有许多话要说，夜晚是最适合人倾诉聊天的时间，两位单身的室友在被窝里，对凉柚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逼供行为，对凉柚是如何脱单的过程进行了一番了解。 　　笑闹过后，累极了的三人瘫软在被子里。 　　凉柚笑岔了气，“你们知道我受不了挠痒痒，我要控诉，这是屈打成招！” 　　翟美如躺在她左边，闻言又起身做势要继续挠：“你叫呀你叫呀，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刚才笑出来的眼泪还没擦干，凉柚真是怕死了两个人联合起来的挠痒痒行动，赶忙讨饶。 　　易婉莹和翟美如所在城市与坞溪市同在一个省，从家到机场到坞溪市机场再到凉都杂货铺也花费了四五个小时，早起让她们疲惫，很快进入梦乡。 　　一墙之隔的霍邢衍听到隔壁微弱的打闹声音渐消，合上笔记本电脑，躺回枕头上。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起床，跟着凉柚参观了她的织坊工作室。 　　织布机的卷轴上已经缠了厚厚的布料，还有一块织好的连接着前面的一片细丝，易婉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奶白色绸布胚子。 　　易婉莹有些疑惑：“这个是新研发的布料么？怎么和星云缎有些不一样？” 　　两位室友家境都不错，这也是她们作为自由工作者的底气。作为凉柚的好友，在凉都杂货铺刚推出新品星云缎的时候，易婉莹就托人联系凉柚订购了一匹。此时织布机上的布料从色泽和手感上来说，都和星云缎有些相似，却又有许多细节不一样，比如更厚粗糙一些？ 　　也许有的商家在店铺火爆、订单暴增以后，会为了加大产量而降低质量，但易婉莹相信自己的好友绝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对于手下的触感，她更偏向于是星云缎太贵，凉柚又研发了相似新品，用以满足广大对于星云缎爱而不得的消费群体。 　　坐在织布机前面的凳子上，凉柚应翟美如要求，示范了几下织布的过程，然后跟易婉莹解释。 　　把梭子放在固定位置，凉柚解释：“这是星云缎的胚子，织布机织出来的绸缎经过一些列加工之后，才是店里出售星云缎的样子。” 　　至于是如何加工的，因为工艺太过复杂，凉柚表示无法展示。 　　作为汉服爱好者，易婉莹和翟美如也看过那档国风节目，也是和凉都杂货铺合作汉服商家的购买者，从各方面了解过星云缎的失传再现世的身世，对复杂工艺属于凉家祖传手艺这一点认知清晰，闻言也没有要求凉柚展示。 　　对于好友的贴心，凉柚松了口气，织坊和染坊都是她个人的工作间，员工们不会来打扰，自然不知道星云缎的后续工艺是她通过秘境24小时的阳光供应制成的，如果好友想要看星云缎制作表演，她只能去染坊用普通的染色工艺搪塞一番了。 　　传承秘境的存在除了她无人知晓，她目前也没有让别人知晓的打算。在心里对好友说了声抱歉，凉柚带着两人继续参观起杂货铺其他工作室。 　　“哇，这么在水里左右晃两下，再一翻就是一张纸了？我能试试么？” 　　“诶呀，我这出来的怎么博厚不均，还奇形怪状的啊，这手艺看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好难啊，他们那些纸均匀整齐得练习多久了！” 　　“这就是澄心堂纸呀，上次看到它还是在《澄心缘》里，终于能见到实物了，真好看，金屋藏娇，建堂藏纸，还是他们会玩啊！” 　　“我在网上看有人说你家水果捞减肥，这次可算吃到了，哇，好吃！要不是饭量小我还想再吃两盒！” 　　“宁宁弟弟你好，我们是柚子的好朋友，哇你这雕的也太形象了，这十二生肖太可爱了！” 　　“柚子，上次你送我的芭蕉折扇我还带出来了呢，晚上听相声的时候我就带着去，肯定很拉风哈哈哈。” 　　把后院所有的工作室参观了一遍，两人新奇的讨论着，不时小声跟凉柚说些感言，并未打扰到员工们工作。 　　后院是工作区域，前面的大堂是开放区域。昨天两人累的不行，参观完相声社演出舞台后就跟凉柚回屋休息了，现在生龙活虎精神十足，于是把大堂一二楼都参观了一遍。 　　从后门进入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生态海洋展区。 　　互相吐沙子打架的‘网红’金龙鱼、带着小弟每天巡视领地配合顾客拍照的‘鲨鱼首领’柠檬鲨老大、许多大型海洋馆都很难见到了红珊瑚丛、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育珠蚌。 　　接着是前半堂的区域，宾客满堂可以diy的刺绣区，三五成群结伴堂食的甜品区，自顾自低头写信的手工纸、倾诉寄语区，宁宁弟弟雕刻的物件摆满货架，最里面是一小块diy木料区域，带着淡淡香味的安神香、口脂、精油的区域。 　　待看到绕柱而建的展柜中，‘23333’的焕颜霜时，两人都不由一愣。 　　和其他顾客一样，翟美如疑惑：“这是展示的工艺品？”她在凉都杂货铺的微博上没见过这个焕颜霜呀！ 　　从玻璃柜中取了两盒出来，凉柚给两人一人塞了一盒：“是商品，擦脸的，也可以擦在有伤疤的地方，定价太高所以没在微博上宣传过。” 　　两万多的东西二人自然不想收，但在凉柚的坚持下，还是收了下来。 　　翟美如本来是想过两天离开坞溪市之前，趁凉柚不在店里，偷偷过来买几盒就当支持好友事业，毕竟这东西这么贵！ 　　但在亲眼见到说话的功夫，有几个穿着名牌的小姐姐陆陆续续买走了好几盒以后，翟美如改变了想法。 　　不愧是凉柚，两万多的商品也卖的这么好，凉都杂货铺的格调已经这么高端了！ 　　看到凉柚事业爱情双丰收，作为好朋友，翟美如和易婉莹都很欣慰。 第94章 　　刚踏上杂货铺的二楼, 易婉莹和翟美如就被坐落着的二百多个摆放着各式瓷器的展台亮瞎了眼。 　　戴上耳机, 里面传来优美动人的女声, 介绍着每一件展品, “此件永乐青花缠枝枝花卉纹大盘, 胎体较大, 宏硕端庄。其内里的典雅清秀及外在的宏大气魄体现无疑。并且器形无论是继承传统还是学习外域工艺……” 　　二楼每个月更换一次主题，这个月的主题是‘明代’。 　　易婉莹受家人影响, 对古董的知识有些储备，虽然眼力见达不到辨别真伪，但听名字还是能估出些大概价值的。 　　就拿耳机里现在介绍的这个物件来说, 据她所了解到的最新成交价是三百八十八万港币。 　　二楼刚进门的展品价值就如此之高，更不用说往里面走的这些。比如那个青花葡萄花卉纹菱口盘, 价值五百多万；旁边的那个黄地青花内菊花海浪外折枝花果盘, 价值八百多万；那个御窑青花仰覆牡丹大折沿盘, 价值九百多万；那个宣德青花缠枝莲大盘, 易婉莹曾听爷爷说过, 价值一千六百多万元。 　　虽然这一片的展品都是瓷器的盘子, 但越往里走, 所展示的展品的价值就越高。 　　听到易婉莹的科普, 翟美如咂舌，“乖乖, 如果让范渣男知道了，不得后悔死啊。” 　　她口中的范渣男就是范志诚，这人当初为了葛柔柔父母的能力而伤害过凉柚, 又在工作得到了葛柔柔父母的帮助后想要分手去找凉柚，这是实打实的渣男行为。 　　和柚子现在的身价相比，葛柔柔父母高管的身份完全不够看的，错把鱼目当混住，就算是现实如范志诚，大概也会抓心挠肝的悔恨吧！ 　　易婉莹还不知道范志诚前段时间为了追凉柚而跟葛柔柔分手又复合，听到翟美如的话，偷偷拽了拽她。 　　易婉莹小声叮嘱：“以后别这么说了，柚子又没跟他在一起过，他后不后悔跟咱们柚子没关系。” 　　柚子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那个男人她们都见过也十分满意，易婉莹怕对方知道范渣男的存在而对柚子心生隔阂。 　　被好友提醒，翟美如也想起来这一点，连忙禁声左右张望，见周围全是陌生参展顾客，才松了口气。 　　翟美如：“抱歉啊柚子。”这事是她说话不经过大脑了，只是前不久刚被范志诚打听过凉柚的情况，所以对这个人的印象比较深刻，这会儿下意识脱口而出。 　　感受着好友们的关心，凉柚笑着解释：“没事的，那次你给我打电话提醒之后，范志诚来过我店里一趟，被我劝走了，霍邢衍也知道这事。” 　　易婉莹点头：“你们说开了就好。”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展品参观了大半，虽然物件精美价值让人震撼，但在外行人眼中，这些都是盘子，只不过花纹不同，看几个新鲜感过去了，剩下的也就不想看了。 　　杂货铺太大，二楼的大半展厅参观下来，三个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凉柚随手打开了最近一间无人的厢房。 　　进门之前，翟美如看到这些包厢上面挂着的牌子，“朱雀·星，这是四象二十八星宿么？” 　　得到凉柚肯定的答复后，翟美如有些兴奋：“我记得我高中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的男主名字就是星宿，女主是穿越过去的，时间太久了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对里面的星宿名字印象很深，感觉特别好听。柚子你这名字起的太好了！” 　　那部动画片是女主后宫向，几个星宿命名的男主各有各的好看，让翟美如多年之后仍记忆犹新。 　　凉柚的高中充满着学习和兼职，最近看的一部动画片还是初中时候在电视上播放过的美少女战士。倒是易婉莹也看过这部关于星宿的动画片，接了几句。 　　进入到包厢里，易婉莹就没再跟翟美如聊动画片了，她的注意力全被墙上、地上、桌子上、棚顶上的各种散发着柔光的装饰品吸引过去了。 　　易婉莹喃喃：“好漂亮啊！” 　　墙上挂着的灯笼装饰古典静怡，旁边置物架上的编织小碗小巧玲珑，桌子上的花瓶摆设照亮桌面，棚顶交纵的线条也有一番品味，但无一例外的，它们都在发着光，为这个屋子提供光亮，却又不过分刷存在感。 　　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现代物品的出现，墙上连个插座都没有，沏茶用的烧水壶都是陶土酒精炉。让人一进来就瞬间有种被洗涤了心灵的感觉。 　　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查看，易婉莹意外的发现，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由一条条细长的发光枝条编制而成。 　　易婉莹好奇的问：“这个是编之前就是荧光的，还是编好后涂抹上的呀？” 　　其实她就是实在太惊讶了，才会脱口而出心中的疑惑，但也没想到得到解答，毕竟凉柚作为店主，只管进货，哪里管人家厂商是怎么制作的？ 　　没想到凉柚却笃定的告诉她：“是编之前就有荧光。” 　　易婉莹越看越喜欢，“你这个摆件是在哪买的？如果是网上给我个链接呀？太好看了，我也想买几个放家里摆着。” 　　翟美如加入话题：“我也要链接！”对这种美好的事物，谁都没有抵抗能力的。 　　被两双亮晶晶期待的眼睛看着，凉柚笑道：“这些东西是我自己编的，材料是跟厂家定的，后院库房还有不少，你们要是想要，我给你们编几个带着。” 　　在大学还住寝室的时候，两人就见识过凉柚的动手能力有多强，对方把凉都杂货铺越开越大，又是以手工制品为主打商品发展，现在连店里的这些摆件都是对方亲手编织，加上这二楼包厢得有二十多个，光是这份毅力和耐力，就让二人对凉柚的动手能力更是崇拜。 　　这会儿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凉柚干脆让好友们在包厢里喝茶吃点心等着，她下楼去后院取了些发光树枝过来，现场编织聊天。 　　凉柚跟保安抬着一大箱发光树枝过来，大有一个多小时能编多少，就送两人多少个摆件的架势。 　　二十八个包厢，每间最少二十多个饰品，全都是凉柚一点点编出来的，手指都有了它们的记忆，灵活的编着‘花瓶’，凉柚还能自然的跟好友们聊天。 　　两个小花瓶的编织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完成了，翟美如惊叹：“唯手熟尔？！” 　　翟美如期待的问：“柚子你会不会编灯牌？明天听相声的时候，咱们不是坐第一排么！好歹是第一次跟角儿们近距离接触，总不能空手去吧！我们得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听着好友的提议，凉柚有些惊呆。 　　看她这样，翟美如挠头：“那个，要是不方便做的话，就当我没说哈。” 　　凉柚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可以试试。” 　　她刚刚呆愣，不过是因为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贫乏，在凉柚的认知里，灯牌好像只有听演唱会时候才会看到，听相声的话，也用举灯牌么？ 　　不过凉柚看不得好友失望的样子，还是决定试一试，如果做不出来就算了，若是真能做出来，就当追星了呗，反正三人都是第一次现场听相声，如果这样做不好，到时候就藏好椅子后面，当做无事发生！ 　　易婉莹不想举灯牌，倒不是她害羞，而是因为这次的演出名单里她有好几个喜欢的角儿呢，举灯牌难不成要举好几个？一个节目换一个灯牌？那画面太美，她怕是要被后面的观众录像。 　　想到这，易婉莹说：“柚子，你能帮我做个荧光棒么？大一点粗一点就好！” 　　荧光棒这个东西中规中矩，哪个喜欢的角儿上场表演都适用，她曾在网上的视频中看到过全场观众一起挥舞的场景，想来明晚的演出时，现场应该也有许多荧光棒挥舞，她倒也不会太过特别。 　　比起灯牌来说，粗大的荧光棒要好做很多了，只需要把发光树枝们编织成一股就好，数值越多，荧光棒越粗。 　　凉柚从箱子里拿了一把自己的手正好能弯成圆的粗细，就开始编织起来。 　　很快，两根直径约五厘米，长约六十公分的荧光棒就做好了。 　　易婉莹拿手握了握，对粗长很是满意，左手一根右手一根，正正好呢。 　　至于翟美如想要的灯牌，凉柚花了些时间思索一番，才开始编织起来。 　　先是用发光树枝直接编出一个长六十公分、宽三十公分的长方形编织物，再把发光树枝拿到染坊里上色几根，晾干，掰成适当的大小后，用白胶黏到长方形编织物上，组成翟美如想要的名字，为了增加名字的醒目程度，名字的每一笔画，都用了三根发光树枝加粗。 　　柔和的白光为背景，喜欢的角儿名字因为浸过郁金香而呈现出蓝色，是那个人喜欢的颜色。 　　给树枝染色晾干的过程中，凉柚也没闲着，而是又编了几根荧光棒，等到晚饭后两位好友午睡醒来，发现凉柚已经编了十几根了。 　　这一整个下午，凉柚都在编这个。见她丝毫不觉疲惫的样子，易婉莹既是佩服又是心疼，每一个人光鲜的背后都有付出，凉老板在网友和顾客心中有多厉害，凉柚本人付出的精力就是越多。 　　就在凉柚为杂货铺里的每一位员工都准备好两根发光树枝编织而成的荧光棒后，相声社的演出人员也到达了凉都杂货铺。 　　他们早上从上一个演出地点出发，中午到达凉都杂货铺，吃完午饭后，就跟凉柚见了个面。 　　队长孟堂堂有些惊喜的跟凉柚握手：“您好您好，我是凉老板粉丝来着，没想到今儿不止能在凉都杂货铺演出，还能有幸见到凉老板，真是幸会幸会啊。” 　　孟堂堂的搭档在旁边接了一句：“可不是，在飞机上就跟我兴奋了半天呢。” 　　凉柚没想到自己喜欢的角儿竟然是‘凉老板’粉丝，也很是惊喜的表达自己的喜欢。 　　孟堂堂所在的队伍队内气氛良好，小年轻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受孟堂堂影响，大家对凉老板很有好感，跟凉柚打招呼的时候也十分友善亲和。 　　杂货铺内众人聚在一起，整一个大型粉丝见面会认亲现场，搞得第一个粉凉老板的孟堂堂哭笑不得。 　　孟堂堂身为队长，自然公私分明，在众人将情绪表达的差不多之后，适时打断，跟着凉柚去织坊坐下来商讨了一番晚上演出细节。 　　主办方跟凉柚协商的是，凉柚会在两个节目之间，走到台上两人中间，进行一段即兴发挥，采访几句，配合着两人讲讲段子，将现场气氛带动起来就可以啦。 　　不过孟堂堂是凉老板粉丝，凉都杂货铺的选址也是他提议的，于是还为凉老板争取到了一个带‘凉都杂货铺’名称梗的包袱，这让凉柚十分感激。 　　晚七点，杂货铺歇业，临时雇用的安保人员进入大堂，将通往大堂后半部分的路左右封死，禁止有人误入商品区对凉都杂货铺造成损失。 　　晚上七点半，各有关部门在凉都杂货铺大门口就位，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晚八点，听众持票入场。因为凉都杂货铺场地原因，无论是什么途径购票的听众，都是实名制购票，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店内商品的安全，也保证了演员们的人身安全。加上数十位安保人员列道，防爆玻璃制成的鱼缸不怕有人磕碰，外面有关安全的部门帮着维持秩序，安全系数大大增加。 　　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购买凉都杂货铺收银台处临时开放的入场票，这是主办方在对凉都杂货铺实地考察后提议的，因为他们发现，杂货铺二楼的茶室也是观看相声的绝佳位置，正好能从梯形座位和生态墙的间隙中，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位置较远，却又十分舒适，主办方不可能有钱不赚，于是联合凉都杂货铺对这部分进行了临时入场票售卖，对于合同之外的这部分，主办方会按照茶室以及展区的票价支付给凉柚每位300元的分成。 　　这个消息是主办方中午到达杂货铺后定下的，消息也是下午发出的，知道的人不算很多，但在时刻关注着相声社动态的粉丝眼中，却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正规票价从500到4000元不等，其他途径的溢价另算。完全实名制的售票方式让一部分手速过慢的人没有买到票，坞溪市好不容易等到相声社的到来，没买到票无法如常，都已经思考起浑水摸鱼的可能性了，却看到这么一个意外惊喜，纷纷来杂货铺收银台这购票。 　　临时增加的一百个座位销售一空，其余失望想要硬闯的人都被安保人员阻拦和劝返了。 　　舞台上，背景板最上端全都是发光树枝点缀的光亮，还有数个藤条灯笼挂在左右，立在地上一些，店内大灯关闭，只留了些小灯，加上发光树枝的光亮，给舞台制造成了唯一的发光地，十分显眼。 　　晚八点半，主持人登台，演出正式开始。 　　作为队长，孟堂堂今晚有两个节目，在节目单上位列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坐在台下，凉柚的左手边是霍邢衍，右手边是翟美如和易婉莹。杂货铺的其他员工在二楼或者是舞台旁边不远处坐着。 　　现场如易婉莹所料那般，许多人拿着荧光棒而来，但是没见到灯牌，加上没到她喜欢的角儿登场，于是翟美如小心的把灯牌塞到椅子后，因为四人入场比观众早，所以没人发现。 　　台上，孟堂堂刚一亮相，就受到了粉丝们的热烈欢呼，有热情的粉丝在保安的注视下，跑到舞台下为他和搭档送上礼物。 　　粉丝坐回座位，孟堂堂和搭档也站回麦克风后面。 　　搭档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比划着舞台一角的礼物堆。 　　搭档：“刚才我的搭档，刚才，在这收礼物呢……” 　　孟堂堂转头看他，语速飞快：“他错了，他错咧！” 　　搭档瞟他一眼，继续说：“还聊得挺开心的……” 　　孟堂堂把手搭到搭档肩膀上：“我错了错了，这不是来到咱们凉都杂货铺，感受到这个粉丝的热情，心情特别好么，心情一好，就多说了几句。” 　　搭档左右张望：“嗯，我来到凉都杂货铺也开心，那你也不能把我一个人撇在这不是？” 　　台下响起‘噫’的起哄声，还有远处一人大喊：“吃醋了吃醋了他吃醋了！” 　　孟堂堂对着台下笑了一笑，赶紧给搭档道歉：“我错咧我错咧，你说你在这叨叨叨叨，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搭档仰脸点他：“说相声呢” 　　孟堂堂‘哦~’了一声，斩钉截铁：“我知道咧，说书的嘛，说书的老先生！” 　　台上两个人给凉都杂货铺打完广告，抛了两个包袱，然后渐渐进入正题。 　　一个节目表演完，孟堂堂和搭档没有下去，凉柚在两位好友兴奋的注视下，从后边走到台上，站在两人中间。 　　结束表演的孟堂堂仍带了些逗比气质，跟大家介绍道：“虽然大家都认识我身边这位，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凉都杂货铺的老板，凉柚女士。” 　　搭档接道：“叫什么女士，叫老板！” 　　孟堂堂哼哼一笑，又按照主办方给的问题，问凉柚为什么会同意提供场地，据大家所知，凉都杂货铺根本不缺钱。 　　凉柚早就在心里打好腹稿，面对观众，对着话筒答道：“首先肯定是因为相声社是以弘扬民族文化为主旨的曲艺演出团体，身为一名坞溪市市民，我想让家乡的父老乡亲，嗯，兄弟姐妹，都能听到贵社讲的相声。” 　　相声社发展至今，已经从以前的几位老大爷观众到了如今的青年男女观众为主体，所以才有了凉柚中间的停顿，在父老乡亲后面加了个兄弟姐妹。 　　观众们给面子的‘哈哈’一笑，算是应下了凉柚的称呼。 　　孟堂堂挑了挑眉：“首先？那还有其次呢？” 　　凉柚抿嘴笑，露出罕见的害羞表情：“其次是因为我的一点私心，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相声社的视频，可惜没有机会去北京听一场现场，一直以来十分遗憾。这次知道你们会在坞溪市举办我很开心，本来还担心抢不到票，但没想到地点竟然定在了这里，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就得去抢票啦？” 　　出于商业考虑，相声社没有自己的APP平台，但跟某视频网站签订过协议，有正规播放渠道，当然，在其他网站上也会偶尔刷到关于相声社各位角儿的小视频，不过应该没有观众会刨这些，所以凉柚说在网上看到的视频时也没犹豫。 　　关于‘抢票’这件事，观众们深有体会，除了手速特别自信的一部分观众，现场还有很多人是给了其他人赚钱空间后才得以入场的，凉老板最后的一句十分幽默，让人能联想到对方如果没能买到票的遗憾。 　　如果换自己遇到这种事，会不会跟凉老板一样，不管场地费值不值得，都要为了听一场相声社的相声而同意租赁场地？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能。 　　近水楼台先得月，家里有这个便利条件差啥不用？！ 　　甚至有粉丝在台下尖叫起哄。凉老板是我社的什么神仙粉丝哟，抢不到票不要紧，我直接把相声社带到家里来演！现场商演教科书式追角儿。 　　“凉老板我爱你！”不知道是哪个位置的观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听声音是个男的。 　　凉柚脸上表情静止了一下，抢在台下醋精男友反应过来前出声：“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凉老板有男朋友的事在网上早就不是秘密，那位男观众不过是瞎起哄不知道喊些什么，才来了这么一句。 　　观众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凉柚又回答了两个问题后，跟着孟堂堂和搭档一起往台后走。 　　坐回座位上，凉柚还没来得及安抚自家眼神哀怨的男友，就被两位好友激动的左摇右晃，询问和孟堂堂站在一起的‘获奖感言’。 　　等到凉柚好不容易安抚住她俩的情绪时，台上主持人报幕声中，两位相声演员登场，一高一不太高，一瘦一胖，左右站定。 第95章 　　凉柚被两位好友盘问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到主持人报幕的名字, 翟美如才停下问题, 坐直了等着人出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两位相声演员已经登台站定, 一胖一瘦, 两人对着观众做了个介绍。 　　秦贤贤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紧接着孙香香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台下呼声一片，引得秦贤贤发懵。 　　节目还没正式开始，翟美如抓紧时间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举过头顶对着台上的两人一顿挥舞。 　　怕打扰到其他观众，翟美如只敢挥舞灯牌并不发出声音, 但她的灯牌和脸上激动的表情都引起了台上两人的注意。 　　节目没有正式开始, 孙香香指着灯牌一乐：“你也不用羡慕我, 你看这不是有喜欢你的观众么？” 　　刚刚孙香香自我介绍时候的呼声都是为了逗秦贤贤的, 秦贤贤也愿意配合着逗大家一笑。这会儿看到有人举着自己的灯牌, 眉毛挑了起来, 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得色。 　　毕业前翟美如就是个宅女, 毕业后更是家里蹲一族, 秦贤贤的注意让她激动，但随之被引来背后观众的注视就让她感到头皮发麻了。 　　人的大脑都会有一个应急机制, 在众人瞩目下，翟美如头脑一宕机，脑子一抽跑到台下, 将手中的灯牌竖着递到了桌子旁站着的秦贤贤面前。 　　荧光灯牌上，‘秦贤贤’三个字Q版可爱，荧光打在秦贤贤本人的脸上，衬的他脸蛋格外的小而白。 　　观众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没做出反应，秦贤贤呆愣愣的接过灯牌，下意识放到自己身前。 　　见他接过，翟美如松了口气，乐颠颠的回到了座位，只是身后大部分的视线仍然跟随着她，虽然全都不含恶意，却也让人有些不自在。 　　台上，横过来的灯牌很大，孙香香提着一角拿过来，翻转一下又放回了秦贤贤手中。 　　孙香香：“回魂了，都拿倒了。”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播放在整个大堂，瞬间就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秦贤贤身上，这让翟美如放松了下来，握着左右两位好友手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台上，秦贤贤重新拿稳灯牌，笑嘻嘻转头问自己的搭档：“看见没？就算台下都是喜欢你的也没事，我可以给自己举牌！” 　　之前网上流传着‘我为自己代言’，观众们一边笑着，一边想着今晚回去就把‘秦贤贤为自己举牌’刷上热搜。 　　有了开场插曲活跃气氛，接下来的表演很是欢乐，中途秦贤贤说道‘你爷爷的胡子’的时候，还在自己的下巴比划了一下。 　　双手从下巴到肩膀，再划到两跨，这是在形容胡子的长度，等到来回第二次的时候，大褂上的扣子被抚松了一颗，引得台下许多女观众尖叫。 　　翟美如小声嘀咕：“是不是我那灯牌送的呀？” 　　她刚刚送灯牌的时候没注意，等到坐回台下才发现，自己送的那灯牌边角磨蹭过的地方，似乎就是那大褂扣子开了一颗的地方。 　　台上的孙香香还在帮着秦贤贤系上扣子，嘴上说着“不至于不至于”。 　　台下的翟美如却是以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心理暗示着‘不关我事’。 　　整场演出持续到了将近凌晨才算结束。谢幕后，观众有序退场，主办方在忙着跟公家部门打着招呼，凉柚带着男友和好友往后院走去。 　　半路，翟美如扯了扯凉柚柚子，停下来看着那边几位相声演员们打闹。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捧着灯牌的秦贤贤回望过来，眼前一亮，拎着灯牌走了过来。 　　本来姨母笑着的翟美如却如惊弓之鸟似的，赶紧摆了摆手：“灯牌送你了我不要了！” 　　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 　　气氛一时间有些静默，秦贤贤半响才道：“我本来是想问问要不要来张合影的？” 　　他的声音带了些不确定还有些无措，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会儿是有什么可怕之处，她举了‘秦贤贤’的灯牌，难道不是喜欢自己的么？那看到真人怎么还跑了？ 　　秦贤贤脑海里的问号都快溢出来了，凉柚扯了扯嘴角，挽尊道：“她害羞了。” 　　相处这么些年，寝室几人都知道，翟美如的性格是跟熟悉的人外向，跟刚见面的人内向。秦贤贤在她的心里，应该是那种不涉及现实的默默喜欢，可以喜欢到为了他打飞的来听现场，却无法平静的面对面聊上几句。 　　秦贤贤挠了挠头，“那凉老板帮我告诉你朋友一下，这个灯牌我很喜欢，谢谢她，费心了，我会珍藏的！” 　　凉柚微笑：“好，我会转告她的，她一定会很高兴。” 　　果然，听完凉柚的转述，翟美如‘嗷’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抑制住跑到嗓子处的激动。虽然秦贤贤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送出的东西能被他喜欢并好好保存，这是让人发自内心开心的一件事情。 　　演员们离开杂货铺前往酒店，早上醒来就会直接飞往下一个演出地点。离开之前，凉柚为他们每人送上了一份小礼物。 　　价值666元的芭蕉折扇，有时候天气炎热场馆冷气不足或者没有冷气，穿着大褂汗流浃背，有了这个扇子，相声演员们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于是以后的演出中，观众们惊奇的发现，相声社某几位队员的节目中，无论是捧哏还是逗哏，拿扇子敲人头的时候格外温柔，那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扇子的样子，倒叫观众们品出了另外一番笑点，也让相声社后勤部不再对往常因为敲头、敲桌子、空中飞扇等原因而导致扇子折损率超高的问题感到头疼。 　　第二天，网上开始流传起关于昨晚这场演出的各种小视频，虽然现场不允许拍摄，但仍有人会拍些不是很全面但很搞笑的片段出去。 　　在第一段视频中，是凉柚站在孟堂堂和周团团的中间，被问及为何同意租借场馆的时候，凉柚笑着回答：“首先，因为相声社的演出是在弘扬传统文化”。 　　有网友带节奏道，【对比相声社的传统文化而言，明显凉都杂货铺那些手工纸、雕刻、星云缎之类的传统文化更值得我们关注吧，那可是申了非遗的，凉老板太谦虚了！】 　　现在相声社名气渐大，不少粉丝不止同时粉着相声社和凉都杂货铺，更是经过饭圈文化的熏陶，一下子品出了这类评论其中的挑拨意味，不止不买账，还帮忙打圆场。 　　【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五千年文明传下来的精髓，只要有人继承发扬，那他就值得我们去关注！】 　　被相声社和凉都杂货铺的粉丝识破心思，黑粉们不服气，但挑拨的言论还是掩埋在了众多的叫好声中。 　　对于这件事，凉柚知道后，也是感慨：“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哪来的谁高谁低。” 　　凉柚自认为一开始将杂货铺营业起来，只是因为受了凉家曾爷爷的恩惠与嘱托，后来因为手工出色和传承秘境的存在，凉都杂货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当有了额外收入时，她毫不犹豫的捐了出去，当国家有需要的时候，她也主动捐赠了一批物资，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凉柚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才开始对传统工艺的传承问题上了心，开办造纸术的免费教学，对行业内有些人家给予扶持，等等等等。 　　严格说起来的话，是凉柚在一次次手工制作中、弘扬传统工艺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让她的内心不再迷茫。 　　待视频播放到‘父老乡亲’生硬转折成‘兄弟姐妹’的时候，评论区又全都是一片的‘哈哈哈哈’，也有人觉得相声社发展至今，观众确实越来越年轻化了。但也很快有人回复道，‘这是好事呀，未来是年轻人的，年轻人喜欢，就证明相声还有继续走下去的路。’ 　　等听到凉柚说的那句‘其次，是因为因为不想抢票，怕抢不到票，所以同意场馆租赁’的原因后，观众们笑出鹅叫声。 　　本来凉柚在网友们的印象中，是‘神仙颜值’、‘技艺超凡’、‘公益大使’各种高大上的形象，最低最低也是‘霍氏小公子女友’的标签，但这一次的‘抢票’发言一出，顿时让网友以及粉丝们终于感受到了她这个年纪才有的俏皮活泼，老气的凉老板昵称终于转变成了偶尔有人称呼她‘柚子小姐姐’。 　　这段视频被喜欢相声社的网友们反复观看，也让原本不太知道相声社存在的网友们对相声社有了许多关注。 　　紧接着这条视频登上热搜的，是‘秦贤贤为自己举牌’的微博热搜，后面还有着【HOT】的标志，非常醒目。 　　翟美如也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躲，也没躲开后面观众真的拍摄了小视频，还将秦贤贤为何突然为自己举牌的前因后果都拍了个全。 　　【十万分羡慕了，我也想给秦贤贤送礼物，但是抢不到票啊1551】 　　【大家好，我是老秦怀里的灯牌！】 　　【大家快来呲醒楼上，糖尿病的让让，别让楼上尝到甜头】 　　视频中，舞台下的光线黑暗，只能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并看不清翟美如长相，连她长发短发都看不出来，粉丝们表达完各自的羡慕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灯牌上。 　　【不知道有没有集美发现，这个灯牌好像跟舞台旁的那些灯笼一个光诶！】 　　网络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网友又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群体，她们来自五湖四海，涉及各个领域，少部分拿着显微镜看视频，终于发现了初看并没有什么用的一点细节。 　　然而网友们最擅长的就是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再加以分析，大开脑洞，最后竟然真的拼出了事情经过。 　　【所以说，这个灯牌是凉老板亲手制作的？？？】 　　去过凉都杂货铺茶室厢房的顾客并不是全都不玩微博，但凡有人玩微博，那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他们说视频中舞台上的灯笼和茶室中的一样，细看灯笼的材质又和灯牌一样，有展馆顾客曾看到灯笼是凉老板亲手编织的，那各种等号一画，这灯牌不就是凉老板亲手编的了？ 　　就这么一环套一环的，视频中为秦贤贤送礼物的人，就变成了凉柚…… 　　知道这个消息后，孟堂堂通过主办方联系到了凉柚，沟通一番后，孟堂堂和秦贤贤同时发了条微博。 　　【秦贤贤：别胡说，凉老板要送也是送孟堂堂！】 　　【孟堂堂：凉老板明明是我粉丝！当然，我也是凉老板粉丝，嘻嘻。】 　　这一通电话，孟堂堂得知那灯牌确实是凉柚手作，但在现场的他们也知道送灯牌的是凉柚好友，而翟美如连和秦贤贤当面说话都会害羞，被网友们扒出身份更会让她受不住，于是几人商量过后，觉得这样的微博是最好的办法了。 　　转移关注点的最好办法。 　　这两条微博一发表，吃瓜群众突然发现，凉都杂货铺的官微和两位相声演员互粉了。 　　一瞬间，网友们的注意力，就从‘送灯牌的到底是不是凉老板’，转变成了‘被架空的队长——孟堂堂粉丝被翘’，‘震惊、孟堂堂秦贤贤为她争风吃醋’。 　　凉柚被台下观众表白后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有男朋友了’，倒是把‘争风吃醋’的话题扭转成了纯粹的揶揄，让黑粉们想带节奏都带不起来。 　　这么多年来，网友们都已经习惯了，对于相声社而言，黑粉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那些‘黑料’都是他们的粉丝自己发的，自己粉完自己黑，自娱自乐，根本不用黑粉出马，实在失败。 　　最后，网友们渐渐退场，相声社的粉丝们慢慢升起一小股言论，一股一股汇到一起，最后涌到了热评第一。 　　【心疼，秦贤贤竟然为自己举灯牌，集美们，灯牌买起来啦！】 　　光在热搜微博下留言还不够，这条评论还在凉都杂货铺官博下刷了起来，淘宝店铺也收到类似提议。 　　在外界眼中，那些发光树枝是荧光棒或者树枝涂抹了荧光材料所制，这类东西在哪里都可以买到，但粉丝们还是认准了凉都杂货铺出品。 　　原因很简单，这灯牌火在凉都杂货铺跟相声社的话题之中，吸引了秦贤贤的视线，还引来的网友万众围观，光是这个光环，就足以让想买灯牌的网友们认准凉都杂货铺了。 　　凉柚收到淘宝店铺客服妹子发来的消息时，进了仓库开始清点发光树枝库存，这些树枝是她为二楼厢房编织饰品时，从秘境取出，由陈师傅的物流车运送而来的，因为预算不了会用多少，当时运了满满一大卡车。 　　现在仓库里还剩余了几十木箱，如果拿出来编织销售的话，倒是可以给仓库清清地方，也许等这些库存使用完的时候，粉丝们的热情也就消退了，亦或是市面上出现了许多低价同款，那么凉都杂货铺就可以取消这类商品的销售；也或许库存清完仍然有许多顾客群体，那就可以继续进原材料制作，进退都可。 　　对于网友们的关注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凉柚身上，翟美如有些愧疚，不安了许久，还是凉柚给她分析，这波操作后没有给她带来负面影响，还增加了凉都杂货铺的关注度，总而言之、总体而言，是一件好事，才让翟美如放下心来。 　　翟美如是家里蹲一族，易婉莹是自由工作者，听说凉柚想要开发‘灯牌’‘荧光棒’这些物品作为凉都杂货铺下一次新品，都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 　　友人愿意帮忙，凉柚心里暖暖的，放慢动作认真教学。 　　跟着凉老师学习的三人，无论是霍邢衍，还是凉柚室友，智商都高于平均值，他们的动手能力比之凉柚虽然弱了许多，但学习能力不容小觑。 　　灯牌的打底制作是编织成片状，荧光棒是编织圆柱体，这两样物品和花瓶的复杂步骤不同，只需要打底两排后，按照同样步骤手法往长里编就好。 　　很快，三人手中的发光树枝改变形态，与凉柚手中的样品渐渐吻合。再一会儿后，三人的速度也有所提升，不再磕磕绊绊。 　　为三个人各自分了工，凉柚拿了一箱发光树枝想去隔壁染坊。 　　霍邢衍放下手中树枝，接过凉柚手中的木箱：“我来吧。” 　　凉柚手里一空，不忘转头跟好友们交代：“你们先编着，我去隔壁提前给它们上个色，晾一晾，等到咱们编完就可以直接用啦。” 　　直到两人出去左拐，隔壁很快传来开门声，翟美如才愣愣的问：“刚刚是不是有一碗狗粮撒我脸上，但我没有发现？” 　　正在认真重复手中动作的易婉莹，动作一顿，诧异抬头，思考片刻，有些不忍心的揭穿真相：“可能是因为，在单身的人眼中，情侣做什么都是在撒狗粮吧？” 　　被扎了一刀后，翟美如呼吸一窒，闭了闭眼，有些痛苦的承认，易婉莹说的好像是真的。 　　翟美如调整心态，语气虚弱：“算了算了，继续编吧。” 　　霍邢衍去隔壁跟女友一起行动，易婉莹和翟美如的分工一下子明确起来，一人制作灯牌底子，一人编着荧光棒，很是融洽。 　　隔壁染坊里，气氛也十分和谐，和给白线上色不同，给树枝上色，需要将花瓣水调的非常浓，然后将树枝放进去浸泡半小时，使其‘入味’、充分吸收染料后，再放到院子里晾晒风干即可。 　　使用天然染料而不是使用生漆，凉柚也是有些考虑的。在厂家流水线生产的灯牌中，偶像的名字都是发光的那一个，也代表着偶像在粉丝心中是闪耀的。 　　所以在发光树枝的染色上，生漆会遮盖住树枝本身大部分的光芒，颜色是有了，却不够明亮，不符合粉丝和偶像的定位。 　　而天然染料就不一样了，这些花瓣染色的发光树枝，染料遮盖不住树枝本身的光芒，却又因为吸收了染料，而是光线透出染料的颜色来，相辅相成，十分得宜。 　　灯牌上面是必须有人名的，这类商品不符合凉都杂货铺的整体风格不说，还因为名字的原因，需要人现场制作，十分消耗精力。 　　凉柚思考一番后，在上新微博中告示，此类商品只在凉都杂货铺的淘宝旗舰店售卖，下单备注留言想写的名字。 　　既然是人名，那就有两个字、三个字、四个字、五个字的名字，凉柚为它定价的时候，也是按照字数收费，全发光底板100元/块，需要增加背部遮光纸壳板+20元，在上面增加一个字+33元，若是想要加心形或者星星，则每个图案需额外支付33元。 　　发光树枝制成的灯牌介于软灯牌和硬灯牌之间，可以折叠，但并不能完全折叠，只能在保证牢固的前提下，尽量减少空间使用，只待入场以后拿出来尽情挥舞。 　　相比之下，荧光棒则简单许多，只需要插.入一个荧光棒一半高的圆筒中，满满一桶有五十根，摆在收银台一周，等顾客结账的时候自己挑选，直接当场结账即可，和当初芭蕉折扇刚上新的时候差不太多待遇。 　　发光树枝所制作的荧光棒，有利有弊，弊端是无法开关，利端是无需充电、电池，不会失色，环抱材料…… 　　还有又大又粗，十分瞩目，可以让你□□豆眼中最醒目的那根棒棒！ 　　荧光棒所需的材料比灯牌少许多，步骤也少了一步，凉柚为其定价66一根，寓意荧光棒挥舞的时候，粉丝为偶像喊着666。 　　知道这个寓意的时候，霍邢衍脑海里浮现出凉柚当初在车上送给自己的那盒祛疤膏，如今叫焕颜霜包装也有所不同的商品，售价是23333元。看来，媳妇的定价是既随性，又充满了恶趣味…… 第96章 　　凉都杂货铺的荧光棒只在实体店有售, 荧光棒这类商品在大部分的印象中, 都是和大型活动挂钩，室友们本来还担心销量问题, 可在见到十桶荧光棒摆在收银台旁, 晚上收银员拿回来的就是空桶时, 这些担心全部被打消。 　　该说不愧是凉都杂货铺出品，那么贵的定价摆在那里, 仍是有顾客买账。 　　发光树枝制作的荧光棒确实好看且明亮, 所以就算坞溪市或者西沪区没有大型活动，市民和游客仍然选择购买。一是因为凉都杂货铺从一开始走的路线就是面向老少所有群体, 而在这些顾客中，年轻一辈又占了绝大部分。 　　随着经济水平提升, 现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念也和父母一辈有所不同，凡是他们觉得好看、顺眼、喜欢的东西，在钱包允许的情况下，大部分年轻人会选择买买买，何况66的荧光棒并没有超过一百，虽然对比小摊贩的价格翻了一番，但架不住凉都杂货铺的产品比小摊贩卖的好看。 　　而且凉都杂货铺的荧光棒不止坚持的时间长久, 且还光线明亮，没有大型活动的时候, 也适合江边散步时拿在手里，也适合摆在卧室床头当夜明灯。 　　更有加班一族尤其是女性，把它拿来当做走夜路的防身器。照明的时候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人, 还能用拳头粗的荧光棒敲人脑袋，用以防身。和市面上许多塑料制品荧光棒不同，凉都杂货铺出品的是实打实树枝编织而成，实心的，敲起头来和棍棒、转头效果也差不了多少了。凉柚从收银员口中听到顾客反馈的时候，也是唏嘘荧光棒竟然有这种用途。 　　和好友们的担心不同，凉柚一开始担心的是在淘宝旗舰店销售的灯牌，毕竟价格是市面上其他led产品价格两倍还多。 　　只是没想到相声社和秦贤贤这次的热搜，为凉都杂货铺灯牌带来的明星效应是巨大的，许多追星女孩都觉得凉都杂货铺这个前缀就自带魔力，买她家的灯牌可以沾沾喜气，让自家爱豆在现场也能注意到自己。 　　买了凉都杂货铺的灯牌，你就是粉丝中最亮的崽！ 　　两样发光树枝制成的商品销量不错，赶上节日的时候，凉柚还动手编了几箱插着碎花的荧光花环，挂在收银台一圈售卖。 　　杂货铺的福利待遇好，基本一有新品就会给员工们发来使用，这次的花环也不例外。 　　苗梦欣跟朱伟奇带着凉老板发的花环，晚上参加学校同学聚餐的时候，成为了焦点情侣，回来后美滋滋的跟其他员工说了一番。 　　因为这些荧光商品，翟美如和易婉莹在坞溪市多呆了一个星期，等到家里人打电话催了，才终于动身离开。 　　送走两位好友，凉柚失落了一会儿，被霍邢衍摸摸头安慰了一番。 　　霍邢衍：“以后还能再见。” 　　现在交通发达，只要有时间，随时都能见，再不济还能视频通话。这次好友的父母打来电话叫人回家，也是因为两人过节都没回家，所以有些想念了。 　　帮手一下子少了大半，顾客却还是热情高涨，购买欲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在又一次进了一大车发光树枝后，凉柚灵机一动，参考着刺绣diy材料包的方法，将发光树枝装进定制的加厚包装袋内，开始售卖材料包。 　　发光树枝的包装和刺绣diy材料包的外包装图案一样，只在大小上增加了数倍，同样是黑底金字，凉都杂货铺匾额的logo，后面是一个圆形透明区域，能让人直观看到里面树枝的颜色。 　　因为发光树枝这种物品的特殊性，包装袋在厚度基础上，又增加了防透光技术。 　　又因为灯牌上名字的不确定性，凉柚干脆把发光树枝的颜色分开来装袋。 　　一整包发光树枝可以编制出一块灯牌底板，售价88元/包，材料允许两根树枝的损耗，内里附带图纸以及视频教程，确认收货后找客服领取即可。 　　因为这个，客服小妹的工作量增加，凉柚又招了一个人和她一起处理，倒也还忙的过来。 　　至于灯牌上面的名字，凉柚则分开制作材料包，每包里有一根树枝，颜色各不相同，可以从袋后的圆形透明处查看，自助选择，一根粗细均匀的染色发光树枝长一米，售价49元/根，大约可以制作两个中等难度的字，按照颜色和名字笔画自己选择买几根。 　　这些材料包比起成品来说，每步售价上只减少了十多块钱，却更受顾客们的喜爱。 　　灯牌的消费群体中，女性占比超百分之九十，在天性上，大家其实都有隐形的手工爱好，只是各种各样的条件不允许。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亲手给偶像diy灯牌，粉丝们都十分激动。而且能去现场追星的大部分人都是时间充足的大学在校生，有时间去现场，更有时间制作手工。 　　底板和帖字分开售卖的方式，更是让顾客们开心。因为如果她们喜欢的偶像名字简单一点，剩余的树枝材料还能贴个小小的心形。小心心偶像可能看不到，但附近的同好姐妹却是能看到的，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女孩子们的眼神交流。 　　这些被凉柚称为发光树枝的东西，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普通树枝被涂了不掉色的荧光剂而已。 　　材料包推出后，有人买了好几包发光树枝，亲手diy了一个超大灯牌，还无师自通了超大荧光棒，在爱豆的演唱会现场，真的成功引起了爱豆注意力，还被递了麦克风互动了几句歌词。 　　那位开演唱会的歌手虽然没有权雨伯名气大，但实力也不容小觑，演唱会现场座位爆满，黄牛赚的翻天的那种。 　　这下子，凉都杂货铺被自家商品带的又火了一次，这事成为了广大追星女孩中让人向往的一幕。试问哪个追星女孩不想有跟偶像互动的经历呢？ 　　芮怜上网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正聚在一起吃午饭。 　　芮怜感叹：“老板，咱们店的东西好神奇呀。” 　　她和伯伯是因为手工纸结缘，现在又有粉丝因为荧光树枝被偶像点名，在她的眼里，凉都杂货铺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对于这件事，沈丽思也有自己的感慨：“这都是金钱的力量啊。” 　　其他人纷纷投来询问目光：“怎么说？”这怎么还和金钱的力量挂上钩了？ 　　众人注视下，沈丽思咽下口中没咀嚼几口的饭菜，“你们想呀，那演唱会上多少观众，又有多少保镖。除了老薛那种保镖拦他的性格，其他人的演唱会，哪个不是保镖拦人，你说这种情况下，明星能去台下深入粉丝内部和粉丝互动么？要知道唱歌途中递话筒可是要近距离才行。” 　　答案肯定是不能，尤其是这次讨厌的那位座无虚席的歌手。 　　见大家摇头，沈丽思才继续道：“既然不能，那为什么能选到那个拿超大荧光棒的粉丝唱歌？当然是因为她坐在前排了！” 　　演唱会前排是什么概念？要么是送给熟人，要么是超高售价，还是不考虑黄牛参与的情况下。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沈丽思要说的话接了下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好像这事还真和凉都杂货铺关系不太大，那是人家粉丝自己有能力坐在前排，是粉丝自己争取来的跟偶像互动的机会。 　　众员工分析后无语了，怎么办，突然就感觉好幻灭啊！ 　　凉柚听着沈丽思的分析，在心里跟着点头。不止是这件事，其实就连芮怜吸引权雨伯，也是因为她对偶像发自内心的热爱，让权雨伯感受到了心意和鼓励，凉都杂货铺只是一个触发契机而已。 　　想到这，凉柚看了看自己旁边认真吃饭，不时帮她把碗中中不喜欢的配菜挑出来的男人。 　　说起来，她们两人的相遇，也是有一个契机的呢。 　　霍邢衍感受到媳妇的注视，无辜的抬头，“不要挑出来么？” 　　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来的机会对食物挑三拣四，所以就算不喜欢配菜，凉柚也会努力吃完。 　　这个习惯一直到她存款八.九位数也没改变，直到和霍邢衍确定关系以后。 　　她的生活中，突然就有了一个亲昵的、会因为你一个皱眉发现你不喜欢什么的人，凉柚感觉自己挑食的毛病完全是被宠出来的。 　　不过这个感觉并不坏就是了，相反还有些甜滋滋的。 　　饭后，做饭阿姨过来把餐具收走，凉柚的手机响起微信的声音，打开一看，是张教授发过来下周一要来参观学习的学生名单。 　　虽然是张教授带队，但因为展馆内部展品的价值，所以每次参观的□□都需要提交给凉柚留底。 　　把资料发给二楼的保安们，凉柚也不再操心这事。 　　以前每周一的上午，张教授带队来二楼的时候，凉柚都会跟着陪同，张教授不止阅历丰富，还十分擅长讲解，凉柚跟在他身后，也学到了不少自家古董相关的知识。 　　只不过上个月发生了一件事，让凉柚不再跟着张教授‘蹭课’了。 　　那天一早，张教授带着新一批学生前来，这些学生都是研究生即将毕业，被学校内的老师委托来凉都杂货铺见见真品的。 　　凉柚跟着学习一圈下来，快要把人送走的时候，有一个男同学竟然拦着她跟她表白！ 　　说起来凉柚是大学毕业后经营杂货铺，那人是研究生即将毕业，在年龄上，比她大上两三岁。 　　不过年龄不是重点，重点是凉柚有男朋友的事情，早就全网皆知。 　　就在凉柚措辞拒绝的时候，正好霍邢衍来二楼找她，看到这一幕，霍邢衍没说什么，只搂着她的腰，眼神搜搜放冷气。 　　那男同学被看的额角滴汗，终于受不住说自己的喜欢不是男女喜欢，只是对偶像的崇拜之情。 　　男同学跑走了，他说的话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还是确有其事，凉柚已经无暇顾及。 　　花费大力气给自家醋精男友哄好后，凉柚决定自己以后都不跟着张教授听课了，反正她也没往古玩界发展的意思，如果想要了解自家展品的历史，只需要跟张教授说一声，张教授就会把学生对每件展品的论文发给她看了。 　　在相声社来之前，就有很多明星为凉都杂货铺自来水过，更有网络热播局榜首的《澄心缘》在这里取过半个月景色。 　　只是相声社离开之后，娱乐圈的大门仿佛对凉都杂货铺设立了通道一般，凉柚经常能接到一些不知名剧组的电话，有的是来租用场地的，有的是希望凉柚能投资、或者客串一些角色。 　　现在金钱对于凉柚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不说杂货铺每天的进账，就是霍邢衍帮忙打理的那部分利润，就够她潇洒自在活好下半辈子的了。 　　就在她把接下来的人生目标定为经营好凉都杂货铺和随心生活时，凉柚相继接到了两个国内大火的综艺节目导演组的电话。 　　而且两个都是她平时喜欢看的综艺节目。 　　刚决定随心生活，上天就给她出了个难题。当初答应《澄心缘》剧组是因为喜欢怀老先生，答应相声社到来是因为喜欢名单上的几位角儿，如今两大综艺递过来橄榄枝，凉柚也不想拒绝。 　　只是凉柚也知道这两个节目不可能都选择，导演组不会同意，各自的粉丝也会引起战火。 　　考虑过后，凉柚答应了先打电话的那一个。 　　被拒绝的节目组也表示理解，因为他们的节目需要嘉宾不停奔跑，凉都杂货铺虽然大，但布局紧密其实并不适合奔跑，而且就策划书而言，店内那些传统文化项目的存在感并不醒目，所以凉柚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而先打电话的节目组发来的策划书，则是需要嘉宾们在后院的造纸坊等工作室里，不断的发起各项挑战，每一项工作都有嘉宾参与，几乎是全程拍摄。 　　综合考虑之后，凉柚答应了挑战节目。 　　拍摄期间，嘉宾们先是天刚蒙蒙亮，就接到了节目组派发的造纸任务。 　　光敲打竹泥和荡帘两个步骤，就让他们胳膊酸痛到想哭了。 　　这个任务结束后，节目组又将众人抽签分为两拨，一拨去制作安神香，一拨去制作芭蕉折扇。 　　这几个项目都是凉柚允许拍摄的，不存在太多可泄露技术含量的手工操作。 　　提前配比好的香粉，只需要和香泥、放到针筒样子的工具中，一挤，就是一条香。 　　被分到这组的嘉宾们庆幸极了，迫不及待上手。看老师傅演示的时候有多容易，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就有多懵圈。 　　香泥和的太干了，针筒挤不出来东西。香泥和的太湿了，出来的是汤汁，仿佛小孩拉稀。 　　好不容易混合比例贴近了，注意力又都花费在挤唧筒上，出来的线香歪歪扭扭。 　　等到好不容易摸到了入门门槛，‘贴心’的导演组又来提醒大家该吃午饭了。 　　而午饭的提供数量，和他们上午制作出来的成品数量有着直接关系。 　　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几位嘉宾欲哭无泪。 　　就在他们觉得自己手气不好抽签没选好队的时候，隔壁抽到制作芭蕉折扇的那几人，也是面色如土的出来了。 　　双方见面，眼神中带着四溅的火花，最后确认过眼神，是被狗逼节目组虐待过的天涯沦落人。 　　嗯，很好，心里很平衡。 　　后来节目播出的时候，嘉宾们互相才知道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样非人的折磨。 　　安神香这组啼笑皆非的时候，芭蕉折扇那边也是全员流泪。 　　芭蕉折扇看似简单，但他们没想到连扇骨都是手工一点点削出来的，削的时候差点把手指头削飞了。 　　糊扇面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老先生明明教过扇骨与扇骨之间应该分开多少度，又强调了每段距离都要相等，可嘉宾们动手的时候，就像失去了方向感的鸽子，对角度的感知突然失灵。 　　后来还是老狐狸灵光乍现，在废弃的芭蕉软布上，用老先生给的样品，在废布上画好每根扇骨的位置，他们制作的时候，只需要把扇骨固定在那个线条处就好。 　　只是点子虽好，实际操作费劲。软布涂胶的时候，因为是双面贴，所以胶是涂抹在软不上，而非扇骨上。这样一来，每一张扇布贴好的时候，都需要手动将黏在上面画着线条的废布揭下来。 　　老先生在旁边看了一眼，提醒说：“做扇子也是一门学问，投机取巧可不行哟。” 　　芭蕉软布不透明，若是把涂过胶的布料背过来，就无法按照事先画好的线条固定。如果非要按照线条固定，就得像这几个小年轻似的，倒费事。 　　听完老先生的话，几人只好乖乖练习调整扇骨角度，在节目组心疼需要给凉柚额外交的布料经费时，也把自己的手搞的通红。 　　芭蕉折扇之所以受人欢迎，除却它好看的外表外，还因为它有buff！ 　　这个清凉buff不止在扇子上有，在它的原材料上更是十分冰凉。外面天气越热，它越凉的那种。 　　所以外面三伏天，室内嘉宾们手被冰的通红，羡慕的看着老先生动作飞速的制作，手跟软布接触不到几秒，根本来不及感受到冰凉，就已经离开了。 　　观众们被逗的哈哈大笑，也感受到了杂货铺各种商品，其背后所蕴含的传统工艺的魅力所在。 　　在节目的末尾，特邀颁奖嘉宾凉柚为各位任务者送上凉都杂货铺特别赞助的礼物。精美的礼盒里，下边是一叠手工纸，上面是一把芭蕉折扇，正是首尾相扣，呼应了整个任务剧情线的物品。 　　凉柚被几位男士邀请着站在最中间，当那万绿丛中一点花。 　　黄老师站在凉柚左边，笑道：“没想到凉老板这么年轻有为，还这么漂亮。” 　　他的行程很满，来之前也只听过凉老板这个名称，对网上传的凉柚照片从未见过。 　　另一位黄老师站在凉柚右手边接道：“嗯美女，给咱们小咩都看呆了。” 　　被称为小咩的大男孩摸了摸鼻子，他看凉柚只是因为对嘉宾的尊重而已，再加上天生一双笑眼，就显得呆愣呆愣的。 　　黄老师点头：“般配！” 　　小咩摆手，一脸不好意思：“凉老板有对象的，您别开玩笑了。” 　　黄老师哈哈大笑：“就有对象了才敢开玩笑，没对象我也不敢瞎唠这嗑。” 　　整个调侃过称，凉柚全程保持微笑就好，只在被点到名字的时候，适时回答几句。 　　调侃完嘉宾活跃了下气氛，也让凉柚不再感到陌生人面前的拘谨后，几位男士纷纷发表本期节目的感言，多数都是跟非遗和传统文化有关。 　　在开始今天的拍摄之前，这些话原本是一项提前打好腹稿的任务，但在真的接触过这项工作中，参与过后，他们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内涵与魅力，说出口的话自然而然带了全部真心。 　　最后，黄老师还不忘跟凉柚说：“感谢凉老板微微弘扬传统问话所做的贡献。” 　　凉柚连忙摇头：“当不得，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黄老师微笑：“那就希望像您这样的商人再多一些。” 　　这几人平时也都在做些慈善，在听过节目组介绍凉柚时说的那些事迹后，都对凉柚观感很好，也乐得多cue了她几句。 　　这是一档全国范围内都受关注的综艺节目。播出后，凉都杂货铺店内的全部情况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些只在网上看过官方局景图的商品，在视频中，以最完整的全景姿态刻画进了所有观众的脑海中，加深了大家对坞溪市旅游的想法。 　　各位任务者挑战时的窘态和成长，经过后期制作，也让观众们笑声不断，又满怀感慨。 　　最后结尾处的主题升华，更是让观众们对传统的事物有了关注和最新理解。 　　节目的成功，也为凉都杂货铺带来了更多的正面影响。 第97章 　　两天的时间, 综艺节目点击率超亿数, 弹幕也从一开始的‘哈哈哈哈’后，增加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 　　事情还要从节目刚开始播出时说起。 　　综艺节目首播第二天, 坞溪市以及周边城市市民纷纷来到凉都杂货铺, 参观和购物。 　　杂货铺内一楼前半段大堂是不禁止拍照的, 许多人来到这里都想留念，于是纷纷背对着自己选择的合适背景区域, 拍照留念。 　　其中有一张被po到了社交平台上的照片背景, 引发了全网热议。 　　【焕颜霜不就是面霜？23333是搞笑还是在抢钱？工商局也不管管的么？】 　　凉都杂货铺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从前的商品都是传统工艺, 这些行业目前的从业人员大多都是靠手艺吃饭，就算有人心思活络想要仿制凉都杂货铺商品的成功之路, 也很难办到。 　　只是最近凉柚推出的荧光灯牌和荧光棒类商品，是现代化工业产品，想仿制起来十分简单，成本也低廉。 　　只需要将树枝涂抹上荧光粉，就是一个材料包。 　　一开始，有人图便宜去买过这些仿品，结果发现到手时, 材料包里的树枝要么干的一碰就断无法编织，要么已经在快递里受潮有了奇怪味道, 还有人一模一手掉下来的荧光粉。 　　总之，纺织品购物体验极差，现在又是信息共享快捷时代, 有人踩雷后面的就会避雷，更认准了凉都杂货铺官方旗舰店和实体店，这让体会到了一点甜头的仿制者们迎来当头喝棒，赔的血本无归。 　　喜欢钻空子的小人，赔本后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责怪凉都杂货铺的商品过于‘实诚’，将他们粗制滥造的商品挤压的没有了生存空间。 　　加上最近在凉都杂货铺店内拍摄的综艺节目播出，仿制者恨不得拿放大镜去看节目里的每一处，这么一看，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可以拿来利用的点。 　　节目中一闪而逝的独立柜台，周围没什么顾客，但只要有价签就是商品，尤其还是两万多的售价，更是让人抓住了这一点下手。 　　那位在社交平台上po了图片的人只是一个□□，被水军引导着在微博评论区、综艺节目的弹幕区，开始了屠版式的讨伐。 　　【凉都杂货铺最近动作太多了，就跟住在微博上了似的，但你们就跟瞎了眼似的，总维护她家良心企业，看看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两万块的面霜，就是凉老板圈钱道路的开始】 　　【黑子都把嘴巴洗干净了再来吧，凉老板是国家盖过章的大好人，我相信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凉老板这是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呀，要你这么为她说话？难不成全靠一张好看的脸？不说是不是整容怪，就说人家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还是超级富n代，尔等□□丝别肖像了，认清现实吧】 　　【这么一说，凉老板敢把商品卖23333，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就是因为有男朋友撑腰，有恃无恐？不然这么大一个店铺，没有相关部门来查处的么？】 　　【卧槽，好久不上网，今日一上来吃了这么大一瓜，坞溪市本地人，去过凉都杂货铺购物，作为一个纯路人，我看过这个柜台，但一直以为23333是开玩笑写的呢，也没见人买过呀？】 　　黑粉路人战做一团，凉柚本来不想理会，但又觉得如果等事态自然平息，恐怕会影响到自家粉丝的心情，也不抬对得起粉丝对自己的维护。 　　接到凉柚电话的时候，综艺节目导演组连连道歉，表明自己正在找幕后挑唆的主使。 　　当初跟凉都杂货铺签的合同，只允许拍摄大堂后半段和后院那些跟任务有关的地方，拍摄大堂商品区完全是临时起意，是跟凉老板软磨硬泡来的，却没想到会引发这些后续。 　　对于导演组的道歉，凉柚倒是心平气和，既然当初答应了剧组拍摄，那责任就不应该只归于一方，凉柚不想逃避责任，但导演组既然保证自己会找到幕后黑手，那凉柚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雇佣水军这种事情，只要做了，就会露出蛛丝马迹，导演组又是混在娱乐圈里的，随便找点人脉就能联系到那些水军公司。 　　查出幕后之人竟然是因为灯牌材料包的事儿记恨自己，凉柚简直满头雾水。这年头，做错事的人都不会反思自己，反而要将失败的责任都推卸给完全不知情的人么？真是人类的劣性根啊。 　　处理完幕后黑手，水军那边也都打好了招呼，凉柚去后院找芮怜，本来是想让她帮忙发一个微博生命，安抚感谢粉丝，进门却被对方一把塞过来个手机。 　　芮怜十分激动：“老板你来的正好，你快看，现在微博上竟然有关于你的超话了！” 　　点亮手机屏幕，之间上面加粗的超话字体色号，明晃晃的写着#凉老板对不起#六个大字。 　　怎么回事？离自家被黑才过去一天的时间，怎么就突然道歉起来了？要知道网友们如果做错了，顶多不吭声消失，这么大规模的道歉，还建超话的行为，超出了芮怜和凉柚的固有认知。 　　【我叫董优芙，是湖省羗市第三中学高二六班的学生，就在两个月前，我曾经遭受了一场校园暴力，在那次事故中，我失去了可以跳舞的双脚，也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容貌与头发，也许有人不知道那些你们口中的身外之物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珍贵，但就在我心如死灰就要轻生的时候，是凉老板为我送来了焕颜霜。在国内知名美容医院大夫的监督下，使用过焕颜霜后，我受损的头皮生出了青茬，伤毁的半张脸又重新恢复如初。无论你们怎么评判凉老板，但我眼中的凉老板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她无偿无私的为我提供帮助，让我重获新生，也让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善。】 　　当初女生毁容本来已成不可逆事实，是凉都杂货铺送来了焕颜霜，也让医生看到了奇迹。从女生容貌瘆人到恢复如初，整个过程影像资料保存完好，被女生挑着代表性的图片，附到了这条微博后面，成为了微博所述内容最有利的证据。 　　网络世界没有绝对秘密，女孩自爆身份也不需要扒皮，当初那起校园暴力事件引起了教育行业大地震，令人印象深刻无法作假。没想到那个让人直呼可惜的女孩，如今竟然恢复了容貌，就算以后不能从事舞蹈行业，好好学习将来造化也不会小。 　　从这条微博中不难看出，女孩是真心感谢凉柚的。无偿提供的十瓶焕颜霜，加上美容机构的花费，超过了三十万元。 　　之前为了保护女孩的尊严，凉都杂货铺这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过，要说凉老板是为了圈钱盈利在作秀，可追溯起来，女孩发生意外的时间可是两个多月前，那时候可没综艺节目什么事。 　　【代友发：我的友人不会使用微博，委托我将他的事情发表到网上，希望能为凉老板正名。6月7日，江省南市高考第八考场发生火灾，我的友人、南市消防救援站战斗员王东同志在救援过程中重度烧伤，经多次抢救后命是救回来了，但人也废了。是凉老板托人送来了上百瓶焕颜霜，才让王东重新恢复了真正意义上的健康。王东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还曾经跟我说，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涂完焕颜霜后不止身上烧伤疤痕消除了，就连肤色都白了一个度，以后也好找对象了。对于这件事，王东、他的家人、我们这些朋友，都十分感激凉老板，是你的无私挽救了一个快要破灭的家庭。我们不希望这样一个大公无私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被其他人误解。】 　　6月7日，全国统一高考的日子，在这样特殊日子里的火灾尤为让人印象深刻，虽然火灾发生的时候，考生们正在撤离考场，但仍有部分考生被困。为了这些祖国未来的栋梁，许多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消防员奔赴现场。 　　网友们都说王东是幸运的，因为他至少活了下来，与他相比，另一个牺牲的消防员更为让人悲痛。 　　全身百分之八十的烧伤，能活下来度过危险期就是一个医学奇迹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有网友都在庆幸。可没有人想过，一个年仅21岁的小伙子，本可以有大好未来去施展，却生生变成了只能在床上躺着要老人照顾的废人，国家固然会善待英雄，可英雄的印记盖不回来家庭的幸福。 　　与校园暴力的女孩相比，王东的恢复才是更让人震惊的。当初全身百分之八十是烧伤，数次抢救，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过来了，可他活过来了。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残废了的时候，他又以明媚灿烂的笑容告诉众人，是凉都杂货铺的焕颜霜挽救了他。 　　被水军带的头脑发热的网友们，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之前他们还说大老爷们身上有疤也不怕，你是英雄，国家不会亏待你，备不住还有被救考生以身相许呢。那时候的他们，没有看过王东术后照片，如今看到对比图，恨不得把当初伸出来的长舌头都咽回去。 　　还有凉都杂货铺、凉老板，消防英雄全身百分之八十面积有疤痕，那得是涂抹了多少焕颜霜呀，一瓶10ml，得涂上百瓶，一瓶23333，上百瓶就是二百万起步价， 　　凉老板的这些举动从来没有做过宣传，默默的为英雄提供帮助，不求回报，大家竟然还喷她。 　　这样的事情不止上面两例，焕颜霜研制出来以后，有了小奶猫的例子，凉柚把目光放到了社会板块上，用它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此时还有黑子坚持着【凉老板做这些善事是为了赚钱做铺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们不要被这些表象骗了，现在是在说23333的面霜太贵，而不是说她用这些去做了什么。】 　　这些挑拨的话已经无法让网友们平复心情了，集中火力怼了回去。 　　【如果凉老板这些举动是为了赚钱，那我也心甘情愿让她赚这个钱，千金难买我乐意】 　　【你们总说23333的贵，你们就没发现么？连医学都无法复原的疤痕，焕颜霜可以做到，这个功效不值得高价么？？？效果这么好的医美也几千上万的呢】 　　几位现身说事的焕颜霜受益者，都是在医护人员陪同下用药，也就是说，他们在使用之前，一定是经过检测，证明这焕颜霜无毒无害无副作用，或者副作用极小的。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人怀疑。 　　也是因为这事，凉柚对焕颜霜的备案也进行了更改，更贴合它本身的效用。手续是真的麻烦，但后续问题一定会少许多。 　　网上陆陆续续出现的有利于凉柚的发言，每个都是能查到痕迹证明是本人的普通人，非水军或者是小号，让事态极速反转。 　　那些想说凉柚是看人下菜碟的也沉默了，不是只有社会关注度高的人在授意，也有默默无闻的逆行者们得到过帮助。无论是否有人承认，她们都是各自岗位伤的骄傲，在发光发热的时候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凉都杂货铺免费对她们进行帮助怎么了？是碍着谁的眼了？是看不得好人得到福报么？ 　　还有许多没有突出贡献、但身残志坚的、也有幼苗遭受挫折的，这些名单统计下来，你还坚持说凉老板是作秀，是炒作，是为了盈利么？ 　　都不是的，没人能花费上千万一声不响的炒作，布局之久，战线堪称撒网！ 　　事情到了这里，终于有大v陆续发声。 　　【我们生而为人，如果学不来善良，也请不要绑架别人善良。网络不能变成浑浊的地方，我们也不要做那些网络气概。换位而言，如若是你得到了这样的配方技术，你会比凉老板做的更好么？至少我是不能的，所以我觉得我对不起凉老板，我对我之前的发言诚挚道歉。】 　　这条微博被很多大大小小的账号转发，大家都忍不住加了一句【凉老板，对不起】。 　　【算了吧，我不想黑了，我也觉得凉老板做的很好了。 】于是黑子们也放下了键盘。 　　#凉老板对不起#的超话被顶到了前排，关注度一时无两。 　　那个制作纺织品的黑心商人被抓到后，水军本应该撤退。但网上仍有人在继续黑凉柚，这让霍邢衍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调查过后，居然是自家那个跟着三叔发配边疆的三叔做的，其中还少不了尹雨蝶的手笔。 　　知道凉柚一贯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情，霍邢衍私下里把这些都处理了个干净。该打压的打压，该送出国的送出国。那些喜欢手伸太长的人，要么断了你的臂膀，要么让你的手再也够不着不该招惹的。 　　众人的道歉最终得到了凉都杂货铺的官方回应，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b站，有人将凉柚的经历制作成了视频，还配了个bgm。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视频中，两扇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门口的一个柜台，少女背对屏风，对着镜头笑的温和。 　　‘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甜品店从两扇门、四扇门，到全部开放，身后的屏风越来越多，直至全部收走。 　　‘眼前这个少年，还是最初那张脸’ 　　凉柚在直播，之后把所有收入全部捐出，做了各种各样的慈善举动。 　　‘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say never never give up，likire’ 　　‘追逐生命里，光临身边的每道光，让世界因为你的存在变的闪亮，其实你我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你愿为希望画出一道想象’ 　　一张张图片略过，一个个因为焕颜霜而重新展颜的笑靥，刺痛了观众们的眼睛，点亮了他众们眼中的涩意。 　　‘成长的路上必然经历很多风雨，相信自己终有属于你的盛举，别因为磨难停住你的脚步，坚持住，就会拥有属于你的蓝图’ 　　凉柚上过的综艺节目镜头混剪开始闪现，或开心、或微笑。然后是凉柚在大学时候获得的各项比赛荣誉，获奖的照片，有老师和同学和校长甚至是更高级别的人为其颁奖。 　　弹幕渐渐统一了队形，刷起了【吾辈楷模】四个字。 　　清亮的歌声还在继续‘路在脚下，其实并不复杂，只要记得你是你呀’ 　　视频的最后，是up主找到的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凉柚捧着奖杯，正在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她：“你将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时的凉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弹幕代替了未来回应她的回答，【你做到了！】 　　背景歌声突然嘹喨了起来，‘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屏幕黑了下去，消去背景音的采访内容再一次播放，好听的女声有些空灵的响起，“我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弹幕礼仪走起】 　　【泪目】【泪目】 　　【泪目】【泪目】 　　【泪目】【泪目】 　　【泪目】刷满了屏幕。 　　而坐在电脑前看完视频的凉柚，轻轻把头靠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面露微笑，岁月静好。 　　——the end—— 　　番外篇： 　　多年以后。 　　感动华国颁奖典礼现场，主持人在台上讲道：“现在我来宣读，感动中国组委会给予凉柚的颁奖词。”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这样一位女性，她呱呱落地时，亲人已不在人世。从一无所有，到身价百亿。她白手起家，却从未忘记身上肩负着的责任感。 　　还未步入社会的时候，她曾说过想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如今，数万个家庭因她的胸怀而重燃对生活的希望，她做到了最自己的期望。 　　弘扬传统文化，她是试路人。作为一位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传播者，她大公无私，授人以渔，数年如一日，免费为想要学习的年轻人开班授课。 　　《感动华国》2112年年度人物，凉柚。” 　　接受采访的时候，凉柚这样说道：“我自豪于我是一位华国人，今后也将尽我所能，继续之前做的事情。” 　　平反而又不平凡的一句话，是对他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从孤身一人到收获了一个大家族的亲人，从白手起家到身价百亿。凉柚为当代还未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自从自家孩子将凉柚当做偶像之后，吃饭不挑食了，孝顺父母了，热爱学习了。在她们单纯的世界里，凉柚没有父母的照拂仍然闯出了一番自己的天地，自己同样有手有脚还有父母在世，只会享受生活却不能为社会做什么贡献，实在丢人，所以开始奋发图强，这也是学生家长们乐见其成的。 　　离开电视台后，凉柚拒绝了要为她拍一个纪录片的导演，婉言自己所做的那些贡献微不足道。 　　在丈夫霍邢衍的保护下，凉柚终于坐上了回到凉都杂货铺的私家车。 　　几年的发展，杂货铺内如今已没有焕颜霜的售卖，所有库存都供往医院，成为了处方药，列入医疗保险报销范围。 　　育珠蚌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成品都送往霍氏珠宝进行成品加工，凉都杂货铺内只做展示之用。 　　见到凉柚和霍邢衍回来，生态海洋墙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哒哒哒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凉柚大腿。 　　奶声奶气：“柚柚，我今天又卖出去了好多鱼鱼哦~” 　　看着一脸求夸奖的男童，凉柚弯下腰，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宝宝真厉害。” 　　一年前，秘境之灵突然变成了一个五岁大的男童模样，幸好当时凉柚把他带回了秘境里一起在海洋上玩耍，否则凉都杂货铺绝对是能上社会新闻板块的那种。 　　随着宝宝的出现和对现实世界的向往，凉柚也将传承秘境的事对丈夫讲了出来。 　　最初的震惊过后，霍邢衍第一反应是关心凉柚的身体，然后为宝宝安排了身份手续——凉柚的弟弟，凉宝。 　　也许是枕边人的关系，霍邢衍对凉柚有秘密的事已经有预感，真的知道的时候，反而没那么震惊了。 　　宝宝可以幻化人形后，在纪向民面前展现出了惊人的训鱼天赋，成功在生态海阳区占据了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地盘。 　　把抱着自己大腿的宝宝抱到怀里，怕她累到，霍邢衍自然的接到了自己怀里。 　　看着宝宝委屈求抱抱的表情，凉柚缓缓扬起一个幸福的笑脸。